我爷爷接通视频之前,本来我还挺淡定。
身为男人,遇到挫折,哪能认怂。
可当他接通视频之后,看到他的脸和笑容,我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心想我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让人冤枉,还四处躲藏,沦落到睡桥洞。
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我也没表露出来。
老爷子看我周边的环境有些奇怪,问我这是在哪。
我说在桥底下。
“桥底下?”
他愣了愣:“桥底下也不让睡觉啊,大晚上的,怎么不回家睡?”
我说我回不了家。
“因为你爸的事儿?”
他笑了起来:“你得罪人了?”
我说我让人冤枉了,有人说我杀人。
“那你给我打电话……我也帮不了你啊。”
他看着我:“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你只要查你爸的事,你肯定要出事。”
我叹道:“我是想让你回老家去避避风头,毕竟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这次得罪的人不是善茬,我怕他们来找你麻烦。”
老爷子顿时笑了起来:“我一把岁数的人,谁来找我麻烦,杀一个老头儿背上杀人的罪名,多不值当。”
“我看你好像很狼狈,如果说你要是抗不过去,我可以去找你曾爷爷的那些战友的后代,我给人家说说好话,让他们救你一命,以后你就打消帮你爸查真相的念头,安安稳稳过日子吧,你说呢。”
我摇头,直接说我不。
老爷子也没往下劝,只是点头:“行吧,我一把老骨头,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也帮不了你的忙。你也不用担心我,法治社会,没人会来找一个老头儿的麻烦。”
“不过你不用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大冬天的睡桥底下,多冷。”
我说我不睡桥底下我也没处睡啊,我身份证都让人给扣了。
他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让我老脸一红的问题:“你逛过窑子没?”
我大惊失色:“不是,你这话问得,我这么清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过那种地方!”
他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你说你怎么这么蠢,你去窑子里面睡,谁知道你在哪个窑子里面,那窑子又不登记身份证。”
我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还是这长辈有经验啊。
门清儿,估计年轻的时候没少去。
“行,待会儿我就去找个窑子。”
两天没洗澡了,这外面冻得我直发抖。
老爷子看着我,劝道:“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未来的情况肯定会比现在更加艰险,你的勇气不能有丝毫动摇,你如果有动摇,还是趁早认命算了吧。”
“你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真相,如果以后我不在了呢?你还有勇气去面对未来的事吗?”
我点点头:“有,我平时也没给你打电话……”
他笑了笑:“行吧,我送你几句话: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我记住了这几句话。
通话结束后,我起身离开桥底下,打了辆车去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以前我还在何孝天的公司上班的时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这里有两个发廊,就是窑子,以前勾引了我好几次我没进去。
我觉得要是染上了什么病,那这辈子不就完了。
这一次我主动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昏暗,紫色的氛围灯亮着,空气中飘荡着一种骚气。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忙起身相迎,那魅惑的语气和肢体动作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她好骚啊。
“哟,小哥哥,长得蛮帅的嘛。”
“咱们店里的小姐妹,可从来没遇到过你这么帅的客人。”
这个女人说话,相当好听,估计进来的人她都这么说。
我有些尴尬地问道:“您这……怎么收费的?我是说一个晚上。”
她挽着我胳膊,说:“咱这便宜啊,六百,但姑娘可都不丑,八百的也有,那当然更漂亮,你比如说我,不过我看小哥哥长得这么帅,你点我,我就收你六百,咋样。”
我心想这行也有销售策略啊,她都算漂亮的话,那其他的得多丑?
我跟她说,我就在这住几晚,不用点姑娘,一晚上我交六百,给我安排个可以洗漱的房间就行了。
她听完顿时有些慌张起来:“小哥哥,你……该不会是通缉犯吧?我们可都是良民啊,不敢收留这通缉犯,你可不能害我们。”
我解释道:“大姐姐,我只是惹了点麻烦,不是什么通缉犯,现在没地方睡,要不你这样,我给你八百一个晚上,你看行吗,要是不行我就去别家。”
说完我正欲走,她忙拉住我,笑了起来:“行,哪能让这么帅的男人流落街头,走吧,我领你上去。”
她领着我上二楼,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
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几晚,就先交了八百。
交完钱之后,她没走,在那儿搔首弄姿地挑逗我:“帅哥,要玩不?”
“我肾虚,我想睡觉。”
说完我把她请了出去。
这地方这环境,比廉价宾馆还要恶劣,但比起桥底下已经好太多了。
我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床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从房间出来下楼的时候,一楼坐着好几个年轻女孩,在那儿议论我。
看到我下楼之后,她们停止了议论,但那眼神看得我极其尴尬。
走出发廊后,我去附近的餐馆点了碗面。
面正吃一半,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我接通后没说话,那头也没说话,大概过了十多秒,对面那人才开口,说他是江秉文。
“江总真是好手段,一个手机号说查到就查到。”
“你的身份证还在我这儿,查个电话号码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秉文的语气很平静,说:“你知道你这么一逃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江家虽然有点权势,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说过真相查出来之前不会为难你,你却打伤江家的保镖逃跑,是做贼心虚吗?”
我忍不住嗤笑:“我是不是杀死江菲的凶手,您不清楚吗,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你打这通电话过来,不就是想给我压力,让我劝说罗大江别再跟江家作对吗?”
“我跟您讲,罗大江要干什么,我可阻止不了,是你们先杀了人家的小弟田晓峰,然后又动用关系查封人家的产业,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承担后果,你以为你们江家势大,没人敢跟你们作对,只可惜你们太低估罗大江了,不是所有人都畏惧权贵。”
我这番话,丝毫没给江秉文留面子。
但一家之主哪是这么容易被激怒的,他直接说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事,罗大江会让你懂的,他背后的人也会让你懂。”
“我也知道你们江家有更深的关系,你们不是斗不过罗大江,是怕事情越闹越大,江家的一些秘密会被人知道,是吧?”
我说完这话之后,江秉文直接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