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凶间》 第1章 中元抬尸 特殊现场清理师。 这在国内是个很冷门,也是很恶心的职业之一。 这个职业的恶心程度,甚至能和法医还有入殓师相提并论。 它的工作内容,大致就是清理凶杀、自杀或者意外死亡的特殊现场,除了凶杀现场以外,有时候还需要直接和尸体进行接触。 我叫李祁安,今年25岁。 半年前我还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小主管,因为犯了一次严重的错误,我让前公司给开了。 后来经人介绍,我进入了一家特殊的清洁公司,开始了新的职业生涯。 而我从事的工种,就是特殊现场清理师。 …… 这天晚上。 大概九点零五分,正是下班时候。 我和两位同事接到公司来电,让我们回公司领装备,准备出任务,说是城东那边的一间出租屋,发现了一具女尸,目前死者已经被警方证实是自杀,现在需要我们去处理一下现场。 干我们这行就是这样,需要24小时待命,回公司领了装备后,我和两位同事便开着公司的车前往目的地。 车上,关大川在开车,我和夏萌在换防护服。 关大川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上家公司的同事,跟我一同被开除的。 他是个一米八的东北大汉,性格直爽,跟我关系非常好。 夏萌也是我上家公司的同事,是个女生,我和大川被上家公司开除后,她也跟着辞职不干了。 别看她名字里带个萌字,长相也可爱,其实她身高有一米七五,体重高达两百斤,据说是以前吃激素药长胖的,减不下来。 半小时后,我们开车到了死者所在的小区。 只见单元楼楼下停了两辆警车,以及一些围观群众,还有死者亲属。 现场的议论声,和亲属的哭声,显得有些喧哗。 我们早已经见怪不怪,直接跟警方出示工作证,由一名警察领着我们上楼。 由于这次的女死者是自杀,我们需要接触尸体,也就是收尸。 据说这位死者是在浴缸里面割腕自杀,死了有半个月,加上正值夏季,天气炎热,遗体腐烂发臭之后,臭味从下水道传到了楼上邻居家的浴室,于是邻居才报了警。 警察跟我们说,殡仪馆那边人手不够,所以需要我们处理一下遗体,他们可以帮忙把遗体送回殡仪馆。 听到要处理遗体,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我们提前就知道今晚要接触尸体,可问题是这遗体的主人死了大半个月,尸体都腐烂发臭了,这种情况很容易发生‘遗体雪崩’,那不是一般的恶心。 我们三个才来半年的新人,之前根本没接触过遗体,只是负责处理遗体被抬走后的现场,结果现在……任务难度直线上升。 而且我觉得殡仪馆不是人手不够,他们那么大的规模,不可能人手不够。 今天是中元节,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节,加之现在又是晚上,殡仪馆那帮人绝对是故意不来的。 只是当下情况也由不得我们拒绝,我们三个只能硬着头皮上楼。 出租屋的门口,还守着两名警察,一个在安慰崩溃的死者母亲,一个在安慰崩溃的房东。 我们进屋之后,带我们上楼的警察都不愿意进来,只是帮我们指了一下浴室的位置。 能让警察都畏惧,可见这位死者的‘死相’有多恐怖。 我转身询问了一下警察,有关女死者的姓名。 按理说死者叫什么,跟我们关系不大,但我们搬尸的时候有个流程,就是要跟死者打声招呼,说我们来接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这么做也并非迷信,只是求个心安,求我们自己的心安。 毕竟是跟死人打交道,这可能就跟无神论者半夜路过坟场,还是会感到害怕一样的道理。 警察跟我们说,女死者叫孙甜甜,今年27岁,是个年轻小姑娘。 他让我们尽量快点,因为死者亲属的情绪有些激动。 当听到死者的名字和年龄时,我整个人已经呆滞在了原地,以至于后面的话我都没听得进去。 不光是我,还有夏萌和大川,几乎跟我一样的反应。 我们仨大眼瞪小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之前在前公司任职的时候,我手底下有个员工,也叫孙甜甜,而且正好也是27岁。 但令我们震惊的远不止如此。 因为我认识的那个孙甜甜,她跟我交往过,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也算是我正式的女友,现在算前女友。 而且整个公司里面,只有夏萌和大川知道我跟她交往过。 怎么会这么巧? 同名同姓?还同样的年龄?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女死者的母亲。 我跟孙甜甜交往不久,感情不深,没见过她的家人,所以我也不知道门外这个伤心欲绝的中年妇女,到底是不是她的母亲,因此也不能判断死的究竟是不是我前女友。 现在女死者就在里面,进去看看便能知道。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在前面,领着夏萌和大川来到浴室门口。 浴室门大开着,我们一眼便能窥见里面的全貌。 可当看清里面的场景后,饶是已经入职了半年,见过不少惨烈现场的我们,脚底也如同生根一般不敢再往前挪动半步。 整个现场,实在叫人难以直视。 而且吓到我们的不光是现场,还有……躺在浴缸里的死者。 那张肿胀得挂满蛆虫,且有些熟悉的脸,很快被我们辨认了出来。 死者就是孙甜甜,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孙甜甜。 是我前女友…… 我整个人如遭雷劈,内心根本不敢承认那是孙甜甜。 我认识的那个孙甜甜,身材样貌都很出众,可此时躺在浴缸里的那具腐尸,哪里还有昔日的婀娜…… 我不敢直视她的遗体,心中除了惶恐和难受以外,更多的还是费解。 我不明白,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自杀了呢? 要说是因为分手,我是一百个不信,因为跟我提分手的人是她,况且我们感情本来就不深,前后交往也就不到两个月。 再者,我们分手都半年了,一直没联系过,她不可能因为跟我分了手,在半年后才自杀吧? 现场的情况实在有些惨烈,也不容我思考太多,我连忙点了三炷香,站在门口对着孙甜甜的遗体三鞠躬,随后念道:“孙甜甜,我们是来接你的,希望你一路走好。” 插好那三炷香后,我目测了一下浴室的空间。 浴室的空间不是很大,加上放置了一个浴缸,空间显得更为狭小,待会儿遗体从浴缸抬出来可能不好操作。 于是我们只能把尸袋放在门外,准备把遗体抬出浴室进行装敛。 摆好尸袋后,我们走进浴室,我让大川抬遗体的双肩,我抬遗体的双腿,夏萌则在旁边待命。 干这行已有半年,我也见惯了生离死别,但今天的死者是我们认识的人,并且还是我前女友,我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大川已经把手伸进了浴缸,那些黏糊糊的尸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双手,尽管我们做好了防护,我看不到大川的脸,但从他眼神里,也能看出他内心的排斥和恐慌。 他估计有些受不了,连忙朝我点头示意:“可以请出来了。” 我们现场抬尸的时候,一般不说抬,要说‘请’字。 “请!” 我一咬牙,双手也插进尸水里面,握住孙甜甜的两只小腿,用力和大川把她的遗体请了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十分刺耳。 正当我们准备把遗体抬出浴室时,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我肩膀三下。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夏萌。 “你干啥?”我茫然地看着她。 她也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咋了?” 我心里一慌,忙问:“你刚才拍我干啥?” 只见她裸露出的双眼,顿时闪过一丝恐慌:“我没拍你啊!” 第2章 死人睁眼 夏萌的反应,让我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恐慌起来。 我觉得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我开玩笑。 所以刚才不是她在拍我肩膀。 那是谁拍的? 大川在我前面,浴室里也没其他人,总不能是鬼拍的吧? 我有些发怵,没敢再问下去。 而且此时的情况也由不得我多问。 原本已经被我和大川抬起来的遗体,此时突然开始变轻了起来,随即又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我和大川又是一僵,根本不敢乱动。 遗体发生‘雪崩’了! 所谓‘遗体雪崩’,就是在搬运遗体的时候,刚抬起来,遗体体内的蛆虫从后背成团地掉在地上,然后散开。 孙甜甜的遗体由于腐烂得比较厉害,体内蛆虫此时尽数掉进浴缸里面,那浴缸里的水就跟沸腾了一样。 我低头一看,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尸水里扭动着躯体,那画面我不想再详述,总之比我们之前清扫死亡现场还要恶心十倍不止。 大川吓得连请字都忘了说,只想赶紧处理好遗体,便连忙冲我摇头:“快抬出去!” 我跟他一前一后地挪动脚步,抬着遗体准备离开浴室。 遗体的背部还在往下掉着蛆虫,有些蛆虫直接落在了我脚上。 我也顾不上恶心,因为我看到孙甜甜的嘴巴动了,就好像在跟我说话,她好像要跟我诉说些什么。 毕竟是第一次抬尸,我真被这一幕给吓着了,尽管这位遗体的主人是我前女友。 好在我没忘记入职前的培训,很快反应了过来。 之前培训的时候讲过,说抬尸的时候由于搬运时的一些动作,会触碰到死者的一些部位,加上体内蛆虫的蠕动,会导致死者的这些部位发生抽动,比如嘴角抽动和睁眼都是正常现象。 我连忙移开目光,和大川一起把遗体抬出浴室,装进尸袋里面。 就在我准备拉上尸袋的拉链时,正拉到一半,我顿时停住手,望着遗体的头部。 孙甜甜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 此时夏萌正准备从尸袋上跨过来,吓得连忙把腿收了回去,惊恐地望着我和大川。 “怎么回事……” “她刚才还没睁眼……” 大川也是惊恐地望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我忙道:“可能你刚才放重了些,别瞎想。” 说完我又看着已经过世的孙甜甜,叹了口气:“甜甜,咱俩好歹好过一段时间,甭管感情深不深,至少交往过,今天来接你的都是老同事,你别吓唬我们了,好吗?” 大川也忙蹲下来,对着孙甜甜双手合十地拜了拜:“甜甜,我是大川啊,大家老同事一场,你千万别吓我们。” 说来也是怪,我和大川说完这话后,还不等我去合眼睛,孙甜甜的眼睛自己又闭上了。 今天发生的怪事特别多,加上又是鬼节,真的让人瘆得慌。 我连忙拉好尸袋拉链,和大川把尸袋先抬了出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孙甜甜的母亲差点就要扑过来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警察都差点没拦住。 很多时候,警察不让死者亲属去看遗体,其实也是为亲属好,因为一旦看到了遗体,对于亲属来说,那可能是一生的阴影和悲痛。 我们仨直接抬着尸袋下楼,将遗体交给楼下的警察。 孙甜甜是自杀,警察这边已经有了结论,所以遗体会直接送往殡仪馆。 接下来我们得跟房东商谈‘清扫’的事。 房东很郁闷,因为这是他的房子。 出了这种事,估计整个小区的房价都得跌不少。 房东跟我们说,让我们把房子打扫干净,尤其是浴室,那个浴缸他也不要了,其他的我们得负责清扫干净,之后他要准备卖房。 至于价钱谁来结算,结算多少,这不归我们管,明天万叔会跟他们商谈。 我跟房东拿了钥匙,说明天再来打扫,今天实在是太晚了。 接下来我们不再管现场的事,连忙打开后备箱,将所有的防护用具扔进一个桶里,带回公司后会有专门的人员处理这些脏东西。 脱掉防护服的大川和夏萌,直接跑向了旁边的垃圾桶,两个人趴在那儿狂吐。 我走过去等了一会儿,等他们吐完,便带着他们上车,准备回公司。 回到公司楼下,我和大川点了两支烟,站在门口准备缓缓。 大川的脸色很难看,犹豫良久后才说:“我觉得今晚的事有点怪,你们说会不会……” 我连忙打断他,严肃起来:“很多事情其实都有迹可循,既然咱们干了这一行,就不要往那方面想,不然以后还怎么干活儿?” 这行实在是太挣钱了,底薪三万,月薪通常在四五万的样子,我干了半年就存了有小十万块钱,这比我在前公司当主管挣得都多。 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不能信那些东西。 大川叹了口气,说:“这钱还真不是随便就能挣的,不过我真是想不通,孙甜甜怎么突然就自杀了呢?她平时看起来挺开朗的,比谁都外向,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说着,大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把她甩了,她有点想不开……” 我红着脸反驳道:“我俩前后谈了不到两个月,又不是两年,哪来这么深的感情,而且……是她甩的我,又不是我甩的她,我那是要面子才跟你和夏萌那么说。” 大川瞬间就明白了,此时也顾不上调侃我。 我无奈道:“现在患抑郁症的人多得很,平时也看不出来,可能她有抑郁症吧,或者是我们分了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她受了什么打击。” “毕竟也是相识一场,回头我们去送送她。” 说完,我发现夏萌在发呆,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平时她是个很活泼的话痨子,我问她是不是吓到了。 夏萌看着我和大川,支支吾吾地说道:“有个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们,我说了你们别生气……” 大川吐出烟雾,还没缓过来,催促道:“就咱仨这交情,有啥不好说的,快说,啥事儿?” 夏萌心虚地望着我,说:“我们还在之前那家公司的时候,你们两个之所以会被开除,就是孙甜甜去举报的……” 听到夏萌的话,我和大川目瞪口呆,第一反应是震惊。 之前我就说过,我俩是因为在前公司犯了错才被开除的,但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孙甜甜举报的我们? 我前女友举报的我? 我记得她跟我分手的那个时间点,正好就是我被公司开除之后。 当时我还一度认为这女人太现实了。 可如果夏萌说得是真的,那孙甜甜就不止是现实这么简单了,没准她跟我在一起,这目的就很不单纯…… 我连忙询问夏萌,问她怎么知道举报我们的人是孙甜甜。 夏萌忙解释说:“我离职后跟以前的同事还有联系,有人跟我说过,你被开除后,孙甜甜顶替了你主管的位置,然后有一次她们聚餐喝酒,孙甜甜喝醉了,跟另一个女生说起过这件事,那个女生跟我关系很好,说孙甜甜亲口承认是她举报的你……” 说完,夏萌尴尬地看着我:“我之前瞒着你们,主要也是因为你跟她交往过,我怕你不信,又怕你信了太激动,去找她麻烦,毕竟法治社会……” 听完她的话,我和大川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当然我不是怪夏萌瞒着我,而是我没有想到,举报我的人,居然是我前女友。 思忖良久,我看着夏萌,有些好奇:“那为什么你现在又告诉我们了,是因为孙甜甜已经死了吗?” 夏萌摇头,皱眉说:“你之前跟她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又是为了主管的位置才举报的你,没准她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个位置,看得出来她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我觉得她这种人,不太可能自杀……” 第3章 黑色手印 听到夏萌的话,我不禁陷入沉思,思绪飘回到半年前。 之前我任职的那家公司,主要是生产医疗器械,和一些消毒用品。 当时我谈了一笔大单,有家公司的客户跟我们订了四十万的消毒用品。 其实公司给这批货定的最低价是三十万,我们卖得越高,自然提成也就越多。 我当时跟客户谈到了四十万,但在报给公司的时候,我只报了三十二万,而大川是审核部的,我俩就里应外合贪了这八万块钱。 本来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按理说不会东窗事发。 可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公司总经理不知道怎么知晓了这事,把我训得狗血淋头,不仅让我归还了这八万块钱,还把我给开了。 事后我虽然没有供出大川,但大川也因为审核不到位,同样被公司解雇。 这件事涉及职务侵占,但凡总经理报警,我就完了,肯定得蹲局子,好在他看我年轻,不想毁了我,就没跟我计较。 只是我一直想不通,这总经理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事的? 当时我是单独做的这件事,大川也只是配合我一下,而且这件事我没跟孙甜甜说过,毕竟不太光彩。 那孙甜甜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她交往期间,还没到能互查对方手机的地步,而且我手机有密码,她也不可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偷看我手机。 只是可惜,她现在已经死了,我想问也问不出答案。 “祁安,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怕你冲动……” 夏萌心虚地看着我,怕我生气。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没事,你也是为我好,况且当时确实是我财迷心窍,怨不得谁。” 至于孙甜甜为什么会自杀,我现在已经不关心了。 事情过去了半年之久,我现在又重新找到了一份更高薪的工作,还管那么多干啥。 我跟她感情本来也不深,就当例行公事。 说完我们回到公司,把装着防护服的桶送到清洁部,至于那些装备,就先放在车上,明天我们还得去孙甜甜的住处打扫现场,进行消毒。 离开公司前,我们去了一趟公司二楼,写了份现场处理报告留给万叔。 万叔下班前给我发了条信息,说他在办公室的茶几上留了三个文件袋,里面装的是新人手册,让我们带回家看看。 最近公司有点缺人,所以才会安排我们三个新人去抬尸,我们毕竟欠缺经验,还是要多学习。 拿好文件袋,我们便准备回家休息。 我和大川住一起,租的两室一厅。 夏萌单独租的房子,但也离我们不远。 回到出租屋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加上白天还要工作,我和大川洗完澡便各自回房睡觉。 现在正值盛夏,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每次洗完澡回房,我都得开空调才能入睡。 可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气温比平时低了很多,冷得我都有些发抖。 由于太困,我盖好夏凉被便沉沉睡去。 我这人睡眠好,好到打雷都吵不醒。 但今晚实在是冷,冷得有点邪门,扰得我半夜醒了好几次。 睡意朦胧间,我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那味道很像我们清理死亡现场时散发的那种气味,又像是尸体发出的尸臭味。 干我们这一行,时间一长,身体都会带有这种味道,因为尸臭会渗透进皮肤。 可再臭也不应该臭成这样,我直接被这股臭味熏醒,捂着鼻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黑暗的环境里,什么也看不见,就连街边的路灯都已经熄灭。 我心想这是后半夜,到底是什么味道能这么刺鼻。 难道家里有死耗子? 我迷迷瞪瞪地走向门口,想打开房门透透房间里的臭味。 但门刚打开,隔壁房间就传来一阵呕吐声。 我慌忙来到隔壁,推门而入,顺手打开门口的灯。 这是大川的房间,连他的房间里也有那种刺鼻的腐臭味,熏得我差点退出来。 我捂着鼻子,抬头就看到大川坐在床上,正抱着垃圾桶不停地呕吐,估计是被这股味道给熏的。 “祁安……” 他抬头望着我,脸色煞白,仿佛被鬼吸了阳气似的。 “这到底什么味儿……呕,你在家里杀了人吗?” 我没理他,连忙来到床头,朝他左手手腕瞄了一眼。 只见他手腕上有一个黑色的手印,这手印跟成年女性的手印一样大小,就好像有人在手上沾了墨汁,然后抓了他手腕一下。 “你这怎么弄的?”我忙问他。 大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顿时脸色骤变。 他愣了两秒后,放下垃圾桶,疯狂去搓他的手腕,想把那个黑色手印给搓掉。 我看他的样子,他好像知道这个手印是怎么来的。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啊!” 他一边搓着手腕,一边喃喃自语起来:“之前还没有的!” 我皱眉问他:“谁抓过你手腕?” “我也不知道啊!” 大川急得都快哭了,说:“当时我跟你抬遗体离开那房子的时候,我是右手提的尸袋,有人抓了我左手手腕一下,我以为是孙甜甜她妈扑过来的时候抓的,可是我洗澡的时候还没这玩意儿。” 这话听得我后背直冒冷汗。 我心说在公司门口抽烟的时候,我都没见他手腕有这东西啊。 大川声音颤抖起来:“祁安,昨晚真的有点奇怪,当时我们把孙甜甜的遗体从缸里抬出来的时候,你就问夏萌有没有拍你肩膀,我当时就站在你和夏萌的对面,我看得一清二楚,她确实没拍过你。” 大川的话仿佛一把利刃,扎穿了我内心的那道防线,让我又回忆起浴室里发生的事。 我鬼使神差地扯开了肩上的短袖,露出了左边的肩膀。 当时在孙甜甜死亡的浴室里,有人拍过我肩膀,拍的是左肩。 此时在我的左肩上,同样印着一个黑色手印,那好像一个恐怖的标记,吓得我魂不附体。 我和大川大眼瞪小眼,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无形之中,我感觉房间里好像多了两个看不见的人,一个正抓着我的左肩,一个抓着大川的左手手腕。 我俩疯狂咽着唾沫,恐惧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走……” 我强忍着恐惧说道:“换衣服,去找夏萌。” 第4章 阴魂不散 离开家的时候,我和大川几乎是逃命似地跑了出来,就带了个手机。 其实我俩的胆子已经算大了,上大学的时候跟校外的混混打群架我们都没怂过,一起看恐怖片,玩鬼屋,更没怕过。 可当发生的事超出我们认知,不符合我们世界观的时候,我俩直接就懵了。 一路上我们不敢停留,这个时间街上也没人,路边随处可见焚烧后的纸灰。 这时候没看到人也许才最安全,要是看到了‘人’,那才恐怖。 好在夏萌所住的小区离我俩的小区不远,远远地我就看到她站在小区门口等我们。 比起我和大川狼狈的样子,夏萌睡眼朦胧地蹲在那儿,她好像什么奇怪的事都没撞见。 “到底咋了你们?” 看到我俩逃命似的,她立马跑了过来,拉着我俩询问:“什么味道这么臭,能把你们熏出来?” 我在电话里也没跟她细说,忙倒了两口气,催促夏萌带我们回家:“先上楼再说。” 夏萌人高马大,竟给了我和大川一丝安全感。 我俩几步一回头,连忙跟着夏萌回家。 回到家后,我迅速关上房门,和大川瘫坐在地上。 夏萌的家里没有那股臭味。 见我俩慌慌张张的样子,她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问我们:“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把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又把我肩上的黑色手印,以及大川手腕上的黑色手印展示给她看。 夏萌是个女孩子,能做这一行胆子也算是比很多男人都大了,可此时听完我说的情况,又亲眼目睹了那两个黑色手印,她也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肯定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时间,这个节日,我根本不敢提那个‘鬼’字,但是我信了。 尽管我一直是个无神论者,可眼下遇到的事,根本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我不信也得信。 尤其是那个黑色手印,我害怕它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会不会是孙甜甜……” 夏萌看着我:“你肩膀上的手印,是有人拍过你才留下的,大川手腕上的手印,也是被人抓过,这些事都是在孙甜甜家里发生的……”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算是默认了。 今晚发生的事,恐怕真的是孙甜甜阴魂不散,然后缠上了我们。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夏萌没被缠上,只有我和大川被缠上了? “你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 大川沉思半天,忽然间问我:“你睡过她?” 我有些无语,说我跟孙甜甜前后在一起才两个月,哪有这么快,我连牵手都酝酿了很久,而且我跟她也没闹过什么矛盾,更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而且按理说应该是她对不起我才对,毕竟她为了主管的位置,毫不留情就举报了我。 一番讨论后,我们三个无神论者,现在已经面对现实了。 这个世上,可能真的有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而现在,我们遇见了这些事情,我们也不懂,只能去求助懂这些的人。 “找万叔吧。” 夏萌脸色苍白地说道:“我们不懂这些,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们可能会出事,万叔是这一行的老人,他见多识广,应该比我们懂。”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就准备给万叔打电话。 虽然这个时间打扰领导不太好,但我们也顾不上太多了。 电话接通后,很快传来万叔慵懒的声音。 “祁安,怎么了……” “万叔,我们出事了!” 我情绪有些激动,但好在还没语无伦次,简短地把事情给万叔说了一遍。 万叔听完后,吓了一跳,我明显听到他从床上翻身坐起的声音。 “你是说昨晚那个死者,是你们的前同事,而且还是你前女友?” 电话里,万叔跟我确认了一遍。 “对!” “万叔,她是不是缠上我们了?” 我问完,万叔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们给她收尸的整个过程当中,有没有跟她打过招呼,有没有跟她说过你们是谁?” 我连忙回忆了一下。 当时孙甜甜的遗体突然睁眼,把我们全都吓到了,我和大川都跟她说过话。 大川说了自己的名字,而我……虽然没说我是谁,但也算是间接说了我是李祁安。 整个过程,好像就只有夏萌没跟孙甜甜的遗体说过话。 听完我的解释,万叔重重叹了口气:“你们不该说啊,昨天是鬼节,她又是自杀死的,她可能回魂了,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鬼,你们跟她打招呼,她当然要回应你们。” 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 关键所有的培训课程里面,没有一条提醒过我们,收尸的时候不能跟认识的死者打招呼啊。 “万叔,那现在怎么办?” “别急,我马上过来。” 电话里,万叔叮嘱道:“你们把所有的门窗关好,待在夏萌家里不要出去,也不要随便开门,千万不能随便开门,如果有人敲门,一定要确认是我你们再开。” 说完,他挂了电话。 刚才的对话,夏萌和大川也听到了。 我们暂时顾不上别的,连忙起身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先关好。 夏萌租的房子是单间配套,有厨房和卫生间。 她开了空调,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温度太低,冷得我全身都在抖,就跟大冬天脱了衣服在室外裸奔似的。 可奇怪的是,夏萌和大川却丝毫不感到冷,大川甚至还在流汗。 “你咋了?” 他俩见我这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我说我也不知道,回家以后我就感觉很冷,现在更冷了。 夏萌连忙跑过去,把床上的夏凉被拿过来给我披上。 但披上之后我并没有好受多少,因为我发现,好像不是气温的原因,而是我自己的身体在发冷,从内而外地发冷。 我心中愈发地不安起来,我感觉这件事情,可能要危及到我的生命。 如果不处理好,我可能会死。 接下来,我们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万叔来给我们解围。 大概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样子,夏萌家的门被敲响了。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后,万叔的声音也很快传进来。 “大川!” “祁安!” “是我!开门!” 这声音犹如天籁之音,甚是让我们激动。 大川‘腾’地一下起身就要去开门。 就在他即将开门的瞬间,我鬼使神差地呵斥住了他。 “大川!别开门!” 他浑身一僵,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住他,只是他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我想起万叔在电话里的嘱咐,他让我们千万不要随便开门。 而且孙甜甜为什么只缠着我和大川,没缠着夏萌,因为只有我和大川在收尸的时候跟她打过招呼。 而门外的万叔,刚刚又正好只喊了我和大川,没喊夏萌。 这或许是我多虑了,但我想,事关小命,还是谨慎一点地好。 我披着夏凉被,颤巍巍地来到门口,透过猫眼朝门外看了一眼。 门外敲门的男人,年近五十的样子,留着大背头,气质儒雅,的确是万叔。 “砰!砰!砰!” 此时万叔又敲了几下门,着急地喊道:“祁安!开门啊你们!” 我想了想,冲门外喊道:“万叔,刚刚大川下楼去接你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上来。” 万叔愣了一下,回道:“我没看到他啊,他在哪?” 第5章 真假万叔 听到门外的回答,我先是一愣,去思考这段回答的合理性。 渐渐的,我意识到了万叔话里的漏洞。 我脸色骤变,立刻拉着大川后退。 门外的人,好像根本不是万叔! 此时夏萌也吓得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自家大门。 只有大川这个二愣子,还在不解地问我:“咋了,你骗他干啥,我就在这儿啊。” 我狠狠瞪了大川一眼:“你是不是傻!他明明在电话里告诫过我们,让我们别出去,他显然是懂这些事的,他要真是万叔,会是这个反应吗!” 真正的万叔,是个既严谨又很严厉的人。 之前公司有个干了很久的老员工,因为自身工作不认真,导致死者家属来公司投诉。 在公司人员紧缺的情况下,万叔毅然把这老员工给开了,丝毫不讲情面。 他没给这老员工改错的机会。 这人严谨到令人发指。 此时大川也反应过来,一把挽住我胳膊:“你是说外面的人,不是万叔!” 我没说话,连忙拉着大川和夏萌回到沙发上蹲着。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俩别说话。 “砰!” “砰!” “砰!” 敲门声还在继续,那个假万叔已经不耐烦了:“你们搞什么名堂,快开门啊!” 他每敲一下,就犹如重锤敲在我们心头上。 刚刚我要是没阻止大川,估计我们现在都已经凉了吧。 而且这个假万叔,他一直在叫我和大川的名字,始终没叫过夏萌。 此时夏萌和大川一直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也紧咬着牙,不对门外那个‘人’做出回应。 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真正的万叔,只要他来了,我们就得救了。 门外那个假万叔,还在坚持不懈地敲门,说我们大晚上耍他,要开除我们。 他好像很生气,句句都在诱导我们去开门。 我拿出手机,给真正的万叔发了条信息过去。 “别开门!不是我!” 万叔很快回复过来,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了他的着急。 看到真万叔的回复,我们顿时又惊出一身冷汗。 我连忙打字回复道:“怎么办,那个冒充你的东西就守在门外,你怎么进来?” 这次万叔没有很快回复,大概过了十多秒,他才回过来:“我已经到夏萌家附近了,她家里有没有什么辟邪的东西?” 看到万叔的回话,我们三个茫然四顾了一下。 我不解地问道:“什么东西可以辟邪?” 一分钟后,万叔回复道:“你问夏萌,她这几天有没有来例假,女人的经血是辟邪之物,放在门口,门外那个东西立马就会消失。” 我和大川抬起头,红着脸望向夏萌。 她也红着脸望着我们,点了点头:“嗯呐……” 随即她起身快步走向厨房。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了出来,畏畏缩缩地跑向门口,扔了一团带血的纸巾,然后慌忙跑向我们。 我和大川一直盯着房门,从夏萌扔下那团带血的纸巾后,那阵敲门声,包括假万叔的叫嚣声,几乎是瞬间就停了。 门外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我和大川目瞪口呆,只觉得神奇。 女人的经血,居然还能辟邪,我简直闻所未闻。 只是门外那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离开,我也不敢确定,只能给万叔发信息汇报一下情况。 很快万叔又回复过来:“安全起见,我过十分钟再上来,十分钟之后我会敲门。” 十分钟过得很快,我们已经逐渐放松了一些。 又过了几分钟,门外果然再次传来敲门声。 不出意外,这次肯定是真万叔,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对大川嘱咐了几句。 大川颤巍巍地起身,来到门口,冲着外面喊道:“谁啊?” “是我。” 门外传来的,的确是万叔的声音。 大川继续确认:“万叔,你叫什么名字。” 万叔:“张万年。” 大川又问:“上个月你给我发了多少钱?” 万叔:“这我真记不住,应该是四万多,而且给你计算工资的是人事那边,发工资的是老板,我只负责上传你们的出勤表。” 听到门外极其认真的回复,我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完全松懈下来。 这次是真的万叔,如假包换的。 大川扶着门框,差点没站稳,他仍旧下意识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这才打开门放万叔进来。 万叔进来后迅速关上门,一脸着急地询问我们有没有事。 我和大川向他展示着那两个黑色手印,除此之外,我们没受什么伤害,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命大。 万叔看到那两个黑色手印,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他好像在思考什么,随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你很冷吗?” 我点点头,说不知道为什么,回家之后突然就很冷,冷得有点不正常。 他抬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万叔,祁安他怎么了?”大川忙问。 万叔叹了口气,看着我说道:“人的双肩和头顶各有一盏阳火,如果在特定环境下,被人从后面拍一下,有可能就会造成阳火熄灭,阳气骤减。” “你是被鬼从后面拍了肩膀,你左肩上的阳火肯定已经灭了,身体自然会感觉到阴冷,这是体内阴阳之气不平衡所产生的生理性不适。” 我不太了解这些鬼神的东西,我就担心一个事,我阳火灭了会不会死。 万叔安抚道:“别担心,阳火灭了一盏危及不到生命,待会儿熬点姜汤,这几天多晒晒太阳,阳气自然会回升。” “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们被鬼缠上了。” 说起这个事,我们就一阵恶寒,大川更是有些埋怨起来。 “万叔,我记得培训的第一天你就跟我们讲过,做我们这一行不要信鬼神,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可是你明明懂这些啊,你为什么骗我们呢?” 万叔倒是很诚实,也没生气,解释说:“这种事情,十万个人里面不一定有一个人能遇见,这是概率极低的事情。况且这是一个无神论的社会,就算我跟你们实话实说,你们信吗?” 他这一席话,把我们全给说沉默了。 的确,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世界观,都是无神论。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即便有人说得再言之凿凿,恐怕也只会当鬼故事来听。 “万叔,那我们为什么会遇见这种事?” 我问道:“是因为运气吗?” 万叔摇了摇头,说:“很复杂,但并不是你们运气不好,可能是因为昨晚是中元节,是鬼门大开的时候,加上你们跟死者认识,又自己当着死者的面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在抬尸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说‘请’字,而不说‘抬’字,因为死者为大,我们尽可能地去降低会招惹到死者阴魂的概率,所有的规矩,都不是平白无故被制定出来的,其中必有这么做的缘由。” “结果你们把这个概率的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给占齐了……” 这话听得我心里不是滋味。 万叔真的是老狐狸,他仗着我们不懂这方面的知识,要么把责任推给鬼节,要么把责任推给我们不守规矩。 可问题是,昨晚明明是鬼节,是他安排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的。 大川比我直肠子,明显有些不爽了,但碍于万叔是领导,他也不好再继续发作下去。 我说道:“万叔,公司最近人员紧缺,我们眼下的麻烦还是要尽早解决了,不然我们都没办法工作,影响公司效益,您既然懂这些,还是想办法帮我们解决了吧。” 我以为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万叔肯定会帮我们,毕竟按照劳动法,我们是在上班期间遇到的这种事,公司也有责任啊,虽然劳动法的条款不包含撞邪。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万叔一句话,直接把我们打入深渊。 他说,他没办法解决我们遇到的事。 第6章 冤魂缠身 万叔是这一行的老人,自然见多识广,也接触过不少离奇古怪的事。 他既然坚持要在这一行干下去,肯定是要学些东西来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万叔说,缠上我们的鬼肯定就是孙甜甜,但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自杀而死的人,即便变成鬼,顶多就是阴魂不散,让当事者做做噩梦。 可像孙甜甜这样的,竟然还直接现形追到家门口来,还装成万叔的样子来迷惑我们,这种情况连万叔都没遇到过,所以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听完他的解释,我和大川已经懵了。 这算什么? 他张万年代表的是公司,他又是我们主管,难道连他也不管我们死活了? 可能看出我们的不满,万叔忙说:“你们毕竟是在公司出的事,公司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而且公司就是干这个的,肯定要有所预防。” “我们有合作的高人,等天亮之后,我把这高人请过来,相信他有办法解决你们遇到的事。” 他这话,也算是暂时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接下来,万叔去厨房给我煮了一碗姜汤,还亲自端到我跟前。 他一个领导去做这些事,我哪好意思再表现出不满的样子。 这碗姜汤真的很浓烈,我怀疑他把所有的姜都给煮了下去,喝得我辣嗓子。 但这姜汤也真是神奇,那股直冲脑仁的辛辣感,竟然很快驱走了我身体的阴寒,我瞬间就不感觉到冷了。 万叔一直在安抚我们的情绪,一直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他开车送我们去公司,说已经联系了跟公司合作的那位高人,高人一会儿就会过来。 我们的公司全称是‘华正环保有限公司’,属于服务业里的专业清洗。 公司的办公地点就在主城区,只是地处偏僻,而且有一栋独立的九层大楼,整栋楼都被老板买了下来。 我们公司在整个行业里面,也算是规模不小,各个部门基本也都配齐了人员,但唯独我们这个部门一直缺人。 我们这个部门的人,也就是特殊现场清理师,这个职业目前在网上很火。 网上很多人都说,只要给他底薪两三万,别说清理死过人的现场,就是让他抱着尸体去火葬场,他都不带害怕的。 可实际上,十个人来,五个人都干不了,四个人干不了两天就得走人,剩下的那一个人,可能是穷疯了的。 所以很多人都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导致我们这个部门一直缺人。 回到公司,万叔开完早会后直接领我们去他办公室,大概等了有十多分钟,那个跟我们公司合作的高人来了。 这高人将近七十的高龄,看起来倒是仙风道骨,很有高人的风范。 万叔介绍说,这高人姓王,让我们称呼他为王师傅。 要是以前,我们肯定拿这个王师傅当神棍,但现在,他俨然成了我们的救世主。 王师傅不明缘由,自然要先听我们诉说一下遭遇。 我是一五一十,巨细无遗地把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他听完后,十分严肃地看着我们,那表情就跟我们没救了似的。 “这个叫孙甜甜的女孩,恐怕不是自杀而死的。” 随着王师傅缓缓开口,我们先是一愣,随即目瞪口呆,连万叔也皱起了眉头。 “不是自杀死的?” 我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啊,警察都勘察过现场了,是他们得出的结论,孙甜甜死于割腕自杀,不存在他杀的情况。” 警察是专业的,能这么快得出结论,说明现场不是那么复杂,他们通过自己的专业水平,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能有错吗? 万叔问道:“王师傅,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看出了什么吧?” 王师傅点点头:“按理说,自杀的人本身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牵挂了,一心求死,何苦阴魂不散?当然也有一种情况,就是悲愤自杀,死后觉得不甘心,导致阴魂不散。” “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他一般会去纠缠导致她悲愤自杀的那个人。” 说着,王师傅又看向我:“这位小哥刚刚也说了,你们两个分开已有半年之久,你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又是她甩的你,那你们之间就不存在有什么恩怨,她不可能阴魂不散,还追你们追到这个……这个小姑娘家里去。” 王师傅说的这个小姑娘,自然是夏萌,可能他没见过这么人高马大的小姑娘,有点别扭。 接着王师傅又说:“因此我判断,这只鬼,她很可能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害死的。” 我大致也理解了其中的逻辑,王师傅是站在他的专业角度,和玄学的角度去推断孙甜甜的死,所以得出了和警察不一样的结论。 现在双方结论有冲突,那我们该信谁呢? 说实话,我目前比较信王师傅,毕竟昨晚那些怪异的事情,是我亲身经历的。 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孙甜甜怎么会是被人害死的呢? 谁会去害死她? 这年头,说把人弄死就把人弄死啊? 大川忙道:“这孙甜甜,她就算是被人害死的,可冤有头债有主,她应该去找害死她的人报仇啊,找我们干什么,又不是我们害死的她。” 王师傅摇头:“幽冥之事,很难说出个准确的一二三出来,她有可能不是要来害你们,只是你们正好给她收尸,又正好在收尸的时候跟她打招呼了。” “如果她真是心有不甘的话,我个人猜测,兴许是要你们帮她做些什么。” 说完,王师傅还替夏萌打消了顾虑,说孙甜甜应该没有缠上夏萌。 因为在收尸的时候,夏萌没有说出过自己的名字,我们在现场也没叫过夏萌的名字,所以实际上只有我跟大川被孙甜甜给缠上了。 夏萌听完王师傅的话,顿时如释重负。 也就是说,这事儿跟她没啥关系。 我和大川叫苦不迭,心想我俩就正常上个班,招谁惹谁了? 而且我俩又不是什么高人,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能替一只鬼做什么? “王师傅,您是高人,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能不能帮帮他们两个?”夏萌虽然置身事外,但也担心我和大川的安全。 王师傅又摇头,叹气说:“我实话实说,可能你们不愿意听,但这件事情,我恐怕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我跟大川顿时激动起来:“为什么?” “因为昨晚是鬼节。” 王师傅语气严肃道:“按照你们给出的信息,死者是半个月前死的,也就是她的死亡时间也在这个月之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面,七月半的这一整月都值得注意,尤其是体质较弱的人不宜深更半夜出门,不宜去水边,要防止水鬼抓替身,因为在月初的时候,鬼门就已经开了,一直到月底才会关闭。” “而这位死者,又是在七月半当天回的魂,说明这是阴间准许她回魂了却生前之事,我如果参与进来,势必要背上很大的因果,这属于违背自然规律了,并非是我见死不救,希望你们理解。” 第7章 一份名单 原以为王师傅是我们的救星,谁知道他就是来打酱油的。 站在我和大川的角度,我们根本不懂什么因果,只知道王师傅懂这些,能救我们,可是他不救。 但人家救不救我们,又是他的自由,我们又不能强迫他救我们。 万叔有些为难,只能恳求道:“王师傅,那你能不能指点一下他们,他们两个年轻人,毕竟不懂这些,还劳烦你指个方向。” 王师傅点点头,十分笃定地说:“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这个孙甜甜不是自杀死的,所以当下之重,是要查清她的死因,最好是能想办法跟她沟通,问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你们了却了她的心愿,兴许她就不会再来纠缠你们了。” 王师傅还说,我和大川身上的那两个黑色手印,相当于是孙甜甜的标记。 孙甜甜是鬼,我和大川是人,正所谓人鬼殊途,这两个手印会不断损耗我们的阳气,肯定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而且无论我们躲到哪儿,孙甜甜都能通过这个手印找到我们。 “不是,她有心愿……那我们又没说要帮她啊。” 我问王师傅:“这事儿我们能拒绝吗?” 王师傅摇头,说鬼没多少灵智,全凭自己的所思所想在行动,如果不满足鬼的要求,这鬼就会生气,谁知道鬼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心想鬼还挺霸道,都不带征求人家意见。 接着,王师傅又叮嘱了我们一些注意事项,教了我们一些东西,然后他就走了。 他走后,我和大川简直无助到了极点,夏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们。 这种事,报警都没用,警察会建议我们去精神科。 万叔送走王师傅后,回到办公室,颇有些尴尬,可能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唉,这事也怪我,毕竟是我安排你们去给孙甜甜收尸的。” “可是公司最近缺人,实在是安排不过来,所以才安排你们三个新人去。” 万叔又开始推卸他的责任了,说:“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跟那个孙甜甜认识,要是我提早知道,我就是自己去,也不可能安排你们去。” 我心里憋着火,明明吃亏的是我们,他这一番话说下来,搞得我们也不好翻脸。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很无助,跟他翻脸不明智。 大川强忍着不满问他:“万叔,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孙甜甜的死跟我们没关系,现在她找上我们了,我们又什么都不会,她哪天生气了要带我们一起走咋办?” 万叔想了想,又开始安抚我们:“你们先别急,王师傅已经给你们指了明路,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我想办法去探探警方那边的口风,看看孙甜甜的死到底有没有什么蹊跷。” “你们先放两天假,然后等我的消息,至于孙甜甜住的那个屋子,我就安排夏萌和其他人去打扫。你们摊上这种事,公司该补偿你们的,肯定也会给你们记着。” 漂亮话都让他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和大川还能说什么。 从办公室出来,夏萌同情地望着我俩,说她先去工作,等下班过后跟我们一起去调查孙甜甜的死。 我果断拒绝了她,叹气道:“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现在跟我们在一起肯定很危险,还是不要掺和进来。” 说完我想了想,又对夏萌说:“孙甜甜的家,现在没被清理过,她的遗物应该都在,而且她有记备忘录的习惯,你既然要去她家里清扫,可以顺便查看一下她的卧室,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夏萌比大川细心,而且聪明,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放心吧,我肯定把她家里翻个遍,不过你们也要小心点,千万注意安全。” ……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 我的身体又开始冷了。 离开公司后,我和大川找了个人多,又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命是自己的,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万叔身上。 而且我总觉得这个老油条靠不住。 “之前在顺诚的时候,我跟你不是一个部门的,你们那个部门的人,除了夏萌和孙甜甜,我都不认识。” 大川找了块白布,把他手腕上那个手印遮了起来,对我说道:“要不你联系一下以前的同事,跟他们打听一下孙甜甜。” 顺诚就是我们之前那家公司的名字,很多老同事的微信包括联系方式,我当时都已经删了。 倒不是我这个人凉薄,离职就断联系,主要是因为我当时是被开除的,而且做的事也不光彩,我没好意思再留这些老同事的联系方式。 我翻了一下手机,发现有一个人我没删,这个人叫顾子俊。 顾子俊私底下跟我关系比较好,当时我被开除,他还来安慰过我,所以我没删他。 于是我先给他打了个电话,问问他还有没有在顺诚工作。 可是电话打过去之后,接电话的不是顾子俊,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哪位?” “你好,我找顾子俊,我是他的老同事,叫李祁安。” 我很礼貌地做着自我介绍。 顾子俊没有结婚,对面这个女人,声音听着也不太年轻,可能是他母亲。 电话里,他母亲的声音很低沉,在听说我要找顾子俊后,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你不用找他了,他已经过世了。” 简短的两句话,惊得我手一抖。 顾子俊去世了? “他……” 我愣了好一阵,才接着问下去:“请问他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子俊的母亲叹了口气,说:“上上个月,月底的事,不好意思。” 说完,对面直接挂了电话,也没说顾子俊是怎么过世的。 我半天没缓过来,实在想不通顾子俊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人年纪轻轻的,也就比我大两岁,身体健康,怎么突然也死了? “奇了个怪的。” 大川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我:“这个顾子俊,之前也是你下属吧,你克下属吗……” 我挠了挠头,没心思跟大川开玩笑。 顾子俊毕竟是我认识的人,关系还不错,现在他突然死了,这属实给我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顾子俊和孙甜甜,曾经都是我下属,我那个组一共就八个人,现在一下子死了俩。 而且我刚才询问顾子俊母亲的时候,对方不肯透露顾子俊是怎么死的。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假如她儿子是病死的,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如果是出意外死的,不管是什么意外,一句出了意外也就打发了。 此时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顾子俊……不会也是自杀的吧? 我和大川讨论了一阵,决定还是回以前的公司去看看,不然我们没办法联系到那些老同事。 现在快到中午了,我和大川找了家餐馆,随便吃了点。 但我俩都没胃口,也没吃多少。 从餐馆出来,我俩正准备打车去顺诚,夏萌突然给我发信息来了。 她发了两张照片过来,说这是她在孙甜甜卧室的抽屉找到的。 第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笔记本,第二张照片则是几个人名,是孙甜甜写在笔记本上的,我认得出她的笔迹。 我和大川放大照片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顾子俊的名字。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名字,一个叫季安,一个叫陈景辉,这两个人我也认识,全都是我在顺诚的同事,但这两个人不是我那个组的人,只是跟我同一个部门。 在孙甜甜写下的这几个名字里,我已经认出了三个人,另外还有两个人,我不认识。 “孙甜甜写这几个人的名字,到底有什么含义?”大川茫然地看着我。 我看着这几个人的名字,隐约有些不安起来,这种不安很快又转化为了恐慌。 六个人的名字,其中顾子俊已经死了,而且死因暂且不明。 之前王师傅说过,孙甜甜肯定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那孙甜甜到底为什么会被人害死?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写下这些人的名字,肯定是有什么原因,难道是顾子俊的死? 还是说……这些名字的主人,现在都已经死了…… 第8章 自杀的老同事 顺诚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我和大川约了以前的一位老同事。 这个人姓冯,四十多岁,以前是我们部门的副经理,跟我表面关系不错。 打扰人家多少要有些表示,我也算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六千多一条的芙蓉王给他。 但这人很装,直接把烟给我推了回来:“小李,咱们是老同事,就算你现在已经另谋高就,可咱这交情还在,你跟我有必要这么客气?” 我把烟又给他推了回去,认真道:“冯哥,你堂堂一个经理,整天忙上忙下的,我耽误了你的时间,你要不收下弟弟的礼物,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他笑了笑,最终还是收下了这条烟:“你小子就是太客气了,说吧,你想打听什么事?” “孙甜甜。”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知道我被开除之后,孙甜甜是怎么当上主管的?” 以她的业务能力,她根本当不了主管,当主管除了要有出类拔萃的业务水平以外,还得有管理才干,否则怎么在竞争激烈的顺诚坐上这个位置。 我不信她只是因为举报了我,她就当了主管。 老冯收了好处,倒也没多问什么,表情带着一丝玩味:“还能因为什么,她跟老黄睡了呗。” 听到孙甜甜上位的过程,我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她跟老黄睡了? 这么简单粗暴? 这个老黄,全名叫黄有德,也就是我们那个部门的经理。 当时就是黄有德开除的我,我被开除的时候,生怕他报警抓我,结果他没有报警,因为这事儿我还感激过他。 这厮居然睡我前女友? 不对,我一被开除孙甜甜就跟我分手,紧接着她就上位。 说明她在跟我交往期间,她就已经跟黄有德好上了吧! 我尼玛! 原来这对奸夫淫妇……早把我给绿了! 一旁的大川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插话。 我也没表露出什么,强忍着屈辱问老冯:“这黄经理,五十好几了吧,他孙子都出生了,孙甜甜怎么下得去嘴的?” 老冯笑道:“这事又不稀奇,有的人她就喜欢走捷径,男的他又都好色,这属于双向奔赴。” 说着,老冯拍着我手背安慰道:“我知道你跟孙甜甜交往过,你们那点事,瞒不了我,要我说你也别为这种女人难过什么,天下好女孩多得是,想开点。” “另外我给你透露一下,当初就是孙甜甜举报的你,这女人阴险着呢,分了倒好。” 本来我还想装一下,没想到老冯知道我和孙甜甜的事。 现在我也装不下去了,表情直接变得阴沉起来。 尽管我跟孙甜甜没什么感情,可能她跟我在一起也是有什么目的,但男人就好这点面子,谁能接受女友在交往期间脚踏两条船,那条船还他妈是条破船! 大川见我难堪,连忙岔开话题问老冯:“冯经理,这个孙甜甜最近是不是没去公司?” 老冯点点头:“大半个月没来了吧,不过她来不来也无所谓,她这人本来也没什么能力,这半年来经常缺勤。再说人家都飞上枝头变金丝雀了,还在乎上班那三瓜两枣。” 听老冯这语气,他还不知道孙甜甜已经死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孙甜甜的遗体是昨晚才被人发现的,可能警方还没来得及通知公司。 我稍微捋了一下,孙甜甜跟我分手后,坐上了主管的位置,又被黄有德包养,算是名利双收,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 她的确没有理由去自杀。 看来王师傅判断得没错,这孙甜甜,恐怕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接着我又问老冯,有关顾子俊的死。 老冯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地说道:“这小顾,据说是在家里割腕自杀的,事情就发生在上上个月的月底,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脆弱得很,一点压力和不顺心就要闹自杀。” 自杀。 又是自杀。 而且跟孙甜甜一样,还都是割腕。 我和大川虽然有些愕然,但也没表露出来,忙问这顾子俊是因为什么事想不开。 “不知道啊。” 老冯也很狐疑,说:“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我们也想不通,到底什么事值得他放弃自己的生命,要说是因为工作上的事,现在打工的哪个没点压力,我的压力都不小,我也不见得要去自杀。” 为了不耽误老冯的时间,我接连又问了季安和陈景辉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也在孙甜甜的名单上,而且也是我们部门的人。 老冯回忆了一下,说:“这两个人……已经离职了,离职很久了吧。” 我追问道:“因为什么离的职?” 老冯说,是因为部门的末位淘汰制。 我们那个部门是做业务的,业绩不好就会被淘汰掉。 问完这两个人后,我又问了一下名单上的另外三个人,这三个人我不认识。 老冯想了想,也摇头:“没听说过这三个人,应该不是我们部门的,是不是公司的人我也不太清楚。” 问完,我感觉好像打听到了一些东西,又感觉什么都没打听到。 我让老冯去人事部帮我打听一下那三个人,然后再帮我问问季安和陈景辉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至于我为什么没问顾子俊的住址,因为我知道他家在哪。 老冯点点头,始终没多问什么。 他这种人就是人精,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总之他收我一条烟,我问什么他回答什么,至于别的事,跟他没关系。 打听完之后,老冯忙着回公司,也就没跟我们闲聊别的。 我刚才拜托他的事,之后肯定也要请他吃饭,送点东西。 “怎么顾子俊也是割腕自杀的……” 咖啡厅里,大川低声跟我讨论起来:“如果孙甜甜的死有问题,那顾子俊的死……会不会也有什么问题?” 我摇摇头,一时也推测不出所以然来。 这两个人的死很相似,如果一方的死有问题,的确容易把另一方的死也联系在一起。 “那孙甜甜的死,会不会跟黄有德有关系?” 大川分析道:“这个女人懂得为自己谋取利益,她现在跟黄有德好上了,总是要图点什么吧,她会不会威胁了黄有德什么,黄有德恼羞成怒,就给她灭了。” 我说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孙甜甜这么聪明的人,不至于这么作死吧。 而且顾子俊的死,和孙甜甜的死太像了,简直如出一辙。 太巧的事情,就不太可能是巧合,更可能有人为的成分在里面。 孙甜甜被黄有德包养了,难道顾子俊也被包养了? 眼下线索不多,还是得继续打听一些信息。 我想了想,准备接下来去顾子俊家里看看,找他家里人问问他为什么自杀。 离开咖啡厅后,我和大川又打车前往顾子俊家。 顾子俊早年丧父,他是他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家中就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个人。 我和大川很快赶到了顾子俊家,但敲门敲了很久,不见有人来开门。 他家是幢老式楼,楼梯间的光线有些暗,敲得我和大川有些紧张。 “他妈好像不在家。” 我掏出手机,又给顾子俊的电话打了过去。 就在我拨通电话的一瞬间,门内很快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我和大川面面相觑,心想顾子俊的母亲是不是把手机放在家里面,然后自己出去了。 接着我又敲了几下门,见始终没人来开门,我们也只能作罢。 “他妈出门了,我们去楼下等会儿吧。” 说完我跟大川就准备下楼。 就在我转身下了没几步阶梯的时候,空旷的楼梯间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祁安……” 这声音有气无力,犹如垂死之人在叫我。 我顿时僵在原地,又惊又恐地回头看了一眼。 可这楼梯间哪有其他人,只有大川茫然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叫我名字……” 我站在原地,仔细听着。 大川却仿佛听不到这个声音,只是被我吓了一跳:“你别吓我,哪有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我愣了一下,拉着大川就准备下楼。 可那声音的主人好像看得到我,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祁安……” “别走……” 此时我终于听出来了,这声音竟然是顾子俊的。 是他在叫我!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顾子俊!” 我吓得大喊一声。 紧接着,顾子俊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好像在哀求我。 “祁安,救救我妈……” 第9章 阴魂求助 空旷的楼梯间里,又回荡了一声顾子俊的呼喊声。 他让我救救他母亲,一共喊了两次。 但这声音似乎只有我才听得到,大川听不到。 他惊恐地拉着我胳膊,问我顾子俊是不是也阴魂不散。 “不知道……” 我声音不禁有些发抖,说顾子俊在让我救救他妈。 说完,我回头看了一眼顾子俊家的房门,犹豫片刻后,又快步折返回去。 “祁安,别管了!” 大川着急起来:“我们走吧!” 我拿出手机,再次拨通顾子俊的号码。 手机铃声很快又传了出来,我连忙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一次,我不光听到了铃声,还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很刺鼻的味道。 这味道很像是臭鸡蛋腐烂了好几天。 我顿时变了脸色,这好像是天然气泄露。 天然气的主要成分是甲烷,甲烷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天然气公司为了防止甲烷泄露,而人又闻不到这个味道,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就会在甲烷里面添加一种臭味剂,这种臭味剂就类似于臭鸡蛋的味道。 我连忙跑到楼下,拨打了119。 消防队来得很快,破门而入直接把顾子俊的母亲给背了出来。 她被背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直接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我们自然也要跟着一路去。 一番抢救后,这位可怜的母亲命不该绝,她没有死,只是有些轻微中毒和大脑缺氧,最终被救活了过来。 我和大川守在病房里,守了将近两个小时。 随着她缓缓睁开双眼,流泪望着我们的时候,我和大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 消防队那边说,她是自己打开的天然气,然后紧闭了门窗,所以她是准备自杀,下去陪她儿子。 对于一个单亲妈妈来说,能把儿子拉扯成人,那是极其不易。 现在儿子长大了,却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母亲,自然也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 所有安慰的话,在此刻显得毫无意义。 “阿姨,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救的你吗。” 我望着顾妈妈,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儿子让我们救的你,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他希望你好好活着。” 顾妈妈怔怔地望着我们,泪如泉涌,眼睛里带着一丝质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如实跟她讲一遍。 她听完后,哭得更加难过,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即便她是个无神论者,但此刻她信了,她相信她儿子在救她,只是她看不见她儿子。 一番安慰后,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一些,我们也跟她说明了来意。 她点点头,哽咽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但我儿子走得很突然,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想不开。” 据顾妈妈详述,顾子俊是在自己的卧室割腕自杀的,她早上去喊顾子俊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顾子俊已经死了,当时尸体都已经凉了。 顾妈妈始终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一直都很开朗,对生活也很有信心,家里更没发现有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所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自杀就自杀呢? 于是顾妈妈拜托警方,让警方查一下顾子俊近几个月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 警方也很负责,去查了顾子俊最近一年的就诊记录。 可是最终的调查结果,让顾子俊的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因为顾子俊从来没去看过心理医生。 他的自杀,成了一个谜。 我问顾妈妈:“当时……是警方替子俊收的尸吗?” 顾妈妈摇头:“警察喊了专门的人来,是他们帮忙,把我儿子送去的殡仪馆。” 我又问:“是殡仪馆的人?” 顾妈妈还是摇头:“不是殡仪馆,是一家很特殊的清洁公司,他们问我需不需要处理那张床,我说不需要,我想留个念想。” 听到顾妈妈的话,我和大川忍不住对视一眼。 特殊的清洁公司,那不就是我们同行嘛。 我们这一行主要是做清洁和消毒方面的工作,当然也会收尸,只是我们挣钱的方向是清洁和消毒。 我问顾妈妈,那个公司的名字叫什么。 顾妈妈想了想,说:“好像叫什么华正,全称我不记得了。” 听到华正这两个字,我顿时有些愕然。 因为我们公司就叫华正。 我勒个去! 原来给顾子俊收尸的,竟然是我们公司的人! 我只是觉得有些巧。 上上个月月底的时候,我的确听其他同事吐槽过,说万叔安排他们去给一个自杀的年轻人收尸,这年轻人是头天晚上自杀,第二天早上就被发现了遗体,所以现场没有什么好清洁的,这一单他们就没挣着啥钱。 搞了半天,他们是去给顾子俊收尸。 接下来也没什么要问的,毕竟连顾妈妈也不知道顾子俊为什么自杀。 过了一会儿,夏萌来了。 我问她有没有在孙甜甜家发现别的什么东西。 夏萌一脸郁闷,说她在孙甜甜家翻找的时候,都是趁吴浩宇出去吃饭,她才敢找一下,因为那个吴浩宇不让她做工作以外的事。 这吴浩宇是公司的老员工,为人比较刻薄,喜欢在我们这些新员工面前装资历。 “妈的这混蛋,一天天的比万叔这个主管都拽。” 大川忍不住骂道:“他一个老员工而已,又不是领导,也不知道跟我们拽什么,我早就想捶他了。” 我劝道:“我们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别惹他,当他是个屁吧。” 大川皱眉:“我们现在是在找线索保命,万叔应该给其他人打声招呼吧,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好歹给我们行个方便啊。” 夏萌叹了口气,说:“不可能的,公司不会跟其他人说你们遇到的事情,这样会吓到其他同事,而且万叔已经叮嘱过我了,让我们别在公司传这件事。” 我点点头,接过夏萌手上的黑色口袋。 这是我让她给我们准备的东西。 紧接着,夏萌又递给我一把钥匙,是孙甜甜家的钥匙。 她和吴浩宇明天还得去孙甜甜家做清洁,所以钥匙暂时没归还给房东。 “除了那份笔记本上的名单以外,孙甜甜的手机也在家。” 夏萌说道:“当时吴浩宇在我旁边,我带不走,就给你们塞床上的枕头底下了。” 我点点头,跟夏萌说了声谢谢,然后让她赶紧回去。 夏萌走后,顾妈妈的其他亲属来了,我们便告辞离开了医院。 今晚,我和大川打算去一趟孙甜甜家,给她招魂。 第10章 深夜招魂 人的大部分恐惧源于未知。 而黑暗中总是藏着许许多多的未知。 现在是晚上十点,我和大川站在楼下,点着烟,望着孙甜甜家。 大川夹烟的那只手都在发抖,转头望着我:“晚上去给一只鬼招魂,你真的不害怕吗?” 我抖得比他还厉害,若有所思道:“怕,怎么不怕,但是事情总要解决吧。” 一来,白天其他同事要来这边做清洁,我们不方便过来。 二来,孙甜甜这死鬼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总得要了解她的意图,连王师傅都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跟孙甜甜沟通一下。 其实她怎么死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她就算是被人害死的跟我也没关系。 这死鬼生前就把我绿了,死后还让我不得安宁。 说真的,我要是个大师,高低得让她体验一把魂飞魄散。 抽完烟,我和大川壮着胆子进楼,很快来到孙甜甜家门口。 进门之前,我俩戴好了夏萌给我们准备好的防毒面罩。 这孙甜甜在家死了大半个月,遗体腐烂容易滋生一些细菌和有害物质,我们公司在做这方面清洁的时候,会用专业的消毒机器进行消毒。 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过浓,容易刺激到人的嗅觉和呼吸道。 进屋后,一台臭氧机正在客厅里工作,我们暂时关闭了它,打开窗户透了一下气,便准备给孙甜甜招魂。 招魂的流程,王师傅已经教过我们了,并不难,普通人也能办到。 按照他所言,我们需要点一支灵烛,也就是在白事上点的那种蜡烛,用作指路明灯,给灵魂指引方向。 但这支灵烛不能随便点,要找准方位。 孙甜甜的死因是割腕自杀,凶器是一把刀,刀是金属,而金属在八卦里的万物类象归属于乾卦。 乾卦的后天方位在西北方向,所以这支灵烛要点在房间的西北位。 点好蜡烛之后,大川从黑色口袋里拿出一个搪瓷制的火盆,还有好几摞纸钱,这些都是夏萌帮我们准备的。 “天罗地煞,花女孙甜甜行年二十七,二十七死于非命,恳请明灯引路,带孙甜甜回来。” 我一边念着,一边点燃一张纸钱,扔进火盆里。 接着,我和大川不停地烧纸,不停地给孙甜甜喊魂。 原本漆黑的环境,顿时被纸钱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起来。 “孙甜甜,我们给你指路了,快点回来……” “孙甜甜,快回来……” 我一遍接一遍地喊着,时不时地回头去看周围角落。 此情此景,我既害怕看见什么,又害怕什么都看不见。 人类对于‘死亡’相关的事情,总是带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心理,但恐惧归恐惧,我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可是招魂好像不太顺利,我和大川喊魂喊了半天,却连一点鬼影子都没窥见。 屋内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是我们哪个环节出错了……” 大川有些茫然:“我记得王师傅教的就是这样啊。” 我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师傅说过,灵烛一定要摆对位置。” “孙甜甜用刀割腕,方位的确在乾位,也就是西北位,可如果孙甜甜是被人害死的,这灵烛所摆的方位,就不一定是乾位了。” 听我说完,大川也恍然大悟,忙问:“但我们不知道孙甜甜真正的死因啊,不知道死因我们怎么找正确的方位?” 我说:“虽然我们不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但八卦方位一共就八个,那我们就点八支灵烛,总有一支灵烛的位置是对的。” 好在夏萌买这白事蜡烛的时候,买的是一盒,一盒里面有十支。 于是我们又重新立了七支,将七支蜡烛全部点燃。 刚才招魂没有成功,现在得再来一次。 “天罗地煞,花女孙甜甜行年二十七……” 我从头开始念,重复着刚才的流程。 就在我和大川喊出第二遍的时候,房间里突然生出了变卦,只见平地刮起一阵邪风,几乎是贴着我们的脸刮过去,犹如寒冬腊月里的暴风雪刮得脸生疼。 紧接着,屋内的温度开始骤降,上一秒我们还在流汗,这一秒汗水全都变成了冷汗,冻得我和大川连连发抖。 招魂好像成功了……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却没从对方脸上看到惊喜,只有藏不住的紧张。 再看那八支灵烛,瞬间灭了六支,只剩西南方位和正南方位的两支灵烛还亮着。 这两支灵烛的烛火虽然没有熄灭,却仿佛被人上了颜色一般,从原本正常的金黄色,突然变得有些发绿。 这种绿呈‘淡绿’,隐约有向‘深绿’发展的迹象。 我记得王师傅说过,灵烛的烛火变绿,代表鬼已经回魂了,此刻就盘踞在这附近,是它的磁场在影响烛火。 孙甜甜,来了…… 我和大川咽了口唾沫,手上不停地掏着口袋里的纸钱往火盆里扔。 “甜甜,我好想你啊……” “你能不能出来见见我,我没有恶意……” 客厅里回荡着我颤抖的声音,我把这辈子最违心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只要孙甜甜今天出来,跟我好好谈谈,我给她磕个头都没问题。 就在这时,大川突然停止了扔纸钱,抬手就捏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表情有些异样。 不光是他,我也忍不住抬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边肩膀。 这两个位置,是黑色手印的位置,此刻我的左肩就好像在被火灼烧似的。 我以为孙甜甜要出来了。 “甜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有的话你尽管告诉我,我去帮你报警……” 我强忍着左肩的灼烧感,继续朝火盆里扔纸钱。 按理说,孙甜甜现在应该就在附近,可她就是迟迟不肯现身。 我心想这死鬼是不是没脸出来见我,所以在附近躲着。 大川也没耐心了,问我孙甜甜怎么还不出来。 我想了想,起身准备去其他房间看看。 就在我走到屋子的卧室门口时,一道黑影突然从里面冲出来,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猛地就把我撞了出去。 我毫无防备,整个人都差点飞出去了,不等我摔倒在地,又是‘哐当’一声巨响,整个客厅都飘荡着火星。 我心想这孙甜甜出现得也太猛了吧,还踹翻火盆,钱都不要了? 可等我看清那道身影时,我发现那根本不是孙甜甜,那是个活人!还是个男的! 这人戴着口罩和帽子,踢翻火盆后径直就冲了出去。 “大川!” 我狂喊一声。 大川这哥们反应也快,立马爬起来追了出去。 我顾不上被撞的疼痛,慌忙跑进卧室掀开床上的枕头。 之前夏萌说过,她把孙甜甜的手机塞在枕头底下了。 可我摸了一阵之后,压根就没摸到什么手机,手机肯定被刚才那人给拿了。 靠! 我扭头就追了出去。 跑到二楼的时候,我懒得下楼,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等我稳住身形时,抬头就看到大川被那人甩了很远。 我狂追上去,没管大川,这厮人高马大的也追不上那人。 我一路追了两条街,又追进一条巷子里,差不多和那人拉近到了三四米远。 “小鸡吧!给老子站住!” “被我逮到今天把你打出屎来!” 我一边放着狠话一边追他。 这人不知是被我骂急眼了还是知道跑不过我,突然就停了下来,转身冷冷望着我。 我看他那架势,似乎准备把我放倒在跑。 我没停,一套组合拳直接冲了上去。 估计是没料到我来势汹汹,这人反应不及,被我逼得连退好几步,眉头紧锁地望着我:“散打?” 他显然也是练过的,立马做出反击,对我使出擒拿手。 我看他这应变能力和招式,还不是一般的练家子,看起来有点厉害。 只可惜,我不止会散打,我还学过反擒拿。 他没能拿得住我,眼神中很快流露出一丝慌乱。 我不给他脱身的机会,迅速反扣他右手关节,在他痛呼之际又立马松开,俯身抱腰,将他举了起来。 抱摔是个极其危险的动作,容易致人重伤或死亡。 但面对穷凶极恶的人,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毫不犹豫就把他砸向地面。 这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痛得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第11章 遇袭 我会打拳,这得多亏了我爷爷。 因为我爹妈过世得早,我是我爷爷一手拉扯大的。 他年轻那会儿开过拳馆,后来经营不善就没再开下去。 在我九岁那年,我爸出意外没了之后,我爷爷就开始教我练拳,他怕我没爹没骂在外面受人欺负。 由于他的调教,从小到大没人欺负过我。 挑衅我的人自然有不少,但比眼前这人更加不抗揍。 “你刚才停下来,不就是想收拾我吗。” 我朝着地上那人淬了口唾沫,鄙夷地看着他。 此时的他,连跟我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我也懒得再嘲讽,俯身就准备去搜他的身,我知道孙甜甜的手机在他身上。 很快我摸到了手机,可没料这人是个狡诈之徒,一直在那儿装重伤,趁我摸手机的时候突然从袖子里弹出一把刀子,朝我脖子上刺来。 那寒芒瞬间闪了我的眼睛,快得下一秒就要刺中我脖子。 得亏我从小就打架,这战斗意识相当超前。 我抓着手机迅速闪向一边,避开了这致命一刀。 这人刚才当真是要捅死我,但凡我慢那么一点,我今天死定了。 “你在找死!” 我吓得怒从心起,扑上去直接一顿毒打。 这人不抗揍,被我打得抱头鼠窜,很快被我一脚蹬了出去,‘砰’地一声撞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再次朝他淬了口唾沫。 “孙子,把你口罩给我摘了,老老实实交代你做过的事。” “不然老子今天捅死你!” 我一边吓唬他,一边去捡地上那把刀。 当然我不敢真的捅他,我怕坐牢。 说完我就去捡那把刀,以防他去抢。 就在我俯身去捡的时候,还一直紧盯着这人,我怕他又偷袭我。 可我属实没想到,这厮居然有帮手。 就在巷子的另一头,突然射过来一道强光,同时还伴随一阵轰鸣声。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辆摩托车正朝着这边开来,而且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架势,是要准备撞死我! 我没经历过这种动辄要人命的阵仗,但出于保命的本能,我立刻又滚向旁边,再次躲过一劫。 这辆摩托车,几乎是贴着我的脚撞了过来,吓得我浑身都麻了。 之前跟我缠斗的那个人,趁我狼狈,立刻跳上摩托车,回头狠狠望了我一眼。 车子很快开走,这两个人可能知道我不好对付,所以没跟我继续纠缠。 我不明情况,自然也没再穷追不舍,只能放任这两个人离去。 他们在路过前方路口的时候,正巧大川也赶了过来。 这哥们估计是追错了路,还站在那儿茫然地看了一眼,这才朝我跑来。 “祁安!” “你没事吧!” 我一看到这傻大个就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骂道:“你再晚点来,你等我被人撞死再来得了!” 大川一脸尴尬,说我刚才跟那个人跑得太快,他没追得上,结果追错了地方。 “祁安,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会不会就是他害死的孙甜甜?” 我摇摇头,说我没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但他刚才想要我的命。 大川瞬间变了脸色:“什么路子,这年头还敢动不动杀人,要不咱报警吧!” 我觉得大川这人单纯得有点清奇,便跟他解释道:“你报警怎么说,人都没看清,那辆摩托车的车牌也摘了,而且孙甜甜的案子,是以自杀结案,这案子目前已经偏离了常态,不可能再翻案。” 我现在想的是,孙甜甜到底惹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人? 刚才那个人,甚至还有同伙,恐怕害死孙甜甜的,不止是一个人。 虽然让那两个人跑了,但好在我把孙甜甜的手机抢了回来。 我连忙拿出手机,点亮了屏幕。 刚刚一番折腾,幸好没磕碰到,只是孙甜甜的手机有密码,暂时打不开。 “你不是电脑高手吗。” 我问大川:“你能破解手机密码么?” 大川点点头:“有专门破解手机密码的软件,不过要在电脑上操作。” 我点点头,先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跟大川又折返回孙甜甜家。 刚刚那个人,只拿走了孙甜甜的手机,没有带走其他东西。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孙甜甜家,可能他就是奔着手机来的,也可能他还没来得及去搜查其他东西,所以我跟大川得趁着今晚,把孙甜甜家全都搜一遍。 只可惜这一番搜查,我们一无所获,除了手机以外,就只剩写着那份名单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我也检查了一遍,除了顾子俊他们的名字,没有再写其他有用的东西。 我和大川来到客厅,准备再招一次魂,直接向当事鬼询问真相。 可这一次不管我们怎么招,孙甜甜始终都没再出现。 “她刚刚不是在这附近吗……” 大川紧张地望着四周。 我摸了摸左肩,此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那股灼烧感了。 看样子,孙甜甜已经离开了这里。 “估计是刚刚躲在屋子里的那个人,破坏了招魂仪式,惊到了她,也可能那个人就是害死她的人,她担心那个人还在附近。” 总之孙甜甜今晚是不会再出现了。 我和大川也没辙,只能清理好现场,先离开这里。 从小区出来,大川问我去哪,我说回家。 本来我们打算去住酒店,因为酒店人多,有安全感。 但如今我们本来就打算给孙甜甜招魂,所以就算她半夜又来骚扰我们,那倒省得我们再去她家里招魂了。 回家之后,我把孙甜甜的手机给了大川,让他回房去破解手机密码。 虽然他脑子是单纯了点,但好在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总有些擅长的东西。 趁着他破解密码,我先去厕所洗了个澡。 正洗到一半,我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连忙关了花洒,伸手就去摸手机,拿出来一看,是万叔给我打来的。 他白天的时候说要去警方那边帮我们打探消息,现在来信了。 但很可惜,万叔并没带来什么好消息,他说孙甜甜这个案子目前很清晰,就是自杀,警方那边已经定性了。 其中还有个细节,说孙甜甜是独居,家中就只有她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我觉得这里面有点说不通,孙甜甜既然跟黄有德好上了,这黄有德又是有家室的人,两个人要是约会,肯定是去孙甜甜家比较方便。 黄有德难道就没在孙甜甜家留下过什么痕迹? 睡完就走? “万叔,孙甜甜肯定不是自杀的,王师傅也说了,孙甜甜的死有蹊跷。”我一边擦着身子,一边提醒他。 本来我还想把今晚发生的事跟万叔说一下,可不等我说出来,我左肩黑色手印的位置,突然又传来了灼烧感。 这股灼烧感很强烈,烫得我直吸一口凉气。 “万叔,我有事先挂了。” 后面想说的话没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立刻裹上浴巾冲出厕所。 本来我进来洗澡的时候,家里几个房间的灯全是亮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全都已经灭了,只有大川的房间隐隐有光亮透出来,但很微弱。 我颤巍巍地来到房间门口,朝着里面望去。 只见大川正坐在电脑面前,背对着我,他屋子里的光亮就是电脑屏幕发出来的。 我僵在原地,不敢进去,因为我听到大川在哭。 第12章 害死孙甜甜的人 大川一米八的个头,长得又壮,活脱脱一个糙汉子。 我从来没见他哭过。 昏暗的房间里,他的哭声显得有些诡异。 “大川,你怎么了……” 我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他哭得很小声,就跟啜泣一样。 在听到我的声音后,他缓缓转过了身来。 此时的他,已经背对着电脑屏幕了,在背光的情况下,我不应该看得清他的脸才对。 可怪异的是,我竟然看清了。 他的脸有些发绿,却又给我一种很朦胧的感觉,总之让人看得不太真切,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强忍着没有逃离现场,左手死死抠着门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祁安……” 他望着我,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十分尖细,跟他本人的声音完全不符。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很快听了出来,这声音……好像是孙甜甜的。 “甜甜……” 我强忍着恐惧,跟她打了声招呼:“甜甜,好久不见……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她一直在流泪,冲我点了点头。 那张脸是大川的,举手投足和说话的声音却是孙甜甜的。 饶是我胆子再大,此时也是恐惧万分,全凭我想活命的意志,还有兄弟情义在支撑我没有逃走。 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是跟孙甜甜好好谈谈的机会。 所有的真相,没有谁比她本人更清楚。 “你告诉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我颤声问道:“到底是谁害的你?” 此刻大川那双眼睛,跟我四目相对,一直在流泪,仿佛有诉说不尽的委屈。 他张了张嘴,说话间显得很艰难:“一男……” 话说到一半,也就说了两个字,他忽然不往下说了,身体莫名其妙地抖了起来。 我看到他脸上……好像浮现出了一层恐惧。 我一时没明白这层恐惧代表着什么,因为大川脸上的表情,代表的是孙甜甜此刻的表情。 她是鬼,应该我怕她才对。 这时,我注意到她扭头看了一眼房间的角落,那层恐惧……忽然又加深了一些。 也就是瞬间,大川闭上了眼睛,身体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他摔下去的时候,几个房间被熄灭的灯瞬间亮了起来,连带我左肩上的灼烧感也消失了。 “大川!” 我慌忙冲上去,想叫醒他。 可不管我怎么晃他,还是扇他的脸,他就跟没知觉了似的。 我心里一沉,心想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好在我伸手去探他鼻息的时候,发现他还活着。 他刚刚被孙甜甜附身,可能是晕过去了。 我本来想拖他去厕所,用凉水把他泼醒,但他实在太重,我根本拖不动。 算了,还是让他躺着吧。 我没再管他,连忙回忆孙甜甜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两个字,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 刚刚我要是没听错,她说的那两个字应该是:一男。 这两个字怎么听都有些拗口,应该是没有说完。 按照我们大部分人的说话习惯,我往后拓展了一下,这两个字的完整句式,应该是一男一女。 孙甜甜想说的,是一男一女害死的她。 而且按照常理来推测,她应该不认识这一男一女,她如果认识的话,应该用更加详尽的描述,来阐明这一男一女的身份。 我顿时有些困惑,我和大川今晚遇到的那两个人,明明是两个男的,根本对不上孙甜甜说的这一男一女。 我想了半天想出来一种可能性,今晚我遇到的那两个人,会不会是那一男一女雇佣来的? 那一男一女才是真凶,而这两个男的,只是打手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男一女可能还很有背景,否则也没那实力去雇佣两个打手。 可惜啊。 可惜这孙甜甜明明已经来了,却没把话说完。 刚刚发生了什么,竟然能把一只鬼给惊走? 难道家里有什么东西? 我转头准备搜一下大川的房间,想看看他房间里是不是放了什么辟邪的东西。 就在我转头的瞬间,大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直愣愣地坐在那儿,跟我四目相对。 “卧槽!” 我吓得跳了起来,惊恐地望着他。 “你有病啊!你醒过来你吱一声啊!” 大川依然愣在那儿,被我骂得没反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问他知不知道自己被孙甜甜附身了,他说知道,而且他还看到了一些画面。 “画面?” 我严肃起来:“什么画面?” 大川咽了口唾沫,说:“就是孙甜甜死后的视角,我在她的死亡现场,看到了一男一女……” 我听得瞠目结舌,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忙问他那一男一女长什么样子。 大川摇了摇头,说:“孙甜甜附身的时候,我直接晕了过去,然后没多久就恢复了意识,我发现我躺在一个满是血的浴缸里面,紧接着有两个人站在浴缸旁边。” “当时我应该是孙甜甜的视角,那个视角只看得到那一男一女的下半身。” 听到大川的描述,我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满是血的浴缸里面……那不就是第一现场,而且浴缸里面都是血的话,说明那是孙甜甜的尸体还没腐烂的时候,可能刚死没两天,甚至有可能就是刚死的时候。 那一男一女在孙甜甜家出现过,而且就站在尸体旁边,什么也没做,在那儿观赏着尸体…… 变态吗? “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问大川:“比如那一男一女的装扮,或者有什么特征?” 大川回想了一下,说道:“那个女人,穿着黑色长裙,款式我不太懂,而且还穿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我估计是个年轻女人。” “那个男的……穿的是一双老式布鞋,裤子是灰色的,那打扮像是个中年人。” 我连忙记下两个凶手的特征,虽然这些特征很鸡肋。 人的服饰装扮每天都在更换,不可能正好穿着那身衣服,又正好被我们遇见。 我不禁思索起来,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这是个什么组合? 难道是父女? 大川突然问道:“刚刚孙甜甜附了我的身,难道她没有告诉你什么吗?你没跟她聊聊?” 我说本来能聊聊的,结果这房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把孙甜甜给吓跑了。 “你是不是带了什么辟邪的东西回来?”我问大川。 大川一脸困惑,说他也不知道。 他这房间还挺整洁,东西不多,一眼望去没见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俩先在房间搜了一下,主要搜衣柜和抽屉。 但一番搜找,也没找见什么是辟邪的东西。 此时我站的位置,就在电脑桌前,我记得孙甜甜离开的时候,转头望了一眼床头柜的左侧。 那上面放了一样东西,是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公司的新人手册。 这是那晚去给孙甜甜收尸后,我们回公司,万叔留给我们的,一人一本。 我望着那个文件袋,愣了两秒,直接走了过去。 大川问我怎么了,我没说话,直接打开了这个文件袋。 文件袋里确实有一本新人手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我翻了一下,手册里面没夹什么别的东西。 我放下这本手册,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文件袋。 很快,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说文件袋的两面,肯定都是一样的厚薄,可是我手中这个文件袋,有一面明显要比另一面厚一些。 “怎么了……”大川走过来问我。 我还是没说话,直接把这个文件袋撕成了两半。 这里面的玄机,很快暴露了出来,只见文件袋厚的这一面,竟然有个夹层,里面夹了一个东西。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连忙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东西,是一张黄纸,上面画了一些我们看不懂的汉字。 尽管我们看不懂这上面的字,但我们认识这东西。 这是一张黄符。 第13章 夹层里的黄符 在这之前,我和大川虽是无神论者,但黄符是干什么用的,看过恐怖电影的可能都知道。 而我对黄符的了解,多少会比大川多一点。 小的时候,我爷爷经常带我去全国各地游历,他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然后我们每到一座城市,我爷爷都会带我去当地的道观拜一拜,他说他信仰的宗教是道教。 而道观里面最常见的东西,就是黄符。 那些道观里的道长,只要在黄符上画一画,那张符便可以当作平安符来使用,也可以用来改风水。 在电影里面,黄符还可以用来镇鬼辟邪。 当然,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我是不相信一张黄符能有什么作用的,我认为那就是一张纸而已。 现在,我改变这种想法了。 由于我刚才的暴力撕扯,文件袋里的这张黄符,此时也被我撕扯成了两半。 我和大川大眼瞪小眼,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 大川把黄符抢了过去,然后重新拼在一起,皱眉说道:“这是万叔塞进去的?” 我不安地点点头,说文件袋就是万叔留给我们的,不是这老东西是谁。 不得不说,这张黄符藏得极其隐蔽,要不是孙甜甜离开的时候看了文件袋的位置一眼,我肯定不会仔细去检查这个文件袋,也就发现不了这张黄符。 我连忙跑回我的房间,又找到了我的那个文件袋。 这文件袋我拿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床头,也没看过。 果然,当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之后,我发现我的这个文件袋也有问题。 但这次我没有暴力撕开它,而是小心翼翼剥开了文件袋的夹层。 很快,我在里面又发现了一张黄符。 我和大川对照了一下两张黄符,黄符上的字我们不认识,但是两张黄符上所画的字是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川皱眉道:“万叔无缘无故放两张黄符是什么意思?而且还瞒着我们,他搞什么鬼?” 我没有回答大川的话,坐在床边思索了大半天。 一个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肯定有着什么目的。 “万叔是下班的时候,放的这些文件袋,然后等我们回公司拿。” 我看着大川,说:“当时我们还在去给孙甜甜收尸的路上,说明他提前就知道我们会被孙甜甜缠上,否则他不会把黄符塞进文件袋里面。” “而且生产文件袋的厂家,不会生产这种带夹层的文件袋,他肯定要提前一两天去准备这种文件袋,说明他提前一两天就知道我们要去给孙甜甜收尸。” 大川难得地聪明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孙甜甜的尸体是我们去收尸的那晚,才被警方发现的,如果万叔提前一两天就知道我们要去给孙甜甜收尸,那他比警方都还先知道孙甜甜已经死了……” 我点点头,心中对万叔的怀疑直线上升。 综合以上分析来看,万叔在孙甜甜死后肯定去过孙甜甜家,而且他没有报警,这么可疑的举动,只有一种解释…… “万叔极有可能就是害死孙甜甜的人。” “那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的,恐怕就是万叔。” 而且根据大川的描述,他被孙甜甜附身后看到的那个男的,穿着老式布鞋,这至少是个中年人,正好跟万叔的年纪也对得上。 大川顿时吓得一哆嗦,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怎么会这样呢!他为什么要害死孙甜甜!而且他还让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被孙甜甜缠上,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吸了口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情,只是我和大川运气不好,在鬼节被一只鬼给缠上了,恰好这只鬼又是我们认识的人。 可是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离谱,从孙甜甜不是自杀,再到今晚去招魂的时候,遇到的那两个人,我已经逐渐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而现在,居然连万叔都有问题。 这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而且正在朝着更加扑朔迷离的方向发展。 我觉得这里面好像隐藏了一个很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把我和大川这两个无辜者也牵扯了进来。 我连忙掏出手机,给夏萌打了个电话,让她看看她那个文件袋有没有问题。 答案很显然,夏萌的那个文件袋里面,同样也有一张黄符。 她发过来的照片我们对比了一下,三张黄符一模一样。 我在电话里叮嘱了夏萌几句,让她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别去问万叔。 “孙甜甜是被黄符惊走的,这黄符应该能克制她。” 我对大川说道:“三张黄符一模一样,说明这三张黄符的效果也是一模一样,那天晚上就算我们待在家不出门,我们也不会出什么事,在夏萌家里的时候,就算我们开了门,我们同样也不会出什么事。” 最主要的是,孙甜甜从头到尾可能就没想伤害我和大川。 我和大川之所以跑出去,去夏萌那儿,主要是家里有一股臭味,我们受不了。 “也就是说,万叔在阻止我们跟孙甜甜接触?” 大川恍然大悟道:“他害死了孙甜甜,他怕我们接触到孙甜甜知道真相,所以提前放了黄符在文件袋里面,避免我们跟孙甜甜接触。” 我点点头,又摇头:“可是这里面还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如果是他害死的孙甜甜,他应该避免安排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这样我们就不会被孙甜甜缠上,就谈不上接触到孙甜甜。” “他一边安排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又一边想办法避免我们跟孙甜甜的鬼魂接触,他的举动很矛盾。” 当然,如果万叔不知道我们跟孙甜甜认识,他这么做就是合理的。 可事实是,他在我们去收尸的途中,就提前准备好了那三个文件袋,所以我更倾向于他知道我们跟孙甜甜认识。 分析到这里,大川的脑袋又转不过弯了,愣了许久才说道:“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意思?他想干啥?” 我摇摇头,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问他有没有破解孙甜甜的手机。 “没有。” 大川一脸懊恼:“那个破解手机密码的软件,现在已经用不了了,明天我得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别的什么软件可以用。” 我叹了口气,让大川收管好孙甜甜的手机,明天要尽快破解手机上的密码。 孙甜甜的手机里面,可能藏着一些很重要的线索。 今晚实在有些累,加上昨晚又没有休息好,我和大川饶是心中困顿,却也扛不住睡意来袭。 出于安全考虑,我俩今晚睡同一间房,准备明早回一趟公司。 第14章 死亡名单 次日一早。 我和大川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准备回公司一趟。 路上我俩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 大川这脑子很简单,眼下我们遭人算计,他咽不下这口气,想让我直接把万叔绑了,吓唬吓唬这老东西,不怕他不说实话。 我感觉这哥们脑回路很清奇,直接斥责道:“咱俩都是没背景的人,这事儿能干吗?” “凡事不要冲动,要考虑周全,我们绑他是犯法,他算计我们不犯法,难道你想让他反咬一口?” 大川骂道:“他咋就不犯法了,他害死一条人命就犯法了,孙甜甜是不是他害死的?” 我都懒得跟他解释了,直接问他:“你有证据吗?” 大川:“没有……” 我说:“一切涉及法律的问题,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他就算丧尽天良你也拿他没办法,所以我们要找证据,要抓住他的把柄才行。” 今天回公司,我们并非是去找万叔对峙,而是要去找他的证据。 现在不仅孙甜甜的死跟他有关,这里面还有个巧合,就是顾子俊的遗体,竟然也是我们公司的人去搬运的。 我现在怀疑顾子俊的死也有问题。 所以我要去验证,我要查看一下万叔电脑里面的东西。 于是我问大川,我让他带的U盘带了没有,我要把万叔电脑里的东西全都复制下来。 “带是带了。” 大川问道:“但是那老东西开完早会,就一直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待着,我们怎么去复制他电脑里面的东西?” 我说随机应变吧,把他诓出办公室还不简单。 实在不行我去放把火,把仓库给他点了。 …… 半小时后。 我和大川到了公司。 兴许是我们运气好,万叔竟然不在,是吴浩宇在给其他员工开早会。 其实我们也不是每天都要开,有时候忙就不会开,像万叔没来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开。 但吴浩宇这厮,就是对这权利极其渴望,他仗着自己是资历最老的员工,非要在其他人面前显摆一下。 等他开完早会后,我才问他万叔今天怎么没来。 “万叔啊,他说他有点事,要晚点才来公司。” 吴浩宇说完,又指挥我和大川去干活儿,让我们帮他把清洁工具抬到车上,他和夏萌待会儿还要去孙甜甜家打扫。 “你们把东西搬完过后,再帮我做点事。” “帮我把这个月的出勤记录整理一下,然后送到万叔的办公室去。” 吴浩宇把他的工作给我们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接着就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吃早餐。 我们搬着东西下楼,大川直接骂了起来:“这混账!跟我们一样都是员工,凭什么拿我们当下人使唤!还有那出勤记录,明明是张万年那老东西的工作,他让我们来干,到时候他去献殷勤,贱不贱呐!” 我倒是没当回事,安抚道:“现在我们麻烦缠身,没必要去跟他计较这些小事。” 万叔是公司的二把手,事情闹到最后肯定要撕破脸,到时候我和大川还能不能在公司待下去都两说。 像吴浩宇这种小人,哪哪都是,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帮他把工具搬到车上后,我把孙甜甜家的钥匙也还给了夏萌。 夏萌很担忧,忙问我们那文件袋里的黄符是怎么回事。 “难道害死孙甜甜的人,真的是万叔?” “那我们……岂不是在一个杀人犯手底下工作吗?” 面对夏萌的询问,我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这个事情,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我尽快寻找脱身的办法吧,大不了我们三个一起离职,保命要紧。” 这份工作我是真舍不得,毕竟一个月好几万的薪水。 但要真危及到了小命,我当然是要先保命。 我叮嘱夏萌,让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我和大川调查出一些线索,再做决定。 帮吴浩宇搬完东西,我又把出勤记录整理了一下,和大川一起送到万叔的办公室。 这吴浩宇也算是神助攻了,正好给了我们在办公室逗留的借口。 来到办公室,大川立刻拿出U盘走向万叔的办公桌。 我问他复制电脑里的数据需要多久,大川说如果只是一些文档,可能十几分钟就行了,但如果有照片或者视频,那就说不太准,可能半小时到一小时,甚至更久。 “我靠,一个小时,你等张万年站你旁边看得了!” “没办法啊。” 大川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无奈地说道:“他电脑里面很多文件夹都加密过,我还得破解这些密码。时间有限,我优先复制里面的文档吧,然后看一下有没有视频或者照片,能复制多少就看运气了。” “行吧。” 我点点头,也不再催他,放好出勤表就赶紧来到办公室门口,叼着一支烟给大川望风。 万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公司,他要是回来,大川立马就得拔U盘。 时间过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我一直叼着那支烟,手里紧紧攥着打火机,随时准备点烟。 等得实在有些心急,我来到门口朝大川挥挥手,问他还有多久。 “没有视频和照片,还有几分钟就好了。” 听到大川的话,本来我还挺兴奋,可观望他的表情,却是比刚才要凝重。 我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眉头紧锁地看了我一眼:“我刚刚随便点开了几个文档,发现了一些东西,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待会儿再说。” 我愣在原地,原本还有些亢奋的心情,此时突然降到谷底。 大川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估计他发现的东西会让我很震惊,并且对我们不利。 我铁青着脸回到走廊上,继续叼着烟。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走廊尽头的电梯口,突然传来‘叮’地一声响。 有人来了! 门开的瞬间我就立马点了烟,本来我以为来的是万叔,可随着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响起,随着一道靓丽的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我发现来的人不是万叔。 来人叫江雨柔,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年仅28,只比我大三岁,却是个十分精明又能干的女人。 她的到来,比万叔的到来还让我紧张。 “柔姐!” 我连忙熄灭烟头,跟她打了声招呼,提醒大川有人来了。 江雨柔走到我跟前,好奇地打量着我:“祁安,你不是休假了吗?” 我忙说我和大川来找万叔有点事,但是万叔不在。 “浩宇在跟他女朋友打电话,我们帮他干点活儿,顺便帮他把出勤记录整理一下,给万叔送过来。” 临了,我给吴浩宇造了点谣。 江雨柔顿时皱起秀眉:“上午是正忙的时候,这个吴浩宇怎么能在上班时间做别的事情,还让别人帮他干活儿。” 说完,江雨柔走进办公室。 此时大川正好放下手中的出勤表,起身打了声招呼。 江雨柔招呼我和大川坐下,然后主动提起了我和大川撞鬼的事。 她身为公司老板,员工遇上这种事,万叔肯定是要上报给她的。 “这个事情,公司也有责任。” 江雨柔没有推卸,但话术跟万叔的话术简直没区别:“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情就是运气,一万个人都不一定有人能遇上,而且我听万叔讲,你们的工作流程似乎也有问题。” 我点点头,没接她的话。 她接着又说:“不过也正常,你和大川没有搬运过尸体,欠缺这方面的经验,以后要多跟老员工学习一下,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说完,她从自己的名牌包里面摸出来两张黄符。 这两张黄符折叠成了三角形的样子。 “柔姐,这是……” “这是我昨天专门去青云观帮你们求的。” 江雨柔把黄符递给我们,说:“道观里的师傅都是有本事的高人,你们既然是在工作期间出的事,公司肯定不能坐视不理,这个事情我会让万叔想办法解决,去调查清楚那个孙甜甜的死。” “你们也不用太忧虑,公司有这方面的经验,肯定能帮你们处理好,你们这两天受到的惊吓,公司也会对你们进行一些补偿。” 说实话,我和大川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听到这番说辞肯定是安心了。 但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知道万叔有问题。 我们还怎么安心? 这个时候我也不能跟江雨柔说万叔的问题,毕竟万叔在公司的地位,就等于公司的二老板兼管家,各个部门的人都要听他指挥。 我们没有证据,即便说了,江雨柔恐怕也不会信。 大川忍不住问道:“柔姐,昨晚万叔给祁安打过电话,说他在警方那边没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我和祁安又一直被孙甜甜缠着,您看这个事情,能解决好吗?” 江雨柔点点头,让我们放心:“万叔是我们这个行业里的老人,他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又见多识广,我相信他能够解决好。” “你们不用过于忧虑,再休息一天就照常上班吧,我这边肯定会督促他尽快解决好这件事。” 说完,江雨柔让我们回家去休息,随即起身走向万叔的办公桌。 从办公室出来,我忙问大川电脑有没有还原。 大川点点头,随即叹息起来:“我现在担心的是,江雨柔这么信任张万年,所以根本就没人帮我们,万一这张万年丧心病狂,连我们也不放过,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问他在电脑里面到底看到了啥。 大川没说话,直接掏出手机给我看了一张他刚刚拍的照片。 这张照片拍的是万叔整理的现场处理报告。 平时我们每出一次任务,不管是打扫现场还是搬运尸体,只要出任务都要写一份现场处理报告,然后公司会留有备份。 我扫了一眼,照片里面大概有十多起现场处理报告,其中有两个死者的名字,显得格外扎眼。 季安,男,24岁,死于于五个月前,地点在家中,死后两天遗体被人发现,警方定性为割腕自杀。 陈景辉,男,26岁,死于一个月前,地点也在家中,死后十天遗体被人发现,遗体高度腐烂,警方定性为割腕自杀。 第15章 唯一的活口 看到照片上这两个人的人名,以及后面的一大串,大艳阳天我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季安和陈景辉,也出现在了孙甜甜的名单上,而且这两个人和顾子俊一样,都死在孙甜甜前面,死法也都跟孙甜甜如出一辙。 更巧的是,这三个人在死后,还全都是我们公司的人去收的尸。 现在名单上的六个人,已经证实有三个人死于割腕自杀。 孙甜甜不会无缘无故写下这六个人的名字,照此推测,那剩下的三个人,会不会……也已经割腕自杀了? “我刚才就随手点开了两个文档,暂时就看到了季安和陈景辉的名字。” 大川说道:“剩下那三个人的名字我还没看到,但照这个趋势,那三个人多半也没了。” 青天大白日,却驱散不了我和大川心中的惶恐。 六个人,加上孙甜甜就是七个人。 七条人命啊。 难道都跟万叔脱不了干系? 这人是他妈杀人狂魔吧? 我和大川马不停蹄地赶往最近的网吧,急迫地想要证实剩下那三人的死活。 如果剩下的那三个人也死了,我们还是琢磨着怎么跑路吧,这张万年简直太恐怖了。 到了网吧,插好U盘后,我和大川把每个文档都点开看了一遍。 这些文档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全是万叔的工作日志,以及工作信息留存。 但就是这些简单的东西,很快给我和大川的心里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在这些文档里面,又发现了两名死者,而这两名死者的名字,跟孙甜甜名单上的其中两个人,又重合上了。 也就是说,名单上有五个人,都是我们公司的人去收的尸。 所有的文档我们都看了一遍,名单上的五个人,包括顾子俊的名字都出现在了现场处理报告上,但唯独有一个人没出现。 这个人叫黄斌,我检索了两次黄斌的名字,始终没从这些文档里面检索到黄斌。 出于谨慎,我还把所有的现场处理报告都看了一遍,也没发现黄斌的名字。 “这五个人……这五个人我估计都是张万年害死的。” 大川面无血色地看着我:“怎么可能这么巧,五个人都是割腕自杀,而且五个人都是我们公司去收的尸。” “孙甜甜也是张万年害的,我估计孙甜甜就是查到了这五个人的死有问题,所以才被张万年灭了口。” “还有这五个人里面,其中有三个人至少是在顺诚工作过的,我们两个之前也在顺诚工作过,这张万年是不是专害顺诚的人?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把我们两个也给害了,包括夏萌?” 事关小命,大川的脑子也变得灵活起来。 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也吓懵了。 我这个人,本来平时胆子就大,毕竟我连公司的羊毛都敢薅。 可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给我整崩溃了都快。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大川说道:“孙甜甜的名单上有六个人的名字,但是现场处理报告里面只有名单上五个人的名字,那个黄斌的名字没出现过,黄斌会不会还活着?” 大川颤声道:“咱别管谁死了谁还活着,我感觉张万年接下来就得对我们下手了,我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我十分严肃地看着大川,说:“我们现在跑路,肯定得带着夏萌一起跑,张万年立马就会反应过来我们知道了很多东西,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 “我们如果要跑,该往哪跑?跑出省?那孙甜甜这边我们怎么交差,她会放任我们出省吗?” 孙甜甜死得这么不甘心,她好不容易逮到我和大川这两个冤大头帮她调查真相,她会轻易放我们走么? 鬼本来就不讲道理的。 而且我和大川身上这两个黑色手印,就跟每天在吸我们阳气似的,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我和大川的精神面貌,变得越来越萎靡不振。 “那怎么办?” 大川看着我:“张万年能悄无声息地让这五个人,加上孙甜甜,全都死于割腕自杀,还让警方察觉不到,他同样也可以这么整死我们。” 我很惶恐,但也很无奈地说道:“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只有接着往下调查,抓到张万年的把柄,说不定能让他忌惮我们,还能给孙甜甜那边交差,没准我们就能置身事外。” 大川向来听我的,这次也一样。 一番讨论后,我问他在这份名单上,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大川想了想,说:“这六个人都是男的……” 我原本要说的不是这个,却也愣了一下,点点头:“对,这六个人都是男的,但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六个人的死亡时间,很蹊跷。 我和大川,还有夏萌是今年二月份离开的顺城,从我们离开顺诚开始算起,也就是次月三月份,名单上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死去。 三月份死了一个人。 四月份季安死了。 五月份陈景辉死了。 六月份顾子俊死了。 七月份又死一个。 八月份孙甜甜死了。 最后名单上还剩一个叫黄斌的人,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就是我发现的问题,名单上的人,全都死得很有规律,他们不会死在同一个月,但下一个月必然有人会死。 听我说完之后,大川也是瞠目结舌:“还真是……”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这张万年有强迫症吗?” 我摇摇头,哪知道害人的人,这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而且死的这些人也确实都是割腕自杀,我实在想不通万叔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害死的这些人。 按理说好好的一个人,总不能听人说两句,就跑去自杀了吧? 这有点说不通。 “你看,从三月份到七月份,死的这些人都是名单上的人,为什么到了八月份,死的却是孙甜甜?” 我问大川:“你之前说孙甜甜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这些人的死,才被灭了口,假设孙甜甜没被灭口,按照一个月死一个人的规律,那八月份,也就是这个月,死的应该是黄斌才对。” 大川很快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黄斌很可能还活着!” 我点点头:“他极有可能还活着,虽然我不确定,但他只要还活着,我们又能找到他的话,肯定能打听到很多事。” “因为名单上这六个人,肯定有什么共同点,或者在一起做过什么事,才会一个接一个死去。” 所以我们眼下要尽快找到黄斌。 只是要找到这个黄斌,想必也不太容易。 我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信息则一无所知,又如何找起?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老冯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似乎在忙,不方便跟我说太多,于是我只能约他下班之后再见面。 老冯这边只要花点钱,能打听到的事情都能打听到,但如果老冯也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我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老冯身上,毕竟黄斌是不是顺诚的员工都不一定,万一他不是顺诚的员工,找老冯打听也没用。 “你说,孙甜甜死了变成了鬼,那名单上的五个人死了,会不会也变成了鬼?”大川突然问我。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顾子俊肯定变成鬼了。 上次我们救他母亲,就是他提醒的我们。 “但顾子俊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 我对大川说,顾子俊和黄斌同在那份名单上,没准这两个人认识,如果老冯那边打听不到黄斌,说不定从顾子俊这里能打听到。 “你还要去找顾子俊?” 大川吓得不轻,说:“这顾子俊已经变成鬼了,我们是人,人鬼殊途啊,而且我们就是因为被鬼缠身才惹了这些事,你咋老喜欢主动去招惹这些东西。” 我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咱们是在保命,不是在儿戏,现在我们骑虎难下,只能接着往下调查,这也怕那也怕,那去死好了。” “而且我发现,鬼要是不害人,还真没什么好怕的,有时候人,反而比鬼还恐怖。” 像张万年这种披着人皮的‘鬼’,难道不比恶鬼更让人害怕? 大川还是很担心,说万一我们去找了顾子俊,身上再多个黑色手印咋办。 我叹了口气,说要真是这样,那就是我们的命了。 第16章 高人刘师傅 从网吧出来,我给顾子俊的母亲打了通电话。 本来我们打算是去给顾子俊招魂,但顾子俊和孙甜甜不同,我们肯定要先经过人家母亲的同意。 电话打通后,我才得知顾妈妈已于今早出院,并且她还先我们一步,找了一位圈子里的大师,准备给顾子俊招魂。 这位母亲定是思念儿子过度,尤其是听我们说了顾子俊阴魂不散后,她肯定更加迫切地想要再见她儿子一面。 我们没有耽误时间,立马就赶了过去,要是那个大师真能把顾子俊招上来,也省了我们许多事。 大约二十分钟,我和大川赶到了顾子俊家。 只见他家门口插着三炷香,还烧了一堆纸钱,门是虚掩的。 至于为啥不关门,这里面也有说法,据说阳宅是活人的住宅,因为经常有人居住,所以里面阴阳相对保持了平衡,只要风水没有极端地有问题,鬼就不能随便进去,除非阳宅的门打开,鬼才能进,这些我是听王师傅说的。 昨晚我和大川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同样也是虚掩着大门,那个藏在卧室的男人才会跑得那么快。 此时大川作势要进去,我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拉了回来。 这哥们儿神经比较大条,万一顾子俊已经回魂了,我们突然进去,有可能会给他惊走。 所以我先掏出手机给顾妈妈打了个电话,提醒她我们来了。 没一会儿,只见顾妈妈红着眼睛从卧室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先把我们领了进去。 卧室里,有个五十多岁且穿着朴素的老头儿在给顾子俊招魂,招魂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看样子纸钱也已经烧过了。 再看顾妈妈此时的神情,我心里一沉,心想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向顾妈妈询问。 顾妈妈摇头,十分失落地说:“大师已经招过了,但小俊的魂不在这附近,所以招不回来。” 招不回来? 我顿时皱起眉头。 大川忍不住说道:“要不要再试一下,之前就是顾子俊在家门口提醒的我们,我们才知道您在家出了事情。” 顾妈妈闻言也是一愣,朝那老头儿看去。 我也不知这老头儿是不是有真本事的人,连忙散了支烟给他,客客气气地向他请教。 老头儿见我们质疑也不生气,平静解释道:“我干这行也小有二十来年,像招魂这种小事,出不了错,我肯定那小孩不在这附近,否则他母亲亲自来给他招魂,这小孩不可能不现身。” 我问:“那之前他确实显灵过,而且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再者他已经离世有一个多月了,之前都没走,不可能就这一天时间,他就去投胎了吧?” 老头儿叹了口气,似乎是难以跟我们解释,但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 “我们人有这个三魂七魄,人死了之后呢,其中那个天魂就要回归天地,变成世间磁场的一部分;第二个魂叫人魂,又叫守尸魂,死后过完头七,就常随肉身,然后住进坟墓里面;第三个魂叫地魂,又叫因果魂,死后回归阴间去受审判。” “当三魂都离体之后,七魄也要随之散去,这七魄主要就是维持人的情感变化,智力高低,以及身体机能的一些运转。” “有时候我们常讲,灵魂头七那晚要回魂看家人最后一趟,再加上灵魂又容易阴魂不散,所以灵魂实际上是主回归,而七魄主离去。” 老头说完,意味深长道:“顾大姐家这个小孩,如果真的提醒过你们救他的母亲,按理说我们是能把他的魂儿给喊上来的,可实际上并没有。” “所以这小孩的魂儿肯定不在这附近,提醒你们的,有可能是他的魄。” 我和大川听得十分入神,本身我们对这方面不太了解,现在算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只是这大师最后一句话又令我有些费解,我问他:“您刚才说七魄主离去,那为什么提醒我们的会是魄呢?” 老头儿灭了烟头,说:“一般来讲,七魄离体之后在八个小时之内就会消失,它不像魂儿一样离体了还在。” “但凡事有例外,像凶杀和意外死亡这种情况,当事者他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他可能不甘心,或者接受不了,这三魂当中的其中二魂就不愿意走,七魄也散不掉,如果这个地方的磁场有异常,就会让七魄暂时留下来,而留下来的魂儿,就容易转变成我们理解中的鬼。” 说完老头儿看了一眼顾妈妈:“这顾大姐天天待在这屋子里面,接受不了爱子离世,那小孩的七魄应该是感念到了他母亲的磁场,所以得以保留,母子二人,都是有点执念在里面。” 其实听到这里,我已然觉得这老头儿是有真本事的人,因为顾子俊确实不是自然离世的。 我追问道:“那自杀而死的人,跟您说的凶杀意外,会不会在事后出现相同的情况?就是不愿意离去?” 老头儿点点头,看着我:“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问为什么这小孩七魄还在,灵魂却不在。” “说实话我也想不明白,他七魄还在说明他是不愿意走的,三魂起码会有一魂还留在这里,结果一魂都不在,只有七魄在。而没有了灵魂的依附,他七魄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救完他母亲之后,他的七魄也消失了。” “这里面,确实有说不通的地方。” 我听到这里已经听明白了,顾子俊的七魄能停留这么久,说明他的灵魂应该也在这个地方才对,结果他灵魂不在。 这就好比,我抛下一切去做大保健,结果到了地方我人不见了,要么,是我自己主动离开,要么,是有外力因素强制带走了我。 可是我既然已经抛下一切来了,我怎么会自己离开呢? 所以顾子俊的灵魂离开这里,是有外力因素在影响。 我觉得我们面前这位大师,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好当着顾妈妈的面说出来,怕这位母亲难过。 “他既然不想离开,怎么就去做了这种傻事情。” 顾妈妈难掩悲痛,哭得撕心裂肺起来:“我一个人给他拉扯这么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小孩说走就走,不要我这个当妈的。” 我们连忙安慰,把顾妈妈搀扶到客厅休息。 大川在那儿陪着她,我和这位大师则远远站着在交谈。 这大师姓刘,我称呼他为刘师傅。 可能是我态度很客气,我向他请教了很多问题,他都不厌其烦地解释给我听。 紧接着,我又掏出一张黄符向他请教,这张黄符是在公司的时候,江雨柔给我的那张。 刘师傅接过去端详了一阵,冲我点点头:“这是张灵符,辟邪用的,而且还是出自青云观道长的手笔,上面有青云观的法章。” “不过说实话,它一般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因为很少有人能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但中元节这一个月可以佩戴着,就当以防万一吧,我看你这个月的运势,应该有点不太好。” 听完刘师傅的话,我心说这人真是个高人啊,竟然能一眼看出来我这个月运势不好。 其实我给他看这张符,主要是出于谨慎。 因为有万叔的先例,我怕江雨柔给我的符也有问题。 好在这当老板的人不差钱,没万叔那么变态,尽干些丧心病狂的事。 接着,我又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刘师傅看。 这张照片拍的是万叔藏在文件袋里的黄符。 “刘师傅,您再看看这张符,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刘师傅接过我手机又端详了一阵。 很快,他那张老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只是短短的几秒间,他好像思考了很多东西,随后才看向我:“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点点头:“刘师傅,不瞒你,我和我兄弟被一只女鬼缠上了,我们现在遇到了大麻烦,可能危及到生命。” 这刘师傅一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没有直接问我事情的经过,而是先问了我一个很跳跃的问题。 “这符,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是谁给你的?” 这个时候,我的回答应该是万叔,但万叔是偷偷把符藏在那个文件袋夹层里面的。 我要是说万叔,我得解释很多事情。 于是我问刘师傅,他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建邺的人。 这王建邺是谁,也就是万叔之前给我们介绍的那个高人王师傅。 “王建邺?” 刘师傅眉头微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忙追问道:“您认识这个人吗?” 他突然变得平静起来,摇了摇头:“不认识,从来没听过这个人,我们这个圈子还是很大的,我平时也不跟同行接触,所以很多人我都不认识。” 说完,刘师傅给了我一个地址,说这是他家的地址,让我今晚再去他家找他,他待会儿还有其他业务要去忙。 本来我还想继续请教一些事情,他却突然尿急,转身就去了厕所。 他关门的瞬间,我走过去把大川拉到一边,附耳说道:“你现在就去小区门口守着,待会儿这老头儿只要一出现,你就截住他,别对他无礼,但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大川疑惑地看着我,问我为啥。 我解释道:“刚才我问他认不认识那个王师傅,他说不认识,其实他认识,他在撒谎。” 第17章 半年前的体检 人在撒谎的时候,为了让对方相信他说的话,他会不自觉地去扩充自己的假话,让这段假话的篇幅增多起来。 当他要假装否定某一件事的时候,他的话语里面至少会出现两次或两次以上的否定。 这位刘师傅显然都中了。 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没有要久留的意思,作势就要告辞。 顾妈妈本想结算他的报酬,可他没收,说这一行是成事才收钱,事情没办成,没能把顾子俊的魂儿招回来,自然没有收钱的道理。 他安慰了两句之后,便告辞离去。 我着急下去截他,便跟顾妈妈撒谎说我下去买包烟,一会儿还要上来。 从家门口出来,我一路追下去,竟没能看到这刘师傅的身影。 他显然知道我会下来追他,所以他跑了。 我一路追到楼下,本想去小区门口看看大川有没有截住,可一转头我就看到这刘师傅在翻围墙,而大川那大块头,跳又跳不起来,爬又爬不上去,只能站在下面干着急。 “刘师傅,不至于!” “我们聊聊!” 隔着数十米远,我急忙喊了一声。 这刘师傅见我追来,顿时更急,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惶恐,立马就翻了出去。 但他这五十多岁的年纪,哪跑得过我这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今天定是跑不掉的。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轻松翻越围墙,没有丝毫停顿。 待我落地之后,抬头就看到刘师傅掏出车钥匙,打开了一辆宝马的车门,钻进了驾驶位。 这老头儿的动作不是一般快,根本不给我拦截他的机会。 直到车子开走,我也没必要再追了,只能放任他离去。 谁他妈能想到,一个打扮朴素,搞玄学的老头儿,居然都开上四十多万的宝马了! 我站在原地,又气又无奈,暗叹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干啥啥不成。 好一阵,大川才从小区里面绕出来,问我那老头儿是不是跑了。 我气得骂了他一句:“平时让你少吃点少吃点,长这么胖,不影响你的速度吗!一个老头儿你都追不上!” 他低着头,嘀咕了起来:“我还没夏萌胖呢……” 眼看这刘师傅跑了,大川问我要不要直接上去问顾妈妈,毕竟这刘师傅是顾妈妈请来的,说不定能从顾妈妈那里打听到。 “算了吧。” 我摇摇头:“这老头儿分明不想跟我们多交流,你就算找到他家里去,他也早跑其他地方躲起来了。” 至于他刚才给我那地址,百分百是假的。 大川疑惑道:“这老头要不是做贼心虚他跑什么?他还撒谎说他不认识那个王师傅,这人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 我说这人岁数比我们年长不少,而且都开上宝马了,肯定见过世面,不至于在我这个晚辈面前露出破绽。 他之所以撒谎,我感觉更多的是畏惧,他在畏惧那个王师傅,所以当我请教了那么多东西之后,突然提到王师傅,他就警觉了。 为了不惹火烧身,他才撒谎说不认识王师傅。 “想必这王师傅,肯定牛逼到爆炸呀,而且应该是个狠角色,才会让这老头这么惧怕。” 大川腹诽道:“我说那王师傅为啥懂那么多,却不肯救我们,还用什么因果来当借口。” “他肯定跟张万年是一伙的!是张万年不让他救我们!” 我点点头:“也许吧。” 事情的发展,又有些远超我们想象了。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线索浮出水面,换来的却都是压力。 说完我和大川又上了楼,回到顾子俊家。 本来我们想给顾子俊招魂,从他这里问出一些线索,最好能打听到那个黄斌。 遗憾的是,顾子俊的魂儿根本招不回来,我们只能在顾妈妈这里碰碰运气。 兴许是因为我们的救命之恩,顾妈妈对我们的问题基本是有问必答。 我问她顾子俊这半年之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反常?” 顾妈妈摇头,哽咽说道:“小俊他很开朗,平时在家都跟我有说不完的话,我觉得他很正常,我也根本想不到他会走到这一步,就在他走的前一晚,我都觉得他很正常。” 说着说着,顾妈妈又哭了起来,说了一些顾子俊小时候的事。 我们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等她说完我才继续往下问:“我的意思是,就是在日常生活里不常做的事情,但是在这半年里他做了。我跟您问这些,主要也是想搞清楚子俊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您应该比我们更想知道答案。” 顾妈妈点点头,回忆了半天才说:“半年前他做了一次体检,他说是公司组织的免费体检,这次体检检查得很全面,如果是自己去做,可能得花好几千块钱。” “后来他拿到体检报告,报告上显示他很健康,没有得什么治不好的疾病。” 体检?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急忙追问:“是不是今年年前的那次体检?” 我俩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年前的时候我俩也去体检过,而且也是公司安排好的。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毕竟体检的时候检查得很全面,我全身各个器官差不多都检查了一遍,这一套体检下来,少说得花五六千呢。 我以为这是公司给管理层的福利,可大川又不是管理层,他只是审核部的一个普通职员。 后来我问大川,他说是公司给他发的短信,要重点培养他,安排他去新公司升任管理层,所以这是给他的福利。 我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还心想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居然要给这傻大个升管理层。 此时顾妈妈点了点头,说:“就是年前那次体检,那次体检还是我陪小俊去的。” 我又问:“是哪家医院,您还记得吗?” 顾妈妈说:“是兰江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接下来,我又问了一些问题,但再无什么有用的线索,更没打听到黄斌这个人。 跟顾妈妈告辞后,我和大川忐忑不安地走出小区,内心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为我俩去体检的那家医院,跟顾子俊是同一家医院。 我要是没猜错,名单上的其他五个人,估计也去那家医院体检过。 “你说,当时要不是你贪了公司的钱,我俩要是没被开除,现在在孙甜甜名单上的人,会不会就是我们?”大川突然问我。 这话好似一阵凉风,吹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不敢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我庆幸我贪了那八万块钱。 我问大川:“你当时,到底是谁给你发的短信,让你去体检?” 大川说:“公司的服务号啊,我也不知道是谁发的,本来我当时还以为是诈骗短信,可是公司的服务号,总不能有人冒充吧?” “而且当时我们去医院体检的时候,公司明明给我们预约好了。” 闻言我沉默了,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什么漏洞。 给大川发短信的是公司的服务号码,这不可能有人冒充,而且公司还帮我们在医院提前预约好了做体检。 谁能动用公司的服务号?谁又能打着顺诚的名义,去帮我们预约? “对了,那当时是谁通知你去做的体检?”大川问我。 我说是老冯通知我去做的。 “会不会是老冯?” 大川问:“老冯有问题?” 我摇摇头,说不太可能,因为当时老冯也去做过体检,而且我俩当时还交换过体检报告,我还跟他开玩笑,说他四十多岁就三高了,得注意身体。 “那会不会是黄经理,黄有德?” 大川想了想又说道:“之前老冯说孙甜甜被黄有德包养了,而且这黄有德又是部门经理,他职权够大了吧,他可以用公司的服务号,他也可以去医院帮我们预约体检,他的嫌疑最大!” 我还是摇头,分析道:“如果真是黄有德,那按照目前的逻辑推理下去,害死名单上的人,就变成黄有德了,那张万年不就是清白的了?你觉得张万年清白吗?” 第18章 意外收获 和大川一番讨论之后,原本就少之又少的线索,此时竟变得有些杂乱无章起来。 万叔不可能清白,万叔的嫌疑最大。 可此时黄有德的嫌疑,竟也变得大了。 如果往下捋不清楚,还是按照原来的调查方向往下查吧,不能扔了西瓜捡芝麻。 “先找到黄斌再说。” 我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打完,大川问我给谁打的。 我说,我怀疑名单上的人都在那家医院做过体检。 “我们在体检的时候,会填写家庭地址,和联系方式。” “黄斌如果也在那家医院做过体检,医院的档案库里肯定就留存有他的信息。” 现在这个社会,信息泄露已经是常态。 有一种职业,会专门去各种机构或者大型公司,找内部人员高价购买客户的个人信息,然后四处进行兜售,而购买方,多是工作具有销售性质的人员。 尽管这种行为在前两年已经被严令禁止,甚至已经列入违法犯罪的行为,但这种事根本禁不了。 “我刚才联系的那个人,就是卖这些信息的,他能搞到那家医院的病人信息。” 我对大川叮嘱道:“我约了老冯,没时间去跟那个人交易,不过我已经跟他谈好了,两千块钱,到时候你替我去。” 大川点点头:“没问题,可是孙甜甜的手机怎么办?我朋友已经把破解密码的软件发我了,我啥时候破解啊?” 我愣了一下,差点把孙甜甜的手机给忘了。 这部手机里面,可能也藏着很重要的线索,而且只要破解了密码,我们立马就能知晓里面的东西。 我对大川说道:“这样吧,你先去交易,等拿到医院的病人信息之后就回家筛查一遍,找到黄斌的家庭住址。” “然后你再破解孙甜甜的手机,把手机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备份一遍。” “等我见完老冯再联系。” …… 顺诚附近的咖啡厅里。 这家咖啡厅和顺诚也就隔了两条街。 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老冯才来赴约,距离我们约好的时间,他迟到了四十分钟。 到了之后,他不停地给我道歉,说公司有事耽搁了。 道完歉他又跟我扯别的,扯了大半天,全是公司里面的一些事情。 可我约他出来,不是为了听这些。 我一边笑着回应,一边用手机给他转了‘8888’块钱。 老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顿时皱眉站了起来:“小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你冯哥当什么人了,你这就没意思了你这!” 我连忙起身把他按了回来,认真道:“冯哥,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愿意麻烦别人,我就是意思意思,一点小心意,你也别嫌我磕碜。” 老冯作势要把钱给我退回来,好像我侮辱了他人格似的。 这就是我不喜欢跟这些人深交的原因,一个个地比我还虚伪,立的那牌坊生怕别人看不见。 “冯哥,这钱你要是给我退回来,那我就走了,我也不想再麻烦你。” 说着我起身就要走。 老冯连忙给我攥了回来,没好气道:“你看你这个人,脾气还挺大,我收下行了吧,唉你说你,有时候真的就是太客气了。” 说完,他摸出来一张字条递给我。 这上面写的是季安和陈景辉的联系方式,以及家庭住址。 “不是哥办事不靠谱,我就帮你打听到这些。” 老冯说道:“你问的另外那三个人,人事部那边也没调出来,说明这三个人不是顺诚的员工,这个我就确实打听不到了。” 老冯口中的另外三个人,也就是名单上的剩余三人,其中也包括那个黄斌。 我看着这张字条上的内容,顿时陷入沉思。 我觉得有点奇怪,孙甜甜的名单上面,有顾子俊、陈景辉、季安,这三个人以前都是顺诚的员工,包括孙甜甜。 那为什么剩下的那三个人,却不是顺诚的员工? 我和大川以为,孙甜甜是发现了公司里面有员工接连死去,所以产生了怀疑,然后前去调查,这才遭到了灭口。如果黄斌在内的那三个人不是顺诚的员工,孙甜甜是怎么调查到这三个人的? 见我迟迟没说话,老冯突然问了一句:“小李,你跟我说实话,你打听这些人,是因为什么事?” 我抬头看着他,并没作答,先反问道:“冯哥,这些人是我上次跟你打听的,你上次都没问我太多,怎么这次想起要问我?” 老冯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人事部这边今天接到警察的电话,说孙甜甜在家自杀了,而且死了很久,这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 老冯没有诧异,也没责备我上次瞒着他,但语气显然有些不满起来:“小李,你知道我只是个打工的,跟你们没什么区别,我一个副经理,整天累死累活为的就是养家糊口,你小子整天心眼多得很,你可别做坑我的事啊。” 我顿时笑了起来,他这是在点我半年前贪公司的那八万块钱。 “冯哥,我心眼再多也不至于坑朋友。” “而且孙甜甜的死是自杀,这是警察那边得出的结论。” “我找你打听这些人,其实也是受别人所托,你别多想。” 我撒了个谎,没说实话。 老冯点点头:“反正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别的我也帮不上你。” 我知道他是怕惹事,不想再跟我说这些事情,于是我只能岔开话题,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聊着聊着,我问起他半年前去医院体检的事。 “冯哥,半年前那次体检咱俩都去过,你说公司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给我们安排这么全面的体检?” 我一脸好奇地问他:“要是公司员工全都去体检一遍,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老冯笑了起来:“你想太多了,普通员工哪有这种福利,你以为公司搞慈善啊,只有我们管理层才有这待遇。” 他这话说得显然不对,因为顾子俊和大川,包括死去的陈景辉还有季安,都去那家医院体检过,但这几个人都不是管理层。 我又问道:“当时做体检的事,是谁给通知下来的?谁跟你说管理层都要体检一遍?” 老冯脱口而出:“当然是老黄啊,老黄也是接到公司的通知,说之前分公司有两个高层,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及时去医院检查,结果患了癌都不知道,一查就是晚期,没多久人就没了。” “公司可能是因为这两个高层的离世,就关心一下管理层的身体健康吧,毕竟员工随随便便就可以招,但管理层还是需要花费不少精力来培养。” 这理由听起来倒是合理,但细想又有些不切实际。 如果这真是黄有德通知下来的,黄有德肯定撒了谎。 老冯这个人,能坐上副经理这个位置,心眼肯定不比我少,接下来不管我再问他什么,他都跟我打太极,能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他怕我坑他。 我知道从他这里已经套不出话了,也不再叨扰他回家陪老婆孩子。 当晚。 我和大川还有夏萌约好了见面。 在这座城市,人心隔肚皮,我们都没有太知心的朋友,所以我们能玩到一块去。 正好,我们三个现在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夜市的烧烤摊,人特别多,我和夏萌先到,大川后到。 下午我让他去买那家医院的病人信息,他买到了,刚才在电话里,我问他有没有破解孙甜甜的手机,他说破解了。 但在电话里我没有多问,我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大川一来,就表现出心神不宁的样子,他把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我一看就知道他今天收获不小。 “筛查到黄斌的家庭住址,还有联系方式了吗?”我问他。 他点点头,说黄斌也去那家医院体检过,已经筛查到他留在医院的信息了。 “包括我和你的,还有顾子俊、季安他们,名单上六个人的信息,我全都筛查到了。” 大川低着头,表情十分凝重地说道:“但是我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我从这些信息里面,看到了一个人的检查报告,还有入院治疗记录,以及多次去医院开药的记录。” 闻言,我和夏萌几乎是同时问道:“万叔?” 大川摇了摇头,拿出他的平板电脑,点亮屏幕然后递给我们。 屏幕上是一个人的病历,而且,是一个女人。 “江雨柔……” “三级器官衰竭……” “体力活动受限,尚能应付日常活动,病情较为严重,有恶化的趋势……” 第19章 邪术 看到屏幕上这份病历,我和夏萌当场傻眼,愣了半天都没缓过来。 江雨柔,也就是我们现在公司的女老板。 她三级器官衰竭…… 本来我还在想是不是重名,可当我看到年龄那一栏的时候,我就确认了,真的是江雨柔。 我望着屏幕,不禁陷入沉思,这份病历就好像一道灵光,让我茅塞顿开,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忽然间有些明白了。 大川在一旁说道:“之前我被孙甜甜附身的时候,我通过她的视角,看到了一男一女,那个男的岁数偏大,而那个女的,很年轻……” “你们想想,公司里面都在传,张万年跟江雨柔的关系,好像亲戚。” “这是巧合吗?” “再说张万年本身就有很大嫌疑!” 大川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差直接说那一男一女当中的女人,就是江雨柔了。 其实我和夏萌也这么认为。 大川接着又说:“张万年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害人吧,他总有理由和目的吧,偏偏在孙甜甜名单上的那些人,又都去体检过,偏偏这个江雨柔又有器官衰竭,我觉得,这是张万年为了救江雨柔,他想把这些器官移植给江雨柔。” 我半天没说话,因为大川的推测很合理。 可是这种合理的推测,又处处透着一些常识性的错误。 “器官不是说移植就能移植,需要配型,还要严格的手术流程,和高技术的医生。” 我说道:“先不谈这些常识,顾子俊他们全都是自杀而死,他们的器官有丢失过吗?至少顾子俊是在家里面自杀的,第二天早上就被他母亲发现了遗体,这么短的时间里,张万年是怎么在顾子俊母亲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这一系列操作的?” “而且,如果这些人的器官真的丢失过,警察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怎么可能勘察不出来呢?” 我虽然不懂医学,但常识性的东西还是了解一点。 所以大川的推测,已经变得不合理了。 夏萌咽了口唾沫,表情复杂地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什么邪术?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鬼,那没准也会有那些害人的邪术,万叔会不会想通过某种邪术,给老板……续命?” 听到夏萌的话,我和大川顿时汗毛直立。 最近我俩对这一类的事情,极为敏感且害怕。 邪术……这个简单明了又有些陌生的词汇,我多少觉得有点扯淡。 不过虽然是扯淡,但解释起来却比大川的器官移植要合理得多。 关键是,我们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 我连忙询问大川,孙甜甜的手机里面有什么重要线索。 “有一些线索,但是不多,我全都整理在了这个文件夹里面。” 大川点开一个文件夹,然后让我自己看。 我看了一会儿,发现孙甜甜手机里有价值的东西的确不多,很多都是她的生活自拍照,和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但接下来的一段聊天记录,顿时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孙甜甜和某个人的聊天记录,她给这个人的备注是‘朱’,这应该是对方的姓氏,而且看对方的头像,是个男的。 整段的聊天记录,多达上百条,当我看完所有的聊天内容之后,我很快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这个姓朱的男人,是孙甜甜聘请的私家侦探,在调查顾子俊他们的死。 而且从内容来看,这个私家侦探确实有些本事,他也看出来顾子俊这几个人死得很蹊跷,同时他还调查到顾子俊他们去过同一家医院做过体检,因此他判断,顾子俊和季安他们,应该是被人用某种非常规的手段给害了。 只是这私家侦探应该是个无神论者,他调查到这里就陷入了瓶颈,根本没往鬼神那方面去想。 其中有一条消息,是私家侦探发给孙甜甜的,说黄斌可能还活着,但他通过医院留存的患者信息,并没找到黄斌,因为黄斌已经搬家了,还更换了联系方式,就连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私家侦探认为,黄斌很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担心自己会死,所以刻意躲了起来,不让害他的人找到他。 所以,我们大概率也找不到这个黄斌。 除此之外,我还注意到一件事,孙甜甜似乎在让这个私家侦探帮她找一个人,一个叫庄妍的女人。 至于这个庄妍的具体信息,哪怕是大概信息,聊天内容里面并没有任何记录显示出来。 看完手机里的东西,我把平板电脑又递给夏萌看。 夏萌比大川聪明,而女人又比较感性,我相信她能看出来一些我看不出来的东西。 至于大川,我跟他讲话就跟对牛弹琴一样。 很快,夏萌也看完了聊天记录,放下平板后说道:“看这两个人的对话,孙甜甜好像很关心名单上这些人的死,而且很急迫想要调查清楚死了的人是怎么死的,还有黄斌的下落。” 我没插话,等着夏萌接着往下说。 “可是从聊天内容来看,这个私家侦探已经调查到名单上的死者,都是在离职之后才死的,既然这些人都已经离职了,已经不在公司了,那孙甜甜是怎么知道这些人死了?” “就算她知道这些人死了,按照她的个性,她怎么会这么关心这些人的死,还专门花钱请私家侦探来调查?” 说完,夏萌忍不住嗦了一口猪脑花,摇头道:“反正我感觉很奇怪。” 不得不说,她提出的这些质疑,是我之前根本没注意到的。 大川听得有些匪夷所思,忍不住问道:“夏萌,你想表达的是啥意思,要不你说明白一点,我听不懂啊。” 我说道:“夏萌的意思是,孙甜甜为了上位,为了金钱,她可以假装跟我谈恋爱,再举报我贪公司的钱,还能忍辱负重去跟黄有德搞在一起,这样不择手段,只顾享乐的利己主义者,不太可能去关心顾子俊他们的死。” 我刚说完,夏萌便狂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川反应过来:“你们的意思是,这里面有矛盾的地方?” 我说道:“孙甜甜请私家侦探调查顾子俊他们的死是客观事实,她并且还因此丢了命,这也是事实,所以我们可以反证,孙甜甜不是一个只顾享乐的利己主义者,她没有假装跟我谈恋爱,也没有举报过我,更没有被黄有德包养。” 这是基于客观事实进行的反证推论,不带任何个人情感。 大川反驳道:“那你这不就是在说,那个冯经理老冯,他骗了你,因为说孙甜甜被包养的人就是他。而且说孙甜甜举报你的人,是夏萌啊,难不成夏萌也骗了你……” 我摇了摇头:“夏萌肯定不会骗我,可是告诉夏萌是孙甜甜举报我的那个人,她有没有可能撒谎?她有没有可能添油加醋,或者断章取义,把事实进行了一定地歪曲?” “举报我的人,到底是不是孙甜甜暂且存疑,但是老冯,他肯定骗了我,他说了假话。” 夏萌在一旁嘀咕道:“俺是好人,俺可没撒谎。” 大川又匪夷所思起来:“这冯经理他为啥要骗你啊?给女孩造黄谣的我见过不少,这给女鬼造黄谣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图啥?” 我没作答,让大川把所有死者留存在医院的个人信息都翻出来给我看一遍。 我们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有一栏要填写公司全称,而且要精确到是哪一家公司,因为顺诚在本市不止有一家公司,一共有两家。 果然。 我很快找到了名单上剩余三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个人信息,包括黄斌的。 这三个人,在公司全称那一栏,全都填的顺诚,只是这三个人不是我们以前任职的那家公司,而是另一家分公司。 “老冯果真骗了我。” 我皱起眉头,对夏萌和大川说道:“之前我让老冯帮我打听过这三个人,他跟我说这三个人不是顺诚的员工,可是两家公司的人事系统是互通的,一家公司可以查到另一家公司的人事记录。” “这老冯的嘴里,根本没有一句实话。” 第20章 真相和谎言 我对老冯的印象,一直是不好不坏。 身为职场上的中年人,那些油腻和市侩,以及溜须拍马,他是一个不落,样样精通。 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可我实在想不到,在我危及小命,花钱去找他打听事情的时候,他居然对我撒谎,嘴里一句实话没有,所给的信息全都在误导我。 要不是这两天我和大川累死累活地往下调查,他说的那些话我可能得一直信下去。 我在问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这个冯经理,该不会跟黄有德是一伙的吧?” 大川激动起来,仿佛一针见血了似的。 我反驳道:“孙甜甜没有被黄有德包养,而且说体检是黄有德通知下来的人,也是老冯自己,他说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所以黄有德很可能根本就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人是老冯。” 这个杀千刀的,跟我演起戏来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接着一套。 我看他那财迷心窍的样子,以为他真是贪财而已。 年轻啊,我还是太年轻了。 夏萌问我:“你要去找他对峙吗?” 我想了想,果断摇头:“找他对峙没有意义,他这种等级的老油条,我去对峙只会闹得尴尬收场,他不会露出任何破绽,除非我来硬的。” 可是法治社会,我哪敢跟他来硬的? 我要真来硬的,没准会被他摆一道。 接下来,我们三个就眼下得到的所有线索,进行了一个全面的汇总和推断,得出了一个接近真相的真相。 首先对于名单上所有人的死,以及孙甜甜的死,嫌疑最大的人,当属是万叔和江雨柔,其次是老冯。 而万叔和江雨柔,基本能坐实凶手的身份。 我刚刚上网查了一下,三级器官衰竭,属于病情较为严重的情况,也是病情最为关键的时候,如果在这个时候能控制好病人的病情,那么病人基本不会生命垂危。 但如果在这个时候没有控制好病情,导致病人有向四级衰竭的趋势发展,那么病情最后极有可能控制不住,转移到第四级,那时候病人连日常活动都会受限。 一旦病情发展到第四级,就会出现其余的并发症,这个时候病情一定会发展到五级衰竭,只要到了五级衰竭,病人就只能存活二十四小时左右,等到二十四小时一过,病人立马转向六级衰竭,那时候就是脑死亡,肯定就没救了。 万叔和江雨柔的关系不浅,他不想让江雨柔走到没救的那一步,他想在江雨柔转向四级衰竭之前,寻求到能让江雨柔活下来,并且不受病痛折磨的万全之法。 这个万全之法是什么,我们暂且认定为是一种可以延续生命,并且让江雨柔恢复正常的邪术。 而这门邪术的施展,需要有人死,也就是孙甜甜名单上割腕自杀的那些人。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体完全健康,甚至能达到健壮的程度。 而万叔的挑选方法,就是收买另一家公司的高层,花高价让这个高层组织一场全面的体检,从中挑选出那几个健壮的人。 至于万叔收买的人是谁,这个人就是老冯。 至于被害死的那些人,为什么是离职之后才死。假设他们是在职期间身亡,公司给他们买过五险一金,到时候保险公司肯定要理赔,这保险公司一看这公司每个月都在死人,肯定要启动调查程序,到时候公司就会麻烦缠身,警察也会重视这些人的死。 所以顺诚里面,一定有人在配合万叔,在想办法让这些人离职。 本来我们最初怀疑的人,是部门经理黄有德,但现在发现部门副经理老冯撒了谎,所以嫌疑转移到了老冯身上。 老冯的身份,充其量是个帮凶。 不过尽管他只是帮凶,但他也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他怕我和大川查到他头上,所以编造谎言,污蔑孙甜甜被黄有德包养,企图让我们去怀疑黄有德。 而孙甜甜为什么死,可能就是跟我们一样,查到了一些真相,然后被万叔和老冯灭了口。 以上,就是我们所有的推测,这些推测可能跟真相有偏差,可能不是完全的真相,但万叔和江雨柔,以及老冯,肯定跟这些人的死有关系。 这不是一件小事,这件事,简直令人胆寒。 这三个人根本没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他们是在草菅人命。 而且现在,我和大川也被牵扯了进来。 “之前在顺诚的时候,由于我贪了公司的钱,被公司给开除了,原本我和大川已经能够置身事外,跟这件事完全牵扯不上关系,可是我们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到了江雨柔的公司来工作。” 我细思极恐道:“当时我和大川在外面找新工作,突然就在路上遇到了现在公司的人在发传单招工,当时发传单的人,可能就是张万年故意安排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和大川。” 夏萌接过话,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黄斌现在找不到人,江雨柔的病情也拖了半年,张万年可能要对你和大川下手了,你们有危险。” 我和大川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害怕和愤怒。 沉默良久,我对夏萌说道:“你明天就递交辞职报告,明天就走人,大不了工资也不要了,张万年和江雨柔丧心病狂,你待在公司很危险。” “我和大川没办法说走就走,我们现在骑虎难下,已经被孙甜甜的鬼魂缠上了,根本没办法脱身。” 此时大川也在劝夏萌离开。 可是夏萌竟然不肯走,很认真地跟我们说:“如果我走了,张万年肯定马上就会反应过来你们查到了很多东西,你们不是马上就会有危险?” “那怕啥!”大川气得咒骂:“这个老屁眼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们跟他拼命!他再牛逼也是个老逼崽子,祁安一个人都能收拾他!” 夏萌顿时皱起眉头,斥责道:“可是你别忘了,名单上的人,包括孙甜甜,都是被自杀的,张万年肯定懂什么邪术,能悄无声息地让人自杀,所以他同样也可以让你们自杀。” “他很危险,你们不能冒进。” 大川突然闭嘴了,因为夏萌直接说中了我们内心最害怕的东西。 这个东西,能让孙甜甜和顾子俊他们死得悄无声息,同样也能让我和大川死得悄无声息。 要是没这个东西,哪怕张万年害死一百个人,我现在就敢打个车过去削他。 “你还是走吧。” 我望着夏萌,语重心长道:“这不是小事,这很可能会没命的,我和大川既然已经牵扯进来,早晚都得面对张万年的迫害,但是你不一样,你现在走得远远的,一点事都没有。” “年纪轻轻的,别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原以为我这么劝,夏萌会走,可她的倔,堪比生产队的驴。 “我又不傻,要是察觉到危险,我肯定会跑的。” “而且我长得这么壮,他们来硬的我也不怕。” “我留下来,至少可以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只要你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就能制衡张万年,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全身而退,我们再一起走。” 听到夏萌的话,我属实是感动了。 这年头,能为了朋友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的人,当真不多。 夏萌这女孩,不止聪明,还勇敢。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再看大川这个猪队友,我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第21章 金城小区的死者 次日一早,我和大川准备回公司照常上班。 公司只给了我们两天假期,现在两天已经到了。 我俩根本没心情去上班,甚至不想去公司面对那个张万年。 可不去,又不行,生怕打草惊蛇,逼得张万年对我们提前下手。 地铁上,我一言不发,一直在想事情。 大川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要去找个大师把张万年消灭了。 这事我不是没想过,但我一想到在顾子俊家里遇到的那个刘师傅,当我跟他提起王师傅王建邺的时候,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畏惧,我就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万年会邪术,会悄无声息地杀人,这邪术到底是他自己会,还是那个王师傅教他的,我们并不知道,但不管如何,张万年肯定跟这个王师傅关系匪浅。 我去找他们圈子里的人帮忙,这圈子里的人,会帮这个忙吗? 万一人家因为畏惧王师傅或者张万年,转头就把我和大川举报了怎么办? 我觉得求人不如靠己,况且我们没有时间去试错。 到了公司,张万年正准备开早会。 他开了不到两分钟,江雨柔也来了。 平时江雨柔很少来公司,就算来了也是去她自己的办公室,不会下来看我们。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过来,还站在门口一直盯着我和大川看,看得我们浑身都不自在。 这一老一少,就好像在监视我们似的。 江雨柔没有站多久,便冲张万年招了招手,示意结束今天的早会。 张万年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江雨柔直接走了进来,说金城小区那边有人上吊自杀,这个死者死得也是极具戏剧性,他在上吊的时候估计找的绳子不太结实,上吊上一半绳子断了。 本来这绳子断了,人可以活下来,结果这死者在掉下来的时候磕碰到了后脑勺,活生生给摔死了。 金城小区里面的房子,都是将近两百平的大平层,死者摔下来的时候,他家属没听到动静,早上去浴室一看,差点吓得昏死过去。 警察现在通知我们公司过去打扫现场,顺便帮忙把尸体送去殡仪馆。 江雨柔说完,张万年直接朝我们走了过来,准备点人:“那就别耽搁时间,浩宇,今天由你负责,带祁安和大川去一趟,他们两个对搬运尸体的工作流程还不太熟悉,你多带带他们两个。” 吴浩宇一脸自豪,点点头:“放心吧万叔,我来公司这么久,新人基本上都是我教出来的,我肯定给他们教会。” 接下来要去领装备,然后出发赶往现场。 当着张万年的面,这吴浩宇积极得很。 散会后,我没走,走到张万年跟前,问他为什么又安排我和大川去。 “公司最近人手不够,你是知道的啊。” 张万年为难地说道:“我知道因为孙甜甜的事,你心里有阴影,但是我跟你说这世上没有那么多鬼,你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不要怕这些东西。” 我强忍着不满说道:“可是孙甜甜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好,我和大川随时有危险,我担心的是这个。” 张万年拍着我肩膀,安抚道:“你不要太担心,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你看你们这两天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而且小柔还亲自去道观给你们请了符,有什么好怕的?” “跟你透露一下,我这边也替你们联系好了道观的道长,准备让道长亲自下山来超度那个孙甜甜,只是道长这两天比较忙,他忙完就会来帮你们,别急,出不了什么事。” 张万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显然在忽悠我,他也不可能去请什么道长。 而且江雨柔给我和大川的那张符,我俩昨晚已经收起来了,根本没带在身上。 江雨柔的符,的确是从道观求来的灵符,可以辟邪,这个我从刘师傅那里证实过。 可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人就是江雨柔和张万年,,孙甜甜反而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我怎么可能把灵符带在身上,用来辟孙甜甜? “好了,快去工作吧,死者家属还在家里等着。” 张万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我打发走。 从公司门口出来,吴浩宇和大川已经整装待发。 吴浩宇似乎对我有些不满,张口便训斥道:“不是我说,出任务的时候不要磨蹭,我们不能让死者家属久等,这样显得我们很不专业。” “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态度。”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直到上车还在教训我。 我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更火了,恨不得给他一刀。 之后我要是去找张万年同归于尽,妈的我肯定先宰了这逼王! 路上。 吴浩宇终于教训完了,开始叮嘱我们一些事宜:“今天这位死者叫冯新成,是个中年人,待会儿进浴室的时候,别忘了跟死者打声招呼,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流程之一……”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我和大川却根本没听进后面的话。 我们就听到了那个名字,冯新成! 老冯就叫冯新城! 我瞪大眼睛,后背吓得直冒冷汗,头皮都在发麻。 金城小区那个死者,竟然是老冯? 老冯死了? 一旁的大川死死扯着我裤子,朝我看来,那表情好像在问我,死的是不是老冯。 车上我哪能跟他聊那么多,而且我已经懵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昨天才约老冯见过面,当时还生龙活虎的人,结果昨晚就死了? 难道真跟我们猜测的一样,这老冯是张万年的帮凶,张万年知道我去见过老冯,他怕老冯嘴巴不严,然后昨晚去把老冯给灭了口? 还是说这老冯良心不安,自己畏罪自杀了? 我越想越是忐忑,越想越是不安,迄今为止,死了这么多人,现在有可能连老冯都死了,这张万年,怕是已经杀疯了吧! 车子很快开到了金城小区,停在了死者家的楼下。 楼下聚集了很多人,小区里的人似乎都知道这栋楼有人自杀。 下车后,趁着吴浩宇换防护服的空隙,大川把我拉到一边,神色凝重道:“今天这个死者,不会真是冯经理吧,他怎么会突然死了?” 我心绪不宁,摇头说道:“不清楚,但极有可能就是老冯,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我们就装作不认识老冯,别让吴浩宇看出来。” 我俩正说着,吴浩宇已经换好了防护服。 他以为我和大川在闲聊,顿时又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你们两个,现在在工作呢,有什么悄悄话回去说行不行?” 我现在没心情跟他置气,连忙和大川提着东西跟着他进单元楼。 刚从电梯出来,很快就听到一阵哭声,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 我一看到正在哭的那个小孩,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小孩我以前见过,是老冯的小儿子。 完了。 今天这个死者,果真是老冯。 大川看到我的反应,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没什么可叹气的。” 一旁的吴浩宇又开始自作多情起来:“干咱们这一行,整天面对的都是生离死别,你们心理素质太差了,多练练吧。” 说完,他领着我们去跟警察交接。 警察的大部队已经走了,只留了两名警员在这里等我们。 和警察还有家属交接完,我们便穿戴好鞋套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老冯家里是真大,看来他这副经理没少捞油水。 我们径直来到浴室门口,很快就看到了老冯的遗体。 说实话,他的遗体比孙甜甜的好看多了,只是由于摔下来的时候,后脑勺磕碰到了洗浴台的一角,然后被爆头了,鲜血撒了一地,眼睛也有些充血。 他的惨状不足以引起我内心的排斥和反胃,可问题是我昨天才见过生龙活虎的他,我还跟他一起喝过咖啡。 这才不到一天,他就变成了这样。 浴室里的景象,仿佛在向我展示生命的脆弱,而老冯那双闭不上的眼睛,像是在跟我诉说,他是被人害死的,而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和大川了。 一时间,我内心有些压抑,那种极致的压抑,逼得我有些反胃。 吴浩宇点了三炷香,招呼我们一起给老冯鞠了三个躬。 “冯新成,我们是来接你的,希望你一路走好。” 第22章 电梯里的女人 我和大川来公司已经半年了,一直干的是清洁工作。 我们一共就抬了两次尸体,但两次的死者都是熟人。 收尸之前,我们必须要合上尸体的眼睛,尸体的眼睛合不上,就不能搬动尸体,这一条明确地写在了新人手册上面,至于为什么,上面没有任何注解。 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老冯的眼睛,怎么合都合不上,我们合了好几次,那眼皮就跟有意识似的,合上了又自己睁开。 我和大川没有经验,只能让吴浩宇来想办法。 可是这吴浩宇也急得满头大汗,蹲在那儿翻来覆去地合,合了七八次之后,我发现他手都有点发抖。 “怎么回事?” “为什么合不上?” 大川虚心向吴浩宇请教。 吴浩宇蹲在那儿,愣了半天,解释说:“可能是头部遭受了重创,破坏了控制眼皮开合的某些神经……” 我听他这语气,他编都有点编不下去了。 吴浩宇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因为脑部受到重创,破坏了某些神经,那这些神经就不可能再控制眼皮的开合,那我们随随便便就能把老冯的眼睛合上。 吴浩宇想了半天,指挥我们直接把尸体装进尸袋里面,然后尽快给殡仪馆送过去。 我望着他,提醒道:“公司规定必须要先合上眼睛,才能请尸,我们这么做,不符合公司的规定。” 吴浩宇瞪了我一眼,很是不满:“那怎么办,合不上难道我们一直在这耗着?待会儿怎么跟家属解释?” “他这眼睛合不上,肯定是有某种原因,我们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就这点小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公司上哪知道去?” 这里吴浩宇说了算,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和大川还能说啥。 在他的指挥下,我和大川直接把尸体抬了起来。 我抬的是老冯的两边腋下,他那残缺的脑袋就靠着我左边胳膊。 要说恶心,确实恶心,他脑袋由于摔得太狠,一些黄白之物都渗了出来,顺着我胳膊上的防护服滴落在了地上。 如果我现在抬的是一个陌生人,我顶多就是恶心一下。 可我抬的是老冯,我昨天还见过他,此时近在咫尺的视觉冲击,直接击溃了我的内心防线,我胃里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干呕了好几下。 大川见我状态不好,连忙加快动作,把老冯的尸身往尸袋那边放。 好不容易才把尸身放进去,结果尸袋的拉链又出了问题。 我拉到一半,正好拉到老冯的腹部,这尸袋的拉链就跟卡住了似的,怎么都拉不上去。 老冯的眼睛又一直瞪着,我心里面着急,越用力就越是拉不上,情绪的紧张,加上胃里的翻滚,我又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吴浩宇气得不轻,走过来就给我推到了一边。 “这点小事情你都干不好!” “你要是嫌恶心你就不要干这个工作,外面有的是人抢着干。” 他一边骂我,一边很快把拉链拉了上去。 大川望着他,拳头都已经捏紧了。 但吴浩宇只顾着骂我,也没注意到大川。 他拉好拉链后,又起身推了我一下,让我出去。 “别说我这个人不讲人情,回去之后我肯定得跟万叔汇报。” “这工作你要是干不了,还是尽早辞职地好。” “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要随便给别人添麻烦。” 我身体实在是不舒服,就没跟他起争执,转身便走了出去。 走出老冯家的房子,我来到安全通道蹲下,趴在地上又是一阵干呕。 呕着呕着,最后我真的吐了出来,早上吃的面条是一根没剩。 吐完之后,我顿时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就跟之前一样,冷得刺骨。 我趴在地上,身体仿佛被掏空似的,额头直冒虚汗,头都有些抬不起来。 这时不知道是谁递了张纸巾过来,我随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擦完嘴,我把纸巾扔到一旁,起身想看看是谁递的纸巾,可当我起身之后,我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因为我旁边根本没有人。 隔着很长一段距离,我看到电梯门大开,一个长发披肩的背影走了进去。 那个背影的主人,就好像是从我身旁瞬移到了电梯门口似的,她刚才一点走路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而且这栋楼是一梯一户的格局,老冯的家里人已经去楼下了,所以这层楼只有我和大川还有吴浩宇,以及一个留守在这里的警员。 但那个警员是个男的。 我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追了上去,连忙伸手挡下快合上的电梯门。 电梯门重新打开,我很快看到了电梯里的人。 这个人……竟然是孙甜甜。 我瞬间僵在原地,如遭雷劈,惶恐不安地望着她。 此时的她,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形同鬼魅。 “孙甜甜!” 我控制不住地大喊一声。 孙甜甜也凝视着我,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变得怨毒起来。 “你为什么不肯帮我!” “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你不想帮我就下来陪我!” 一阵凄厉的咆哮在我耳边炸响,直击我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正想跟她解释我不是不肯帮她,而是我根本就帮不了,我查到的线索全都已经断了。 这时,我身后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一个人,突然就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死死拖着我,还冲我大喊。 “喂!你干什么!” “别再往前了!” 这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抓狂,我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抱着我的人,正是留守在这里的那名男警员。 我茫然地望着他,又回头朝电梯里面看去,可这一看,直接吓得我魂不附体。 只见电梯门是打开的,但电梯已经下去了,我看到的是黑漆漆的电梯井,以及井壁上依稀可见的电梯轨道。 而我自己,一只脚有一半都踩了出去,另一只脚正悬空着,保持着要跨出去的姿势。 此时大川和吴浩宇也被惊动了出来,疑惑地望着我和那名救了我一命的警员。 “你们……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警员连忙把我攥了回来,惊魂未定地说道:“这电梯,这电梯发生了故障,刚刚电梯已经下去了,门却开了,他差点跳下去,我怎么喊他他都跟没听见一样。” 这话一出,大川和吴浩宇直接吓得扯开了防护服和口罩。 吴浩宇匪夷所思地望着我,声音都在发抖:“你……你干什么?你怎么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指着黑漆漆的电梯井说道:“我看到里面有个人……” 说完,我眼前这三个人全都愣在了原地,脸色骤变,连那个警员都被吓到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吴浩宇吓得后退一步,指着电梯井说道:“你好好看看,那里面能站人吗?”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里面的确不能站人。 可能看出我精神状态有点异常,吴浩宇没再多说,连忙对那名警员说道:“警察同志,麻烦你先带他下去,我们一会儿就把尸体抬下来。” 警员点点头,连忙拉着我走安全通道。 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我刚才呕吐的位置,只见地面上,只有我的呕吐物,没有扔掉的纸巾。 第23章 不存在的公司 老冯家的楼下,我坐了好一阵。 大川和吴浩宇已经把遗体抬上了车。 趁着吴浩宇在跟老冯的家属商谈事宜,大川忙走了过来,问我刚才怎么了,莫不是老冯阴魂不散,想要害我们。 “我看到了孙甜甜。”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大川讲了一遍。 当时我蹲在那儿呕吐的时候,有人给我递纸巾,我擦完嘴之后,随手就把纸巾扔在了地上。 可是事后,我根本没看到那张纸巾,所以那只是我的幻觉。 而且当我在电梯口看到孙甜甜之后,我是做出了向后退的动作,可是当那名警员却说我是想要往前走,想从电梯口跳下去。 后来我清醒过来,发现我的确是想往前。 “怎么会这样呢?” 大川神色惶恐起来:“你自己往前还是往后,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根本不知道,要不是那个警员救我一命,可能我现在已经失足坠亡了。 此刻冷静下来后,我突然有些明白,鬼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害人了。 “鬼不能直接杀死人。” “鬼是制造幻觉影响人的大脑,造成人的感官失调,让人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自己伤害自己。” “所以,鬼可以随时随地让我们去死。” 听我说完后,大川脸色愈发难看,从而暴怒:“是张万年害死的她,她想报仇,就去找张万年啊!凭什么来伤害我们!我们又不是没有帮她调查!” 我叹了口气,心中顿感有些无力。 其实昨天晚上,我还没有这么绝望,但今天看到老冯的尸体后,我内心已经被一种深深的绝望所充斥着。 现在张万年和江雨柔要害我们,孙甜甜也要害我们,昨晚我和大川才把江雨柔给的那符取了下来,以为孙甜甜不太可能伤害我们,结果今天她就对我下手了。 “你刚才说,孙甜甜为什么不去找张万年报仇。” 我望着大川,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孙甜甜,不敢去找张万年?” 大川道:“我觉得有可能,否则她都能把你往死里整,为什么不直接去弄死害死她的人呢。” “我如果不敢去找我的仇人报仇,那肯定是我拿我仇人没辙,但我仇人能随随便便弄死我。” 此时我才发现,大川倒不是完全没用。 我顿时也振奋了起来,说道:“也就是说,张万年能克制孙甜甜,张万年是有办法能让我们不受孙甜甜迫害的,如果我们能克制张万年,那我们就能全身而退了!” 大川十分平静,说:“怎么克制?用嘴啊?能克制不早克制了。” 我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跟张万年摊牌吧,不然我们太被动了,早晚不被他害死也会被孙甜甜害死,张万年好歹是肉体凡胎,至少我们还有希望从他手里活下来。” “为什么我们不搏一搏?” 今天我差点就死了。 心中固然后怕不已,但也激起了我的血气。 如果真有一死,我宁愿拉张万年做垫背,跟他同归于尽,也绝不做那待死的窝囊之人。 大川显然被我说动了,重重点头道:“好!你先计划好,我们去跟张万年摊牌,这些事本身就是他惹出来的,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被孙甜甜缠上。” “我们活不了,他和江雨柔也别想活!” 刚说完,还没来得及细聊,此时吴浩宇走了过来。 估计是我刚刚差点出事,他有点害怕了,语气顿时缓和不少,还给我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祁安,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回公司再说。” “我和大川去殡仪馆一趟,今天的活儿,我们来干就行了。” 他刚刚在楼上推我,对我出言不逊。 我现在对他很是不爽。 但我什么也没说,接过矿泉水,跟他说了声谢谢。 吴浩宇很快带着大川离开了这里,运送老冯的遗体去殡仪馆。 他们走后,我也起身准备离开。 我在想,我到底要怎么跟张万年摊牌。 他虽是肉体凡胎,但怪就怪在他会邪术,能悄无声息地让人自杀,我怕的是这个。 想着想着,我有些过于出神,不小心在小区里面撞到了一个老头儿。 这老头儿哪经得住我撞,直接被我给撞倒了,给我吓得不轻。 “老人家,没事吧?” 我连忙上前扶他。 只见这老头儿身形佝偻,看样子年纪很大,尤其是脸上的褶皱,应该有七八十岁。 我生怕他摔出什么好歹,给我横添麻烦。 可没想到他不仅没摔出什么事,还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看了我一眼,自己就走了。 我心想这老头儿真是抗摔,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接下来我有大事要预谋,便没再逗留,赶紧先离开了这里。 从小区出来,我找了个人多,又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 原本能晒得人中暑的太阳,此时照在我身上,却格外温暖,将我身上的阴冷驱散不少。 我拿出手机,翻出来一张合照,合照上是我和孙甜甜,这是我们没分手的时候拍的。 我平时没有清理相册的习惯,所以这张照片一直没删。 照片上,孙甜甜搂着我的肩膀,笑得很开心,我也笑得很开心。 我看着这张照片,不禁有些出神,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她,而是我想不明白,她今天竟然想害死我,难道人变成鬼之后,就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 可如果鬼不会念及旧情,为什么顾子俊死后,却还想着救自己的母亲呢?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之前我原本还在想,能不能和孙甜甜联手,去制裁张万年,可现在,我竟然要借助张万年,去制裁孙甜甜。 既然她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想要让张万年制裁孙甜甜,使我和大川脱困,首先我们得拿捏住张万年。 遗憾的是,我们手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张万年感到害怕。 既然没有能拿捏张万年的东西,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张万年会邪术,我该怎么对付他…… 我坐在太阳底下,一直想,一直想,想了好几个小时,愣是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出来。 最重要的是,我害怕张万年的邪术,我想得越久,心中的勇气就消磨得越厉害,照这么下去,我已经快没有勇气去找张万年对峙了。 我起身离开,走到街边拦了一辆车,准备去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叫万海大厦。 半年前我还在顺诚工作的时候,和一家家政公司谈了一笔四十万的单子,但是我报给自家公司的时候只报了三十二万,中间那八万被我贪了。 当时那家公司的负责人跟我洽谈的时候,说他们公司在万海大厦26楼。 一般像这种大单,我肯定要亲自上门去人家公司拜访,可那个负责人,两次都找借口说自己不在公司,然后约我在咖啡厅见面洽谈。 我记得那家公司的名字,叫百柔家政。 此时我已经来到了万海大厦的26楼,这里的确有一家公司,但不是家政公司,也不叫百柔。 我直接走了进去,十分客气地向前台询问,这里以前是不是叫百柔。 前台很疑惑,说他们公司自从成立以来,就没改过名。 而且他们做的是金融行业,公司在这里开了三年。 第24章 找张万年摊牌 从万海大厦出来,我叼着烟坐在台阶上,细想了很久。 此时天色渐晚,已经快黑了。 我拿出手机,给夏萌打了个电话。 我把刚刚在那家公司问到的情况,给夏萌说了一遍。 夏萌听完,很快也明白我当初为什么被开除了。 “你是说,当初跟你签那笔单子的客户,是张万年和江雨柔找的演员?” “没错。” 我叹了口气:“那家公司根本就不存在,当时我们这个部门,是把顺诚生产的东西卖给其他公司,并不是跟其他公司进行合作,所以对方不需要有营业执照,只要有人来跟我洽谈,有人签字,有人把钱打进公司的账户,交易就算完成了。” 所以那个负责人两次找借口,说自己不在公司,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公司。 夏萌沉默了片刻,问道:“如果对方是直接把钱打进公司的账户,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拿走那八万块钱的?” 我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我根本没有要贪那八万块钱的想法,那段时间顺诚的工厂积压了很多订单,出货速度跟不上,所以我那笔四十万的订单,大概要一周之后才能出货。” 好在当时对方也不急,说一周没问题,但他不会支付所有的货款,可以先付一笔定金,之后再把所有的款项补齐。 后来我们把定金商谈到八万块钱。 整个洽谈过程持续到了这里,我依然没有打这八万块钱的念头,因为按照常理,对方肯定是把钱打进公司的账户上,或者对方公司的财务来打这八万块钱。 可我没想到的是,当时那个负责人,他直接就把手机掏了出来,说用支付宝转给我。 鬼使神差的,我当时竟然也没质疑,因为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就起了要贪那八万块钱的心思,我已经财迷心窍了。 最后,我真的贪了那八万块钱。 后来回到公司,我谎称这笔单子暂时还没谈成,直到几天之后,那个负责人把尾款打进了公司的账户上,工厂那边才开始陆续出货。 之后我怕出货有延迟,那个负责人会因此生气找来我们公司,所以我还主动联系他,跟他说好话,让他宽限几天。 结果这人也不生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说不急。 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他在利用我的贪婪,诱导我去贪那八万块钱。 而我,真的上钩了。 夏萌听完,也是有些惊愕:“你是说举报你的人,就是那个负责人?可孙甜甜这边,也亲口承认过是她举报的你啊,就算给我传话的人有添油加醋,或者断章取义的成分在里面,但孙甜甜自己承认过,这不太可能会有假吧?” 我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按理说孙甜甜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贪过那八万块钱,但是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举报我的负责人,肯定是江雨柔和张万年请来的。” “我前脚刚被开除,后脚就遇到华正在招工,那一老一少肯定一开始就打算对我下手,他们处心积虑诓我来现在的公司。” “我如果再不动手,动手的就是张万年了,他肯定会要我的命!”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验证,就是来下决心去找张万年摊牌。 他这么处心积虑,我要是还瞻前顾后,我之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萌突然提出一个疑点,问道:“其他人都是在顺诚辞职过后死的,那你和大川辞职过后,张万年为什么不直接对你们下手呢,还要多此一举把你们招进华正。” “而且这半年来,他应该有很多机会对你们下手,为什么他这么久都没有动作?” 我摇头道:“你提出的这些,的确有疑点,但是我没时间去破解这些疑点了,今天孙甜甜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些疑点,等我跟张万年摊牌的时候,自然可以搞清楚。” 夏萌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才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现在是晚上六点半,你马上回家,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如果我九点之前没有给你回信,你就带上行李去车站,马上离开这座城市,不要管我和大川。” “如果我给你回信了,我们三个就一起去车站,一起离开。” 我和大川本就生死难料,但夏萌只是因为跟我们是朋友,才一起从顺诚离职,又一起来到华正。 她跟所有的事都没牵扯,没必要涉险。 但她的回答,却在我意料之中。 “其实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们的忙……” “没有这个必要。” 我沉声道:“如果我跟大川……真的会出事的话,那这就是我们的命,你又何必再把自己搭进来?未来路还长,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以后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爷爷。” 夏萌没再坚持:“好,我知道了。” …… 城西区,有个叫黄石口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条长街,里面有很多摆摊算命的,有开店算命的,什么奇门八卦,易学改命,还有专治疑难杂症的,各路神仙都有。 以前这里被称为迷信一条街,平时很多人来这边逛。 要是放在之前,我也以为这里是迷信一条街,但现在,我估摸着这里面真有不少民间的高人。 比如那个王建邺王师傅,他就是这里的名人。 下车后,大川给我打了个电话。 之前给夏萌打完电话之后,我就给大川打了一个,我让他准备点东西。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真的有把握能拿捏住张万年吗?” 电话里,大川十分担心今晚的行动。 我让他放心,我起码有六成的把握能让张万年解决孙甜甜,然后再让我们全身而退。 剩下那四成,主要是因为张万年会邪术。 他要不会邪术,我的把握就是十成。 大川还是很担心,语气无比凝重:“祁安,这可是事关我们小命的事啊,搞不好我们会没命的,我还没活够……” 我叹道:“大哥,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你不要动摇我,我现在已经到黄石口了,马上去见那个王建邺。” 大川:“那行吧,不过我有点饿,我能去吃点东西不……” 我吸了口气:“吃吃吃,妈的你就知道吃!” 说完我气得挂了他电话。 黄石口这边的人,果真多得很,尽管已经天黑了,这条街却依然有不少游客经过。 之前张万年在介绍这个王师傅的时候,说这王师傅是黄石口这边有名的大师。 既然有名,那自然能打听到。 我来到一家小卖铺,买了瓶水,跟老板打听了一下王建邺。 “王师傅?” “他在我们这一带可出名了,这老头绝对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过他收费有点贵。” 老板很热情地给我指了路,说王建邺的店就在这条街的街尾,左边最后一家店就是他的。 我说了声谢谢,便直接朝街尾走去。 街尾确实有家店,这店还不小,里面灯火通明,门口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吊着一张广告牌,上面写着易学改名、易学风水、心理开导…… 这条街所有的广告牌,几乎都是写的这些,诸如算命、占卜、改运这类的字眼,是不可能出现的,会被定义成封建迷信。 这家店有两层楼,一楼是接待客人做生意,二楼应该是用来住家,因为我听到楼上传来了动画片的声音。 我刚来到门口,就看到那个王师傅在打扫卫生,似乎要准备关门了。 他很快也看到了我,顿时一怔,迟迟没说话。 我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跟张万年是一伙的,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到访,所以懵了,在思考怎么应付我。 我自然也不会先开这个口,就一直盯着他看。 大概过了四五秒,他才跟我打招呼:“诶,你不是……不是张万年公司的员工吗,你咋来了,找我有事?” 我冲他笑了笑:“王师傅,你还记得我啊。” 他也笑了起来:“前两天才见过,怎么会不记得,老人家的记忆力还没差到这种程度。”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我要你马上把张万年约过来。” 第25章 强势翻脸 我今天来这里,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骗大川说我有六成把握,其实我压根没这么大把握。 一个张万年,一个王师傅,我能有四五成的把握就算是我运气好了。 但我不想死,我想活,我更想摆脱这些烂事。 所以只要能保住我和大川的小命,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王师傅一听我让他约张万年,他又是一愣,估计在心里面琢磨,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今天来者不善。 但紧接着他就开始装傻充愣,好笑道:“你找他有事,直接去你们公司找不就行了,他是你领导,他手机号你有吧,你上我这儿,我跟他又不熟。” 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也没跟他翻脸,说道:“王师傅,别装了,你跟张万年在一起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为什么找到你这里来,你也清楚。” “既然大家心照不宣,就不要浪费时间,马上给张万年打电话,约他过来。” 这王老头很是倔强,明明已经露出了破绽,却还是要跟我继续装下去。 他冷着脸骂道:“我说你小子有毛病吧,大晚上来我这儿来发神经,我要准备关门了,你马上给我出去。” 我没说话,转身走到门口,帮他把店门关了。 “王师傅,你不是要关门吗,我帮你关,不用谢。” “你想干什么!” 他大惊失色,抬手便指着我:“你这小兔崽子,跑我这儿来撒野是不是,你马上给我滚,不然我……” 说着,他另一只手正悄悄摸向自己的裤兜。 我一直在防着他,怎么可能让他有动作,很快我便冲到他跟前,一把将他那只手攥了出来。 这老头儿年轻时候肯定也是个练家子,一直在挣扎,但拳怕少壮,他始终挣脱不开我,很快被我摁在了桌上,裤兜里的东西也被我掏了出来。 还别说,他裤兜里的东西真不少,除了几张我看不懂的黄符,还有几张用白纸剪成的纸人。 他刚刚伸手去摸这些东西,肯定是要给我下什么邪术来对付我。 “这些是什么!”我呵斥道。 “这是我的东西!”他怒不可遏,又屈辱地瞪着我:“你这叫入室行凶,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要是我年轻那会儿,你今天完了!” 我直接把他那些东西扔得远远的,恶狠狠地看着他:“老东西,我叫你一声王师傅是给你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再跟你说一遍,要么,你乖乖给张万年打电话,约他过来,要么,楼上看动画片那小朋友,我把他请下来,你当他的面约张万年过来。” 楼上那小孩,应该是这老头儿的孙子或者孙女。 见我拿小孩威胁他,他不再挣扎,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 愣了约有七八秒,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行,我打,我现在就给张万年打,你别在我这里乱来,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见他识趣,我也不再刁难,但出于谨慎,我又把他全身都搜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东西,这才松了手。 “老头儿,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 “如果你们不让我活,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手机放桌上,屏幕也朝上,开免提。” 我一边提醒他,一边注视着手机屏幕。 这王老头很识趣,老老实实打通了张万年的手机。 电话接通后,很快传来张万年的声音:“喂,老王,什么事?” 王老头看了我一眼,铁青着脸道:“张万年,你马上来我这里一趟。”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被我羞辱过的王老头很是暴躁,把气全都撒给了张万年:“你有个员工,现在在我这里,他让我把你约过来,你现在赶紧过来。” 说完,手机里一阵沉默。 紧接着张万年问道:“他在你旁边吗,你让他听电话。” 我直接把手机抢了,挂了张万年的电话,然后把手机关机。 王老头愕然看着我:“你怎么给他挂了?” 我冷笑道:“不挂,难道等他问清这里的情况,让他做足准备来对付我?你有没有脑子?” 这王老头被我骂得老脸一红,但奈何打不过我,只能又怒又无奈。 接下来,我没再跟他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然后等张万年过来。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店外传来一阵声音,起码有两辆车停在了外面。 我知道是张万年来了,而且他还带了人来。 “砰砰砰!” 门外很快响起敲门声。 我坐在王老头旁边,对着外面吼道:“自己进来!”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一个青年破门而入,紧接着又是四五个青年。 张万年走在最后面,十分平静地走了进来,然后站在最前面。 我扫了一圈,这六个青年我全都不认识,他们不是公司的人,但也不是普通人。 见我挟持了王老头,他们的脸色,全都很难看。 “祁安,大晚上你发什么疯?” 张万年不满地望着我,训斥道:“王师傅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你大晚上闯进人家家里,你想干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张万年,冷声道:“刚才在电话里,这老头儿好像什么都没说吧,你怎么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你想干什么?” 张万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突然笑了起来:“祁安,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你跟万叔讲,你来公司有半年了,大家相处得也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别打扰人家王师傅。” 我点点头,指了指楼上:“可以,我们去楼上说。” 听到楼上传来的动画片声音,张万年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即强装笑容:“祁安,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再怎么也不能吓到小朋友,你说是不是?” 我摇摇头,嘲讽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比我有人性似的,可你要是有那个人性,我也不会被你逼到这一步。” “还是别跟我讨价还价了,你让我说第二遍,我就把王老头眼珠子抠一颗给你。” 张万年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他身后那六个青年,差点就要上来捉我。 我直接掐着王老头的脖子,一只手搭在他眼睛上。 “别过去!” 张万年呵斥道:“他现在没理智,一旦激怒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六个青年怒不可遏,仿佛六头狼,恨不得冲上来砍死我。 “好,我跟你上去。” 张万年服软:“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王老头怒道:“张万年,你……” 张万年:“放心,就算我出事,也不可能让你孙子出事,我会好好跟他谈。” 说完,他率先上了楼,我挟持着王老头跟在他后面,警告那六个青年别上来。 二楼的房屋格局,跟楼下一样,有个客厅,还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里,正坐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看电视。 他看得很入迷,没有管外面的大人。 我把王老头关在客厅外面,没有管他。 张万年坐在我对面,忍不住问道:“你把老王放了,不怕外面的人闯进来?” 我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最近遇到一些糟心的事,这些事的确令我感到害怕,但除了这些事情,我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说完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是不怕死的话,现在就可以招呼外面的人进来,无非是多死几个人。” “还有里面那个小孩,如果你不想吓到他的话。” 听到我的话,张万年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让我看不透。 “我是担心老王的安危,担心你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才带了几个小兄弟过来,你不要多心。” 张万年冲我笑道:“不过我真没看出来,我们公司还有你这么有胆魄的年轻人。你说吧,你约我过来,到底想跟我谈什么,我是哪里得罪你李祁安了?” 我叹道:“万叔,我这人不喜欢弯弯绕绕,你既然来了,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你这种装逼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难道非要逼我做点什么吗?” 第26章 震慑张万年 我威胁的语气都如此露骨了,但张万年那张脸上,愣是没有半点表情。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我:“说实话我很费解,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要不你给我点提示?” 我一看他这架势,攻心是没用了,索性我开门见山,问道:“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的那晚,你放了三个文件袋在你办公室,你还记得吗?” 张万年点点头:“我记得,那文件袋里面就是三本新人手册,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这三个文件袋全都有夹层,里面放了三张一模一样的黄符,你给我科普一下,那三张符是做什么用的?” 张万年一脸茫然:“什么符?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嘲讽道:“你的办公室里面虽然没监控,但外面的走廊有监控,只要一调监控,就知道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进过你的办公室。” “对了,监控你有记得删吗?”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张万年顿时哑然,眼神也不再直视着我。 我掸了掸烟灰,摇头道:“其实你做过什么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你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就很生气,我很愤怒。” “我现在跟你好好谈,你好像也没摆出要跟我谈的诚意。” “你是想让我拿你开刀,还是拿里面那个小孩开刀?” 最后这两句话,终于让张万年有了一丝反应,他重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你未免太狂妄了。” 我点点头:“也许吧,可能我今天什么也做不了,不过你现在在这里坐着,那个有三级器官衰竭的老板,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也不可能飞奔过去救她,你说是吧?” 张万年动容了,眼皮跳了一下。 他果真很紧张江雨柔的死活。 “你对她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 我笑道:“我只是让人在江雨柔家附近守着,如果我这边有什么变故,那她肯定也得出点什么事。” “你说她要是死了,公司岂不是群龙无首?” 这番王炸,直接击穿张万年的内心。 他害死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救江雨柔,可见他对江雨柔的关心和爱护。 人总是有软肋的,张万年的额头,很快渗出细汗,他冷着脸看了我一眼,连忙掏出手机给江雨柔打了过去。 可手机里传来的,只是冰冷的电子提示音,他连打了好几次都没打通。 但这个人的沉着,很令我佩服,他望着我分析了起来:“夏萌是个女孩子,她做不出这种事,大川是个老实人,他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他没这个胆量。” 我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拨出去一个号码,一边对张万年说道:“大川是个老实人,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老实人,你这脑子怎么转不过来呢。” 说完,电话正好接通,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板,要动手吗?” 我平静道:“暂时不动手,你盯得怎么样了,江雨柔现在在做什么?” “她在客厅坐着,看书。” “好,那你继续盯着吧,你的钱我一分不会少。” 说完,我挂了电话,看着张万年:“怎么样,还要浪费时间吗?” 他摸着额头,深吸一口气,不再装逼:“藏在文件袋里的那三张符,叫子母符,子母符有一张母符,母符可以同时跟八张子符产生联系,子符就相当于一个感应器,如果有鬼魂在子符附近出现,母符就能接收到信号。” 我问道:“既然子符相当于一个感应器,为什么鬼魂会惧怕子符?母符是不是在你那儿?” 张万年:“母符的确在我手上,子符虽然相当于感应器,但所有的黄符都是用朱砂画出来的,朱砂是天然辟邪之物,是至阳之物,鬼魂是至阴,自然畏惧至阳。” 我明白了。 难怪那个刘师傅在看到我手机里的子符后,会问我这符是谁给我的。 因为他认识那是子符,知道我遇到的事肯定不简单,所以他要问清楚,以免惹祸上身。 “前天晚上,我和大川去给孙甜甜招魂,结果遇到两个人袭击我。” 我看着张万年:“那两个人,是你安排的?”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不是我。” “孙甜甜,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我。” “你是不是还害死了几个人,他们都是顺诚的员工。” “我没有。” 张万年接连否认。 我也没有质疑他,直接拿起手机准备打个电话。 他脸色骤变,一把按住我的手,皱眉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冷冷看着他:“你他妈拿我当傻子是吧,你觉得你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老子已经没耐心了,大不了一起死,谁都别活!” 张万年也怒了起来,骂道:“你非要老子说,老子说了你又不信,那你到底要老子说什么,关键老子就是没做过,我承认什么!” 我伸长脖子质问道:“让我和大川在鬼节去收尸的人是你吧,让我们被鬼缠上的人是你吧,故意招我来华正的人也是你吧。” “你给老子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你,我和大川会被鬼缠上?” 我接连的发问,瞬间浇灭张万年的气焰,他再次移开目光,但没有否认:“是,你现在说的这些,确实是我做的,但是这件事情的内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想知道全部的真相,我暂时也没办法完完本本地解释给你听,很多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 听完他的狡辩,我讥讽道:“眼见不一定为实,那你编的为实呗?很多事情我没有证据,我暂且不论,也不想深究,但你让我和大川被鬼缠上这事,你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 说着,我直接把左边肩膀露了出来,指着肩上的黑色手印说道:“既然是你害的我和大川,那你就给我把这个东西抹除了,其他的事我也不想管,你就算害死一百个人也跟我没关系。” 张万年为难地看着我:“这个我做不到,因为这是孙甜甜留下的标记,除非你们先找到她……” 不等张万年说完,我破口大骂起来:“你脑子是不是让鬼啃过?找到她,然后让她弄死我?老子今天在金城小区差点就被她整死了,我恨不得剁了你你知不知道。” 张万年满脸诧异:“你说孙甜甜在金城小区出现过,还要害你?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她?” 我彻底不耐烦了,叹气道:“我也是个傻逼,跟你在这废这么多话,你根本就是在浪费老子时间。” 说完我又要去拿手机。 张万年再次按着我的手,急忙说道:“我帮,我帮你,我马上帮你去除这个黑色手印,你把监视江雨柔的人撤走,行吗?” 我看着他:“赶紧,立刻,你要是再让我拿手机,江雨柔就没机会了。” 他没再废话,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在桌面上,然后当着我的面给王老头打了个电话。 “老王,把画符的工具带进来,再端两碗水进来。” 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王老头带着两张黄符、一支毛笔、一盒调过的朱砂、以及两碗清水走了进来。 他放下这些东西后,直接走进那个小孩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张万年当着我的面,执笔蘸上朱砂,然后在黄符上龙飞凤舞,写着我看不懂的字。 这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之前骗我说他根本不懂这些。 可我看他这动作,比专业的大师都还专业。 张万年绝对是这方面的行家,他的话,十句里面九句都是假话。 我不想节外生枝,也懒得再质问他。 很快,符画好了,他拿出打火机烧了这两道符,将符灰各自撒向两碗清水之中。 “喝吧,这符水可以去除你肩上的手印。” “那是孙甜甜用来定位你的印记,只要手印消失,她就找不到你。” 第27章 玩不过他 张万年端起一碗符水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没接。 “你先喝一口,然后咽下去。” 张万年倒是没犹豫,乖乖照做。 我亲眼看见他咽了下去,这才接过来全都喝进肚子里。 喝完之后,身体微微有些燥热,就跟吃了一把辣椒似的。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骗我……” 不等我说完,张万年打断道:“你再看看你肩上。” 我连忙去看我的左肩,这一看,顿时欣喜若狂,那个该死的黑色手印真的已经消失了! 这可谓是立竿见影! 现在我的隐患消除,我自然不能忘了大川,于是我找了个矿泉水瓶子,把另一碗符水也倒了进去。 “你不是说你没办法弄掉这玩意吗?” 我看着张万年:“你嘴里到底有几句是实话?” 张万年面无表情道:“你的隐患已经解除了,既然你不想多管闲事,那就不要再问别的。” “我知道你肯定要跑路,我也不想节外生枝,你走吧。” “你要是担心,可以挟持我出去。” 我拿着矿泉水瓶子,直接起身,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张万年这人,比王老头阴险狡诈十倍,我不敢跟他近距离接触。 我还不如继续营造我狂妄的人设。 他只要敢起身,我就能听到声音,我就跟他拼命。 好在我心惊胆战地走到门口,也没听到他起身。 我推开房门后,只见那六个青年正虎视眈眈地站在外面,仿佛六头猛虎,要撕碎我。 我心想这年头,当个走狗也当得这么走心? 僵持了四五秒之后,我一脚朝我正前面那人踹了过去,直接把他从门口踹下了楼梯。 “你他妈挡我路干什么,草!” 被我踢飞那人也是抗摔,竟然没晕过去,只是抱着头破血流的脑袋在那哀嚎。 其余人自然一拥而上,愤怒地跟我撕打在一起。 “住手!” 张万年走到我身后,一声厉斥:“让他走。” “万叔,他……” “我说让他走!” 这些人很听张万年的话,虽然恨不得弄死我,但也只得让开路,眼睁睁看着我离去。 我大摇大摆地下楼,又大摇大摆地走出这家店。 我始终没有回过头,很平静地走在这条街上,一直到我远离了那家店可以看到我的视线,随即我拼命狂奔,玩命地跑,生怕张万年改变主意派人来追我。 我直接跑出了这条街,然后拦了一辆车,赶回家去。 路上,我给大川打了个电话,让他也赶紧回家,然后我们收拾一下行李准备跑路吧。 至于张万年还要害死多少人,孙甜甜要不要去找他报仇,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挂了大川的电话,我又给一个人打了过去。 这个人就是我用江雨柔来威胁张万年的时候,打的那个电话。 此时电话接通,我忙对对面那人说道:“兄弟,你那五百块钱我转给你了。” 那人不再装深沉,嘻嘻笑道:“好嘞老板,下次再有这种活还找我啊,接个电话就有五百块,这钱真好赚。” 这人,根本就不是我雇去杀江雨柔的,他就是我在路边雇的一个人,就负责接听我的电话,照台词念。 其实守在江雨柔家附近的人,不是他,而是大川。 我让大川做了一个简易的信号屏蔽器,所以张万年打不通江雨柔的电话。 这个把戏很拙劣,但偏偏就成功了,我赌的就是张万年对江雨柔的担心。 很快。 车子来回到了小区门口。 大川比我先回来,正和收拾好行李的夏萌在小区门口等我。 一看到我,他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怎么样?” 我忙把那个矿泉水瓶子递给他。 他盯着这瓶子里的水看了老半天,一看这里面就是一些清水夹杂了一些纸灰,他不敢喝。 “放心吧,我已经喝过了,这个可以抹除孙甜甜留在我们身上的标记。” “我用江雨柔威胁了张万年,他不敢在这上面作假。” 我刚说完,大川直接拧开瓶盖喝了下去。 他不信张万年,但信任我。 “那接下来咱们去哪,先离开这座城市吗?” 大川砸吧了一下嘴,叹气道:“这份工作才干半年,也不知道下一份工作,我们还能不能挣到这么多钱。” 特殊现场清理师,一个月三万打底的底薪。 下一份工作想要干到这么多月薪,不知道得干到何年何月。 “没事,小命保住了就行,钱可以慢慢挣嘛。” 夏萌安慰道:“咱们可以去渝市,毕竟是大城市,还是有很多挣钱的机会的,那边爬坡上坎,我顺便去减个肥。” 我点点头:“好,先回家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就走,以免夜长梦多。”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我也轻松了不少,只要我们去了车站,火车开走,我们就真正安全了。 刚走进小区,还没来得及上楼,夏萌突然问了一句:“对了,祁安,你肩上的手印消失了吗,小心张万年耍你。” 我嘿嘿笑道:“放心吧,我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上这种当,我当着他的面就……” 说着,我露出左肩就要给夏萌和大川看。 但下一秒,我直接僵住了,如坠冰窖,如遭雷劈。 夏萌和大川也僵在原地,一脸呆滞地望着我。 只见我的左肩上,一个清晰的黑色手印,正映入我们眼帘。 这个黑色手印,让我心生绝望,让我愤怒到了极致。 我不想承认,可事实上,我真的被张万年耍了。 他根本没有帮我抹除这个手印!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大川喉结滚动,颤声问道:“你不是说,你在张万年那儿,它就已经消失了吗?” 我差点没站稳,半天说不出话来,连忙伸手去摸手机,直接拨通了张万年的号码。 接通后,张万年没说话,我虽然有一万个想要骂他的词汇,可此时竟然气得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最终还是张万年先开了口,向我送来嘲讽:“祁安,到车站了没,要不要我来送送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张万年,我草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妈不得好死!” 我接连骂了两分钟,气儿都没换。 张万年笑出声来:“消消气,你刚刚不是挺从容的吗,走的时候我也没拦你,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我咬牙切齿道:“你他妈……你他妈到底跟我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整我!老子只是想活下去,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吗!你信不信老子明天来公司砍死你!” 他哈哈大笑,说:“不好意思,你在老王那儿威胁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录音了,公司附近就有家派出所,你要是不怕坐牢你就来吧,看是警察先到还是你先到。” 这话一出,我彻底破防。 到头来我还是玩不过他。 我心眼再多,也没想过他居然录了我的音。 这个录音定不了我什么罪,但如果我有袭击他的行为,首先拘留我半个月是少不了的。 我要是被拘留起来,我就完了。 见我不说话,张万年又嘲讽起来:“我是一个守法公民,我比你们更懂法律,所以我不会去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你无非是想摆脱孙甜甜对你们的纠缠,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小柔去道观给你们请的那两张符,就是用来辟邪的,你们只要带着那两张符,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到达车站,不受孙甜甜的阻挠。” “不过,这期间会不会受到其他人的阻挠,那就说不准了,呵呵。” 说完,张万年直接挂了电话。 第28章 那个手眼通天的人 小区楼下。 我如丧考妣,备受打击。 到头来,我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白白被嘲讽一顿不说,还招惹了张万年和王老头。 刚刚在电话里,张万年明显在恐吓我。 “现在怎么办……” 大川看着我,也没生我的气。 他知道张万年本身也不好对付,我已经尽力了。 此时夏萌也不说话,她也给不了主意。 我阴沉着脸道:“走,现在就走,去楼上把那两张符带上,别的什么都不带,我们现在就去车站,我就不信了,张万年有这么神通广大,敢当街害我们。” 法治社会,我不信他敢这么猖狂。 大川没多说,直接跑去楼上,把那两张符拿了下来。 有这两张符,至少我们不用担心孙甜甜来害我们,至于张万年,我不管他派多少人,他拦不住我。 如今社会,他也不可能安排几十上百的人。 我们没再耽搁时间,准备直接去火车站。 最近的火车站,离我们有四公里,乘车顶多十分钟。 十来分钟后,我们下了车,来到火车站的广场。 这个时间点,广场上的乘客比白天要少不少,但也有一些人在那儿坐着玩手机。 我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看看有没有成群的人在等着我们。 但是看了一圈,并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大川说道:“张万年会不会在吓唬我们……没看到啥人啊。” 夏萌松了口气:“大庭广众之下,又是火车站附近,他们应该不敢这么猖狂吧。” 我却皱起了眉头,望着整个广场上的人:“这些人,全都没带行李,哪怕是一个背包,恐怕整个广场上的人,都是来拦截我们的。” 我们住的地方本来就偏,这个火车站也偏,白天都没多少人,到了天黑,更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大川和夏萌顿时色变:“还真这么猖狂……怎么办,我们能安全走到火车站里面吗……” “能!” 我沉着脸,直接领着大川和夏萌朝入站口走去。 大概走了广场的一半距离,旁边不远处突然走过来五个嬉皮笑脸的青年。 这五个青年显然冲我们而来,直接就拦住去路,开始对我们拉拉扯扯。 “走,大晚上坐什么火车,跟我们上车聊聊。” “想去哪,我们开车送你们,嘿嘿。” 这五个人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让我有点不爽。 我抬手就搂着搂我的那个人:“行,聊,聊你妈!” 他闷哼一声,肚子上直接挨了我一记勾拳。 去搂夏萌的那个人,被夏萌反搂了过去。 夏萌那体格,直接搂得那人差点断气,脸都憋红了,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还有两个人在拉扯大川,也没拉动,大川立在那儿就跟柱子似的,很生气地骂道:“光天化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犯罪!” 这些人,跟张万年身边的那几个青年有着天差地别的气质。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那种狗腿子,底层的混混,他们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们动刀。 我指着他们骂道:“都给老子滚,不然老子把你们拍下来,挨个去杀你们全家。” 这五个人也是废物,见我们不好惹,连忙灰溜溜地跑了。 他们虽然是跑了,但整个广场上的人,此时正抬起头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 夏萌顿时被吓到了,哆嗦道:“他们不会一起冲过来吧……” “不可能。” 我阴沉着脸,又领着夏萌和大川朝入站口走去。 广场上的人,的确没敢冲过来。 但入站口的里面,有警察把我们拦下了。 警察拿着仪器在查验身份证,这是很正常的执法行为,他们经常在车站或者地铁站里面查验行人身份证,为的就是捕捉一些潜逃在外的不法分子。 我们三个都是良民,自然不怕,而且这里有警察,我们也放心。 可当警察查完我们的身份证后,直接就把我们扣下了,不让我们走。 “你们的身份证有问题。” “希望你们配合一下,跟我们去附近的派出所一趟。” 我们仨顿时愣在原地。 一个人的身份证有问题就算了,怎么可能三个人的都有问题。 这他妈不是开玩笑吗! “同志,我们都是良民。” “这身份证怎么可能有问题,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吧!” 其中一名警察解释道:“没有说你们是犯罪分子,只是身份证有问题,我们就得带你们去派出所查验一下身份信息,要是没问题肯定会放你们走的。” “我们这是在正常执法,希望你们配合。” 卧槽! 这都到火车站门口了,结果整这一出。 我们哪敢不配合,只能乖乖配合,跟他们上了警车,前去就近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我们直接被晾在一边,也没人来问我们什么。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才走进来一个警察,向我们道歉,说之前检查身份证的仪器坏了,现在已经确认我们没问题,所以我们可以走了。 这一番折腾,哪还赶得上火车。 从派出所出来,都已经凌晨了。 我们三个全都心如明镜,这是有人在整我们。 “卧槽,张万年太恐怖了吧。” 大川骂道:“这他妈还有王法吗!” 夏萌说:“张万年就算再有本事,他也没这么大权利吧,居然能让警察帮他?” 大川:“那我们还去车站吗……” 我摇摇头:“没用,今天就算去十次,我们也进不了火车站的大门,下一次,恐怕不止被关两个小时了。” 张万年没有吓唬我们,我们根本走不出这座城市。 夏萌看着我说道:“会不会不是张万年安排的……他应该没这么大势力吧。” 我没说话,在思考。 夏萌接着又说:“我们现在都已经跟张万年摊牌了,可是之前在电话里,他除了嘲讽你以外,好像也没说别的……” 大川不爽道:“夏萌,你不会以为那老东西是清白的吧,他本来城府就深,肯定不会把自己做过的事都说出来。” “我被孙甜甜附身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老一少站在孙甜甜的尸体旁边,张万年又有这么大嫌疑,那江雨柔又有重病,我们不可能冤枉他。” 此时夏萌也不再说话。 我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张万年的号码。 电话又是很快接通,张万年仿佛知道我会给他打过去。 “祁安,你现在应该上车了吧,准备去哪儿啊?” 他又是一阵嘲讽。 我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我死,来,你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张万年:“诶,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老是打打杀杀的,你无缘无故跑到老王那儿要见我,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现在又问我要地址,我到底怎么你了?” 我气得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他就像一团棉花,我挥出的拳头根本没有着力点。 张万年接着说道:“我听你这语气,你应该是没能进得了火车站吧,你觉得我张万年一个平头老百姓,我有这能耐吗?” 不等我说,一旁的大川忍不住回道:“不是你是谁!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对我们,刚刚在电话里你已经威胁过我们了!” 我开了免提,张万年笑道:“听不出好赖话,我那是在提醒你们,现在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在阻挠你们离开这座城市,他才是你们的敌人,懂吗?” 夏萌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然后递给我看。 我看完后问张万年:“你是说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做的,是那股势力背后的人做的?” 张万年:“没错,不过诱导你贪顺诚的钱,然后去举报你,最后招你们来华正,这的确是我做的,包括文件袋里的黄符,也是我放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问完,张万年沉默了一阵,说:“半年前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让我去救一个叫李祁安和关大川的人,说这两个人有危险,然后信里面有你和大川两个人的照片,还有你们的一些基本信息。” 第29章 一封匿名信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顿时很震惊。 大川也是目瞪口呆。 而夏萌则听得很入迷。 我急忙问道:“是谁写给你的信,你见过写信人吗?” 张万年说:“我没见过写信人,我只收到过这一封匿名信,不过这个写信的人,应该很了解你,他让我从你着手,想办法把你和大川从顺诚弄出来,然后招进华正。” “他还知道你在顺诚当主管,可能没办法把你轻易骗出顺诚,于是告诉我,你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我才会设计让你贪那八万块钱,接着我就让人去举报你,让你被顺诚开除。” 我越听越心惊,居然连我贪钱都知道? 这人到底是谁啊? 难道是孙甜甜? 我正思考着,夏萌又拿手机打出一行字给我看。 我看完问张万年:“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那封信你应该还留着吧?” “信就在我这里。”张万年笑道:“你一直觉得我要害你们,想要你们的命,你还觉得孙甜甜他们也是我害的,对吧?” “可是你仔细想想,你和大川来华正半年了,我如果想害你们,你们能活到现在吗?” “在你们眼里,我和小柔是一伙的,我们如果想要害你们,会有小柔给你们的那两张黄符吗?刚刚去车站,那两张黄符你们应该带上了吧?” 张万年此时所说,也是夏萌之前怀疑过的。 但我一时回答不了他,只能反问他:“就算有这封信,难道你就因为一封信,就大费周章,还花了四十万买顺诚的产品,然后把我和大川骗出来?” “在那之前,是不是就发生过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跟顺诚有关系?” 张万年说:“你这反应倒是很快,没错,我不会因为一封信,就花四十万来骗你们离开顺诚,但是其中的那些事情,就恕我不能告诉你了。” 我知道他又开始跟我装起来了,便问道:“既然你不肯说,那你之前说的这些又为什么告诉我?” 张万年:“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冤枉,当然要澄清一下,你想知道所有的答案,那是你的事,你既然决定要走,就已经不是公司的员工了。” “我们既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也不是合作关系,我有什么义务替你解答?” 听到张万年这话,我和夏萌面面相觑。 这些话的潜台词,是让我们回去,或者说就眼下发生的事情,达成一种类似于合作的关系。 我没说话。 张万年又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反转来得太快,我们一时没有心理准备。 此刻谁都没说话,全都在思考张万年刚才说的那些。 听张万年的口气,他和江雨柔都是清白的,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误解他。 而那些害人的事情,包括害我们的事情,都是另一伙人干的,而且这伙人势力很大,还能随随便便给我们整派出所来。 这样的反转,属实让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差点跟张万年拔刀相向。 而最令我震惊的,还是那封匿名信。 写信给张万年的人,似乎知道我和大川待在顺诚会出事,所以让张万年想办法把我们弄出顺诚。 而且这个写信的人,还很了解我。 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人的身份,他如果了解我,肯定经常跟我打交道,跟我关系不错。 可我平时虽然跟很多人都关系不错的样子,但那都是表面关系,真正交心的也就是大川和夏萌。 除开大川和夏萌,非要让我再想一个人,那就只能是孙甜甜了。 但我不敢确定是孙甜甜,那封信到底存不存在,现在也不确定。 除非我看到那封信,而且我还得回公司。 “张万年希望我们回去。” 我看着大川和夏萌,想听听他们的意思。 这个主意我不敢随便拿。 大川和夏萌全都没说话,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这样吧,时间不早了。” 我看了看时间,说:“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离开这座城市,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到底回不回公司,再做决定。” 二人表示没问题。 于是我们拦了辆车,准备找家酒店落脚。 主要是今晚变故太多,我们不敢回家,酒店怎么也要安全一些。 我开了个豪华双床房,酒店前台一看我们这配置,那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但我们全都很疲惫,拿了房卡便去了房间。 夏萌一张床,大川一张床,我睡沙发,也就这一晚,对付一下也就过去了。 次日一早。 我们全都很困,但也起了个大早,去附近吃了点早餐。 从餐馆出来,接下来要做决定回不回公司。 如果我们不回去,就是给了张万年回复,以后就算想回肯定也回不去了。 “我觉得张万年这个人,不值得信任。” 大川说道:“我们现在没办法分辨他昨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话,如果是谎话,我们回去就是羊入虎口了。” 夏萌手里捧着窝窝头,说:“昨晚在广场上的那些人,如果真是他安排的,那祁安在王老头家的时候,他就应该对祁安下手才对,何必大费周章去做更麻烦的安排。” 大川:“那是因为祁安本身就很屌,他可能没把握能拿住祁安,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当时祁安拿江雨柔威胁他,他担心江雨柔的安危。” 其实昨晚我就睡了两个小时,其他时间我一直在思考。 而且我已经思考出了该做什么样的决定。 我说道:“假设昨晚那些人真是张万年安排的,包括我们被带去派出所,那我们迟早要面对张万年,最终还是要跟他闹个你死我活。” “假设昨晚的事跟张万年没关系,那张万年可能真的是清白的,并且现在有一股很庞大的势力在盯着我们,我们和张万年,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那我们更加应该回去,否则我们势单力薄。” 大川看着我,很严肃地说道:“你想清楚了,如果张万年是个坏人,我们这一趟回去,就是往人家枪口上撞。” 我笑了笑,问大川和夏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啥?” “离你的朋友近一点,离你的敌人,再近一点。” 第30章 妥协 一番衡量后,我们还是决定回公司。 等我们到公司,距离正常上班时间迟了二十分钟。 早会已经开完了,没看到张万年,他应该回了办公室。 公司现在大概有八个清理师,这还得加上我们三个。 清理师没有专门的办公房间,因为我们工作的时候,都是在死者家里。 平时开早会,或者做其他事,都是在堆放装备的大房间里。 今天所有人都在,看来是没活可干。 “我们直接去找张万年吗……”大川问。 我摇头,说等他来找我们。 毕竟我们现在回公司,就等于服软,我们在他面前很被动,估计今后什么都要听他的。 但我不喜欢被人拿捏。 此时所有人都在这里玩手机,显然都很闲。 但吴浩宇不知道抽什么风,愣是要让大川和夏萌两个新人找点活来干。 “不是我说你们,今天整整迟到了二十分钟,早会都没参加。” “还有规矩吗你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司是你们开的呢。” “有人想走,难道你们也想走?” 吴浩宇一边指挥大川和夏萌干活,一边在那儿训斥。 他最后那两句话,显然是在说我。 昨天给老冯收尸的时候,我给他添了麻烦,他肯定也给张万年告状了。 我掏出一支烟点上,准备过去捶他,然后引张万年下来见我们。 但这吴浩宇是真的贱,直接朝我走了过来。 “诶,我说你,别在室内抽烟。” “走廊上不能抽吗?有点素质行不行?” 我把烟塞了回去,起身看着他,问道:“平时所有人都在这里面抽烟,你也在里面抽,为什么我不能抽?” 他没想到我敢回嘴,顿时不满起来:“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你如果不想干你可以走人,你现在就可以去跟万叔提离职,我看你也不适合这一行。” “一颗老鼠屎,不能坏了一锅粥。” 我皱起眉头,一巴掌抽了过去,结结实实抽在他脸上。 “你他妈管得还挺宽啊你!” “我是老鼠屎,你他妈就是搅屎棍!” 清晰的巴掌声,顿时响彻整个屋子,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吴浩宇。 他捂着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着我,随即暴怒:“李祁安!我草你妈!” 骂完,他还敢朝我还手。 这人也就比我大两岁,整天耀武扬威,但根本不会打架。 我一脚就给他踹了出去,回道:“那你胆子还挺大,我妈早死了。” 此时所有人都冲了过来,开始劝架。 这吴浩宇打又打不过我,骂也骂不过,但很顽强,还想冲过来。 大川直接站我旁边跟他对骂,夏萌则在劝架,她知道我想引张万年下来。 只要有人劝架,这架就停不了,很快便有人上去通知张万年。 不一会儿,张万年来了,进来便呵斥了一声。 “干什么!” “谁让你们在公司打架的!” 吴浩宇捂着半边脸,眼睛都气红了:“万叔,是他先动的手!” 张万年看着我,问道:“你为什么打他?” 我指着吴浩宇骂道:“这孙子整天跟我们吆五喝六的,什么事都让我们干,他说你要是退休了,你那个位置就是他的。” 张万年眯起眼睛,不满地看着吴浩宇:“要不我现在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吴浩宇胀红着脸辩解道:“没有,我没说过这种话,万叔,你别听他瞎说!” 张万年:“我让你教新人,你就是这么教的?吴浩宇,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要懂得处理好同事之间的关系,以后谁在公司打架,就给我走人。” 今天吴浩宇算是丢了脸又丢了人,他平时就仗着张万年给他的工作多,以为张万年器重他。 结果他主子对他不爽了。 他难掩尴尬,低着头不再自找没趣。 张万年背着手,看了我和大川一眼:“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他转身离去。 来到走廊上,夏萌要跟我们一起去办公室。 但我不让她去,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她要是掺和进来,以后想抽身可能就难了。 来到张万年办公室,他已经给我和大川泡好了茶。 落座后,我没那心思喝茶,目光直接落在张万年面前的那封信上。 他开门见山地指着那封信说:“这就是那封匿名信,你要是想看就看吧。” 我拿过来看了一遍,里面内容跟张万年昨晚说的一样。 原本我还想通过信的字迹,来判断写信人是男是女,可整封信都是用电脑打印的,根本没办法分辨。 “万叔,这信……不会是你连夜打印的吧?” 我望着他,称呼也换了回来了。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张万年笑了一声,说:“合作的基础是什么,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你如果认为它是假的,我想我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合作的基础是信任。 我点点头,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我谨慎过头了,毕竟昨晚你耍过我。” 张万年说道:“我还真没耍你,孙甜甜留在你们身上的标记,要么她自己给你们抹除,要么她魂飞魄散,标记自然消失,我确实没办法抹除。” “昨晚你不信,我就只能骗你,不能怪我。” 我尽量不提昨晚的事,想跟他缓和关系,便说:“写信的这个人,我也猜不出来是谁,他没有留下笔迹,所用的语言又很简练。” “不过你因为一封信,救了我和大川,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我这个人年轻气盛,之前可能过激了点,希望万叔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张万年笑道:“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再说年轻人嘛,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但是我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小柔有器官衰竭这个病?” 他在试探我们的诚意。 我只能如实相告:“我们拿到了孙甜甜的笔记本,从里面发现了一份名单,上面有六个人的名字,后来我让大川复制了你电脑里的数据,查到了其中五个人的死亡记录。” “我去探访其中一个死者的家属时,意外得知半年前的一次体检,那次体检我和大川也去过,我发现所有人都是在同一家医院做的体检,然后我托人买到了那家医院的病患信息。” “查到柔姐有器官衰竭,纯属是意外。” 张万年听完,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没计较我们动他的电脑:“就这两天,你们就查到了这么多?” 我点点头,也开始试探他的诚意:“其实是我们运气好罢了,不过我也很好奇,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的那晚,您提前就放好了那三个文件袋,里面有三张符,您又没到过现场,怎么就知道孙甜甜一定会变成鬼来纠缠我们呢?” 他和江雨柔在孙甜甜死后,就去过了现场,我们是知道的。 但他要是不提这个事儿,那他就是没诚意,就是在骗我们。 张万年突然沉默了。 我一看他这沉默的样子,我心里就有些慌,心想这老东西是不是要准备编故事了? 但紧接着,他便看着我和大川,意味深长道:“你们知道孙甜甜的身份背景吗?”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这孙甜甜……还能有身份背景? 她要是有什么背景的话,还用住那么偏的出租屋? 而且当时去收尸的时候,我看她母亲的打扮和气质,不像什么有权有势的人。 大川张口就来,说:“她是顺诚的员工,是祁安前女友,后来她无情地把祁安给甩了……” 我瞪了他一眼:“后面那句不用提!” 张万年摇摇头:“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孙甜甜其实是顺诚老板的私生女。” 第31章 孙甜甜的背景 听到私生女这三个字,我愣是没保持住我的深沉。 “你说啥?” “顺诚老板的私生女?” 这孙甜甜……居然还有这种屌炸天的身份? 大川也震惊起来:“这真的假的?顺诚……这么家大业大,那孙甜甜怎么说也是富豪千金吧,怎么住那么差的地方?” “这不科学!” 张万年笑了起来,说:“私生女私生女,什么叫私生女?那是私自在外和别的女人生的,况且顺诚的老板娘还在世,人家是正房,私生女能掀起什么浪花。” 我忙问:“那孙甜甜和她亲爹,相认了吗?” 张万年摇头:“孙甜甜出生的时候,顺诚的老板,也就是她亲爹何孝天,就把她亲妈给甩了,她亲妈把她生出来之后,难以抚养,把孙甜甜养到半岁就给遗弃了。” “后来孙甜甜被一户好心人家收养,也就是她现在的养父母。” “她养父母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叫庄妍,庄妍比孙甜甜小两岁,但是这个庄妍在十八岁的时候突然人间蒸发,不知道去了哪,现在是失踪人口,孙甜甜一直在找庄妍。” “孙甜甜知道自己是被养父母所收养,也知道自己是被亲妈遗弃,但是她不知道她亲爹是何孝天,也不知道她自己是私生女。” “至于何孝天知不知道孙甜甜是她的私生女,这个我不确定,但据我推测,他应该是知道,毕竟孙甜甜就在何孝天的公司里面工作,这应该不是巧合,而且你们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是一家分公司,何孝天原本的住宅在他公司总部附近的大别墅。” “但就在孙甜甜来到分公司后,何孝天就举家搬到了离分公司很近的小别墅里居住,并且经常出入于分公司,所以我判断,他应该知道孙甜甜就是他女儿。” 听张万年说完,我再次震惊。 庄妍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想起来了,在孙甜甜和私家侦探的聊天记录里,出现过庄妍这个名字,她拜托私家侦探找寻庄妍的下落。 原来这是她妹妹啊。 “之前我们在顺诚的时候,老板好像的确经常来公司。” 大川看着我说道:“当时我们还很好奇呢,老板不在总公司待着,老往我们分公司跑干啥,原来是来见女儿的!” “那他为啥不跟他女儿相认呢?” 张万年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私生子的身份,本身就敏感,也不是说认就能认。” 听到这儿,我发现张万年还是没回答我刚才试探他诚意的那个问题。 我只能再次问他:“这些您都是怎么知道的?您怎么提前就知道孙甜甜一定会变成鬼呢?” 张万年看着我,说:“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仿佛有安排,孙甜甜聘请过一个私家侦探,去调查她名单上那几个人的死,同时还让私家侦探帮忙调查庄妍的下落。” “后来孙甜甜突然自杀身亡,这个私家侦探就被孙甜甜的鬼魂给缠上了。” “据他自己说,有一天晚上孙甜甜给他投梦,告诉他自己被人害死了,让他继续查找真相,加上他突然联系不上孙甜甜,去孙甜甜家敲门也没人回应,他就信了那个梦。” “他左思又想,没敢去报警,因为他知道害死孙甜甜的人手眼通天,他如果报警,肯定会落得跟孙甜甜一样的下场,于是他就去了黄石口,找老王超度孙甜甜。” “老王转头就把这个事情告知给了我,因为我一直在调查顺诚员工死亡的真相,我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就和小柔去了孙甜甜家一趟,发现她果然已经死了,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也是割腕自杀。”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孙甜甜的身世,就是那个私家侦探告诉我的,孙甜甜在请他找寻庄妍下落的时候,大致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世,后来孙甜甜死了,这个私家侦探又自己去调查了很多事情,他查到孙甜甜是何孝天的私生女。” 我所试探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而且这个答案能对应上大川被附身时看到的那一幕。 所以我渐渐开始相信张万年说的大部分话了。 但没想到,过程竟然是这样。 “那这个私家侦探现在在哪儿?”我问道。 张万年说:“他现在已经躲起来了,毕竟你们也看到了,昨晚你们连火车站都进不去,背后的人对得起手眼通天这四个字,那个私家侦探肯定害怕,在拿了老王的护身符之后,就跟我们断了联系。” 我沉默了半晌,问出我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为什么你要故意让孙甜甜的鬼魂缠上我们?你早就知道孙甜甜已经死了,而且她一早就缠过了那个私家侦探,所以她根本不是鬼节那天才变成的鬼。” “但鬼节那天,我们肯定会被她缠上。” 张万年叹了口气,一脸歉意地说道:“这个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地道,因为我和老王都给孙甜甜招过魂,但她不肯出来见我们,她的戒备心很强,她好像谁都不相信,可能跟她被生母遗弃的经历有关吧。” “她肯定知道很多事情,最关键的是,她可能见过害死她的人。” “我出于无奈,只能把你们牵扯进来,因为你曾经是她的恋人,我觉得她可能会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当然对于你们来说,我这么做很卑鄙。” 我心说何止是卑鄙,简直是他妈贱啊! 昨天去给老冯收尸,孙甜甜差点没整死我。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和大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个事,又跟张万年翻脸。 我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跟她压根就没什么感情,她信任那个私家侦探都没准多过于信任我,而且我昨天差点就被她整死了。” 张万年皱眉道:“这个事你昨晚也说过,但是我觉得不太可能,孙甜甜不太可能会害你。” 接着他让我细讲一下我遇险的经过,于是我讲给他听。 他听完后一脸严肃地说:“我可以保证,昨天要害你的那只鬼,绝对不是孙甜甜。” “为啥?”大川替我质疑道:“你不知道昨天有多危险,要不是那个警察救了他,公司昨天就得多一单生意。” 张万年说:“其实鬼节那天晚上,我就没在家里睡过觉,我一直在你们家附近监视你们。” 我:“……” 大川:“……” 张万年没管我们的鄙夷,继续说道:“我藏在文件袋里的子母符,就是用来感应孙甜甜,那晚我确实感应到了她,我本来以为她会跟你们说点什么,结果你们突然就跑出来了。” “我一路跟着你们,但子母符却突然失去了感应,我判断孙甜甜应该是走了,因为那天晚上‘百鬼夜行’,孙甜甜只是一只刚死的鬼,她能看见那些鬼。” “后来你们去了夏萌家,我原本打算在附近待一会儿就离开,结果你们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当时接到这通电话,肯定得来见你们,我本来想来问问你们,孙甜甜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可没想到有鬼冒充我,骗你们开门。” 听到这儿,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你是说,当时冒充你骗我们开门的那只鬼,不是孙甜甜?” 张万年忙点头:“对!那只鬼绝对不是孙甜甜!” “孙甜甜为什么没有在路上跟着你们,因为百鬼夜行,她害怕,所以她已经走了,敲门的根本不是她。” 第32章 遇害真相 张万年的话,说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这人啥都不怕,但就怕……鬼这玩意! 此时大川也是后怕不已,扯了张纸巾在那儿擦汗。 按照张万年所说,那晚我们当真是命悬一线。 那只鬼肯定是来害我们的,当时大川差点就要去开门,幸好我谨慎,否则我和大川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还顺便坑死了夏萌。 “所以昨天在金城小区想要害我的那只鬼,其实是那晚冒充你来敲门的那只鬼?”我问张万年。 他点点头:“我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但极有可能就是同一只鬼,而且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就是你肩上的黑色手印。” 经张万年一点拨,我瞬间醒悟:“我想起来了,孙甜甜只要出现,我和大川身上黑色手印的位置就会开始发烫,但是昨天我见鬼的时候,我肩上的黑色手印,根本没有反应……” 张万年解释道:“所谓的黑色手印,其实就是人体阴阳失衡的一种体现,而中医的基础就是阴阳五行,人如果健康,体内阴阳就平衡,人如果生病,阴阳就会失衡,失衡厉害就会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为什么说大病容易见鬼。” “而见鬼,直接就会导致人体阴阳失衡,从而损伤肾精。而肾主水,负责人体的水液代谢,肾精亏损导致水液循环不畅通,就会在被鬼触摸过的位置形成黑色手印。” “孙甜甜只要出现在你们附近,她触摸你们的位置就会有反应,其实那是你们自身的阳气感应到了阴气,触发了身体的保护机制,阳气急剧上升,让你们感觉到了‘烫’。” 不得不说,张万年解释得极其专业,连理论都搬出来了。 我们听不太懂,但也能明白大概。 “既然你没有感觉到烫,那昨天那只鬼就不是孙甜甜啊。” 大川看着我:“这么简单的事,你咋没反应过来呢。” 我没好气道:“你个马后炮,我昨天差点死了!都命悬一线了!” 张万年倒是没鄙视我,直言道:“很多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鬼,而害人的鬼本身也是概率极低的事,普通人根本难以分辨。” “就像割腕自杀的孙甜甜、顾子俊、季安、陈景辉,甚至是包括上吊的冯新成,你们觉得,他们真的是自己去自杀的吗?” 我恍然大悟:“他们跟我一样,中了幻觉,受到了鬼的影响?” 张万年:“你已经亲身经历过了,应该很清楚,鬼到底是怎么害人的。” 我说道:“鬼是通过影响人的大脑皮层,让人产生幻觉,这个幻觉包括幻视、幻听、幻触,让人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而且鬼还能让人感官失调,也就是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真实的行动意图。” 张万年赞赏道:“你分析得基本没错,的确就是这样,因为鬼没有实形,它实际上只是一种异常磁场,而人本身就具有磁场,鬼便是通过影响人的磁场,来影响人的大脑。” “一般情况下,人在生病的时候,在精神压力大的时候,在经受重大打击的时候,自身能量磁场降低,就容易受到鬼的蛊惑。” “比如这个孙甜甜,她的妹妹庄妍失踪,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她一直在寻找妹妹的下落。在她死亡前的整整半年里,她一直在调查很多人的死,这令她一度精神压力巨大。” “包括死去的顾子俊他们,我的调查结论应该要比你们详细得多,这些人并非是自己辞职离开的顺诚,实际上他们全都是被冯新成给辞退的,并且以各种理由罚钱扣薪资,冯新成故意给他们造成了精神上的压力。” “还有这些人统一死在半夜,半夜也是人精神最薄弱的时候,所以这些人,全都具备被鬼蛊惑的条件,包括那个冯新成。” 说着,张万年看着我:“你不断去找冯新成,给他造成了精神压力,同时也让他背后的人产生了危机感,因为他沦为了弃子,和孙甜甜一样,也被人灭了口。” 听到顾子俊他们死去的过程,大川忍不住骂道:“冯经理这狗娘养的,死得一点也不冤,最该死的就是他!” 现在最困扰我们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顾子俊他们,包括孙甜甜,全都是被鬼所害,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邪术。 这只鬼不止害死了孙甜甜他们,现在还想来害我和大川。 “这只鬼到底是谁?” 我问张万年:“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人?” 张万年思索了几秒,沉着脸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现在也没有定论,因为我没有见到过这只鬼。” “他之所以害死这么多人,我推测,跟续命有关。” “因为死去的这些人,除了孙甜甜和冯新成以外,全都去过同一家医院做过体检,包括你们。” 我以为张万年会避开‘续命’这个词。 他不仅没有,反而说得仔细。 此时我们三个全都沉默了下落。 可能是气氛有些沉闷,张万年说道:“我知道小柔的病情,容易让你们联想在一起,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万事万物都有因果循环,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走到哪一步,也是个人的命。” 我点点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肯定也不会再瞎想了,但是我有些不明白,难道冯新成是服务于一只鬼?这只鬼他总不能在昨晚安排那么多人去火车站堵我们吧?” “到底是人服务于鬼,还是鬼服务于人?” 张万年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在调查,本来我是不打算把这些事情跟你们和盘托出的,但是你们自己查到了很多事情,昨晚又差点跟我起冲突,我就只能跟你们摊牌了。” “事情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你们很聪明,也很有胆魄,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们。” 张万年看着我,一脸坦诚地说道:“既然我们无仇无恨,半年前也是我让你们离开了顺诚,远离了危险,大家不如站在一条船上,互相有个帮衬,这就是我的意思。” 大川没说话,一般这种时候都是我来说。 我一脸歉意地说道:“万叔,你别这么说,之前确实是个误会,我们也是被吓到了,为了保命所以才做了一些过激的事情,您这么说的话,我感到很忏愧。” 张万年笑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是个误会,你们也别放在心上,说开了就好。” “反正从现在开始,工作上的事你们先不要懈怠,因为公司现在确实是缺人,当然,在调查这件事情的过程当中,你们可以随时放下手上的工作,到时候我来协调。” 今天的谈话到了这里,应该算是很圆满的一个收尾了。 大川突然说道:“万叔,那个吴浩宇,他整天欺压新人,把什么活儿都给我们干,他自己在那儿偷懒耍滑,只要有他在,我和祁安就没安宁日子过。” 张万年叹了口气,显然对吴浩宇也不满,说道:“他这种人我也是看在眼里,但公司最近人手短缺,他又是公司的老人,我如果给他开了,那人手方面就真的协调不过来了。” “你们也不要把他放心上,我相信他这种人,也为难不了你们,更何况他在公司没有实权。” 从办公室里面出来,正好接近饭点。 平时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得等到十二点才能去吃饭,早走一分钟都得被吴浩宇念上几句。 但我刚捶过他,他不敢来招惹我。 今后在公司,除了江雨柔和张万年,这谁还管得了我啊。 公司附近的餐馆里。 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坐在角落,把刚才和张万年的谈话捋了一遍。 这大川一副感慨的样子,说:“我感觉我们之前误解张万年了,我觉得他挺真诚的,看起来不像坏人。” 我忍不住瞥了大川一眼,说:“你要是被人骗进传销,你肯定是最忠心的走狗,他说啥你都信呢?” 大川不服气,说:“他本来就……就还好嘛,跟我们讲这么多,他和江雨柔去看过孙甜甜的尸体,他也给我们讲了。” 我说道:“真正的聪明人,不会全跟你说假话,他会说一半留一半,一半真一半假,让你觉得他很真诚。” “张万年一直在掌控谈话的节奏,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提出的问题,他根本不会正面回答或者直接回答吗?他先是做一大堆铺垫,然后才绕回我们的问题,偏偏他铺垫的这些,要么是我们不懂的,要么是我们根本没办法去求证的。” 大川恍然大悟道:“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嘿!” 我对他无语了,给他夹了些菜:“吃吧,多吃点。” 大川:“好嘞。” 夏萌说道:“张万年说的那个私家侦探,也是我们没办法去求证的,因为我们找不到那个私家侦探。” “而且他说的很多信息,全都是以那个私家侦探为起始。” 第33章 朱砂笔 夏萌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张万年说的很多信息,全都是围绕那个私家侦探展开的。 偏偏这个私家侦探,现在下落不明。 张万年肯定说了实话,但是实话有几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且他对我们隐瞒了很多东西。 比如他和江雨柔,如果不是为了给江雨柔治病续命的话,那整件事就完全跟他没关系了,他为什么要去调查这些事情,还一副要管到底的样子。 是因为正义感? 还是侠义心肠? 如果是因为这些,那他真是好人中的好人了。 可我觉得张万年不是这种大圣人。 所以他还是有某种缘由,但他没把这种缘由告诉我们,而我们现在势弱,也不好逼问下去。 “他没提到名单上的那个黄斌吗?”夏萌问我。 我点点头:“他提了,他说他也在找这个黄斌,他跟我们一样怀疑黄斌没死,只是暂时还没黄斌的音讯。” 夏萌又问:“他既然承认了半年前是他安排人去举报的你,为什么孙甜甜也承认过自己举报过你,这个事情,你有问过他吗?” 我说我问了,但张万年的回答很直接,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萌提醒道:“这个张万年很阴险,他肯定隐瞒了很多事情,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他。而且江雨柔是个病重的人,至少江雨柔没理由去管这些事,可是她也管了,还去看过孙甜甜的尸体。” “这一老一少,全都不能相信。” 我叹了口气:“这是必然的,张万年这个人,除了对江雨柔的安危以外,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演技极强,我们不能随便相信他,否则被他坑了还得感谢他。” ……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 前些天我们还狼狈不堪,为了保命东奔西跑。 可接下来这一周的时间里,不仅害死孙甜甜他们的人,没来找我们麻烦,连孙甜甜这只鬼也没来找过我们。 渐渐的,我都感觉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直到这天晚上…… 这晚我和大川下班回家,在家里看恐怖小说。 我们可不是找刺激,主要是因为我发现这本小说的作者,居然会些真东西,我俩想学习一下。 这小说的名字叫《惊悚:我只卖凶宅》。 听这名字是有些土,但这内容是真扎实,我怀疑这作者写的都是真的。 “不过这主角也太窝囊了,我要是这本书的主角,这反派他能这么嚣张吗!” “唉这废物,唉我看得真是窝火……” 我和大川正吐槽着,突然接到夏萌打来的电话,说她饿了,要约我们出去吃烧烤。 但这大晚上的,我哪敢出去啊,我本来就怕鬼。 “夏萌,要不你泡碗方便面得了……这个月都是鬼节,大晚上的还是别随便出门……” 我委婉地拒绝了她。 但夏萌非要出门,说她已经很久没吃烧烤了,她要不吃一顿她晚上睡不着觉。 一旁的大川放下手机说:“去吧,这都一周了,咱这不一点事没有,而且我们有符,怕啥。” “你要不去的话,我陪夏萌去,回来给你带点。” 我一看我旁边另一个饭桶都这么说了,我哪好意思再说不去。 而且我怕大川这脑子,万一出去遇到点什么意外,他脑子反应不过来。 于是我们带上江雨柔去道观请的符,便出了门。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要将近十一点了。 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是子时,我刚刚看那小说里面说,最近气运低的人,晚上子时过后不要随便出门,容易遇着不干净的东西。 大川看我疑神疑鬼,忍不住说道:“你看个小说那么当真干嘛,咱有符,而且之前这几天都没出事,不可能出来吃个烧烤正好出事吧。” 我说:“你难道没听张万年说吗,那符只能克制孙甜甜这种刚死的鬼,要是遇上那只害人的鬼,这符根本挡不住他。” 大川:“要真遇到了,咱就给张万年打电话,让他来救我们,不正好试探一下他。”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有点担忧过头了。 遇见人我不怕,要是遇见鬼,不可能这鬼正好知道我们今晚出来吃烧烤吧? 我和大川住的地方,离夏萌家有三条街,其中一条街是小街,人十分地少,平时也只有附近的居民路过,这个时间基本是看不到什么人了。 昏黄的路灯映照下,这条街显得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让我发毛。 正是这安静的环境,让我有些不安。 我在想,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之后,我都这么神经兮兮了,夏萌这么聪明的人,她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吧,非要在大晚上出来吃顿烧烤? 当然,她本身喜欢吃,嘴馋也能理解。 可是我现在心有不安,我拉着大川停了下来,然后摸出手机重新给夏萌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我问夏萌有没有到小区门口等我们。 “等你们?” 夏萌语气充满疑惑:“我下来等你们干嘛?” 听到这回复,我汗毛都立了起来,忙道:“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叫我们出来吃烧烤吗?” 只听夏萌翻身而起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她惶恐的声音:“我没有啊,我刚洗完澡躺床上,谁给你们打……” 不等夏萌说完,手机突然传来一阵盲音,我赶紧一看,信号格那一栏竟直接变成了一个红叉。 没信号了! 大川此时傻站着,冷汗也冒了出来。 我懒得跟他发脾气,连忙拉着他就跑。 回家! 只要回家,我们不开门,鬼就进不来! 今天就是我亲爷爷来,我也不会开门! 但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这条小街原本不过百米,可不管我和大川怎么跑,这小街像是没有尽头似的,我们整整跑了三分钟都还没跑出去。 渐渐的,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连忙拉着大川停下来,说道:“鬼打墙了,我们已经出现了幻觉。” 大川哆嗦起来:“那咋办,要不给张万年打电话求救吧……” 我气得骂了他一句:“你是信号塔吗!没信号还打个鸡吧!” 我记得张万年说过,鬼是一种异常磁场,而手机信号也是一种电磁场,肯定是鬼屏蔽了信号,导致我们打不出去电话,不能向张万年求援。 我望了望四周,只见街道的两边都是居民楼。 “楼里面肯定有人,把他们喊下来。” “大量人员聚集的地方,阳气过重,鬼不敢来。” 我忙提醒大川,让他跟我一起喊‘着火’。 只有‘着火’才能把居民楼里的人吓出来。 “着火了!着火了!” “快出来救火!火烧大了!” 我和大川站在街道中央,拼命冲着两边居民楼大喊。 可不管我们怎么喊,嗓子都快喊哑了,四周却根本没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只有我们的回音传回来。 这时,街道两边的路灯也突然熄灭,整条街道瞬间陷入了黑暗。 我和大川僵在原地,犹如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既绝望,又恐惧。 “祁安……” “跑!” 我大喊一声,拉着大川拼命狂奔。 内心的求生欲望,促使我不敢停下来,只能一直往前跑。 但眼前的路根本没尽头,我们最终还是得停下来。 我十分后悔,后悔我大意了,只是过了一周的平静日子,我就如此松懈。 这要是一周以前,我说什么也不会大晚上跑出来。 跑着跑着,我越跑越慢,不是我跑不动,而是我发现我手里拉着的大川越来越沉,他好像在故意拖慢我的速度。 “你……”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正想骂他,可下一秒,我差点没吓得原地起飞。 只见大川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灰白,彷如一对剥了皮的荔枝。 而他的脸,正诡异地笑着,那双惨白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 “卧槽!” 我吓得连忙松手,正想给他一脚。 可被附身的大川,竟变得灵活起来,瞬间扑在我身上,将我扑倒在地。 大川的个头之大,身躯之重,直接压得我挣脱不开,我要是动手,也要伤到他,一时间我左右为难,被他死死掐住了脖子。 “大川!” “大……川……” 他出手极重,很快就让我感受到了深深的窒息。 我连忙伸手去摸裤兜里的朱砂笔,这是张万年给的,他说过朱砂可以克制鬼怪。 幸好我带了,此时朱砂笔被我紧紧握着,我慌忙单手拧开笔盖,在手心胡乱涂抹了几笔。 紧接着,我一掌打在大川的额头上。 只听他惨叫一声,立刻松手。 我得已喘息,心道这朱砂果真管用,奈何大川还没完全清醒,作势又要朝我扑来。 “大川,快醒醒!” 我一边唤他,一边使出擒拿手将他放翻在地,再次将右手手心抵在他额头上。 “大川,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我是李祁安,我就在你跟前。” “不要把意识交给那只鬼,它在蛊惑你!” “快醒过来!” 第34章 何孝天 我对着大川一声厉喝,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朱砂起了作用,大川的瞳孔竟然回来了。 他双目圆瞪,一脸惊慌地望着我。 “祁安……” 听到他喊我名字,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将他拉起来,拉着他就跑。 因为我已经看到这条路的尽头了。 从街尾跑出来,我和大川暂时欣喜,但也没放松警惕,只要没跑回家,我们就还处于危险之中。 此时跑到了另一条街的街边,前方停了一辆车,车门正敞开,外面站了一个人,正冲着我和大川招手。 “快上车!那只鬼还在附近!” 他显然是在告诫我和大川。 我大脑在此刻飞速运转,我不认识这个人是谁,不知道是敌是友,可离家还有段距离,这段距离并不安全。 短暂衡量后,我和大川已经跑到了车前,不再多想,连忙钻进车里。 车里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分别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 招呼我们上车的那个人,连忙在车身上贴了一道符,然后也迅速上车,让驾驶位上的人赶紧开车。 车子开走后,我和大川一边喘着气,一边询问这些人的身份。 大晚上的,这些人怎么知道我们会遇见那只鬼,还提前在路上接应我们? 要是不搞清楚,恐有危险。 此时坐在副驾上的人,突然转过了头来,冲我一笑:“祁安,好久不见。” 我和大川看清这人的脸,顿时一惊:“黄……黄经理!” 这人竟是黄有德! 我们在顺诚工作的时候,我那个部门的经理! 之前老冯还造谣,说黄有德包养了孙甜甜。 “黄经理,怎么是你?” 我顿时警惕起来。 “不用惊讶,我现在带你们去见一个人。”黄有德说道。 “见谁?” “见何孝天,何老板。” 闻言,我和大川更是一惊。 他要带我们去见何孝天,孙甜甜的亲爹! “为什么要去见他?” “因为何老板想见你们。” 黄有德说道:“刚刚那只鬼并没有离开,我们贴在车上的那张符是请大师画的,它不敢追上来,但你们要是下车的话,就是一死了。” 我追问道:“何老板为什么想见我们,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是不会去的,还是让我们下车吧。” 到了人家的地盘,这生死就不由自己来做主了。 张万年说的那股大势力,之前我们还怀疑过是不是何孝天,毕竟何孝天有这个本事,人家是大老板。 但后来一想,何孝天为了见他的私生女孙甜甜,都把家给搬了,他不可能去害死自己的亲骨肉吧? 如今真相未明,我不敢托大,不管那股大势力背后的人是不是何孝天,我不能随便去这一趟。 “你这个人真是精明又谨慎。” 黄有德再次转过头来,看着我解释道:“我们不是提前守在那里,来接应你们两个的,而是我们在监视张万年,张万年今晚就守在你们家附近,他放出了那只鬼把你们哄骗出来,想要害你们。”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害人,他已经害死太多人了。” “孙甜甜也是被张万年害死的,但孙甜甜还有一个身份,是何老板的女儿,何老板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懂吗?” 黄有德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我和大川头上。 我们呆滞了半天没说话。 今晚那只鬼,的确冒充了夏萌骗我们出门。 但这鬼……竟然是张万年放出来的? 见我不说话,黄有德接着打消我的顾虑:“如果我们想害你们的话,你看看车上有几个人,会只有我们三个吗,再说我又不能打。” “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等到了何老板那儿,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点点头,没再多疑。 今晚这一趟,是必须得去了。 主要还是大川这二逼,非要出门,他要不出门,我们现在已经睡了。 没多久。 车子开进了一个别墅区。 这个别墅区不是很豪华,里面的别墅也不大。 车子停在其中一栋别墅门口后,黄有德招呼我们下车,然后只带我一个人进去,他让大川在外面等一会儿,因为何孝天只见我。 我哪敢让大川跟我分开,毕竟我对何孝天这伙人不了解,自然也不放心。 “大川必须跟我一起进去,或者我也不进去。” “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呢?” 黄有德茫然地看着我。 我让他进去给何老板通报一下,我必须带着大川一起进去。 黄有德没办法,让我等一下,紧接着他便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点点头:“那就一起进去吧,老板同意了,你大可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里面还有个警察,人家是专门调查张万年的。” 听到这儿,我心里又是一沉。 连警察都在,这张万年莫不是真骗了我们…… 在黄有德的带领下,就只有我和大川跟他进了别墅,然后走进别墅客厅里。 客厅里一共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人都是我和大川见过的。 这两个人当中的一个,自然是顺诚的老板何孝天,一个五十有五的中年男子,气场极强。 而令一个,我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也在这儿。 那个刘师傅! 我们在顾子俊家里见过的那个刘师傅! 而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是两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但两个人我们都不认识。 “刘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大川直接喊了刘师傅一声。 刘师傅坐在那儿,冲我们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坐下来和何老板沟通一下,你们就知道了,我不便耽搁大家的时间。” 我连忙和大川走过来跟何孝天打招呼,毕竟他才是这里的核心。 何孝天也没什么架子,忙起身请我们落座。 他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张万年是不是跟你们摊牌了?” 来之前我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于是我直接点了点头,说对。 “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你们被他骗了。” 何孝天铁青着脸说道:“所有人都是他害死的,包括我女儿孙甜甜,他害死了所有人!他是罪魁祸首!他说的全是假话!” 第35章 另一个版本 何孝天的情绪十分激动。 在说到张万年的时候,他那种愤恨,根本不像是演出来的。 我看他这愤恨的模样,都恨不得把张万年五马分尸。 “何老板,我……我们很茫然。” 我手足无措地说道:“很多事情我们根本一头雾水,包括您现在说的话,我们一时……也有点接受不了。” 何孝天情绪未平,依然激动,他先指了其中一个青年一下,估计是想介绍这个青年的身份,但最终还是把手指向了黄有德。 “还是,还是老黄讲吧,你先跟他们讲。” “好。” 黄有德直接看向我和大川,说道:“半年前冯新成在公司偷偷搞了一次体检,这次体检并不是由公司组织,全权是他个人的行为,而我对此也根本不知情。” “后来你和大川被开除,大概在你们被开除的第二个月,冯新城辞退了一个员工,在第三个月,他辞退了第二个员工,接下来的每个月里,他都要辞退一个员工,一直到七月份的时候,他辞退了一个叫赵强的员工。” 听到这里,我也回忆起了赵强。 赵强的名字也在孙甜甜的名单上,这个人死在顾子俊后面,孙甜甜的前面。 黄有德继续说道:“这个赵强在离职之后没几天,突然在家中割腕自杀,他的母亲就找来公司,说是因为公司恶意罚款,然后没有理由地克扣了赵强的薪资,又没有理由地辞退了赵强,因此给她儿子造成了心理和精神上的伤害,造成了她儿子的割腕自杀。” “赵强的母亲把赵强的死,全都归结在了公司头上,想让公司赔偿两百万,我为了不让这件事情继续发酵,影响到公司的声誉,我只能暂时先稳住赵强的母亲,然后立刻启动对赵强离职的调查程序。” 黄有德叹气道:“后来我查到赵强在职期间表现良好,而且业绩也不差,在公司更没有做过什么违规的事,于是我就叫来冯新成,质问他为什么要针对赵强,为难赵强,最后还找理由把人家辞退了。” “这个冯新成很直白地跟我说,他私底下跟赵强有仇,他就是在故意针对赵强,我当时很生气,立刻就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我们分公司的总经理,然后总经理又直接上报给了老板。” “老板当时就下了死命令,不能让这个事情发酵下去,一是要开除冯新成,二是让我去跟赵强的家属商谈赔偿事宜,因为冯新成开除赵强本身是不合规,也不合劳动法的,现在赵强死了,一旦家属闹到劳动局,那公司肯定遭殃,还得影响声誉。” 说到这儿,黄有德的脸色愈发地难看起来,接着说道:“在安抚了赵强的家属后,我们又在公司内部启动了对冯新成的调查程序,发现被他辞退的那几个人,全都跟赵强的情况一模一样,完全不合规。” “当然这个事情,我也有责任,因为我平时基本不会去管部门人事任免的事情,就给他钻了空子。当时我们已经给他停职,解聘的手续还没下来,于是我们就想把他叫来公司进行对峙,结果,我们就找不到他人了。”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问道:“找不到他人了?是什么意思?” 黄有德解释道:“就是失联,我们找到他家里去,他家里人说他去外地出差,说是公司的安排,现在也联系不上,那我们肯定就知道他是跑去躲起来了,他把他家里人都给骗了。” 我听得一阵心悸。 搞了半天,这老冯早就没在顺诚了。 我找他的那两次,他还跟我演戏,说他在公司里面忙。 这家伙真是天生的影帝啊! 我暂时没再插话,听黄有德继续说下去。 “冯新城做的这一系列事情,很奇怪,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按理说,被他辞退的这些人,不可能全都得罪过他这个部门副经理吧?所以我就很费解,想派人去接触被他辞退的这些人,可是我做梦都没想到,被他辞退的这些人,竟然也跟赵强一样,被辞退没多久就割腕自杀了。” 黄有德满脸沉重,长吸了一口气:“我们当时只觉得这件事情不止奇怪,而且还极其的诡异,当然我们没往鬼神那方面去想,只怕是冯新城暗地里在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为了公司的声誉着想,我们直接报了警,案子由这位周警官负责。” 说着,黄有德指向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青年,也就是周警官。 周警官向我们出示了他的证件,然后说道:“我其实在黄经理报警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接连的几起自杀案,因为这几起自杀案的死者,生前全都在顺诚工作过,还全都是被辞退之后才走上的绝路,我因此产生怀疑。” “但是当我去深究这几起自杀案的时候,我发现这些人,又的的确确是自杀,完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所以我只能作罢。” “后来黄经理来报警,我才开始重视,只是我们警察办案要讲事实证据,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我们根本找不到冯新城违法犯罪的证据,至于他在公司里的那些违规操作,那只能属于公司内部的违规,算不上违法,所以我没办法对冯新城采取强制措施,严格来说,他就是没犯法。” 周警官说完,黄有德又接着说:“法律拿他没办法,那我们也没办法再深究下去,只能尽快和冯新成解除劳动合同,以免他将来惹出什么事牵连到公司。” “直到这个月月初的时候,我们部门的主管孙甜甜,莫名其妙也死了,她的死因跟之前那些人一样,也是割腕自杀。” 说完后,黄有德看向了何孝天。 何孝天此时才开始真正的发言,他面色沉重,面容有些悲伤,直接当着我们面说:“孙甜甜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她是我的私生女,但她不知道我是她爸爸,而我是一年前才查到甜甜是我女儿。”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跟她相认,我一直在找机会,希望能和她父女团聚,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我没想到她会被人害死!” 在说到孙甜甜的时候,何孝天也很激动,没有说重点。 当然我们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他除了大老板这个身份,同时也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 “何老板,节哀顺变。” 我和大川连忙安慰了一下。 何孝天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接着往下说:“我女儿大好年华就这么丧了命,我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她的死跟之前那几个员工的死一模一样,这不是巧合,所以我们直接跟周警官沟通,准备重启对所有死者的调查,势必要找出一个真相出来。” “后来我们查到这些人,在顺诚工作期间,全都在冯新成的安排下做过一次体检,包括你李祁安和关大川。” “好在周警官第一时间察觉到你和大川两个人被辞退有蹊跷,于是在周警官和黄经理的通力协作下,我们查到你贪公司八万块钱这个事情,是被人做了局。” 说着,何孝天很严肃地看着我:“你当时签的那笔单子,客户公司叫百柔家政,但是经过我们调查,根本没有这家公司。” “后来我们通过货物的接收人,顺藤摸瓜查到了另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叫华正环保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的法人和实际管理人叫江雨柔。” “同时我们在调查这个江雨柔的时候,发现她有三级器官衰竭,而且病情较为严重。” “也就是说你当时签的那笔单子,四十万的货物,全都被送到了江雨柔的华正环保有限公司。” 说到这里,我问何孝天:“何老板,那你们一开始盯上的是江雨柔,后来又是怎么发现张万年有问题的?” 何孝天看着我说道:“我们能发现张万年有问题,说起来这里面得有我女儿甜甜的一份功劳。” “不过在我接着往下讲之前,我想听听张万年给你讲的版本。” 第36章 张万年的另一面 我这个人,只信我自己,包括自己人。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我会本能地保持戒备心。 所以我不想在何孝天讲完所有的事情之前,跟他讲张万年的那个版本。 但眼下这个环境,这个地点,何孝天又主动提了,我不讲也得讲。 于是我把张万年所讲的那个版本,当着在座所有人的面又讲了一遍。 他们听完后,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何孝天铁青着脸道:“真是一个虚伪至极又恶毒的人,他给你讲的这些,倒不完全是假话,但在他讲的这个版本里面,他虚构了一个假想敌出来,他把罪魁祸首这个身份转嫁到了假想敌身上。” “之前黄经理跟我说,你以前在顺诚也做到了主管的位置,并且是一个很聪明,又年轻有为的人,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觉得在张万年讲的这个版本里面,最关键的人物是谁。” 最关键的人物,当然是那个私家侦探。 但我还是假装思考了一下,这才说道:“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个私家侦探。” 何孝天点点头:“没错,就是私家侦探,那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我们能知道罪魁祸首是那个张万年,因为那个私家侦探,现在就在这里。” 说完,何孝天拍了拍坐在他旁边不远处的那个青年。 我和大川此时也是目瞪口呆起来,望着那个青年,内心的震动不可谓不大。 孙甜甜请的那个私家侦探,在张万年所讲版本里的关键人物,现在居然就在我们眼前坐着!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他胡子拉碴,有些不修边幅,看样子精神不太好,最近精神压力应该很大,没怎么睡得好。 而且,他的身体应该出现了一些状况,脸色很苍白。 “我叫朱刚,我就是孙小姐聘请的那个私家侦探。” 这个名为朱刚的私家侦探,此时给我们做着自我介绍,随即表情憎恨起来:“我要事先声明一点,我根本没有去躲起来,我差点被张万年他们砍死,我是出于无奈,才找到何先生求助。” “张万年是个恶魔,他是一个极度虚伪的人,他根本没有人性!” 骂完,朱刚直接站了起来,然后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在他的上半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刀伤,顿时映入我和大川的眼帘。 其中一条刀伤,紧贴在他后背上,竟有十多厘米长。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脸色苍白,身体不好了,光是那条十多厘米的刀伤,他还能活着,都已经是生命力顽强了。 “怎么会这样……” 我震惊地望着他。 他穿好上衣坐了回去,阴沉着脸道:“孙小姐遇害之后,我的确梦到过她,本来我一直是一个无神论者,但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后,我确信孙小姐已经遇害了,而我也确实被孙小姐的鬼魂所缠上了。” “我当然很害怕,于是我就去了黄石口,找到了黄石口一个有名的大师,叫王建邺。” “我当时不知道王建邺为什么要把张万年喊过来,他们跟我说,他们在调查一些事情,跟我调查的事情有关系,按照我这个人的脑子,我本来应该是有警惕心的,可是我当时被冤魂缠身,我害怕,我失去了理智和判断,我以为我找到了真大师和帮我的人,可是我没想到……” 说到这儿,朱刚换了口气,他咬牙切齿道:“后来我渐渐发现,张万年一直在套我的话,他的一些行为很怪异,而且有时候说话要背着我,我这时候才渐渐清醒过来,开始保持戒备心。” “我这个人也算是比较能观人了,我发现张万年并没有我看到的那么好,相反,他这个人城府极深,我隐约感觉到我可能入了狼窟,于是为了保命,我偷偷联系上了何老板,在我看来,何老板是孙小姐的生父,而我是帮孙小姐的,现在孙小姐遇害了,何老板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我只有搭上何老板,才有人来保我的命。” 朱刚说着,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恐惧起来:“可没想到我刚联系上何老板没两天,张万年就要对我下手,他安排了人来取我的命,要砍死我。” “我不想死,我想活,我拼了命地跑,我发了疯似地跑!” “当时我身中好几刀,差一点,就差一点,要不是何老板派人来接应我,我肯定就死了,我肯定就没命了!那个张万年不是人!他是魔鬼!” “我被救之后,一直被何老板保护着,如果不是何老板,我根本不知道我哪天就被张万年找到,我肯定活不下去!” 朱刚说着,浑身都颤抖起来,就好像张万年马上要追过来似的。 何孝天和周警官见状,连忙安抚他。 “别怕,你现在是安全的,没有人要你的命。” “张万年找不过来,这都是之前发生的事。” 两个人安抚了好一阵,才把朱刚安抚得平静下来。 我一看朱刚这样子,他显然已经被吓破胆了。 现在不光是他恐惧张万年,我和大川更是恐惧起来。 我尼玛这张万年……他居然这么残暴? 而且从这个朱刚嘴里说出来的真相,跟张万年所说,完全就是两种极端,两种走向。 我心里很清楚,张万年肯定没有完全说实话,可没想到‘当事者’口中的真相,跟张万年的真相偏差会这么大。 “你们看到了,这就是真实的张万年。” 何孝天沉着脸说道:“如果不是我,朱刚的下场何其惨烈,我当时把他救回来的时候,差点就没给他救活。” “一直到朱刚苏醒过来,告诉我们真相之后,我们最初也是很震惊,根本没想过事情会朝着鬼怪的方向发展,我不得已,只能去请一位大师来帮我们,就是这位刘师傅。” 我和大川直接看向刘师傅。 刘师傅也看着我们,点点头:“其实我和你们在顾子俊家里相遇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帮何老板调查这些事了,我跟你们的偶遇,也是我们三思过后的刻意安排。” 我有些惊讶,连忙回忆了一下我们和刘师傅见面的那些细节。 等我回忆起所有的细节后,我不由得感叹,这些人全都是影帝啊!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大川会在那个时间去顾子俊家里呢?”我有些不解。 刘师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其实,何老板他们一直在监视你和大川,那个时候何老板他们已经知道你们被张万年故意招进华正了,可是张万年却迟迟没对你们下手,这个令我们很费解。” “我们就在想,你和大川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加上黄经理也说你很聪明,于是何老板才派人监视你们。” “你们把顾子俊的母亲送去医院的时候,我们是知道的,于是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去医院跟顾子俊的母亲接触了一下,一来按照何老板的意思,我要想办法透露一点信息给你们,让你们接着往下查,二来,我们本身也想去给顾子俊招魂,但是结果你也知道。” 我点点头:“可以理解,那当时你为什么不多透露一点信息给我们?而且我当时叫你,你直接就跑了。” 刘师傅叹气道:“当时我如果给你透露太多,以你的聪明,你肯定看得出一些破绽,接着你就要怀疑我,然后要去查我,那你调查我就是在浪费时间。” “而且当时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张万年会不会跟你们摊牌,你们又会不会信了张万年的话,然后把我给说出去。” “我们一直以来的策略就是不要打草惊蛇,不能让张万年知道我们这伙人,更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调查进度,你应该能明白吧。” 我再次点头:“明白,所以你们一直都在监视我和大川,包括今天晚上,然后今晚我和大川遇险,你们不得已,就直接把我们带了过来。” 何孝天接过话,严肃道:“没错,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这边的情况你已经了解完了,包括张万年,也把这件事情包装了另一个版本出来。” “我现在想听听你的看法,张万年跟你说的,你信吗?” 第37章 他更真诚 这大老板的思维,真是简单粗暴,句句都在重点上。 我当然不信张万年,但不是因为听了今晚这些人说的话我才不信,包括之前我也不信任张万年。 我沉默了半晌,说:“何老板我跟您讲实话,我和大川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仔,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遇到这种事情,张万年说什么,我们肯定会信。” “我们更多的,只是想活着。” 何孝天很平静,没有因为我说信张万年而生气。 他又问:“那我们说的你信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信。” 在座的人,全都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何孝天说道:“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跟张万年说的那些是有矛盾的,肯定只有一个是真,另一个是假,你不可能全都信。” 我指着朱刚说道:“这位朱先生是当事人,他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位私家侦探,我信他。同时我也信一个刚刚失去女儿的父亲,也就是何老板你。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位警官,我相信人民警察。” “刚才你们说的那些我捋了一下,现在回头想想,张万年确实很可疑。” “而且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对他彻底失去了信任。” 听完我说的话,何孝天感慨道:“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 “您过奖了。” 我随便谦虚了一下,问道:“您今晚,应该不止是为了讲这些给我们听吧,您可以直接告诉我们,需要我们做什么。” 何孝天说:“张万年丧心病狂,猪狗不如,更重要的是他害死我女儿,这个事情我跟他没完,但既然有周警官参与进来,我们自然要尊重法律,要制止张万年继续害人,这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好。” “如今是法治社会,我们就听周警官的安排吧。” 话语权再次给到周警官,他看着我们说道:“张万年这起案子,涉及神鬼之说,说实话也着实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有些事情连我这个当警察的也处理不了。” “所以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应当通力协作起来,将张万年和江雨柔绳之以法,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你们二位,现在既然在张万年手底下工作,他也费尽心思跟你们编了一个故事出来,所以我们希望你们二位,能当一回卧底,想办法找到张万年害人的证据。” “尤其是他那边的所有信息,希望你们能及时跟我们进行互通,争取早日将张万年这伙人一网打尽。” 卧底…… 我呆若木鸡地望着在场这些人,内心顿感成倍地压力。 而大川,他可能是脑子缺点什么东西,考虑不了太多事情,他以为这是很光荣的事。 他拍着胸脯直接就给我答应了下来:“张万年害人不浅,他这种人就应该被绳之以法,我和祁安也想早点脱离苦海,远离那个张万年。” “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最后一句话也是我想说的。 周警官严肃道:“危险肯定是有,我也不想忽悠你们,况且张万年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现在已经清楚了,他这个人手段残暴,还有一些鬼神莫测的手段。” “但是你们即便不去卧底,你们还是处于危险当中,就像今天晚上,张万年突然要对你们下手,他可能是等不及要给江雨柔续命了。” “也就是说,你们回去卧底的时间,持续不了太久,只要我们配合得当,很快就能摧毁张万年的阴谋,所以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根本不容我们考虑了。 我暗暗斟酌了一下,今天就算我们拒绝,我和大川应该也能平安从这里出去,我觉得何孝天这伙人不会对我们来硬的。 我问道:“如果我们拒绝,你们放任我们回去,就不怕我们把今晚听到的事告发给张万年吗?” 周警官没说话,只是严肃地看着我和大川。 何孝天说:“这是最坏的打算,毕竟我们不能逼你们,也不能强制不让你们回去,如果你们真的要告发我们,大不了我们也就是跟张万年摊牌,接下来换策略对付他。” “但是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因为黄经理带人救你们的时候,我们还有一伙人在附近牵制张万年,所以张万年并不知道你们来了我这里,你们一旦去说了,以张万年的城府,他会怀疑你们在玩无间道,这样就会弄巧成拙,导致他跟你们撕破脸,直接对你们来硬的。” “他害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不希望再有人死在他手里。” 这些话听得我心里很舒服。 要说真诚,何孝天绝对要比张万年更真诚。 我想了想,还是没答复他们,我问何孝天:“何老板,一周前有个晚上,我们准备去火车站离开兰江市,但是被一伙人给阻拦了,最后连警察都出面不让我们离开。” “这个事情,你觉得是张万年在背后控制吗?” 何孝天摇头,当即承认是他不让我们走。 “这件事情可能会让你们不舒服,但的确是我做的安排,不让你们离开。” “为什么?” 大川皱眉道:“那晚我们要是走了,这件事就跟我们再没关系了。” 何孝天叹气道:“太天真了啊,你们能离开兰江市,张万年能不能离开?你们如果在兰江市,我至少能保一下你们,可你们一旦离开这里,张万年肯定会带着那只鬼来追杀你们,他把你们养在眼皮子底下半年,会轻易就放你们走吗?” “到时候,我很难再派人来保护你们。” “当然我也有私心,我希望你们能留下来,能跟我站在统一战线上,帮助我们对付张万年。” 说完,何孝天又看着我,他在等我的答案。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不管于情于理,还是于公于私,我和大川都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太过懦弱,我答应你们,回张万年那边卧底。” 我答应,大川自然也答应。 听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何孝天直接走了过来,紧紧握着我的手,感激之情难以言说:“我很想替我女儿报仇,我很想让张万年付出代价,谢谢你,我也替我女儿谢谢你。” 我忙道:“您言重了,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而且有件事我不知道您知不知情,我和甜甜……曾经在一起过,虽然很短暂,但我想我也应该替她做点什么。” 何孝天调查过我,显然知道这件事。 他很惋惜地叹了口气:“感情上的事,是你们双方之间的事,或许分开的时候双方都只道是寻常吧,也没想到后面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最后何孝天亲自把我们送到客厅门口,他叮嘱我和大川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跟张万年硬碰硬。 “一旦你们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联系刘师傅。” “我们会立马派人来救你们,但前提是我们的人到来之前,你们要保护好自己。” 他好像一个长辈在叮嘱我们。 此时在门口,我注意到鞋柜上有一张全家福,上面是一家三口。 照片上的男人自然是何孝天,女人应该是他的夫人,除此之外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 但照片上的何孝天显然要年轻一些,看状态,这应该是几年前拍的,照片上这个小男孩,现在应该也是二十出头了吧。 “何老板,这是……” “这是我爱人,和我儿子。” 何孝天介绍道。 我点点头安慰他:“可能您跟甜甜这辈子缘浅,没能团聚她就走了,但您还有个健全的家庭,逝者已逝,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跟看儿子似地看着我:“谢谢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希望你能回到我的公司,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欣赏一个年轻人了。” 从别墅里面出来。 黄有德把我拉到一边,偷偷塞给我一张二十万的转账支票。 第38章 人心险于山川 我喜欢钱。 但还没到什么钱都敢收的地步。 黄有德突然塞我一张二十万的支票,他不说清楚,我哪敢收。 “这……这我不能要!” 我严厉拒绝。 一旦收了这钱,我不成人家走狗了? “你拿着,拿着。” 黄有德强行塞给我,说道:“这是何老板的意思,我这个老领导跟你说句知心话,有钱人就是这样,喜欢用钱来收买人心,他怕你不好好在张万年那里收集情报。” “你也别多想,就当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在求你办事吧。” 我一脸为难:“唉这,我什么都还没干,白白拿人家钱,我怎么好意思。” 说着,我把支票揣进了兜里。 主要我这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人家。 “回去以后,万事小心。” 黄有德也叮嘱我说:“以前你在我手底下干了这么久,我也不希望你出事,年纪轻轻的,好好活着。” 我有些尴尬,不敢看他:“黄经理,我一直觉得愧对你,以前我在顺诚还是一名普通员工的时候,是你提拔我,给我升的主管,结果我让你失望了,今天你又带人救了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有德笑了笑:“人无完人,谁没有犯过错,而且之前何老板调查你的时候,我们也得知了一件事情,就是在半年前,你爷爷要做心脏搭桥手术,你急需一笔钱。” “那八万块钱,你是为了给你爷爷做手术吧。” “为了亲人犯错,虽然也是错,但也情有可原。” 我认真道:“我不会给我自己找借口,钱是我贪的,贪了就是贪了。” 黄有德点点头:“你很坦荡,这件事情过后,以何老板对你的欣赏,肯定会要你回公司,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今后前途无量。” “为了防止张万年安排了人在你们家附近监视,待会儿我就不让人送你们了,你们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得不说,何孝天这伙人考虑得很周到。 临走前,我有些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何老板把家搬到了这边来,怎么没见他夫人跟儿子呢?” 黄有德说:“一是今晚的谈话,肯定不方便其他人在场,二是,何老板他儿子生病了,在医院接受治疗,当母亲的肯定要陪伴在身边。” …… 从别墅区出来。 我第一时间先给夏萌报了一个平安,她已经急疯了。 为了不让她今晚睡不着,我打算明天见面的时候再跟她细说今晚的事。 挂了夏萌的电话后,我和大川拦了辆车,直接回到家里,中途没再发生意外。 到家后,我俩疲惫不堪,但却根本没心思去睡觉。 本来之前张万年跟我们摊牌,我们对他都只信一半。 结果今晚,何孝天他们说了这么多,直接把张万年打成了无恶不作的人,还让我和大川回到张万年那儿去卧底。 也就是之后无论我们在张万年那儿得到了什么新的消息,都得跟何孝天互通。 我捋了一下,现在的局面是,张万年说对面有一伙人是坏人,但他不知道这伙人的身份。 而何孝天又说张万年是坏人,所有的事都是张万年做的。 在透露出来的信息上,何孝天的信息显然更全面,而且更具有说服力,而张万年一直在藏着掖着。 “你说,咱俩真要回去卧底吗?” 大川问道:“万一被张万年发现,我俩的下场,不会跟那个朱刚的下场一样吧?” 我瞪他一眼,骂道:“不你答应的吗,妈的我屁都还没放,你就给人家答应了,你给过我拒绝的机会吗?” 大川忙解释道:“你想想,我答应有毛用啊,人家要看的是你的意思,你答应了才算,但他们让我也听了这么多,我肯定也是知情者之一。” “我反正愚钝,理应让他们看到我的愚钝,这样他们才不会拿我当回事。” “而且他们说了,一直在监视我们,如果之后你有什么不方便去做的,那我就可以帮你去做,因为他们没拿我当回事。” 我惊呆了。 这话是他关大川能说出来的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 “川哥,你不会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吧?” “去你的吧。” 大川不服气道:“我虽然没你和夏萌聪明,但我这脑子也不简单啊。” “不过我确实看不懂,何孝天他们说的,跟张万年说的简直是天差地别,而且这双方各执一词,听起来却又都很合理。” “你说,我们到底该信哪一个?” 看来大川也没有完全相信何孝天他们。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目前来看,肯定何孝天他们的说辞更具有说服力,但不管是哪一方的说辞,全是他们让我们看到的,我们一点事实证据都没有看到过。” 比如那个私家侦探朱刚。 这个朱刚绝对是个极其关键的人物。 张万年的版本以朱刚为核心,何孝天的版本也是以朱刚为核心,加上朱刚本人在,于是何孝天的版本变得更具有说服力。 可是这个朱刚,到底是不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个私家侦探朱刚,甚至孙甜甜聘请的那个人到底叫不叫朱刚,这都不一定。 因为我们全都是在听何孝天说,在听张万年说。 张万年可以骗人,那何孝天就不能骗人吗? “我说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大川皱眉道:“那照你这么猜测,所有人都有可能在说谎,那我们还能信谁呢?再说这个朱刚要是假的,那刘师傅和那个周警官,可能也有问题,他们就是在编织一个很大的谎言。” “再者,何孝天毕竟是孙甜甜的生父,他不可能害死自己女儿吧?” 其实大川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是人心难测。” 我说道:“职场上都有尔虐我诈,和勾心斗角,更别说他们这些层次的人。倒也不是说都有问题,只是我们不能轻信任何人,以免断了自己的后路。” “难道你没发现吗,在何孝天这伙人里面,所有人都是以何孝天为首,真正的话语权在何孝天那里。那个周警官并没有什么话语权,我们不要因为这个周警官的身份,就偏信何孝天。” 正所谓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还有春夏秋冬和早晚的既定规律,但人的真实内心却是深藏不露和千变万化的。 …… 一觉天亮。 我和大川又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 张万年像往常一样开完早会,我一直在观察他,他却彷如常态,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有了何孝天等人的‘揭露’,因此让我先入为主,我总觉得张万年今天精神有些不佳。 他昨晚好像没休息好。 散会后,张万年让吴浩宇去干活儿。 其实公司最近还挺闲,可能是最近没什么人死,死了的让其他同行的公司抢业务了。 但张万年估计是想给吴浩宇一个下马威,所以老让吴浩宇去干活。 每次这个时候,吴浩宇都得怨恨地看我一眼。 我把他当个屁放了。 来到走廊上,我递给张万年一支烟。 他摆摆手笑道:“我不抽烟,你也少抽,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点了一支,随后看着他:“万叔,你昨晚没休息好吗,怎么精神这么差。” 第39章 何孝天的秘密 “压力大,我怎么休息得好。” 对于我的关心和问候,张万年只是叹气,说:“最近小柔的病情不太好,在家里休养,我下了班还要去看她,你没发现她最近都没来公司吗。” 我皱眉道:“柔姐的病情难道恶化了?” “也不是恶化吧。” 张万年叹道:“器官衰竭这个病,一般只要到了三级,身体各方面本身就已经很差了,所以很容易诱发其他的并发症,甚至一个感冒可能都要比正常人更严重。” 我好奇道:“那您跟柔姐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亲戚吗?她家里人没来照顾她么?” 张万年摇摇头:“她没有什么直系亲属,我跟她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她的父亲于很多年前过世,生前就给她留下了这家公司。” “我跟小柔虽是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所以我留在公司,实际上也是作为长辈帮衬一下,毕竟她的身体不能过于劳累。” 说完,张万年似乎不想我过多打听,便岔开了话题:“最近好像很平静,我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放松警惕,凡事要注意安全,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跟我沟通,不要擅自做主。” 又来了。 何孝天也让我第一时间跟他沟通。 那我到底跟谁沟通? 我问张万年:“您是不是担心背后的人在谋划什么。” 张万年点点头:“没有搞动作,肯定就是有所预谋,很多争斗有时候不是刀剑相向,而是兵不血刃。我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根本猜不透他们想要干什么,所以是防不胜防。” 我心说他还真猜对了。 我昨晚刚被何孝天策反。 我问道:“您说这背后的人,会不会就是何孝天,毕竟除了他以外,谁还有这么大能量,派那么多人来火车站拦我们。” 张万年想了想,眉头紧锁起来:“其实我也怀疑过,但是我在想一个问题,孙甜甜是不是在何孝天的运作下,才进入的顺诚工作?而且之后他为了见自己女儿,还举家搬迁到公司附近,还给孙甜甜升职做主管。” “一个重视亲情的人,他怎么会连自己女儿也害死呢?” 我就知道张万年要这么说。 于是我反驳道:“万叔,虽然我没当过父亲,也没结过婚,但是我觉得,一个渣男在自己有家室的情况下,还跟外面的女人乱搞。” “然后这个女人在怀孕的时候,他把人家甩了,你说就这种人,二十来年没见过自己的私生女,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突然就对这个私生女好得很,你觉得合理吗?” 张万年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好像也不无道理,不过我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当然我也只是听说,张万年还有个儿子,今年二十刚出头,身体不太好,他好像并不喜欢这个儿子。” 我顿时有些愕然:“就因为这儿子身体不太好?短命啊?” 张万年意味深长道:“之前我怀疑过何孝天,所以我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据说何孝天这个儿子,并不是他亲生的。” 我吓了一跳,八卦之心瞬间点燃。 这何老板……年轻的时候在外面乱搞,她老婆也跟他一样? 还给他绿了个儿子出来? “真的假的?”我忙问。 张万年摇头:“不清楚,我说了是小道消息,这个没办法确认。” 我又问:“那你没去深入调查过这件事?” 张万年:“何孝天把他儿子何一一的信息资料保护得很牢靠,信息根本泄露不出来。你想想,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何孝天为什么还要养着这个儿子,肯定是怕这件事传出去,让人笑话他。” “有钱人要的就是一个脸面,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他被老婆戴了绿帽子,还给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你说他会怎么想,那肯定羞愤难当。” 我明白张万年的意思。 他是想说何孝天到了这把年纪,发现儿子不是亲生的,虽然孙甜甜是私生女,但好歹是自己的血脉,所以何孝天才对孙甜甜这么好,根本没有害死孙甜甜的理由。 “最近小心点吧。” 张万年叮嘱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何孝天,我也说不准,但不管他是谁,他最近肯定在预谋些什么,你要切记无论遇到什么事,要第一时间跟我沟通,千万别中了敌人的计谋。” 说完,他就走了。 他从头到尾没试探我昨晚去了哪儿。 从公司里面出来,大川和夏萌正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吃零食。 这零食肯定是夏萌买的,平时他们要是敢这么干,少不了要被吴浩宇训斥。 但吴浩宇最近萎了。 我坐在夏萌旁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她听完后,没有像之前那样给出见解,估计也懵了。 我问她:“你觉得我们应该信谁的话?” 夏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好像何孝天的说法更具有说服力,因为那个私家侦探也指证了张万年,不过这私家侦探到底是不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位,倒也说不准。” 大川骇然:“这么快你就抓住重点了,你不止四肢发达,这头脑也不简单啊。” “吃你的吧!” 夏萌瞪了他一眼,说道:“张万年没有试探你们昨晚去了哪儿,要么是何孝天在骗你们,张万年昨晚根本没在你们家附近出现过,要么,他最近肯定要弄你们了。” 大川骂道:“这搞得跟宫廷争斗似的,我们又不是皇上,怎么老有刁民想害我们。” 正说着,吴浩宇来了。 刚刚公司突然来了业务,说是老城区有个独居老太太过世,在家死了二十来天才被人发现,尸体都快‘化’了。 这是个大活儿,干清洁都得干几天。 吴浩宇没叫我和大川,他叫走了夏萌。 夏萌走后,我给大川安排了一个任务。 “你去周警官所在的那个单位,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他这个人。” “这不好吧……” 大川有些担忧:“万一有这个人,他正好又在单位,跟我遇到了,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人家,要是被何孝天知道了怎么办?” 我说:“要是没这个人,可以直接判定何孝天才是坏人了,要是真有这个人,何孝天也不会心存芥蒂,他只会欣赏我谨慎,认为我确认了有周警官这个人之后,就会一心一意帮他。” 大川没再说啥,屁颠屁颠就去了。 其实我不太放心他去,他时傻时聪明的。 但我要是去我就得离开公司,我离开公司张万年就得怀疑我。 第40章 深夜车祸 大概在下午下班之前,大川回来了。 他跟我说何孝天没骗我们,而且他还在那个单位看到了周警官,那个周警官也看到了他。 “当时别提有多尴尬了。” 大川吐槽道:“那个周警官问我来这里干嘛,那我也不会撒谎啊,我吞吞吐吐地编了半天,直接被他看穿了,他笑着问我是不是来这里确认他的身份。” 我知道大川不会撒谎,他一尴尬还要脸红,比如现在。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他?” “我还能怎么回答,我让他别介意,我说是你要我来的。” “哦,那你卖我卖得还挺好。” 我又问:“那他是怎么回你的?” 大川说:“他没当回事,说他身为警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然后尽心尽力地调查这起案子,至于他跟何孝天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牵扯,让我们别多疑。”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都在单位遇上了,我还能怎么怀疑。 今天在公司又是划水的一天,晚上回到家,我和大川直接反锁了房门,然后回到各自的屋里准备睡觉。 但这觉没睡多久,刚好过子时,张万年给我打来一通电话,说盛兴大道有条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摩托车司机载着乘客,跟一辆出租车撞上了。 这摩托车一旦发生车祸,那是相当危险,据说现场很惨烈,那个摩托司机和乘客双双身亡,现场就盖了蓝布,出租车司机在医院抢救,估计没有生命危险。 交警那边让我们过去搬尸,然后清扫一下现场。 对于我们来说,车祸现场最好打扫,因为人刚死,血迹什么的很好清理,清理完喷点消毒水就行,只要不是那种已经压扁的。 但车祸现场又最令人难以直视,因为死者通常死相很难看,而且身体容易有缺失,有时候脑子里还会洒点东西出来。 我拿着手机一看,正好十一点五十,子时。 半夜临时接到任务对我们来说是常事,但我和大川最近特殊啊,哪敢在这时候出门。 我十分为难地对张万年说,让他派别人去。 张万年比我还为难,解释道:“吴浩宇和夏萌他们,今天白天刚劳累了一天,其他人明天还有别的活儿要干,实在是协调不出人手。” 我真想让张万年自己去,说:“你是知道的,我和大川情况特殊,要不你再想想办法?” 张万年想了想,还是打算让我们去:“别耽搁时间了,还是去吧,正好我家离盛兴大道也近,万一真出什么事,你们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开车过来,但我觉得你们不会这么点背。” “对了,把朱砂笔带上。” 说完,他直接挂了我电话。 我一边问候张万年他妈,一边起床换好衣服,然后又去叫大川起床。 大川睡得迷迷瞪瞪的,醒来就破口大骂。 “他不是不知道我们不能晚上出去,他他妈的绝对是故意的!” “夏萌说得对,张万年这两天就是要弄我们,他居心叵测!” 我也铁青着脸,让大川带刀出门。 要是这张万年真耍什么花样,老子今天就捅死他! 离家之后,我们打车回了一趟公司,公司有人值夜班,我们得去领装备和车钥匙。 今晚得运两具尸体,所以我们得开专门的运尸车去。 路上,大川负责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位,拿出手机给刘师傅打了个电话。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刘师傅自然已经睡下。 但他接到电话后,立马就精神了起来,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说没出事,但我怀疑张万年要害我们,我让他过来保护我们安全。 “行,你说个地址,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大川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大半夜给他打电话干啥?” 我说:“既然是合作,不用白不用,万一那只鬼又来害我们,至少这刘师傅能起点作用。” 而且我没怎么接触过何孝天这伙人,不管是敌人还是合作伙伴,至少得知己知彼。 大约二十来分钟,我们赶到了车祸现场。 现场有交警留守,一番沟通后我们才知道,乘客是个老太太,和司机还是住一个小区的邻居,两个人都住在老城区那边。 这老太太吃了晚饭之后,去市中心给生病的孙子拿中药,回来为了省车钱,就等那个司机下班回家拉她一起回去,结果现在两个人都没了。 我和大川准备先去抬那个司机的遗体,这司机有点惨,他戴了头盔,脑袋倒是没事,但脖颈完全折断,我和大川抬的时候,生怕他头掉下来。 我和大川把他抬上了车,然后去给那老太太收尸。 这老太太的遗体,比司机还惨,飞出去的时候脑袋磕到了路边花坛,那花坛边上全是洒出来的红白之物。 我俩差点没吐出来,好不容易才把这老太太也抬上了车。 接下来得打扫现场,按照平时的流程,今天起码得有四个人,有两个人专门去运送遗体,还有两个人专门留下来打扫卫生,但这次实在是因为人手不够。 好在要打扫的面积不大,不到半小时应该就能清理完。 正打扫到一半,那个刘师傅来了。 他背着背包站在不远处,一脸幽怨地望着我们,估计以为我们大晚上耍他。 打扫完现场,准备上车时,刘师傅质问道:“你们大晚上把我喊出来,就为了让我陪你们工作,壮胆是吧?” 我跟他解释道:“您这是多虑了,我和大川本来晚上就不该出来,那张万年非要派我们出来,我们担心他图谋不轨,才给您打电话。” 听完我的解释,这刘师傅也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要运送遗体去殡仪馆,按照公司规定,得留个人在车厢里面。 按理说只要把遗体固定好,就没必要在车厢里面留人,毕竟这遗体不可能自己爬起来跑了。 但公司就有这么一条规定,也没说为啥。 加之我们有三个人,前面坐不下,所以必须有个人去车厢。 由于我害怕,于是我让刘师傅去车厢。 他瞪大眼睛望着我,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你工作还是我工作?你什么精神状态说出这种话的?” “不是,刘师傅,我害怕……” “你怕,你……那我也不可能进这里边啊,这多晦气!” 他死活不肯进去。 我说:“您就是干这行的,你还嫌晦气?” 刘师傅骂道:“这怎么不晦气!里面躺两个,这他妈大晚上的,我进去跟他们斗地主啊?” 说完他直接去了前面。 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在车厢守着,进去就把里面的灯先开了。 车子上路后,距离殡仪馆的路程有将近四十分钟。 这车厢很小,我怎么躲都离这两位死者很近。 于是我只能在靠车厢门的角落里蜷缩着,然后望着那两个尸袋。 其实我胆子还没小到这种程度,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让我对那些事情……过于敏感。 反正这车厢里面就我一个活人,我心想也没其他人看见,不如我给这两位磕个头吧。 于是我趴在地上,简单给他们磕了一个。 “两位,我送你们去殡仪馆,路上千万别闹我。” “我最近真的不禁吓……” “万一给我吓出什么好歹,我也怕你们内疚……” 磕完头,我心里这才好受点。 接着我便坐了回来,低头玩手机。 玩着玩着,我有点犯困,但我不敢闭眼。 可是这个时间点,睡意来袭我挡都挡不住,眼睛是什么时候闭上的我都不知道。 我睡得还挺沉,直到车子在路上突然颠簸了一下才给我颠醒过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先环视了车厢一圈。 由于睡懵了头,一圈下来我发现了异常,但我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我抬头又看了一眼,我整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只见装着老太太尸体的那个尸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拉链被拉开了一半,直接露出了老太太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更令我魂飞魄散的是,那老太太的一只手也露了出来,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白色口袋。 我记得那个白色口袋里,装着她的遗物。 第41章 奇怪的梦 一般在处理意外死亡现场和车祸死亡现场的时候,我们会把人和遗物进行分离,用口袋把死者的遗物打包装起来。 要是死者的家属在现场,我们就直接把遗物给家属,要是死者家属不在,我们会把遗物一起送去殡仪馆,等死者家属来领。 而遗物一般就放在尸袋的旁边。 我明明记得那个老太太的遗物……就放在她遗体旁边,结果现在遗物被她遗体抓在了手里。 我当场吓得崩溃,连忙拍打车厢,然后大吼大叫起来。 大川很快听到了动静,把车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车厢门打开,刘师傅和大川一脸惊慌地望着我。 “怎么了?” “什么事?” 我连忙从车厢跳下来,腿都有些发软,跪地上说道:“诈尸了,卧槽!那老太太诈尸了!” 刘师傅脸色骤变,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符跳进车厢里面。 他站在那儿愣了许久,旋即松了口气,走过去把那个白色口袋拿了出来。 “不是诈尸,吓我一跳。” 他看着我问道:“你刚刚在里面,是不是跟老太太说过话?” 我点点头,说我害怕,给她磕了个头,让她别闹腾。 刘师傅顿时无语:“人家刚走没多久,七魄都还没散,而且又是横死,你一个陌生人跟她说话,她肯定以为自己还活着。” “她去抓这个口袋,是因为这个口袋里的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说完,刘师傅打开白色口袋,里面的东西顿时一览无遗。 只见里面装着很多包中草药,之前听交警说过,这些中草药是老太太去市中心抓的,要带回去给她生病的孙子。 刘师傅打开装中草药的袋子,仔细看了一遍。 很快,他皱眉说道:“这些草药,是中医用来治疗早衰症的,看来她孙子得的是早衰症。” 大川叹了口气:“真是惨,她孙子本来就生着病,要是知道她奶奶为了给她拿药没了,这病情也不知道会不会恶化。” 刘师傅摇头,同样叹息起来:“这个药方是治疗早衰症的基础药方,如果是初期病症,兴许有点用,可如果不是的话,这药方就起不了太大作用。” 说完,他重新捆好袋子,拿进车厢重新放在老太太旁边。 接着他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三炷香,对着老太太的遗体鞠了三个躬。 “老大姐,尘归尘土归土,你已经和这个世界没有关联了。” “该上路就上路吧,这包药我们会帮你送回去,交到你孙子手里面。”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你孙子,在天之灵就保佑一下他。” 说完,刘师傅重新关上车厢门,顺便上了锁。 我坐在路边抽了支烟,缓了半天。 “不进去了,说什么我也不进去了。” 前面的路距离殡仪馆还有不到五百米,而且路边也没有摄像头。 我直接来到副驾驶座,坐在刘师傅腿上,他也没赶我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殡仪馆,将遗体交接了过去,就在我准备把死者的遗物也一并交接的时候,刘师傅拦下了我。 他拦的是老太太的遗物。 “老太太七魄不散,还有着执念,你得帮她把这包药亲手交到她孙子手上。”刘师傅这么跟我说。 我瞪大眼睛道:“这不你答应的吗,我又没答应。” 刘师傅无语地看着我:“谁在车厢里面跟她讲话,给她唤醒的,人家就认定你了,如果你不怕又被缠上,你也可以不去。” 大川害怕,连忙拉着我劝道:“去就去吧,明天白天去一趟,也不是很麻烦的事。” 我点点头:“去,我去。” 说完我给交警打了个电话,找交警问了一下家属的联系方式。 可是交警说,这老太太和孙子相依为命,家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至于亲戚全都在外地,现在也赶不过来。 没办法,我只能找交警要了地址,准备白天的时候再给老太太的孙子把药送过去。 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我们得开车回公司,刘师傅不便再跟着我们,就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今晚的业务,公司是挣不到啥钱的,因为这老太太没有家属,只有个重病的孙子,这钱根本没法要。 其实公司可以找交警那边要点钱,但这钱也要不了多少,还不如不要。 很多时候发生了案子,通常都是警方通知我们公司去收尸,公司要是连这点钱都挣,那多少有点不懂人情世故,人家下次可能就通知其他公司的人来收尸了,也可以直接通知殡仪馆那边,那我们还挣什么钱。 把车开回公司后,我和大川又打车回家。 这一晚,我果真没睡好,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面,我梦见了那个老太太,那老太太是生前的样子,样子倒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在梦里很清楚她已经死了。 梦里我所处的地方,好像是一个村子,老太太就站在一户民房外面,在她旁边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躺着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一直没说过话,就在那儿看着我。 而且这老头儿很奇怪,他面容看起来苍老,可头发却是乌黑一片。 老太太则一直跟我聊天,说她的命怎么怎么苦,先是她老伴离世,接着又是她儿子离世,然后又是她儿媳离世,后来连她的孙子也患上了早衰症。 我记得很清楚,她在说她儿子和儿媳的时候,说这二人全都死于器官衰竭。 这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他们一家应该早点搬离下塘村,也许他家里人就不用死。 最后这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声谢谢,说麻烦我帮她把药送到她家里去,最后她还劝告我,让我千万别去下塘村。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由于半夜出了任务,第二天可以直接休息,所以我和大川今天不用去公司。 小区附近的餐馆里,我把昨晚做的梦给大川说了一下。 他骇然道:“这老太太还真在梦里让你帮她送药啊,不过她这命运也确实有点惨,咱们就当做好事,帮她把药送过去吧。” 我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儿子和儿媳,全都死于器官衰竭,你别忘了,江雨柔也有器官衰竭。” 大川看着我:“你别老是联系在一起啊,这老太太住老城区那边,你看她这家庭条件,也不可能跟江雨柔产生什么联系,巧合而已。” 吃完饭,我和大川准备一起去给老太太的孙子送药。 我们这儿离老城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按照交警给的地址,我们找到了一栋老楼。 这居住环境就能看出来,老太太家里确实穷。 她家住在五楼,敲响房门后,有人来开了门,开门的是个老头。 看到这老头后,我愣是没敢进去,因为这老头就是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个老头儿。 醒来之后我还在想,梦里面老太太说她老伴已经去世了,既然去世了,怎么还有个老头呢? “你好,请问你是王老太的……” “我是她孙子。” 老头儿抬起头,那双无神的双眼正死死盯着我们。 只见那面容,苍老得竟比我爷都要大个十几岁。 第42章 下塘村 我头一回从一个活人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悲喜’,我难以形容这个老头儿此刻的状态,那种状态……就好像是绝望和冷漠夹杂在一起,他可以活着,也可以死去。 但吓到我和大川的,是他的回答。 我俩震惊地望着他,一时竟没反应得过来。 这老头儿……竟然是王老太的孙子? 难道这就是早衰症?竟然能让人变成这副模样? “进来吧……” 他杵着拐杖,把我们请了进去。 屋子里可见清贫,但也十分整洁,应该是王老太平时收拾的。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王老太的孙子,于是叫他小王。 这小王显然已经知道他奶奶过世了,可能是街道办事处通知的他。 “这个……这个是你的药,我们帮忙给你送过来。” “谢谢。”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药,随后竟直接扔进垃圾桶。 我和大川面面相觑,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对话的感觉。 大川连忙弯腰把药又捡了出来,然后劝道:“你节哀顺变,这个是药,是给你治病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你奶奶给我们托梦,让我们务必把药送过来。” “你还是……别让她担心了。” 此时这小王才终于看了我们一眼,但仍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突然说了一句‘死了好’。 大川震惊起来:“你说什么……” 小王看着我们,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老太太,她死了好,对于你们来说,活着是好事,对于我们来说,活着是受罪。” 我和大川相顾无言,愣是找不出话来安慰他。 有时候,安慰的话显得很虚伪。 “我吃了这个药,能变得跟你们一样正常吗?” 他自顾自地说着,然后将自己的头发掀了下来。 我们这才发现,他戴的是假发,而他的头顶没有一丝属于自己毛发,甚至可以看见头顶的一些青筋纹路。 “如果我吃了这个药,不能变得跟你们一样正常,我吃它干什么。” “有时候人吃药,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 见他这样说,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本来我准备留下几百块钱,然后就告辞,可就在我准备掏钱的时候,我注意到电视柜上摆着一张合照。 那是一张集体合照,照片上有很多人。 其中有一个人,我竟然在另一张照片上见过。 我强忍着内心的惊讶,打消了要告辞的念头。 我问小王:“你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我听说你今年才十八岁,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王面无表情,靠在沙发上说道:“我也想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我们住的那个村子,叫下塘村,村子附近建了一个工厂,这工厂排出来的污水污染了河流。” “后来,村子里很多人开始生病,开始以为是小病,谁知道到了后面,变成了器官衰竭,他们生下来的孩子,要么养不活,要么基因突变,患上了早衰症。” “你们看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我只有十八岁,却有八十一岁的容貌,你们爷爷恐怕都比我年轻。” 大川皱眉道:“这件事没人管吗?” 小王摇头:“报警了,工厂关了,老板逃去国外,追查了二十年也没抓到人,谁来管村子里这几十户人啊,几万块钱就打发了。” “很多人都已经死在了村子里,有些人离开了村子,还有一些后代死在自己前面的,没处可去,只能继续生活在村子里。” “我们家里面,我爷爷死得最早,然后是我爸和我妈,他们生前拿着那几万块钱赔偿款,在最后几年里拼死拼活地干活,存了些钱,才买下这房子,给我和老太太留下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然,没处可去。” 小王说了很多话,随即便有些疲惫,甚至有些大喘气。 他的病,估计已经是晚期了。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我问他。 “打算?”他笑了:“哪有什么打算,哪有今后,我的器官已经老化了,肠道没办法消化吃的那些东西,吃了就想吐,要不是老太太逼着我喝点粥,我根本不想吃。” “现在老太太走了,没人再逼我吃了,也挺好。” “等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我和大川已经没有安慰的必要了。 我走到电视柜前,把那张合照拿了过来。 小王和他奶奶也在这张照片上,我指着照片上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个女人,问小王:“你认识她吗?” 他点点头:“当然认识,整张照片上除了她以外,要么是下塘村患器官衰竭的人,要么是下塘村患早衰症的人,我也在这里面。” “这个女人叫梅芳,她也算是我们下塘村的人,但她没有得病,因为她一直在外地上学,很少回家,后来她大学毕业以后,据说是嫁给了一个企业家,然后就成了阔太太。” “可能是因为她也是下塘村的人,所以她对我们很好,有时候逢年过节会派人给我们送些礼品,谁家需要钱,她也会慷慨解囊,大家都很感激她,因为她是唯一愿意管我们的人。” “这张照片,就是三年前的时候,大家一起拍的照。” 大川拿过照片,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女人,很快,他也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 “这个女人……我在何孝天家里的全家福上看到过。”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这是何孝天的老婆。” 我点点头,这的确是何孝天的老婆。 我问小王:“这个梅芳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是指她自己的家人。” 小王摇头:“她家里已经没人了。” 我皱眉道:“难道也是病死的?” “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病死。” 小王回忆了一下,说:“之前听我家老太太讲过,二十年前芳姨的父母还比较年轻,好像在城里有亲戚,然后就去了城里打工,那几年很少回下塘村居住。”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芳姨的父母就没怎么染病,加上后来工厂的事发生以后,她们就更不敢回村子里来住,后来过了很多年,芳姨的父母才离世。” “除了父母外,她还有个亲大哥,她亲大哥倒是染了病,也是器官衰竭,早早就死了。” 听完小王说的这些,我沉思了片刻。 接着我又问道:“她大哥的年纪比她大很多吗,年轻人应该会在外上学或者工作吧,怎么也染病死了?” 小王摇头:“大多少我不知道,老太太没讲,但说起来也是芳姨她大哥活该,老太太说她大哥那时候不学无术,不上学也不工作,就指着芳姨的父母养。” “芳姨的父母心疼这个儿子,老两口就一直在外打工,挣的钱就有儿子。” “然后芳姨她大哥整天在村子好吃懒做,也染了病,听我家老太太说染得很严重,没几年就死了,死在芳姨父母前面。” 我问:“梅芳她大哥叫什么名字?” 小王:“梅大军。” 接着我还想再了解一下这个梅芳,但是小王所知的也不多。 于是我问他,有没有见过梅芳的儿子。 小王说他没见过。 “你觉得梅芳的儿子,有没有可能器官衰竭,或者有早衰症?”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小王回答得倒是很果断:“不可能,芳姨自己都没得这两个病,更不可能遗传给她儿子,我对这两个病很了解。” “最开始的村民们,之所以会器官衰竭,是因为工厂排出来的那些污水带有很多化学性的东西,这些东西污染了大家的饮用水,导致大家器官衰竭,并且改变了人体内的染色体,导致基因突变,所以他们的后代患上了早衰症。” “很多人在知道自己器官开始衰竭,就拼命想要给自己留个后代,有些没取媳妇的,想办法也要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之前听我家老太太说,有些人为了传宗接代,又找不到人生孩子,就会把自己治病的钱,拿去买。” 最后两句话,听得我和大川瞠目结舌。 我多嘴问了一句:“买什么?” 小王:“女人。” 我叹了口气,没再问了。 那些落后的思想,愚昧的思想,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43章 江雨柔的过往 这一趟送药之行,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获悉了很多事情。 我该问的也问完了,要准备和大川告辞离开。 临走前我也没再安慰小王,只是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们下去给他买。 他反正活不了多久了,这辈子应该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至少死前享享口福。 “没什么想吃的。” 他摇摇头,似乎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那好吧。” 我说道:“可能你走了之后,给你收尸的也是我们,你们家老太太也是我们去收的尸,我们是干这个的,你希望自己葬在哪吗,要不要跟你父母葬在一起?” 他还是摇头:“人死一撮土,活着的时候都没好好活过,死了何必太多讲究,就算给我扔到大街上,扔进臭水沟里,我也无所谓。” 临了,他还是看着我和大川,笑道:“我也就这三四天了,他们也不会让我烂在家里,到时候就辛苦你们,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没必要给我多花钱。” 我点点头,起身便准备和大川离开。 走到门口时,我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问道:“你认识庄妍吗?” “不认识。” “那江雨柔呢?” “也不认识。”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我偷拍的江雨柔。 奈何我没有庄妍的照片,于是只能把江雨柔的照片拿给小王辨认。 “你见过她么?她就是江雨柔” “我好像见过……” 小王的回答令我心头一震,已经走到门口的大川都折返了回来。 “可是她不叫江雨柔。” 小王看着我:“她应该叫王翠翠。” 我强忍着心中愕然,忙坐在小王旁边,仔细问他:“为什么应该叫王翠翠呢?你是在哪里见过她?” 小王回忆了一下,说:“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家有个亲戚,以前也是下塘村的人,按照辈分,我应该管她叫姨奶。” “那时候我身体还没这么差,我们家老太太领我去给那个姨奶过寿,我在她家见过王翠翠,当时我觉得这个姐姐长得很好看,所以对她印象很深,那时候她应该二十出头的样子。” 江雨柔今年二十八,如果她也是王翠翠的话,那就是七八年前的事。 那时候小王应该才十岁出头。 我问道:“那这个王翠翠跟你那个姨奶,是什么关系?当时你姨奶家还有什么人吗?” 小王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也就十一岁,搞不清这些亲戚关系,而且我们家不是经常跟我姨奶家走动,因为离得远,当时他们家离开下塘村后,搬去了另一个区县。” “他们家一共就三个人,一个是我姨奶,然后就是王翠翠,还有一个是我姨奶的儿子。” 我让小王再回忆一下,对王翠翠有没有别的什么印象。 “比如王翠翠有患病吗?” “不知道,我那时候太小,我家老太太也没跟我说太多我姨奶家的事情。” 小王想了一阵又说:“不过当时我看到的王翠翠,话很少,身上似乎有伤,而且她穿得很土,不像这张照片上这么光鲜亮丽。” …… 从小王家里出来。 我和大川甚是惊愕。 今天这一趟,我们不光了解了何孝天老婆的过往,竟然还了解到了江雨柔的过往。 江雨柔肯定就是王翠翠,一个人在二十出头和二十七八的时候,样貌肯定变化不大,而且江雨柔本身长得很漂亮,辨识度很高,所以小王不太可能认错人。 “张万年不是跟你说过,江雨柔的父亲过世之前,给她留下了这家公司吗?” 大川看着我,质疑道:“那按理说江雨柔家里本身就很有钱吧,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王的姨奶家呢?还叫王翠翠……这么土的名字。” “难不成……江雨柔也被下塘村的人拐走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有可能。 但如果江雨柔真的被下塘村的人拐走过,她是什么时候被拐走的? 她也有器官衰竭,按照被拐走这个思路推测下去,她至少是二十年前就已经被拐走了,直到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她还在被拐走的那个家庭里面。 那二十年前她才多大? 几岁? 一个被摧残了这么多年的人,精神还正不正常都难说。 可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江雨柔,那种略显高贵和高雅的气质,不是几年时间就能养出来的,那绝对是从小养尊处优养出来的。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想破头我都想不明白。 于是我又想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是孙甜甜养父母的孩子,也就是孙甜甜失踪的那个妹妹庄妍。 “我在想庄妍的失踪,会不会也跟下塘村的人有关。” “还有那只一直害人的鬼,他到底是男是女,是什么身份,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 我皱眉道:“我怀疑这只鬼,要么是下塘村的村民,要么是被下塘村的村民迫害过的人。” 大川一脸厌恶:“我最开始听这个小王说的时候,我还觉得下塘村这些人很可怜,但现在,我真觉得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们怎么能干出这些恶心事!” 我叹道:“都是愚昧惹的祸,很多落后的地方,必然诞生一些落后的思想,尤其是‘传宗接代’这四个字,在他们的思想里是根深蒂固的,为了传宗接代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加上人在绝望的时候,人性最恶的一面必然压制不住。” “很多人都不知道,国内每年失踪的人多达上百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能找回来的不足百分之零点一,而这些失踪的人不一定都死了,他们可能正被拘禁在某个地方。” 大川:“太恐怖了……” 离开老城区后,我去了一趟银行,把何孝天给我的那二十万支票兑换成了现金。 一共二十万,我分了十万给大川。 十万块钱,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天大的数字,但白白就能拿十万,这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你说要是张万年真是坏的就好了。” 拿到十万块钱的大川很激动,说:“这何老板又有钱,又有权,而且他还欣赏你,要是张万年是坏的,他把张万年干掉,以后你跟着他混,我和夏萌跟着你混。” 我觉得大川这人,有时候真是单纯得可爱,便说:“他要是真能轻易干掉张万年,就用不着我们两个小人物来帮忙了,而且这何孝天的真面目,未必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你想想,他这种层次的人,被老婆戴了绿帽,连儿子都不是他的,他居然能忍着没对他老婆孩子做点什么,一个极其能忍的人,心中必有谋划。” “还有他老婆梅芳,梅芳到底是跟哪个男人生下的这个儿子?还有她为什么对下塘村这些患病的人这么好?” “我觉得,这件事情的复杂性,牵连甚广,最后的真相和答案,未必非此即彼。” 第44章 调查下塘村 当晚,我接到何孝天打来的电话。 他表面问候我,实际上是想听我说点什么。 我拿了他的钱,肯定要说点信息给他听。 “何老板,你去查一下江雨柔吧。” “江雨柔?” 何孝天有些不解:“为什么?” 我解释道:“江雨柔可能用过另一个名字,叫王翠翠,她的过往好像没这么简单,我怀疑她以前被人拐走过,王翠翠这个名字就是她被人拐走的时候用的。” “拐她的那家人,姓王,昨晚盛兴大道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个死者叫王玉珍,王玉珍的姐姐或者妹妹,就是拐走江雨柔的那家人。” 我全程没提下塘村这三个字,也没提何孝天他老婆梅芳。 最后何孝天说了一句他知道了,让我等他的消息,他会派人去调查。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来公司开完早会。 散会后,我和张万年来到走廊尽头。 跟他汇报完昨晚的工作后,我问张万年有没有听说过下塘村。 “下塘村?” 张万年不解道:“没听说过,怎么了?” 我说:“下塘村就在兰江市的一个区县里,位置有点偏,是一个已经荒废的村子,但里面还有人居住,没几户人家。” “这个村子在二十年前发生过一次灾难,据说是周边建了一个工厂,这个工厂由于排泄有问题,导致当地河流和水源遭到污染,更导致这个村的村民患上了很严重的病,您听说过吗?” 在问张万年的时候,我没提器官衰竭那四个字。 张万年还是摇头:“没听说过,这应该算是重大事故了吧,按理说当年应该有报道,但我确实没听说过兰江市发生过这种事情。” 下塘村发生的事,确实没被报道过。 我昨晚回家之后,在网上查遍了都没查到过一篇有关下塘村的报道。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当年那家工厂的老板,在被人举报后还能安然无恙地逃出国,这老板肯定是个不得了的人。 下塘村发生的事情,肯定被他找人给压下来了。 这老板现在在国外,估计还在逍遥快活吧。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下塘村,是查到什么了吗?”张万年反问我。 我点点头,说道:“何孝天的老婆梅芳,曾经就是这个下塘村的人,然后她有个亲哥哥,叫梅大军,这个梅大军也是受工厂排污影响的患病人之一,没几年就过世了。” 张万年骇然:“还有这种事情……” 接着,我把昨天小王给我讲的那些事,又给张万年讲了一遍,但我省去了江雨柔和王翠翠这段,仍旧没有提到下塘村村民患的是什么病。 张万年听完,当场便震惊不已,许久没说得出话来。 我这才说道:“你知道那些村民患的是什么病吗,是器官衰竭。” 这话一出,张万年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悦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故作尴尬地解释道:“您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柔姐小时候是不是去下塘村生活过,因为她也得了这个病。” 张万年没跟我计较,说:“小柔小的时候,她父母虽然还在打拼,但家境也不差,她一直都生活在城里。” “虽然她也是得了这个病,但没必要联系在一起,因为她从来没在下塘村生活过。” 我点点头,岔开话题:“何孝天的老婆梅芳,对下塘村这些患病的人很好,经常帮助他们。但我觉得那个下塘村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甚至梅芳家里都有这种思想,而且梅芳一直在外地上学,很少回下塘村,按理说她对下塘村没有这么深的感情,我觉得她的行为有点反常。” “您可以查一下梅芳,包括下塘村。” 我之所以得出这种结论,主要还是因为下塘村那些人的落后思想以及做出的一些野蛮行径,这种环境下生长的人,女性地位通常不会太高,极容易滋生出重男轻女的思想。 张万年思索了一下,皱眉道:“可是下塘村,包括梅芳,跟我们查的事情有直接或者间接联系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把注意力放在不相关的事情里,容易浪费我们时间和精力。” 我说道:“我们现在连凶手的身份,包括那只害人的鬼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下塘村和梅芳跟我们要查的事情没关系呢?” “眼下不是没有方向吗,而且我怀疑孙甜甜的妹妹庄妍,就是被下塘村的人拐走的。” 张万年这才点头:“有道理,那我去调查一下,而且你说的这些事情,几乎都和下塘村有关,我就着重去查这个下塘村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禁陷入沉思。 这是我的策略,让张万年去查何孝天那一方,又让何孝天来查江雨柔。 而何孝天跟梅芳是夫妻,我不了解何孝天的家庭状况,只能暂时把这夫妻俩归结为一方。 一旦张万年查出了什么,没准这夫妻俩就会分化为两方,到时候我面对的就是三方人和势力。 我不能轻易站队,轻易站队就是断了自己的退路。 我也清楚我的身份地位,不管是张万年还是何孝天,都在利用我,根本没拿我当自己人,既然是被利用,那我随时可以被他们牺牲。 我只能让他们狗咬狗,要是谁想害我,我就直接跑去另一个阵营。 谁赢了我就跟谁混。 无论什么时候,小命最重要。 …… 下午公司又来一活儿。 说是有个老头儿在家离世,大概死了五六天遗体才被发现。 因为天气炎热,遗体已经形成了巨人观,现在要赶过去去处理。 这次安排出勤的人,是我和大川,还有一个叫李庆来的员工。 这个李庆来29岁,比吴浩宇还要大一岁,据说来公司正好两年,他因为干这个工作,至今没找到女朋友。 我们领完装备便前往目的地,到达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 李庆来算是老员工,所以由他来跟警方和家属交接。 交接完之后,我们便直接来到卫生间。 这个死者有高血压,可能是蹲完坑起猛了,导致脑袋供血不足,最后晕倒在地上没爬得起来。 一些年纪大又有高血压的人,厕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大便之后很容易摔倒,加上厕所地面潮湿,也容易导致摔倒和磕碰。 我们目测了一下厕所空间,这老人家还真不好抬出来。 他的遗体呈现巨人观现象,整个遗体都是肿胀状态,起码比他原来的体型要大两倍。 加上他原本的体型就有些偏胖,如果按照正常的搬抬,肯定得卡在门口,到时候触发‘尸爆’,工作量直接增大好几倍。 于是我们只能把他侧着抬出来,这样不会卡在门口。 但可能是我们点背,即便我们侧着抬,仍旧触发了尸爆。 人体的‘尸爆’并非直接发生爆炸,而是倾向于‘弹出’,从身体的某个口子释放大量气体,然后伴随一些液体飞溅出来,就跟灌汤包一样。 我当场被喷了一脸,得亏我做足了防护措施,否则汁液肯定飞我嘴里。 大川和李庆来站在那儿看着我,一时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苦恼。 我急着换一套防护服,也没耽误时间,连忙和李庆来把遗体装进尸袋。 接下来要去运尸,李庆来说他去运,我和大川则留下来打扫。 好在那些汁液够‘新鲜’,拿高压水枪一冲,全都流进了下水道。 趁着李庆来还没回来,我和大川坐在客厅里休息。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昨天在小王家看到的那张合照,被我拍了下来。 大川问我拍这张照有什么用意。 我说:“昨天小王说过,梅芳前些年会亲自来探望他们,但是这两年就没来了,你说梅芳为什么突然没来了?” 大川脱口而出:“这能有为啥,不想来就不来呗,她是阔太太,没必要经常跟底层民众打交道,派人来送送礼品,口碑不是一样在。” 我摇头反驳道:“她这么多年,每年都会亲自去探望这些病人多次,注意是多次,而且是每年,这种有规律并且连续的行为,肯定是有一种‘信念’或者理由在支撑她这么做。” “她突然中断了这种连续的行为,想必是有什么原因。” 大川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你爷爷没让你去当警察,真是埋没人才了。” 我忍不住笑:“我这种人去当警察,那不是害群之马吗。” 接着我说回正题:“今天我让张万年去查下塘村,但他这个人本来就喜欢藏着掖着,我们得自己掌握一些证据,才能掌握主动权。” 大川问道:“你是想去找照片上的这些人,打听下塘村和梅芳?可是我们没有这些人的信息,怎么去打听?” 我说要打听还不简单,这不有现成的周警官帮我们查。 第45章 何孝天的分析 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既然是合作,那不能光我和大川出力。 我准备给周警官打个电话,让他帮我查查照片上的这些人。 但是打给周警官之前,我还得做一件事,我让大川用他的手机拍我手机上的这张合照,并且不能把梅芳拍进去。 大川拍好后,我让他把照片发给我。 接着我又把这张照片直接发给了周警官。 大概过了两分钟,周警官来电了,接通后便问我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是我从张万年手机里偷拍的照片,因为情况不允许,所以没拍全。 “这张照片有什么说法吗?” 他不解地问道:“我看照片上很多人的状态好像不太好,而且都是上了岁数的人,有些人看起来还很奇怪。” 我解释道:“照片上的人,很多都有器官衰竭,而且里面不光有老人,也有年轻人,你之所以看不出来,又觉得奇怪,是因为他们得了早衰症。” “什么?” 周警官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没说话,估计是在确认。 随即他说道:“我好像看出来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照片上这些人还在不在,如果在,怎么联系上他们。” 周警官似乎有些为难:“你连这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很难帮你查,你至少应该给我他们的姓名和年龄。” 这个周警官,在跟我打马虎眼。 照片是三年前拍的,而且看得出来拍照的人是专业摄影师,里面的人被拍得很清楚。 一张脸,足够让警察查出这些人的信息了。 “周警官,你们不是有内部的查询系统吗?” 我说道:“他们以前都是下塘村的人,你按照这个去查,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这周警官一看也没拿我当自己人,沉默了几秒:“我的意思是,你得给我合理的理由,让我去查这些人,如果跟案件无关的话,我不好去查,你知道我是警察,我们有严格规定的。” 我冷着脸说道:“江雨柔也有器官衰竭,我打听到她可能在下塘村居住过,张万年做这些就是为了江雨柔,这理由充足吗?” 周警官:“好,我明白了,你等我回话吧。” 电话挂断后。 连大川也听了出来:“我总觉得这个周警官,说话一套一套的,像是在套你的话。” 我点点头:“正常,这些人根本没拿我们当成合作的关系,只是想利用我们获取信息,你不给他信息,他也不想让你浪费他时间。” 这世道,总是利益为先,真他娘现实。 “看来你说得很对,咱们应该掌握主动权。” 大川叹道:“我觉得这些人,表面上对我们客客气气,但根本就拿我们当奴才一样,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想让我们卖命。” 没多久,李庆来回来了。 今天的打扫工作完成得很快,但还没结束,因为还有个‘消毒’的步骤。 我现在急着出去办点事,只能跟李庆来说说好话。 但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他竟然先来巴结我了。 “你上次干了吴浩宇一顿,我只能说你干得漂亮!” 李庆来笑出声来:“这人真他妈贱,我们早就想干他了,但我们没你这勇气。” 我笑道:“来哥,你过奖了,我主要是看你们平时也瞅他不爽,我就想帮兄弟们出出气,谁让他整天拿着鸡毛当令箭。” 李庆来拍着我肩膀说道:“你这气出得太爽了,你老实跟哥说,你跟万叔到底啥关系,大家可都看在眼里的,因为你的几句话,万叔一直在针对吴浩宇。” 我不禁失笑:“我要真跟万叔有关系,不早让他把吴浩宇开了,万叔是个好领导,心明眼亮,看得出忠奸善恶。” 李庆来:“这倒也是,万叔这人确实不错。” 接着,我便跟李庆来说我有点急事要去办,让他等我回来再一起回公司。 李庆来很好说话,连忙让我先去办事,他可以等我回来。 我出去以后,立马打车去了周警官所在的单位。 我就站在他们单位门口,拿出手机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还不等我开口,他便说道:“祁安,你等我电话吧,我查这些需要点时间,查好了我给你回话。” 我笑道:“不急,周警官,你现在在你们单位查吗?” 周警官:“那肯定啊,不然我还能在哪查。” 我问他大概要查多久,他说大概还要一个小时的样子,毕竟照片上的人比较多。 “行,那不急,我就在你们单位门口。” “正好我今天休息,你查完了直接下来吧,咱俩讨论一下。” 这周警官可能是没想到我来得突然,顿时愣了一下,很快说道:“哦那行,没问题,你要是不赶时间就等等吧,我查完就下来。” 挂了电话后,我来到下面的花坛边坐着。 大概坐了有半个小时,身后突然有人喊了我一声。 我起身回头一看,竟然是何孝天。 何孝天冲我招招手,笑着把我请上了他的豪车。 “何老板,你怎么来了?” 上车后,我忍不住问他。 “听周警官说,你从张万年的手机上拍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 何孝天赞赏道:“看来你真的是个有用之才,这么快就查到了很多东西,我能看看那张照片吗?” 我连忙把那张照片翻出来,递给何孝天看。 其实我心里紧张得要死,因为这张照片的上一张,就是合照的完整版,上面能看到他老婆梅芳。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想做点事情或者说点话来吸引对方注意,我也不例外。 “周警官还真是个干实事的人,我刚跟他说了照片的事,他就通知您了。” “因为你跟他提到了下塘村。” 何孝天一边看着照片,一边认真说道:“说来也是巧,我爱人也是从下塘村出来的,下塘村算是她老家。” 我死死盯着何孝天的手,生怕他去滑动屏幕。 我故作惊讶道:“您夫人也是下塘村的,那正好了,您应该对下塘村很了解吧。” 何孝天抬手伸了过来,把手机还给我,说:“其实我对下塘村了解不多,只知道二十年前有个不道德的企业家,在下塘村附近开工厂污染了当地水源,导致下塘村村民染病。” “我爱人的亲大哥,就是受害者之一,我这大舅哥死得很惨。” 我拿回手机,如释重负,忙问道:“夫人也是下塘村的人,那她没受什么影响吧?” 何孝天摇头:“她父母那时候有点重男轻女,基本是不管她的,她连上大学的钱都是靠奖学金和助学金,节假日有时候自己出去做做兼职。” “因此她很少回家,也算是因祸得福,后来我带她去做过全身体检,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只是她父母多少受了点影响,加上身体本身不太好,没几年就过世了。” 我说道:“夫人这是吉人自有天相,有老天爷的庇佑,否则也不会遇到您,自此改变了她整个人生。” 何孝天对此只是笑笑,很快岔开了话题:“你最先给我打的那个电话,说怀疑江雨柔的过往有问题,你是不是怀疑她也在下塘村生活过?” 我点点头:“因为她也有器官衰竭,也许这是个巧合,但我觉得太巧就不是巧合,可是我又想不通,江雨柔的家境好像一直都不错,她不太可能在农村长期居住。” “然后我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江雨柔可能被下塘村的人拐走过,您觉得,她是不是小时候被人拐到过下塘村,所以才患上了器官衰竭。” 何孝天摇头:“顺诚是做医疗器械的,我当年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对医学还算有些了解,器官衰竭这个病的发病原因大致有四种,一是大量输血,二是严重创伤,三是脓毒症,四是化学中毒。” “很显然下塘村的人全都是化学中毒导致的器官衰竭,而江雨柔今年二十八岁,按照她的病情来看,她不可能是从小中毒,她如果从小中毒,那种中毒量能引起器官衰竭的话,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她应该是成年后中的毒。” 第46章 照片上的人 何孝天的解释,显然解释不通江雨柔患上的器官衰竭。 我反驳道:“如果是成年后中的毒,她上哪去中毒?下塘村早在二十年前就荒废了,只有几户人还居住在那儿,那几户人现在估计也死了,所以下塘村现在是个荒村,江雨柔怎么会在荒村生活?” 何孝天叹道:“这个我也无法解释,我只是用我的医学常识,还有客观逻辑来分析给你听,总之这个病不会传染,要么江雨柔不是因为化学中毒导致的器官衰竭,要么这里面可能有更复杂的情况。” 说到这儿,何孝天突然说偏了我们讨论的主题,他说:“化学中毒引发的器官衰竭,有可能还会导致细胞变异,如果是这种患者的话,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哪怕只有一方有细胞变异的情况,他们的后代极有可能发生基因突变,患上一些罕见病,比如早衰症。” “你刚刚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上面很多人都是早衰症。” 我正思索着他为什么突然偏离谈话主题,车窗突然被人敲响。 只见周警官拿着一个文件袋站在外面,车窗放下后,他跟我们打了声招呼。 “何老板,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 何孝天招了招手,示意周警官上车。 周警官上车后,直接把文件袋递给我:“照片上的人,有三分之二我都查了,剩下那三分之一全都是患有早衰症的人,他们老得太快,身份证上的照片根本识别不出来。” 我连忙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资料拿出来看。 这一看,我顿时皱起眉头,骇然道:“都死了?” 周警官点点头,又摇头:“几乎都死了,这张照片上的人目前还有两个人活着,其他人要么是在家发生意外,要么在家病死。” “还活着的这两个人年纪都很大,他们应该知道下塘村的一些事。” 我一时没缓得过来。 我发给周警官的照片,虽然是不全,但照片上的人大部分都被我拍进去了,只有第一排和第二排的人我没拍。 剩下的这些人,起码有三十来多个,除开患有早衰症的,剩下的也有十多个,居然全都死了? 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周警官,你觉得这些人的死没问题吗?”我问道。 周警官眯起眼睛,叹道:“这些人年纪都很大,像年纪大的人在家发生什么意外或者病死,是很正常的事,但当这些人全都在同一张照片上出现过的话,以我的经验来看,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不过你注意一下这些人的离世时间,全都是在这三年之内陆陆续续过世,所以他们的遗体肯定已经火化了,我们没办法再去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 三年之内…… 我想起一件事情。 小王说过,梅芳在前些年每年都会来看他们,但在最近这三年里,梅芳没来过了。 这又是巧合吗? “我觉得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何孝天插话道:“照片上还有两个活着的人,这两个人又是下塘村的老人,找他们问问,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周警官点点头,看着我说道:“要不你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走访一下这两个老人家。” 不等我开口,何孝天又说:“我个人觉得,这两个老人住的地方相隔较远,你们如果一家一家去,难免浪费时间,还不如一人去一家,这样节省时间。” 我当然是没问题,周警官也没问题,他说他工作忙,这样正好。 于是我们商量好,等各自问到了线索,便互通消息。 …… 从何孝天的车上下来后,我连忙赶了回去。 大川和李庆来已经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我们直接回了公司,然后等下班。 下班后,我要准备去区县,走访照片上的一个老头儿。 大川要跟我一起去,被我拒绝了。 这个区县有点远,坐车过去要两个小时,万一公司临时有业务要我们去处理,我和大川两个人都赶不回来,容易让张万年起疑。 最后大川回了家,我去了车站。 大概在晚上九点,我才到达目的地,因为中途还要转车。 我来的这个区县很穷,以前听说过这里穷,但没想到这么穷,这才九点街上就看不到什么人了,街边随处可见垃圾。 这种地方的具体地址很难找,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我找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找到那老头儿所住的那栋楼。 这楼是栋四层大平楼,每层楼有八个房间,一看就是私人修的楼,用来出租给务工人员或者租不起好房的人。 楼下有大门,但大门没有上锁。 我看了一眼,大门上挂着有锁,可是这个锁没有把门锁住。 按理说这种居住环境,住在这里的人为了安全着想,晚上肯定会把楼下大门锁起来。 我没有进去,一边退后,一边朝着楼上看。 虽然夜很黑,这破地方也没路灯,但我还是看到了,我看到三楼走廊上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从其中一间屋子走出来,鬼鬼祟祟的模样,关门关得小心翼翼。 我连忙拿出手机,然后走进楼里。 在经过二楼楼梯间的时候,我迎面和那两个人撞上,抬手便点亮手机屏幕朝他们脸上照去。 这两个人全都戴着口罩,可仍然被我认了出来。 之前我和大川去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遇到两个袭击者,就是那两个人! 这二人一把甩开我,立刻朝着楼下逃窜。 我哪会放他们走,连忙追了下去。 这两个人跑得很快,估计上次跟我遭遇后回去练过,显然跑得比上次还快。 我不敢在大街上吼叫,只能一直追。 他们一直跑,边跑边回头看我,渐渐的,我察觉到了反常。 这两个人来这里不知道干什么,但不管他们干什么,他们应该是开车来的,而且他们应该把车停在这附近。 可是他们一直在往前跑,好像在故意引我去哪儿。 有埋伏…… 我连忙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追。 我甚至没有犹豫,连忙掉头往回跑,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结果发现那两个人直接停了下来,一直在看我。 果然! 这两个人果然在埋伏我! 今天我要是追过去,估计要被一群人乱刀砍死! 我直接跑回那栋楼,来到三楼,按照地址敲响了第四间屋子。 我站在门外敲了很久,里面却迟迟没人来开门。 联想到刚才那两个人从里面出来,我没再往下敲,直接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很快,警察来了。 他们从屋子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第47章 杀人灭口 我今天要来找的这个老头儿,上吊死了。 和他一起上吊的还有他患有早衰症的孙子。 警察勘察完现场后,当场得出结论,这爷孙俩是不堪病痛折磨,自己上吊自杀,并且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咽了气,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足迹。 由于我是报警人,警察给我做了笔录,问了我一些问题。 我说我是这老头儿孙子的网友,因为联系不上我这网友,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于是就来他家里找他,然后没人来开门,我就报了警。 我这番说辞肯定经不起验证,但警察已经得出了结论,自然不会去验证我说的这些。 尽管有了结论,可是我心里很清楚,这爷孙俩绝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害死他们的人,就是刚才我追的那两个人。 但我没跟警察说实话,也没举报那两个人。 做完笔录后,警察把我放了。 我来到街上,拿出手机就准备跟何孝天汇报今晚的事。 就在我快拨出他号码时,我突然停了下来。 今晚我来这里,只有何孝天和周警官知道,偏偏我刚才去追的那两个人,也知道我要来。 那爷孙俩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了,但那两个人一直躲在屋里。 他们想干什么? 不难揣测,他们肯定看到我到了楼下,然后故意在走廊上鬼鬼祟祟,又故意引我去追他们,然后想埋伏我。 所以……到底是何孝天想害我,还是那周警官想害我? 一番思索后,我重新翻出何孝天的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何老板,我这边发生了一点意外,线索可能断了。” “嗯?为什么?” 电话里,何孝天很平静。 我说道:“我要找的那个老头儿,他上吊了,还有他孙子也上吊了,然后我报了警,现在刚做完笔录。” “什么?”何孝天倒吸一口凉气,不再平静:“什么时候的事?我是说,什么时候上的吊?” 我说:“一天前吧。” 何孝天沉默了一阵,问道:“你觉得这爷孙俩,真的是自己上的吊吗?他们早不上吊晚不上吊,偏偏在你去的前一天上吊。” 我说我不太清楚,这是警察得出的结论。 何孝天:“你拍的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会不会是你动了张万年的手机,被他知道了,他派人来灭的口。” 我说不可能:“照片是我今天下午才拍的。” 何孝天叹气道:“你这边的线索断了,不知道周警官那边怎么样,你先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要不要我让人来接你?” 我说不用,我很安全,马上就坐车回市区。 …… 回到家已是凌晨两三点。 我没有接到周警官打来的电话。 一直到上午十点,他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互通走访调查的结果。 他的结果跟我的结果一样简单,我是人死了,他是人病了。 他去走访的那个老人,现在正生着重病,脑子不太清醒,所以什么都没问到。 不过那个老人有个女儿,这个女儿在二十年前也是一直在外地上学,所以没有染病,现在身体很健康。 周警官从这个女儿那儿倒是问到了一些事,但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事。 “何老板的老婆梅芳,她有个亲哥,这个亲哥也是染病死了。” “然后梅芳的父母过世以后,骨灰坛带回了老家的房子进行安放,但是她好像很少回去拜祭她的父母,她们家老房子已经垮了大部分,她也没回去修缮过。” 周警官感慨道:“据说是她父母以前有点重男轻女,可能对她不太好,你说也奇怪,她就算恨她的父母,不想回去拜祭,但至少也把她父母的骨灰送回老家了,也就是下塘村,可是她亲哥的骨灰就不在。” “然后我询问昨天那个人的时候,她说可能是梅芳恨亲哥更甚过于恨她父母,兴许是把她亲哥的骨灰给扬了,你说搞不搞笑。” 我说:“想想也合理,同样都是爹妈生的,非得特殊对待,是我我也不爽,不过您说得比较搞笑。” 周警官接着又说:“然后昨天那个人还跟我讲,说这个何夫人梅芳,以前经常去探望下塘村患病的那些人,是个大好人,只是这三年好像就没去过了,但偶尔也会派人来送送礼品,慰问一下病人。” “你还别说,这何夫人还是个善良人。” 说完,周警官提醒我:“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你也别跟何老板说,毕竟都是跟他老婆有关的,然后这些事情也没什么问题,当着何老板的面说这些感觉不太好,反正我没跟他说。” 我点点头:“明白,我没这么长舌妇,八卦人家的家事。” 临挂电话前,我忍不住问道:“周警官,你有见过何老板的儿子吗?” 他说他没见过,只是听说何孝天的儿子身体不太好,最近在住院,然后梅芳在陪着。 “周警官,你说何老板的儿子……会不会有早衰症?” “这不可能吧。” 周警官说:“早衰症这个病,依我看是以前那些村民中了毒,导致器官衰竭,可能这个基因也出现了什么问题,然后生的孩子天生就有早衰症。” “可是据我所知,何老板他老婆身体是很健康的,何老板就更不用说了,两个健康的人,怎么会生个儿子有早衰症?” “我看你是想多了,人家的家事,咱们还是别去打听这么多。” 挂了电话后,大川和夏萌就在我旁边。 听说我昨晚差点遇袭,他俩很担心。 “昨晚知道你去那个地方的就只有何孝天和这个周警官,这嫌疑非他们两个莫属了!”大川说道。 其实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两个人安排的,可是仔细一想,昨晚我遇到的那两个人,之前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就遇到过。 那两个人当时是想去拿孙甜甜的手机,然后跟我遭遇后,竟然想干掉我,如果他们真是何孝天的人,何孝天当时也只是想查孙甜甜的死因,至于要我的命么? 而且这个时候,何孝天就更加没理由要杀我了。 既然要我的命,还我替他卧底? “周警官和何孝天是一起的,如果不是何孝天,那可就只剩一人了……” 大川就差直接说出张万年的名字。 而且今天上午,张万年很巧地没来公司。 “我觉得为什么不能是梅芳呢?” 夏萌说道:“你们最近的调查方向,最后全都会指向梅芳,只要提到下塘村,也绕不开梅芳,她的嫌疑,其实也很大。” 大川不解:“梅芳对下塘村患病的这些人一直都很不错,哪怕最近这三年没有亲自来,但也时常派人去慰问那些病人,如果昨晚要杀祁安的是她,那她还害死了那爷孙俩。” “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狠……” 我说道:“她没来的这三年里,合照上的很多人都死了,我在想怎么会这么巧,她没来之后,这些人就接连过世,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因果关系?” 大川仍旧不解:“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解释道:“之前我想让张万年去调查梅芳和下塘村的时候,我就跟张万年说过,我说梅芳很少回下塘村,然后下塘村的整体民风,是偏向于重男轻女,包括梅芳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 “如果你是梅芳,你会对下塘村有着很深的感情吗?” 大川认真想了想,摇头:“如果是我,我肯定都不想回去……” 我说道:“既然如此,那梅芳对下塘村就没有感情,既然没感情,她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亲自去探望这些人,去管他们的死活,我觉得这并非是她自愿。” 大川骇然:“不是自愿,那就是被自愿,难道谁还能强迫她去管这些人吗?她可是何孝天的妻子,上流人士。” 夏萌说:“被自愿还有一种解释,叫威胁,如果有人威胁她呢?” 大川辩驳道:“我的意思是,她是何孝天的老婆,谁能逼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 “一个秘密……” 大川的话提醒了我,令我瞬间大悟:“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梅芳身败名裂,给她带来巨大的灾难,而那些患病的村民,知道了这个秘密,她们用这个秘密来威胁梅芳。” “梅芳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所以才被自愿去对这些村民好,其实她并不想这么做。” 第48章 接近真相的真相 正所谓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 我们仨坐在这里讨论,竟使我茅塞顿开。 之前张万年还跟我提过,说梅芳的儿子,不是何孝天的种。 如果梅芳真的有一个秘密被那些患病村民知道,那这个秘密,会不会就是梅芳跟别的男人生了一个儿子? “这些村民,甚至可能知道梅芳是跟谁生下的孩子,所以梅芳很害怕,她怕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于是只能任由这些村民拿捏。” “她可能一直在被这些村民敲诈……” 现在的梅芳,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梅芳,她和这些村民的身份相差过于悬殊,如同皇宫里的皇后和皇宫外的平民。 平民怎么可能拿捏得住皇后,但如果平民掌握了皇后的秘密,这个秘密能威胁到皇后的名声,她才有可能被拿捏。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因为皇后可以轻易除掉这些平民,但梅芳不可能轻易除掉这些村民,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 所以梅芳一直在被这些村民敲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不止要屈辱地承受敲诈,还要担心这些村民有没有把她的秘密说出去,她总有忍无可忍的一天。 那她是从什么时候决定不忍的? 会不会就是三年前? “不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也太可恶了吧。” 大川皱起眉头,言辞激烈起来:“我是说这些村民,他们如果真的这么干,我觉得就一点也不值得同情了。” 我说:“本来就不值得同情,你别忘了小王说的,他们为了传宗接代,干的那些事,我觉得他们完全有可能去敲诈梅芳。” 大川似乎不愿意接受人性这么丑恶,叹道:“但这些也仅仅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去验证他们是否真的敲诈过梅芳。” 夏萌向来跟我想到一块儿去,此时依然如此:“其实祁安的推测不无道理,也合乎情理,因为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尤其是女人,更别说梅芳还是何孝天的老婆。” “以前我们学校有个女生,她在校外被人欺辱了,本来消息没有传出来,结果她说给了自己同寝室的人,然后那个寝室的人又把消息传了出去,导致最后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个女生的事。” “后来她就自杀了……” “凡是涉及名声的事,都有可能逼疯一个人。” “平民百姓都如此,梅芳身为上流人士,她完全有可能走极端。” 大川又反驳道:“我承认你们说得很合理,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很不合理的地方,梅芳的出轨对象是谁?那个奸夫是谁?” “梅芳的老公可是何孝天,那个奸夫就算比不了何孝天,但应该也不差吧。” “就假设那个奸夫只是梅芳养的一个小白脸,梅芳不可能跟那些父老乡亲说,说她养了个小白脸吧,那你们说这些村民,他们是怎么知道梅芳这么隐秘的事情的?” 大川的话,犹如一道惊雷,使我和夏萌震惊不已,同时转头望着他。 他可能被看得有些尴尬,忙道:“我不是跟你们抬杠,我只是合理质疑……不是你们说的要合乎情理吗……” 我抓着他肩膀,有些激动起来:“你质疑得很好,你说得对,村民们不可能知道梅芳的私生活,梅芳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私生活到处传。” “那如果梅芳的这个奸夫,他本身就是下塘村的人呢?” 这回轮到大川震惊了。 他沉默良久,说:“合理,但是好像又不合理,梅芳的口味不至于这么重吧,有个富豪老公,还出轨……村民?” 我说道:“我们不知道真相,手里也没掌握很多实质性的证据,只能靠大胆推测,你有没有注意何孝天家里的那张全家福?” 大川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就在鞋柜上面,我当时看了一眼,只觉得照片上的何孝天比现在年轻,那应该是几年前拍的。” 我说:“照片上的何孝天是几年前的何孝天,那照片上梅芳的儿子也是几年前,按照时间和年龄来推算,梅芳的儿子现在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所以梅芳出轨的时候,是在村民们患病之后,和何孝天的婚姻应该也是刚开始的前后。” “那天晚上我问黄有德,怎么不见梅芳和她儿子,黄有德说这个儿子现在在生病住院,梅芳正陪在其左右。” “今天我问周警官,他也说这个儿子身体不好,现在在住院。” 当所有的疑点相加在一起的时候,基于这些疑点的推测,就有可能无限接近于真相。 “所以梅芳的奸夫,极有可能就是下塘村的人。” “而梅芳的儿子,也有可能跟下塘村其他人的后代一样,患有早衰症。” “照这么推测下去,梅芳的奸夫因为患病,时隔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死了,那只害人的鬼说不定就是梅芳的奸夫,也就是这个儿子的生父,所谓的续命,是在给梅芳的儿子续命。” 这个推测令我有些兴奋,因为我好像已经接近所有的真相了。 但同时也令我自己感到震惊。 我尚且如此,大川就更不用说了,当场便呆滞了起来。 连夏萌都是一惊,许久才说道:“如果这才是真相,那张万年和何孝天……岂不都是清白的?” 我说道:“在一些事情上,他们也许是清白的,但未必。” “张万年和江雨柔,为什么要掺和进来,调查这些事情?江雨柔一个病号,为什么要在孙甜甜死后和张万年一起去看孙甜甜的尸体?江雨柔为什么还有一个名字,叫王翠翠?” “再说何孝天,他家里那张全家福,一般全家福会摆放在哪儿,你们见过谁会把全家福放在鞋柜上的?” 大川惊疑地看着我:“你是说,何孝天是故意把那张全家福摆放在我们一定能看到的地方,故意让我们看到那张全家福?” “可是……万一有的家庭,他就喜欢把全家福放在鞋柜上呢?” 我给大川打了个比喻:“要是你老婆出轨了,生了别人的儿子,你整天出门就看到那张极具讽刺性的全家福,你心里好受吗?你要不要把那张全家福收起来?” 夏萌在一旁笑出声来。 大川瞪着我:“诶,你不要……不要拿我打比喻啊,我承认你说得有理行了吧。” 我接着说道:“不管是黄有德,还是周警官,只要我一提到何孝天的老婆儿子,他们必然跟我说何孝天的儿子身体不好,在住院,老婆陪在其左右。” “包括何孝天自己,我昨天跟他谈江雨柔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偏离主题,跟我说早衰症和器官衰竭的病因形成,他还刻意强调,只要父母当中有一方中过毒,细胞发生了变异,生出来的孩子就会患有早衰症。” 昨天我还在奇怪,想不通何孝天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突然偏离主题。 但现在,我想通了。 “你是说何孝天在故意暗示你?”夏萌很快获悉我的意思。 我点点头:“何孝天,包括黄有德,还有周警官,全都在暗示我,他们全都在刻意引导我去怀疑梅芳和梅芳的儿子。” “所以不管是何孝天还是张万年,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们并不完全清白。” “这里面最大的疑点就是那个私家侦探朱刚,何孝天既然引导我去怀疑梅芳,却又让那个朱刚出来指证一切都是张万年做的,所以这个朱刚,到底是不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个私家侦探,都不一定。” “他们全都在跟我演戏,全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拼命调查到真相的原因,我只有掌握主动权,才不会被这些人随便利用,被他们随意牺牲。 要去佐证我的这些猜想,就得有确凿的证据,想要获取到确凿的证据,就得把重心放在一切的源头上面。 这个源头,就是下塘村。 第49章 小五之死 昨天我说让张万年去查一下下塘村和梅芳。 他也答应了要去查,结果他今天一天没来公司。 张万年很少缺勤,就算有什么事一般也就请半天假,但是今天,一直到下班他都没来公司。 “这张万年,昨晚上不会让鬼给抓去了吧?”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和大川正幸灾乐祸。 但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了。 接通电话后,我问张万年今天怎么没来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万年语气有些沉重,说:“昨天我派去下塘村调查的人,没了,他死了。” 听到‘死了’这两个字,我和大川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呢!” “他出什么事了?怎么死的?” 电话里,张万年似乎不便多说,他那边有些吵闹。 接着他问我在哪,说马上来接我们。 我给了地址后便和大川在原地等待。 趁着张万年来接,我和大川也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要说这下塘村,已经荒废很久了,到底哪来的危险,竟然能让人丧命? “那地方,该不会是闹鬼吧……” 大川哆嗦道:“下塘村的村民,全都是在那个地方染的病,他们要是死了,肯定冤魂不散,怨气冲天啊。” 我摇头说道:“他们后来已经知道是那家工厂的排泄出了问题,怎么可能继续居住在那个地方呢?绝大部分人都搬走了,死肯定也是死在其他地方。” 当然,有一些上了岁数的人,又没有子孙后代的人,走不了,只能在那个地方等死,化为厉鬼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也不至于怨气冲天吧。 我俩正讨论着,张万年已经开着车来了。 上车后,他不知道要拉我们去哪,我一看方向,是出城的方向。 “万叔,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川忍不住问。 张万年一边开车,一边叹气:“区县,就是昨晚我派去下塘村调查,然后不幸遇难的那个小兄弟的老家,他家里人已经给他接回去了,我还没看到他的遗体。” 我皱眉问道:“他怎么会……遇难了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万年摇头:“昨天你给我说了下塘村的事,让我去调查,然后我就准备直接派人去下塘村那边看看,结果去的这个小兄弟,他是昨天下午三点去的,去了之后就失联了,整整一个晚上,我连他手机都打不通。” “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察觉他可能是出了事,所以我没来公司,连忙招呼其他人去下塘村那边找他,然后就发现了他的尸体。” 张万年是在叙述那个人的遇难过程,但他说话的语气却让我感到别扭。 他非要在前面加一句说是我让他去调查的。 这不把那个人的死归咎在我身上吗? 不等我说话,大川问道:“那他到底是怎么遇害的,下塘村闹鬼吗?” 张万年叹气道:“我还没看到遗体,所以不怎么清楚,但是我听找到他尸体的人说,他应该是被人袭击致死的,他身上有刀伤,而且刀刀毙命,应该是被谁给杀了。” 卧槽! 又是被人给杀的! 昨晚才死了一对爷孙,现在又死一个。 这年头,怎么他妈这么多法外狂徒? 目无王法了啊? 听张万年说,死的这个人我还见过,就是之前在王师傅家的时候,被我一脚从楼梯上踹飞的那个青年。 我心说这哥们也太惨了,前些日子还见着呢,还挨了我一脚,这就没了? …… 一个半小时后,张万年领着我们到了区县。 我们这是准备去看一眼尸体,确认一下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然后顺便吊唁一下。 张万年说,之前我见过的那几个青年,都是跟着他混的,死的那个叫小五,现在小五死了,他也难过。 我心想这小五就是被他派出去才死的,这个时候还要当着人家家属的面,去看人家遗体,这不找打吗? 事实如我所料,张万年果真被打了。 那个小五的家属,全是清一色的老爷们儿,他估计是家里的独苗,还有什么几代单传之类的,张万年当场就挨了人家家属一巴掌,一群人冲出来要砍他。 那场面之宏大,叫骂声之激烈,我们差点没拦得住。 最后是跟着张万年混的那几个青年,连拉带劝,好不容易才把张万年给拉走。 我们慌里慌张地从村子里跑出来,把车开出去一里地才松了口气。 这一趟,也没看到那小五的尸体,连灵堂都没进得去,就围观了一下张万年挨打。 “万叔,你也别生气。” “毕竟小五死了,他的家里人也难过。” 下车后,几个青年忙过来安慰。 张万年胀红着脸,叹了口气:“不怪他们,人家好好一个孩子,被我派出去死了,他们理应这样,人之常情。” “但小五不能就这么白死,不查出真相,我对不起这小孩。”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想听听我的看法。 其实之前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在一起商讨之后,就已经把何孝天的老婆梅芳定为一切的始作俑者了。 所以我的看法就是,这个小五,应该是被梅芳的人灭了口。 下塘村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不知道。” 我直接冲张万年摇头:“我也没去下塘村看过,不清楚那里的情况,但下塘村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所以这个小五,是被人给灭口了。” 其中一个青年,顿时就没给我好脸色看,指着我鼻子骂道:“你他妈好意思说,不是你让万叔去调查吗,要不是你,小五怎么会死!你他妈自己怎么不去!” 他给我骂得一愣一愣的,我心想这小五也不是老子安排去的啊! 一旁的大川激烈回击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为了查清真相,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你骂人干什么!” 那青年还想接着骂,当场被张万年制止了。 “别吵!有什么好吵的!” “大川说得对,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张万年沉着脸,询问其中一个青年:“你们确定小五真的是被人砍死的吗?” 那青年忙点头:“我们最先发现小五的尸体,当时我们就检查得很仔细,他身上好几处致命刀伤,就算那地方闹鬼,小五肯定也是被人砍死的。” 张万年想了一阵,说道:“下塘村既然有秘密,小五又是在这个地方出的事,那我们肯定还得再去一趟,必须弄个明白。” “这样吧,我安排两个人,和祁安还有大川,你们一起再去下塘村一趟,人多安全,不管对方是人是鬼,都给他揪出来!” 这话一出,我直接指着大川说道:“安排谁跟我一起都行,就是别安排大川,你们看他这德性,跑跑不快,脑子又不好使,让他去不是拖所有人的后腿。” 第50章 前往下塘村 大川僵在原地,顿时老脸一红,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卧槽,李祁安你……” 不等他说完,张万年也训斥我:“你这怎么说话的,大川也就是人老实点,怎么叫脑子不好使呢,你说这话多伤人。” 我丝毫不作退让,认真道:“你让他去那就别让我去,我跟大川是朋友没错,但下塘村这么危险,这是玩命的事,他如果拖累我,我找谁赔命去?” 那几个青年,顿时朝我投来鄙夷的目光。 大川也气着了,在一旁骂我:“行,李祁安,你牛逼你聪明,老子还不想去呢!” 张万年叹了口气,只能作罢:“那大川就回去吧,我这边再多安排一个人也是一样,主要小五的死是人为,对方肯定是亡命之徒。” “祁安我看你身手不错,做事又有胆魄,脑子也灵活,所以这一趟少了你不行。” 我肯定得去。 虽然我知道张万年没憋好屁,但为了寻找真相,他不让我去我也得去。 我说道:“那个地方荒废了很久,闹不闹鬼也没人知道,要是闹鬼的话,我肯定害怕,要不万叔你也一起去?” 那几个青年又跟我叫嚷起来:“你怎么这么磨叽!什么都怕那你回去呗!” 我懒得跟他们吵。 张万年接过话说:“我今天一天没去公司,不能明天也不去,公司那边我得坐镇。加上我这年纪,怎么也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不了,去了说不定还得拖累你们。” “如果那地方真的闹鬼,你也不用怕。” 说着,张万年给我介绍其中两个青年:“这二位呢,一个叫段天,一个叫黄枭,他们是老王的师侄,师承是民间法教,梅山法那一脉,一般的孤魂野鬼他们还是能对付的。” 我看了一眼,刚刚一直怼我的那个人就是黄枭。 这黄枭长得高高瘦瘦,人长得还挺帅,就那嘴跟村里大妈似的。 站在他旁边的人就是段天,这个人看起来岁数较大,应该要比黄枭稳重一些。 我说道:“万叔,不是我这个人事多,万一来的是那只害人的鬼,他俩能对付吗?” 说完,黄枭又瞥我一眼:“你不是牛逼么,你牛逼还怕啥,要不我把玉皇大帝给你请过来?” 张万年让他别这么大火气,随后从兜里掏出来几张符,分给我们一人一张。 “这符是我让老王画的,六丁六甲符,给你们保命用。” “万一真的遇到鬼,遇到对付不了的鬼,立刻咬破中指指肚,将血滴在符上,然后记住我接下来念的口诀……” “六丁神兵,六甲神将,急急如律令。” 说完张万年提醒我们,念口诀的时候一个字都别漏,漏了就不灵了。 我拿好这符,多少是安心了点。 现在天已经黑了,接下来要先去县城吃点东西,然后再去下塘村。 路上,大川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到了县城后,张万年开着车带大川离开,我和黄枭他们则去餐馆吃东西。 他们那边有四个人,四个人全都看我不爽。 我也懒得看他们脸色,就直接去了隔壁的餐馆吃。 刚到隔壁点好饭,大川给我发来信息,问我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 他没真的跟我生气,知道我是故意当着张万年的面贬低他,他也就顺势而为罢了。 可能这就是默契吧。 我拿起手机回复道:“下塘村有危险,张万年的人又看我不爽,这一趟难免要出事,而且那个小五死得很蹊跷。” 下塘村在哪,就在这个区县的某个山村里。 偏偏那个死去的小五,也是这个区县的人,张万年不派别人去,就偏偏派了这个小五去。 现在小五死了,我就得去一趟,小五要是不死,我今晚肯定不会去。 大川很快回复过来:“那你也别去!小命要紧!” 我回复道:“不去不行,不去怎么佐证我们的猜测,不去张万年还会想办法让我去,早晚都要去。” 大川:“万一张万年安排的那几个人,在背后捅你刀子怎么办?” 我最后回复道:“荒山野岭,随处埋人,就看他们是不是活腻了吧。” 那几个人看我不爽,肯定要给我使绊子,但这都是小事。 如果真有人要在我背后捅刀子,我只能说他嫌命长吧。 饭吃到一半,我又给周警官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我今晚要去下塘村一趟。 他闻言有些紧张:“你去下塘村干什么?你还大晚上去,找刺激啊?” 我说是张万年要我去,而且马上就要动身了,我怕张万年对我不利。 “既然你明知道他可能对你不利,那你还去?” 他极其认真地劝道:“我劝你还是找机会开溜吧,那地方荒山野岭,又是晚上,谁知道去了会发生什么事。” 我说不去不行:“不去我怎么跟张万年解释?要不你来一趟吧,在下塘村外围守着,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我给你打电话,你进来接应我。” 他沉默许久,最后竟然同意了:“行吧,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不过你先告诉我,你们那边有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头?” 我说不算上我有四个:“但他们是什么来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都是张万年的人。” 周警官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最好不要出什么事。今晚的事,你也暂时别跟何老板说,毕竟你去的是他老婆的老家,你要是说了,恐怕他会多想。” “等今晚一过,如果你调查出来什么重要的信息,我们先商讨一下,再去跟他讲,你觉得呢?” 我毫不犹豫:“行,听你的。” 挂了电话后,我仍旧毫不犹豫,直接拨通了何孝天的电话。 我把张万年派我去下塘村调查的事,给他也说了一遍。 何孝天听完,十分平静:“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会派人到下塘村附近来接应你,到时候刘师傅也会来,你一旦遇到危险,就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或者发信号。” 我说道:“何老板,我看你还是不要派人到下塘村附近守了,因为周警官也要在那附近守我,并且他让我别把今晚上的事告诉你。” 何孝天顿时一惊,语气骤变:“他真这么跟你说的?” 我笑了起来:“您要是不信,我刚刚跟他的通话录了音,待会儿挂了电话,我放给你听听?” 何孝天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直接问道:“何老板,今晚我不一定能活着从下塘村出来,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周警官,他到底是不是警察?” 何孝天又沉默起来,但他倒也干脆,知道我有所怀疑,索性直接承认:“他不是警察,是我的保镖头子……” 听到何孝天亲口承认,我没太震惊,主要时间不够,我没时间质问他。 “何老板,你这保镖头子肯定被人收买了,他今晚要害我,而且他知道我的身手,所以他大概率会把那只鬼给带过来。” 我叹道:“你让刘师傅做足准备吧,否则我小命不保。” 何孝天吸了口气,极其认真道:“放心,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死,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你让周华活着,然后把他交给我,要是他活不了,就让他去死吧。” 第51章 被遮掩的荒村 刚挂了何孝天的电话,黄枭他们就吃完饭过来了。 我一看他们那不耐烦的表情,我也没心情再吃。 上车后,车子直接开往下塘村。 路上,他们也不避着我,商讨着一些注意事项。 只是没人跟我商讨,甚至没人搭理我,全都把我当成空气。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下塘村附近停了下来。 这里有条马路,我们停车的位置正好是马路的尽头,我环视一圈,发现这周边杂草丛生,前方更是有一大片树林,仿佛一道屏障,将整个下塘村给围了起来。 我们站在这外面,根本看不到下塘村,但清楚知道下塘村就在里面,因为此时有一股恶臭正从里面传出来。 “这些树都是后面才种出来的,为的就是掩盖下塘村,就像掩盖当年那起工厂事故一样。” 段天摇头叹了口气:“为了消除人们对下塘村的记忆,他们甚至花费精力拆迁了周边的民屋民房,却始终不肯还当年那些村民一个公道。” 黄枭笑了起来:“这不是常规操作,要真追责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进去蹲监狱。” 接下来要进这片树林,穿过这片树林才能到达下塘村,以前原本的路,听段天说已经被人用砂石碎渣给堵了。 也不知道当年没离开下塘村的那些老人,最后是怎么生活在这里面的。 黄枭打开车后备箱,一人发了把刀防身,又一人发了个手电筒。 但他唯独没给我发。 我这暴脾气怎么忍得了,可这种情况我又不得不忍,于是我笑了起来:“我说你们不至于吧,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就私底下找我解决,今天大家一起来办事,你们这么针对我,怕是不太合适。” 黄枭和其他人瞥了我一眼,言语间充满挑衅:“那你想怎么样,不服气你自己回县城买啊,我们在这里等你。” 我收起笑容,冷着脸望着黄枭。 正当我要发作,寻思要不要先捶这帮人一顿。 但不等我开捶,段天又从后备箱拿了把刀和手电筒走过来,递给我说道:“他说得对,今晚我们来这里是带着任务,怎么也得先把事情办好,有什么恩怨回头再说吧。” 段天似乎是他们这群人里的大哥,他一发话,黄枭等人也老实了起来。 走进树林里,那股刺鼻的恶臭越来越浓烈,就仿佛扑面而来一样,熏得我脑仁疼。 我看段天还算懂事,便只能跟他搭话,问他这里面怎么这么臭,按理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外面都已经种树了,难道里面那些有毒的物质,就没人来治理一下吗? “早就治理过了。” 段天淡淡回应道:“来之前我们做过调查,当年的事情发生没多久,下塘村就臭气弥天,在村民们强烈要求了很久之后,他们才治理了这里的异味。可是治标不治本,有毒物质早已经渗进了土壤里面,所以下塘村的泥土都是带毒的。” “至于我们现在闻到的味道,不是因为这里真的有恶臭,而是我们嗅觉失灵。” 最后一句听得我心里一惊,忙问:“这地方真的闹鬼?” 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嗅觉失灵,所以这是幻嗅,也就是幻觉的一种。 “目前看来是的。” 段天点点头:“这里的磁场有问题,白天我们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闻到什么恶臭味,但晚上阴气重,脏东西就出来了。实际上我们刚刚还在树林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异常磁场的影响。” “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这里面应该有不少孤魂野鬼。” 听到段天的话,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以为那只害人的大鬼今晚要来,结果不止是他这只鬼,这下塘村原本就是个鬼村。 我有些想不通,便客气地向段天求教:“下塘村出事以后,那些村民不是已经搬走了吗,死也是死外边,怎么会回到这里变成鬼呢?” 段天解释道:“一般我们看到的鬼,叫守尸魂,也就是守着自己肉身的魂,火化了就守着骨灰存放的地方。” “我估计是这些村民过世以后买不起墓地,而且他们的后代也短命,如果骨灰存放在其他地方,没有后代去给他们续费,谁知道骨灰最后会被怎么处理,所以干脆还是落叶归根吧,放回自己的老家。” “这地方再有毒,那也毒不了死人。” 我明白了。 所以这些村民死了以后,还是全都回了下塘村。 包括梅芳的父母,骨灰也是在这边。 “但是这些村民死得都不甘心,生前都带着恨,死后肯定也有怨念。” 段天叹气道:“大量的阴魂聚集在这里,导致磁场出现了异常,不过问题也不大,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不做不敬亡魂的事,一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此时我们已经进入了树林,除了那股难闻的味道之外,还有阵阵阴气袭来。 所谓的阴气,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直观地感受到。 现在是盛夏,外面热得流汗,但里面的温度犹如深秋,又临近初冬时分,巨大的温差引得人瑟瑟发抖。 好在这片树林并不是很大,我们很快就走了出去,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起来。 可是这黑夜能见度极低,不像市区里的灯红酒绿,即便视野开阔,我们也看不见下塘村的全貌。 此时所有人都开着手电,朝着下面照去,依稀能看清下塘村的部分景象。 整个下塘村,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荒芜,一眼望过去去,四处可见光秃秃的农田以及贫瘠的土地,在这些上面,耷拉着枯萎的农作物以及其他植物。 至于村民们住过的民房,更是如同危房,有些甚至已经垮塌,如同一座座鬼屋矗立在那儿,让整个下塘村变得跟鬼村一样。 这个村子从整体来看其实很大,而且房屋较为密集,如果没发生当年的事,这里应该有很多人在这里安居乐业。 段天手里的手电筒似乎能照得更远,顺着他手电筒的光亮望去,我们又看到了离下塘村不远的一座工厂,只是那家工厂也早已经废弃,当年就是它,祸害了整个村子,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这个地方,其实根本不适合建工厂,按照正常手续根本就审批不下来,也不知道是谁让建的。” 段天摇了摇头,领着我们准备进村。 进村的原路早已被堵上,我们眼前其实根本没路,只能顺着能走的地方往下走。 这里有个坡,从坡上下来就是一条河,但这河水竟没有干涸,甚至还有水流的声音传过来。 按理说这么浅的河,加上南方炎热的天气,应该早已经干透了。 我心想这地方就算闹鬼,也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吧。 连太阳都晒不干? 段天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地方地势很开阔,阴气就算再重也能往外走,加上白天有太阳照射,十几年的时间下来,这里不应该变成这样。” “可是这些人为了掩盖这里发生过的事,他们在外围种植了一片树林,直接把这里围了起来,让这里形成了一个盆地,导致阴气久聚不散。” “风水学上这是一种忌讳,我们不能让‘气’不畅通,‘气’走不出去肯定就要汇聚在这里,而水是向下走,也属阴,形成水蒸气之后肯定就是从四周向下流,在盆地的底部进行汇合。” “其实你们要是白天来,水位肯定没有这么高,但到了晚上,水位就会增高,如果没有那片树林,晚上水位不增高,这条河肯定早就干了。” 不得不说,这段天真是博学多识,令我也不由佩服。 依照他的说法,这里是阴气过重,才导致河道不干,而阴气之所以这么重,肯定是因为这里聚集了不少孤魂野鬼。 他只是没把话说得太明,毕竟眼下这环境,说太明容易造成内心的恐慌。 我们顺着这条河道,一直往前走,大概走了有五六十米的样子,我们一行五个人,突然就停了下来,几乎同时僵在原地。 只见前方河岸边,大概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位置,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那人影酷似一个蹲在地上的老太太,看她手上的动作,好像在洗衣服。 此刻除了段天和黄枭以外,其他人包括我,全都有些紧张。 我们一直盯着那老太太,手电筒的光亮全都打在了她身上,可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蹲在那儿,忘情地洗衣服。 先不说这老太太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按理说下塘村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加上这里的环境,这村子根本不可能再住活人。 所以这老太太,她不是人…… 第52章 河边的老太太 对付人我有办法,拳头就是理。 可对付鬼,我不仅没办法,我还没那胆子。 所以我选择躲在所有人的后面。 这老太太肯定不是人,谁家正常人大半夜跑河边来洗衣服。 只见段天从背包取出一炷香点上,然后握在手里,对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们这群人里面,只有他和黄枭搞玄学,并且还有师承,我们肯定听他的,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打算绕开那老太太。 他握着香,对着老太太鞠了四个躬,随后直接领着我们走了过去。 此时我们距离那老太太,不到两米的距离,我当然是紧张,但另外两个人比我还要紧张,就差转身要跑了。 好在这时候,段天挥手让我们停下来,随后他自己握着那炷香,来到老太太跟前。 只见他站在那儿问了一句:“老人家,怎么还不回家休息?” 老太太闷声不说话,没搭理他,继续揉搓着脚下的衣服。 我们这才看清,那衣服上全是血,她仿佛是在用血水洗这些衣服。 见老太太不搭理,段天又问了一句:“老人家,你知道梅芳家在哪个方向吗?能不能帮我们指一下。” 这老太太似乎不爱理人,还是没转过头来。 段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非要看看这老太太的正面,于是他换了只手拿香,用右手拿着香虚空画了个圆,随后把香插进地面。 在光亮的照射下,我们甚至能看见缓缓飘起的烟雾。 原本那老太太根本不搭理人,此时却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 她先是愣了一下,好像闻见了香烛的味道,随后便朝我们缓缓转过头来。 我们这才看清她的脸,但说实话……还不如不看,那张脸就跟让硫酸泼了一样,不止有脓液在往下流,还有脓包布满了整张脸。 我和另外两个人直接吓得挤在了一起,就连段天都吓得有点发抖。 那老太太步履蹒跚,来到段天跟前,拼命吮吸那炷香升起的烟雾。 不一会儿,那炷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 之前我听张万年说过,如果遇到不干净的东西,烧点香,就等于喂鬼吃东西,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要不是穷凶极恶的鬼,一般也不会为难人。 老太太吃完那柱香以后,一脸满足地又走了回去。 只见她站在河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躬下身去,伸手就从河里攥出来一个人形物体。 我们定睛一看,这才看清那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个老头儿的尸体。 大晚上看到这场面,别说我们了,段天都有些崩溃,吓得连退好几步。 我看他那左顾右盼的样子,估计在那儿后悔为什么要跟老太太打招呼。 此时我们的注意力,全在那具死尸身上,我看了许久才看清那具死尸的脸上,似乎也有脓包。 我回忆了一下,清楚记得在那张合照上,没有人脸上长过脓包,不管是器官衰竭还是早衰症,都没有导致这么严重的皮肤病。 这老太太和老头儿都是鬼,我在想会不会是这里的土壤和环境遭到破坏的缘故,导致这些死后回到下塘村的灵魂,也受到了影响。 接下来这一幕,更是诡异至极,那老太太的行为,简直诡异得有些荒诞。 她把那老头从河里捞出来之后,就开始给那老头穿衣服,而所穿的衣服,就是她刚刚洗的那些衣服。 只是那些衣服早已经残破不堪,所以怎么穿都穿不好。 老太太抬头望着段天,终于开口说话:“年轻人,能不能帮我家老头儿……穿一下衣服,我穿不上。” 只见段天僵硬地点了点头:“好……好……” 随后他蹲在地上,跟那老太太一起给老头儿穿衣服。 穿了一半,段天又问:“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梅芳家在哪儿,我们想过去看看。” 老太太死死盯着段天,竟有些警惕:“你找我们家梅芳干什么?” 段天虎躯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那老太太。 这何止是巧,这简直是太巧了,大半夜遇见个老太太,正好是梅芳她妈,这老太太从河里捞出来的老头儿,正好是梅芳她爸。 “老人家,我们是梅芳的朋友,来看看她……”段天连忙撒了个谎。 老太太笑了起来,但由于脸上动作过大,瞬间又有两个脓包裂开,脓液顺着她的脸流下来,就跟那灌汤包里流出来的汁儿似的。 我们几个捂着嘴,愣是没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段天和老太太的谈话。 这老太太就跟农村里的其他老太太一样,跟段天这个年轻人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 “都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梅芳她嫁人了,不管我们老两口,连身像样的衣服也不给我们买。” 老太太摇头说道:“所以要养儿子,养儿子才好,养女儿那就是给别人家养媳妇。” 段天不敢反驳她,连连点头:“是,是,可是我听说,您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叫梅大军?” 老太太说起自己儿子,那是很开心:“大军,大军好啊,大军是个好孩子。” 说着说着,原本老太太还很高兴,却突然又哭起来,那哭声哭得我们头皮发麻。 “那个不孝女,她把大军给带走了,她带走了大军,孩子也不让我们看。” “孩子?” 段天皱眉道:“谁的孩子?是大军的孩子吗?” 老太太点点头:“大军娶不了妻,没有人嫁给他,但是他有了孩子,我们就有了孙子,我和老头儿就是想抱孙子,有了孙子才不会绝后啊,才有人给大军烧纸。” 段天追问道:“大军是跟谁生的孩子?孩子的母亲是谁?” 老太太却摇头,一直重复‘不能说’这三个字。 随后,不管段天再怎么问,老太太始终都是那三个字。 见谈话进行不下去,老头儿的衣服也已经穿好,段天直接起身朝我们走了过来,掸了掸自己的衣服三下。 他冲着我们打了个手势,连忙领着我们离开河边。 远离那老太太之后,我们看到了好几幢民房,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段天说:“老太太出来洗衣服,不会离家太远,他们家应该就在这几幢房子里面,先去看看,到底是哪幢房子。” 这几幢民房几乎都塌了一半,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梅芳家。 我们不敢分散开,只能一幢一幢去查看。 最后我们在其中一幢房子里,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遗像,只见其中一个遗像上面,正是我们在河边看到的那个老太太。 这里,就是梅芳和梅大军的家。 “我记得万叔跟我们说过,这梅大军在工厂事件发生以后,也染了病,而且由于中毒太深,没两年就过世了。” 黄枭不解道:“按理说他这个身体垮得很快,谁愿意跟他发生关系,还给他生孩子?” 我接过话说道:“是梅芳,梅芳的儿子,就是跟梅大军生的。” 第53章 梅芳的秘密 听到我的话,几个人像是看变态一样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东西?” “这梅芳怎么可能,会给梅大军生孩子?” 黄枭他们不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目前很多线索都表明,梅芳的儿子,就是跟梅大军生的。 否则那个老太太,为什么一直重复‘不能说’这三个字。 因为她也知道这种事不能传出去。 段天叹气道:“他说得没错,就是梅芳,刚刚那老太太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她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梅大军娶不了老婆,也没人给他生孩子,既然如此,梅大军怎么可能有孩子?” “他如果有孩子,那只能是跟梅芳生的。” 黄枭和其他两个人,顿时大惊失色,瞠目结舌:“我靠,这他妈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这他妈怎么想的呢?” 我解释道:“这个村子的思想很封建,极度重男轻女,并且一定要男方传宗接代,你们没听那老太太说吗,梅大军只要有了孩子,她和老头儿就能抱孙子,有了孙子就不会绝后,才有人烧纸。” “可是梅大军这家庭环境,这身体,哪个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 “只剩梅芳了。” 此时段天也说道:“很多人死后不会立马去投胎,除了生前一直在做好事,积累了很多福德的人,剩下那些人,一般都要在阴间等七八十年才能去投胎。” “而阴间的一些秩序,和我们阳间是一样的,阴间也有流通的阴币,这个阴币怎么来,就得靠阳间的子孙后代烧纸钱和元宝下来,然后居住在阴间的死者,再拿这些纸钱和元宝去兑换阴币。” “如果在阳间没有子孙后代,就没有人烧纸钱下来,加上老一辈的人对死亡的恐惧,和担心自己死后在下面过得不好,他们就会极度渴望传宗接代,只要有后代,就有人给他们烧纸。” 说到这儿,段天摇了摇头:“可是他们没有想过,这份亲情如果在活着的时候没有延续下去,死后又怎么会有延续?梅芳的父母这么对待梅芳,梅芳根本不会给他们烧纸,所以那老太太洗的那些衣服,全都是破烂。” 听段天说完,黄枭他们还是接受不了,忍不住骂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兴这么干啊,这他妈什么……什么父母?” 段天提醒道:“别在这里这么说,小心触怒这里的亡魂。” 说着,段天又看向我:“我们今天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你有什么更多的佐证,能证明梅大军的孩子是梅芳生的吗?” 这话显然是张万年让他问的,我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当年下塘村出事以后,梅芳一直对这些患病的村民很好,本来我们一开始还想不通,但后来推测才发现,梅芳可能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受到了这些村民的威胁。” “现在看来,那些村民用来威胁梅芳的东西,就是梅芳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她给梅大军生了一个孩子。” 这个事情一旦泄露,梅芳哪还活得下去,就算是死了,这事都能成为不少人的谈资。 但是按理来说,当年工厂的事情发生以后,村民们大部分都已经搬走了,所以梅芳就算是给梅大军生了孩子,这事情应该也是在村子之外发生的事。 既然是村子之外发生的事,那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被人知道的? 这个暂且不明,但梅芳生孩子的事,最后肯定有人知晓,当时也许只是被一个人,或者一小撮人知道,后来知晓这件事的人,又把这个事情给传了出去,导致最后很多人都知道。 梅芳出于无奈,她不知道有哪些人知晓这个秘密,于是只能被迫地来探望所有人,用礼品和其他东西来封住这些人的嘴。 “唉,真是人心难测啊。” 段天听完,也是有些鄙夷:“按照你所说的话,最近这三年里死了很多下塘村的人,这些人都是在梅芳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她害死。” “可是这么多人死于非命,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说:“他怎么办到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要让这些生病的人死于非命也不难,比如梅芳买给他们的保健品,或者药,完全有可能被更换过,换成毒药,加上这些人本就体质孱弱,也许微量的毒就能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们死了之后,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死,甚至根本没人在乎他们的死。” 段天听完,一时也感慨万千:“真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些人,还是该说他们活该。” “不过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说完,我们正要从梅芳家的正门离开,但还没等走出大门,那大门就跟被人从外面推了一下似的,突然就关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黄枭,当场被拍个正着,头破血流地退了好几步。 “没事吧?”段天忙上前扶住他。 只见黄枭满脸痛苦,脑门上瞬间顶了个大青包,但他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还连忙捂住段天的嘴,又用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到他这手势,我们立刻停在原地,谁都没敢再动,也没敢发出声音。 周围顿时一片死寂,原本一点声音也没有,但随着我们仔细去听,很快……竟听到有对话声传进来。 我们最先听到的声音,是那个老太太的说话声,她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军儿,军儿你回来了,孩子呢,你的孩子呢!” “妈,我回来了……” 听到第二个人的说话声,我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梅大军回来了! 卧槽! “妈,你先去河边待着,在河边等我。” “我办点事,等我办完,再带你孙子来看你。” 听这对话,刚刚的门肯定是梅大军关上的,他知道我们在里面。 至于他说的办点事,估计是要进来办我们。 饶是我们这里懂最多的段天,此时都冷汗连连,连忙对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从塌掉的那个方向跑出去,赶紧跑! 手势做完,我直接就跑了,冲在最前面。 我们是人,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鬼,但我即便跑不过鬼,我只要跑得过队友就能活下来。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跑,尤其是这个段天,他竟然跑得比我还快,直接就冲到了我前面去。 但他没跑出去多远,突然就掉转方向,又朝我们冲了过来。 “卧槽你干嘛!” 黄枭低喝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段天要从我们旁边冲回去,我抬手就是一个大反抽,抽在他脸上,把他抽翻了。 “段天!清醒点!你中幻觉了!” 幸好我机智,否则这哥们直接给人家送人头。 段天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但他似乎看不到我们,爬起来之后在那儿慌里慌张地东张西望。 只见他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符,又从另一个兜里摸出来一把小刀,这小刀是用九枚铜钱串成。 我记得‘九’这个数字,是极阳之数。 至于铜钱是哪个朝代的我没看清,但铜钱经过无数人的手,上面沾满了人气,我爷爷以前用五帝钱压过大门门槛。 只见段天将黄符裹着刀柄上,闭着双眼,突然瞄准一个方向,径直就把铜钱串成的小刀射了出去。 这小刀飞出去有数米远,我们突然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随即小刀应声而落。 它落地的那个位置,大概一米七高的地方,竟有丝丝白烟冒出来。 段天连忙睁开双眼,似乎能看到我们了,连忙冲我们招手继续往前跑。 “快跑!” “梅大军追上来了!” 第54章 身受重伤 鬼不能直接杀人。 它只能给人制造幻觉,让人死于幻觉。 这条定律我一直记着。 所以我一直在暗示我自己,不管我看到什么,都是假的,我只要不信,我就不会中幻觉,我就不会死。 可是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形下,根本没办法保持绝对的理智。 我跑着跑着,一条蟒蛇毫无征兆地钻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我脖子。 我本能地抬起双手,死命撑着那蛇口,我知道这条蛇是假的,也知道这是幻觉,可是那血盆大口,还有那熏人的腥臭,甚至是那滴在我脸上的黏液,都在提醒我我要是松手,我就会被这条蛇给吞掉。 我根本不敢放手,那一刻我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情急之下,我只能狼狈地向段天他们求救,希望他和黄枭能出手救我。 “段天!” “段天!” 同行四个人,此时全都停了下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段天见我遇险,原本想折返回来救我,但一直犹豫不决,又被黄枭紧紧拉着。 黄枭和另外两个人,显然不想让他冒险回来救人,他们想用我的命给他们自己争取时间。 我内心充满了绝望,这一刻但凡段天回来救我,我认他做我大哥!做我义父都行! 可这厮,他他妈的居然跑了! 这一群人全跑了! “草!” 我怒吼一声,拼命想挣脱那条只存在于我幻觉里的蛇,同时又迅速思考脱身的方法。 但对付鬼我根本没经验,只记得张万年给的‘六丁六甲符’还在我兜里,那是张保命符,奈何此时我又根本腾不出手去拿。 我转头望了一眼,发现我站在一个坡上面,旁边就是一个大斜坡,也不知道有多斜,更不知道有多高。 此刻小命危矣,我权衡不了太多,今天就算从这里掉下去摔死,也断然不能让鬼杀死! 做下决定后,我立刻松手朝着旁边滚了下去。 得亏我动作快,没让那蛇头啃到我,可滚下山坡的感觉也并不好受,数不清的石头和枯枝咯在我身上,加上这斜坡也大,我每一秒都跟在刀山火海上走了一圈没区别。 最后我实在有些受不了,连忙伸手抓住旁边的一棵树,这才稳住身形,没让自己继续往下滚。 巨大的撕扯力,将我身上滚出来的伤口又撕扯了第二遍。 我死死抓着那棵树,疼得龇牙咧嘴,差点窒息没缓得过来。 直到我疼得已经有些麻木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上爬了一点,这才靠着那棵树彻底稳住了身体。 这时候要是梅大军追来,我肯定十死无生,因为我连伸手去摸符的力气都没有。 差不多缓了一分钟,我才伸手去摸了一下符,发现符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今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下塘村。 梅大军已经来了,那个周警官周华肯定也来了。 周华肯定不是一个人,他虽然是何孝天的保镖,但其实早已经被梅芳收买,所以他今晚应该带了很多人来。 如果我没受伤,我肯定不怕他,但我现在伤成这样,要是被他遇见,我又玩完。 想到这些人和这些事,我心里实在是恨,我恨张万年,恨何孝天,也恨梅芳。 这些人要么利用我,要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么就是想害我。 而我,只让这些人看到了我的利用价值,还有我的聪明,就是没让他们看到我毒的一面。 但凡我狠毒点,我不至于落得这副德性。 这帮王八蛋,只要我今晚不死,以后谁都别想好过。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准备先离开这里,但没走多远就听到远处传来打斗声,听这声音,似乎是有很多人在缠斗。 今晚这里有三波人,一波是周华带来的,一波是刘师傅带来的,剩下那一波就是段天他们。 段天他们和刘师傅打不起来,所以要么是段天遭遇了周华,要么是刘师傅遭遇了周华。 我强撑着身体,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 要是我运气好,遇到刘师傅,我就跟他一起对付周华。要是遇到段天,我就看戏,等周华他们先砍死这帮傻逼再说。 但这打斗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我就听不到动静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我只能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进。 大概又走了十多分钟,我渐渐有些迷失了方向,正当我准备拿出指南针的时候,离我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连忙蹿到树后躲了起来,不敢露头。 对面那个人,似乎也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立刻冲我这边喊了一声。 “谁在那儿?” 这声音我很快听了出来,是周华。 我没有回应他,但很快他又喊了两声。 “祁安,我是周警官,是你吗?” “是的话你就出来。” 我犹豫再三,直接走了出去。 很快周华也走了出来,看到我伤成这样后,他顿时吓了一跳。 “我去,你怎么伤成这样?” 我说我不小心从坡上滚下去了,好不容易才爬上来。 “那你也是够倒霉的,赶紧跟我走吧。” “刚刚那边发生了打斗,不知道是谁跟谁,听动静人应该挺多的。” 周华一边扶着我,一边说道:“我已经通知单位里的人了,他们马上就过来抓人,你先跟我走,我车上有药箱。” “好……” 我没有多说,乖乖跟着他走。 大概走出十多米远,我不再迟疑,趁着周华不备,直接将他放翻在地。 我死死压在他身上,伸手去摸他的刀。 “李祁安,你干什么?” “干你!你个二五仔!” 我正摸到他腰间的刀,刚握紧,他一脚就给我蹬飞了出去,连带我手里的刀也飞了出去。 落地后,我迅速扶着旁边的树站了起来。 周华也站了起来,眯起眼睛望着我:“你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 我强撑着身体笑道:“昨天我去你单位门口等你,没多久何孝天就来了,然后你就出现在了他的车外面,给我营造一种你是从单位里面出来的假象。” “所以你不是警察,你是何孝天的人,但何孝天也没想到,你早就被梅芳收买了。” “当晚我去区县遭遇埋伏,知道我什么时候去的人只有何孝天和你,这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已经背叛了何孝天,直到今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试探你,你问我这边有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头,还让我暂时别告诉何孝天,不就是想趁着今晚在下塘村截杀我。” “二五仔,你演得不怎么样,只有大川那二逼没看出来你不是警察。” 第55章 绝地回击 被我拆穿后的周华,并没有一丝恼怒。 他很坦诚地承认了他的愚蠢。 “我蠢我认了。” “你聪明,我佩服你。” “但你今晚得死。” 此时的周华哪还有一身儒雅,就好像换了个人格似的,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狠辣。 他说完就朝我冲过来,仅仅一个顶膝便犹如猛虎出笼。 尽管我伤得很重,但常年练拳的本能使我毫无压力地避开了这记顶膝,同时又看出了他所练的拳种——泰拳。 泰拳是一种狠辣伶俐的拳种,又不失刚猛霸道,但这种拳已经有些脱离了拳术,更近乎于杀敌技。 我虽然避开了那记顶膝,可接下来的狂轰滥炸我却根本难以招架不住。 受伤之后的我犹如落水狗,很快挨了几记重拳,被打得连连后退,尤其是最后一记高扫腿,直接给我扫飞了出去。 周华看出我抗揍,立刻要跑去捡他的刀,想尽快弄死我。 那刀要是被他捡了,我必是待宰羔羊,没有任何绝地反击的机会。 我连忙撞了上去,跟他撞在一起,而后同时挥出一拳,这一拳我用了全力,最后我们双方都挨了对方一记重拳。 周华捂着胸口,很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虽然也爬了起来,但脚步虚浮,外强中干。 他望着我,扭了扭脖子,冷笑道:“第一次你去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那两个人就是我安排去的,听他们说你很能打。” “只可惜你今天受了伤,不然我真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去捡那把刀,接下来你要是扛不住我的拳脚,倒在了地上,我再去捡刀杀你,以示对你的尊重。” 我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点,随后淬了口血沫:“行,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就算我今天受着伤,你也打不倒我。所以你最好别留手,你要是落我手里,我肯定要把你交给何孝天。” 周华:“敞亮。” 说完,他再次朝我攻来。 我没有躲闪,也没有还手,先硬抗了两拳。 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直接让我肾上腺素飙升,片刻间我又挨了一拳,这一拳打在我身上,我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但我挥出去的一拳,直接打得周华退了好几步。 他只要对我露出破绽,他就再无还手的机会。 我迎头痛击,跟疯狗似地送了他一套组合拳,拳拳打出暴击,周华甚至没来得及换气,当场被我打倒在地。 局势的扭转不过半分钟,我也不会给他再站起来还手的机会。 只听‘咔’地一声响,随即便是周华的惨叫。 我当场踩断了他一条腿。 周华抱着那条腿满地打滚,疼得眼泪直流,脸胀红得跟血崩了一样。 “我很好奇,何孝天才是你老板,是他养着你,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彻底制服周华后,我问出了我心中的困惑。 周华一边疼得流泪,一边惨笑道:“人这辈子,不光是为了钱,人如果没有感情,形同禽兽。” 他这话都给我说乐了,我嘲讽道:“你和梅芳害死那么多人,就不是禽兽了?听你的口气,你这是喜欢你们家夫人呢?” 周华对我的嘲讽不屑一顾,说道:“你根本就不懂,你现在已经查出了这么多真相,你应该知道,她根本就是一个可怜人,她这一辈子都没为自己活过,她的一生都被她家里人给毁了,何孝天是她的丈夫,却没有成为她的依靠。” “我才是她的依靠,我只是在保护我爱的人,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听到这段深情维护,我还是忍不住嘲讽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呢,你不仅做了二五仔,还泡你家大嫂,按照江湖规矩,你这可是要被三刀六洞的。” “梅芳的那些事情,应该都是你和梅大军帮她做的吧,她可怜,就可以去害其他人的命,她为了给她儿子续命,甚至还想要我和大川的命,你要我同情她,我看你是疼疯了。” 说着,我低头看向周华:“你放心,何孝天肯定不会放过你,你前脚走,我后脚也不会放过梅芳,你俩去阴曹地府相会吧。” 我没再管他,走过去捡起地上那把刀,先环视了周围一圈。 这个地方,似乎已经是外围那片树林了,刘师傅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我摸出手机,准备给刘师傅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但不等我打这通电话,周围的温度突然开始急剧降低,这片树林里的温度原本就不高,此刻犹如寒冬腊月的天气,我呼吸间竟能产生雾气。 我知道梅大军又来了。 他和梅芳害死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给梅芳的儿子续命,我和大川原本就在他们的死亡名单上。 梅大军根本不会放过我。 我抬腿就想跑,可刹那间,我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心悸,浑身就跟冻结了一样,突然就僵住了。 这是生物在遇见巨大危险时所产生的‘冻结反应’,所有的动物包括人类,在遇到处理不了的危机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第二反应才是逃跑。 梅大军的出现,直接激活了我的冻结反应。 我心知恐惧只会让我成为待宰羔羊,我强忍着恐惧,冲破本能,径直冲向周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梅大军,我知道你在!” “你信不信我杀了周华!” 我警惕地望着四周,想看到梅大军在哪。 可鬼要是不想让人看见,人怎么可能看得见。 越是看不见,我就越是心虚,越是想要吼出来:“你敢杀我,我已经做好安排了,我一定会让人去杀了梅芳,杀你儿子!” 我一边冲着空气叫嚣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兜里的那张符。 那张符必须得用了,再不用我也要变成鬼了! 可就在我去摸符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的周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夺了我手里的刀,浑身力气犹如增高了好几倍一样,直接就给我顶飞了出去。 我的肾上腺素已经飙升了一次,此时比之刚才还要虚脱,我根本就站不起来了,只能惊恐地望着周华的背影。 这厮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发抖,随后握着刀猛地就转过了身来。 我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双眼,内心一片绝望。 只见他的瞳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下眼白,就跟大川被鬼附身时一模一样! “周华……” 我喊了他一声,他没应。 他狞笑地望着我,原本被我踩断的那条腿,竟然也能勉强支撑着他站起来,只是站姿有些奇怪。 我以为他要过来捅我,可没想到下一秒,他竟然举起刀,把刀刃那一面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卧槽!” “周华!你大舅哥要捅你了!” 我吓得狂喊一声。 但我显然唤不醒周华,他当着我的面,直接就划开了自己的脖子,一条血线顿时清晰显现,随即便是喷涌的血柱。 我看得都傻眼了。 这辈子我就见过我爷给鸡放血,给猪放血,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人给自己放血,那出血量堪比水龙头爆炸。 我想不通的是,这梅大军附身周华后,为什么不来杀我,要去杀周华。 但很快,答案来了。 按照这出血量,已经必死无疑的周华,此时竟突然开口说话。 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而是梅大军的声音。 “我儿子……见过你……” “你的生命力……很旺盛……” “他需要你的血……” 第56章 何孝天的青青草原 周华一开口,嘴里就不断往外冒血。 梅大军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就好像卡碟了一样,断断续续。 但我仍然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实在没想到,他和梅芳的儿子,竟然见过我,可是我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除了那个小王,我什么时候见过第二个有早衰症的人? 而且听梅大军的意思,可能是因为我强壮,他们的儿子钦点了我必须死。 “六丁神兵,六甲神将,急急如律令!” 我急忙咬破右手中指,将血滴在那张保命符上。 此时正朝我冲来的周华,突然就定在了原地,脸上充满愤怒和狂躁。 他很想杀了我,取我的血去给他儿子喝,但由于身体动不了,他很着急,急得鲜血哇哇吐。 我发现鬼要是不附身,就能够给人制造幻觉,但是附身以后,就不能再制造幻觉了。 趁着梅大军还没从周华身体里出来,我猛然爆发一股求生欲望,拔腿就跑。 此时的我已经身处在这片树林里,我马上就能跑出树林,只要跑出去,我就能活。 我一边跑,一边呼救,祈祷刘师傅他们能听见。 很快,我果真看到前方有三个身影正朝我跑过来,待近时一看,中间那个人正是刘师傅! “你一个人?” 隔着老远,刘师傅也看到了我,立马冲我吼道。 我狂点头,指着我身后:“梅大军在追我,他附身在周华身上了!周华死了!” 刘师傅领着那两个人跑到我跟前,跟我说让我一直往前跑,跑出树林就能看到何孝天他们,外面有很多人。 说完,刘师傅和另外那两个人直接朝着我来时的方向追了过去,估计是去捉梅大军了。 我继续往前跑,不再管别的,只想快点跑出去。 远远的,我果真看到了很多人和车在外面,何孝天正站着其中一辆车的车前。 看到我之后,他立马招呼保镖提药箱过来。 “怎么样?周华呢?” “那个女人来了没有?” 看到我浑身是伤,何孝天并没在乎我伤得有多重,他只在乎那个叛徒周华,还有梅芳。 只是当着众多保镖的面,他没直接喊出梅芳的名字。 “周华死了,被梅大军杀了。” “我没看到什么女人。” 说完,我整个人都跪了下去,当场虚弱。 何孝天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我扶进一辆车里,然后让人给我止血,紧急处理一下过重的伤势。 “撑得住吗?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去医院?” 看到我伤成这样,何孝天终于有些担忧起来,他怕我死过去。 我靠在车里,没说要,也没说不要,我问他有没有看到张万年的人。 “没看到。” 何孝天摇摇头,说他的人在跟周华的人遭遇之前,确实听到了一阵打斗声,但寻声过去之后,只看到了周华的人。 “周华带了十几个人来,这些人都是好手,被我的人当场砍死三个,剩下的人也都重伤,现在已经被押回去拘禁了,等这件事彻底完了之后,我才能释放这批人。” 听何孝天的意思,他不敢杀这么多人,但也不能放了,所以只能先囚禁起来。 而且断天和黄枭他们几个,应该还活着,不得不说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周华带了十几个人来,还都是好手,居然没砍死段天他们。 “先不用去医院,死不了。” 我缓过来一些,对何孝天说:“张万年和他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说不定已经看到你了,也看到我了。” 何孝天站在车外愣了一下,四下张望,随后不屑地说道:“随他吧,要不你就别回去了,明天直接去顺诚报道,之前你在顺诚什么职位,现在回去还是什么职位。” 我摇了摇头,说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 何孝天眯起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你还看不上我这庙?” 我不禁失笑:“何老板愿意栽培我,那是我的荣幸,但是我的朋友还在张万年那儿,我不能一个人就走了。” “而且这件事情还没完,现在只有周华一个人死,改变不了什么。” 何孝天没再多说,见我伤势已经处理好,他吩咐这些保镖在附近去守着,随后他也上了车,将车门关上。 此时这辆车上,只有我跟何孝天。 他坐在车里,望着车外,语气虽然平静,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屈辱。 “周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了。” 我把周华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他说了一番深情维护……你夫人的话,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夫人,不过最后也是梅大军杀死了他,我没动手。” 至于梅大军为什么要杀周华,我不清楚,主要梅大军对梅芳是什么感情,这谁也不知道。 也许是出于男人的嫉妒和占有欲,所以他把周华杀了。 何孝天听完,脑袋又瞥过去了一些,不想让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那他是什么时候跟梅芳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 我如实道:“这些我没问,而且我这个人对别人的家事,不太感兴趣,他有没有跟梅芳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但凡我要是清楚,我估计活不成了,何孝天得灭了我。 “哈哈哈!痴情!真是痴情种啊!” 何孝天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狰狞:“这对狗男女!” 我顿时有些尴尬,劝道:“何老板,感情这种事,很难说,就像你女儿当初甩我一样,我也被甩得一脸懵逼。” “再说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财富,以你的本事,什么样的好女人找不到呢?” 何孝天转过了头来,问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大概吧……不过我不是故意去打听这些的,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为了调查真相。” 何孝天仰面而靠,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要跟我讲述一段很长的故事。 “当初啊,我还没有现在的成就,在这些企业家里面也排不上什么名号,可要跟她梅芳比起来,那真是我在天上她在地下。” “我给了她往上爬的机会,给了她改变人生的机会,她就这么回报我,这么回报她人生中的贵人,回了我两顶绿帽子。” 说着,何孝天又笑起来。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容易发笑。 “我当初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看中了她的才干,她的毅力,还有她往上爬的欲望,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初那个不屈的自己,我很欣赏当年那个她。” 何孝天跟我讲着这些事,仿佛在跟我倾诉一样。 “我给了她权利,给了她金钱地位,给了她我所有的信任,她帮我的公司度过了很多难关,可以说公司能有今天,有她的一份功劳,所以我甚至愿意把公司的股权分出来,在我们还没结婚的时候,就把股权分了百分之十给她!” 何孝天望着我,质问道:“你觉得,作为一个商人,有谁能像我何孝天这样,去无条件信任,去帮,去拉,去把自己的家底瓜分出来,把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底层姑娘,让她变成金凤凰!” 我点点头,感叹道:“看得出来,您也是一个性情之人,至少在这段感情里面,你没有半点对不起她。” 何孝天的眼睛有些微红,越说越激动:“我不止把她当成人生中的伴侣,我还把她当成我人生中的伙伴,只要她一心一意,我们可以一起把事业和家庭都发展好。” “可是她怎么做的,她怎么回报我的,她回报我一顶绿帽子!她回报我一个野种!梅大军的野种!” “她无耻!她无耻!” 第57章 机关算尽 眼看何孝天激动得都快把车窗给拍碎了。 我连忙安抚道:“其实你在意的东西,梅芳很可能是被迫的,我不是替她说话,而是事实是这样,你太在意这个东西,很容易困扰你一辈子。” “那个周华,以梅芳的心计她应该没跟周华发生什么,只是利用了周华对她的感情,让周华对她产生同情,怜爱,甚至是保护欲,从而愿意帮她去做任何事。” “至于梅大军,以我最近的调查,我觉得梅芳很可能是被她父母骗回去,然后被强迫的……” 我对梅芳的恨意,并不比何孝天低多少,但事实是这样,无需恶意诋毁。 “她不是没有选择!” 何孝天再次激动起来:“我给了她不用怕任何人的底气,她始终没有从她那个家庭里面跳出来,她始终在被她父母吸血,她自己毁了她自己的人生,也毁了我的人生!” “我这把岁数,我连个自己的种都没有,我还要养着别人的野种,养着一个要死不活的怪物!我好不容易找到我自己的女儿,我找到了甜甜,那是我的血脉,我自己的血脉!结果她把我女儿害死了,她太绝了!她梅芳太绝了!” 说着说着,何孝天的情绪彻底失控,突然揪着我的肩膀面目狰狞起来。 “你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我有多屈辱吗!” “我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野种,到最后我连我自己的血脉都保不住!” “那就是她们家的基因,她们家的劣质基因!她害了我一辈子,她就算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我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把她全家挫骨扬灰!” 何孝天激动得把我晃来晃去,我本来就伤得重。 现在更重了。 我生怕他把我当成梅芳,突然给我一刀。 “是是是,她该死。” “她根本不可能斗得过你,你杀她报仇是早晚的事。” “何必折磨自己呢?” 我一番规劝,好不容易才把何孝天劝得平静下来。 他终于不再说了,但眼睛里竟有些泪水溢出来。 看来他是真的恨梅芳,梅芳让他养了十几年别人的孩子,本身就够绝了,结果到最后又弄死何孝天唯一的女儿,直接让何孝天绝了后。 等何孝天平复了一些我才问道:“其实你要是想让梅芳死,之前应该有很多机会,怎么会让她发展成现在这样……” 何孝天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终于平静起来:“你以为,我之前不想这么做吗?在结婚之前,我就给了她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现在公司发展得这么好,她不知道积攒了多少财富和人脉。” “公司里面,很多钱被她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她用这笔钱聘请了一个专业团队,只要我敢弄死她,她提前准备好的遗嘱会让她所有的钱都流进那个专业团队手里,那个团队会尽心尽力调查她的死,一旦查到我头上,我将面临一个巨大且有可能没办法解决的麻烦。” 我有些不理解。 梅芳只掌握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就算她积攒了再多的人脉和财富,还能大得过何孝天? “你的能量应该比她大才对,连你都制衡不了她?”我问。 何孝天叹气道:“她偷偷转移了公司很多钱,公司的财务根本经不起查,一旦她的团队查到我头上,我出事,公司必然要被查,这个时候我的竞争对手,我的敌人,立马就会趁虚而入,他们会像狼一样把我啃噬干净。”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梅芳,她毕竟是帮公司度过很多难关的人,她对公司的运作了如指掌,所以她早就密谋好了这些,对我做足了防备,否则她贪了公司这么多钱,我也不会事后才知道。” 我没有从过商,在职场上也就做到过主管这个职位,所以商业里的一些运转,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大概懂了何孝天的意思。 现在看来,这梅芳还真是恐怖,简直机关算尽,能把何孝天都算计到无奈。 我转头望着何孝天,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说道:“所以你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利用整件事自己编了一个版本,把矛头指向张万年,又引导我去调查真相。” “你希望利用我,把真相传递给张万年,让张万年去对付梅芳?这样即便梅芳死后,她背后的团队也调查不到你头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何孝天刚才也说了这么多,我只能跟他翻明牌。 他也没有半点尴尬的样子,只是解释其中的细节:“我一早就知道我女儿甜甜是被梅芳害死的,虽然我跟梅芳同床异梦,但她在做什么,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既然甜甜是她害死的,我自然也知道之前死的那些人,都是她害死的,而她手里的刀,就是已经过世的梅大军,这对狗男女做这些事,是为了给那个野种续命。” “我必须要给我女儿报仇,但我考虑到公司的安危,我不得不另寻他法。” 按照何孝天的说法,他盯上了张万年,因为张万年在调查这些事,之后他又盯上了我,因为我和顾子俊他们一样,去过同一家医院做过体检,最后还被张万年带回了江雨柔的公司。 何孝天不理解张万年为什么要带我回公司,于是他派人监视我,在监视的过程中他察觉到我在怀疑张万年,故此他临时起意,决定编造一个假版本出来,离间我和张万年,让我怀疑所有的事都是张万年做的。 之后的事便跟我猜测得一样,他一边让我怀疑张万年,又一边引导我去找真相,他希望我得知真相以后,能把真相传递给张万年,让张万年去对付梅芳。 至于他是怎么引导的我,之前黄有德和周华全都给我透露过,说梅芳的儿子在生病,一直在住院,其实这些,全都是何孝天的授意,只是何孝天没想到周华已经被梅芳给收买了。 而周华这个无间道,他在何孝天授意要引导我的时候,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如果他按照何孝天说的去做,就是在引导我去查梅芳,这肯定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如果他不按照何孝天说的去做,那他就是在阳奉阴违,很容易被何孝天知晓他叛徒的身份。 他怕自己在何孝天的面前露馅,所以只能乖乖按照何孝天的吩咐,把梅芳儿子生病的事告诉我,然后他自作聪明又做了其他的安排,也就是那晚我去区县走访一个老人的时候,他准备安排人埋伏我。 结果那晚的埋伏失败,他又准备今晚在下塘村弄死我。 不得不说这个周华的智商,跟大川有得一拼,但凡他比大川聪明那么一点,我今晚肯定挂了。 至于何孝天对我的引导,根本远不止这些,他做了一件事,令我心惊胆战。 那晚在盛兴大道出了一场车祸,死了一个老太太,也就是那个王老太,如果不是那个王老太的死,我去给他孙子小王送药,之后我也不会怀疑到梅芳头上。 而事实是,王老太那场车祸,全是何孝天一手操控出来的结果,他给了那个出租车司机一大笔钱,让那个司机酒驾,故意开车去撞王老太乘坐的那辆摩托车,导致摩托车上的司机和王老太双双身亡。 何孝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58章 锋芒太露 何孝天的手段,简直令我叫绝。 同时也让我见识了资本家的手段。 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就是何孝天这样。 他云淡风轻地当着我的面,详述着他是怎么利用我的,他详述着那些细节,却丝毫不考虑被他利用的人,现在就在这坐着。 可偏偏,我拿他没办法。 这个世界的法则,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现实到让人不得不低头。 说完一切的何孝天,此时也反应过来,兴许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他立马红着眼睛开始pua我。 “其实我不想这么做,可是我被梅芳害得这么惨。” “我一辈子都在挣钱,到头来除了钱,我什么都不剩。” “我女儿风华正茂的年纪,也被人害得死于非命。” “祁安,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感到非常抱歉,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奈。” 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点点头,反过来安慰他:“我能理解,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 何孝天拍了拍我的大腿,叹气道:“让你看笑话了,其实我不愿向任何人展露出我脆弱的一面,可是说实话,此时此刻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只有你能明白我内心的苦楚。” “有时候想想,要是甜甜还活着,我一定会撮合你们。” “将来我百年归老,这些资产死不带去,让我女儿和女婿来继承又有什么呢。” 我强忍着内心厌恶,感慨道:“您太看得起我了。” 正说着,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人回来。 下车后,只见来人是无功而返的刘师傅,他脸上正写着这四个字。 “梅大军跑了。”刘师傅摇头叹了口气。 我有些愕然,忙问他:“你们三个人,难道还抓不住梅大军吗?死了十几年的鬼,难道这么厉害?” 刘师傅摆手说道:“十几年的鬼肯定要比刚死不久的鬼难对付,但对于我们这种专业人士来说,其实也就那样,关键是之前被梅大军害死的那些人,被梅大军吃了生魂。” 我不解:“生魂又是什么?” 刘师傅:“人死之后的灵魂叫亡魂,人活着的时候,灵魂就叫生魂。” “之前那些人为什么突然割腕自杀,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梅大军吃掉了天魂和地魂,所以梅大军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 “而梅芳的儿子需要续命,需要的是人魂,所以梅大军没有吃掉这些人的人魂。” “我不知道他具体吞了多少人的魂,总之他现在还是较为强大,加上他并不和我们正面交锋,着实令我们难以对付。” 总而言之,梅大军是跑了。 有梅大军这只鬼在,梅芳就有了依仗,否则的话,梅芳根本不足为惧。 “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着何孝天还有刘师傅:“如果对付不了梅大军,肯定就对付不了梅芳,而且现在基本上等于跟梅芳撕破脸了,说不定想找她都找不到。” 何孝天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如果对付人,他肯定比所有人都有办法,但对付鬼,他也没辙。 刘师傅看着我说道:“其实之前在顾子俊家里见面的时候,你跟我打听王建邺,我说的都是真的,王建邺这个人,在民间法教里面,也算是高人一个了,他绝对有办法对付梅大军。” “还有张万年,我怀疑张万年用的是假名字,因为从发生的一些事情来看,张万年也是个高人,可是在民间法教的圈子里,竟然查无此人,这不应该。” 按照刘师傅的说法,在现代法治社会里,玄学圈子的发展甚至不如中医,这个圈子的能人正处于凋零状态,很多所谓的高人其实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所以稍微有点本事的,在圈子里都能打听到,但唯独张万年这个人打听不到。 所以刘师傅怀疑,张万年的名字是假的,他改过名字。 何孝天接过话说:“我找人查过张万年,但是查不到他的曾用名,甚至他档案里的履历资料也都是假的,这个人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听到这些话,我对张万年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原本我就觉得这个人令我看不透,现在他更是神秘了。 越是看不透的人,越是可怕。 刘师傅又看着我说:“如果要对付梅大军,恐怕还得张万年和那个王建邺出手,但是张万年想干什么,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那个江雨柔有器官衰竭,难保张万年不是在跟梅芳做一样的事,如果真是这样,你和你那个朋友,怕是危险了。” “你现在不回去,才最安全。” 我摇摇头,说我还是要回去。 我心里想的是,张万年要是没跟梅芳一样,不管张万年想干什么,我至少不会死。 可张万年要真跟梅芳一样,是想给江雨柔续命,我走不走他都不会放过我,偏偏夏萌和大川还在江雨柔的公司,我能一走了之吗? 见我态度坚决,刘师傅也不再多说。 他们要准备离开了。 离开之前,何孝天单独劝我,但他不是要劝我跟他回去,而是劝我不要表现得太聪明。 “其实按照我原本的计划,事情的走向不应该是今天这种发展。” 何孝天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算错了其中一环,这一环就是你,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而且你有很强的自主意识,你不喜欢受人掌控。” “像张万年这种城府极深的人,他不喜欢你这么聪明又不受控制的人,所以他永远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你太过聪明他只会防着你,甚至是暗地里给你下套,让你防不胜防。” “刚过易折,天妒英才,我想这个道理你是懂的,有时候学着笨一点,未必不是聪明人。” 何孝天的话,无疑不是在说我年轻气盛,锋芒太露。 我虽然狂妄,但不自大,不得不说我受教了。 我就算再聪明,又怎么比得上一个商界精英大半辈子的做人之理。 “谢谢。” “你说的话,我会谨记在心的。” 何孝天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车,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这里。 深更半夜,荒山野岭,我满身是伤地站在荒凉的马路上,好似一叶孤舟。 我这一身的伤,就是我锋芒太露的结果。 何孝天前脚刚走,张万年后脚就出现了。 他领着段天他们,连那个王师傅也在,一群人正带着满面冰冷朝我走来。 第59章 你够真诚吗 张万年带着所有人走到我跟前。 他们好几个人,我只有一个人,这距离充满了火药味。 我们谁都没说话,可能是各自的虚伪都摆到台面上了。 良久,张万年忍不住开口:“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你可以问,问了我可以说,但我没什么需要跟你解释的。” 他今天看起来格外火大,甚至没掩饰得住内心的愤怒。 “半年前因为一封匿名信,我让你和大川逃过一劫。” “我不仅收留了你们两个,也收留了夏萌。” 他皱起眉头,冷漠地看着我:“之前因为误会,你的那些冒犯,我也不跟你计较,既然大家现在走到了一起,你够真诚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反问道:“你够真诚吗?” 张万年不作答,质问道:“你早就跟何孝天走到一起了,却在我这里装模作样,想引导我去查何孝天,我要是没猜错,何孝天也让你盯着我吧。” “你两头欺骗,利用我,又利用何孝天,你真是好心计啊。” 我没有否认,但也不认同。 所有人都在利用我,我只是为我自己考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我被逼得如履薄冰,到头来我还得反省自己为什么这么如履薄冰? “万叔,你这么说我,对我公平吗?” 我再次反问道:“什么叫我利用你,又利用何孝天,你们有谁对我是真心诚意的吗?有谁不是在利用我?我不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没错。” 这番话仿佛刺激到了张万年,他突然就爆发了,怒不可遏地对我吼叫道:“今天晚上有这么多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想坐山观虎斗,你巴不得我们跟何孝天两败俱伤,你连谁对谁错都还没有分清,你就想算计所有人!” “但凡你提前跟我们说,让我们有准备,我们也不会有人死!” 有人死了…… 我眼皮一跳,连忙数了一遍。 除了张万年和王师傅,段天他们……只有三个人。 而且他们身上都有血。 真的有人死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狠,没有想到。” 张万年咬牙切齿地指着我鼻子大骂:“我以为你只是聪明,只是想趋利避害,但你根本就是跟梅芳梅大军一样的人,你为了自己的周全,你不折手段,谁都可以牺牲!你简直卑鄙!” 说着,他竟忍不住抬手朝我扇来。 我本能地抓住他的手,同样生气地望着他。 一旁的黄枭见状,突然上前一步朝我踢来,一脚正中我胸口,将我整个人都踢飞了出去。 我原本就受着伤,此时浑身都好像快散架了一样,疼得我头晕目眩。 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怒目而视:“我卑鄙,我不折手段,我不够真诚,你张万年真诚!” “你拿一张打印出来的破纸就想忽悠老子给你卖命!你一口一个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有对我真诚过吗!你有跟我说过实话吗!” “你一直藏着掖着,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转头来说我卑鄙!你张万年不卑鄙,你他妈要是不卑鄙,你雇那么多人演场戏引我来下塘村!” 我同样怒不可遏地瞪着张万年,质问道:“你压根就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下塘村调查,那个小五根本就没来过下塘村,他也根本没死。” “你看不惯我这么聪明,却又想利用我的聪明来下塘村一探究竟,你张万年现在敢指着天发誓,说那个小五已经死了吗!你敢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唯一感叹的就是这些人的演技。 张万年在演,何孝天在演,周华演,黄有德演,刘师傅演,就连那个私家侦探朱刚也在演,所有人都在我面前演! 那个小五压根就没死,从下塘村逃出来以后我才想明白,这么危险的地方,张万年怎么可能只派一个人去。 如果那个小五真的死了,张万年竟然还想当着人家家属的面去查看尸体,这就不是张万年干得出来的事。 他一个精晓人情世故的人,他怎么会这么莽撞? 还有那些所谓的家属,为什么个个都人高马大,全都是男人? 那都他妈群众演员。 我也是傻,明知道张万年在故意引导我来下塘村,却没有提前看明白这些。 此时被我拆穿和质问,张万年顿时默不作答,显然是心虚。 “怎么哑巴了!” 我怒吼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李祁安不折手段,害死了一个人,要不是你张万年一直遮遮掩掩,一直跟我玩心机,要不是你做戏让我今晚就来下塘村,会死人吗!” 我指着段天和黄枭他们破口大骂:“我不就是没有任你张万年摆布,我没像这几条狗一样什么都听你的,你控制不了我,你就想把责任都推卸给我!” “我告诉你,我李祁安不受任何人的摆布!你想让我听你的,除非你现在跟我一起死,下辈子你投胎做我爹!否则你别想把我当棋子一样,你没那资格!” 我一番怒骂,直接骂得张万年说不出话来,骂得他面红耳赤,双目圆瞪。 但这些话,没有丝毫极端在里面,全都发自肺腑。 我受够了这些人的虚伪和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在跟我玩心计,到头来却要指责我在玩心计。 我不明白什么样的合作关系,能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直接扔下我就跑了。 对于我的一番发泄,张万年憋了半天,憋出来五个字。 “你太偏激了。” “偏激?” 我没有力气再吼叫,只是淡淡道:“还有什么罪名,你可以全都安在我头上,这不就是你的一贯作风吗,还有谁比你张万年更虚伪。” 黄枭一脸憎恶地望着我,我骂张万年,似乎又给他惹急眼了。 我鄙夷地望着在场所有人:“今天晚上,我是挣扎着从下塘村死里逃生,你好好问问你的人,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拔腿就跑了。” “跟我谈真诚,真诚那两个字你们会写吗。” 张万年愣了一下,转头望着段天他们,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 而段天他们,此时不敢直视张万年的目光,全都低下了头。 我看得出来,段天他们扔下我自己逃走这事儿,他们没跟张万年说实话。 兴许这时候也不好训斥,张万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说道:“你伤得有点重,还是先去医院吧。”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字:“滚!” 他点点头,不再多说,领着段天他们准备离开。 我摇摇晃晃来到路边,从地面捡起一块比巴掌大一些的石头,径直朝着黄枭冲了上去,对着他脑袋猛拍一下。 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当场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吓到在场所有人,包括张万年和王师傅。 我骂骂咧咧地说道:“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动手,不服气让他醒了来找我报仇。” 张万年阴沉着脸,什么也没说,让段天和另外一个人把黄枭抬上了车。 很快,车子开走,我也应声倒下。 晕过去之前,我给大川发了个定位,让他来接我去医院。 第60章 就差最后一步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里。 大川和夏萌全都守在我床边。 见我醒来,两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听大川说,他和夏萌一晚上没睡,一直在等我的消息,在收到我发来的定位之后,他俩就立刻包了辆车来接我,把我送到了市区医院。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关切的语气,让我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接着,我把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给他俩说了一遍。 在听到我破口大骂了张万年,还当着张万年的面爆了黄枭的头,二人显得尤为震惊。 “我去,你当他的面都敢这么干啊。” “你也太猛了哥……” 我很无奈。 今晚我跟何孝天在一起,被张万年看见,如果我不强势一点,我就真成张万年说的那样,被他各种贬低,他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把我贬得一无是处。 他就是这样的人。 还有那个黄枭,这孙子一直针对我,我本来就看他不爽,他还敢跟我动手。 这个世上,只有我爷爷跟我动手,我可以乖乖受着,其他人跟我动手,要么我倒下,要么对方倒下。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点过于偏激了。” “没有,完全没有。” 夏萌毫不犹豫地附和道:“就算今晚死了一个人,那也是张万年一开始不对我们真诚的结果,如果去下塘村之前,双方得到的信息能够透明互通,肯定不会这么草率就去下塘村探查。他还演戏骗你去,这个结果根本是他一手造成的。” 大川也骂道:“这张万年一开始就藏着掖着,整天装深沉,谁知道他怀揣着什么心思,他不真诚还要让别人对他真诚,这本身就不合理。” “那个小五,我一开始还真以为死了,没想到也是在演戏,这老小子指不定是宫斗剧看得有点多,多少有点表演型人格。” 大川和夏萌,一直坚定地跟我站在一起。 他们信任我,我也信任他们。 我算计谁也不可能去算计他们,这就叫将心比心。 张万年根本不懂这四个字的含义。 此时说回到事情本身,大川不由得感慨:“我一直以为这些事情要么是张万年干的,要么就是何孝天干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那个梅芳干的。” “还有那个周华,我还真以为他是警察,那天我明明在警局门口看到过他从里面出来,你说他不可能提前就知道我什么时候要去那儿打听吧?” 我说这很简单:“我们是前一天晚上被黄有德带去的何孝天家里,我们如果要验证周华是不是警察,肯定是头两天就会去验证,他只要在这两天待在警局门口就行了。” “要是远远看到我们两个,直接走进去,再走出来。” 至于为什么警局也有个周警官,那肯定是重名。 如果周华叫张华,那张华也可以换个警局有个叫张华的警官,或者直接用别人的名字。 大川一脸费解:“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所以这些杀人害命的事,都是那个死去的梅大军,还有周华在帮梅芳去做,目的就是为了给梅芳的儿子续命?” “这周华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了别人的老婆去杀人,舔狗也不能舔成这样啊,他图啥?” 夏萌:“可能是精神控制,类似于pua,梅芳就是被她父母pua长大的,后来她又学会了pua别人。” 我说:“梅芳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富婆,而且从那张全家福上也看得出来,她保养得很好,长得也不差,更重要的是,她是何孝天的老婆,而何孝天又是周华的老板,周华等于泡到了自己的老板娘。” “当这些相加在一起的时候,除非是正人君子,否则没有几个男人不心动,梅芳就是抓住了男人的这种心态,诱惑周华上钩。而男人这种生物,为了在女人面前彰显男子汉气概,最大的体现就是对女人的保护欲。” “梅芳的遭遇也确实可怜,周华直接就上钩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在保护他心爱的女人,他愿意为他心爱的女人做任何事,梅芳肯定也许诺给他很多东西,比如感情、金钱、地位。” 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在爱的时候可以为对方去死,不爱的时候巴不得对方去死。 周华印证了前者,何孝天印证了后者。 所有的情杀基本都离不开这两种定律。 “梅大军附身周华之后,说梅芳的儿子见过你,你是不是也见过梅芳的儿子?”夏萌问道。 我摇摇头,说我确实没遇到过。 下塘村的后代很多患有早衰症,但我实际上也就见过那个小王。 之前有对爷孙被周华派人杀害,那个孙子虽然也有早衰症,但那孩子已经死了,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在哪里见过梅芳的儿子。 现在整件事情的脉络差不多已经清晰,所有的事都是梅芳和梅大军以及周华干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梅芳的儿子续命。 这个续命的流程就是要献祭几个身体健壮的人,而且还需要我的血。 可能现在就差我的命,梅芳他们就能成功。 “那你现在很危险。” 夏萌担忧道:“梅芳为了救她儿子,已经害了这么多人,现在就差一个最重要的你,她一定会想办法来要你的命。” 这也是我当下最担心的事。 梅芳就差这最后一步,这最后一步对她有多重要,我比谁都清楚。 我能防得了人,但防不了鬼,防不了那个梅大军。 “要不我们直接跟何孝天合作吧,他反正也希望你去他那边。” 大川说道:“何孝天那边有刘师傅,而且他们人多,有权又有势,你今晚把张万年骂成这样,在张万年这儿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我摇摇头,说这不明智。 “张万年是虚伪,但何孝天这个人比张万年还要虚伪,而且他很危险。” “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直接派人去把那个王老太给撞死了,那场车祸还死了一个无辜的司机,这个人很可怕。” 我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那个私家侦探朱刚,有关于朱刚身上发生的事,其实张万年没有撒谎,当初朱刚在孙甜甜死后,的确去找过张万年和那个王师傅,而张万年在朱刚那里获悉了一些真相之后,就建议朱刚去外地躲起来,免得被灭口。” “后来这个朱刚也确实去躲了起来,但没想到被何孝天找到了他,所以朱刚身上的那些伤,实际上是被何孝天叫人砍的,何孝天威胁了朱刚,让朱刚配合他演戏给我们看,你们想想,何孝天这个人残暴到了什么程度。” 我至今都忘不了朱刚当时在骗我们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那种恨意和恐惧,这种恨意和恐惧实际上是针对于何孝天,可他却能栽赃到张万年身上。 我都想象不到何孝天到底是怎么折磨他的,能让他恐惧成这样,当着折磨他的人面前,还演得那么逼真。 更让我胆战心惊的是,这些事情,是何孝天自己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 “他居然这么恐怖……” 大川一脸呆滞地说道:“我还以为他再怎么也比张万年好,只是孙甜甜的死刺激到了他,结果他这么残暴……” 说到孙甜甜,何孝天一直在拿孙甜甜这个私生女当借口。 “孙甜甜一直没再出现过,这不太正常,毕竟最开始缠着我们的就是她,可她现在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说道:“孙甜甜很可能已经被梅大军和梅芳给抓了,连我都想得到这种可能性,这个何孝天居然一点也不担心。” “他其实在乎的是活着的孙甜甜,而不是死了的孙甜甜,因为活着的孙甜甜能够成为他唯一的血脉,能抚平他没有后代的伤痛,现在孙甜甜死了,对他而言没什么价值,他甚至不想管孙甜甜现在的处境。” “这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第61章 死者黄斌 天亮之后。 大川和夏萌要回公司。 他俩问我回不回去。 我倒是想回,一来这么高薪的工作我舍不得放下,二来听刘师傅的意思,只有张万年能对付梅大军。 所以为了小命我也得回去。 可偏偏昨晚我把张万年给骂了,还当着他的面爆了黄枭的头。 我还回得去吗? “其实我觉得,张万年不一定会开除你。” 夏萌说道:“他一直在查这件事情,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这件事已经快要结束了,如果你被梅芳和梅大军抓走,那他们不就成功了吗?” “为了不让梅芳和梅大军成功,张万年也不会让你死。” “可如果他因为昨晚的事生气,非要让你走人的话,那你肯定就得走了……” 大川也附和道:“夏萌说得有道理,要不你就先跟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张万年什么态度,让不让你走。” 我点点头,直接和夏萌还有大川离开了医院。 虽然我伤得很重,但基本都是外伤,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小时候被我爷爷逼着练拳,受伤都是常事。 去公司的路上,我多少有点忐忑。 虽然我昨晚骂得解气,但心里也清楚,我这么做很冲动。 只是昨晚那种情况,我要是不硬气点,那就得变成三堂会审,我是被审的那个。 到了公司,刚好踩点上班。 开早会时,张万年也在场,他和平时一样只讲一些工作上的事。 虽然昨晚死了一个人,但他情绪似乎没受影响,这不得不令我佩服。 论起这深沉,我显然比他差得远。 早会开完,他没布置工作,直接回了办公室。 所以今天的结果就是……他没让我滚蛋,但也没找我谈话。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猜不透他,我根本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好在我是留了下来,如果我滚蛋,大川肯定会跟我一起走,我俩一走,夏萌也会走。 之前在顺诚的时候,我们就是这个离职顺序。 接下来这两天,一直相安无事,十分平静。 张万年每天早上照常来开早会,他除了开早会也不干别的,虽然这两天公司有业务,但他都是安排别人去,哪怕是安排大川和夏萌,他也不安排我去。 他不开除我,但也不搭理我,搞得我很尴尬。 大概在我骂完他第四天的时候,何孝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张万年有没有刁难我。 “何老板,你要是想从我这里获悉张万年的动态,那你要失望了。” 我把我骂张万年的事给他说了一遍,接着我又问他,有没有砍死过张万年的人。 “这个真没有。” 何孝天跟我保证道:“那晚我的人去的时候,就只遇到了一伙人,也就是周华的人,所以张万年的人肯定是被周华那伙人砍死的,跟我没关系。” “不过你……怎么给他骂这么狠?” “爹骂儿子都没你这么狠。” 我很无奈。 我要不骂这么狠,被骂的就是我,我肯定就成张万年孙子了。 这我能忍得了吗? “祁安,凡是成大事者,不要拘泥于表面上的面子,面子值不了几个钱。” “有时候装孙子,不是真孙子,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才是真孙子。” “要不……你去给他认个错吧。” 何孝天话里话外都在劝我去认错。 听他的意思,他对梅芳已经没辙了,自从那晚下塘村的事情发生之后,梅芳就彻底和他断了联系,他现在甚至找不到梅芳在哪。 而且即便他找到梅芳,梅芳身边有个梅大军,他还是拿梅芳没办法。 所以他想让张万年出手,他希望我来传达所有的信息给张万年。 “何老板,你让我去给张万年认错,不是逼我去吃屎吗?” “不至于。” 何孝天笑了起来:“年轻人要学会能屈能伸,有时候为了公司的利益,我都得跟一些大人物赔笑,看他们脸色,事关你自己安危的事,低个头又有什么丢脸的呢?” 挂了电话后,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去给张万年认错。 我觉得我吃屎的概率都比给张万年认错的概率大。 不过当天下午,事情出现了转机。 当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公司突然来了业务,说是郊区那边一个很偏僻的路段,有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已经腐败,呈现出巨人观现象。 由于那个路段比较偏僻,而且基本上只有车辆路过,所以人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 今天公司原本是有人手的,但张万年竟然安排了我去出勤。 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这次出勤除了我和大川以外,带队的人,竟然是张万年! 从我来公司起,就没见过他亲自出勤,哪怕是人手最短缺的时候。 他是公司领导,平时就处理一下公司内务,以及给其他人安排工作,按理说他不会亲自去干这种脏活累活,更别说公司里面明明有人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我们从公司出发,已经在路上的时候,由于气氛过于尴尬,大川为了缓和气氛,便询问张万年有关死者的信息。 “死者名叫黄斌。” 张万年淡淡一句话,让我和大川顿时虎躯一震。 黄斌! 孙甜甜名单上的唯一活口! 我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怎么是他。” 大川震惊道:“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吗?” 我说不太可能:“黄斌如果之前还活着,他肯定跑到外地去躲起来了,如果这具男尸是他,他怎么又会死在兰江市?如果是梅芳他们杀了他,怎么会把尸体随意丢在外面?” 大川忙问:“万叔,今天这个死者,他多大岁数?” 张万年:“27。” 27…… 我和大川顿时又变了脸色。 因为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他也是27! 难怪张万年要亲自带队……看来今天那个死者,就是我们要找的黄斌。 只是这个黄斌,明明已经躲起来了,怎么会又突然死在兰江市呢? “万叔,你有死者的照片吗?”大川忙问。 张万年摇头:“警察怎么可能会把死者照片发给我,再说死者已经呈现巨人观,不做dna鉴定确认不了身份,我也没看到现场,不清楚怎么回事。” 第62章 重现死亡现场 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 死者正好被抬进尸袋里,直接就被抬上了警车。 像这种凶案现场,我们不可能接触到尸体,也轮不到我们来抬尸。 因为法医得解刨尸体,肯定要保护好尸体身上的一切东西,包括凶手残留在尸体身上的生物信息、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一般我们出这种任务,就是等警察勘察完现场之后,来打扫一下现场,进行现场消毒。 死者尸体被抬上警车后,现场的警戒线也已经撤了。 张万年拉着现场一个警察走到一边,不知道在跟那个警察交流什么。 等他们交流完之后,现场警察已经全都撤走,张万年走过来说道:“死者的身份信息大概要三天左右才能确认。” 大川皱眉道:“怎么要这么久?” 张万年:“在办案件的任何信息,警察都不会对外透露,他们有纪律,所以我看不了死者的身份证,我只能给警察提供线索,让他们按照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的身份去进行确认。” “和家属的DNA比对,最快也要三天。” 我说:“如果这个死者就是我们要找的黄斌,他突然死在兰江市,其中肯定有缘由,三天时间可能会发生很多变故。” 张万年摇了摇头:“没办法,我们不是警察,获取不了现场的第一手信息,好在现场基本没遭到破坏,只能靠我们自己来分析这里发生过什么。” 说完,他领着我们走到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一个人形坑,并且有一定深度。 大川说道:“我记得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是个身体健壮的年轻人,但是身高不高,体重也不大,如果是尸液从体内渗出来,打湿了下面的泥土,应该也留不下这么深的坑吧?” 张万年蹲在地上看了又看,点点头:“这像是坠落砸出来的坑。” “砸出来的?”大川不解:“这附近也没有高楼,不可能形成高坠啊。” 我看了路边一眼,推测道:“是车祸,高速撞击形成的冲击力,死者落地时砸出了这个坑。” “当时尸袋还没拉上的时候,我看到死者的正面有撞击伤,看形状不像是汽车撞出来的,应该是摩托车,我记得之前看新闻,这个路段经常有玩机车的人在这附近飙车,当时被处罚了一些人,但是之后还是有不少小青年来这里飙车。” “这个地方本来也没有行人经过,死者突然出现在这附近的马路上,飙车党肯定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他们飙车的车速起码是百码左右,形成的冲击力足以把人撞飞十多米远。” “正好死者坠落的地方,离马路有十多米远。” 说完,我又补充道:“而且这个死者脸上本身就有伤,只是尸体装得太快,我没怎么看得清其他地方。” 大川震惊道:“意思是他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结果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车给撞死了……” 张万年点点头,显然也赞同我刚才的分析:“他如果不是从哪里逃出来,而且还带着伤,不会慌不择路经过这条路段,按照他当时的状态,他应该受伤不轻,可能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了。” 大川叹气道:“真惨啊,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让飙车的给撞了,看来老天都不让他活。” 我摇头说道:“就算我们分析出来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但是他的身份我们还是没办法确认,虽然我觉得他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 张万年想了想,席地而坐:“等天黑吧。” 现在是下午六点多,距离天黑差不多还有一个多小时,虽然我和大川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等天黑。 大概在八点二十的样子,天终于黑了下来。 这个时间段原本是车辆经过的高峰期,但这条路段比较偏,一直也没什么车辆经过,加上天黑又是在树林,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这里毕竟刚死过人。 “万叔,咱们等天黑到底是要干啥啊。” 大川忍不住问道。 张万年没说话,回车上拿了一个黑色背包过来,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三炷香点上,直接插进地里。 他对着四方土地拜了拜,然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口袋生米,撒向四面八方。 接着,他又掏出一张黄符,拿打火机点燃,嘴里跟念咒一样念道:“甲辰年庚午月辛酉日戌时,给亡人黄斌招魂,招得鬼门开,招得亡人魂归来,黄斌黄斌,速来领你的过路钱……” 念完,张万年伸手又从背包里抓出一叠黄纸,用打火机点燃扔进那个坑里。 我才明白过来,张万年是要给黄斌招魂,但他招魂的流程,好像跟王师傅教给我和大川的流程不一样。 正当我惊疑之际,整个树林的温度突然骤降,起码下降了二十多度。 大川立刻跑了过来,跟我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马路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几乎是凭空就响了起来。 我和大川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在马路上疾走。 这个人浑身都是伤,衣服都有些破烂,脸上似乎也有伤,只是离得太远让人看不太清。 我顿时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人所穿的衣服,跟今天那个死者的衣服很像。 通过人体感官传来的影像十分真实,真实到我一时分不清那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个人在那边。 正当我准备朝马路边走近些时,突然又从一个方向传来一阵轰鸣声,这轰鸣声再熟悉不过,是机车党飙车的声音,几乎是一秒钟之后,一辆造型颇帅的机车,跟赶去投胎似的,直接飙出一道残影,当场就把带伤那人给撞飞到了空中。 而这个人所飞的方向,正好是我们这个方向。 很快,那人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死者砸出的那个坑里面。 这巨变来得太快,我本能地朝那个坑里看去,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 他躺在那个坑里,当场就没了动静,嘴里和鼻子里不断往外冒血。 “卧槽!” 我们连忙围了过来,凑近了往那个坑里看,可正当我们要准备看仔细时,却发现这坑里什么都没有。 “人呢?” 大川惊疑地望向张万年:“万叔,人呢,他刚刚biu地一下就飞了过来,我还看到了,怎么这么快人就不见了?” 张万年面无表情道:“我刚才烧的是聚阴符,并不是简单的招魂,而是让灵魂重复一遍自己死前的场景。” “刚才你们已经看清了,死的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 第63章 玄学的根基 现在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但更多的疑惑却接踵而至。 这个黄斌,我们一直在找他,结果一直找不到。 按理说他应该跑去外地躲起来了,可是他现在又突然回来,还死在了兰江市。 他的死,就好像一团迷雾一样。 “你们说,他会不会根本没有躲起来,而是被人囚禁了?” 大川说出了他的想法。 张万年质疑道:“为什么要囚禁他?谁囚禁的他?除了梅芳和梅大军,应该没人要对他不利,如果是梅芳两兄妹,直接把他杀了就是,何必多此一举囚禁起来?” 大川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想,哪又回答得了这么多问题。 警方那边是不可能给我们透露什么信息的,所以黄斌的死,我们可能无从查起。 “先打扫吧,回头再说。” 张万年不再耽误时间,直接招呼我和大川准备打扫现场。 整个打扫过程也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打扫完后我们就回了公司。 回到公司之后,放好了所有的东西,张万年单独把我叫去了他的办公室。 我知道他有话要跟我说,因为黄斌的死。 到了办公室,我也不好意思开口,便一直坐在那儿,等着他先开口。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有一分多钟,才说:“根据我和老王的调查研究,梅芳准备用来给她儿子续命的邪术,应该跟七死换命有关。” 我不解道:“七死换命是什么?” 张万年解释道:“这是一门邪术,用来给人换命,但是需要献祭七个人,所以叫七死换命,多年前这门邪术很盛行,尤其是在富人圈子里,不过后来我们圈子出现了一些能人,把这门邪术,和会这门邪术的人,彻底打压得绝迹了。” “可是这门邪术由于流传甚广,一直有残缺的版本散落在民间,被一些有心之人加以研究,梅芳应该是从哪得知了这门邪术。” 我听得有些震撼,问道:“这个世上真有能给人续命的邪术?可是梅芳的儿子患有早衰症,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跟垂暮老人一样,彻底衰老了,我不理解……难道还能违背人体的生理构造和机能运转吗?” 张万年不答反问,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信中医吗?”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起来:“我信,小时候我爷爷带我去农村玩,有个小孩吃鱼卡了鱼刺在喉咙里,之后来了一个老中医,当时那个老中医就端了一碗清水,用手指对着那碗清水写了几个字,念了几句口诀,最后让那个小孩喝下,鱼刺竟然自己就顺着那小孩的喉咙下去了。” “后来我问我爷爷,我爷爷说那是中医祝由术里的一种,叫化骨水。” “其实我至今都没想通这里面的原理,但是我相信中医是真的,如果中医有假的话,那国内也不会有这么多中医大学和中医院,只是我觉得,可能没有网上传得那么神。” 张万年又问:“为什么你觉得没有那么神?” 我说:“按照网上的说法,中医无所不能,能治癌症,可是我知道的一些癌症病人,他们并没有被中医治好,最后都死了。” 张万年点点头,接着说道:“玄学的根基,其实就是阴阳八卦,五行生克,还有天干地支,包括中医的根基也是这些,所以很多人为什么说中医是玄学。” “中医实际上就是古时候的经验医学,是一代一代人依照阴阳八卦,和五行生克的原理,以及自身经验总结出来的医学,只是到了现在,传承出现了很大的断代,加上一些沽名钓誉的人,给中医抹了黑。” “而阴阳八卦衍生出来的东西,并非只有中医,包括山医命相卜,其实它们的原理都是一样,万变不离其宗,五千年来这些根基演化出来了很多玄而又玄的东西,实则是为了服务于人。” “可是人有好坏之分,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他研究出来的东西,不是造福于人,只是为了造福于他自己。” 张万年看着我说道:“如果你认为中医是真的,玄学是真的,那续命这回事,它就是真的,只是能解释其中原理的老祖宗们,没有给我们留下相关记录,或许留了,但跟中医一样,很多有参考性的东西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点点头,完全听得明白。 虽然我不懂玄学,但我懂阴阳八卦,那是周易里的东西,我爷爷以前跟我讲过,只是我一度以为这些东西归属于哲学。 “我现在信续命是真的。” “梅大军在附身周华的时候跟我说过,他儿子,也就是梅芳的儿子,需要我的血。” 我问张万年:“所以……为什么他们不需要其他人的血,偏偏需要我的血?” 张万年皱眉道:“我不太清楚,梅芳的续命法是依托七死换命而诞生的,她参考的是七死换命,但具体的操作方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依我的判断,她需要的是七个人的命,这七个人具体是谁,可能就是孙甜甜名单上的那六个人,再加上你。” “至于为什么需要你的血,中医里面有个词叫以形补形,可能梅芳认为你很强大,很健壮,喝了你的血,她儿子也会变得跟你一样健壮,重点是她这么认为,她就会这么做,喜欢干这些事情的人,这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我一时也无语了。 就因为我身体好,梅芳不光要害我的命,还要放我的血。 妈的精神病都没她这么精神病! “这死女人要害我,我肯定防不胜防。” 我说道:“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黄斌,可是黄斌死之前到底遭遇过什么,我们又无从得知,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张万年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手指敲打在茶几上。 良久,他才直起身子说道:“这个我会想办法,总之要顺着黄斌这条线索查下去,找到梅芳和梅大军的藏身之地。” “这些事情,大概也是要接近尾声了,可能很快就会结束。” 说着,张万年很严肃地看着我:“我现在要跟你说点别的事情。” 他这语气,直接让我紧张起来,我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说……” “那天晚上在下塘村外面,你骂我的那些话,这几天我也反省了一些。” 张万年突然笑了起来:“其实站在你的角度,我觉得有些话你说得也没错,我不真诚,我对你遮遮掩掩,细想之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望着他,又望向别处,一时尴尬无比不知道怎么回话。 张万年又接着说道:“但我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一下,我本身有我自己在做的事,有我原本的布局计划,我没想到你之前会突然找到老王家里去,闹那么一出。” “为了平息你的怒火,我不得不跟你说一些真相出来,但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下,我凭什么要百分之百地相信你,把我原本的布局跟你和盘托出呢?” “因此你还是怀疑我,表面跟我合作,暗地里却跟何孝天搞在一起。我承认我是低估了你的聪明,而且你这个人很多疑,比我都多疑,你还有很强的自主意识,很反感别人指挥你。” “你暗地里做的一些事,超出了我的掌控,我的确是很生气,非常生气。” 听到这儿,我已经听出来张万年想干什么了。 我无奈地笑道:“你是想开除我吧?”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既然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说那些场面话,我实话实说,我不喜欢你这个人,我觉得你做事情很没有底线。” “我的意思是,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就走人吧,我这边也会跟小柔申请一下,对外宣称你是自己离职,但我们会按照辞退你的标准,该赔偿你的钱,一分不会少你,你觉得呢?” 我还能说什么。 这份高薪工作我不想放下,但我要脸。 张万年说的这些我也不想再多解释,而且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说什么也不会求他。 “行,没问题。” 我点点头:“不过大川和夏萌两个人,希望你能留下他们,大川只是跟我关系好,但没什么坏心眼,他只是脑子不太灵光,好在做事很认真,也不会偷懒,你留下他不会有错。” 张万年笑道:“放心吧,大川和夏萌我还是很认可的,尤其是大川,说白了就是个老实孩子,只要他俩愿意留下来,我肯定不会赶他们走。” 我起身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64章 神婆通灵 我在公司还能待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甚至我的命都有可能倒计时,只是不知道我等来的是哪一个。 两天后的下午,张万年再次把我叫去办公室。 他跟我说黄斌的死,这条线索可能要有突破。他让我下班别走,先跟他一起去趟警局,这条线索能不能有结果,就看今天晚上。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跟大川知会了一声,说我要晚点回家。 大川和夏萌这两天跟死了爹似的,就因为张万年要开除我这事儿。 “我是真不理解,他又不跟你拜把子,为什么非要赶你走?” “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干你的工作,他当他的领导,有什么冲突吗?” 大川一副为我不平的模样:“我说这老东西就是心眼小,肯定是你给他骂了他才赶你走。” 我实在忍不住笑,说:“人家是公司的管理层,又是江雨柔这个老板的叔叔辈,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要我走,这是他的权利和自由。” “我不是那种赖着不走,喜欢怨天尤人的人,他不爽我,我也不爽他,走就是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大川叹道:“那就走,我和夏萌已经说好了,你走我俩也走,这破公司有什么可待的,他钱发得是多,却也留不住人啊。” 听到大川的话,我顿时有些不高兴,冷着脸看着他:“这年头能找个底薪上万的工作,简直难如登天,你们说走就走?” 大川瞥了我一眼:“我俩跟你走你还不乐意……” 我叹道:“这个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吃喝拉撒都得需要钱,当初我们两个为了八万块钱,让顺诚给开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高薪工作,你说不要就不要?” “我是被迫离开,但我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我不管到哪我都可以一步一步往上爬,可我不能拖累你们,让你们放弃几万块钱的月薪,跟我从那四五千块钱又从头干。” “留在这里好好工作,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要想别的,要把挣钱放在第一位。” “还有,我是离开这家公司,又不是离开人世,搞得跟我死了一样。” 好不容易我才把大川给劝好,让他安心留在这家公司。 钱这个东西,虽然俗气,但谁奔波劳碌一辈子,不是为了这个东西。 我不想大川和夏萌放弃这么好的工作。 下班后。 我跟着张万年一起去警局。 他说他请了一个神婆来通灵,这个神婆是从东北那边过来的。 “你不是就会通灵吗,怎么还大老远从东北请个人来?”我问他。 张万年说:“道化万千,虽然殊途同归,但是由于地域不同,形成的鬼神文化也就有所差异,每个人所学的本事也就不一样,发挥的作用也不一样。” “我请的这个神婆,会问米。” 问米是什么我当然不懂,听张万年讲,有些地区的神婆可以将阴间的鬼魂带到阳间来,然后让鬼魂附身在神婆身上,和阳间的亲人进行对话。 由于这种做法仪式通常会在旁边摆放一碗白米,所以这种仪式又叫问米。 但张万年请来的这个神婆,她的问米方式又和别的神婆不一样,别的神婆基本就是让鬼魂附身,然后带话给阳间的亲人,而这位神婆,她可以看到死者生前经历过什么,这就是张万年之前说的线索可能会有突破。 但这位神婆的操作需要几个条件,一是死者死亡时间不能超过一周,最长不能超过十天,二是她需要触碰到死者的遗体,三是看天意,因为她的这种操作方法,成功的概率不是百分之百,也就是十次里面可能只有七八次能够成功。 所以这就是张万年说的‘可能’有突破,要是这位神婆操作失败,那黄斌这条线索肯定就突破不了了。 我忍不住问张万年:“你到底什么路子,警局都能随便进去,还能带神婆进去?” 张万年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以为真是随便就能进去,我也是托了很多人,并且黄斌这个案子,警方目前没有任何进展,他们只抓到了飙车撞死黄斌的人,但黄斌生前那些伤,他们没有丝毫进展。” “而且据我托的人传话,这个黄斌的家属在半个月前就收到了黄斌的短信,黄斌给他的家里人说自己可能要遭遇不测,说自己不想死,紧接着他就彻底失联了。” “黄斌失联以后,他的家属立马就报了案,警察一开始是按失踪立的案,但是查是按绑架案来查,因为按绑架来立案,最后要是没破案,多少得担点责任。” “所以警方实际上已经追查黄斌的下落有大半个月了,他们也想侦破黄斌的案子。” 听完我不由得感叹,这社会真是处处都有人情世故的体现啊。 到了警局门口,那个神婆和领我们进警局的中间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我打量了一下,这神婆六十多的年纪,口音纯正,一开口就有东北那味儿。 张万年先是一番寒暄加恭维,接着便由那个中间人领着我们直接前往解剖室。 一路上我们很低调,毕竟这地方外人不能随意出入。 好在有中间人帮我们协调好,给我们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按照张万年所说,如果神婆通灵成功的话,顶多也就耽搁二十分钟左右。 此时已经走进了解剖室,那个解剖台上空荡荡,黄斌的尸身显然已经收敛进了停尸柜里面。 张万年走到其中一个停尸箱前,直接把黄斌的尸身拉了出来。 不得不说,已经呈现巨人观的尸体,简直是不忍直视,连那神婆都是一脸嫌弃。 “仙姑,实在是委屈你了。”张万年赔着笑。 神婆摆摆手,叹道:“你们也花了不少钱请我过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但是我可提前说好了,事情我会尽力去办,但是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天意,要是不成功,可不要怪我这老婆子。” 张万年忙点头:“您放心就是,成不成功,只管看天意。” 接着,神婆嘱咐了我们几句,让我和张万年退到她十步之外,但也不要走太远,因为在她做法的过程中,如果成功,她就会进入无意识状态,有可能会摔倒,到时候得扶着她点,否则她这岁数不禁摔。 还有就是整个过程,我和张万年不能说话,不能有其他大的动作影响到她。 嘱咐完后,我俩乖乖退到了十步之外。 此时整个解剖室里,就只有我们三个活人,还有那满柜子的死人。 这解剖室里的气温很低,也没见有空调开着,不知道是不是阴气重的缘故。 大晚上在这种环境里,看一个神婆给死人通灵,多少有些诡异。 之前我对这些事情还忌讳莫深,但现在竟有些亢奋,因为我见识到了这片土地上五千年来所孕育的鬼神文化,它的神秘性,简直令人莫名其妙就入了迷。 只见那个神婆,念了好长一段的咒语,快到我甚至没听清她念的是什么。 她每念几句就要晃动手里的铜铃一下,大概念了有七八分钟,她突然撒了一把白纸,接着又弯腰对着黄斌的尸体说了几句悄悄话,就好像真的在跟那具尸体商量什么似的。 接着她直起腰,又蹲下身子从脚下的碗里抓了一把白米,直接撒向地面。 白米十分均匀地散落在她脚下,而下一幕,则不禁令我生畏,只见这神婆直接就伸手摸向了黄斌已经腐败的尸体,随后闭上了眼睛。 我看得十分入迷,很快就注意到了散落在她脚下的那些白米。 那些白米此时在动,倒不是全部在动,而是有一小部分在动,就好像有人踩在了那些白米上,甚至……还发出了‘吱吱’作响声。 第65章 藏身之地 玄学这个东西,没亲眼见过的人,当真是难以相信。 而我即便是亲眼见到了,我都觉得这玩意儿简直是不可思议。 整个解剖室里没有半点风吹过,但地面那些白米不止是在动,而且还动得十分有规律,最开始是距离神婆较远的米在动,动完之后又是较近的米再动,最后是神婆脚边的那些米在动,就好像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在接近神婆一样。 而紧接着,所有的米都不再动了,站在那儿的神婆却突然抖了一下,那种抖就好像打了个激灵,身体无意识抽动了一下。 看到神婆的反应,我又转头看了一眼张万年。 只见张万年也看得起劲,而且表情些许亢奋,我一看他这表情,心知神婆应该是通灵成功了,现在就是进入了所谓的无意识状态。 接着,我又一直盯着神婆的背影,只可惜看不到她的正面,但是我看她身体微颤的样子,她的意识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导致她很慌乱。 大概又过了七八分钟,神婆突然吸了口凉气,整个人突然狂颤了一下,一副要站不稳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眼见她身体已经在往下倒了,我仿佛弹簧一样,立马朝她冲了过去。 我此刻的心情,就跟在接传国玉玺似的,生怕这位神婆摔下来。 好在我身手敏捷,愣是在她倒下之前给她接住了。 张万年也赶紧冲了上来,和我一起把神婆搀扶到了椅子上。 此时她已经清醒,但整个人就跟刚逃完命一样,一脸的惊慌和冷汗。 张万年忙把她的保温杯递了过来,神婆连灌两大口,随即大口喘着粗气对我们说道:“看到了,我看到了一些记忆,这小伙儿可怜得很,让人给囚禁了起来。” 这话一出,我和张万年激动得跟中了彩票似的。 “您讲!” 神婆缓了半天,急得我和张万年抓心挠肝,她这才讲道:“那小伙儿,生前被人囚禁在一栋烂尾楼里,这烂尾楼的下面有个很大很大的地下室,他就被囚禁在地下室里面,有人看守他。” “后来这个小伙儿趁着看守松懈,自己跑了出来。” 张万年忙问:“这个烂尾楼有没有什么特征,或者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征,能帮助我们找到这栋烂尾楼。” 神婆想了想,说道:“当时这个小伙儿从里面逃出来,我通过他的视角,看到了一座电视塔,这个电视塔位于烂尾楼的西北方位,看那个距离,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 “我看到的就这些了,最后我看到的,就是这小伙儿被车撞死,给我吓一跳。” 听完神婆的描述,其实我们获取到的信息已经很多了。 距离电视塔西北方位的烂尾楼,这个特征根本不难找。 通灵完成,神婆的任务也算是结束了,我和张万年赶紧打扫干净解剖室,然后带着神婆离开了警局。 神婆是从东北那边来的,她住一晚酒店就得回东北。 张万年要给她结算报酬,这个报酬不算住宿费和车马费,一共是一万。 老太太也用智能机,直接让张万年扫码。 张万年心想老太太也不容易,就准备多扫两千块钱,但是被神婆给拒绝了。 “这说多少就是多少,虽然你们这活儿怪吓人的,但俺们东北银做事,那讲究的就是一个敞亮,不带坐地起价。” 还别说,这位神婆还挺有职业操守。 张万年亲自给她送回到酒店,然后又给我送回到小区门口。 他让我今晚好好休息,然后明天上午联系何孝天,把情况说一遍,可能明晚就要准备动身去捉梅芳。 …… 次日上午。 到公司开完早会,张万年直接把我叫去了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我就拨通何孝天的电话,把昨晚通灵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西北方位可以看到电视塔,那就是位于电视塔的东南方向……” 何孝天嘀咕起来:“我应该知道这栋烂尾楼在哪。” 我顿时振奋起来:“你怎么知道在哪?” 何孝天解释道:“大概是两年前,梅芳要建一个大型美容机构,她想进军美容行业,我当时不同意,因为我觉得这个行业水分太多,它所涉及的项目有十之七八都是骗人的东西。” “人家靠这个起家的倒是不在乎名声,只要圈钱就行,但我们这些门外汉去干这个,挣不了什么钱不说,还得影响公司原本的口碑。” “可是梅芳不听劝,她想把机构建起来,不挂靠在公司,自己当幕后老板。当时我不知道她挪用了公司的钱,以为她是用自己的钱,我肯定也管不了她,所以她就建了。结果建到一半,工地隔三差五出事,直接被勒令停工,直到现在都还没复工。” 我说道:“梅芳囚禁黄斌的地方,多半就在这个美容机构的选址地上,她没准根本就不是想建这个美容机构,而是在为今天做准备。” “以你们的人脉关系,只要工地不是死人,花点钱就可以复工,花点钱就可以通过验收。” 没准工地出事,就是梅芳故意为之。 何孝天深吸了口气,感叹道:“我当初真不该给她往上爬的机会,她这个人太聪明了,心机比我还深。” 接下来我又把张万年的意思传达给何孝天。 今天晚上,张万年就要准备去捉梅芳和梅大军,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张万年的意思是要让梅大军再死一次,然后让梅芳去坐牢。 可要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造成梅芳死亡,张万年希望何孝天能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将善后工作全都处理好,别让警察找上门来。 何孝天听完,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没问题,这个事情我不方便参与,但是善后工作我保证给你们做好,不管花多少钱,你们只管去做,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找上门。” 紧接着何孝天又把那栋烂尾楼的详细地址告诉给了我。 挂了电话,我把他刚才说的话又完整复述了一遍给张万年。 张万年点点头:“好,今天提前下班,下班之后有任何业务上门,你都不用管,今晚我们必捉梅芳兄妹!” 接下来张万年又跟我商谈了一些计划和注意事项。 从他办公室里面出来,不出所料,何孝天又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按下接听键。 “何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祁安,有件事我还得拜托你。” 何孝天一改刚才的语气,突然阴沉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恨梅芳,我不希望她坐牢,我希望她死。” 第66章 地下室的入口 以我对何孝天的了解,我就知道他会打这通电话。 我也知道他想让我干什么。 所以我当场就拒绝了:“杀人这事,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她坐牢跟她死其实没什么区别,她如果被警察抓,肯定是死刑。” 何孝天辩驳道:“你想得过于天真了,祁安,她有亲手杀过人吗?所有的事情都是梅大军和周华帮她做的,法律会承认鬼杀人吗?再说周华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很清楚梅芳不会坐牢,也不会枪毙,这里面的规则我比你懂。” 我半天没说话。 何孝天突然来这一手,给我人都整麻了。 我他妈怎么可能去杀人啊! “何老板,我实话实说,我没胆子杀人。” “别的事我都可以帮你,这个事情我真做不了。” 这是原则问题,我直接回绝了他。 但何孝天却是不依不挠:“祁安,你有多聪明,他张万年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谁要你亲手去杀梅芳了?” “你想想,今晚去捉她和梅大军,多危险的事情,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谁知道呢?” “还有,她最在乎的就是她那短命儿子,如果那个野种死了,她可能自己都不会想活。那野种本来就要死不活的,如果中途发生什么意外,这野种自己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善后工作我肯定会做好,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而且那个黄有德岁数也大了,临近退休,公司现在正好没有能接替他的人,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看好你。” 这番话,让我真正见识到了资本家的恐怖。 他的利诱在我看来,就是索命的刀。 我思索良久,只能应承下来:“何老板,我跟你说点知心的话,很多事情我都是被逼无奈,包括你的家事,我也是无意去深挖。”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张万年要开除我,到时候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出去散散心,可能我也不会再回来了,刚才你说的事……我会考虑一下,但是你知道我还有个爷爷,我带我爷爷一起离开的话,不管干什么都需要钱……” 何孝天哪里听不出来我的意思,他叹气道:“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能拦着你,你如果散完心随时想回来,我这边随时都会给你留个位置。” “等事情办完以后,我给你一百万,就当这些日子,你忙前忙后的报酬。” …… 今天的天气很差。 连续一个月的大热天,突然中断刮起了大风。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空变得近乎阴沉,乌云遮天,大风也越刮越大。 我站在走廊上,望着路边的街道,街道边的商户已经在陆续开始收摊,再不收,摊位都得被这大风刮走。 街边的那些树都在摇摇欲坠,甚至有几棵已经招架不住这大风,直接被连根拔起吹倒在了路边。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有点怪。 张万年此时就站在我旁边,望着这诡异多变的天气,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最迟今晚,梅芳就要给她那个儿子续命了,有伤天和,有伤天和啊。” 我问,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张万年看着我,突然问我看过三国演义没有。 我点点头,不光是三国演义,包括三国志我都看了不下三遍。 主要是那个时代,英雄人物太多,实在让人着迷。 张万年说道:“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七擒孟获,这孟获被诸葛亮抓了六次放了六次,在第七次的时候,他邀请了藤甲兵来助战,这些藤甲兵身上所穿的藤甲采用了特殊工艺,因此刀枪不入。” “诸葛亮迫于无奈,于是采用火攻之法来对付藤甲兵,直接将藤甲兵烧为了灰烬,自此孟获投降。你还记得这段故事里面,诸葛亮最后说过什么话吗?” 我想了想,说:“诸葛武侯亲眼目睹了藤甲兵的惨状,于是说出了‘必损阳寿’这四个字,后来在上方谷大战司马懿时,诸葛武侯再次用火攻准备将司马懿烧死,结果上方谷突降大雨,浇灭了武侯的北伐梦,武侯也因此含恨病逝五丈原。” “罗贯中可能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武侯火烧藤甲兵,折损了阳寿,于是在火烧上方谷的时候,老天爷助了司马懿,没助武侯,导致武侯含恨而终。” 张万年点点头:“虽然这只是杜撰,但天道循环,一切自然规律都不可违背,人的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的一环,梅芳执意要给她儿子续命,就是违背了天道,更别说她还因此害死这么多人。”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怪,应该是老天爷在提醒梅芳,只可惜,她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我说:“梅芳要给她儿子续命,缺我不可,老天爷在提醒她,何尝不是也在提醒我们,今晚……我怕是有一劫。” 今天的怪异天气,如果是在向我们指明梅芳今晚要续命。 那她续命需要我的血,首先就得把我抓走。 所以,我今晚会死吗…… 下午四点半。 我和张万年出发前往囚禁黄斌的地方。 本来我不想让大川跟着去,但他非要去,我劝都劝不住。 等我们赶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段天他们,包括王师傅,甚至是之前诈死骗我的那个小五也来了,除此之外,大约还有十来个人。 黄枭也在里面,他一看到我就跟看到仇人似的,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到底哪来这么大恨意。 上次我爆了他头之后,这恨意越来越深了。 此时我们距离那栋烂尾楼,差不多还有一千米不到。 现在是汇合,接下来就要直接包围那栋烂尾楼。 “今天我不允许任何人做正事以外的事。” 张万年直接提醒黄枭他们,当然也是在提醒我。 “之前我不管你们谁看不惯谁,但今天所有人只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活捉梅芳和她的人,还有斩杀梅大军。”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闹出人命,但如果威胁到了你们自己的命,直接无限防卫,直到对方倒下甚至死为止。” 说完,张万年还单独看向黄枭:“你听到没?” 黄枭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听到了……” 张万年:“上车,出发!” 阵前动员并没有持续太久,主要这风太大,吹得我们这些彪形大汉都站不稳。 车子很快开到目的地,下车后,除了岁数颇大的王师傅以外,其他所有人立刻冲向那栋烂尾楼,呈弧形散开,两个人一伍,很快便包围了烂尾楼。 我和大川直接冲了进去,跟扫荡似地先把周边区域搜寻了一遍。 我们这片区域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要是没猜错,这烂尾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祁安,梅芳他们不会是跑了吧……” “不知道。” 我摇摇头,让大川别搜人了,直接寻找地下室的入口。 梅芳他们很可能躲在地下室里面,如果地下室也没人,那肯定是跑了。 没多久,张万年带着段飞找到我,跟我说整栋烂尾楼都没人,地下室的入口也找不到。 “先让其他人动静小点。” 我对张万年说:“入口肯定隐秘,但不至于找不到,要是没有入口,黄斌是怎么跑出来的?” 接下来我们又继续寻找地下室的入口,只是找了将近半个小时,我们愣是没能找到这入口在哪儿,张万年他们都快把角落里的地砖给掀了。 此时我和大川席地而坐,浑身都是热汗。 大川大口地喘着气,正要开口说话,我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他惊疑地望着我,我连忙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指向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就在我俩所在的这个大厅的正中央,那里摆放了一堆空的蛇皮口袋。 我让大川别跟着我过去,随后我径直起身走向大厅正中央,用最轻的动作掀开最上层的几个蛇皮口袋。 很快,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这个地方我们所有人都来过,甚至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堆放的蛇皮口袋,但谁都没把这些蛇皮口袋当回事,因为在我们的思考里,地下室的入口肯定极其隐秘,肯定藏在某个角落。 可实际上,这个入口就在这个大厅的正中央,只是用一堆轻巧且又不起眼的蛇皮口袋给遮挡了起来。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梅芳有多聪明。 聪明的人,往往都会拿捏人性,知道人的内心所想。 我连忙对大川打了个手势,让他赶紧去叫其他人过来。 大川起身去叫人,剩我一人在这里留守。 而此时,我忽然听到地下室有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很轻,不知道下面的人在干什么。 其他人还没来,我断然不敢贸然进去,于是只能轻轻趴在地上,想听清里面的动静。 我听到有人在下面讲电话,但听不太清讲的是什么,就依稀听到了一句‘上面有人’。 就在我仔细去听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站在我后面,猛地推了我一下,直接把我推进了地下室。 第67章 直面梅芳 我掉进地下室之后,先是摔到了台阶上,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我控制不住的翻滚。 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大概有十几步阶梯,滚得我头晕目眩,骨头都差点摔断。 正当我滚完所有阶梯,刚稳住身体时,我手臂上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那种剧痛,就像被针刺一样,但比针刺还要痛。 我伸手便摸了过去,很快从我手臂上摸到一个类似于针管的东西。 等我拔出一看,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这他妈是麻醉针! 很快。 我失去了意识。 …… 要说这人出事,老天爷都给出了提示,但该出事还得出事。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正处在一个地下室里面。 但这个地下室,显然不是我之前掉下去的那个地下室。 我环视了半周,发现我被绑在一个高台上,正是因为我被绑着,所以我看不到我的后面。 此时有两个人,就站在我面前。 一个是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妇女,她容貌娇俏,站姿优雅,赫然是何孝天的老婆梅芳。 梅芳的实际年龄有四十多岁,但她看起来却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 而此时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人,则看起来十分苍老,且身材矮小,活像一个小老头儿。 毫无疑问,这就是梅芳的儿子,何一一。 看到这个何一一的脸,我顿时一怔,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我见过你!” 我望着何一一,说道:“老冯死的时候,我在他家小区撞到过一个老头儿,那个老头儿是你。” 当时我还很惊奇,这老头儿被我撞倒过后也没骂我,连句话都没说,自己爬起来就走了。 原来就是在那个时候,何一一见过我,我也见过他。 “当时这孩子是自己偷跑出去的。” 梅芳十分平静地对我说道:“他太想见见你了,我们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你的身体很健康,而且比常人还要健壮,这孩子很喜欢你这具身体。” 我听得有些瘆人,问她:“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们要杀我给他续命,还要喝我的血,我的身体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梅芳很坦诚地解释道:“一开始我们是想杀了你,给一一续命,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病已经进入了晚期,如果不是我有钱,这孩子根本等不到现在。” “就算我能把命给他续上,我想他也很难恢复到跟正常人一样。” “与其把你杀了,不如让一一的灵魂寄居在你的身上,以你的身份活下去。” 我瞪大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似乎是见我被吓到了,梅芳竟然开始安慰我:“你放心,既然不用给你放血,我也不会让你很痛苦,毕竟我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孩子。” “到时候我孩子的灵魂转移到你身上,我肯定会找人超度你的灵魂,给你多烧点纸钱,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俩一辈子都不会忘。” 听到梅芳这么坦诚的话,我头一回对一个活人产生了恐惧。 我觉得这个梅芳已经走火入魔了。 “梅女士,我不是在跟你求饶,我只想告诉你,你做这一切,未必能救得了你儿子。” “如果灵魂真的可以互换的话,那这个世界上的富豪,还有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那就是永生不灭的了。” 我望着梅芳,企图劝她清醒:“你不是傻子,你比很多人都聪明,你应该想得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你只是接受不了你儿子即将离世。” “到时候你不仅救不了他,还会把我害死,我也有家里人,我爷爷就我一个亲人,你把我害死了,我爷爷也会生不如死。” 梅芳被我说得皱起了眉头,但却没跟我发怒。 她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富豪,也没有接触过真正有权有势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互换过灵魂。” “我明白你说的道理,但我接触的东西显然要比你多一些,我花了将近五千万,才找到可以救我孩子的办法,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遇到了骗子,那这就是我孩子的命,也是你的命,我只能认命。” “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尝试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你这个年纪应该还没当父母吧,你根本理解不了父母为了孩子,可以付出多少。” 听到这些话,我意识到我劝不动梅芳,根本劝不动一个走火入魔的母亲。 于是我问她,我是怎么被绑到这里来的。 “黄斌只是我扔出的鱼饵。” 梅芳解释道:“我不是一定需要他才能给一一续命,我可以找另一个身体健壮的人代替他,但我一定需要你,可是我也知道你不好抓,于是我只能故意放黄斌走,挖一个坑等你跳进来。” “之前你掉进去的那个地下室,一直有人守在那儿,只要你掉下来,就会立马中麻醉针,然后有人会背着你从地道跑出去,地道的外面有人接应。” “现在你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山里的一栋别墅,两年前我花钱买下了这栋别墅,把这里的地下室打造成了祭坛,为的就是今天。” 听到这儿我长叹了一声:“是我们蠢了,上了你的当,还以为黄斌是抓到你的突破口呢,原来是你抓我的突破口。” “别这么说。”梅芳又安慰起我来:“其实你很聪明,如果你不聪明,我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力气才抓到你,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罢了。” 我不解道:“如果当时我们是一群人发现了地下室入口,然后一群人同时进入地下室,你安排在下面的人会怎么应对?你会怎么处理其他人?” 梅芳说:“很简单,全部放倒,因为地下室里一共埋伏了七个人,他们全都带着麻醉枪,只要你们不是好几十个人,我的人就能把你带走。” “至于其他人,不到万不得已我肯定不会伤害他们,我说了我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救我的孩子。” 我又问:“当时在上面推我的人是谁?” 梅芳:“我的保镖,你们应该发现了,那个大厅有个洞,正好能让一个成年人钻进来,而且那个洞的位置,正好对着地下室的入口。” “那个保镖一直躲在外面,只要你发现了入口,他就会进来推你,如果你是正对着他,他就会不顾一切抱着你一起滚下去。” 我问道:“他肯定会被我们的人抓住的,他不怕死吗?” 梅芳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不会杀人,你们不是何孝天,所以即便他被抓住,他也会相安无事,加上我给了他一大笔钱,哪怕他会去坐牢,也会心甘情愿做这件事。” 第68章 我的倒计时 梅芳的算计实在让我佩服。 难怪何孝天这么精明的人,都拿她没办法。 这要是在古代,她高低也是个谋士。 跟我说了这么多,梅芳也不准备再多说了。 她告诉我,今晚她就要给她儿子何一一换命,她已经做足了所有的准备,现在连我也被她抓住,子时一到,就是我的死期,但我的身体不会死,我的身体会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只是那时候,我不叫李祁安,我叫何一一。 我又看了一眼这高台上面,摆放了六个瓶子,除此之外还摆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估计都是为了给何一一换命。 看来她真的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时辰到。 “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小时,我知道你内心会恐惧,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我会再给你打一剂麻醉针,等时辰到了我再来叫醒你。” 梅芳很贴心地为我考虑着,甚至考虑到我的心理状态。 她问我要不要吃什么,能满足我的她就尽量满足。 “我现在没胃口吃东西,我也不想打什么麻醉针。” 我摇摇头,说道:“这是我在世上的最后两个小时,我不想迷迷糊糊睡过去。” 梅芳一脸内疚,叹气道:“那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说完,她拿出对讲机喊进来一个保镖,让这个保镖先背何一一出去。 何一一走之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只是他那种眼神,不是舍不得我,而是对我这具身体的贪婪。 两个小时后,我是要去死,而他是要重生。 他走后,我又问梅芳,问她是不是抓了孙甜甜。 “没错,因为她一直在找机会向你传递消息。” “她第一次找你的时候,就是你给她收尸的那晚,只是你被她吓跑了。” 梅芳说道:“那晚本来梅大军也来找过你,如果不是你太多疑,那晚你可能已经死了,我就不得不用之前的办法给一一续命。” “不过还好,因为你的多疑,那晚梅大军没能杀得了你,他连门都没进得去。” 接着我又问,问她为什么要杀孙甜甜。 “因为她一直在调查我做的那些事,而且她调查的进度很快。” 梅芳皱眉说道:“我害怕,我害怕东窗事发,会导致我没办法给一一续命。这些事情我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我必须要成功,所有会威胁到我的人,我肯定得想办法清除。” “而且孙甜甜是何孝天的私生女,这个我也早就知晓,但她是不是私生女我并不记恨,因为一一在第一次病发的时候,何孝天就已经知道一一不是他的孩子了,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早晚要离开何家,我不可能分到何孝天的财产。” “所以孙甜甜哪怕回到何家,跟我也没关系,我杀她纯粹是因为她太多事,她如果不多管闲事,她就不用死。” 我问道:“孙甜甜现在已经死了,你又把她抓了,难道你要让她再死一次吗?” 梅芳摇头:“我这次抓她,是因为她想给你传递消息,等一一的灵魂成功转移到你身上,我会找人超度她。” “而且我应该已经说了三遍了,我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我有人性,即便我已经害死了很多人,但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孩子,我不愿意他们死,我更不愿意你死。” “我是一个母亲,我只是在做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 听到她的话,我叹道:“那你的母亲又是怎么对你的?” 梅芳突然一愣,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她的母亲,就好像是她的梦魇一样。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你儿子,也是为了弥补童年时候的自己吧。” 我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家里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些,你们那个村,个个都重男轻女,包括你父母也是一样,他们从小就对你不好。”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这些话,似乎说中了梅芳的内心深处,她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哽咽地说道:“我父母只对梅大军好,因为他是男丁,我五六岁的时候就要在家里干活,而梅大军什么都不用做,甚至家里有好吃的,他们都不会背着我,直接给梅大军吃。” “我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我就像不是他们生的,村子里很多人说梅大军都没念过大学,他们却能让我去读大学,我应该懂得感恩。” “其实说出来真的很可笑,我之所以能上大学,是因为城里的亲戚告诉他们,这个社会只有读书才能挣到更多钱,只有读书才能跨越阶级。而梅大军不是读书的料,我因为读书的时候成绩好,所以我才有上大学的机会。” “他们只是为了将来我能挣更多的钱给他们花,他们只是想一辈子吸我的血而已。” 梅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委屈。 我甚至没插嘴,她就讲了一大堆。 我又叹了口气:“这种家庭真是让人感到窒息,你能在这种环境里学有所成,能熬到今天,有今天这种生活和成就,应该很不容易吧?” 梅芳点了点头,哽咽得比刚才还要厉害:“如果我不是毕业的时候遇到了何孝天,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翻身,我只会像下水道里的蛆虫一样,一样的卑微,一样的不见天日。” “何孝天是我这辈子的贵人,也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事情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很无奈,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他。” 我问道:“当年你怀孕……是不是被你父母强迫的?” 这个话题像是触及了梅芳最痛苦的回忆,她泪如泉涌,哭得有些难以自控。 “我是被他们骗回去的,我根本不想跟他们有任何联系,但是他们一直骚扰何孝天,让我抬不起头。” 梅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控诉着他父母的罪恶:“那天我回去,是想用钱买断和他们之间的亲情,可是没想到,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 “那时候的梅大军,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尽管他们一直逼我拿钱给梅大军治病,但是根本治不好,他们为了给梅大军留个子嗣,就逼迫了我,是他们亲自动的手,把我捆了起来……” “那就是一场噩梦,一场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的噩梦。” “我一直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算是养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把我当畜生一样。” 整个地下室里,回荡着梅芳的控诉和哭声。 我接着问道:“所以最后你忍无可忍,亲手杀了他们?” 第69章 可怜又可悲 梅芳父母的死,我一直觉得有问题。 她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下塘村居住,按理说就算身体受了点影响,但不至于在搬离下塘村没几年就过世了,而且还是双双离世。 我这个人就是好奇,没有得到答案的事情,我就想得到答案。 梅芳也毫不避讳,直接承认了是她亲手杀了她父母。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又做了些什么。” “当时我怀上一一,但我根本不敢去打胎,因为他们威胁我,只要我去打胎,他们就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孝天,所以我不敢打,尤其在经历了那种事情后,我整个人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梅芳哭得不能自已,平复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后来一一出世,他们又不断问我要钱,要房子,如果我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把一一的身世告诉给何孝天。” “我当时被他们逼得重度抑郁,每天睡不好觉,每天都在担心何孝天会知道我的事,我每天都在被他们逼迫,我被他们逼得几乎要去自杀。” “我甚至……甚至已经抱着一一站在了天台上,如果我死了,一一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以我对何孝天的了解,何孝天不会养着他,甚至有可能会虐待他,为了不让一一受罪,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只能抱着他跟我一起去死。” “可当我站在天台上的时候,一一在冲我笑,他就像一个天使一样,我根本……根本下不了手,我根本忍不下心带着这么可爱的孩子跟我一起去死。” 说到这儿,梅芳抹了抹糊住双眼的泪水,语气露出些许坚定:“我突然醒悟过来,为什么我们娘俩,要被两个畜生逼到这种绝境,为什么我梅芳这辈子,要活得这么凄惨。” “他们真的该死,这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该死!” 一直在哭泣的梅芳,此时脸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冲天的杀气。 她很恨她的父母,那老两口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我完全有资格,有权利,杀了这两个人!” “我只有杀了他们,我的生活才能得到解脱,我的人生才能属于我自己!” “我只恨……只恨我为什么没早点这么做,没有早点给他们下毒。” 说完这一切的梅芳,瞬间瘫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我被绑在椅子上,也没办法过去安慰她,只是叹道:“我想任何一个有人性的人,都不会谴责你对你父母做的事,严格来说,他们是把你带到地狱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称之为父母。” “你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这么多年,应该没有人理解你内心的痛苦和无奈吧?” 梅芳突然抬起头,凝视着我,好像看到了这个世上另一个自己,因为只有她自己,才理解她内心的感受。 “我以为何孝天是我这辈子的依靠,可是他不是,他现在只想要我死。” “我不怪他,因为他没有对不起我,我反而应该感激他。” “而那个周华,只是和无数人一样,心怀贪婪,自以为是,他根本不理解我这么多年遭受的痛苦,你把他杀了,我毫无意见。” 周华的死,根本不是我干的。 想来是那个梅大军,没跟梅芳说实话。 我点点头,安慰道:“这世上哪有感同身受,你也不需要同情,你需要的是理解,是一个能懂你的人,你能过来吗?” 梅芳诧异地看着我,愣了几秒。 我微笑地说道:“你绑着我,我不可能伤害到你,我只是在想就算再坚强的女人,也需要有人理解她,我的生命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等我死了,这个世上就没有能懂你的人了。” 她颤巍巍地朝我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随即蹲下,将头靠在我大腿上。 她卸下了所有负面情绪,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那张有着些许岁月痕迹的脸,此刻难得露出了一丝放松。 这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她竟然会向她的阶下囚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轻声询问:“你能解开我左手的绳子吗?” 她睁开眼睛,转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俯视着她,说道:“你要是解开我右手的绳子,难免会让你觉得我要耍花样,但我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给予你一些关怀。” “你以为周华为什么死,我始终觉得他想跟你在一起,完全就是在亵渎你受过的苦难,一个强大的女人需要的不是男欢女爱,而是理解和关怀,这么浅薄的一个男人,简直死不足惜。” 梅芳直接掏出一把刀子,二话不说便割开了我束缚我左手的绳子。 其实这个时候,我完全可以制服她,甚至是夺过她手中的刀。 但我没有这么做,更何况这栋别墅里面不止有她,甚至不止是有人,还有鬼。 她重新靠回我的大腿上,但刀依然握在手中。 我伸手抚摸在她头上,语气轻柔地说道:“我死了之后,就没人再理解你做的所有事情了,他们都会认为你是错的,认为你杀了这么多人天理不容,甚至连你的枕边人也要置你于死地。” “所以不要觉得这些人可怜,也不要觉得你对不起谁,去做你想做的事,人活一世,就是要为自己而活,懂吗?” 她点了点头,把刀收了回去。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我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我们一直静待到了仪式举行的前十分钟,也就是十点过五十分。 梅芳突然起身,背对着我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即走到我跟前,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我一侧脸。 “等你死后,你爷爷就是我的父亲,一一也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样。” “我会给他养老送终,把你唯一的亲人照顾好。” 我十分平静,跟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望着她:“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小心何孝天要害你。” 说完这话,我的脸庞明显感觉到她的手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她的眼泪又滑了下来。 这时,地下室的门被敲响,保镖背着何一一又走了进来。 我所在的这个高台,修建了台阶,我一直听着保镖的脚步声,根据他的脚步声来判断,这高台起码有两米多高。 “老板,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保镖放下何一一后,恭敬地问道。 梅芳说:“安排两个人在地下室门口守着,其他人在别墅里面守着,这个时间有任何外人闯进来,不能生擒就直接做掉,总之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我,包括你们。” 保镖:“是!” 地下室的门再次关闭。 梅芳牵着何一一来到我跟前,语重心长地对何一一说道:“是他救了你,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他是你的恩人,你要一辈子记住他的恩情。” 何一一扶着他妈妈的大腿,好似一个垂暮老人一样看着我,眼睛里流出激动的泪水。 他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点点头:“去吧。” 梅芳扶着何一一,来到高台的正中央,那个地方刻画了很多我看不懂的符纹,四周摆了七盏长明灯。 何一一就躺在那些符纹上面,被七盏灯围着。 我记得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借七星灯续命,在最后关头却被魏延闯进来,误打误撞弄灭一盏主灯,导致诸葛亮续命失败。 高台上这七盏灯,应该就是七星灯。 除了七星灯以外,四周还摆了六个瓶子,这六个瓶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顾子俊他们的灵魂。 “妈,我害怕……” 何一一刚躺下去,便抓着梅芳的裤腿,身体有些发抖。 梅芳温柔地安慰他:“别怕,你马上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到时候妈带你出国,我们去国外,何孝天找不到我们。” 安抚好何一一后,梅芳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她马上就能成功了,马上就能让她儿子恢复正常,但此刻她脸上并没有喜悦,只有一丝不舍。 她走到我跟前停下,地下室的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这打斗声惊天动地,仿佛要把这栋别墅给掀了,紧随而来的又是许多人的惨叫。 听到这动静,梅芳脸色骤变,不可思议地望着地下室入口,随即又瞪大眼睛望着我。 “为什么?” “这是什么声音!” 我也望着她,平静地说道:“我跟你儿子,如果只能活一个人,那这个人只能是我。” 第70章 何一一之死 梅芳仿佛一个受到感情欺骗的人。 她愤怒而又委屈地对我发出质问:“你骗我?” 我摇摇头,十分坦诚地说道:“看你怎么理解了,刚刚我说的那些话,的确发自肺腑,但我不会把我的命交给你,你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 “一切本应该顺其自然。” 闻言,她愤恨地瞪了我一眼,但来不及对我发怒。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知晓外面的情况,然后做出新的决断。 可她不敢出去,于是只能掏出对讲机,准备联络外面的保镖。 “有人吗!说话!” “给我说话!” 见对讲机无人应答,梅芳彻底乱了阵脚,当场将对讲机砸得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根本不可能有人找到这里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 为了拖延时间,我对她说道:“我左脚上的陆地靴,鞋后跟有一个小机关,里面藏了一个东西,你可以看看。” 她二话不说,连忙蹲下来从我鞋后跟里面扣出来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极小,她很快认了出来,怒道:“这是窃听器?” 我点点头:“这是追踪器,但也有窃听的功能,你前脚把我绑到这里来,张万年后脚就带着人跟来了。” 梅芳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会失败,她质问道:“为什么你会提前藏好这个东西?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抓?” 我叹道:“谁都觉得自己聪明,但谁也不笨,你把黄斌当作鱼饵放出来引我上钩,本身就是个错误,你要么直接杀了他,要么从始至终都没抓到过他,可是你囚禁他,却又让他逃出来,你设局设得太明显了。” 我很想说她有些聪明过头,但话到嘴边我没说出来,我怕给她惹急眼,现在就捅死我。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抓的?好暴露我的位置?” “对,我的命何其珍贵。” 我望着梅芳,一字一句地说道:“从头到尾,我都是无辜者,我也没有招惹你们任何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你收手吧,梅芳,你已经输了。” “连老天爷都在让你收手。” 今天的怪异天气警醒了我,因此我和张万年临时谋划了这个局。 梅芳用黄斌作饵,我就将计就计,用我自己作饵。 她只要抓了我,她的位置立马就会暴露。 “你这个骗子!” 梅芳丝毫不听我的劝告,再次把刀掏了出来。 但她没来得及捅我,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地下室的门被人暴力轰开,惊得梅芳浑身一颤。 她转身看去,没有看到她的保镖,只看到张万年带着人闯进来。 先前去烂尾楼的人,此时全都到场。 只见张万年站在台阶上,对着高台上的梅芳喊话:“梅芳,你的计划已经完了,任何反抗都没有意义,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想救你儿子根本是行不通的,老天爷都不让你成功。” “别再害人了!” 梅芳站在我前面,持刀怒指张万年:“你在放屁!我做的事不用你们来教!我会不会成功也不用你们来说!” “我儿子这么可怜,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你们就是想害我们娘俩,我不会让你们得逞,你们全都要死!全都要死!” “梅大军!给我出来!” 在喊梅大军的时候,梅芳的语气充满厌恶。 但此刻,梅大军又是她唯一的靠山。 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着梅芳的怒吼,整个地下室的灯光瞬间熄灭,只剩围绕何一一的七星灯,以及高台上的几支蜡烛还亮着,但那几支蜡烛燃烧出来的烛火,此刻正逐渐变绿。 昏暗的环境下,此刻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就站在梅芳的旁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憎恨。 我和他对视着,心中本能地生出一种恐惧。 这是我头一回,切切实实看到了死去的梅大军。 他的脸形容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像是灰色又像是白色,眼无瞳孔,唇无血色,他整个人像是投影仪投射出来的一道虚影,让人看不真切。 但很快,他消失在了原地,应该是冲着张万年去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梅大军消失的瞬间,站在台阶上的张万年以及王师傅同时念出道教法咒,又同时双手结印,向前推出。 虚空中,顿时传来一个男人的闷哼声。 这闷哼声像是防不胜防被人突然打了一闷棍。 “梅大军,你不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反倒留在阳间害人,你早已经失去投胎的资格了,你做乱人间,我当有灭你之理!” “马上把你吞掉的生魂给我吐出来!” 张万年一声厉喝,竟丝毫不惧梅大军半分。 说罢,他接过段天递过来的一把令旗,扯出其中一面虚空写了个字,随后扔在地上。 我看得那叫一个神奇,那令旗竟然自己就立在了台阶上,而且纹丝不动。 “十方彩云,来集吾门,方圆生灵,速现真魂!” “顾子俊,陈景辉,季安……” “你们的人魂就在那瓶子里,赶紧三魂归一,否则时辰一过,你们也投不了胎!” 张万年每念出一个名字,便扔下一面令旗。 尤其在他念出‘速现真魂’的时候,梅大军当场现形,一直发出惨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开他的身体。 紧接着,我看到旁边那六个瓶子动了,不停地在晃动。 当瓶子停止晃动后,梅大军骤然暴怒,再次消失在原地。 可他显然不是张万年的对手。 让如此多的人忌惮的一只大鬼,此刻在张万年面前竟毫无反抗之力。 很快,我又听到了张万年的念咒声。 “司查十八狱,辅佐十殿王,善恶分两途,阴阳秉生死,胎卵湿化皆生灵,般般合属于冥官,我奉太上敕令,急诏崔珏!” “现世现报!杀!” ‘杀’字出口,震响整个地下室,梅大军再次现身,却跪倒在了地上,他又一次发出凄厉的嚎叫。 只见他抬头望着上方,好像上方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在看着他。 梅芳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 她虽然厌恶梅大军,但梅大军是她唯一的靠山,只要梅大军一死,她的计划将彻底宣告失败。 于是她只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立刻握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张万年:“住手!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 张万年站在那儿,双手缓缓垂下。 他有所忌惮,怕梅芳真的杀了我。 我抬头望着梅芳,装作可怜地说道:“你真的忍心杀我吗,你不会杀我的,你下不了手,对吗?” 先前的心理攻势,在此刻起了作用。 梅芳顿时僵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一边流泪,一边垂下拿刀的手。 “杀!” 一声厉喝再次响彻整个地下室。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梅大军身体开始涣散。 这是他第二次死,也是最后一次死,这一次死,他将魂飞魄散。 梅大军似乎也知道自己难逃这最后一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哭着跑向了何一一。 “儿子!” 他此举,应该是想去看何一一最后一眼,可他忘了,他是鬼,是磁场,是一阵阴气。 他误打误撞,吹灭了何一一的七星灯。 七盏灯,瞬间被扑灭四盏,其中的主灯也灭了。 梅大军不仅没能看到何一一最后一眼,反而加速了何一一的死亡。 当主灯熄灭的时候,只见何一一突然瞳孔放大,胸口瞬间失去起伏。 他死了……甚至没等到我去吹灭那几盏灯。 一直想救他的亲爹,最后反而害死了他。 “一一!” 梅芳尖叫一声,连忙扑了过去,哭得撕心裂肺。 “梅大军!梅大军!” “你个畜生!” “畜生!” 第71章 不过是地狱万象 地下室里,安静了好一阵。 梅芳已经哭完了,她抱着何一一的尸体,整个人正处于崩溃之后的滞纳状态。 此时张万年他们也赶到了高台上,大川连忙给我松绑,见我没事才松了口气。 而其他人,则呆呆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就一直望着梅芳。 整起事件,梅芳就是罪魁祸首,这个女人为了救儿子,害死了很多人。 于情于理,她犯的那些罪孽,都不可饶恕。 可此情此景,竟没有谁去谴责她。 张万年他们也不可能动手杀了梅芳,最终只能选择报警,然后让警察来抓人。 可是何一一一死,梅芳的精神支柱倒塌了,她不可能等警察来抓她。 她直接起身走到了高台边缘,然后神情滞纳地望着我们。 张万年见状,很平静地劝道:“你为了你儿子,所做的这些事情,可以证明你的母爱很伟大,但错就是错,你害死的这些人,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 “我们没有权利处决你的罪过,等警察来吧,为你犯的那些错赎罪。” 此时的梅芳,竟出奇地平静,最后绝望地笑了出来。 “我这一辈子,都活在地狱里。” “死了,就算下地狱,不过是重复一遍我的人生。” “现在我唯一的支柱都没了,你们让我赎罪,是想让我坐牢,还是让我被枪毙,还是让我等着何孝天来找我报复,不过是一种结果而已。” “我一辈子都在想为自己而活,却一辈子都没为自己活过,到了这一步,我总能自己来选择属于我的死法吧?” 说完,她望着我,神情没有任何憎恨,直到这一刻她还是对我抱有一丝歉意,跟我说了人生中的最后两句话。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梅芳张开双臂,身体向后仰去。 偌大的地下室里,很快响起一声坠地的声音。 我们急忙跑下台阶,来到梅芳坠地的地方。 她死了…… 死得很干脆…… 望着她的尸体,所有人都不禁叹息了一声,不知是在叹这个女人做过的事,还是在叹她可悲的一生。 我走过去,帮她合上了双眼。 人这一辈子,何尝不是下地狱,梅芳这一生,也就是地狱里的万象罢了。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 从地下室里面出来,只见外面躺着很多受伤的保镖,他们都活着,但全被绑了起来。 张万年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报警,只能先等何孝天的人过来。 我们负责结束,何孝天负责善后。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你的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张万年坐在我旁边,十分感慨地说道:“今天算是你立了大功,要不是你临时想出……” 他话还没说完,我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号码的备注名叫‘狗哥’。 “行,我接完电话你再夸吧。” 我当着张万年的面,接听了这通来电。 电话里,这个叫狗哥的人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当场就变了脸色。 挂断电话后,张万年见我脸色不对,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个狗哥,是我花钱雇他去监视江雨柔的。” “什么?”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我急忙跟他解释:“你先别生气,今晚事关我小命,我谨慎一点是为了自保,但你得感谢我派人去监视了江雨柔,因为她现在被何孝天的人绑走了。” 听到我的话,张万年‘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忙摸手机给江雨柔打电话。 电话倒是打通了,但很快便被人挂断,他连打了好几个,最后电话直接就关机了。 张万年急得冷汗直冒,瞬间火冒三丈:“这混蛋!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事情已经结束了,说好的善后,他去绑人干什么!我们哪里得罪他了!”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完全不知情。 张万年没多想,连忙把段天他们喊了过来,准备去救人。 我拦住了他,说:“那个狗哥是我花钱雇的,他很敬业,江雨柔被绑走后他一路跟踪,他现在就在江雨柔被关押的地方附近守着。” “去救人的话不宜人多,人去多了未必是好事,不如我去救吧,我保证给你把人救出来。” “而且你们得留下来善后,万一善后工作没做好,后续会有不少麻烦。” 张万年又急又气,他最担心的人就是江雨柔。 可能今晚见识到了我的本事,他也没想太多,连忙拍着我肩膀说道:“好,你去,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务必把小柔给我救出来,别让她发生任何意外。” “夏萌现在也在外面,你让她开车送你去,人救出来之后立马给我回电话。” 我点点头,正要离开,那黄枭不知道又抽什么风,阴阳怪气地跟张万年说我不靠谱,还是让他们去救。 “你牛逼你怎么不飞过去!” 张万年回头咆哮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 我跑出别墅,很快在外面看到了夏萌。 她见我一个人跑出来,先是关心我有没有受伤,接着便问我其他人是不是死里边了。 “大川呢?” “大川也死里边了?” “没死,死的是梅芳,先上车吧。” 我来不及多解释,连忙拉着夏萌上车,跟她说江雨柔被何孝天绑架了,我现在要赶过去救人。 “这……怎么回事?” 夏萌一边开车一边询问:“何孝天有病吗,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而且梅芳也已经死了,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谁知道这何孝天是怎么想的。 “夏萌,到了再叫我,我太累了,先躺一会儿。” 说完,我直接躺了下去,不再跟夏萌说话。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在江雨柔被囚禁的附近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也是在郊区,而且临近城乡结合部。 下车前,夏萌拉着我,颇为担忧:“你一个人能行吗,万一对方有很多人怎么办?别出什么事了。” 我让她放心:“根据那个狗哥说的,对面人不多,我身上还有刀,那些人伤不了我,你就在车里等着,千万别下车,把车门锁好等我回来。” 说完我下了车,顺着一条小路走了大概有一百多米。 旁边有条岔路口,我拐过来便看到一个人等在那儿。 这个人就是狗哥。 他一看到我,便走过来递烟,笑着跟我打招呼:“兄弟,来啦。” 我接过烟,也笑了起来:“狗哥,辛苦你了这次的酬劳我过两天用现金给你结。” 狗哥点点头:“没事,这种事情最好也不要转账,人可是你让我绑的,这年头绑架可是大罪,还是现金结算地好。” 接着他跟我汇报江雨柔被囚禁的现场情况。 “我的人有四个,现在正守着那个江雨柔。” “你待会儿去救人的时候,下手也不要太狠了,万一你把我的人打伤,我那些弟兄治伤还得花钱,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我让他放心,接着便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栋楼房走去。 江雨柔确实被人绑了,但不是何孝天干的,而是我干的。 我这么做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想让张万年欠我一个人情,然后把我留在公司。 其实在他说要开除我的第二天,我就谋划了这件事。 第72章 惨遭背刺 很快。 我来到关押江雨柔的那栋楼房下面。 只见门口有两个人守着,这两个人看到我之后,并不确定我是不是雇佣他们的人。 所以我做了一个提前沟通好的手势,确认手势后,两个人直接就演了起来,互相打了几下,然后惨叫两声,拔腿就跑了。 我推门而入,径直走向二楼,很快在楼梯间遇到了最后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得不跟我发生一些打斗,至少我不能让江雨柔起疑,也不能让张万年起疑。 因此我下手没怎么收得住,这两个人的惨叫纯属发自肺腑。 最后我握着刀,指着他们大声骂道:“赶紧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做事要留余地,不要太嚣张了!” 两个人拔腿就跑。 我提着刀来到二楼,很快看到被绑起来的江雨柔。 她被人绑在椅子上,嘴上也缠了胶带,正满脸惊慌地望着我。 看清是我之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柔姐,你没事吧?” 我一边给她松绑,一边关心地问她。 “我没事,万叔呢,万叔没来吗?” “他没来,他那边还有点善后工作没处理完,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先跟我走吧。” 我拉着她准备离开,结果发现她站不起来。 “我被人下了药,现在浑身没力气……” 她尴尬地望着我。 我也没多说,直接把她背了起来,然后去找夏萌。 和夏萌汇合后,我们肯定是去医院,一来我受了伤,这伤是之前被人推进地下室的时候滚出来的。二来我想趁这个机会,带江雨柔去医院做体检,我要亲眼看看她的身体状况。 可是江雨柔死活不去医院,说她没事,等药效过了就会好。 最后我说我身上有伤,她这才同意一起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我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准备给他汇报平安,可奇怪的是,这老东西的电话怎么都没人接。 按理说,他这么关心江雨柔的安危,肯定一直守着手机等我的电话。 我顿时有些不安起来,连忙又给大川打了过去,可诡异的是,居然连大川的手机都没人接。 我直接懵了。 张万年没接电话,大川也没接电话,除非这两个人全都出了事,否则不可能不接电话。 可是事情明明已经结束了,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都已经死了,还能出什么事呢? “怎么了,没接电话吗?” 一旁的江雨柔忙问。 我点点头:“万叔没接,大川也没接,不正常,肯定是出事了。” 我问江雨柔有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让她赶紧打一下。 江雨柔缓了一阵,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连忙掏出手机,先给王师傅打了过去。 邪门的是,连王师傅也没接电话。 接着又是段天、黄枭,所有人的电话都没人接。 我和江雨柔面面相觑,顿时就慌了起来,夏萌也慌了,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他们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是那个梅芳不是死了吗,梅大军也没了啊,到底是谁在作怪?”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梅芳死得透透的,何一一也咽气了,梅大军当场被打得魂飞魄散,那些保镖也都被绑了起来。” “如果大川他们出了事,那只能是何孝天干的!何孝天背刺了我们!” 除了何孝天,我想不出会有别的人。 但我又实在想不明白,这何孝天突然玩这一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他妈资本家就算再没有底线,现在跟他有利益牵扯的人都已经死了,张万年跟他又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他还诬陷过人家,他这么做未免有点无耻了吧! 简直比我还无耻! “那就别去医院了。” 江雨柔皱起秀眉说道:“先去事发地看看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怎么样,得先确定大家的安全。” 医院肯定是去不成了,夏萌直接开着车,准备折返回去。 回事发地的这一个小时里,我们全都有些难熬。 江雨柔肯定是在担心张万年他们,而我和夏萌则是在担心大川。 早知道会出事,我应该把大川带走才对! 一个小时后,我们又回到了那栋别墅,尤其是下车的时候,我感觉我心脏都要停跳了,我生怕一进去就看到大川的尸体。 等我们冲进去时,的确看到了张万年他们,以及大川,但他们全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卧槽!” “大川!大川!关大川!” 我和夏萌不停地扇大川耳光,急得都忘了去探他的鼻息。 夏萌这体格子,力气比我都大,她扇着扇着把大川的脸都给扇变形,硬生生给大川扇醒了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脑浆子都让你打匀了!” 大川惊醒过来,立马大喊大叫,惊恐地望着夏萌。 此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没死,但全都晕了过去,我这才注意到,别墅里面只剩大川和张万年他们,梅芳的那些保镖却是个个不见了踪影。 “到底出了什么事?” “谁给你们打晕的?” 我连忙询问。 大川一脸愤恨,说是何孝天的人来了之后,突然就对他们动手,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于是所有人都被麻醉枪麻晕了过去。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我忍不住骂道。 张万年此时被夏萌扶到沙发上,他看到江雨柔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他让我去地下室里面看看,看梅芳和何一一的尸体是不是已经不见了,然后再看装着顾子俊他们灵魂的瓶子是不是也不见了。 我连忙冲进地下室,先是跑到高台下面一看,果真不见梅芳的尸体。 何孝天的人,不仅带走了梅芳的尸体,连地下的血迹都给清理了。 接着我又跑到高台上,果真也没看到何一一的尸体,连装着顾子俊他们灵魂的那六个瓶子,此时也是不翼而飞。 我赶紧跑出地下室,向张万年汇报情况。 整栋别墅,已经完完全全被清理了一遍,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张万年和王师傅满脸怒火和苦恼,无语凝噎。 这何孝天确实是善了后,但也带走了那六个瓶子。 如果那六个瓶子对他没用,他是不会带走的,更不用把张万年他们迷晕。 “当时我晕过去之前,看到何孝天的人,从背包里面请出了一个关羽的雕像。”张万年突然说道。 我有些不解:“关二爷?这事跟关二爷有啥关系?” 王师傅说:“关二爷在民间被奉为武财神,尤其是做生意的商人,都喜欢供奉关二爷,认为关二爷可以保佑他们的生意顺风顺水,发财揽金。” “何孝天的公司被梅芳搞得乌烟瘴气,接下来肯定要面临一系列的危机,他抢走那六个瓶子,估计是听信了什么民间迷信,想用灵魂作献祭,布置什么奇奇怪怪的阵法给他的公司转运。” “请出关二爷,就是为了开路,为接下来要做的事讨个好彩头。” 我听得一阵无语。 连我这个不太懂玄学的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扯淡,可何孝天这么精明的人,偏偏会信这些无厘头的东西。 玄学原本是老祖宗智慧的结晶,是接近宇宙变化规律的一门科学,但现在却被一些人利用成了迷信。 再说关二爷如此深明大义的一个人,他要真保佑这些王八蛋,也不会被儒释道三教都封了一遍神仙。 “有毒吧?” 大川忍不住骂道:“这个何孝天是不是让梅芳给同化了,那些混社会的也拜关二爷啊,怎么不见关二爷保佑他们神功护体?” 黄枭也骂骂咧咧道:“万叔,这何孝天不讲规矩,简直卑鄙无耻,你现在就下令,我们立马去砍死他!” “你是个傻屌吧?” 张万年看了黄枭一眼:“你给我滚一边去。” 对于何孝天的无耻行径,他表现得很气愤,直骂做生意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不知道他把自己跟江雨柔也给骂了,幸好江雨柔被下了药,还在那儿犯晕,没意识到自己被骂了。 “何孝天这无耻败类,先前污蔑我人格,栽赃嫁祸我,我没跟他计较,现在又派人绑了小柔,还背刺我们。” “我要不收拾这狗养的,我张万年三个字倒着写!” 第73章 和解 梅芳的别墅外面。 我和大川还有夏萌聚在一起,单独说着话。 这件事情能够到此结束,对于我们来说绝对算是一大喜事。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要害我们的是孙甜甜,结果查着查着才发现是梅芳和梅大军。 现在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孙甜甜的鬼魂也被何孝天带走,尽管我和大川的黑色手印还在,但何孝天身为孙甜甜的生父,他再怎么也会超度自己的女儿吧。 到时候,黑色手印自然会消失。 至于何孝天今晚干的事情,这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管不着。 “现在回头想想,这件事情自从发生以后,我就像生活在噩梦里一样。” 大川如释重负道:“现在终于结束了,我感觉跟中彩票似的。”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以后好好工作吧,公司现在很缺人,你和夏萌只要一直干下去,以后就是公司的元老,干个几年别说存款,买房的钱都有了。” “好好干,以后一定能在这座城市站稳跟脚。”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大川却一脸沮丧,他看着我,叹道:“就只有我和夏萌在,你都不在了。” 我骂道:“怎么说话呢,我尚在,健在!” 绑架江雨柔的事,我没打算给大川还有夏萌说。 而且即便我今天去救了江雨柔,张万年也不一定会让我留下来。 夏萌突然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一看她这副表情,心里顿时一紧。 她比大川聪明至少十倍,我做的事,不会被她看出什么破绽了吧…… 果然。 下一秒就听夏萌小声问道:“绑架老板的,真的是何孝天吗……” 我点点头:“嗯呐……” 夏萌:“是你干的吧……” 我本能地抬手揉着下巴,心虚道:“你这么说的话,就有点无厘头了,我没事我……我绑架她干什么……我也没那胆子做这种事啊,不是我……” 夏萌点了点头:“确定了,就是你……” 我直接演不下去了,用手遮着脸,头都没敢抬起来。 这真是奇了个怪,夏萌一个女孩,她不止四肢发达,她这头脑竟然也不简单。 但凡要换个人质问我,我还能继续往下演。 大川目瞪口呆:“卧槽,真是你啊,你胆子也……” 我连忙捂住他嘴,小声道:“别说出来,我这么做不还是为了让张万年留下我,这年头找个底薪上万的工作容易吗,我在顺诚头发都快累秃了每个月也挣不了两万。” 夏萌一阵后怕地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都敢做,如果不是何孝天今晚背刺了张万年,你这么做肯定会被张万年识破的。” 我点点头:“误打误撞吧,何孝天也算是成全我了,而且我本身也没打算要伤害江雨柔,我就是……就是演场戏……” 正说着,里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们连忙打住,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不一会儿,有个人走了出来,正是张万年。 他让夏萌和大川进去休息一会儿,然后等一下就准备离开这里。 夏萌和大川进去之后,张万年走到我跟前,看着我。 我叼着烟,靠着车,也看着他:“干啥……” 他说道:“今晚多亏了你,我得谢谢你救了小柔,刚刚我和小柔商量了一下,公司最近缺人,然后……不得不承认,你是个有头脑,能干事的年轻人,我们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听到这话,我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云淡风轻道:“我今天是自告奋勇去救了柔姐,但我可不是为了讨好谁,也不是说要争取什么留下来的机会。” “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这半年我在公司,柔姐这个老板对我们不错,而且今晚确实也是你先来救了我,我这个人还是恩怨分明的。” 张万年点点头,赞赏道:“你说得很好,恩怨分明,我之前呢是对你有些看法,而且我对你的一些行事风格,也确实不太认同。” “但是你的年纪摆在这儿,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年轻气盛,有着极强的叛逆心,这些我之前也没考虑到。人无完人嘛,总的来说,我还是很欣赏你这个人的。” “如果你不计前嫌的话,我希望你留下来,毕竟大川和夏萌,应该也不想让你走。” 我摸着下巴,犹豫起来,最后点了点头:“那……那行吧,勉强留下吧。” 张万年哈哈一笑,也不再跟我计较之前发生的事。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想跟你再确认一下。” 我问道:“就是半年前你收到的那封匿名信,让你救我和大川,把我们骗离顺诚,那封信是真的存在吗?” 张万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封信确实存在,它就是打印出来的,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说:“我是好奇到底是谁寄的那封信,这个人肯定很了解我,而且当初要不是他写的那封信,可能最先遇害的就是我和大川,我想找到这个人是谁。” 张万年想了想说道:“人家既然写的是匿名信,肯定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谁,而且他是想救你的人,那就是为你好,他不愿意暴露身份,你就没必要去深挖了。” 其实我也不想挖,我就是想再跟张万年确认一下,是不是有那封信。 如果真是有,那张万年的确就是因为一封信,救了我和大川。 所以之前,我确实是怀疑错人了,应该给他真诚地道个歉。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我歉意地看着他:“之前因为一些误解,我有点过激,就像你说的,我年轻气盛,又过于多疑,所以我有时候确实偏激了点。” “我应该给你道个歉,这回是真诚的,不是虚情假意。” “毕竟你因为一封匿名信,就大费周章地救了我和大川,之前是我狼心狗肺了。” “对不起,万叔。” 张万年淡淡一笑,说:“人和人为什么会有矛盾呢,因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每个人也都不能感同身受对方的想法和处境,所以难免会有矛盾和误解。” “既然说开了,你我都是男人,也就不要去斤斤计较一些小事。” “但是我确实很好奇,为什么你之前老是要怀疑我,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我这个人长得很像坏人吗?” 我若有所思道:“可能信息不对称吧,也可能是先入为主,我说了你也别生气,我之前总觉得你有点邪性。” 张万年点点头:“我能理解,但我说一句实话,你这个人有点傲气,不太能接受别人批评你,所以我说出来你也别生气。” “你换个思维和角度想一下,你之所以总觉得我有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你有问题,而我的做事风格跟你不一样,所以你才会觉得我有问题。” 张万年这话直接给我说得沉默了。 我认真思考了许久,最终点点头:“是我有问题,我过于气盛和自大。” 张万年没有再教育我,只是说道:“还是那句话,人无完人,只要原则上不犯错误,人总是需要去经历才能不断地完善自己,今后离那个何孝天远点吧,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很多话都只是谎言,他这个人,根本没有原则和底线。” “何孝天的事你也不用管了,今后好好工作就是。” 第74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离开梅芳的别墅后,张万年先把我送去了医院。 他给我放了三天假,一是我最近确实比较累,需要好好休息。 二是我受了伤,倒不是这次伤得有多重,而是之前在下塘村我伤得很重,没好完现在又伤了,怎么也得养养。 事情算是结束了,但是我并没有松一口气。 第二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家休息,何孝天给我打来一通电话。 电话里,他心情大好,听语气都能听出来他的春风得意。 “祁安啊,你我之间的感情,就如同忘年交,我这个人很直接,梅芳死了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但是我能这么高兴,都得归功于你。” “你是我的大功臣,只可惜你志向不在我这里,说实话我还是很遗憾的,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愿意来,我随时都会欢迎你。” 何孝天丝毫没提昨晚上发生的事,我也丝毫没质问他。 我一个小老百姓,去质问一个富豪,显得我很幼稚。 “何老板,那你看我那个钱……” 之前他答应我给我一百万,这一百万对我的诱惑力属实不小,而且这个数目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我没有理由不要。 “哈哈,你小子,喜欢钱不俗气,但是你明明喜欢,又不肯来我这里工作,我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何孝天笑道:“放心吧,钱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梅芳刚死,我的私人账户最近不宜有大额转账,所以我给你准备的现金。你约个时间地点,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我说晚上八点,在双湖大道,那边有个墨石公园,我在公园后门等他的人。 因为后门没有监控。 何孝天表示没问题。 当晚七点半,我提前了半个小时等在那个公园后门。 大概在七点五十的时候,有辆车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提着一个专门装现金的箱子。 但是我一看那箱子的尺寸,根本装不了一百万现金。 “是李祁安李先生吗?”来人客气地跟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是何老板让你来的吧,这箱子里面装得了一百万吗?” 他笑了笑,直接把钱箱递给我:“这肯定装不了一百万啊,不过你放心,其他钱在后备箱装着,你跟我过来点一下吧,要是你待会儿不好拿,我送你回家也行。” 他给我说乐了:“兄弟,你还挺热心肠。” 说完,我提着箱子跟他来到后备箱,就在他打开后备箱的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右手摸腰的动作。 我举起钱箱,直接朝他脑门砸了过去,快他一步将他砸倒在地。 随即我扔掉钱箱,又是一拳砸向他面门,这一拳我甚至收了力,生怕给他打死。 紧接着,又是两个人从车上冲下来,手里提着刀,二话不说便朝我砍来。 只要对方不动刀,我将其击倒便收手,可一旦对方动了刀,那就是要我的命,我爷爷一直教导我,不要恃强凌弱,可一旦对方威胁到我的生命,一定要打没他半条命,哪怕对方再弱。 “活伤了!” 我怒从心起,当即避开一刀,随即欺身到对方跟前,一记刺拳直接打在喉咙上。 那人当场倒了下去,瞬间失去战斗能力。 接着我又避开一刀,一拳砸向另一个人的面门,正中他的鼻子。 他很快也蹲了下去,同样失去反抗能力。 我虽然学了很多种拳,但真到了危急时刻,所用的其实都是传武里的狠招和阴招,这些招数就是直接攻击敌人的人体中线位置,也就是鼻子、喉咙、裆部。 这些位置一旦遭到重创,不管男女,轻则瞬间失去抵抗,重则致死致残。 袭击我的一共三个人,此时倒的倒,蹲的蹲,我连忙收了他们的刀,扔进空荡荡的后备箱里,然后将后备箱关上。 我也没跟他们废话,直接从一个人兜里摸出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然后翻出何孝天的号码打了过去。 这通电话接得倒是很快,但接通之后,何孝天没说话。 我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何老板,你真狠啊,派人灭我的口,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忘年交,你对你的忘年交,就是这么下狠手的?” 电话里,传来何孝天的一声叹息,他还是没说话。 一时间,我的脾气又有些克制不住,直接骂道:“你这个人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好的我们结束这件事,你来善后,结果你卸磨杀驴,背刺盟友。昨晚上的事我就不说了,你现在竟然还想杀我!” “我记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你的家事我是被迫才了解这么多,我根本不可能把你的家事到处宣扬,结果你他妈到头来派人来取我的命!” “何孝天你给我听好了,你牛逼我惹不起你,今天我再退一步,但我李祁安不是软柿子,要是今晚的事还有下次,我直接杀到你家里去,咱俩一起上新闻。”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但此刻我余怒未消,甚至愈发愤怒。 我走到其中一个人跟前,见他还有意识,伸手便掐住他脖子问道:“我的命不是命吗,我的命到底是不是命!” “是!是!”他忙不迭地点头,眼泪鼻涕流个不停:“兄弟,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对不住了,我给你磕头好不好?” “磕你妈!” 我怒斥一声,拔出防身的刀,手起刀落,鲜血顿时飙了一地。 这人捂着脑袋倒了下去,嘴里正发出无声地嚎叫。 我一脚踢飞他耳朵,随后提着钱箱扬长而去。 第75章 未来的路 何孝天给我的钱,只有五十万。 这五十万他都没打算给我,而是想要我的命。 如果换个人,今晚肯定死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大川正在洗澡,我把里面的钱拿了二十万出来,十万分给大川,剩下的十万分给夏萌。 虽然这些事发生以来,夏萌一直置身事外,但很多时候不是她的提醒,我也没那么快获取到最新的线索。 大川洗完澡出来后,领着那十万块,顿时喜笑颜开。 “牛逼!” “这脑筋不简单的人,来钱就是快!” 我笑了笑,没跟大川说何孝天想杀我的事。 今晚我们三个准备出去撸串,之前事情还没结束的时候,我们晚上都不敢出门。 到了烧烤摊,夏萌还没到,我和大川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死里逃生之后,自然是颇有一番感慨。 “从我在顺诚贪了那八万块钱起,咱俩就开始悲剧。” “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说道:“这种事,一辈子遇到一次就够了,以后咱俩肯定顺风顺水。” 大川安慰道:“其实你贪那钱,虽然是不太光彩,但你也是为了给你爷爷治病,所以不用太记在心里。” 我摇摇头,其实压根就没把这事当回事。 “贪了就是贪了,我凭本事贪的钱,为什么要记在心里?” “就算我爷爷没得病,我有机会贪这笔钱,我还是会去贪这笔钱。” 大川愕然地看着我,说道:“这样不好吧……我感觉人还是要守规矩点,否则容易出事,主要是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价值观,还是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我笑道:“大川,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想让日子过得好一点,还是想发财?” 他认真思考了好一阵才说:“当然是想发财了,可是发财哪有那么容易。” 我说:“你知道你跟我最大的区别在哪儿吗,就是你太守规矩,你总把人性想得太美好,其实教导你真善美的那些人,说不定自己就在左右逢源,在尔虐我诈,在破坏规则想办法捞钱。” “这个世界的资源供不起那么多成功人士,但偏偏这个社会不缺聪明和投机取巧的人,你要是想发财,太守规矩或许能让你日子过得好一点,可发财形同幻想。” 大川叹了口气,自嘲道:“我知道我这个人是胸无大志,没什么脑筋,想发财怕是也困难,所以我跟着你混啊。” “而且我觉得人这一辈子的命运都是写好的,能不能发财,也看命吧。” 我俩正聊着,夏萌来了。 烧烤吃到一半,夏萌突然对我和大川说道:“这家公司,我们真的要一直待下去吗?” 我和大川一时没理解她的话,她解释道:“这件事虽然是结束了,但张万年他们跟何孝天又结了新仇,以张万年的脾气,他肯定要跟何孝天死磕到底。” “其实……我们只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一旦波及到我们,张万年他们也许能承担后果,我们未必能承担……” 夏萌的话,其实不无道理,我今晚就差点让何孝天的人给砍了,我也不知道何孝天接下来还会不会继续找我的麻烦,毕竟在他这种人上人的眼里,我只是个工具人,甚至可以随时被灭口。 我放出的狠话,他不一定会当回事。 “还有就是张万年这伙人,我觉得他们不是一般人。” 夏萌一脸严肃地说道:“包括江雨柔和王翠翠,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江雨柔的过去是怎么样的,我们也没搞清楚。” “我觉得我们是普通人,就应该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且这一行……很容易遇到那些怪异的事,万一我们闯进了不该闯的圈子,等到后悔的时候再想退出,恐怕就来不及了。” 夏萌的话,当即警醒了我和大川。 有时候我不可能做到算无遗策,甚至很多时候我还会意气用事,导致事情发展出现偏离,而夏萌总能在关键时刻警醒我,把我从偏离的方向拉回来。 此时我也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 大川问我:“之前你不是让何孝天去查江雨柔的过往吗,他没查出结果么?” 我说道:“人家是大老板,是富豪,我是帮他办事,又不是他帮我办事,我要查的事情如果跟他的利益没牵扯,他是不会花费精力去查的,他一门心思都用在怎么算计他老婆。” 之前我让何孝天去查江雨柔,直接就没了下文。 “这样吧。” 我对夏萌和大川说道:“你们一直很信任我,在大事的决断上也一直都听我的,我现在选择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三个人的前途和钱。” “在趋利避害上,没有人比我更敏感,如果留下来真的有什么大麻烦,我再选择退出,只要我想走,没人能拦得住我。” 大川没说话,他反正是棵墙头草。 夏萌犹豫不决,虽然冲我点了点头,但心里面还是在迟疑和担忧。 我把带来的背包提了上来,里面装着十万块钱,我直接把背包递给了夏萌。 夏萌看了一眼,顿时咽了口唾沫,然后又看向我。 “留!” “做人如果没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 我的休息日有三天,在第二天晚上撸串的时候,夏萌跟我说了一件事。 这件事,是我让她去问的,现在有了结果。 “之前跟我说是孙甜甜举报你的那个女生,我今天翻来覆去地问她,发现她撒了谎。” 夏萌望着我,尴尬地说道:“那个女生是同一时期跟孙甜甜进的公司,她的能力要比孙甜甜强,结果没想到孙甜甜当上了主管,她因为嫉妒,就私底下跟很多人说孙甜甜能当上主管,是因为举报了你,还编了很多其他的谣言污蔑孙甜甜。” “我这两天询问过很多以前的同事,他们全都说是那个女生告诉他们的。” “然后我翻来覆去地问这个女生,她说她也是听别人说的,她自己也不确定,其实全是她传出去的……” 听到又一个真相,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因为嫉妒和自己的目的,可以去毁了一个人的名声,这个女生是这样,还有老冯也是这样。 孙甜甜生前死后接连被人造了两次谣言。 从目前来看,孙甜甜之所以能当上主管,是何孝天这个老板和亲爹的运作,她根本没举报过我,举报我的人是张万年安排的。 我一直想不通的事,竟然是被某个人给造的谣。 大川忍不住骂道:“做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要是孙甜甜还活着,那个女生造这些谣,其他人会怎么看孙甜甜。” “还有那个冯经理也是这样,居然直接说孙甜甜被黄有德包养。” “这些人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让羊水给泡脑残了!” 见我神色难看,夏萌说道:“其实你们两个分手,可能就是单纯地不合适,培养不出感情吧,要不你去拜祭一下她。” 我说:“我只是很厌恶这些无端造谣的人,说起来她的身世也很可怜,生前又一直在找她的妹妹,死后还被人造谣。” 主要是,我压根不知道孙甜甜被安葬在哪儿,现在我已经跟何孝天闹掰了,上哪去祭拜。 次日下午,也就是我休息日的最后一天,张万年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电话里,他先是问候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接着又跟我说了一件事,是有关于孙甜甜的事。 之前我就看得很明白,这何孝天只在乎活着的孙甜甜,并不在乎死了的孙甜甜。 说白了,何孝天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我怎么都没想到,那晚他拿走那六个瓶子的同时,也让人带走了被梅芳封印起来的孙甜甜,可他并没有超度一下自己的女儿,只是把孙甜甜给放了。 张万年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完全想不明白,就算是再冷血的人,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凉薄到这种程度! 人都已经死了,超度一下,他能有什么麻烦的? “不是我故意编排他,我得把话跟你说明白。” 张万年解释道:“何孝天有没有找人超度过孙甜甜,我并不清楚,因为我发现孙甜甜又回到了她身死的地方,她好像有什么执念,不愿意离开,所以未必是何孝天没超度过她,也有可能是她拒绝超度。” 我骂道:“有啥区别啊,贱人跟大贱人不就缺了个大。” 张万年叹道:“要不你来一趟吧,说实话,她也是个可怜人,而且一直是她咬着不放,在调查之前那些人的死,如果不是她留下的一些线索,可能我们没这么容易识破梅芳的阴谋。” “知道了,我来。” 第76章 送她最后一程 天黑。 我又来到孙甜甜生前居住的那个小区。 张万年早已经等候在楼下,他坐在台阶上,面前放着一个火盆,盆里烧着纸钱,旁边点着香和引路明灯。 除此之外,还静静摆放着一束玫瑰。 他在给孙甜甜引路,死后不去阴间的鬼,要想再去阴间,必须得有人超度她,最次也得烧点过路钱,帮她引一下路。 见我走过来,张万年一时也没多说,只是把那束玫瑰递给我,然后又递给我一串钥匙,示意我上去,有什么话下来再说。 我接过玫瑰和钥匙,直接上了楼。 开门后,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死过人的地方如果还阴魂不散,这个地方的温度起码会比常温温度要低个七八。 而此刻不止低了七八度,加上肩上黑色手印传来的灼烧感,我知道她现在就在这间房子里,也许她就站在客厅,在静静地看着我。 可是我看不到她,我四下环顾,来到卧室,又来到厨房,最后来到她死亡的卫生间。 我没看到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看到她。 其实我来这一趟,也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是前任? 还是朋友? 我呆呆地坐在客厅,一时有些尴尬。 突然,我手机响了一下,有人给我发了微信。 我拿出手机一看,一个熟悉的头像和网名映入我眼帘。 半年前我和她分手,没有互删联系方式,只是默契地不再打扰对方。 后来她过世,我还是没删她的微信,我以为这个头像和网名,这辈子都不会再给我发信息。 她说:“我看到你了。” 读到屏幕上这一行字,我本能地抬头又看一眼。 沉思许久,我回道:“好久不见,我来看看你。” 她回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包,我记得她以前很喜欢发这些。 “好久不见,祁安。” “嗯……听说你不肯去投胎,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现在已经了了。” 她简单地回复道。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表达的意思。 我不禁失笑:“没怎么看得出来,毕竟你甩我的时候可是果断得很。” 她说:“我没谈过恋爱,你是我的初恋,可能我要的爱会比别人多一点,而你……理智得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后来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我跟你在一起是图你在公司的职位,所以……” 看到这长长的一段话,我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原来她很在意这些谣言。 而且,她说我理智得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祁安,你有喜欢过我吗……” 见我没有很快回复,她接着又说道。 我捧着手机,呆呆望着屏幕,半天没敢把那两个字打出来。 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前后加起来才两个月,加上工作繁忙的缘故,我们平时又很少约会。 感情需要培养,偏偏我们没怎么培养,现在说实话,未免有点残酷。 见我还是没有回复,她又说道:“我只想听实话,你说实话,我也不会怪你,我都没了,别欺骗一个死人。” 我叹了口气,回复道:“对不起,没有……” 很快,她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包。 我解释道:“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没想到会分手。” 她说:“我以为你会舍不得我,没想到你没有回头。” 我说:“我以为那只是寻常,没想到你会……有这个结局。” 她发过来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说:“没关系,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要走了。” 我说:“我帮你打听过你妹妹庄妍的下落,但是没有结果,以后我还是会帮你打听下去,希望她早点回家。就算我们已经分手,但还是朋友,希望你一路走好。” 她说:“谢谢你,祝你有个很好的未来,祝我有个新的人生。” 我起身走到门口,将那束玫瑰放下。 就在我抬头的时候,一阵风突然朝我吹来,它好像停在了我身前,像一个人在拥抱我。 我呆呆地望着门对面的窗户,只见那窗户玻璃上,正倒映出一张满脸泪水的人脸。 “甜甜……” 直到此时,我才有勇气开口说话,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但即便我们不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这根本不是我想看到的。” “现在我只能送你最后一程,走吧,别错过了时辰。” 窗户上的人脸,骤然消失。 我关上门,转身离去。 下楼的时候,我原本想重看一遍聊天记录,可下一秒我便懵了。 屏幕上,根本没显示孙甜甜发给我的信息,也没显示我回她的信息。 刚才的谈话,就好像是一场梦。 我这才清楚意识到,人死如灯灭,人和鬼,本就是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它们只是停留在人世间的执念。 来到楼下,张万年也烧完了纸。 他看着我笑道:“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到头来都要走这条路,有的人只是走得早一点,然后回归起点,换个身份,开始新的旅程。” 我坐在他旁边说道:“之前你说,人总是要经历很多事之后,才能一点一点完善不完美的自己,我这个人,是不是缺点太多了……” 张万年说:“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状态,这个年龄段如果拥有下个年龄段的状态,那就是过于成熟,过于成熟的人,想必活得不开心。” “你是想成熟,还是想活得开心?” 我说,我两样都想要。 “那你可太贪心了。” 张万年笑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只有取舍之道。” 接下来的日子,我算是回归了正常生活。 但我每一天都在防着,我防着那个何孝天来找我麻烦。 好在过去了大半个月,我都相安无事,不知道是不是我那晚的恐吓起了作用。 以我跟我爷爷学到的处世经验来看,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惜命,所以他越是能表现出平易近人,不愿得罪人的样子。 在职场里,往往脾气大的都是小领导,那些大领导或者公司的老板,反倒对底层员工很客气,怕给人惹急眼了惨死刀下。 毕竟像我们这些打工仔,怨气比鬼还大。 中元节一过,便是中秋节。 打工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法定节假日。 我为什么想留在这家公司,甚至不惜把我老板江雨柔给绑了,就是因为这种节假日规定的放几天,张万年是真放。 他喊来了段天他们,然后给我们所有人都放了三天假。 他说要是人手还不够,有尸体他自己去抬。 距离我上次回家,过了已有一个多月,我家里就只剩一个爷爷,这三天我得回家探望一下他老人家。 第77章 我爷爷讲的故事 我家就在兰江市的某个区县,坐动车也就一个小时,很方便。 以前我每个月都得回去一两次,探望我爷爷。 我爷爷名叫李观天,这名字取得是十分之屌,儒雅中透着嚣张。 听他说,他这名字是他爸,也就是我曾爷爷给他取的。 我曾爷爷是个大老粗,当过兵,上过战场,最终也死在了战场上。 可以说,他把自己毕生的文化都用来给我爷爷取名了。 到家的时候,正好是饭点,老爷子做了一大桌子菜。 吃完饭,我在收拾厨房,他在客厅看新闻。 等我收拾完出来,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也没去打扰他,径直去了他书房。 小时候我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我爷爷的书房,他书房里放了有几百本书,全是国学方面的书籍,其中有一半都跟古代哲学有关,光是周易就有好几本不同版本的注解。 我之所以对周易有所了解,就是因为我从小受我爷爷的熏陶,我也爱看他书房里的书。 老爷子睡觉,我也无聊,便取了一本书来到书桌前坐下,准备一个人看会儿。 书桌上,堆放了一大摞A4纸,我伸手推到一边,好奇这老头儿是否又拓展了新的爱好。 我坐在书桌前,看了大约一个小时的书,直到我爷爷走进来,我都没注意到。 “小伙子真爱学习啊,毕业两三年了还爱看书呢。” 他走到我跟前,打趣地说道。 我笑了笑,问他买这么多A4纸放家里干啥。 他解释说:“还能干啥,我练字儿。” “练字儿?”我摸着下巴望着他:“怎么老了老了,还爱撒谎呢?” 他哈哈一笑:“唉你这个人,真是多疑得很,你爸走得早,我养你跟养儿子似的,我到了这把岁数,那不是想带带小孩了嘛,再说你都没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谈了两个月还让人家甩了。” “我们这小区小孩多,我买回来折纸飞机给他们玩。” 我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 这话茬我也不敢接,接了他又要问我什么时候才结婚。 我今年才25,我结毛婚啊。 当晚。 我买了些下酒菜回来,又买回来两瓶好酒。 外面下着雨,天气有些稍凉,我准备跟我爷坐阳台上促膝长谈。 “爷爷,你见过鬼吗?” “嗯?” 一口酒下肚后,他杯子停在半空中,颇为疑惑地望着我:“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我说:“你也知道半年前我换了工作,这工作倒是挣钱,但都是跟死人搭边的活儿,有时候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不搞清楚,总让人心里发慌。” 我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没说最近经历的事,怕老爷子担心。 他点点头:“见是见过,但已经是年轻那会儿的事了。” 我闻言自然是很好奇,连忙催促他讲给我听听。 老爷子很乐意讲,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给我讲了起来。 这故事发生在他二十刚出头那会儿,当时全国流行知青上山下乡,也就是城里面有知识的青年,到农村去定居和劳动。 听我爷爷说,他当时也被分配到了一个小山村,那个村叫李家村。 当时的农村可不像现在,穷得根本揭不开锅,只有靠劳动才能吃饱饭。 可能是因为我爷爷也姓李,所以那个李家村的人,全都对我爷爷很好。 据他回忆,他当时住在一个单身老汉家里,这老汉叫李涂山,对我爷爷也是相当不错,把他当半个儿子。 我爷爷当时遇见的事情,就发生在他待在李家村的第三年,这一年待完他就得回城里去。 这李老汉呢,当时就急,他急什么呢,也不是急我爷爷要走,而是急我爷爷都二十三了还没娶个媳妇,那年代娶媳妇娶得早,我爷爷这岁数没娶媳妇的属于大龄剩男。 有一天李老汉就跟我爷爷说,让他最近这几天上山砍柴的时候,要是遇到一条独眼的老狗,这老狗必会跟他讨吃的。 李老汉让我爷爷不要吝啬,不管包里有什么东西,都要喂给这老狗吃,直到给这老狗喂饱为止。 我爷爷当时也没多想,毕竟那时候的年轻人比较单纯,以为李老汉教导他要有爱心。 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山砍柴的时候,我爷爷还真遇见一条狗,那狗是条大黄狗,瞎了一只眼睛,而且脸上的毛发都有些发白,显然是条老狗。 这老狗似乎是饿了,一直围着我爷爷转圈摇尾巴,一副讨吃的模样。 我爷爷只觉得神奇,心想这李老汉是不是能掐会算,他之前经常在这片山上砍柴,从来没遇到过这条狗,在村子里也没见过,怎么这李老汉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呢? 虽是好奇,但我爷爷十分听李老汉的话,立马从包里掏出一个馍,分了一半给那条独眼老狗。 这老狗胃口颇大,吃了半个馍之后,还眼巴巴地望着另一半。 我爷爷自然是舍不得,毕竟那年代能吃顿饱饭不容易,他上山砍柴干的又是体力活,这半个馍他得扛到晚上才吃得上饭。 不过他想起了李老汉的话,李老汉说只要我爷爷遇到这条独眼老狗,这老狗要是没吃饱,他就得一直喂,直到喂饱为止。 我爷爷十分听李老汉的话,没办法,只能把那半个馍也喂了。 老狗吃完后舔了舔嘴,满足得很,冲我爷爷摇完尾巴就跑进了树林里面。 这狗是吃饱了,可我爷爷就惨了,他愣是饿到了晚上才吃上饭。 当晚我爷爷就询问李老汉,问他怎么知道今天自己会遇见这独眼老狗。 可李老汉直接装起了神秘,只是笑而不语。 第二天,我爷爷照常上山砍柴,竟又一次遇见了那条独眼老狗。 这狗还和昨天一样,继续跟我爷爷讨吃的。 我爷爷很无奈,但还是喂了整整一个馍,才将其打发走。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周,那独眼老狗每天都来找我爷爷讨吃的。 直到第八天的时候,我爷爷饿得实在受不了了,砍柴都没劲了,当场就给那老狗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狗哥,首先我感谢你对我爱心的认可,其次我比你还饿,你要是再来,明天就该轮到我去讨吃了。” “要不你去村子里讨,村子里人多,怎么都能讨到吃的。” 这独眼老狗相当灵性,他好像能听懂我爷爷说的话,于是也没继续纠缠,摇摇尾巴就走了,但走的方向却不是村里。 我爷爷这人也心善,望着这独眼老狗的背影,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愧疚。 接下来这两天,独眼老狗果真没再来找我爷爷,但我爷爷却反倒有些担心起来。 他觉得这狗已经上了年纪,肯定捕不了猎物,再者冬天马上来临,这老狗岂不是要饿死在山里。 我爷爷甚是内疚,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内疚啥,总之他就是内疚得觉都睡不好。 就这么过了一周,一周后的某个晚上,我爷爷正要去烧水给李老汉洗脚,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敲门,我爷爷怕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于是立马跑去开门。 门开之后,却不是村里人,而是一个蓬头垢面的陌生老头儿站在外面。 这老头儿装束有些怪异,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大晚上的,他就直愣愣地站在外面,又直勾勾地盯着我爷爷看。 我爷爷当时就傻眼了,站在那儿动都没敢动,直到那独眼老头儿开口说话,说自己很饿,想跟我爷爷讨要一个馍吃。 我爷爷望着这个独眼老人,吓得两腿发软,转身就爬进了屋子里。 “爹!” “不是,李叔!” 第78章 独眼老狗的报恩 我听着我爷爷讲的这个故事,甚是入迷,忍不住插话问道。 “那个独眼老人,不会就是那只独眼老狗变的吧?” “这狗……成精了?” 我爷爷没接我的话茬,自顾自地继续讲述着他当时的震撼。 正如我问的那样,他当时的确觉得那老人就是那条老狗变的,主要是太巧了,一人一狗都瞎了眼睛,还瞎的都是左眼,并且村子里以前从来都没来过陌生人。 我爷爷当时的内心,比我还要震撼不少,他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比现在的年轻人更无神论,个个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所以我爷爷当时以为他在做梦,只是本能的恐惧促使他逃进屋子里,跟李老汉说他看到了妖怪,那只独眼老狗变成人来找他了。 李老汉却是波澜不惊,仿佛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他让我爷爷去灶台上拿个馍,然后给那老头儿送去,不用惊慌。 其实家里平时根本不会剩馍,只是我爷爷出于对独眼老狗的担心,所以他每天都要留个馍在灶台上,就是给那老狗留的。 他也没多想,只是听从李老汉的话,连忙带着这个馍跑出去给那独眼老人。 这独眼老人接过馍后,当着我爷爷的面吃完,随后跟我爷爷说,一周之后,我爷爷每天砍柴的那片树林里,有个女孩要遭难,我爷爷得去救那个女孩,但颇有些危险。 独眼老人让他这一周要吃饱饭,养好身体,否则救不了那个女孩。 我爷爷如坠梦中,直到那独眼老人离开他都没缓过来。 回到屋子后,他忙把独眼老人说的话转述给李老汉听,李老汉听完,还是没有多说,就让他照做。 第二天晚上,家中的门再次被敲响,我爷爷胆战心惊地跑去开门,他知道又是那个独眼老人来了,应该是来跟他讨吃的。 他拿着准备好的馍,走出去开门,可是门开后,却并没见到独眼老人的踪影,只看到有两只死去的野兔摆放在家门口。 我爷爷当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惊慌,他连忙查看了一下野兔的尸体,从牙印判断出来这两只野兔肯定是被狗咬死的。 联想到昨晚那独眼老人让他要吃饱饭,一周后要去救人,我爷爷倒也不笨,很快反应过来这两只野兔是独眼老狗给他送来的。 要说当时这农村里面,因为气候的缘故以及当时的一些特殊原因,的确缺粮,但靠山吃山,这深山老林里面肯定不缺野味。 可当时就是因为缺粮,只能靠山吃山,附近的村子把山里的动物都快吃绝了,不光村子里的村民几天沾不了油荤,我爷爷当时也是营养不良,廋得都跟皮包骨似的。 这两只野兔的诱惑力那当真是不小,我爷爷领会独眼老狗的意思之后,当即就屁颠屁颠地提着野兔进屋,然后当晚就把这野兔给红烧了,爷俩炫了三顿才给炫完。 这野兔吃完了我爷爷就有点后悔,心想吃这么快,后面这几天怎么过,那还养得好身体去救人吗? 可是这许久没开荤,实在是馋,不光他馋,那李老汉也馋。 到了这第三天的晚上,敲门声又是如期而至。 我爷爷想都没想就知道是谁在敲门,这个点来敲门的肯定是那独眼老头。 他连忙先跑进厨房里,把提前准备好的两个馍给带上,他想感谢一下那独眼老头。 可是开门后,还是不见人,却见门口放着两只被咬死的野鸡。 我爷爷惊喜地捂住嘴,又屁颠屁颠地提着这两只野鸡回房给炖了。 一连七天,家里的门每晚都要被人敲响,开门后每晚都有两只野味摆放在门口。 这给我爷爷一顿补,补到最后据他说,他已经不太想吃了,全都给了李老汉吃。 之前他投喂那只独眼老狗,投喂了整整一周,可就是这一周的馍,给他换来了一周的野味。 时间第八天,这天就是他要去救人的那一天。 尽管李老汉什么都不肯吐露,但我爷爷心里很清楚,那独眼老狗可能真是成精了,但不管是不是妖怪,这独眼老狗至少也是个感恩的妖怪。 而且那七天野味不能白吃,我爷爷肯定得去救人。 出门前,他还特意把刀磨了一遍,磨得锋利了才出门。 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之前砍柴的那片树林,来来回回地巡视了好几遍,他原本想遇到独眼老人说的那个女孩,就贴身保护这女孩,直到今晚凌晨一过,再把这女孩送回家。 可是他巡视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到半个人影子,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那树林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我爷爷这人也头铁,他相信独眼老人说的是真的,今天肯定有个女孩要在这里遭难,毕竟是条人命,他多守几个小时也无妨。 可是守着守着,他也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直到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直接把我爷爷惊醒了过来。 他提着刀,甚至没有犹豫,立刻冲向密林深处,很快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正被两个青年按倒在地上。 这两个青年在撕扯那女孩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要做什么。 我爷爷的父亲是当兵的,家风严谨,从小所受的教育当即令我爷爷怒从心起,都不带一丝犹豫,提刀就冲了上去。 “您当时就没有一丝畏惧吗?”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问他:“对面可是有两个人。” 我爷爷笑道:“我那会儿虽然没你这么厉害,但我父亲是当兵的,小时候我也被逼着练了几年战场上的格杀术,年轻人血气方刚,有什么可畏惧。” “再者那时候敢干这种事情,就是重罪,你不管弄出什么结果,只要有这种行为,抓到就是枪毙。” 据我爷爷说,那两个青年当时身上还有枪,而且看那气质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应该是躲到深山老林里来的亡命之徒。 对于这一段的描述我爷爷是一带而过,他的原话就是他冲上去一刀一个,那两个青年都没来得及拔枪,当场就被他送走了。 他也是砍死这两个人之后,才发现他们身上有枪。 那时候杀人也是大事,我爷爷哪敢隐瞒,连忙背着那个被救的年轻女孩下山报告给了村长。 这村长听说那两个被砍死的青年有枪,也是吓了一跳,立马差遣人去县城里面报警。 后来警察来了,核对身份后才发现这两个青年是通缉犯,流窜到了山里躲避追捕,没想到再次作恶的时候,让我爷爷给砍了。 而被我爷爷所救的那个年轻女孩,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她跟我爷爷说,她家里养了一条二十年的老狗跑丢了,她找了大半个月没找到。 有一天晚上,她做梦梦见了那条老狗,她想把老狗带回去,可是那老狗却一直不跟她走,反而把她引到了一片树林里,老狗一直在树林里打转,就是不肯跟她回去。 后来梦醒了,女孩觉得那是老狗在给她托梦,在指引她去找,于是她就一个人跑出家门,找到了那片树林。 可当时已经是黑夜,她不知道怎么就迷了路,然后在山里遇到了那两个贼人。 当时幸好有我爷爷相救,否则她肯定完了。 我爷爷听得一阵心惊,忙问那女孩,她们家养的那条狗,是不是瞎了一只眼睛。 这女孩一听也是极其不可思议,忙说她们家那条狗的确瞎了一只眼睛,而且瞎的是左眼。 第79章 一代高人 我爷爷讲的这个故事,过于玄乎,玄得我都以为这是他编的。 “这世上很多事啊,人是分不清真真假假的。” 老爷子笑着说道:“宇宙之大,人类只不过自称为地球的主宰,可是在大自然面前,人类也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环,人类的见识终究有限,又怎么知道大自然到底创造了多少东西出来。”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始终不会承认有些东西的存在。” 我点点头,十分赞同老爷子说的话。 以前我也是无神论者,要是没亲身经历过这些,我也不会相信。 有些东西我即便亲眼所见,我在内心也会下意识地去否认,因为我解释不了那些东西,它和我多年所受的教育形成了悖论,我觉得过于神奇,神奇得有些虚假。 殊不知,是我的见识有限,便不愿承认我的世界观构建得并不完整,甚至原有的一部分才是虚假。 而我爷爷接下来说的,让我完全确定了他所讲的这个故事,就是他的亲身经历。 因为他当年救的那个女孩,就是我奶奶。 我爷爷说,当年他两刀砍死两个通缉犯,直接震动了整个村子,连附近几个村子都有闻他这个神人。 那时候是一个尊崇品行的年代,我爷爷此举,直接让他成了村子里的英雄人物,而那个被他所救的女孩,自然也是被我爷爷俘获了芳心。 一来,我爷爷是她救命恩人,二来,我爷爷是城里的知识分子,而且我爷爷当时家境不错,女孩的家里也出于这种考虑,希望女孩能去城里过上好日子,所以也一直牵线搭桥,希望女孩跟我爷爷走到一起。 当时男未婚女未嫁,一个英雄年少,一个大方漂亮,最后自然是成就了一段良缘,两个人在剩下的日子里整天去树林里约会。 后来我爷爷实在没忍住好奇心,便去问李老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老汉也不再装神秘,跟我爷爷说,那只独眼老狗前世是个道长,在落难的时候被那女孩的祖辈所救,但当时正逢战乱之年,没多久女孩的祖辈就遭遇侵略者的屠杀,一家老小几乎被屠戮干净。 当时道长闻讯赶去救人,但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阻挡不了那场屠杀,最终哪怕是赴死,也就保留住了恩人其中一支血脉。 道长死后,自觉愧对恩人,没能保护恩人一家老小,于是只想赶紧投胎去守护恩人那最后一支血脉,可是那个年代死的人太多,这投胎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投得了,最终他自愿投了畜生道,投成了一条狗,因为狗代表忠诚,代表守护。 而这条狗,就是那条独眼老狗。 独眼老狗十分忠诚地守了女孩家里一辈子,临终之前得知女孩有一劫,难以保住性命,奈何他这辈子是狗,又说不了话,也就不能告诉女孩这一劫难。 最后独眼老狗没办法,只能另想出路让这女孩去应劫,然后让其他人来救这个女孩。 而他选的那个人,就是我爷爷。 故事讲到这儿,别说我不理解,即便是当时我爷爷,也有所质疑。 他问李老汉,明明是李老汉让他去投喂那只独眼老狗,怎么会是独眼老狗选中的他呢? 这李老汉就说,自己在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女孩香消玉殒的结局,然后又看到一条独眼老狗在跟他求救,让他想办法救救这个女孩。 而李老汉的道行,比这独眼老狗的前世还要高深,他心有不忍,于是用‘阴盘奇门’进行推算,去深究这个梦的前因后果。 最终在李老汉的一番推演下,他发现这个梦是预言梦,也就是预言了未来不久将要发生的事,而且梦里这个女孩最终的确难逃一死,如果要化解她的死劫,就得有一个人来承担女孩的因果。 李老汉一生无子嗣,把我爷爷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心想自己反正已经老了,可那女孩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年华可以去经历,加上我爷爷也还未娶妻,不如就在我爷爷回城之前,送他一份良缘,也救那女孩一条命。 后来就有了李老汉引我爷爷去投喂那条老狗,又有那条老狗给女孩投梦引导女孩去应劫。 我爷爷当时听李老汉讲完,心中甚是震撼,他这才意识到李老汉的身份不简单。 李老汉也没隐瞒自己的来历,于是告诉我爷爷,说他从小被道观里的道长收养,学了很多玄门本事,后来战争爆发,敌人拿炮轰了整座道观,他师父和一众师兄弟被当场炸死,而他和其他的师兄弟由于外出,才躲过一劫。 道观被毁之后,李老汉深知有国才有家,不把这敌人打出去,不知道还有多少同胞要遭难。 于是他带着剩下的师兄弟参军入伍,打了一仗又一仗,打得最后,师兄弟全没了,就剩他一个人熬到了最后。 战争结束后,李老汉已经经历了太多,也看透了生死,他在漂泊了几年之后,便孤身一人隐居在这李家村里。 我爷爷听完李老汉的经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李老汉只是这小山村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单身老汉,可没想到这老汉的一生竟然这般传奇。 他想起李老汉刚才说,那女孩原本就难逃一劫,如果要救,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个女孩的因果,而承担因果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李老汉。 他很担心李老汉的结局。 这李老汉云淡风轻地一笑,说自己身世离奇,连他自己也算不出来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再说他已经违背过一次命运的安排,接下来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当顺应天命。 我爷爷哪肯,这三年李老汉对他颇为照顾,又许了他一段良缘,加上亲生父亲早早牺牲在战场,这李老汉就是他半个爹,说什么他也不能看着李老汉悲剧收场。 他跟李老汉说,自己没多久就要回城了,到时候等他回去安顿好,最迟不过一个月,他就会回李家村,把李老汉和那女孩一起接去城里住。 李老汉哈哈一笑,当然是欣慰,也答应我爷爷,等我爷爷来接他。 没多久,我爷爷便回城了,他也信守承诺,在城里安顿好后,立马就返回李家村,准备将那个女孩还有李老汉一起接走。 最终,他确实接走了那个女孩,可遗憾的是,他没有接走李老汉。 当我爷爷赶回李家村时,李老汉已经失踪了将近二十天,也就是在我爷爷回城之后的第二天,李老汉进了山,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踪影,村里人甚至进山去找过,也没能找到李老汉的尸首。 我爷爷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想起李老汉跟他说过的话,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李老汉肯定是知道自己下场凄惨,不如早点去赴死,免得我爷爷带他回城后,他反倒会给我爷爷带来灾祸。 想起李老汉的一生,想起李老汉的好,我爷爷顿时痛哭流涕,和那女孩披麻戴孝,一直从李老汉家哭到了山上,在山上守了整整三天。 他想为这李老汉尽这最后一点孝。 最后,我爷爷只带走了女孩和她的家人,两个人在城里结婚。 而这个女孩,后来就成了我奶奶。 第80章 人性的哲理 听完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我以为我的世界观早就已经被刷新了一遍,但没想到又刷新了一遍。 这里面包含的东西,已经不光是鬼那么简单了,简直令我大开眼界。 我问道:“您这……虽然比聊斋刺激多了,但也没出现过鬼啊。” 老爷子笑道:“你也看过周易,应该知道世间的一切,包括我们人的所有人事表达,其实都是依照大自然的规律而创造和运行。” “这世间一切的东西组成,都是大自然本身存在的物质,由物质组成。而我们人类发现过的物质,通过发明创造,就有了我们人所使用的东西,包括高科技。而没有被我们人类发现的物质,或者说是只被少数人发现的物质,由于我们认知有限,它就被归结为了玄学。” “因此不管是那条独眼老狗,还是独眼老人,包括李老汉所学的本事,还有你问的鬼,它们本身都是大自然创造出来的,而修道之人,通常称呼大自然为天道。” “天道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不管创造什么东西出来,你总能在这个世上找到和它相生相克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所能运转起来的原动力,就是简单的‘阴’和‘阳’。” 我听得十分认真,好像是悟了,又好像还在云里雾里。 但不得不说,老爷子这哲学真没白看,我虽然也看,但没有老爷子这么大的悟性。 “其实鬼这个东西,换个角度来看,它跟人有什么区别?” 老爷子又讲道:“它不过是一种磁场,只是和人的物质组成不同,人死后变成了它,而它轮回一圈,多了些物质组成,又变成了人。” “它如果有意识,那它的意识,难道跟人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我忽然愣住,想起了孙甜甜。 孙甜甜生前死后,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她就算变成鬼,她的意识也是孙甜甜的意识,她只是少了一副躯壳,如果去入了轮回,也就是换一副躯壳,重新由新的物质组成,成为一个新的人。 原来如此…… “庄子早就说过,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我爷爷笑道:“人生就是走向死亡的过程,死后又回到出生之前的地方,出生前在哪,死后还在哪,如此一来,人和鬼只是在不同阶段不同的呈现形式而已。” 这回我真悟了。 我觉得我爷爷是不是受过那个李老汉的点拨,所以如此通达自然规律。 于是我问他,是不是跟李老汉学了很多本事。 我爷爷只是笑笑,摇头说没有。 我不禁惋惜:“那李老汉简直跟神仙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您要是跟他老人家学点本事,那我也能继承一二啊。” 老爷子认真起来,说:“人这一辈子,会走什么路,其实老天爷都给你定好了,那李老汉就是深知这个道理,知道自己强行改变了你奶奶的命数,因此他要去承担后果,没等到我来接他,就早早赴死。” “我虽有遗憾,却也没办法。” 酒过三巡。 接下来我们聊着聊着,聊到了我的工作和日常生活。 老爷子眼尖,看到了我遮掩起来的伤,便问我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我哪敢说实话,只是无奈道:“我现在是个成年人,怎么也不会动不动就跟人动手,只是有时候人心难测,很多时候不去招惹人家,人家却要来招惹你,我也是没办法。” 老爷子倒也理解,便没有过多苛责我,只是让我能忍则忍。 “您深谙这哲学之理,想必对这人性也是琢磨不透吧?” 我说道:“有些人,你根本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可他却能伪装一千张面目出来,我小时候也算是跟您走南闯北了,却还是琢磨不透这人心。” 老爷子哈哈一笑,说:“人性和人类社会的法则,永远离不开‘道德仁义礼智信’的约束,什么是‘道’,我讲简单一点,就是人在追求人同自然的过程,而人要达到这个境界,就要有德。” “德分上德和下德,上德就是人最原始的那份纯真,如果人没有这份纯真,那就得用下德来弥补,也就是通过后天学习来做一个有德的人。” “如果这两样都做不到,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追求‘仁’,而大部分的人类天生就有恻隐之心,这种恻隐之心让大部分人类天生就拥有‘仁’。” “可是人类之中又有一批另类,他们天生就不仁不义,没办法,我们只能用‘礼’来约束他们,所以‘礼’是乱之首,到了‘礼’,人性就已经开始乱了。” “越是礼数多的地方,这个地方它就越乱,它要是不乱也不用这么多礼数来进行约束,所以我们说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而‘信’这个东西,为什么排到最后呢,因为这个东西,它本身就不值钱啊。” 老爷子说着,感叹起来:“现在这个社会,很多人都在欺骗,都不讲诚信,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给你做出任何承诺,事后却翻脸不认人,所以信这个东西,当真是不值钱了。” “如果一个人,连排在最后的‘信’都做不到,你还指望他能做到前面那几个吗?他肯定是一个不仁不义,没有底线的人,这种人,你就要离他远点。” “你只要掌握了这些规律,善于观察,多于积累,不说看透这些人的真面目,至少能避免他们来害你。” 这一席话,听得我醍醐灌顶,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不禁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啊,这要没个几十年被人害的经验,都总结不出您这么深刻又有用的道理。” 老爷子笑道:“人生的本质是经历,因此不用觉得当下的自己无用,毕竟经历也需要时间来实践,有时候步子跨大了,也容易扯着蛋。” 我大笑不止,既听了道理,又听了乐子。 别看我现在二十多了,但还是愿意听老爷子讲这些,只希望能多听个十几年。 老爷子现在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我这次回来,也是想跟他商量,接他去市里面跟我一起住,我也好服侍他。 但是直到我走的那天下午,我也没能说通这老头儿。 他硬是要留在这小县城,说住了几十年,住不惯大城市的繁华。 我离家的时候是假期的第三天下午,临走前我还在劝他,说他得服老,万一一个人在家磕着碰着,那不是得不偿失。 这老爷子很是倔强,说着说着都快把自己说成无敌小金刚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现在都不管你了,你还……还管我这么多?” “我这身体不至于摔着,等过几年我实在走道都费劲,那时候再来麻烦你,这不就正合适。” 我说不过这老头儿,只能叮嘱他注意身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三天的中秋假期也算是结束了。 回到市区出租屋的时候,天还没怎么黑,大川也刚回来。 大川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更没有家,他是从小就被他父母遗弃,然后被孤儿院的院长带了回去,当时他只有两岁多。 所以他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逢年过节回去也是回孤儿院。 我到家后洗了个澡,便兴致勃勃地跟大川讲起我爷爷的故事。 他听得比我还入迷,过不了一会儿就蹦出个‘卧槽’出来。 但这故事还没讲完,张万年突然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按理说,他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业务上门,但这明天才上班,他咋不给别人打? 电话里,我听出来他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他让我和大川回公司领装备,但不用领别的,领一个尸袋就行。 这种情况,一般就是死者刚死不久,而且应该是自然死亡或者病死,所以不用打扫现场。 我听他这语气,估摸着死者应该是他认识的人,因此我就多嘴问了一句。 张万年沉默许久,就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直接令我犹如雷劈,半天没缓过来。 他说的这个人,我也认识,谈不上噩耗,但却比任何人死了都让我震惊和费解。 死的人,是公司老板,江雨柔…… 她死了…… 第81章 江雨柔之死 假期的最后一个晚上。 我和大川急忙赶回公司,领了装备,站在公司楼下抽烟。 倒不是我们偷懒,而是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太让人震惊,我和大川丝毫没有心理准备。 这江雨柔,走得也太突然了…… “她怎么死的?” 大川一脸呆滞:“难道被人给杀了?谁杀的?何孝天杀的?” 我摇摇头,说张万年就让我们回来领尸袋,肯定就是只装尸体,不用干别的。 所以江雨柔大概率不是被人杀害。 再说张万年这么紧张江雨柔的人身安危,不至于让她被人害死吧。 “那就是她的病恶化了……” 大川费解道:“但是这也才三天啊,放假之前她还亲自来给我们发月饼,我当时看她脸色是差点,但不至于三天……就恶化得人走了啊!” 我叹了口气,踩灭烟头,拉着大川直接上车。 器官衰竭这个病,本就是重病,除了医生,谁知道这病的发展是什么样的。 反正现在人是没了,等于老板没了,也不知道这公司还开不开得下去。 我们开着车,直接来到江雨柔所住的那个小区。 她住的这个小区算是高档小区,虽然不是别墅,但这一栋房子下来,差不多也是两三百万。 主要兰江市的房价在全国来说不算高,因此两三百万的房子,也算是高档了。 我们把车停在单元楼楼下,拿着尸袋走进电梯,来到五楼。 刚出电梯口,就看到黄枭和另一个人站在外面抽烟,两个人情绪很低落。 看到我们,他们也没打招呼。 我和大川直接走了进去,只见客厅有两个警察,警察不多,但人很多。 王师傅正蹲在卧室门口,在那儿烧纸钱,给江雨柔的灵魂开路。 而段天在安慰张万年,张万年则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红着眼睛,看起来很难过。 我看得出来,他应该把江雨柔当成自己半个子女,结果现在人走了,他可能一时也难以接受。 “柔姐是自杀的,吞了一整瓶安眠药。” 段天走过来跟我们说明情况:“现场留有遗书,万叔确认是柔姐的笔迹,人是下午走的,距离现在可能四五个小时,而且警察已经确认是自杀了。” “你们去收尸吧,待会儿直接送去殡仪馆,按照万叔的意思,守灵七天再下葬。” 我一时没进去,皱眉问道:“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呢?” 段天叹了口气,情绪也十分低落:“按照遗书上的表达,柔姐常年患病,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给她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而病痛本身的折磨更是让她难以承受。” “万叔这两天有事出了躺远门,她这两天病情又在反复,也没给万叔说,也没去医院,就自己在家待了两天,可能内心有点绝望了。” 听到这话,我和大川也是唏嘘。 毕竟是一家公司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之前我们还怀疑过她,现在想想,其实江雨柔也是个可怜人,得了这种病,任谁不绝望。 我和大川拿着尸袋,直接来到卧室。 卧室的灯大开着,里面温度要低一点,因为开了空调。 江雨柔此时就躺在床上,身子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们来到床前,走近一看,顿时被江雨柔的惨状吓了一跳。 平时的时候,我们根本看不出来她有病,只是她整个人偏瘦,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后来知道她有病,才总感觉她的样子有点病态。 而此时的江雨柔,跟平时比起来那面容当真有些可怕,脸颊都凹陷了下去,脸上的皮肤更是枯黄不见光泽,嘴唇丝毫看不到一点血色。 难以想象,平时这么漂亮端庄的人,又有着一家公司,但病来如山倒的时候,最终也是落得一个‘惨’。 “柔姐,之前让人绑你,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我对不住你了。” 望着江雨柔的尸体,我也是叹息起来,在心里给她道了个歉:“你一路好走吧,我们来送你最后一程,你的后事我们也会帮忙操持。” “祝你下辈子身体健康。” 我和大川双双叹了口气,掀开毯子,准备搬尸。 江雨柔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尸僵,虽然房间里面开了空调,但空调温度并不低,加上死了有好几个小时,尸体已经僵了。 搬抬的过程,我和大川十分注意,心里总是想着要对熟人轻点。 干我们这行,看到死人都麻木了,奈何是熟人,所以我们的心态跟普通人见到死人的心态,其实一模一样。 把江雨柔装进去之后,我看了她最后一眼,随后拉上拉链。 期间没有发生任何怪异的事,想必她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员工。 我和大川抬着遗体走了出去,张万年立马起身,我看他心疼的样子,眼泪都好像要掉出来了。 此时段天他们围了过来,手里全都拿着一炷香,跟我们一起护送江雨柔下楼。 直到遗体抬上车后,所有人都把手里的香插进花坛里面,王师傅随后又烧一把纸,对着单元楼的入口吼了一声。 “丫头,出来了没!出来了就上路喽!跟着我们走!” 好几辆车同时开出小区,开往殡仪馆。 车上,张万年一言不发,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我们没有安慰他,想让他一个人静会儿。 半小时后,车子到了殡仪馆,段天和黄枭立马去跟工作人员沟通,准备办丧。 我走到张万年跟前,拉着他坐下。 “生了病就是这样,我爷爷之前生病,也是很痛苦。” “可能除了病人自己,我们也体会不到他们的痛苦,更别说柔姐得的是这种重病。” 我拍着张万年安慰起来:“有时候死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只是活着的人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些事情,节哀顺变吧。” 张万年点点头,虽然眼睛一直在发红,但始终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跟她父亲是至交好友,答应过她父亲要照顾好她,但是生老病死不是我能掌控的,没有办法。” “我也只能尊重她吧,人已经走了,说什么都没用。” 我叹道:“柔姐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得的,按理说这个病的几种病因,她应该都接触不到才对,不像下塘村的那些村民。” 张万年摇了摇头,直到此时也不肯跟我说实话:“谁知道呢,这可能就是命吧,有的人能活到寿终正寝,有的人从出生起就带着病,谁能把这些说得清楚,只能归结于命运的安排,现在去深究这些,也毫无意义。”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 第82章 两个贼 江雨柔的离世,让我们这些员工都觉得突然。 张万年更是难以接受,这两天吃得少喝得少,也没怎么睡,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 公司的员工全都知道了这件事,下班后就陆续来吊唁。 我们几个没活儿的时候,基本上就待在殡仪馆,有活儿了就交给吴浩宇来分配。 自从江雨柔离世,整个公司最亢奋的人就是吴浩宇,因为张万年状态不好,一时也顾不上公司的事情,就只能暂时交给吴浩宇这个老人来处理。 这人真是极其喜爱权利,一直在灵堂指挥,同时还操持着公司的事。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段天和黄枭,以及我和张万年,其他人他都敢使唤。 尤其是来了宾客之后,去接待的人也是他,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老婆。 大川鄙夷地望着吴浩宇,说道:“这下好了,老板一死,公司又缺一个管理者,他估计以为自己又要上位了,搞得这么殷勤,等着张万年给他加官进爵呢。” 夏萌:“那他可以如愿以偿了。” 大川不服气:“凭啥!他除了欺压新员工,还有拍领导马屁,他还会干啥,张万年又不是不知道他啥人,还给他升职?” 我笑道:“这是职场,领导就看重他这种人,人品是次要,能力才是主要,吴浩宇毕竟是老人,只要公司还开下去,葬礼一结束,他肯定会升职的。” 现在大家关心的是,公司还能不能开下去。 毕竟老板都死了,江雨柔好像也没什么直系亲属。 万一公司开不下去,那咱们这些员工不就得面临失业。 而且葬礼已经举行了两天,有点荒唐的是,给江雨柔操持丧事的竟然是我们这些员工,而不是她的家里人或者亲戚。 她们家的亲戚确实来了不少,但一看就不是直系亲属,甚至连旁系都算不上,跟远房亲戚差不多。 很多人来了之后,也就是送上花圈,吊唁一下就走,很少有能待到半个小时以上的人。 大川忍不住感慨:“我说不至于吧,好歹也是亲戚,怎么这么冷漠,这柔姐跟她们家亲戚关系这么差吗?” 夏萌也疑惑起来:“按理说这种情况,老板她没有直系亲属,又留下这么多遗产,她这些亲戚怎么不来争遗产呢?” 大川一拍大腿:“对啊,我之前看新闻,像柔姐这种情况,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得来凑一下热闹,还别说,她们家亲戚还挺有素质。” 我望着来来往往的宾客,说道:“看他们送的花圈,都姓江,说明是柔姐她爸那边的亲戚,看这些花圈的数量,说明她们家亲戚确实不少,这应该是个大宗族。” “可是这些亲戚几乎都是一个一个来,或者是一家一家来,亲戚之间都没怎么互相碰面。按理说家族里面有人过世,肯定相互约着一起来吊唁,但是并没有,说明这个家族对亲情比较淡漠,亲戚之间很少走动。” “再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还有气质,肯定不是平民家庭,而且很多人都是开着车来吊唁,那些车也都不便宜,说明这个江家,是个豪门家族,而且各家都有钱,不存在去讨好别的亲戚。” “这么有钱的家族,人家肯定没那个脸来贪死人的遗产,估计钱多也看不上这点遗产。” 大川震惊地望着我:“我去,厉害啊,福尔祁安。” 夏萌咋舌:“这都看不上,那得多有钱?” 我摇摇头:“真正的有钱人,后面那一串零我们估计都数不清楚。” 再说江雨柔只是有栋楼而已,这栋楼虽然开了家公司,但公司做的业务是服务业,不存在有大笔的资金流动。 这几天,我们三个算是彻底闲了下来,因为吴浩宇跟我们有仇,他不给我们安排工作。 至于灵堂这边,又有段天他们在,我们闲得只能坐在这里给江雨柔烧烧纸。 在第六天的晚上,张万年突然把我叫去休息室,说让我去江雨柔家里一趟,帮忙拿样东西来殡仪馆。 “明天小柔就要火化了。” 张万年叹气道:“她小时候家庭很美满,只可惜十九岁那年母亲因病离世,二十三岁的时候父亲也不幸走了,她家里有张全家福,你给她拿过来,明天陪着她一起火化吧。” 我点点头:“这张全家福放在什么地方?。” 张万年:“应该就放在她卧室,可能在抽屉里面,没有相框,你直接拿过来就行。我现在这状态,也开不了车,其他人也都累了,就麻烦你跑一趟吧。” “你要是害怕,可以把大川也带上。” 我接过两把钥匙,一把车钥匙,一把江雨柔家里的钥匙。 从休息室里出来,我直接喊上了大川,让他陪我去,毕竟大晚上去死人家里,我确实害怕。 我俩开着车,不到半小时便到了小区楼下。 下车后,我俩下意识抬头,先看了一眼江雨柔家里。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俩直接僵在了原地。 只见江雨柔家的客厅,此时正亮着灯…… “怎么回事……” 大川回头看着我,颤声道:“怎么会亮着灯呢……难道她回魂……” 我吓得赶紧捂住大川这张乌鸦嘴:“大晚上别跟我说这些话,今天又不是头七,头七才回……咳咳,应该是那天走在最后面的人,忘了关灯吧。” 说完我让大川别瞎想,本来我还不怎么怕,他这么一说搞得我也很害怕。 走进单元楼里,我俩正在等电梯下来的时候,单元楼又进来一男一女。 走进电梯后,我按了五楼的按钮,那两个人按了四楼的按钮。 他们先在四楼出了电梯,紧接着我和大川在五楼出电梯,出来之后,我站在电梯外面没动,一直注意着电梯是上还是下。 大川见我不动,问我怎么了。 我解释说:“我们是最后从电梯出来的人,这个时候其他楼层如果没人按电梯,电梯就会一直停在五楼。” “可是现在电梯又下去了……” “那一男一女根本不住四楼,他们不是这里的住户。” 说完我没有继续解释,赶紧拿钥匙开门,进屋后连忙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躲在窗帘后面朝楼下看。 果然。 只见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从单元楼里面跑出去,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刚才跟我们一起进电梯的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跑出去之后,还一直在回头看五楼,也就是在看江雨柔家。 直到他们离开我的视线,我才回过头跟大川说:“这两个人,刚才是想来江雨柔家。” 大川大惊失色:“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刚才进电梯的时候,明明他们离按钮的位置最近,但是他们没去按,而是在等我们按,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去五楼,所以当我按了五楼之后,他们下意识按了四楼。” “为什么到了四楼又要立马离开,因为我们已经来了江雨柔家里,他们今晚要做的事就落空了,所以要离开。” “还有我们刚刚从大门进来,并没注意到后面跟着一男一女,说明这两个人不是走的正门,结合他们从单元楼跑出去,这两个人肯定是想来江雨柔家里。” 大川骇然:“这两个人搞什么,大晚上来死人家里,鬼鬼祟祟的,偷东西吗?” 我摇头说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贼,应该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大川叹气道:“不管是不是贼,还是给张万年提个醒吧,谁知道他和江雨柔最近在干什么事。”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张万年的电话。 第83章 全家福的秘密 张万年的电话打通后,我给他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他听完很震惊,忙问我那一男一女的长相,我说我没看清脸,那两个人全都戴着口罩。 “万叔,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贼。” 我问他:“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张万年叹气:“梅芳的事情结束之后,除了何孝天,我们没得罪任何人,但是我们也没跟他起什么大的冲突,不太可能是他派来的人,而且小柔都已经过世了,何孝天不可能没收到风声。” 我问他家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和大川一并带到殡仪馆,免得那一男一女又折返回来,把东西偷走。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们找到全家福就行了,别的不用管,那家里有什么东西,愿意偷就偷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大川刚才也听到了张万年说的话,顿时不可思议:“什么虎狼之词,愿意偷就偷?” 我说道:“管那么多干啥,他都不在乎,你还替他在乎啊。” 说完,我拉着大川来到江雨柔离世的那间屋子。 这就是江雨柔的卧室。 我站在里面半天,忽然觉得这房间有些不太对劲,跟我们上次离开的时候比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了。 只见床上的毯子、枕头、以及床单不翼而飞,就剩个床垫还放在床上。 包括房间表面上的一些杂物,也都不见,整个房间好像被人清理了一遍。 看到卧室的变化,我顿时有些费解:“这几天我们全都在殡仪馆守灵,张万年也没叫段天他们来打扫屋子,这房间是谁给收拾的?” 大川愣道:“可能张万年叫人来打扫过吧,殡仪馆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咋知道他叫的谁来打扫。” “别管了,先找全家福要紧,万一那两个贼叫上同伙又回来,给我俩噶这儿。” 说完,我俩连忙先翻了一遍床头柜,但两个床头柜也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全家福。 此时整个卧室唯一还带抽屉的,就只剩那个梳妆台了。 我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一看,里面同样也是空的。 “张万年说全家福有可能在卧室的抽屉里,这江雨柔平时不就睡这屋子吗?” 大川皱眉道:“难不成收拾屋子的人,顺手把这全家福也扔了?” 我说这人得多缺心眼,还是先找找吧,这房子这么大,也不止一个卧室。 江雨柔家一共有五个卧室,我和大川挨个房间都找了一遍,最后在其中一个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了全家福。 大川:“奇怪,这房间又不住人,她怎么把全家福放在这个房间里?” 我没说话,此时注意力全都在这张全家福上。 这张全家福……应该是江雨柔十八九岁的时候拍的,因为张万年说过,江雨柔的母亲是在江雨柔十九岁的时候病逝,而照片上她母亲很憔悴,完全可以看出病入膏肓的样子。 所以这应该是她母亲临死前没多久拍的。 但引起我关注的是,这张照片的站位很奇怪,奇怪得连大川也看了出来。 “按理说一家三口的合照,孩子已经成年了,跟父母身高也差不了多少,要么就站爸爸旁边,要么就站妈妈旁边。” 大川指着照片问道:“可是江雨柔直接站在了她爸爸前面,我觉得这个站位……太奇怪了,就好像她母亲前面,还得站一个人才对。” 我望着这张照片,眼皮一跳,恍惚间想通了一些事:“或许,应该站王翠翠……” 大川愣了一下,随即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你是说……王翠翠和江雨柔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双胞胎?” 我指着照片说道:“你如果把王翠翠和江雨柔当成是两个人,那这张照片的站位就很符合情理了。” “之前那个小王说过,他在他姨奶家见过和江雨柔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也就是王翠翠,现在我们假设江雨柔有个双胞胎姐妹,她这姐妹不知道在什么年纪,被人拐走了,然后到了王家,之后这王家给江雨柔那个双胞胎姐妹重新取了个名字,叫王翠翠。” “而江雨柔的父母,本该有两个女儿,结果现在失踪了一个女儿,这张全家福又是在江雨柔母亲快过世的时候拍的,你觉得她母亲当时会想什么?” 大川思索一番,说道:“她肯定会想,我都快死了,还没找到自己失踪的女儿,我不甘心,这张全家福本应该有四个人来拍才对,缺了一个人,就不叫全家福。” “所以她跟前的那个站位,是留给……失踪的那个女儿的!” 大川震惊地望着我:“那患有器官衰竭的人,应该是王翠翠才对吧!我们每天在公司看到的人……到底是江雨柔,还是王翠翠?” 我问大川:“谁说过王翠翠有器官衰竭?哪里来的信息指明过王翠翠有器官衰竭?” 大川不假思索地回道:“首先,现在躺在殡仪馆里的那个……就是有器官衰竭,然后才服药自杀的啊!” “所以这对双胞胎肯定是有一个人有器官衰竭,而且这个人肯定是失踪的王翠翠,因为江雨柔没去过下塘村,她一直生活得很好,她没理由患上器官衰竭!” 大川这番分析,看似合理,实则漏洞很大。 我说道:“那个小王从始至终可都没说过王翠翠有器官衰竭,而且下塘村的工厂泄露事件发生在二十年前,我们就按年龄来推算,江雨柔今年28岁,王翠翠跟她同龄,如果王翠翠要患上器官衰竭,她只能是在婴幼儿时期,到八九岁这个区间来失踪。” “她只有在这个年龄段失踪,才能在下塘村中毒,从而患上器官衰竭。” “但是你想想,连下塘村的那些成年人,在患上器官衰竭之后没几年就死了。王翠翠还是个小孩,小孩的体质和抵抗力根本比不上青壮年,她要是患上了器官衰竭,她能活到二十岁出头这么久,然后让当时的小王看见吗?她能活到现在,每天出入于公司,让我们看见吗?” 这就跟之前何孝天跟我说的一样,何孝天说江雨柔要是小时候去过下塘村,在下塘村中毒患上了器官衰竭,那小时候的江雨柔不可能活到现在。 如果江雨柔不是小时候去过下塘村,而是成年后被王家人拐了,那江雨柔就根本不可能患有器官衰竭,因为除开化学中毒这个病因,器官衰竭剩下的那几个病因,江雨柔也基本没可能会遇上,所以当时何孝天也想不明白江雨柔和王翠翠之间的联系,他说这是个悖论。 听完我的分析,大川一时也愣住了,找不出话来反驳我。 我接着又说:“既然王翠翠不可能是在八九岁之前失踪,那她就是在八九岁之后失踪,而一个健康人的免疫力和抵抗力,大概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才会大幅度上升,所以王翠翠必须得是在十五六岁之后患有器官衰竭,她才有可能凭借超乎常人的免疫力和抵抗力,活到被小王看见,活到每天在公司出入被我们看见。” “现在你反过来想想,她既然都十六七八了,她上哪去中毒患上器官衰竭?” 大川再次呆滞,他很想反驳我,却又语无伦次:“这……那她……那这两姐妹确实是有一个患有器官衰竭啊!而且都已经躺棺材里了!” 我叹了口气,再次反问道:“王翠翠确实在王家出现过,确实被小王看到过,那你觉得,王翠翠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家?” 大川这回对答如流:“因为王家要延续香火,要传宗接代,再不传宗接代,死了那不就绝后了嘛,所以他们要把王翠翠买……” 话说到一半,顿时戛然而止,大川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震惊地看着我。 我说道:“如果王翠翠有器官衰竭,她怎么帮王家人延续香火?王家人在那种悲惨的境况下,还要花高价弄回来一个同样有奇怪衰竭的人?你觉得合理吗?” 大川恍然大悟:“对啊!那王翠翠……根本就是一个健康的人!” “可是这两姐妹,又确实有一个人患有器官衰竭,这怎么解释呢?” 第84章 混淆身份 人总是会通过自己的想象力,去试图构建真相。 因为求证的过程过于复杂且艰难,没有自我欺骗来得简单。 我们从始至终,根本没亲自验证过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个江雨柔,到底有没有器官衰竭。 之前我质疑过一次,就是在我请人绑架江雨柔的时候,后来我把她救出来,说要带她去医院做个体检,她很抗拒,她的反应过于强烈。 “我们很可能陷入了思维误区。” 我对大川解释道:“我们在不知道有王翠翠的时候,我们偏信了江雨柔有器官衰竭。我们在知道有王翠翠,但不知道王翠翠和江雨柔是两个人的时候,我们又偏信了江雨柔就是有器官衰竭的王翠翠。” “我们现在知道了王翠翠和江雨柔是双胞胎,于是又进入了新的思维误区,也就是我们在没有亲自验证过江雨柔有器官衰竭的情况下,把江雨柔的情况代入到了王翠翠身上。然后在没有确凿客观事实的情况下,又把王翠翠的情况,代入到了江雨柔身上。” “这样无论我们怎么思考,我们总会觉得有一个人有器官衰竭,导致我们搞不清楚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江雨柔还是王翠翠。” “而导致我们陷入这种思维误区的,就是我们最初的信息来源。” 听完这一大段形同绕口令的话,大川的脑子又死机了。 他想了半天,依稀是听懂了,说道:“可是我们最初的信息来源,不是我们自己查出来的吗?” “当时我们在查顾子俊他们,然后找人买了那家医院的患者信息,我们在这堆信息里面意外得知了江雨柔有器官衰竭,后来你才去质问的张万年。”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你还记得江雨柔在那家医院的治疗记录,都有些什么吗?” 大川的记忆力倒是出奇地好,很快便回忆起来:“她是半年前从别的医院转院,然后才到的那家医院进行治疗,除了一些体检以外,然后从半年前开始,也就是到这家医院之后,一直都是拿药,每个月去拿一次药,大概就是这些。” 我说:“我上网简单查了一下,器官衰竭的治疗,需要妥善供氧,也就是需要呼吸机来防止肺水肿,这个东西至关重要,但是江雨柔家里没有呼吸机。” “除此之外还需要介质疗法,需要在医院做一些治疗,但是我们看到的记录,只有开药。” “并且,器官衰竭的患者需要合理的营养搭配,也就是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需要做到极其细致。以江雨柔的身体状况,她不可能一日三餐都来自己做,所以她应该会请一个专门给她做饭的保姆,可是我刚刚瞄了一眼厨房和冰箱,连一些基本的调料都没有,说明住在这里的人,根本不做饭。” 大川很快也反应了过来,愕然道:“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江雨柔在医院的记录是假的,是有人故意伪造给我们看的?”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接着说道:“半年前,也就是梅芳正式实行她的计划开始,江雨柔正好转院,她正好就转院到了我们所有人去体检过的那家医院。” “你应该知道这家医院并不是全市最好的医院,以江雨柔的财力,她如果真有这么重的病,她不会不去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 “这就是我们最初的信息来源,你不觉得这个信息来源很像是有人故意让我们获取到的吗?” 大川皱眉道:“是张万年!只有他才会去伪造江雨柔的就医记录!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半年前就开始伪造这些记录了,当时我们应该还在顺诚!” 我沉思许久,说道:“他在布一个局,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想模糊江雨柔和王翠翠之间的身份,他想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对双胞胎到底哪一个是江雨柔,哪一个是王翠翠。” 大川:“可是他这么做,混淆的是我们的视听,因为是我们去获取了医院的资料,但是半年前我们跟他都不认识啊,从最早的就医记录来看,我们当时还在顺诚。” 事实确实是这样,我们当时并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们。 那解释只有一个了。 “张万年想要混淆的不是我们的视听,只是我们误打误撞,获取到了他伪造的就医记录。” 我说道:“既然我们能获取到就医记录,别的人也有可能获取到,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人要害他和江雨柔,他才搞这些动作出来。” 大川咽了口唾沫:“还真跟夏萌担心地一样,这张万年……应该说他们这伙人,根本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而且按照你刚才的推测,王翠翠没有器官衰竭,江雨柔也没有器官衰竭,所以我们平时看到的究竟是哪一个,都根本不确定,重要的是现在又确实是死了一个。” “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啊……” 我望着手里的照片说道:“这对双胞胎两姐妹,肯定有一个人得了什么病,但不是器官衰竭,只是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我余光突然瞥到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就藏在这个房间的衣柜里,那衣柜的门是滑动的,里面藏了个人,那个人正在偷窥我和大川。 这只眼睛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不过也不关我们的事了,现在拿到了全家福,给张万年送过去吧。” 说着,我直接搂着大川的肩膀出去,狠狠捏了他肩膀一下。 走出这个房间后,大川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向屋子里,提醒他屋子里有个人。 大川骇然变色,用眼神询问我。 我抬手指向厨房,怕他不理解,我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厨房里面有把水果刀,我倒想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大晚上敢来死人家里。 大川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取了那把水果刀递给我。 他拉着我不让我进去,示意别有什么危险。 我摇摇头,直接领着大川走了进去,来到那扇衣柜门前。 何为艺高人胆大,我右手持刀,左手就准备开门,里面那个人要是敢反抗,我今天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很快,门开了…… 只见一张苍白的脸映入我和大川的眼帘,那张脸惨白得吓人,双眼跟得了红眼病一样红,甚至还有两行鲜血从眼睛里流出来。 而这只鬼,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我我……我丢!” 我吓得狂叫一声,拔腿就跑,哪还有勇气去捅一只鬼。 身后传来大川同样吓破胆的尖叫声,以及连滚带爬的声音。 “啊!” 我俩冲出江雨柔家,都顾不上按电梯,直接顺着楼梯一路狂奔,生怕那只鬼追出来。 第85章 葬礼上的惊吓 跑进车里。 我和大川惊魂未定,许久都没缓过来。 大川拿着钥匙在那儿杵半天。 “不是,你拿着门钥匙在那儿杵什么!” 我忙把车钥匙递给他。 他一边开着车离开这小区,一边惊慌失措地问道:“那个王……王师傅不是给江雨柔喊过魂了吗,她怎么会回魂到家里面呢!” “咱俩才刚摆脱孙甜甜,不会又让江雨柔给缠上吧!” 我颤抖地掏出烟,点了半天没点上。 “谁知道呢,不过不至于缠上我们吧。” “那到底是人是鬼我都没看清。” 我们现在已经确定江雨柔还有个双胞胎姐妹,所以刚才衣柜里躲着的那位,她到底是江雨柔的鬼魂,还是活着的那个双胞胎,我一时也拿不准。 主要刚才我们看到的画面,太过于恐怖,直接吓得我胆儿都没了。 我问大川有没有把全家福带着,否则我俩还得回一趟。 “拿了,拿了。”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直到车子开回殡仪馆,下车时,大川拉着我问:“刚才我们在江雨柔家看到的那个……到底是人是鬼,咱俩要不要去问张万年?” 我断然摇头:“不能问,你想想,张万年故意在医院里面伪造假记录,让人以为江雨柔有病,而江雨柔也一直在演,关键她不是在演自己有病,而是在演自己有病又装作没病的样子,这就很可怕了。” “如果我们去问,就等于在拆穿张万年,这些事跟我们又没关系,我们就当不知道。” 回到灵堂,我直接去了休息室,把全家福给张万年。 之后,他没有问什么,我也没说什么。 次日上午。 江雨柔的遗体要火化,时间安排在上午十一点,这是张万年和王师傅选的吉时。 按理说这殡仪馆火化尸体,都有流程和安排,尤其是死人多的时候,还得提前预约火化时间。 但即便是这殡仪馆,它都有捞钱的理儿,一些大的殡仪馆因为火化炉多,他们会分出等级,分低档和高档,高档火化服务自然不用排队,还能自己选时间火化。 张万年没吝啬这点钱,连墓地都花了好几十万,给江雨柔选了墓园里风水最好的地方。 由于今天有遗体告别仪式,公司很多人都来送江雨柔最后一程。 夏萌昨天有活儿,今早八点才来殡仪馆。 她来了之后,我给她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她听完很是震惊,忙问我和大川在衣柜里看到的,到底是人是鬼。 “当时我俩吓得转身就跑,根本没分辨出来那是人是鬼。” 我如实说道:“要是人的话,这眼睛却是红的,而且还在流血。如果是人假扮的,那就是张万年故意引我们回去,让那个人吓我们,但我觉得张万年这么做毫无意义,所以那有可能……就是鬼。” 也许是江雨柔回魂了吧。 但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敢确定。 夏萌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那棺材里面躺着的,到底是江雨柔,还是王翠翠?还有我们平时看到的,究竟是哪一个?” 大川:“这谁知道呢,虽然有一个有病,但她的病根本没有外表上的症状,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来。再说双胞胎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有些许差异,化个妆也就掩盖了,亲娘都认不出来。” 夏萌看着我,又想起了之前的担忧:“我就说过他们这里面水很深,张万年伪造就医记录,混淆视听,肯定是想保护这两姐妹,咱们留下来,万一人家找他们麻烦的时候,把我们当成了同党咋办……” 我叹道:“不至于,公司里面又不是只有我们三个员工,人家就算诛连九族那也诛不到我们,总不至于把整个公司的员工都给诛了。” 夏萌:“好吧……” 时间很快来到十点,要开始遗体告别仪式。 这个仪式其实也就是看逝者最后一眼,进行最后的告别和悼念。 除了张万年以外,段天他们同样显得很悲伤,应该也是和江雨柔比较熟。 其他的员工,那当然都是装出来的,尤其是那个吴浩宇,前几天还亢奋着,今天突然跟死了爹一样,一边掉眼泪一边往张万年那里凑。 我们排着队去看冰棺里的江雨柔最后一眼,经过入殓师的化妆,她就像睡着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死了。 仪式进行到最后,站在吴浩宇前面的夏萌,突然猛地一抖,连退了两步,高大的身躯直接把吴浩宇撞得摔倒在地上。 吴浩宇倒地后也没呵斥夏萌,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一丝惊恐。 此时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工作人员,全都和夏萌一样,接连后退,脸上同样露出了一抹惊恐。 只见张万年突然带着一个女人走到前面,这个女人长得一张和江雨柔一模一样的脸。 她站在前面,目视着所有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如此环境,她就像一只鬼站在那儿,吓得所有人除了惊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死者就躺在冰棺里面,结果他们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和死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关键在这之前,没人知道死者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这任谁不得慌张。 “怎……怎……” “怎么会……” 此时有人已经吓得快转身逃跑了。 张万年连忙给所有人介绍道:“大家别怕,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叫江雨欣,她跟小柔是一对双胞胎,也是小柔的妹妹,唯一的直系亲属。” “现在小柔已经过世了,于情于理都是雨欣来接管公司,所以今后她就是我们的老板。” “她之前一直在国外,刚下飞机,也是为了送她姐姐最后一程,我才不得不现在跟你们介绍她。” 现场的恐惧顿时消散,但大家的震惊没有消散。 毕竟之前没人知道江雨柔还有个双胞胎妹妹,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和江雨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大家始终都会觉得惊奇。 这个江雨欣,完完全全能看出来她和江雨柔的不同。 江雨柔虽然是老板,但平时在公司很和气,对大家也都不错,私底下也没人说过她的坏话,所以江雨柔给人的印象是和善、爱笑、比较健谈。 但这个江雨欣,她只要站在那儿,就好像一座冰山,给人的感觉就是高冷、不爱笑、难以靠近。 虽然长着同样的脸,但性格差距十分明显,也很好辨认。 此时江雨欣也跟大家做着自我介绍:“我的身份万叔已经跟大家介绍过了,之前我一直在国外,也没过经商的经验,但是今后我会学习怎么经营一家公司,跟着大家共同进步。” “至于公司的日常运作,大家照旧便可。” 江雨欣难得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但也没说几句话。 那吴浩宇跟见了亲娘似的,力求要在新老板面前留个好印象,立马挤上前说道:“老板放心,我们对公司都是有感情的员工,一直都兢兢业业地站好每一班岗,今后也是一样!” 江雨欣望着他,点点头:“我听万叔提起过你,你叫吴浩宇,是个很有能力的老员工,希望你一如既往地给大家做好表率。” 吴浩宇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之前被张万年针对,那都是在经受组织上的考验一样。 江雨欣的出场已经结束了,江雨柔的遗体告别仪式也结束了。 接下来要送遗体去火化,在等着遗体火化时,夏萌站在我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问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个江雨欣出现?” 第86章 命案现场 我看着夏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身边人要是太聪明,撒个谎都得在心里编一阵。 我知道她已经看出了什么,这谎也没必要撒,便问道:“你这问的又是哪一出?” 她转头看着我,说:“江雨欣出现的时候,你没有丝毫惊讶,第一时间就在观察段天他们的反应。” 我哭笑不得:“那你不是第一时间就在观察我,你也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个江雨欣出现。” “夏萌,不是我说你,这女人要是太聪明,以后你老公会很有压迫感。” 她愣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都长这样了,我还能有老公呢?” 我强忍着笑:“这种场合你就别让我笑出声了,你要不嫌弃,回头我让大川再吃胖点。” “说回正题吧,我承认我在观察段天他们,我发现江雨欣出现的时候,段天他们的反应跟其他人一样,而且没有丝毫演的成分,说明连段天他们都不知道江雨柔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张万年把‘双胞胎’这事隐藏得很好,连亲信都瞒着。” 夏萌不解:“他既然这么想隐藏,不让江雨欣出现,不就是最好的保护。” 我笑道:“隐藏是保护,不隐藏不就是准备反击了。” 张万年连段天他们都瞒着,越是隐瞒得深,这内情就越大。 突然不隐瞒,那就是刀已经磨好,用不着再畏惧和隐藏了。 “你说这个江雨欣……难道就是那个小王见过的王翠翠吗?” 夏萌望着人群里的江雨欣,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 我也知道她为什么想不明白,江雨欣的性格虽然和江雨柔相差很大,但是气质却十分接近,也就是贵气。 这是从小养成的一种气质,而王翠翠被人拐到王家去过,之前听小王的描述,王翠翠在王家应该过得还不如狗,就算她以前有这种气质,在经过巨大创伤后,这种气质应该也荡然无存了。 “谁知道呢。” 我摇头道:“可能就是因为她的经历,让她变得这么冷漠吧,总之她和江雨柔的反差很大,大得竟然能让人不认那张脸。” “不过这跟我们也没啥关系,老板是谁又影响不到我们,只要按时发工资就行了。” “他们的事,跟我们无关。” 没多久,江雨柔火化完了。 人的一生到头来,就变成了一堆灰,住进那小盒子里面。 火化完就是进行安葬,接着我们又去了一趟墓园,这葬礼就算是结束了。 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江雨柔这个人。 …… 公司迎来新老板,我们的日常工作并不受影响。 主要江雨欣自己都说了,她没有经商的经验,自然不存在新官上任三把火。 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即便是江雨柔在的时候,公司所有的商业运作,其实都是张万年在全权处理,江雨柔只是甩手掌柜。 这天下午,公司接到一笔凶案业务,说是某家精神病院的医生让病人给捅死了,现场监控拍下了这个医生被杀的全过程。 警方到达现场后,确认完行凶过程,当场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所以直接通知我们去打扫现场。 张万年指派了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去。 “你们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新人了,这次是对你们的一个考核。” “搬抬尸体,你们之前有了些经验,对于这种凶案的尸体搬抬,虽然是第一次,但其实都一样,如果这次现场处理没什么问题,那考核就算是通过了,底薪会再增涨两千到三千的样子。” 听到底薪还能再涨,我们自然是开心。 我说道:“两千到三千,那就是三千嘛。” 张万年笑了起来:“那得看你们的工作流程,有没有出什么问题,问题大不大。” 夏萌问道:“万叔,考核是不是得有个人在现场给我们打分啊?” 张万年还没说话,大川忙道:“现场打分不得是老员工,不会是吴浩宇吧……” 张万年意味深长道:“其他人的话,我肯定派吴浩宇跟着,你们嘛,我派他那你们指定是通不过了,还是我跟你们去吧。” 接着便是十分钟的准备工作,十分钟后,我们开着车,直接前往精神病院。 这家精神病院是家私立医院,算是我们本市最晚开的一家,但是规模很大。 这年头不知道为什么,罹患精神病的人越来越多,公立医院根本塞不下,所以许多的私立精神病院开了一家又一家,而且生意奇好。 但是按理说,精神病人到了这精神病院,其实已经丧失人权了,而且精神病院对精神病人暴起伤人的预防,是绝对专业的,像这种精神病人弄死医生的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到达医院后,我们已经穿好了防护服,包括张万年。 来到现场的首要工作就是和警察还有这里的负责人进行交涉。 张万年今天什么都不会管,从这第一步起就要给我们打分。 我跟警察还有负责人交涉好之后,接着就是要进去搬尸,但搬尸前还有一个重要流程,就是跟死者打招呼,这是公司的隐性流程。 大川和夏萌下意识就要直接进去,我连忙给他俩拉了一下。 “余涛,尘归尘土归土,我们是来接你的,请你跟我们走吧。” 说完,我们走进这家医院的一间治疗室。 所谓的治疗室,除了一些必要的医疗设备以外,精神病院必不可少的就是一张床,加一根特制的束缚带,在治疗过程中需要把病人捆在床上,防止他伤人。 而此时,我注意到床上那根束缚带,它断了…… 那个伤人的精神病人,肯定早已经被警方带走,现场就留下死者安静地躺在离床不过一米的地板上。 这位死者死得很惨,看他的伤口,应该是被手术剪给扎出来的,胸口被扎得鲜红一片,地面和周边的物品都染了不少鲜血。 看他的尸体,那几刀估计还不是致命伤,因为他脖子也有个洞,这估计才是致命伤,神仙都难救。 接下来就是搬抬尸体,我把这个活儿分配给了大川和夏萌。 倒不是我偷懒,而是现场出任务,需要有一个类似于队长的角色来指挥现场。 而且他俩刚才流程出了错,肯定被张万年扣分了,我希望在搬抬尸体的流程里,他俩能把分挣回来,毕竟这分数的多少,就等于底薪的多少。 搬抬尸体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很快死者就装进了尸袋。 死者抬上车后,大川负责送死者去殡仪馆,我和夏萌留下来打扫。 回治疗室的路上,我忍不住问张万年:“万叔,我们表现还可以吧?” 张万年毫不留情,但也客观地说道:“夏萌和大川对于工作流程还并不太熟悉,当然也是经验不足吧,这方面我会酌情扣分,至于工作态度还是比较认真的,暂时也没有别的问题。” 夏萌挠了挠头,没说话。 接着我说起了题外话:“我感觉这个死者,死得有点荒唐。” 张万年转头看着我:“怎么荒唐了?” 我说:“杀死他的应该是个女精神病人,你说女人的力气能有多大,竟然能硬生生把束缚带给挣断,还能在现场有一个保安,和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把一个成年男性捅了那么多刀?” 第87章 新的业务 行凶的精神病人,已经在我们来之前被警察带走。 夏萌不解地问道:“你咋知道行凶的是个女人……” 我说:“床上那条束缚带,上面有码数,是‘s’码,说明这是最小的一个码数,用来束缚体型偏瘦的人。” “我刚才听到其他的医生护士在谈论,听到了‘无法想象’,‘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之类的话。” “而且地板上有很多女人的长发,应该是爆发冲突的时候抓扯下来的,而这些女护士为了防止被病人抓头发,全都留的是短发,又戴了护士帽,所以行凶的应该就是个女精神病人。” 再说这精神病院不同于其他医院,一般需要束缚带来约束的都是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因此在治疗的时候,会全程有个安保人员随时准备制服这个病人。 这种情形下,一个瘦弱的女精神病人,竟然能挣脱束缚带,还能捅刺死者这么多刀,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张万年笑道:“你不去当警察,真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确实有点奇怪,按理说一个瘦弱的成年女性,不应该有这么大的爆发力才对。” 夏萌问道:“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吧……” 张万年摇头:“不太清楚,如果大白天就附身的话那得是多大的怨气,一般来说,医院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之一,很容易发生怪异的事,尤其是晚上,所以高层不会不考虑这些事。” “因此有些医院会比较注重风水,利用风水来遏制这些怪异的事情发生。” “有些则会请专业的人,在病人和病人家属看不到的地方,贴一些东西,摆一些东西,所以医院反倒是很少发生鬼害人的事。” 此时回到案发现场,我和夏萌接着开始做清洁和消毒的工作。 这两样工作我们倒是很熟练,加上这现场够‘新鲜’,血迹好清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做完了清洁和消毒。 工作流程到这里还没结束,我们还得跟医院的负责人做最后的交接。 跟我们交接的是医院的副院长,差不多快交接完的时候,这副院长突然有些紧张,确认附近没有别的员工后,他问我们:“你们来的时候,站在门口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问的,是我们在门口跟死者打招呼说的话。 此时张万年就站在我旁边,我对这副院长解释道:“您别多想,这只是我们这个职业的一些理念,单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 “哦……”这副院长听完,并没松口气,反而心不在焉起来,又有些欲言又止。 我问他:“您是还有什么别的顾虑吗?或者是别的要求,您都可以跟我说一下。” 他再次确认周边没有其他人,然后小声问道:“你们也知道,遇害的这位医生他年纪也不大,又是横死,我也不知道你们……也就是说信不信这些东西,我们总归是有点害怕,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我哪会不明白,但他问的事已经超出了公司的业务范畴。 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轮到张万年这个领导来说,但他还是不说话,就站在一旁拿着本子和笔。 我迅速思考后做出决策,对副院长说道:“您问的意思我明白,其实做我们这一行,难免遇到一些说不清楚的怪事,所以我们也有专人负责这方面的事宜。” “您要是担心的话,我们可以派专人来解决,只是价格方面得另谈,当然像医院这种治病救人的地方,我们肯定是尽量给出优惠的价格。” 他忙点头:“行,只要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什么事就行,价钱不是问题,但是我得跟院长商量一下,他去外地开会还没赶回来,你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我们联系吧。” 我留了张万年的号码给他。 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在回公司的路上,张万年赞赏道:“祁安,你的应变能力很好,像刚才这种情况你就处理得不错,随时要想到给公司拉到业务,因为公司挣钱,也就是你们挣钱。” 我有些不解:“可是培训的时候,没说过还有这业务啊,平时您也没讲过……还真有这种业务?” 张万年说道:“开公司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营利,只是像这种业务上不得台面,我们要隐晦一点,要尽量规避法律上的一些问题。” “如果客人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们肯定得满足他。如果是我们自己已经看到了一些脏东西,但是客户还没有看到,你们也可以提醒客户,然后向客户推销这个业务,视情况而定价格。” 我倒是听懂了,其实这种业务一直存在,只是得等到一定的时机,才会让该了解的员工,了解这个业务。 夏萌问道:“那如果有这种业务,是您亲自去处理,还是那个王师傅去处理?” 张万年笑道:“我们一般不会亲自去,毕竟我还要忙公司的事,再说赚钱的机会也应该留给年轻人,如果遇到了这种业务,我会安排段天和黄枭去处理。” 车子开回公司,今天的考核很快出了结果。 毫无悬念,我们三个全都通过了考核,底薪再涨三千。 如果那家精神病院的副院长接下来会联系张万年,那我们下个月的薪资就很可观了。 按照张万年所说,有时候客人觉得有问题,而实际上没有问题,我们也要把问题往严重上说,因为只有问题越严重,这酬劳才越多。 当然,如果客户是穷人,还是不能这么干,这是前辈们定的规矩,因为穷人本来就穷,还往死里坑,太缺德了容易损福报。 次日我们来到公司,还没等到开早会,张万年急匆匆地把我们三个叫了出去,说还要再去那家精神病院一趟。 我笑道:“那副院长真联系你了?这业务得给多少钱?” 张万年叹道:“这业务估计是没跑了,但今天过去还真不是因为这个业务,而是他们精神病院,今天又出事了。” 我们仨顿时目瞪口呆:“啥?” 张万年:“他们医院今天又死了两个人,据说是有个病人突然发狂,把安保人员从楼上扔了下去,然后这个病人也跟着跳了,两个人当场死亡,现场可能有点惨,那个安保坠地的时候是头朝下,据说脑浆都流了出来。” 这话一出,正吃着灌汤包的夏萌,突然僵在原地,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第88章 怪异的精神病人 公司楼下,我们把装备放进后备箱里,又出发赶往那家医院。 这一次张万年同样跟着一起,因为情况有些特殊。 昨天去那家医院的时候,我们就觉得那个医生被杀得有点奇怪,但如果只是单起事故,就算有奇怪的地方,没有确凿证据显示闹鬼,那这事也就过去了,医院方面愿意多花钱我们就收着。 可今天那家医院竟然又出了事故,而且这起事故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病人居然把安保从楼上扔下去了? 以前我也去过精神病院,当时是跟着我爷爷一起去探望病人,我记得精神病院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安装了铁丝网或者栅栏,就是为了防止病人跳楼。 既然装了铁丝网,这人是怎么给扔下去的? 而且安保人员普遍人高马大,要把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从楼上扔下去,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 我们很快赶到医院门口,今天似乎有媒体记者收到了消息,要进去采访,但连医院大门都没能进得去。 可能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连我们的车都被拦了下来,守在门口的警员要进去通报一声才肯放我们进去。 趁着进去通报的空隙,我们放下车窗在门口看戏。 那些媒体记者此时全都堵在门口,他们采访不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就采访门口的警察,但警察肯定不会透露消息给他们。 “不是说记者有采访权吗,咋不让他们进去呢?”大川回头问我们。 张万年摇头:“案发现场除了警察,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更别说进行拍摄。整个案子在结案之前,所有信息都要进行保密。” “像我们是特殊职业,虽然可以出入现场,但如果我们敢泄露什么东西出去,被人家查到,肯定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夏萌:“这种事,应该不会报道出来吧……” 张万年笑了起来:“接连两天出人命,为了社会安定,肯定不会报道的,如果网上有消息流传出来,立马就会封锁消息,谁发的这些消息,可能会以造谣论处。” “所以别在网上乱说话,即便是真话。” 进去通报的警员很快出来,放行让我们进去。 下车后,我们很快看到了案发现场。 这现场真的惨,那个死去的安保起码有一米八几,身材看起来很健硕,起码两百多斤。 而躺在他旁边的另一具尸体,也是个男的,但这男的很瘦弱,身高目测也就一米七左右,长得跟麻杆一样。 看到这个现场,我们顿时就傻眼了。 一个极其瘦弱的男性,竟然能把一个一米八的壮汉从楼上扔下来? “看来真的有古怪啊。” 张万年感叹一声,然后亲自去跟现场的人进行交涉。 他交涉完后,我们就准备去搬尸。 高坠的尸体,有时候比车祸现场的尸体还要惨烈,由于人体坠落到地面形成的撞击力度,会导致人体内部的一些小骨骼,直接碎成一小节一小节,比如手臂和小腿,加上搬抬的时候必须用力,骨骼碎掉的那个地方甚至能拧成麻花。 我和大川最先抬的是那个精神病人,也就是那个瘦弱的行凶者,当我去摸他手臂的时候,那两条手臂完全就抬不起来,就好像一层皮里面包裹的全是泥浆,完全没有骨骼来支撑。 于是我只能从他腋下穿过,进来用手掌撑着他的后背,而大川完全没有地方下手,主要是这个人体质太差,骨骼密度太低,连大腿骨好像都断了。 没办法,实在是不好抬,好在大川够猛,他直接一个公主抱把这死者给抱了起来,一个人就给抱进了尸袋里面。 接下来得抬另一名死者,但这死者过于雄壮,于是我下场换夏萌来抬。 我站在旁边看着,由于这名死者实在是很重,连夏萌都有些吃力。 而且这个人的头已经爆了,相当于在抬一具无头尸体。 好在这个人一看就是经常健身,骨骼密度比较高,他的大腿骨骼还算完整,夏萌负责抬上半身,大川负责抬下半身。 可是两个人刚用力,一截断掉的大腿骨,突然戳破皮肉从臀部偏下的位置露了一大截出来,死者瞬间呈‘V’字型被折叠成了两半。 我站在旁边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冲过来用双手托住死者臀部,和大川他们一起发力,这才将第二名死者给装进尸袋里。 “我勒个去!” “最近一周我都不想吃肉了。” 死者的惨状惨到让人反胃。 由于身上沾了些东西,大川准备换一套防护服,他待会儿得去运尸。 此时张万年走了过来,让夏萌也去换。 夏萌换好后,张万年很严肃地对她说:“今天你和大川一起去运尸,你得守在在车厢里面,但是不要跟尸体说话,上车就点一炷香。” 夏萌顿时哆嗦起来:“万叔,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害怕……” 张万年忙掏出一张符递给夏萌,说道:“把这张符揣好,尸体运到殡仪馆后,找个有土的地方,把符埋了,不会出事。” “像这种凶案现场的处理,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既然干了这一行,咱们心理上要学会去接受这些东西。” 夏萌没再多说什么,其实她的内心已经很强大了。 就算让我去,我也发怵。 他俩去运尸后,就留下我一个人打扫现场。 有个死者的头爆在了那儿,刚刚已经清理了一些,现场只留有一些血迹和少量的未知液体,倒是打扫不了多久。 拿好清洁工具,我忍不住先问了一下张万年,问他这地方是不是闹鬼。 这要不是闹鬼,这两天发生的事根本解释不了。 “接连两天发生两起事故,肯定是闹。” 张万年望着眼前一栋大楼,叹道:“但是像医院这种地方,本身阴气也重,光靠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待会儿去找这里的负责人聊聊吧,他们现在估计在接受警方的盘问。” “你先打扫,打扫完我们一起去见见负责人。” 第89章 红眼症状 不到一个小时,我做完了现场清洁。 接着我便和张万年一起去接待室等候。 今天这医院又出了一起事故,我们也知道这地方肯定闹鬼,但张万年说,没有无缘无故一直害人的鬼,毕竟鬼生前也是人,思维逻辑跟人其实差不了多少。 要彻底解决问题,首先得弄清楚问题是怎么产生的,所以我们得跟这里的负责人聊聊。 等了差不多四十来分钟,昨天那个副院长才急匆匆赶过来。 看到他的时候,我和张万年有些意想不到,因为接连两天出事,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但来见我们的,竟然还是这个副的。 “实在很抱歉,今天我们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所有人都在接受警察的调查。” 副院长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歉意地说道:“我刚录完笔录就下来了,我们院长现在还在录笔录,他可能还得去警局一趟,所以就由我来接待二位。” 他比昨天客气了很多。 张万年点点头,没当回事,先询问了一下今天事故的具体情况。 “今天这个事情真的很怪,比昨天还怪!” 副院长眉头紧锁,跟我们说今天这个行凶者,也就是病患,他其实已经从重症区转到了轻症区。 精神病院的重症区,指的是精神严重失常,而且具备攻击性的精神病人所住的区域,这个区域跟牢房差不多,连门都是铁门。 而轻症区的病人因为不具备攻击性,所以有一定的活动时间和活动空间。 按理说这个病患能够转到轻症区,也就是病情有了好转,而且这肯定是经过了医生的专业评估,才敢转到轻症区。 这个病患在轻症区已经住了一个月,今天在活动室活动的时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狂跑向他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当时那个情形据副院长描述,活动室门口的护士以及一个安保,直接没拦得住这个病患,闻讯赶来的三个安保同样也没拦得住,甚至有一个安保被甩飞了出去。 最后这个病患成功闯进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抄起椅子当场砸伤了三个人,这其中也包括那个主治医生。 那主治医生被砸倒在地后,这病患又掐着他脖子,硬生生给拖到了窗户边,想把医生从楼上扔下去。 好在四个安保及时冲了进来,阻止了这个病患的行为,强行把医生给抢了过去。 就在争抢的过程,那医生虽然得救,但已经发狂的病患根本难以控制,他突然一拳砸向其中一个安保的后脑勺,把那安保打倒在地上,导致安保暂时失去意识。 也就是这安保倒地之后,这病患瘦如麻杆的身躯,竟然把这安保举了起来,然后从窗户上扔了出去,那安保稀里糊涂就死了。 安保坠楼后,行凶的病患也爬上窗台,冲着所有人诡异一笑,紧接着也跳了出去,当场坠地身亡。 这差不多就是今天事故的全过程。 我和张万年听完,顿时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张万年直接问道:“昨天那个行凶的病患,是不是个女的?” 副院长忙点头:“对,是女的,当时她行凶的时候现场也有很多人,但根本没拦住她,所以这个事情很奇怪。” “我们这些人都是学医的,了解这个人体的构造,这女的她要不是三四百斤,根本不可能生生挣脱束缚带,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人给活活捅死。” 副院长的话,证明了我昨天的猜测没错,昨天那个行凶的病患是女人。 而两个行凶者的共同点,都是身体瘦弱,且在正常情况下力量较为弱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狂爆发出了不属于他们的力量。 我问道:“今天这个病患,在把那个医生扔下楼的时候,他有这个弯腰去举,然后举起来再转身扔下去的过程,就算他力气再大,这个过程也足够让其他人过来抢那个安保了,难道其他人就眼睁睁看着吗?” 副院长很无奈地说道:“这个问题我和院长都询问过当时在场的人,包括警察也问过,但是……” 说到这儿,副院长突然口干舌燥,直冒冷汗,忙灌了一杯水才说:“但是他们说出来的话,我自己听着都瘆得慌,都不太信。” “他们说当时的确想去救人,但是那个病患,突然眼睛发红,就跟红眼病患者一样,很恐怖,很怪异。” “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警告他们,原话是‘谁敢过来,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更怪的是,据在场的人描述,当时那个病患并没有开口说话,你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唯物主义者,都是学医的,遇到这种事谁不怕啊?谁敢去救?我可以说当时如果我在场,我都不敢去救。” 听完副院长的描述,我顿时愣在当场。 但我惊的不是他描述的这些细节,而是他刚刚说那个病患突然眼睛发红,就跟红眼病患者一样,这不禁让我想起我和大川去江雨柔家里取全家福的时候,在衣柜里看到的…… 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当天在衣柜里的到底是江雨柔的鬼魂,还是江雨欣这个大活人。 现在听副院长的描述,我依稀感觉我当晚在衣柜里看到的……应该是江雨欣。 依照当时这个病患发狂的状态来看,他肯定已经被鬼附身了,紧接着出现了红眼症状。 那我在衣柜里面看到的,会不会就是被鬼附身的江雨欣? 难道她被她姐姐江雨柔附身了?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去思考这些,还是得把关注点放在医院的事上。 我问这副院长:“刚才我们在楼下看了一下,这栋楼是轻症区,整栋楼的窗户只有九楼的其中一个窗户没有装防盗网,其他所有的窗户都装了防盗网,也就是说出事房间就是在没有防盗网的那个房间,可为什么唯独那个房间的窗户会没装防盗网呢?” 副院长长叹了一声,解释道:“那个房间其实装了防盗网,但是那个房间的防盗网因为腐蚀比较严重,已经不牢固了,稍微吹点大风就会摇晃。” “我们是出于安全考虑,昨天就叫人把防盗网给卸了,然后今天准备叫采购部那边去采购新的防盗网回来,结果就是这么巧,那新的防盗网还没买回来,这就出事了!” 张万年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不信巧合。 我也不信,毕竟昨天刚卸了防盗网,今天要买新的防盗网,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出了事。 张万年直接起身对副院长说道:“先带我们去出事的房间看看吧。” 第90章 不好解决 来到那个出事的房间,也就是医生办公室。 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光看这现场都能看出来当时的打斗有多激烈。 很多东西都被打翻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和张万年直接来到窗台边,先检查了一遍防盗网原先的位置。 原先的防盗网已经被取走了,但是看墙面也能看出来,原先的防盗网确实腐蚀得厉害,尤其是打膨胀螺丝的那个位置,现在还能看到锈迹。 按照这个生锈程度来看,原先的防盗网的确有点危险,万一掉下去砸到人,肯定当场嗝屁,所以卸防盗网这个决定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应该当时卸,就当时装新的。 可能医院方面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不谨慎,引发了这么大的事故。 此时我和张万年的脑袋全都伸到了窗台外面,张万年小声问我看出什么没有。 “这家医院是六年前建的。” 我说道:“我刚刚看了其他房间的防盗网,很牢固,也没有生锈,按理说只要不是质量太差的防盗网,使用年限应该在十年左右,像精神病院这种地方使用的防盗网,硬度和防腐蚀性应该更高才对。” “而且他们装这些防盗网的时候,肯定是采购同一批次生产的防盗网,偏偏就这个房间的防盗网腐蚀得这么厉害,我估计是人为腐蚀的。” 张万年皱起眉头,用衬衣袖口去擦了一下墙面的锈迹,然后不动声色地挽起袖口,将粘在袖口上的锈迹藏了起来。 他转身看着副院长问道:“情况我们大致是了解了,那你们医院方面目前有商讨过吗,准备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 副院长满脸后悔:“早知道今天会出这种事,昨天我就应该请你们把事情解决了,我们当然是想尽快解决问题,不能再出事了,一共三条人命,这三条人命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要赔多少钱,要摊上多大的责任。” “你们赶紧先解决吧,院长说了,钱不是问题,你们这边先开个价,定金多少也由你们来开,我们都没问题。” 看得出来,这医院已经怕了,怕接下来还要出事。 如果真的还出什么事,没有人担得起这个责,就算这院长背景再大,皮也得脱两层。 张万年望着副院长胸前的工作牌,这副院长叫庞建均。 “庞院长,我也不跟你喊高价。” “五十万,这件事我们帮你们解决好。” 张万年喊出这价的时候,把我都吓一跳。 这庞院长更是目瞪口呆:“什……什么?五十万?这还不高!我听说你们这行,顶了天不也就几万吗!” 张万年面不改色地说道:“庞院长,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资费,别说这座城市,你就是放眼全国,像你们医院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听说过第二起吗?” “你如果觉得我在跟你乱喊价,你们可以去找别人来处理,看看谁几万块钱敢来处理你们医院的事。” “你要是找不到别的人,我可以给你推荐,黄石口那边,你去问问吧。” 这庞院长一看也是聪明人,知道张万年敢这么说,肯定是没人敢来处理他们医院的事。 他一脸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不太了解你们这个资费,而且五十万我不敢做决定,我现在马上跟院长汇报一下,你们等我几分钟。” 说完他走了出去。 趁着他打电话的空档,我忍不住问张万年:“你收五十万这么贵啊,这一行这么挣钱吗?” 张万年笑道:“五十万怎么了,有钱人改个风水都得花十几万,医院院长最不缺的就是钱,知道吗。” “再说这事别说五十万,一百万也没人敢来处理,我是怕这院长嫌贵从外地去请人来,所以我给他喊五十万,而且这医院里面死了三个人,院长有得赔了,我要是喊太高,容易适得其反。” 他刚说完,庞院长走了进来,冲我们点头:“没问题,五十万就五十万,只要你们能解决医院的麻烦。” 张万年如实道:“我们肯定会解决,但是解决需要一个过程,接连两天出事,这问题很大,但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在作祟,所以需要调查,这个过程也需要你们医院的配合。” 庞院长瞪大眼睛:“也就是……这一两天还解决不好?” 张万年叹道:“哪有这么简单,这种事搞得好四五天,搞不好十天半个月,除非你告诉我这鬼是谁,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庞院长很无奈:“我哪知道嘛,关键……万一这期间又出了什么事,到时候院长进去了,都没人付尾款给你们。” 张万年:“放心,这期间我保证不会再出事,今天我就会喊人过来做一些工作,先镇镇这里的鬼再说,行吧?” 庞院长:“那行……” 一笔新的业务就这么敲定了,全款五十万,定金先收五万。 五万到账后,张万年先给段天打了个电话,让段天带些符和做法事的工具过来,然后还要带一件新的衬衣。 “对了,段天,你把你师叔家的那个雷祖雕像请过来。” “雷……雷祖雕像?” 段天吓了一跳:“万叔,那东西我怎么敢搬过来,我师叔每天供着,他不可能让我搬过来。” 张万年:“你偷呗!” 段天:“……” 张万年:“我就借过来用几天,镇镇鬼,人命关天啊,到时候你就说是黄枭偷的。” 段天:“那行吧……” 挂了电话后,张万年露出沾了锈迹的袖口,凑近鼻子闻了一下。 随即他皱起眉头,对我说:“看来你说得没错,原先那个房间的防盗网,恐怕是人为腐蚀的,这锈迹上面有很浓的味道,应该是用了什么化学药水,回头我找人鉴定一下。” 我小声说道:“只有医院的人,才能在医生办公室里去搞这些,这是他们内部人所为,你到时候贴的那些符,被人撕了都不知道。” 张万年叹了口气,有些为难起来:“看来这里的事情,不好解决啊。” 第91章 厕所里的老头 大川和夏萌送完尸体回来,刚好张万年去门口把段天也接了进来。 来的还有黄枭,他一如既往地看我不爽。 四个人来了之后,张万年先把情况说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样,我现在了解得也不多。” 张万年对我们所有人说道:“我得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这边的事我不会管,反正事情办成是五十万,我到时候按每个人干的活儿来给你们算提成。” “这件事情,现在就全权交给你们五个人来处理,只要公司暂时不缺人,你们就一直处理这件事,直到把问题解决完为止。” “不过我得声名一下,以我的经验来看,这里发生的事肯定不简单,危险肯定有,要是不想干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说,我给你们安排别的工作。” 此时没人说自己不想干,毕竟这一单五十万的报酬,就算是给我们提成,想必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谁不想挣这钱。 “那就是没问题吧,行。” 张万年没再多说,直接把那个庞院长叫了过来。 “庞院长,这五个人都是我们公司的精英,你们这里的麻烦,就交给他们来处理。” “但是有些事情,你得跟我们说实话,不能瞒着我们。” 庞院长一脸茫然:“什么事情?” 张万年:“你们认为的那些脏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制造这么大的事故出来,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是不是有病人死在你们医院?” 庞院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医院肯定是会死人的,包括我们精神病院,但是得分怎么死的,如果不是我们的过错,是病患自身身体的原因,我们肯定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但如果是因为我们的过错,导致病患死亡,那我们肯定要负责,还要赔钱,我们不会犯这种错误。所以我可以保证,在我们这里过世的病人,都是自身疾病导致,不存在医疗事故,和其他原因。” 能当副院长的人确实不简单,说话滴水不露。 张万年有些质疑:“你确定吗?” 庞院长点头:“我确定。” 张万年:“那你们有没有虐待过病人?” 这庞院长突然沉默了起来,想了想才说:“我跟你们说实话,所有的精神病院,在对待精神病人的时候不可能,说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那么温柔。” “你们也知道精神病人是什么样的,有时候你不粗鲁一点,这些病人根本不会听话,吃个药都费劲。” 张万年又问:“有没有超出人道主义?” 庞院长顿时有些尴尬起来:“我们精神病院肯定是有规定的,不可能说去虐待谁,但是有些员工吧,由于长期接触病患,可能这个情绪不太好,有时候会比较暴躁。” “我是跟你们说实在话,你换谁来做这个工作,他做久了都得这样。” “就算是其他医院,你们去看病的时候,里面的人是不是也不耐烦?” 张万年看着他,意味深长道:“那就是超出了人道主义嘛。” 庞院长忙摇头:“没有没有,不能这么来理解,要真有人虐待谁,我们医院早被病人家属投诉了,你们不要胡乱揣测。” 张万年:“行,那我们就开始自己的工作流程了。” 今天的工作流程,就是贴符,保证医院在一定期限内不会再出事,这样我们才能安心去调查问题的源头。 但是按照庞院长的要求,我们不能把符贴在显眼的地方,这样会吓到人,而且警察来看见也不好解释。 张万年领着我和大川直接来到轻症区,然后跟我们说哪些地方必须要贴上符。 “一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二是人去得少的地方。” “三就是厕所,厕所因为连接下水道,而下水道终日不见阳光,因此在风水学上厕所又是阴气最重的地方。” 我拿着几张符,独自前往每层楼的厕所,不光男厕要贴,女厕也要贴。 好在今天医院出了事,轻症区的病人已经被赶回病房了,其他的医生护士现在也差不多在开会。 我大概贴了四五个厕所,这厕所能贴符的地方很少,一不能贴在潮湿的地方,二不能贴在太显眼的地方,于是我只能爬到窗台上面找地方贴。 就在我贴完第六个厕所的时候,我正准备从窗台跳下来,突然发现一个老头儿站在我后面,吓得我抓着窗台边缘一动也不敢动。 这老头儿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只见他双手各握一个鸡蛋,举在胸前,眼神呆滞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我。 先不说他是不是鬼,就算他不是鬼,他此刻的行为举止也比鬼还要诡异。 我很想出去,但他挡着我离开厕所的路,导致我不敢跑。 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老人家……你在干什么?” 他一开口,带着浓重的秦省口音:“你是个傻屌吗,看不出来额在孵蛋吗?” 这话骂得我一愣,我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个精神病人。 我有些无语,直接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本想就此离开,但还是提醒了他一句:“回房吧,厕所路滑,你小心摔倒。” 正当我从他身旁经过时,他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两颗蛋长得一模一样,跟双胞胎似的,前些时候丢失了一颗,好不容易被额找回来。” 我瞬间僵在原地,转过身来望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额说,额好不容易找回来。” 他握着那两个蛋,向我展示了一下:“你个人看,是不是长得很像。” 我点点头:“是,的确很像,然后呢?” 他望着我,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个傻屌吗,然后额来孵蛋了呀,你看不见额吗。” 我吸了口气,转身又要离开,但没走两步,又听他说道:“但是现在有一颗蛋已经死了。” 我再次定在原地,连忙走到他跟前,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装傻充愣,你到底是谁?” 老头儿又望着我,慢悠悠地吐出五个字:“额是一只鸡……” 我强忍着心中的抓狂,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这老头儿到底是真的精神病还是假的精神病。 我想了想,顺着他的思维问道:“好,你是一只鸡,你刚刚说有一颗蛋已经死了,是不是丢失之后,又被你找回来的那颗蛋?” 他摇摇头:“额也不知道,分不清。” 我又问:“那丢失的那颗蛋,是在哪里丢失的?” 老头儿指了指地面:“就是这儿。” “这儿?” 我不解:“你指的是医院,还是这座城市?” 老头儿:“医院。” 第92章 差点又出事 老头儿的话,让我一时震惊不已。 我怀疑他根本不是精神病,他好像在故意暗示我什么。 两颗鸡蛋,双胞胎……指的不就是江雨柔和江雨欣。 假如我们以前在公司看到的是江雨柔,那被拐到王家的就是江雨欣。 老头儿说的那颗丢失的鸡蛋,应该指的就是江雨欣。 但是江雨欣不是被拐去了王家吗? 这老头儿的暗示,却指明江雨欣是在这家医院丢失的。 所以江雨欣以前失踪,跟这家医院有关? 我缓了缓,接着又问:“那现在有一颗蛋死了,另一颗蛋怎么办?” 老头儿再次凝视着我,笑了起来:“复仇。” “怎么复仇?” “你去问额的主治医生。” “我……” 这老头儿半疯半真,噎得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大爷,您就别跟我装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给晚辈透露一下,这家医院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你是不是故意进这医院要做什么事情?” 我接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可是接下来,他不再暗示我了,一直跟我胡言乱语。 我看出来他不想再跟我说什么,也只能作罢:“行,您老把这两颗蛋吃了吧,补补。”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是个精神病吧,额自己下的蛋额自己怎么吃,额是一只鸡你不知道吗?” “行,我知道了,你住几号病房,回头我来找你。” “额又不是老娘们,你来找额。” 说完,他握着那两个蛋走了出去。 我跟着他走出厕所,想去看看他住几号病房,偏偏这时候张万年给我打了个电话。 “祁安,快下楼,去重症区那边!” “那边出事了!” 电话里,张万年语气十分紧迫,好像是段天他们那边出了事。 我看着那老头儿走进一间病房,此时也顾不上去打听他,连忙跑向电梯。 刚从电梯里出来,张万年和夏萌他们也从另外两部电梯里出来,我们没敢耽搁,连忙跑向重症区。 重症区是单独的一栋楼,那栋楼修得跟监狱一样,不止有围墙,甚至每层楼都有一道铁门。 刚赶到重症区楼下,就听到三楼传来打砸声。 “快带我们上去,我们是你们院长请过来的。” 张万年忙对大门口的一个安保说明情况,否则我们没办法上楼。 这安保也慌得很,立刻拿着卡打开电梯,领着我们去三楼。 三楼的其中一间治疗室里,正一片混乱,有个身穿病号服的女病人正把黄枭压在地上,死死掐着黄枭的脖子,把黄枭的脸都掐得发紫了。 偏偏周围还有很多人在场,段天也在,但就是这么多人,竟然根本拉不开那个女病人,有两个医生甚至直接给她注射了镇定剂,但她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狰狞的表情,好像黄枭杀了她全家一样。 她要是再不放手,黄枭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活活掐死。 “夏萌!上!” 我和张万年同时喊道。 话音刚落,夏萌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推开在场所有男人,随后抓着那女病人的两只手臂,硬是给她掰开了。 黄枭很快脱离险境,整个人被掐得大脑缺氧,已经瘫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我和大川忙过去给他拖到一边。 但那女病人还在发狂,直接把目标转向了夏萌,不过这女病人身材瘦小,甚至不到一米六,站在夏萌面前就跟幼儿园小孩一样。 她扑向夏萌的瞬间,夏萌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然后又把她压在身下。 这女病人一直在挣扎,但始终没能挣脱开夏萌庞大的身躯。 我和张万年走了过去,张万年掐着这个女病人的脖子,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双眼,同样也是红的,果真跟红眼病人一样。 “你是谁?怎么死的?” 看到这女病人脸上憎恨的表情,张万年皱起眉头问道:“是不是有人害死的你,你跟我说,我帮你伸冤,你不说的话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她不说话,突然挣脱了一只手出来,想去掐张万年的脖子。 但她手没这么长,导致她掐不着,可即便掐不着,她也一直保持着掐的姿势。 按理说张万年并不认识她,黄枭也不认识她,可她却对所有人都抱有恨意。 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她这么极端。 张万年见状,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只朱砂笔,在手掌上画了一道符,随后一掌打在她额头上。 这女病人当即就晕了过去,不再挣扎。 此时夏萌也瘫坐在地上,她的力气算是比所有人都大了,竟也有些力竭,可见这女病人的力气有多大。 “快把她重新捆上,多捆根绳子。” 张万年忙招呼那些医生,把这女病人重新捆起来。 此时黄枭也缓了过来,段天在一旁给他顺气。 张万年走过来问道:“刚刚怎么回事,怎么让人掐成这样?” 段天心有余悸地解释道:“我们刚才来重症区贴符,听到三楼有喊叫声,然后我们就赶过来查看一下,就看到这病人掐着医生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放手。” “我们就进来帮忙,然后那病人把目标转向了黄枭,要不是你们赶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张万年质疑道:“我问的是怎么会让人掐成这样?她一看就是被附身了,这硬掰能给她掰开吗?怎么想的?” 段天低着头,顿时有些尴尬:“当时情况紧急,我怕黄枭被她掐死,一时没反应得过来……” 张万年叹了口气,显然很无语,但也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 那庞院长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得知刚刚又差点出事,他脸色很难看,质问我们这才一天不到,怎么又出了事。 “这钱我们也不能白花啊!” “你们不是说这期间不会出事吗!” 张万年也不悦起来,解释道:“我们的工作都还没进行完,这才出了事,要是我们搞完了,肯定是不会出事的。” “希望你理智点,刚刚被掐的是我的员工,要不是我的员工在,今天起码又死一个。” 庞院长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院接连出事,这职位越高,压力肯定就越大。 他这反应也实属正常。 此时那些医生全都围了过来,个个惊魂未定,跟庞院长说要离开医院,不干这工作了。 发生了这些事,是个人都害怕。 “不干了?医院现在这么困难,你们跟我说不干了?” “庞院长,真不是我们不讲情义,你让我们怎么在这医院待下去?这不是要人命吗?” 房间里正吵闹着,走廊上也传来一阵喧哗。 此时门口已经堵了很多的医生,估计整个重症区的医生都来了,全都闹着要走人。 “医院现在这么困难,你们都走了,我上哪去招人!” 庞院长怒不可遏地望着这些医生:“医院平时待你们不薄,就这么不讲情义是吗!行,想走的,自己把辞职报告拿去我办公室,我挨个签,今后这个行业你们也别待了,我看哪家医院敢收你们这种人!” 这话一出,整个三楼顿时安静下来。 第93章 全都听我的 庞院长的威胁,威胁的不是这些医生的一份工作,而是整个前途。 现场很快就散了,可能有的人还是会辞职,但大部分的人还是会选择留下来。 医生不像其他职业,是用整个青春换来的,有时候前途就等于命。 我们继续手头上的工作,把所有的符都贴完了。 张万年带着雷祖雕像,又在医院找了一间屋子,把雷祖雕像供了起来。 雷祖是道教神话体系里面,雷部的最高天神,所以道教弟子,乃至民间的一些法师,都对雷祖有着至高的敬畏之心。 “这尊雷祖雕像是老王拜师的时候就开始供奉的一尊雕像。” 张万年给我们介绍道:“有雷祖亲自镇压,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出事情,但是医院本身阴气很重,你们还是需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到时候我得把雷祖重新请回老王家里。” 说完,他领着我们恭恭敬敬地给雷祖磕了三个头。 其实我不太信,倒不是我不信雷祖,主要我不信一尊雕像就能镇压这里的鬼。 我问张万年:“咱们贴的那些符,万一被人撕了咋办?” 张万年说:“没关系,如果符真的被人撕了,可能会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情,但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只要有雷祖镇压,鬼就不可能再害人。” “而且,要是真有人去动那些符,医院里面很多监控,这个人肯定会暴露,到时候直接把这个人逮出来,很多事就真相大白了。” 说完,张万年看着段天和黄枭,叹道:“别怪万叔说话直接,你们两个虽然学了很多本事,但是经验还是太欠缺了,应变能力也不行,你们师父和师叔让你们跟着我,就是让你们多多历练。” “祁安的应变能力很强,所以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所有人都听他指挥,需要跟鬼正面交锋的时候,段天从旁协助。” 黄枭一脸不服气:“凭什么听他的!” 张万年看了他一眼,一巴掌朝他头上拍过去:“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凭什么!差点让鬼掐死在医院,你怎么好意思问的!” 黄枭:“不问了……” 从楼里出来,张万年要准备离开,他得回公司。 回去之前,他给了我们三份资料,这三份资料分别是三个行凶病患的一些基本信息,还有在这家精神病院的病历。 虽然这三个行凶的人,都是被附身之后才做出的极端行为,但鬼为什么附身在他们身上,肯定有什么原因,所以得先调查这三个人。 黄枭问道:“这三个人严格来说是无辜的,查他们有意义吗?” 张万年无奈地解释道:“害人的那只鬼到底是谁,你们现在也不知道,所以只有查活着的人,有不懂的问祁安吧,要学会学习别人的长处。” “还有,这家医院任何人说的话,都不要随便相信,尤其是那个庞院长,这人十句话里面九句都是假的。” 嘱咐完后,张万年便走了。 此时就剩我们五个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但张万年让我来主持大局,我肯定不能让他失望,于是我把张万年换下来的那件衬衣递给黄枭,先给他分配了一下任务。 “黄枭,你把这件衬衣上的铁锈拿去化验一下,趁着结果出来之前,再去一趟顾佳佳家里,也就是第一个行凶的病患,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家庭状况,还有她为什么病发进医院。” 说完这话,我就知道黄枭要反驳我。 果然,他不爽起来:“凭什么!你针对我是吧!” 段天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这样。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一字一句地跟他解释道:“那只鬼刚刚被万叔掐着都不肯吐露一个字出来,说明它有更大的密谋,指不定是要害更多人,因此真相本身就牵连很多人。” “在信息不全之前,我们就得先掌握一些信息,不光是你要去跑一趟,待会儿段天也得去调查第二个病患的情况。” “我和大川去调查第三个病患,夏萌则留在医院,打听一些事,还有防止今天医院再出事。” “我们分别调查完之后,天应该也黑了,今天就不再碰面,等明天再到医院里的时候,再汇总我们调查到的信息。” 我就像在跟小孩做解释一样。 好在这黄枭明白了,拿着张万年的衬衣和第一个病患的资料便离开了医院。 段天问我:“我去这个病患家里打听,但是第二个病患现在跳楼死了,家属应该没心情见外人,我不一定能问到啥。” 我想了想,出了个主意:“你就说你是警察,来问些情况,家属不会把你拒之门外。” 段天瞪大眼睛:“冒充警察是犯法的吧!” 我一时竟无奈了起来,一旁的夏萌说道:“实际上,家属是不会去跟警察确认,问警察有没有派人来了解过情况,警察那边更不可能知道你冒充过他们,而且人命案本来就会找家属翻来覆去地询问情况,很正常。” 段天点了点头,拿着第二个病患的资料离开了。 “人才。” 我忍不住吐槽道:“张万年去哪找的这么多奇葩。” 大川笑出声:“这都还没我聪明呢。” 接着我叮嘱夏萌,让她天黑就离开医院,别的我就没多嘱咐了,她本身就很聪明,知道留下来该做些什么。 然后我和大川也离开了医院,准备去详细调查第三个病患的情况。 第94章 不被理解的非正常人 第三名病患,叫唐文琪。 这个唐文琪就是今天掐黄枭的那个女生, 她今年只有二十岁,就读于兰江市的一所一本院校,学的是金融管理系,于两个月前休学,然后住进了精神病院。 而且诊断书上显示她的病有两种,一种是双相情感障碍,也就是常说的躁郁症,而另一种病是神经官能症。 我和大川先来的唐文琪就读的大学,至于为什么先来学校,我认为家属说的话主观性太强,容易误导我们先入为主,所以我打算最后再去唐文琪家里。 我们在学校打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唯一一个和唐文琪关系好的女生。 这个女生长得很普通,个子也很小,她对我们抱有警戒心。 “同学,我是唐文琪的表哥,家里就我和她关系最好。” “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唐文琪在学校里的一些表现,你不用紧张。” 我做着自我介绍,让她放下戒心。 她上下打量着我,好奇道:“琪琪不是得了精神病吗,她都已经休学两个月了。” 我点点头:“我今天去医院看过她,但是我们家属想不通,她这精神病到底是怎么来的,而且,你是怎么知道她得了精神病的?” 这女生说:“我肯定知道啊,因为就我和她关系最好嘛,而且学校很多人都知道,她就是在学校发的病。” 我问:“她怎么发的病?” “她……反正就是行为很异常,平时闷着不说话,不跟人接触,也不参加集体活动,而且一到晚上,她不睡觉,半夜抱着画板偷偷溜出宿舍,跑到学校的小花园里画画,后来因为吓到巡逻的保安,学校就通知了她的父母,让她父母把她领回去了。” 听到唐文琪大半夜跑出来画画,大川很是费解:“为啥白天不画,非得晚上跑出来画,而且学校宿舍不是规定了时间要锁门吗,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女生说:“谁也不知道啊,所以说她不正常嘛,本来宿舍锁了门,她出不去,但是二楼有个房间是杂物间,她自己开了杂物间的锁,进了那个屋子,然后又从那屋子翻窗跑出去。” 这回别说是大川了,我都听得费解,还开锁翻窗出去画画,这得多大的瘾? “她还会开锁吗?用什么开的?”我问。 女生摇头:“不太清楚,没听她说过她会开锁。” “还有一次就是,学校组织的晚会,每个班都排练了节目要上台表演,然后轮到我们班的时候,她一直在上面发抖,结果就导致这个节目没办法演下去,最后她一个人跑下台,又跑到那个花园里去躲了起来。” 大川皱起眉头:“那个花园到底有什么,能这么吸引她?” “不知道啊,所以学校的领导觉得她精神有异常,就不敢让她在学校待了。” 接着这女生又说了一些唐文琪的琐事,总之唐文琪在学校的行为很异常,被父母领回家之后,就送去了精神病院。 跟这女生打听完后,我和大川又准备去唐文琪的家里。 路上,我问大川唐文琪像不像精神病。 大川思索后说道:“不像我理解的那种精神病,我感觉她绝大部分的时候应该挺正常的,但有时候肯定不正常,毕竟谁大半夜又是撬锁又是翻窗的,就为了去那花园里面画画?” 我问:“撬锁是正常人的行为,翻窗也是正常人能做的,画画也正常,为什么这些凑到一起,就变得不正常了?” 大川质疑道:“你觉得这正常吗?” 我没作答,反问道:“你还记得我跟你刚认识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吗?” 其实我这么问,是因为我跟大川刚认识的时候,我也一直觉得他不正常。 我俩之前在同一所大学上学,但不是一个系,所以之前并不认识。 我记得当时我在学校的花园里跟一群人打群架,碰巧大川也在,但他很奇葩,他不是来打群架的,他在那花园里面拿个放大镜看蚂蚁。 我当时打红了眼,误把大川当成了对方的人,顺手把他也打了一顿。 后来人都散了之后,没人敢去告导员,因为都参与了打架,但唯独大川很无辜,白白被我打了一顿,所以他要跑去告导员,找导员给他主持公道。 最后我是又给他钱,又给他道歉,还请他吃饭上网,所以这么一来二去我俩就认识了。 当时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事就拿着放大镜去花园里面看蚂蚁,我一度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你没事提这个干啥……” 回忆起往事,大川顿时脸红起来。 我问他:“当时你为啥老拿个放大镜去花园里面看蚂蚁?” 大川:“我……我那时候没什么朋友,我很无聊,我想看看那个太阳光通过放大镜的折射,会不会让蚂蚁感觉到烫。” 我强忍着笑,说道:“你不觉得你跟这个唐文琪很像吗?你们的性格都很孤僻,不合群,她是喜欢半夜跑去花园里面画画,你是喜欢大太阳跑去花园里面看蚂蚁,而且你们的行为在常人眼里都很奇怪。” 大川顿时愣住。 我接着又说:“刚刚那个女生说过,这个唐文琪很喜欢画画,她高考的时候本来是想报考艺术学院,但是被她的父母强制报了这所大学,还学了她不喜欢的金融管理专业。” “所以唐文琪原本就喜欢画画,学习画画和以后从事跟画画有关的行业,这才是她的梦想。” “她只是在她父母逼迫不到她的地方,做着她自己喜欢做的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她当成精神有问题的人?” 大川质疑道:“但是她白天可以画啊,为什么白天不画,非要晚上跑出去画?” 我说:“因为她父母控制欲很强,她不敢让她父母失望,所以她白天在学金融管理的课程,她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其实她可以在宿舍里面画,为什么她要撬锁,还要翻窗跑出去画,因为她不想打扰到她的室友。” “这么一个有涵养,懂得为他人着想的女孩,她根本不像是有躁郁症的人,也不像是有精神问题的神经官能症患者。” 大川顿时有些费解:“那为什么医生会给她诊断出这两种病?按理说精神病院的医生,比我们专业啊。” 我解释道:“患有躁郁症的人,最典型的症状就是情绪高涨和情绪低落交替而来,他们在情绪高涨的时候,容易被激怒,会因为一些小事发脾气,而且会有一些冲动的言语以及行为。” “可是根据刚刚这个女生所形容出来的唐文琪,并没有情绪高涨的时候,也没有躁狂的时候,她只有持续性地情绪低落,对生活里的一切感到很悲观,并且性格孤僻,其实这是典型的抑郁症表现。” “你想想,唐文琪的父母控制欲很强,在这种父母身边生活了二十年,能不压抑吗?长期的压抑和情感得不到宣泄,就会导致抑郁症。” “而且唐文琪的抑郁症很严重,她在学校晚会上出现发抖的症状,其实就是抑郁症躯体化症状的表现之一——震颤,也就是身体某些部位会不受控制地发抖。” 大川:“我听说抑郁严重的人,不是会自杀吗……” 我点点头:“他们内心的确会有这种想法,但不是所有的抑郁症患者最后都一定会自杀,这是一个大概率的问题。” “而且有些抑郁症患者,因为不得不面对现实生活,在严重的时候会产生焦虑情绪,所以有些抑郁症患者还会患上焦虑症。唐文琪为什么雷打不动地要在晚上一个人去花园里面画画,我觉得,她应该是在缓解自己的焦虑,那个地方相当于她的心灵圣地。” “能考上一本院校的人,本身就很聪明,而且她为了能跑出来画画,还专门学了开锁,说明她行动能力也强,我觉得她算是一个天才了,只是不被大多数人理解,被人当成了精神病,连她父母都当她是精神病,还把她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 大川听完,愣了半天:“把一个正常人送进精神病院,这得多绝望?而且还直接给人关到重症区区,我想不通,就算其他人不理解,她父母也不理解,为什么精神病院里的医生,也会这么错误地给她诊断出没有的病?” 我皱眉说道:“这就是这家医院最大的问题之一,刻意夸大病情,还直接把人关到重症区,他们想干什么?” “而且,如果要把一个正常人关进精神病院,正常人完全可以自证自己没有精神分裂,但是,他们没办法证明自己没有神经官能症,而神经官能症,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一个人送进精神病院。” 第95章 令人窒息的父母 我和大川从学校出来,又直接去了唐文琪的家里。 今天是周末,她父母全都在家。 为了便于我们问出答案,于是我又假冒精神病院里的医生,借口来了解唐文琪进精神病院之前的病情和状态。 她父母没怀疑我的身份,将我和大川请进了家里。 “两位是唐文琪的父母,想必对她之前的精神状态应该很了解才对。” 我问道:“你们是怎么确定她的精神不正常的?” 唐文琪的父亲说得头头是道起来:“这还用怎么确定,正常人和不正常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医生你想想,哪个正常人大半夜从宿舍跑出去画画?” “我跟她的妈妈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说过,越是到了大学越是不能松懈,现在这个社会,无论什么时候,这金融行业永远是赚钱的,只要好好学,将来肯定能挣钱,能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所以我们不让她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也是为了她好。” “结果她呢,大半夜不睡觉,为了画画还撬锁翻墙出去,我实在想不通,我这女儿在家的时候明明很乖,叫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结果到了这大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如果精神正常的话,她绝对不敢去做这些事,我们是她父母,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她。” 这一席话,说得我愣是没听明白,应该说是我根本不敢相信,因为觉得孩子不听话,就认为孩子有精神病? 我怀疑我理解能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大川有点没忍住,又跟唐文琪的父母确认了一遍:“所以你们是觉得唐文琪私底下背着你们画画,你们就认为她精神有问题?” 唐文琪的父亲忙反驳道:“不不不,我看两位医生的年纪,应该还没当父母吧,你们可能不理解,我们当父母的,肯定是最了解孩子的人。” “她在上大学之前,一直是跟着我们生活,她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她可能不习惯大学里面的生活,因为我们不在她的身边,突然的环境变化,导致她的精神出现了一些异常,我们做父母的,肯定能分析出这里面的原因。” 我反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不太了解你们的女儿,她本身喜欢画画,这只是她的一个兴趣爱好。” 唐文琪的父亲突然笑了起来,他这种笑,就好像成竹在胸,而我提出的问题很可笑一样。 “不是这样的,医生。” “画画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去学的玩意,我们这些平民家庭的孩子,必须得学点有用的东西,将来才能有口饭吃。孩子小,不懂,但是我们大人是见过这个社会的残酷的,我们给她铺的路,不可能说去害她吧?” “而且琪琪这孩子一直很听话,我们不让她画,她就没画了,也没说在家偷偷背着我们画。” 我又问:“学校那边有说过你们女儿精神有问题吗?” 唐文琪的父亲脸色些许难看起来:“没明说,但人家就是那意思,而且学校里的一些同学都在说她精神有问题,我们当父母的听到这种话,心里多难受,所以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希望她早点好起来。” 我忽然觉得这对父母有点可笑,于是又问:“学校那边这么说,你们就信了吗?” “肯定信啊,人家不可能胡说吧?” 唐文琪的母亲接过话,叹道:“她肯定是有一些异常行为,人家才会这么说,否则的话,人家平白无故说她是精神病?” 我低下头,用手挡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在心里说了声牛逼。 接着我抬头又问:“两位是从事金融行业的吗?” 唐文琪的父亲:“我是,我在一家大型金融公司工作,给一个老总开车,开了两年了,我对这个行业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妈妈没工作,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一心一意就想把琪琪培养出来,结果这孩子也不争气,突然得了什么神经官能症,躁狂症。” “唉,你说现在的孩子,就是生活条件太好,抗压能力太差,不像我们那时候,放学回家还得割猪草,还得喂猪,这些孩子就是吃苦吃得太少了。” 今天的问话算是到此结束。 主要我感觉唐文琪的父母,不比唐文琪病得轻,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从她家里出来,我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这种父母,令我都有点窒息。 我问大川:“你现在还觉得唐文琪是精神病吗?” 大川忙不迭地说道:“不,是我眼拙了,我感觉她父母才跟有病一样,竟然信外人不信自己的女儿,就因为喜欢画画,给人送到精神病院,把一个好好的天才给葬送了,我完全想不通他父母这逻辑。” “我要是唐文琪,我从精神病院出来绝对跟这父母断绝关系。” 我说:“她父母不是因为她喜欢画画,才认为她有精神病,而是她父母发现这孩子竟然还有另一面,而这一面不受他们控制,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教育的失败,所以想借助第三方的力量,来改变他们的孩子,恢复到他们认为的正常。” “这种父母多得很,否则雷电法王杨勇信也不会逍遥到现在,只是唐文琪的父母更蠢,竟然把精神病院当成这第三方,说白了他们就没把他们女儿当人养,只是当成机器,机器出了故障,他们修不好,就交给第三方来修。” 大川感慨起来:“耗子的基因,却总想下一代成龙成凤,老天垂怜,给了下一代一个机会,结果又被两只耗子亲手给扼杀了,这上哪说理去。”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出来。 大川跟我说:“我感觉我们的调查方向是不是有问题,总感觉我们现在调查的事跟精神病院发生的事,好像关系不大,也就是联系不到一起。” “我主要是觉得张万年把事情交到你手里,你要是办不好,他肯定会怪你,那个黄枭和段天也会对你阴阳怪气,有微词。” 我坐在沙发上叼着烟,若有所思起来:“根据之前的经验,我发现有时候越接近真相,越是看不清真相,这种情况其中的牵扯肯定很大,我想还是稳点吧,不要像之前那么冒进了。” 大川皱眉道:“刚刚你说,你在医院遇到一个精神病老头儿的事,这老头儿到底是不是精神病?如果依照他的暗示,江雨欣当年的失踪跟这家精神病院有关的话,他最后又说了一个复仇……” “这岂不就是说,江雨欣来复仇了,而张万年跟江雨欣是一起的,难道医院这两天发生的事……是张万年在背后谋划的?贼喊捉贼?” 我反问道:“你觉得是张万年谋划的吗?” 大川思索得很认真,最后点点头:“我感觉有可能,毕竟他就喜欢干这种事,明明有些事就是他做的,他非要装作不是他做的样子,还演得贼像。” 说完大川又问我:“你比我聪明,那你觉得是不是他谋划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自从梅芳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已经不敢随便下定论了,容易被打脸。而且你别忘了当初何孝天也是这么来骗我们的。” “其实我觉得不管是不是张万年在谋划,跟我们关系都不大,我们办完这件事,有钱拿就行。如果真是他谋划的,侧面来讲,这事我们不会有什么人身危险,何乐而不为。” “他爱干啥干啥,咱们毕竟在他手底下工作,他是啥人不重要,只要不害我们,他就是给我们发钱的领导,还是不要随便轻信别人的话。” 第96章 一个正常人的绝望 早上我们没有回公司,直接去的医院。 我和大川先到,到了之后就在医院大门进来不到一百米的花坛旁边坐着。 接着黄枭也来了,他远远看到我和大川,突然就停在了原地,拿出手机在那儿玩。 “这个人,他怎么就这么不爽你呢?” 大川好奇地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伤害他了?” 我有点乐,说道:“那个王师傅是他和段天的师叔,我之前跟那王师傅动了手,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之后我又当着他们那么多人的面很嚣张,还一脚把他们的人踢下了楼,后来又拿石头给黄枭爆了头。” “年轻人血气方刚,估计看不惯我这么嚣张吧。” 大川看了我一眼,说:“那你这……确实嚣张了点,我是他我也想捶你。” 我很无奈:“要是看我不爽,那就正儿八经跟我打一架,打服为止,老这么阴阳怪气,谁受得了。” 正说着,段天也来了,随后是夏萌。 所有人都到齐后,我踩灭烟头笑道:“大家先说一说昨天的收获吧,黄枭,你那边怎么样了?” 黄枭说:“万叔衬衣上的铁锈,检测出来硫酸分子,质量分数大于百分之七十,也就是浓硫酸,浓硫酸有很强的腐蚀性,可以腐蚀金属。” “所以第二个病患跳楼的那个房间,是有人故意用浓硫酸腐蚀了防盗网,这肯定是人为的。” 段天皱眉道:“如果是人为,肯定是内部人所为,这个内部人用浓硫酸腐蚀了防盗网,让医院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卸掉原先的防盗网,然后在新的防盗网买回来之前,碰巧第二个病患被鬼附身,发生了昨天的跳楼事故。” “如此配合得当,这个内部人在跟鬼打配合,会是谁呢?” 大川接过话说:“可以随便出入医生的办公室,应该也是医生吧。” 夏萌说:“其实医生和护士都可以随便出入医生办公室,而且几个医生是在同一个办公室里面办公,晚上也会有医生值夜班。出入的人太多,看监控也没意义。” 我点点头:“暂时先不讨论这个,大家先把查到的信息汇总一下吧。” 黄枭接着说道:“第一个病患顾佳佳,32岁,女性,已婚已育,患上的是重度焦虑症和神经官能症,在精神病院住了三个月。” “我本来想去她家里调查,但是门都没进去,她老公不好接触,而且我发现她家里还有另一个年轻女人,这个年轻女人应该是她老公的情人。” “然后我只能去顾佳佳的娘家人那里询问,倒是询问到了一些情况,据顾佳佳的亲姐姐说,顾佳佳有点疑神疑鬼,总觉得她老公要害她,然后平时的表现就是,莫名的心慌气短,表现出很恐慌的样子,有时候因为过度换气,导致呼吸性碱中毒,因为这个进了两次医院。” “有意思的是,顾佳佳的娘家人全都觉得顾佳佳的老公很好,总之各方面都好,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们觉得顾佳佳是精神有问题,才老觉得自己老公要害她,还说自己老公一些坏话,而且顾佳佳的脾气过度暴躁,娘家人亲眼所见顾佳佳对她老公非打即骂,而她老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所以娘家人也支持把顾佳佳送进精神病院,接受好的治疗,希望变回正常人。” 听完黄枭的讲述,段天质疑道:“你怎么知道她家里的那个年轻女人,是她老公的情人呢,你怎么确定的?” 黄枭红着脸说道:“我他妈敲门的时候,都听到里面那对狗男女的那啥声了,当时他们应该在沙发上那啥。” 大川想笑憋着没笑出来。 夏萌直接笑了出来:“那啥到底是啥嘛?要不你学一个。” 黄枭不爽我,倒是没有不爽夏萌,可能是因为夏萌昨天救了他。 他红着脸低下头,顿时不说话。 我问黄枭:“顾佳佳的老公是做什么的?顾佳佳的娘家,生活条件怎么样?” 黄枭说:“她老公是企业高管,年薪差不多百万的样子,顾佳佳的娘家条件不太好,我听她娘家人的语气,她老公反正对娘家人不错。”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看来顾佳佳又是一个被当成精神病人送进精神病院的正常人,而且她老公是故意给她送进来的。” 黄枭一脸质疑:“你凭什么这么认定?” 我解释道:“诊断书上说顾佳佳有重度焦虑症,这个我认可,因为胸闷气短,过度恐慌,还有过度换气,这的确是焦虑症的症状,但是能不能确定顾佳佳有精神问题,关键点就在于顾佳佳的老公。” “你们想想,自己老婆精神病发才进医院三个月,老公就把情人带进家里,这老公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能在一家企业混到高管,还年薪百万的人,少不了要左右逢源,欺上瞒下,会迎合任何人,说白了这种人一定是人精。可是在顾佳佳娘家人的眼里,这种人却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实男人,这就是严重的人设不服,完全是两种人设。” “其实在身边人面前营造人设,倒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过度营造人设,那心里肯定有图谋。有一种人,明明是他的错,但是他能在所有人面前演戏,把受害方逼得歇斯底里,逼得发疯,让所有人以为是受害方的错。” “当所有人被瞒着的时候,唯有这个受害方是清醒的,所以顾佳佳为什么会觉得她老公要害她,因为顾佳佳身为枕边人,早就察觉出来她老公变心出轨了,但奈何这个老公会演,而且对娘家人又财大气粗,导致娘家人也只信这个老公,不信顾佳佳。” “所以我觉得,顾佳佳的焦虑症是被她老公给逼出来的,至于精神方面的问题,这完全是子虚乌有,我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因为第三个病患唐文琪,和顾佳佳有着同样的诊断病症,也就是神经官能症。” 已经说到了这儿,我也顺便把唐文琪的情况说了一遍。 “我们调查的三个病患,他们全都有一个共同的病,就是这个神经官能症。” “这个病到底是什么,它其实是很多精神障碍的一种统称病症,比如焦虑、抑郁、恐惧、强迫、神经衰弱,都可以被称为神经官能症。” “而且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有一些精神障碍的人,因为检查不出来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疯了,好像又没完全疯,因此医生在开药的时候,会一律按照神经官能症来开药,所以这个病症几乎是把一个正常人合理送进精神病的绝佳手段。” “如果送一个正常人进精神病院的是家属或者配偶,对于这个正常人来说,这根本是无解的,他没有为自己辩论的机会,他也没有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的机会,他一定会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 第97章 异装癖 这家医院暴露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多了。 段天震惊完后说起了他的调查情况。 他调查的是第二个病患,也就是扔安保坠亡,然后自己也坠亡的那个人。 这个人叫王宇,男,19岁,母亲是语文老师,父亲是体育老师。 “王宇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一直到19岁,都是很瘦弱的样子,而且长得很清秀。” 段天说道:“据我了解,这个王宇可能因为从小身体差,然后长得偏女性化,所以从小没少被人欺负,但是他被人欺负以后,回家还得被他爸批斗。” “因为他爸是体育老师,长得人高马大,然后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太过于娘们唧唧,很丢他的脸。” “这个王宇患上的是异装癖,也就是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家里甚至有他偷偷藏起来的假发、化妆品、高跟鞋、以及一些女人穿的衣服。” “而且王宇是这三个病患里面,明确被诊断出有精神分裂的人。” 接着,段天又说了一些有关王宇的细节。 “这……算是精神有问题了吧?” 大川咋舌道:“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把自己打扮成女人?”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我,他们好像预料到我又要说王宇没有精神病。 尤其是黄枭,直接阴阳怪气起来:“你说说看,王宇到底有没有精神病?” 一般这种情况,我不会直接回答,我反问他们:“你们还记得王宇最开始是住在医院的哪栋楼吗?” 段天看了一眼王宇的病历,说道:“他最开始住在医院的重症区,然后病情有所好转,转到了轻症区,在轻症区待了一个月,这些是经过医生专业评估过的。” 我又问:“住进重症区的标准是什么?” 段天脱口而出:“精神严重失常,几乎没有正常的时候,而且具有一定的攻击性,有暴力……” 话还没说完,段天自己愣住了。 我接着又问:“段天,你说你去过学校调查过,学校里的人有说过王宇有暴力倾向吗?” 段天如实回道:“没有,他是被打的那个……” “看!” 我胸有成竹地说道:“一个被打的,根本没有暴力倾向的人,只是有异装癖,精神也没有失常,竟然就被认定为精神病,然后直接被关进了重症区,这难道没有问题吗?” 此时没人反驳我了,黄枭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懒得怼他,直接分析道:“王宇为什么会有异装癖,因为他从小因为女性化这个特征被人欺负,他身体孱弱反抗不了,而且他也没有想过去反抗,这充分暴露了他性格当中懦弱的一面。” “这个时候,他父母应该成为他坚强的后盾,给予他一定的慰藉,可是他父母也没有,他爸爸甚至视他为耻辱,这是击垮他内心的最后一刀。” “我爷爷跟我说过,一个从小受打压的人,长大以后要么变得很自卑,要么变得很自负,且攻击性很强。所以人的性格,其实会走向两种极端。” “可是王宇的心理因素,加上他身体因素,他没有办法走向两种极端,他只能走向一种极端,就是彻底放弃自己,在绝望中寻找让自己活下来的慰藉,这个慰藉就是彻底放弃自己男人的身份,外界认为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大川不解:“他为什么要彻底放弃自己男人的身份呢?” 我解释道:“在主流思想的教育里面,男性要懂得谦让女性,要懂得尊重女性,因为男性天生的生理结构导致男性的力量会比女性强,如果男性去欺负女性,那就是恃强凌弱,会被人耻笑,所以在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男性是尊重女性的。” “但是王宇就想不通了,他身为一个男人,只是因为长得偏女性,为什么就会被人欺负,为什么会被自己的爸爸当成耻辱,如果他本来就是女性,是不是就不用被欺负了?” “于是他被逼得成为了异装癖,其实这只是他的一种向往,他向往自己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 “所以你们觉得,王宇是一个精神病吗?” 夏萌叹了口气:“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被人欺负,也不被人理解。” 大川:“怪惨的……他昨天还死了。” 黄枭反驳道:“我觉得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主观推测,没有客观事实证明你的推测是对的。” 我严肃起来:“首先,要接近事实真相是必须要进行大胆的推测,然后再去寻找客观事实来佐证或者驳斥之前的猜测,接着又重新调整思路,这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而且推测是有可能发生错误的,如果不发生错误,那我们就是福尔摩斯了,直接就能知道真相。” “其次,我不觉得我的推测有误,我觉得这三个病患,起码这三个人,他们只是有心理问题,却被上升到了精神问题,成为了所有人眼里的精神病,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来。” “如果我们不站在他们的角度去考虑问题,那在我们眼里,他们就是精神病,我们也带有偏见,这岂不是更加偏离真相。” 段天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有点道理……” 黄枭不可思议地瞪了段天一眼,接着就跟我杠上了:“不是我故意抬杠,就算你的推测没问题,事实也如你所说,可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鬼制造出来的。” “我们就算把这三个被附身的病患了解得再详细,又有什么用呢?” “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一般这种时候,我还是不会正面回答,我不喜欢跟别人自证我自己。 我直接问夏萌昨天一个人待在医院有没有什么收获。 夏萌说:“我发现轻症区里的病人,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是轻症,有些病人被捆在了床上,而且轻症区本身就有那种……要把人捆在床上的那种床,然后我问轻症区的医生,医生说不是他们负责的病人,他们也不清楚。” “然后我就去问那个庞院长,庞院长跟我说是重症区的床位和房间不够了,所以轻症区的有些病房就腾出来临时过渡一下重症区的病人。” 段天摸着下巴想了想,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过渡一下很正常吧。” 夏萌严肃起来:“问题就出在,庞院长在说谎,重症区并没有住满,而且应该还有很多空余的病房。” 这话一出,我们全都望着夏萌。 我连忙问段天:“你们昨天去重症区那边贴符,难道没注意那些病房有没有住满吗?” 段天有些尴尬:“昨天我们是去贴符的,也没注意这个,而且……重症区那边的病房,每个病房的门都是铁门,不注意看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接着我问夏萌:“那你是怎么确定重症区没有住满的,你挨个看过?” 夏萌摇头:“重症区不能随便进去,我也不可能挨个去看,是昨天重症区出事的时候,我看了一下那一层楼大概有多少个房间,估算了一下整栋楼大概有多少个病房。” “然后晚上饭点的时候,食堂的人来给病人送盒饭,他们只负责给病人送饭,医院的员工是自己去食堂吃饭,我注意到那些盒饭的数量,比重症区病房的数量,起码要少三分之一,也就是重症区的病房,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空的。” 第98章 调查方向 夏萌的洞察力一直令我惊叹。 她居然能通过食堂那边送的盒饭,来推测重症区的病房没有住满。 段天直接尴尬了起来。 我起身说道:“我们调查的这三个病患,全是因为心理有问题,被家属当成精神病送进了精神病院,而精神病院明明可以为他们正名,却故意迎合家属,夸大病情,甚至是捏造病情,然后把这三个病患关进了精神病院。” “这里面至少有个常识,就是住院花的钱更多,哪怕能报销医保,但医院还是挣了这份钱。还有庞院长为什么要撒谎,说重症区已经住满了,因为住在重症区花的钱更多。” 段天若有所思道:“所以这家精神病院,难道是为了捞钱,把正常人关在了精神病院的重症区里,导致这个人绝望自杀,或者什么原因死了,导致这个人阴魂不散,想要报仇,然后附身其他病人,先杀死了一个医生,又害死一个安保?” 我皱眉道:“捞钱是肯定的,但我觉得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万叔之前询问过庞院长,医院方面有没有对精神病患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这个庞院长的回答很心虚,心虚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直接否认,他甚至想要找借口合理化一些……不太符合他们职业规范的一些行为。” “这只能说明‘事实’比万叔的询问更加严重,有可能超出我们想象。” 段天问道:“你的意思是,虐待……” 夏萌:“恐怕不止,有鬼作祟,肯定有人死在了这儿,但是那个庞院长在病患死亡这件事上也再三强调,如果这家医院本身有问题,他的强调就是在推卸责任和掩盖事故,也是心虚的表现。” 段天想了想,意味深长道:“如果是医院方面的责任,导致病人死亡,虽然这个庞院长的强调有心虚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他肯定有底气让我们查不出任何问题。” “而且可以调查他们的这个部门,应该也已经完成了责任认定,认定他们没问题。” 段天的话不无道理,但我却有不一样的想法,我说道:“我觉得,他之所以这么有底气,还再三强调,不是因为能调查他们的部门完成了责任认定,有可能人家根本不知道医院死人了。” “我们现在调查的这三个病患就是例子,三个病患全是被自己家属给送了进来,顾佳佳甚至是被自己老公做局给送进来。顾佳佳肯定不是个例,重症区明明有空余病房,庞院长却撒谎,那些空余病房就好像在为一些人预留一样。” “再拿顾佳佳来举例,如果顾佳佳没有娘家人,或者娘家人根本不管她了,她老公完全可以让她死在精神病院。” 我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我还做了一个参考,这个参考就是昨天我在厕所遇到的那个老头儿,他暗示我的那些话。 假如江雨欣的失踪真的跟这里有关系,那这里边涉及的东西可就广了。 只是这个参考,我没有说出来。 段天脸色骤变,望着我们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性质就完全不同了,里面至少涉及了两项罪名,非法拘禁和谋杀……” 我吸了口气,脸色也难看起来:“所以事情可能根本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这里有雷祖镇压,鬼一时还不会作祟,因此我们要面临的危险也许不是鬼,而是这里的人,我们得小心这里的人。” 段天看来是对我服气了,直接说道:“那你定一下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吧。” 我说:“现在问题的源头出在医院方面,偏偏我们现在要帮医院抓这只鬼,这令我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觉得这个事情最后肯定要依托于警方来解决人的问题,而我们要解决的是鬼的问题。” “所以人的问题,我们必须先把情况汇报给万叔,因为里面涉及犯罪,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而鬼的问题,终究还是要从人查起,所以我们要调查医院,要获悉这家医院里的所有细节。” 说到这儿,我环视一圈,确认周边没人,随后极其严肃地嘱咐道:“不能让这家医院的人看出我们的调查意图,一定不能暴露我们的真实意图,否则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乙醚和麻醉针,小心神秘失踪。” “我们所有的调查行为,一定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是为了捉鬼,是为了医院的太平,你们千万别表现得义愤填膺的样子。” 段天:“明白。” 我看向黄枭:“你明白吗?” 黄枭扭过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明白……” 散了之后,我又给大川单独安排了一个任务。 我让他去查一下王宇的母亲,因为我听段天说,王宇的母亲又怀孕了,我想让大川查一下王宇的母亲是什么又怀上的孩子。 而且王宇现在已经死了,我让大川再查一下王宇昨天坠亡之后,他父母打算怎么处理他的后事。 “这我咋查呢?”大川一脸懵逼:“我咋查他妈什么时候又怀的孕?” 我出了个主意,说:“你冒充做孕检那家医院的医生,打个回访电话,旁敲侧击她什么时候用的验孕棒,什么时候停的经期,不就行了?” 大川嘿嘿笑了起来:“好嘞,你真聪明。” 他走后,就剩夏萌和我一起。 夏萌有些不解,问我查王宇的母亲干什么。 “这个王宇为什么从重症区又转到了轻症区,我记得段天说过,王宇的父母很嫌弃这个儿子,而且王宇的母亲又怀孕了,然后王宇的家庭条件不算富裕。” 我对夏萌解释道:“我个人觉得,王宇的母亲又怀孕这个时间节点,很巧,他父母很可能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并不想要王宇回家,他们应该没给医院继续交费,才导致医院把王宇转移到了轻症区。” “问题就在于王宇的父母如果没继续给医院交费,医院应该把王宇赶走才对,或者联系王宇的父母来接人,为什么医院还要继续把王宇留在轻症区那边?” 夏萌想了想,说:“也有可能王宇的父母还是有继续交费,只是交的费用没有以前那么多,又主动要求医院把人转到轻症区。” 我反驳道:“我们调查的三个病患,全都是被家属认定为了精神不正常,然后精神病院又刻意夸大病情,直接给人把重症区送,所以病情的认定和治疗方案,全都是医院方面说了算,他们占据主导权。” “站在医院的角度,只有他们能决定病人是在重症区还是轻症区,所以王宇的父母没有权利来决定王宇在哪个区。” “当然,我没有确凿证据表明王宇的父母没有再继续交费,所以我刚才没有当着段天和黄枭的面说出来,不然黄枭那小子又要故意找茬。我让大川去查,就是为了佐证我的猜测,其实更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查这家医院的财务状况和进出流水,只是这不太可能。” 说完,我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 除了昨天那个老头儿跟我说过的话,我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全都给张万年说了一遍。 他听完后,就说了九个字。 “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 第99章 消失的病人 我一个人来到轻症区五楼。 当时我在厕所遇见那个老头儿就是在五楼厕所。 我也知道他在哪个病房,但我没直接去找他,而是先去了一趟医生的办公室。 我找到这老头儿的主治医生,向他询问那个老头儿的病情。 “您……好像是我们庞院长请来的先生吧?” 医生有些警惕地打量着我:“您打听那个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我们这个地方,只要是搞玄学的都被称为先生,有些地区是叫大仙或者阴阳先生。 看这医生这么警惕,我小声跟他说道:“我们怀疑你们医院,是有谁在故意打击报复,为了你们医院不再出事,我们肯定得调查仔细点,那老头儿昨天跟我说过话。” 医生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是一只鸡……” 医生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是这样,这老人家患的是幻想症,他一直幻想他自己是一只鸡,而且他这幻想症还挺严重,在我们这儿治了一个月,暂时还没什么好转的迹象。” 我问:“他一个月前来的?” 医生点点头:“对,他应该没啥问题,因为他见人就说自己是一只鸡。” “那打扰了。” 我起身就要走。 这医生突然拉着我,小声问道:“先生,您能给我一张符吗,我买也行,主要我们在这里上着班,感到很害怕,尤其是晚上。” 我坐了回来,问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吗?” 这医生东张西望不敢说,可能是怕别的医生进来。 我直接去把门关了,让他说。 “昨晚上刘医生值夜班的时候,去病房查房,然后有个病房来了两个新病患,他觉得很奇怪,因为交班的时候,我没给他说过接收了新病人。” “他以为是我忘了给他说,就回办公室查看了一下我白天的工作日志,结果还是没看到那两个病患的资料,然后他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正好我那个时候已经回家了,在家里洗澡,就没接到电话,然后他就又去了病房一趟。” 说到儿,这医生脸都白了两分,咽了口唾沫:“结果……那病房是空的,没看到那两个病患,但是床上的被子又确实被掀开过。” 我听得有些紧张,下意识想去摸烟,突然想起这是医院。 我问道:“他有看过监控吗?” “看了,肯定看了,走廊的监控就显示了他从病房出来,一直没显示那两个病人从病房里面出来……” “那两个病人是男是女?” “女的,很年轻……” “这个事情除了那个刘医生,还有谁知道?” “就我,还有昨天夜班的护士,以及庞院长。” 这医生说完,又补充道:“庞院长不让我们在医院说这事,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医院里面人心惶惶,都有人辞职了,他怕说出来又引起恐慌。” 难怪这医生刚才想说又不敢说。 我问他那个病房是几号病房。 “41—43,就我们这层楼。” “好,我知道了。” 我一时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敷衍他:“我现在给你符也没用,主要医院里面我们已经贴了很多符,所以昨晚那个刘医生只是看到,但没有出事。” “别担心,我们会尽快处理好。” 说完,我看了一眼他的胸牌。 “张福来张医生是吧,你留个我电话,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从办公室出来,我直接去了一趟昨晚事发的那间病房,我记得这层楼的符是大川贴的。 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大川贴的符,于是我打了个电话跟大川确认。 大川说,他贴在其中一个床头柜的背面。 接着我把三个床头柜都搬开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他贴的符。 很显然,符已经被人撕了。 还真有人这么干! 这人是真狠啊,我们昨天才贴的符,他昨天就撕了。 还好我有备用的符,又贴了一张回去。 从病房出来,我又来到另外一间病房外面,那个说自己是鸡的老头儿就住里边。 此时里边有人在打电话,声音还挺大,我没进去打扰,想等他打完再进去。 可等了好几分钟,那个人还在讲,我忍不住直接走了进去。 这病房住了三个病人,其中一个就是那老头儿,那老头儿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另外两个病人一个是年轻人,一个是中年人,打电话的就是那中年人。 只不过他不是在用手机打电话,他在用自己的手打电话。 我当场就傻眼了,他在里面讲得振振有词,我还以为真有人在打电话。 “好了,我不跟你讲了,外星人进来了,我不能泄露地球的机密。” 那中年人说完,连忙跑进厕所想躲起来,进去之前还用手比了个枪的手势‘biu’了我一下。 我没搭理他,径直来到老头儿跟前坐下。 “老人家,跟我去走廊的厕所聊聊吧。” “额不去。” 他看了我一眼:“额要看电视。”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逗他:“这是你下的吧,我给你捡回来了。” “哟呵!” 他看到这蛋就跟看到他亲儿子一样,兴高采烈地就拿了过去:“谢谢,但是额还是不跟你去。” “为啥?” “你是个傻屌吗,额当然要孵它啊。” 我:“……” “老爷子,你就说你怎么才跟我去吧。” 他想了想,凑到我耳边:“那你给我一根烟,别让护士看见。” 我点点头:“行,你跟我去厕所我再给你,不然会被人看见。” 老头儿兴高采烈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子跟着我离开了病房。 来到厕所隔间里面,我给他掏了一支烟,又给他点上。 他抽那一口爽起来的样子,我都怕他爽过去。 “老爷子,我最近一直在这家医院待着,你喜欢抽烟,我有时间就来给你递一根。” “但是你得跟我说一些事情,说你知道的,你不想说的我也不逼你。” 我这态度也算是诚恳了。 他看着我,笑了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我说:“昨天有谁去过41—43床那个房间?” 他摇摇头,直接说不知道。 我看他这样子,有可能真不知道,毕竟他不可能一直盯着那个房间。 但我看出来他不是精神病,他很正常。 我没耽搁时间去戳穿他,连忙又问:“你知道江雨欣吗?” 他点点头:“知道,一个女的嘛。”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她吗?” “额哪认识她,听这名儿不就是个女的嘛,难道是个男的?” 我再次抓狂起来。 这老头儿说话太折磨人了。 “老爷子,蛋你收了,烟你也抽了,你不能拿我当猴儿耍吧?” “额哪耍你了嘛?” 老头儿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缓缓吐出烟雾:“这个医院是六年前建成的,你要问的人六年前多少岁?” 我顿时一愣,六年前…… 江雨欣今年28,那六年前就是22,而小王在王家见到江雨欣的时候,江雨欣是20岁出头。 所以江雨欣是离开王家之后,才在这医院出现过。 难道张万年和江雨柔,是在这家医院把江雨欣找回去的? 第100章 今晚会死人 老头儿抽完一支烟,还想在来一根。 我又给他点上。 有关于江雨欣的事,我已经从他嘴里问不出来了。 他显然知道很多事情,但他就是不肯全部透露出来,就跟挤牙膏一样,时不时地挤点。 “老爷子,这家医院死过人吗?”我问他。 他缓缓吐出烟雾:“医院,哪有不死人的?” 我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是非正常死亡的人。” 他一副悠闲的样子:“额是个精神病,额咋知道。” “那您知道什么?” “额知道那栋楼里面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现在在厕所的隔间里面,但我知道他指的是哪,是重症区那栋楼的方向。 “那您能透露点消息给我吗?” “可以。” 他说着,拿出一个鸡蛋递给我,咧嘴笑道:“你把这颗蛋吃了额就告诉你。” 我顿时一愣,这是我给他的那颗蛋,关键这颗蛋是生蛋。 “不是,这是你下的蛋,我怎么好意思吃呢?” “你不吃,额就不跟你说,你吃了,额就跟你说。” 他举着蛋,非要我吃下去。 吃个生蛋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直接敲破蛋壳,将蛋液全都倒进嘴里。 生蛋的腥味让我想吐,但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我也只能强忍着恶心往肚子里咽。 “好了,能说了吗?” 咽完我擦了擦嘴,打个嗝都是蛋味儿。 “今天晚上有人会死。” 老头儿一开口,直接扔给我一颗炸弹。 我脸色大变,忙问他谁会死:“是重症区的人会死?医生还是护士?还是病人?” 老头儿说:“害死昨天那个小伙儿的人。” 我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是王宇?那个把人从楼上扔下去,然后自己跳楼身亡的那个小伙儿?” 老头儿:“对。” 我皱眉道:“可是王宇是自己跳楼死的,没人害死他。” 老头儿不说话了,就一直冲我发出精神病的那种笑。 我本来还想套他的话,想让他说下去,看来是套不着了。 眼看他踩灭了烟头,我准备给他点第三支烟:“老爷子,要不我再给你来一根。” “来个屁啊。”他抬起手,一巴掌拍翻我手里的烟:“你是个傻屌吧,吸烟有害健康你不知道?” 骂完,他扬长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愣在原地,还在思考他刚才说的话。 他说今晚有人会死,死的那个人是害死王宇的人,而这个人就在重症区。 但事实上王宇是自己跳楼死的,如果说谁是害死他的人,那只能是那只附身的鬼了,是那只附身的鬼侵占了王宇的意识,让王宇坠楼身亡。 不过老头儿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意有所指。 我再三分析他说的那句话,渐渐的,我好像意识到他在暗示我什么了。 他是想告诉我,王宇生前在重症区的时候被人伤害过,而且王宇之前就出现了求死的心。 他的求死,跟伤害他的人有关,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王宇有求死之心,跟他被鬼附身联系起来? 包括唐文琪,顾佳佳,她们都是有求死之心,所以才会被鬼附身? 我觉得我得去重症区看看。 从厕所出来,我准备先给段天打个电话问问,他和黄枭好像去的就是重症区。 但不等我打过去,段天先打了过来。 电话里,他跟我说他和黄枭想进重症区去调查,但门口的安保不让他们进去,说是庞院长再三叮嘱过,这两天就算是病人家属也不能进去探视。 “你没跟安保说,我们是庞院长请来的吗?”我问。 段天叹道:“我说了,我都表明身份我们是来帮医院捉鬼的,但还是不让我们进去,不知道是这个安保太肘,还是那个庞院长暗地里叮嘱过他们。” 说完,段天又语气严肃地说道:“我感觉这个庞院长问题很大,他既想让我们解决医院的麻烦,又想掩盖一些事情,照他这么弄,我们在医院寸步难行,更别提能有什么收获。” “你说怎么办?” 我没说话,迅速思考着怎么应对这个庞院长。 按理说医院的麻烦才是他目前最担心的事情,可是他为了掩盖什么,不惜阻止我们进重症区调查。除非他要掩盖的这件事情,所带来的麻烦,比医院本身的麻烦还要大。 问题是今晚重症区还要死人,我们又必须去重症区一趟。 怎么办呢? “段天,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重症区外面。” “那你现在就去找庞院长。” 我说道:“你跟他说你要去重症区调查,语气必须强硬点,然后待会儿配合我演场戏,你这样……” 跟他说完,我又给夏萌打了个电话,让夏萌跟我一起去庞院长的办公室。 路上,夏萌听完我整个计划,有些担忧:“你这样等于在玩火,要是那个庞院长知道你在骗他,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脸无所谓:“除了鬼我治不了,就算这庞建钧有三头六臂,我也不怕他,这地方能关得住其他人,但关不了我。” 夏萌:“可是那个黄枭跟段天是一起的,你没跟段天知会一声吗,万一黄枭当真了怎么办?” 我说:“就是要让黄枭当真,最好假戏真做,毕竟这个庞建钧没那么好骗。” 说着,我和夏萌已经快到副院长的办公室了。 远远的,我就听到段天和庞建钧的争吵声。 走到门口,只见段天气得拍桌子:“庞院长,我们是在帮你们医院,你这么上纲上线有什么意思?” 面对段天的无理,庞建钧也拍案而起,怒道:“什么叫上纲上线,重症区本来就不能随便出入,里面的病人很特殊,就算病人家属都不能随便进去。” “我昨天让你们进去,是你们要进去贴符,现在符已经贴好了,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查的,你们到底能不能行,我们花了钱还得找气受吗!” 段天不可思议:“什么叫找气受!谁给你气受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直接走了进去,呵斥道:“段天,你吵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一旁的黄枭见我敢训斥段天,顿时怒了起来:“什么叫段天在吵,我们要去重症区看看,医院不让我们进去,上纲上线说什么规定!” 庞建钧忙走到我跟前解释:“李先生,你这些同事真的不太讲理,我说了我们医院本来就刚刚出事,那些部门现在在严查我们医院,我随便放人进去,到时候领导们责问下来,我怎么说?我说你们是抓鬼的吗?” 我阴沉着脸,看向段天,让他给庞建钧道歉。 “我道歉?” 段天怒不可遏:“我凭什么道歉,你到底明不明事理!是他们请我们来的,这不能进那不能进,那还解决个屁啊!” 我吼道:“你什么态度!万叔怎么说的,让你们听我指挥,你牛逼怎么不让我听你指挥!” 按照我在电话里跟段天说的,接下来他就要跟我动手。 可根本等不到他动手,黄枭已经炸毛了,冲过来就给了我一脚。 这孙子居然真踢我,差点一脚给我干飞出去。 “李祁安你什么态度!你他妈就会拿万叔说事!” “你牛逼你怎么就会打嘴炮,也不见你把事情解决好,你有个屁用!” 黄枭骂着,还想冲上来接着干我。 我也急眼了,立马扑了过去:“你他妈敢动手!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吓得庞建钧也慌了神,赶忙过来拉架:“别打,别动手!有什么事好好说行不行!” 我和黄枭各抡了几拳,他恨不得把我打死。 夏萌一边劝架,一边把黄枭和段天往外拉。 别看这两个人都是练家子,但也根本挣脱不开夏萌,愣是被夏萌拉了出去。 “神经病!两个神经病!” 我站在办公室里面破口大骂。 庞建钧忙拉着我坐下,安抚道:“别生气,别生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这人看人还是很准的,你们领导应该很器重你,有些人可能不服。” 我余怒未消,说道:“庞院长你是看到的,到底是谁不讲理,我就让他们给你道个歉,居然跟我动手!” “你们医院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你代表的是你们医院,我就没见过跟客户这么说话的!” 庞建钧忙点头:“我理解我理解,我也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气性这么大,但是说实话,我有我的难处,我代表我们医院请你们来,总不能说故意为难你们吧?但是他们就是听不懂我的话。” 我叹道:“我也理解你,所以我让他们道歉,但是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事情得不到解决,我回去肯定要被领导批斗。” “更重要的是,那个重症区确实有古怪,我就怕还要出事,你想想,如果再死人的话,到时候你们医院可就不是担责了,这医院还能不能开都两说,尤其是这家医院的管理者,也就是你和院长,起码得蹲几年。” 庞建钧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我说的话,全是他担心的事。 最后他说道:“这样吧,李先生,我们各退一步,我允许你们去重症区,但只允许你一个人去,你的同事不能跟着去。” 第101章 重症区 办公室里。 庞建钧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手袋出来。 那手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的是什么我也心知肚明。 他走过来直接把这手袋塞给我。 里面是钱,看样子有一万左右。 “庞院长,你这是干什么,这钱我可不能收!” “被公司领导知道,我是要被开除的!” 我忙把钱推了回去。 他又给我塞了回来,十分诚恳道:“你理解我,我也理解你,我们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我实在是有难处,当然你也有难处,所以这一万块钱,是给你个人的补偿。” “你领导器重你不是没有理由的,你的同事确实没你这么稳重。” 我没再推辞,叹道:“庞院长,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呢,本来我们领导已经跟你们谈好价钱了,我再收你的钱,那不是显得我见钱眼开嘛。” 庞建钧解释道:“你不要这么去理解,我知道你们的工作流程跟我们医院的规定有些冲突的地方,但是没办法啊,就像你的同事说的,我们请你们来,还上纲上线,其实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我是允许你去重症区那边的,但是仅限于你,到时候我给那边的主任医师沟通一下,你去重症区的时候,他就全程陪着,你也别多想,我主要是怕那些部门领导来看监控的时候,我好作解释,我就说你是病人家属,来看看我们医院的环境和管理。” “如果说你发现了重症区有什么问题,你先第一时间跟我沟通,毕竟这么大一家医院,有时候工作上出现一些纰漏,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说行吗?” 我点点头:“没问题,您这么支持我的工作,我哪能恩将仇报,再说单位员工的个人失误,跟您又没什么关系,我不能说给您找麻烦,对吧?” 庞建钧笑了起来:“是是,你理解就好,我觉得你们领导真是有眼光,我这个人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从他办公室出来,我揣着钱,直接去了重症区那栋楼。 庞建钧已经跟重症区的主任医师打好了招呼,走到门口就有个白大褂的中年人在等我。 这个人姓丁,叫丁恒。 他极其热情,热情得有点过头了,可能是因为庞建钧打过招呼。 “李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我们庞院长特意吩咐过,重症区这边你随便出入,但我得陪着你,你也别多想,主要是医院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不得不这么上纲上线。” 丁恒一边跟我解释,一边领着我参观。 一二楼基本是治疗和拿药的地方,从三楼开始就是病人居住区,之前我还没好好参观过这里,现在深度参观,我愈发觉得这跟监狱一样。 当然,全国各地的精神病院都是这样,有些精神重度失常的病人,也必须这么看护,否则他们就会伤人,或者伤害自己,关在这里对家庭对社会都有好处。 我想的是,精神病人可以被合法关在这里,那正常人呢? 如果是正常人关在这里,这个正常人得多绝望? 坐牢尚且有盼头,如果被当场精神病被关在这里,医生说你是精神病,你就永远不能出去。 我想想都觉得可怕。 难怪王宇会绝望。 “丁医生,那个王宇之前是住在哪个病房?” “王宇?” 丁恒问道:“是昨天跳楼的那个吧,李先生,你怎么突然问他呢?” 我叹道:“你们医院出了这种事,你们庞院长又让我尽快解决,我毫无头绪啊,只能有什么线索就查什么了。” “怎么了,丁医生,你不知道王宇之前住哪个病房吗?还是想不起来了?” 丁恒笑道:“我当然知道,别说这里的病人,就是这里的医生,也是归我管,我带你去看看吧。” 说完,丁恒带我乘坐电梯来到八楼。 这栋楼同样也是九层楼,从六楼出来,我发现这里的病房全都变成了单间。 “丁医生,怎么楼下的病房都是一房三床,这层楼一房却只有一床?” “是这样的。” 丁恒解释道:“我们医院的配备,跟其他医院是一样,有些病人家里有钱,人家就是想让病人有个好一点的居住环境,肯定就希望住单间,像我们这栋楼的七八九楼都是一房一床。”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们医院的规模很大,虽然说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但也是要考虑盈利这方面。”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我不理解的是,王宇家里明明没这么有钱,他父母也没这么爱他,会给他在重症区安排单间? “那个王宇之前就是住这个病房。” 丁恒领着我来到其中一个病房门口,他直接打开了病房门,说我可以进去看看。 这间病房暂时没住人,看起来和普通病人没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床不一样,上面有束缚带,还有捆手捆脚的东西。 “丁医生,王宇转到轻症区,应该经过了专业的评估吧。” 我问丁恒:“是你给他做的检查吗?” “是,不是。” 丁恒接连作出两个回答,连忙解释道:“带他做检查的是其他医生,但是评估的话,是我做最后评估,这里所有的病人出院或者转去轻症区,我都得做最后的评估,毕竟这里的病人如果随便放出去,对社会的危害是很大的。” 我感叹道:“王宇生前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们,只有你们在尽力让他恢复正常。” 丁恒不好意思地笑笑:“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嘛。” 我自言自语道:“这王宇眼看病情都有所好转了,突然被鬼附身,跳楼身亡,要是他也变成鬼,这还真不好弄。” 这话一出,丁恒的脸都抽搐了一下。 他顿时紧张起来:“不,不会吧,李先生,你别吓唬我,我们天天在这里工作,有时候还得上夜班……” 我忙给他道歉:“不好意思,我随口说说,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那您可真吓到我了,你们是干这行的可能不怕,但我们是真害怕这些东西。” 从王宇住过的病房出来,我又在隔壁的病房驻足了一下。 隔壁病房住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很苍白,表情很绝望。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没有精神病。 尽管我对精神病并不了解,但我已经观察出来了,真正的精神病脸上,不会有绝望这个表情,他们的表情只有木讷,呆滞,或者跟正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 因为都已经疯了,都已经感知不到这个正常的世界了,怎么会有绝望这种复杂的表情。 我估计七八九楼住的,都不是精神病,起码大部分不是精神病。 “丁医生,这个病人得的是什么病?”我问道。 丁恒站在我旁边,沉默了好几秒钟:“哦,她呀,嗯……她得的是被害妄想症和精神分裂,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总是会觉得有人要害她,所以这类人的攻击性往往也很强,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把你当成要害她的人了。” “因此这类精神病患者也最容易精神分裂,我们就只能把她束缚在床上,否则我们的护士进去给她喂药的时候,也容易遭到她的袭击。” 我点了点头,严肃道:“丁医生,我恐怕得进去一趟。” 丁恒顿时有些愕然:“啊?” 第102章 韩贵兰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请求,丁恒似乎没有心理准备。 他‘啊’了一声,连忙回绝我的请求:“李先生,这个恐怕真的不行,重症区的病房是绝对不可以随便进去的,我们有规定。” “您怎么,对病人很好奇吗?” 我摇摇头,说我从小就对精神病人有心理阴影,我倒没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主要是这个病房,阴气很重,我发现这里面有鬼出没的痕迹。” “啊?” 丁恒脸色煞白,一把抓着我肩膀:“在哪?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解释道:“阴气看不见摸不着,一般人也很难察觉出来,但我是干这一行的,我对不干净的东西很敏感。” “尤其是一个地方阴气很重,而人又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这个人很容易出现轻生的念头,我问你,里面这个病人,她最近是不是不太想活了?” 丁恒咽了口唾沫:“是……但是……” 我打断道:“根据我这两天的调查,你们医院发狂的那三个病人,之前或多或少都出现过不太想活的想法,所以他们被这里的鬼趁虚而入了。” “我得进去贴张符,万一里面这个病人发狂,丁医生,你的办公室在几楼?” 丁恒冷汗直冒:“就在楼下……” 我叹道:“那这太危险了,之前那三个病人发狂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现场,我去收尸的时候,有个安保的头都没了……” 丁恒直接掏出钥匙开门,手都在发抖:“李先生,你说贴一张有用吗,要不要贴两张?” “行,贴两张吧。” 我正要跟着他走进去,丁恒突然又止住脚步,对我说道:“李先生,这个病人她有被迫害妄想症,她把我们这些医生全都当成了想要害她的人,待会儿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她。” 我点点头:“明白,之前还有个老头儿说自己是鸡呢,精神病说的话,哪能相信。” 说完,我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正常人,结果被人关在这鬼地方,能他妈想活就怪了。 我进去之后,先拿出手机对着墙角拍了两张照片。 丁恒问我拍照干什么。 “我领导是这一行的高人,我先把照片发给他分析一下,你放心,没有拍病人。” 说完,我还把照片给丁恒看了一下。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便利。 我今天就算说这屋子里有个鬼,我估计丁恒都得吓得跑出去。 接着,我拨通了夏萌的号码,然后对着手机说道:“万叔,我发给你两张照片,你帮我分析一下。” 说完我没有挂电话,直接熄灭了屏幕,然后递给丁恒一张符。 “丁医生,你在床底去贴张符,防止这个病人被鬼附身。” 丁恒连忙接过符,问都没问就钻到了床底下。 我来到床前,连忙把我手机塞到这个女人的枕头底下。 她诧异地望着我,我冲她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领会了我的意思,立马就装作呆滞的模样。 她显然就是个正常人。 很快,丁恒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问我:“这符已经贴好了,应该不会出事了吧,要不要再贴一张?” 我又拿着一张符,找了个位置贴上。 “好了,至少这间病房怎么都不会出事,我们出去吧。” 从病房出来,丁恒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忙。 挂了电话后,他不好意思地跟我说道:“李先生,我要去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要不你去我办公室里面先坐坐,休息一下。” 庞建钧说过,我要是在重症区里面参观,丁恒得全程陪我。 我忙道:“你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正好我午饭还没吃,我先出去吃个饭吧。” 丁恒看了看时间:“那行,我今天全班,晚上也在医院,你想来随时叫我都行。” 从重症区出来,我连忙去找夏萌他们。 早上集合的那个花坛边,段天和黄枭也在。 我径直走到夏萌跟前,她还拿着手机没挂电话。 我接过手机,一个人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走出医院后,我对着手机说道:“你好,我是刚才给你手机的那个人,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刚说完,对面的女人嘴如连珠炮似的:“你好,我叫韩贵兰,我不是精神病,我是一家工厂的老板,有人强占了我的工厂,杀了我老公,我报警过后被人弄到了精神病院来,我出不去,你能不能救救我,我把我房子卖了给你钱。” 她的语气又急又恐慌,还带着哭腔。 我忙安抚道:“你别急,是谁把你弄进精神病院的,是精神病院的人吗?” 这个叫韩贵兰的女人,直接就哭了起来:“不是,是强占我工厂,害死我老公的人,他们有背景,但这个精神病院应该也是跟他们一伙的,我没有精神病,他们非说我有精神病,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叹了口气:“你别急,别哭,别把医生护士给招进来了,你告诉我,你被关了多长时间?” 韩贵兰:“一年,我被关了一年!” 我想了想,说道:“情况是这样,我现在在调查这家医院,我一时半会不能把你弄出去,但是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有关这医院的所有事情,等我收集到他们一定证据,这医院肯定要完蛋,到时候我就能把你弄出去,你明白吗?” 韩贵兰强忍着哭腔:“明白,我明白,我告诉你,这里面没有好人,这里面都是畜生,我被人侵犯过。” 我皱眉道:“谁侵犯的你?” 韩贵兰:“庞建钧,林海,赵志伟!” 这三个名字令我头皮发麻。 我记得院长就叫林海。 接着我连忙问了一遍丁恒的名字:“有没有丁恒?” 韩贵兰:“没有,但他也不是好人,他虐待过我。” “那你知道王宇吗?” 我问道:“他也在重症区待过,而且他就住你隔壁。” 韩贵兰:“我不认识王宇,但是我知道一个月前住我隔壁的一个小弟弟,他在一个月前从我隔壁离开了就没回来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王宇。” “他也被人欺负过。” 听到这儿,我整个人都懵了,长叹一声:“被谁?” 第103章 善心救不了人 一家小餐馆里。 夏萌和段天都来了,唯独黄枭没来。 段天说黄枭在医院,我估计是他没脸来见我。 先前他不知道我和段天是在演戏,急眼了还踹我一脚。 这一脚我没当回事,但踹他自己脸上了。 我把在医院收集到的线索,基本上全都跟夏萌和段天互通了一下,唯独那个老头儿跟我说今晚有人会死,我没说出来。 说完之后,大川也来了电话,他已经查到了王宇母亲的怀孕时间。 王宇是四个月前住进的精神病院,王宇母亲也是在四个月前去医院查血查出来怀孕,而且时间就在王宇入院的前几天。 这个时间节点就很有意思了,前脚刚查出来怀孕,后脚就把王宇送了进去。 而且王宇是在一个月前从重症区转到了轻症区,所以王宇的父母只交了三个月在重症区的住院费。 更有意思的是,大川还打听到王宇的父母根本没有给王宇办葬礼,但是已经准备起诉这家精神病院了,要准备打官司。 我现在肯定王宇的父母已经抛弃了王宇,现在王宇死了,他们准备起诉要赔偿金,然后用来养刚出生的儿子。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那个韩贵兰被人侵犯过,王宇也被人侵犯过。” “我现在肯定,王宇在生前就已经被他父母抛弃,他父母没给精神病院继续交钱,但精神病院还是把王宇留了下来,为什么?我估计是侵犯他的那个人,不让他走。” 听到王宇都被侵犯过,段天直接黑了脸。 他捏紧拳头说道:“跟万叔说,报警吧,这事必须得报警,那里面不知道关了多少正常人。” “先报警把该抓的人都抓起来,我们再进去超度里面的鬼,一举两得。” “说不定这些畜生被抓了,鬼自然就不害人了,这还不都是人弄出来的。” 我实在饿得慌,连吃了好几口饭才说道:“那个韩贵兰,人家还是工厂的老板,你能想象到这年头还有霸占人家产业,杀人家老公的吗?” “这都敢杀人了,杀她老公的人能把她弄进这里面关起来,你以为跟精神病院里的人没关系吗?” “那个庞建钧和林海是这家精神病院的管理者,他们肯定有着极强的人脉关系,才敢干这种事,没准他们那些人脉,想把一些人关起来,找的就是庞建钧和林海。” “我劝你还是别报警,别把自己关起来了。” 段天愤慨道:“我不信有这么黑暗,我也不信没人治得了这些人,要是我们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我们知道这么肮脏的事情,难道我们就不管吗?” 我放下筷子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且善心救不了人,还可能害了自己。” 段天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问他:“如果你接下来打算解救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做?” 段天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计划来,只说先找张万年商量。 我摇头失笑:“你找万叔,万叔也不是三头六臂,不可能直接闯进去把人给救出来,他最终还是得以我们作为计划的突破口,因为这两天一直是我们在调查这些事,一直是我们在出入于医院。” 见我说得头头是道,段天问道:“那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我还是摇头:“没有完整的计划,但是我有突破的方向。” “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医院继续死人,让鬼出来接着害人。” 听到我的意见,段天和夏萌同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这怎么行呢!” 段天斥责道:“失去理智的鬼,它还分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吗?你这么做太极端了,没准会牵连到好人,万一牵连到病人,人家本来就惨,那不是更惨?” “而且这都已经有了例子,王宇就是例子,他被鬼害得跳楼坠亡,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不能让第二个王宇出现!” 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道:“我说过善心救不了人,王宇遭受了这么多,他早就已经丧失生存欲望了,你以为死对他来说很残忍吗?” “包括唐文琪,顾佳佳,你站在他们的角度想想,如果你经历了他们所经历的事情,你会觉得活着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欺辱。” “这就是他们被附身的原因,他们在附身之前肯定已经跟这只鬼接触过,这只鬼既在帮他们发泄心中的仇恨,也在帮他们解脱。” 我望着段天,一字一句地说道:“善心真的救不了人,除了能证明你有多善以外,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只鬼肯定也是被迫害过的人,它是在对那些阴暗的人复仇,一旦继续有人死,事情就会越闹越大,我们能在这个过程中收集到更多的证据,而当事情越闹越大的时候,这家精神病院就相当于一颗定时炸弹。” “为了不让这颗炸弹爆炸,引发社会舆论,上头肯定会从严从快处理庞建钧和林海这伙人,结果就是很多人会得救,也会避免更多的人再受害,当然我不能保证鬼一定不会波及到无辜,但我觉得,两害相形取其轻,这是最妥善的解决办法。” 段天听完连叹好几声,欲言又止,再三思索,然后说道:“我承认你说得有点道理,但是人命本身就不是能用数字来衡量的,这很残忍,我们没资格决定牺牲谁去救谁,你明白吗?” 我哪不明白。 段天这类人太过于讲原则,可能是思想的不同吧,我也不能说他迂腐。 “反正这就是我的做事风格,我只看最终结果。” 我说道:“关于人命的事,本来我们都不用管的,我的办法,仅仅只是在顺其自然的基础上,推波助澜让庞建钧这伙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施加那么多道德束缚呢?” “按照你的原则来办这件事,只有神仙才办得到,我们不仅办不到,还会让这家医院继续开下去,会让更多的人受害,没准把我们自己还要搭进去,所以原则能解决问题吗?原则能救人吗?” 段天听理,但坚持原则,他犹豫再三后说道:“我觉得,还是跟万叔商量一下吧,如果万叔觉得行,我们再这么做,因为我觉得人命的事不能这么草率。” 我叹道:“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万叔猜对,他其实跟我是一类人,只看结果,不会太遵照所谓的原则,但你要是去问他的话,那就是在让他来承担无辜者死亡的道德后果,他肯定会跟你说不能这么做。” “如果你信我,你就听我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来承担所有的后果。” 眼看段天已经快动摇了,我趁热打铁道:“我再给你分析一件事,害人的那只鬼,它从始至终没伤害过医院里的护士,因为护士接触不到庞建钧他们的利益链,应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鬼并没有无差别杀人,你还要再坚持你的原则吗?” 段天抬头看着我:“好吧,我再信你一回……” 第104章 手机被发现 从餐馆出来。 我问夏萌刚才为什么不发言。 她既没站在段天那边,也没站在我这边。 “人命的事,不好站队。” 夏萌叹道:“我觉得你们两个说得都有道理,最后风往哪边吹,我就往哪边倒吧。” 我点了点头,倒也能理解。 智者不做选择,做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如果那只鬼无差别杀人,我肯定要成为罪人了。 但我无所谓,可能我没啥道德吧。 “我去找个宾馆,开个钟点房,睡一觉。” 现在时间还早,反正天黑了才死人。 我现在去医院守着,也没意义,还是补个觉吧,毕竟今晚可能也没时间睡了。 “你睡得着吗?”夏萌诧异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床舒服我就睡得着。” 拿了夏萌的手机后,我在附近找了家宾馆,把闹铃调到晚上八点就睡了过去。 这个季节,八点钟天都还没黑,我起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但是时间也不早了,那个老头儿说今晚会死人,可也没说是今晚几点,于是我洗了个脸就赶去了医院。 到了重症区楼下,又是丁恒下来接我。 “祁安,你怎么换了个手机号给我打电话?” 他突然给我换了个称谓。 我无奈地笑道:“去餐馆吃个饭,手机丢了,你说倒不倒霉。” 丁恒皱起眉头:“让人给摸了啊?还是落餐馆忘拿了?要不你再回去找一下。” 我说算了,已经找过了,一部手机丢了就丢了吧。 “那你还挺想得开,现在一部手机也不便宜。” 丁恒和我闲聊着,问我还想参观什么地方,他领我去。 我说:“白天都已经参观完了,也没什么可参观的,主要是我今天手机莫名其妙掉了,总感觉是个不详的征兆,我怕今晚医院出什么事。” “正好你不是晚上害怕嘛,我就过来陪陪你。” 丁恒一脸喜悦之情,上手就搂我肩膀:“好好好,我跟你说我是真的怕,但你要是在我就不怕了。” 他请我去他的办公室,给我泡茶,又坐我旁边跟我聊些有的没的。 我一直在好奇,今天晚上到底会死谁。 想着笑着,又聊着聊着,丁恒这狗东西突然开始有点冒犯了。 他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我大腿上,笑着问道:“祁安,你结婚了没有?” 我摇摇头:“没结,女朋友都没谈。” 他不解:“不应该啊,你长得一表人才的,又年轻有为的,怎么可能女朋友都没谈?这女孩不都喜欢你这款的。” 我尴尬地笑道:“长得好看又不顶屁用,我这职业说白了,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上不了台面,更别说什么年轻有为了。” “主要是,我从小,我就对女的不感兴趣。” 丁恒摸着下巴,转头看着我,笑了起来,笑得我想扇他。 “我觉得没什么,人有千面,喜好也都不一样,不一定非要迎合大众的喜好,自己喜欢就好。” 丁恒那眼神都快拉丝了,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我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他笑道:“今晚你在这里陪我,白天怎么也得补个觉,明天你就去我家里睡吧,我也没结婚,家里就我一个人住,一百多平的房子,安静得很。” 我盯着地板,只感觉菊花一紧:“行,睡呗……” 正说着,有人敲响房门。 丁恒连忙把手拿开,不悦道:“进来!” 只见一个安保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进来说道:“丁医生,楼上有个病人,韩贵兰,我们在她枕头下面突然发现一部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安保直接把手机拿了过来,放在桌上。 看到这部手机,我和丁恒同时变了脸色。 这部手机是我的…… 丁恒‘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拿着这部手机看了又看,随后皱起眉头,用余光瞥了我一眼。 我僵在原地,心脏狂跳。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丁恒摆摆手,把安保赶了出去。 安保出去以后,丁恒没说话,一直看着我,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我那部手机响了。 “你不是说你的手机在餐馆丢了吗?” 丁恒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怎么会出现在我病人的枕头底下?” 我尴尬起来:“对啊,这……这怎么回事呢?” 丁恒:“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不跟我说清楚,我马上给庞院长打电话。” 我起身说道:“我反正就是,就是……我他妈也不知道我是干啥的。” 说着,我一步上前,搂着丁恒的脖子,将他放翻在地上。 他张嘴就想喊叫,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记重拳。 也就是这片刻间,我已经看出来丁恒不会什么功夫了,他哪扛得了我这一拳,顿时躬成虾状,面露痛苦之色。 我怕他待会儿继续喊叫,或者逃出去,于是我又给了他几拳,对着他脑袋也砸了一拳,砸得他动弹不得,我这才起身去反锁了房门。 接着我又翻箱倒柜,从他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翻出来一个黑色口袋。 这口袋里面装着一条绳子,和一把刀,还有大卷胶带。 他一个医生,居然还藏了这些东西。 我没碰那把刀,怕留下我的指纹,我拿着绳子和胶带,直接把丁恒给绑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也没想到我藏在韩贵兰枕头底下的手机会被人找到。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绑好丁恒后,我用胶带封了他的嘴。 他惊恐地望着我,不知道我要对他干什么。 此时我突然发现,我手上有一层粉末状的东西,跟皮肤的颜色差不多。 这好像是……女人化妆用的粉底。 “我草,你他妈的……大老爷们你擦粉底!” 我一巴掌甩了过去:“你个骚货,刚才还敢摸我,小爷的腿也是你能摸的!” “你现在给老子交代一下,王宇在重症区的这几个月,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丁恒‘呜咽’地望着我,不说话。 我哐哐又是几个大反抽抽在他脸上,抽完我才反应过来他嘴上还缠着胶带,说不了话。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喊出来,你今天死定了。” “你柜子里有把刀,我今天捅死你。” 警告完,我扯了他嘴上的胶带。 他流着泪,满脸痛苦和憎恨,咬牙说道:“你是在玩火,庞院长和林院长不会放过你的,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背景有多大,你完了!” 啪!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他妈吓唬谁呢,我完了你以为你有好日子过吗,你是他们利益链上的一环,你出了差错,他们会放过你?” 丁恒脸色微变,显然被我说中了。 我问他:“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王宇被人侵犯过,那个人是不是你?” 他不说话,表情十分复杂,一是在憎恨我,二是在担心庞建钧他们会不会责罚他。 “跟我玩沉默是金呢。” 我掐着他脖子,接连又是几个大反抽。 抽着抽着,他突然喊叫了起来,幸好我反应快,连忙又捂住他的嘴,把胶带重新给他缠了上去。 就在这时,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还有喧哗声。 第105章 被附身的人 走廊外面的喧哗声惊了我一下。 我一动不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不是来捉我后,我连忙把丁恒拖到办公桌底下藏了起来。 随后我关了办公室的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护士台那边,一群人乱作一团,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走过去询问出了什么事。 “楼上,楼上有个女病人发狂了,就跟之前的人一样!” “他们关了楼道的门,现在那个女病人在砸门!” 一群护士面露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不敢上去,只能给楼下的安保打电话,现在安保应该已经乘坐电梯上楼了。 “快,把钥匙给我,我上去看看!” 我接过楼道大门的钥匙,先把进入病区的大门给锁了,防止丁恒跑出来,随后我又打开另一道大门,连忙走安全通道去楼上。 刚到楼上,楼下的安保也从电梯里面出来。 一共五个人高马大的安保,此时吓得愣在电梯口根本不敢上前,几个女护士也躲在电梯口这边。 只见这层楼的病区大门,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在疯狂撞门。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韩贵兰! 我吓了一跳,今晚要死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她吧! 白天我和丁恒进她病房的时候,我还跟丁恒说,这个病人是不是最近不太想活。 后来我分析王宇和唐文琪他们被附身的原因时,也是认为他们求生欲望低,有求死之心,才会被鬼附身。 照此来看的话,今晚要死的人,有可能还真是韩贵兰。 但我已经答应了她要救她出去,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死。 我伸手去摸手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给段天打电话求助,我这通电话要是打出去,就证明鬼在无差别害人了。 最终……我还是没给段天打电话。 “快,你们几个先乘电梯下楼。” 我指着那几个女护士说道,准备先疏散她们。 照韩贵兰这么撞下去,这铁门就算再坚固,最后恐怕也困不住她。 几个女护士慌忙跑进电梯,那几个安保也想跟着跑进去。 “站住!” “我让她们跑,你们跑什么!” 几个安保吓得僵在原地,惶恐道:“我们……我们也没辙啊!她发狂了,我们控制不住她!” 我忙把钥匙扔给他们,说:“待会儿你们开门,我一个人进去,进去之后你们立马把门锁上。” 几个安保顿时目瞪口呆:“你疯了吧!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办法控制他,你进去不是找死吗!” “别废话,去开门!” 我一边呵斥这几个安保想办法开门,一边拿出朱砂笔,回忆张万年控制唐文琪的时候,在手上画的那个字。 我记得那个字是“敕”。 此时几个安保畏畏缩缩地上前,已经把门开了,露出了一条缝。 我直接冲进铁门,一个俯身想去抱韩贵兰的腿,准备把她放倒在地。 以我的打架经验,就算对方是个壮汉我也能放倒,但已经被附身的韩贵兰,此时就跟一棵大树似的,我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她愣是纹丝不动。 最后她拦腰把我举了起来,我挣脱不了,很快又被重重摔在地上。 我手肘顿时传来剧痛,但此刻根本顾不上痛,我连忙一个前滚翻脱离她的攻击范围,迅速朝着走廊尽头跑去。 韩贵兰穷追不舍,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我,伸手抓住我后背衣服,又一拳砸向我后背。 她力气简直大得吓人,比之大力士都绰绰有余。 我当场飞了出去,疼得我直吸凉气,一时竟没爬得起来。 “韩贵兰,醒醒!” “是我!” 我一边挪动着身体,一边想要唤醒她。 只见她红着眼睛,面无表情,就跟入魔了一样,完全认不出我是谁。 眼看我快没辙了,韩贵兰却身体一软,竟自己倒了下去。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一时没敢过去,等我缓了缓,这才靠近她,用脚轻轻踢了两下。 她好像晕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晕的。 我用朱砂笔在手掌上写的字都还没来得及用。 确认她已经晕过去后,我连忙冲着铁门外的安保招手,让他们进来。 但是这些人已经被吓出阴影了,根本不敢进来。 “进来!”我喊了一声。 几个人这才开了门,哆哆嗦嗦地走到我跟前,询问韩贵兰的情况。 “她已经晕过去了,先抬回病房吧,多加两条束缚带,要是天亮之前没再出事,天亮的时候就把束缚带取了。” 说完,几个安保连忙抬着韩贵兰回病房。 一个安保问我,要不要把这里的情况给庞建钧汇报一下。 “不用汇报,这种事还会一直发生,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庞院长,明天我会跟他说。” 我拿着钥匙,茫然地离开了这层楼,准备回丁恒的办公室。 事情发生得有些怪异,那个老头儿明明说过今晚会死人,刚才我又没把朱砂打在韩贵兰身上,她怎么自己就晕了呢? 韩贵兰刚刚想跑出去,估计是想去杀谁。 此时回到楼下,我开了病区的门,朝着丁恒的办公室走去。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我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动静,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东西。 我顿时紧张起来,那个丁恒明明已经被我绑起来了,谁在里面? 我慌忙伸手去摸电灯开关,冲着里面喊了一声:“丁恒……” 此时灯光大亮,我看到了在翻找东西的人,正是丁恒。 他不知道怎么挣脱了绳子,扯掉了嘴上的胶带,此时正蹲在一个保险箱面前,不知道在翻什么。 可能是灯光的刺激,他突然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僵在原地,不敢进去,也不敢逃跑,只见丁恒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瞳孔,就像两颗剥了皮的荔枝…… 第106章 丁恒之死 丁恒被附身了。 他这模样我瞬间就认了出来。 我震惊的是,那只鬼居然还会调虎离山,先附身韩贵兰把所有人都引上去,然后才附身丁恒。 其实我很想告诉这只鬼,它直接附身丁恒就行了,用不着多此一举,因为我压根不会救这死变态。 此时已经被附身的丁恒,还在保险箱里翻找东西,我这才注意到,他好像在找什么照片。 由于离得太远,我也看不清照片上的内容,只看到丁恒把那些照片揣进自己的白大褂兜里。 这次我没有犹豫,直接给段天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我连忙说道:“我这边出事了,丁恒现在被鬼附身,我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他好像在拿什么照片。” 段天顿时严肃起来:“他没有发狂攻击人吗?” 我说暂时没有,不过待会儿应该就要攻击我了。 段天:“能不能让安保放我上来?” 我说:“你还是别上来,这个丁恒就是侵犯王宇的人,他今晚必死,我想问的是,万一他攻击我或者其他人,我怎么制服他?” 段天想了想说道:“你带朱砂笔了吗,没带就快跑,先下来拿朱砂笔,然后在手上写一个‘敕’字,如果他靠近你,你就打他头部,他就会跑。” “你千万别让他攻击无辜的人。” 我一直盯着丁恒,然后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攻击无辜者,朱砂笔我带了,但是有件事我觉得奇怪,王宇他们被附身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唯独这个丁恒,就跟正常被鬼附身一样,只是瞳孔消失,眼睛没有变红,这是什么情况?” 段天闻言,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太清楚,瞳孔消失是因为鬼上身,鬼遮住了人的眼睛,侵占了人的意识,但是眼睛为什么是红的,这个恐怕得问万叔才知道。” 正说着,丁恒已经揣好了所有的照片,突然起身朝门口这边走来。 我一边后退,一边给段天实时汇报:“他出来了。” 段天:“那你小心点!” 我暂时没再说话,连忙退到护士台那边,招呼这里的护士开门跑路。 这几个护士还没反应过来,忙问我怎么了。 “那个丁医生被鬼附身了,赶紧跑!” 此话一出,几个护士连忙从护士台跑出来,惊恐地望着正朝这边走来的丁恒。 这丁恒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其他被附身的人完全不一样,他不仅眼睛不是红的,也没发狂的迹象,只是很平静地朝这边走过来。 我连忙催促护士开门,但这几个护士估计被吓着了,开了半天也没把铁门打开,眼看丁恒越来越近,我都有些慌了起来。 “赶紧啊!” 我一把抢过钥匙,迅速打开门,把这几个护士先放了出去。 接着我也跑了出去,没打算锁门。 那几个护士顺着安全通道跑了下去,我没跑,我就站在台阶上看,我想看丁恒是往上还是往下。 只见丁恒走到步梯口,看了我一眼,随后直接上了楼。 他想去楼上。 我远远跟在他后面,跟了两层楼,目送他到了天台的出入口。 出入口有道铁门,丁恒见出不去,顿时变得狂躁起来,不停地撞门。 我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不再管他,连忙狂奔下楼。 到了一楼大厅,一群安保聚在一起,既不敢上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我下来,他们忙拉着我问:“上面现在什么情况,你怎么下来了?” 我没好气道:“命是我自己的,不下来我等死啊,再说也不见你们上去。” “那个丁医生现在要跳楼,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一群安保顿时面如土色。 丁恒是主任医师,他要是跳楼,这群安保的作用就彻底只剩个看门了,肯定要受责罚。 “不能让丁主任跳楼!” “他死了咱们也别混了!” 一群安保连忙乘坐电梯上楼,准备去救丁恒。 我没跟着去,直接从楼里跑了出来,然后准备绕到楼后面去围观丁恒跳楼。 我一边走一边抬头去看,生怕丁恒跳下来砸到我。 这时,一个黑影正从我前方上空急速下坠,不等我反应过来,径直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坠地,发出一声极其厚实的响声。 那一身白大褂,都不用认,就是丁恒。 我咽了口唾沫,走到他身边,俯身看着他。 这差不多是十层楼的高度,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竟然一时没死透,嘴巴和鼻子还在往外冒血,身体也抽搐着。 但他的瞳孔已经恢复了正常,说明他现在没有被鬼附身。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他要是有意识,估计现在也挺绝望。 往往坠楼的人,比出车祸的人还要惨,一般没有救活的可能性,我看他一只眼睛都已经掉了出来,另一只眼睛正望着地面,眼里还有些许泪水。 我问他疼不疼,他没说话,估计是有点疼。 “你看你,自作孽,不可活了吧。” 我没再管他,连忙从地上捡起散落的照片,这些照片我大致看了几眼,上面是王宇,而且是没穿衣服的王宇。 有些照片上不止是王宇,还有丁恒,只是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我连忙藏好所有的照片,然后站在一边,等其他人过来。 安保赶来的时候,丁恒已经咽气,现场没人报警,但有人给庞建钧打电话。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庞建钧才急匆匆赶来,一看到地上的尸体,他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庞院长!” “别看了,是丁主任。” “他刚刚要跳楼,我们没来得及拦他……” 一群安保解释着,然后把庞建钧扶到了一楼大厅。 庞建钧缓了半天,这才让人通知丁恒的家属,准备私了,如果私了这一步走不通,最后再报警。 安排好善后工作,庞建钧领着我回他办公室。 一路上,他没跟我说话,表情很阴沉。 到了办公室,他才忍不住爆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庞建钧一脸失望地看着我:“照这么下去,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哪个地方会死这么多人,这么多啊!丁主任的死我要是处理不了,这家医院真的完了,你们的报酬也不想要了吗!” “你今天就告诉我,到底还要死多少人!” 庞建钧急得眼睛都红了,强忍着没跟我骂脏话。 我十分平静,从怀里掏出一把照片出来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我从跳楼现场捡的,所有的照片都在这里。” “你好好看看,这些照片如果流出去,你们医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庞建钧接过照片,看到照片上的内容后,两只手都在发抖,照片直接从他手里滑了下来。 “这个混蛋!” “混蛋!我一直跟他说……” 庞建钧欲言又止,怒不可遏地撕碎这些照片,咒骂道:“我三令五申,在医院不能做越轨的事,王八蛋!他想害死这家医院!” 我叹道:“王宇的父母现在正准备起诉你们医院吧,如果这些照片被他父母看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庞建钧僵在原地,脸都白了几分,忙问我:“所有的照片你都捡完了吗?” 我点点头:“都在这里。” “好好好!”他扶着我肩膀长松一口气:“幸亏你看见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你的这些同事,简直是一群饭桶,但好在有你,你算是救了我们医院一命!” 说完,他走到保险箱前,从里面取了好几沓钱出来,装进口袋,又递给我。 “祁安,照片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谁都不能说。” “放心吧,我要是想说出去,就不把照片给你了。” 我接过钱袋,提醒道:“你最好留几张照片,万一丁恒的家属要报警,这些照片反倒能帮医院度过难关,你只需要跟警察说,丁恒拍的这些照片被你看到了,他害怕你报警,然后畏罪自杀。” 庞建钧一拍脑袋:“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连忙从地上又把照片捡了起来。 我问他:“这些照片你准备放哪,要是放不好,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庞建钧想了想,说:“不能放医院,我带回家吧,用保险柜锁起来,如果丁恒的家属同意私聊,我就把照片销毁,如果不同意,我只能把照片交给警察。” 说完他看着我,表情十分严肃起来:“我们两个之间,就别说什么场面话,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到底能不能解决医院的麻烦,能不能抓到那只鬼?” 第107章 精神病院和王翠翠 庞建钧的问题让我很为难。 我就算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抓到那只鬼。 这鬼都能玩调虎离山之计了,虽然有点多此一举,但显然也是一只有智商的鬼,我怎么抓它? 再说我也不会抓鬼啊。 “庞院长,我跟你说实话,抓这鬼绝对没问题。” 我皱眉道:“但问题是,我们得对这只鬼知根知底啊,我记得之前我们领导还问过你,你们医院的人有没有做出格的事,你说没有。” “结果呢,丁恒的事是什么?” “你对其他人藏着掖着也就罢了,对我你还藏着掖着,你让我怎么抓这只鬼,我也很为难啊,我又不是神仙。” 庞建钧一副为难又尴尬的样子:“我……这些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你说这么大一个单位,我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所有人,你说是吧?他们干了什么,你瞒我瞒,我怎么知道呢?” “当然在管理上,我肯定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这个我承认。” 这些场面话,听得我直接没了耐心。 我冷着脸道:“你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吧,我想帮你,你不让我帮,大不了我不挣这个钱就是了,反正大部分的酬劳也是让我们公司挣去。” 说完我转身就走,庞建钧忙追了上来,关上门劝道:“别别别,你这个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呢,我真不是不想说,我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有些事情牵扯很大,说出来有很大的麻烦。” 我看着他,问道:“你就告诉我,有谁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你们这儿,又是谁,死得很不甘心,对你们有很大的怨恨,你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你别说你不知道。” 庞建钧阴沉着脸,说:“咱这是精神病院,有些病人在清醒的时候想回家,我们肯定不让回,那这些病人就会怨恨我们,怨恨我们的人多了去了,不过……” “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这个人确实死在我们医院,而且……应该算是死得很不甘心吧。” “是谁?男的女的?” “女的,叫王翠翠,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听到王翠翠这个名字,我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我强忍着震惊问道:“这个王翠翠,她在你们医院怎么了?她什么情况?” 庞建钧叹道:“当时吧,有个病人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他家属希望我们能带他回医院接受强制治疗,然后我们就去了,当时我们院长林海是亲自带人去的,因为对方家里有钱,所以比较重视吧。” “没想到这个林海,他半道上遇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这个女孩精神有点异常,但也算不上很大的异常,应该是从哪逃跑出来,然后情绪波动比较大,很害怕。” “当时林海看这个女孩长得漂亮,就把她带回精神病院了。” 听到这儿,我打断道:“没报警吗?” 庞建钧摇头,有些无奈:“没报警,林海看她长得漂亮,就起了私心。” 我问:“然后呢?” 庞建钧:“然后……带回来没多久,照顾了两天,这女孩的精神状态就已经恢复了,只是身体很差,反正不是一般地差,我们就分析,她是不是遭受过虐待。” “后来我们一问,那女孩自己说她被人拐到了一户人家里面,那家人不让她回家,平时就锁在房间里,除非家里有亲戚来的时候,才放她出来。” “而且我们还发现,她生过孩子。” 我顿时瞪大眼睛,这回我真忍不住了。 王翠翠……是江雨欣吧? 她生过孩子? “然后呢?她身体差,是不是因为她生过孩子?” “不全是。” 庞建钧解释道:“生孩子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她有点营养不良,加上遭受过虐待,而且我们判断她生孩子的时候,应该没去医院,可能找的农村那种接生婆,这肯定是不行的,没有好的医疗条件,病人肯定会落下很大的病根。” “所以她的身体才会这么差。” 说到这里,基本上是我往下问,庞建钧才往下说了。 我问林海是不是又把这个女孩给囚禁了起来。 庞建钧犹豫半天,才点点头:“是……我当时也劝过他,但是,我也是给他打工的,他自己有家医疗公司,他等于就是这家医院的老板,他怎么会听我的呢?” 我问:“他把这个女孩囚禁在哪?” “就是这儿?” “这儿?哪栋楼?哪层楼?哪个病房?” “我不知道,我不太清楚。” 庞建钧含糊其辞了起来:“他这件事,我也不可能去管,对吧。” 我真是想笑。 这地方总共就这么大,就这么几栋楼,庞建钧说他不知道? 他只是不想说出来,我分析,应该是关押王翠翠的地方,藏着其他的秘密。 我也没质疑他,问道:“那之后呢,林海对这个女孩都做了什么?” 庞建钧尴尬起来:“还能做什么,不就……男人对女人做的那点事嘛,那女孩确实也长得漂亮,说实话,我觉得比那些明星还要漂亮。” 我问:“之后呢?这个女孩死了吗?” 庞建钧没摇头,也没点头:“我说实话,我至今没亲眼见到这个女孩死了,但是我觉得她肯定是死了。” 实际上,王翠翠没死。 我和大川去给江雨柔收尸之后,的的确确又出现了一个江雨欣,当时江雨柔的尸体也实实在在就躺在冰棺里面。 先不说死的和活的,到底哪个是江雨柔哪个是江雨欣,但被林海囚禁起来的那一个,当时肯定是没死。 所以现在祸乱精神病院的鬼,跟庞建钧口中说的毫无关系。 我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肯定那个女孩死了的?” 庞建钧说不上来,支支吾吾:“反正,我觉得肯定是死了,而且她要是没死,还在这家医院,我能察觉不到吗?” “她没死的时候,林海天天来医院,现在呢,你看医院的大小事情,基本都是我在管。” 我点点头:“那你还挺辛苦。” “这个王翠翠,大概被林海囚禁了多久?” “两年。” 庞建钧说着,忽然察觉自己说话有漏洞,连忙补充道:“我个人感觉的话是两年,因为这两年间林海天天来医院,所以人差不多是三年前死的。” 我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个王翠翠,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好不容易从王家逃出来,结果还没等回家,又让林海给遇见了,又囚禁了两年。 这两年,她估计又没少受折磨。 “你们胆子是真大啊。” 我没指责,只是平静地说道:“这种事判刑都得往高了判,你们不怕吗?” 庞建钧忙辩解道:“他干的,又不是我干的,我顶多算个知情者,你想想,我一个打工的我能做什么呢?” “其实有些事情,你不管后果多严重,只要没被发现,就等于没犯这个错误,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连我这个知情者都没亲眼见到那个王翠翠死,就算警察知道了,怎么去找尸体?法治社会讲的是证据。”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王翠翠阴魂不散啊,害死了这么多人。” 我心说坏人干坏事,还真是能自己编出一套完整的逻辑出来。 我对庞建钧说道:“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害人的那只鬼不是王翠翠,按照你所说,王翠翠是三年前死的,她不可能等这么久才复仇害人。” “所以你说了半天,压根没说到重点上。” 庞建钧顿时愣在原地:“那这……这……我也没辙了啊,我能猜出来是谁吗?” 我认真道:“你这句话已经充分说明,你们弄死的人不止有王翠翠一个,至于你们弄死了多少人,我并不关心,我一个小老百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问题是你现在要我解决问题,你总要跟我说清楚问题的源头吧?” “所以你今晚还是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跟我说实话,你说不说实话,直接决定我能不能抓到那只鬼。” “当然,你一定不能去跟林海沟通这件事,如果他知道我知道了这么多事情,我感觉我会很危险,我一直在想办法帮你,你可别害我。” 第108章 接近真相 办公室里。 庞建钧给了我一张五星级酒店的房卡。 “我不会跟林海沟通这些事。” 他跟我保证道:“回去我也仔细想想那只鬼的身份,想好了我告诉你,但是你也要跟我保证,我刚刚说的这些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包括你的同事。” “总之你这个朋友我庞某人交定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出事,我只能跟你说林海很有背景,你如果在外面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要动你,我是劝不了他的,你懂吗?” 我接过房卡,点点头:“放心,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我还没活够呢。” 现在是凌晨了,我要准备离开医院,庞建钧还得留在医院处理丁恒的死。 从医院出来,我准备直接去五星级酒店休息。 这家酒店就在医院附近不远的地方。 我拿出手机,给段天打了个电话,他们就在这附近。 电话接通后,我直接说道:“别过来找我,庞建钧在派人跟着我,我现在要去一家五星级酒店。” 段天不解:“你去五星级酒店干嘛?” 我说:“庞建钧想拉拢我,有事明天再说吧,明天早上我回一趟公司,跟夏萌说我明天再把手机还给她。” “另外,丁恒已经死了,跳楼死的。” 段天叹了口气:“行吧,那就明天再说,我们也回去了。” 挂了电话,我正好来到这家五星级酒店。 其实以我现在的收入,倒也住得起五星级酒店,但我从来没住过。 阶级不同,这消费观也不同,对于我这种阶级的人来说,我宁愿选择住街边宾馆,也不愿多花那些钱来享受。 到了房间之后,我先洗了个澡。 不得不说这五星级的地方,环境那是相当不错,洗完澡我叼着根烟,正准备琢磨一些事,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我出去开门一看,是两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女孩,那身材跟模特似的,而且穿得很露骨。 “有事吗?” “先生,需要特殊服务么,有人已经替您付过钱了。” 我站在门口,顿时笑了起来。 这庞建钧,居然还给我搞这种服务,这么想腐蚀我的灵魂? 我对这俩女孩说道:“不用了,回头付钱的那个人问起,你们就说服务过我,他问起细节,你们就编。” “我也不耽误你们挣钱,请回吧。” 两个女孩愣在原地,顿时有些尴尬:“这……” 我说:“你们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接下来这几晚,他可能还会付钱,你们如果不这么说,可能就挣不到这份钱了,白来的钱,干嘛不挣呢?” 两个女孩点点头:“好吧,那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吗?要不要我们留一个?” 我缓缓吐出烟雾,说道:“我有梅毒,你们要是不怕就进来吧。” 刚说完,两个女孩扭头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我关好门回到房间,将庞建钧今晚说过的话全都回忆了一遍。 他的漏洞,我全给他看出来了。 首先丁恒的癖好,他知道,丁恒在医院做过什么,他也知道。 王宇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因此他虽然提醒过丁恒,但应该只是提醒丁恒别把事情闹大,闹大了不好收场,而丁恒仗着庞建钧没有阻止过他,就把庞建钧的提醒当成了一种默认。 而且丁恒如果要把王宇留在轻症区,没有庞建钧的同意肯定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在问林海把王翠翠囚禁在哪的时候,庞建钧含糊其辞,反应极其心虚。 按理说,他都已经告诉我林海囚禁过王翠翠,那到底囚禁在哪,这个地点有隐瞒的意义吗?无非就是哪栋楼的哪个病房,或者那层楼只有林海能上去,这无需刻意隐瞒。 除非这个地点,还藏着其他秘密。 我在想,这家精神病院被关了这么多正常人,这些正常人并非全都是被家属送进来的,有的人是被迫害进来的,比如那个韩贵兰。 而这些人里面,应该不乏有女人,林海这么禽兽,他会放过这些女人吗? 包括韩贵兰都被庞建钧侵犯过,他们在去侵犯这些人的时候,不可能次次都跑去病房吧? 所以,这家精神病院应该有类似于地下室,或者暗房的地方,当时王翠翠就被囚禁在这里。 我现在好奇的是,王翠翠最后是怎么逃出精神病院的? 是她自己逃出去,还是张万年来救过她? 庞建钧觉得王翠翠已经死了倒是没撒谎,正是因为他觉得人已经死了,他才会怀疑王翠翠是那只鬼。 王翠翠先是在王家受虐待,还被迫生了孩子,这时候的她已经是伤痕累累了,之后又被林海囚禁了两年,这个时候即便她被救出去,应该也是奄奄一息了吧。 之前我们就想不通,这两姐妹全都没有患上器官衰竭的可能,却有一个人病得很重,现在看来,病得很重的这个人就是王翠翠。 张万年在用器官衰竭来掩盖王翠翠曾经受到的伤害,不让人知道王翠翠遭遇过什么,这是在变相保护王翠翠的名声。 所以病得很重的这个人就是王翠翠,过世的也应该是王翠翠才对。 她既然病得很重,那我们以前看到的那个健康的人,就不是王翠翠,是健康的江雨柔。 而王翠翠过世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还是江雨柔啊! 从头到尾,我们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我和大川去收尸的时候,应该是给王翠翠收的尸。 我重新又捋了一遍,江雨柔是江雨柔,王翠翠是江雨欣,江雨欣过世,张万年和江雨柔却把江雨欣的身份调换成了江雨柔,而江雨柔又借用了江雨欣的身份,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 是这样吗…… 我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江雨柔在借用了江雨欣的身份之后,她展现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 一个人,竟然能完美地切换两种性格,甚至于一些细节和习惯都能切换自如。 真恐怖…… 第109章 群体效应 早上一觉醒来,头昏脑涨,精神萎靡。 因为昨晚我根本没睡好。 这五星级酒店的床,还不如我出租屋的床睡得香。 由于好几天没去公司,加上和段天他们约定好,我出门吃了点东西,便准备回公司一趟。 到公司开完早会,张万年问我医院的进展如何。 我跟他说有进展,刑罚上的罪名那医院起码能占五六个。 至于作乱的鬼,我当然是没进展。 张万年没说什么,也没催促我要加把劲,就提醒我注意安全:“你收集的罪证,不要轻易交给警察,等事情解决完,再把那些罪证交出去,钉死那些人,万一你钉不死,他们反扑过来,那麻烦就大了。” 我点点头,自然是知道轻重。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接着我跟张万年说:“昨晚跳楼死的那个丁恒,他被附身后的状态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段天给我解释过,说人被附身之后由于鬼遮眼,加上被侵占了意识,所以瞳孔会消失,丁恒就是这种状态。” “但是王宇、唐文琪、顾佳佳他们,包括韩贵兰,这几个人被附身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我搞不太明白。” 张万年若有所思道:“这个问题我恐怕也给不出答案,因为我没遇到过这种类似的情况。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因,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下老王吧,他懂的比我多点。” 说完,张万年要去处理一下别的事情,让我等他半个小时。 段天和黄枭也在公司,但他们不是正式员工,不用开早会,一直在楼下等着。 我下楼去见他们,跟他们说了一下昨晚的事。 “你不会把照片全给那个庞建钧了吧?”段天吓了一跳。 我翻出我手机里的相册递给他们,说道:“我有这么傻吗,所有的照片我都拍了一份,我还留了两张,剩下的照片被庞建钧放在了自己家的保险箱里。” “如果这家医院完了,警察找我做笔录的时候,我会把这条信息告诉给他们。” 段天:“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所有人都浏览了一遍照片,全都皱起了眉头。 大川忍不住骂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你说一个地方出现一两个变态,这就已经挺变态了,怎么会同时出现这么多变态?” 夏萌说道:“类似于群体效应吧,当大街上有两个人同时望向天空的时候,就会有第三个人也抬头去看,接着就会有一群人照做,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天空到底有什么。” 段天不解:“可是人有道德,连教育程度低的人也知道不能犯罪,为什么这些人却不知道。这种既违背法理,又违背道德的行为,居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做出来的,我完全想不明白。” 我笑道:“教育程度高又不是圣人,这跟教育程度关系不大,当一个群体有等级划分的时候,个人行为完全可以影响到群体行为,更别说个人行为的领头人就是院长和副院长。” “老祖宗也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川把手机递给我,皱眉道:“咱们就拿这些照片去举报,这多恶劣,难道这还扳不倒他们吗?” 我摇摇头,解释道:“这一套只适用于没有背景的人,不适用在林海他们身上,而且这些照片只能证明这是丁恒的个人行为,最多能定医院在管理上面有疏忽,而这条罪名,有等于无。” “他们在公关期间,有的是时间让我们闭嘴。” “如果不能将敌人一击必死,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说完,我让大川他们先回医院。 既然暂时没有更大的进展,就去走个过场吧,免得引起庞建钧的怀疑。 大川他们走后,张万年也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开着车带我一起去见那个王师傅。 到了黄石口后,张万年先让我去买了些水果和礼品,因为我之前把那个王师傅得罪了,而且冒犯不轻。 “人家一把岁数了,你当时这么羞辱他,任谁都会有芥蒂。” 前往王师傅家的路上,张万年再三提醒道:“这老头儿本来脾气也不好,待会儿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顶嘴,诚诚恳恳地道个歉,以前的误会就一笔勾销了。” 我连连点头,说我知道。 虽然我没觉得我有错,但低个头也没什么大不了。 到了店门口,王师傅正坐在躺椅上休息,几个青年在帮他干活儿。 那几个青年我都见过,之前见过多次,当时去找梅芳的时候他们也在。 看到我和张万年进来,他们纷纷跟张万年打招呼,然后无视了我。 王师傅倒是看了我一眼,但眼神中带着极大的不满,说道:“我这里,不欢迎某些人,万一待会儿要关门弄我,我怕我不抗揍。” 这话一出,我顿时也尴尬起来。 张万年哈哈一笑,打着圆场:“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谁大白天要弄你,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已经批评过这小子了,年轻人气性大,难免冲动了点。” “老王你也一把岁数了,用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张万年忙给我使眼色,让我去道歉。 我提着水果和礼品,来到王师傅跟前,赔着笑:“王师傅,我错了,之前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王师傅眼睛都没睁开,就说了一个字。 “滚。” 我顿时愣在原地,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这他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滚,至于吗? 之前我那么做,那不也是事出有因。 这一帮人瞒着我,跟我演戏的时候,我又不知道真相。 “诶老王,不至于。” 张万年劝道:“我们这次来是找你有事,你说你跟小孩斤斤计较干什么。” 王师傅睁开眼,指着张万年骂道:“你也给我滚出去。” 张万年:“为啥……” 王师傅:“你把老子供了一辈子的雷祖偷了,你好意思问我为啥?” 张万年:“不是,这……黄枭干的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大早上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王师傅:“滚,东西没还回来之前,你别来见我,赶紧滚,马上滚。” 张万年背着手,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他都被骂走了,我哪还好意思留,放下东西也走了出去。 一个青年很快追了出来,张万年跟他说了一下我们要问的事情,让他去问问王师傅。 “行,没问题。” “师叔生气归生气,你们稍等一下,我问好了再来找你们。” 这青年走后,张万年倒没把王师傅骂他当回事,估计经常挨骂,已经习惯了。 “你也不急着去医院,老王那儿估计得哄一会儿。” 张万年让我自己去逛逛,待会儿他给我打电话。 我闲着也是无聊,就在黄石口逛了起来。 这地方,很多王师傅这类的大师,当然真真假假都有。 除了这类大师以外,这地方还卖古董,我对古董不感兴趣,但对算命感兴趣,我想算算我未来的财运。 街边有很多算命的师傅,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个摊位算,有老头儿招呼我,我就走过去了。 这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岁数颇大,想来不会是神棍,应该有些真本事。 他说他是学梅花易数的,不用生辰八字,只需报两个数字,然后问我想算什么。 我说我想算财运。 “那行,小伙子,一百八一卦,你先扫个码吧。” 老头儿笑吟吟地看着我,手里举着二维码。 我心想这些老师傅还挺与时俱进,都不收现金了。 我扫完码之后,给他随机报了两个数字。 过了半晌,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我:“小伙子你这财运不得了啊,你将来是要发大财的啊!” 我一听这神棍般的语气,顿时有些失望:“那到底是发多大的财?” 他颇有深意地说:“很大很大的财!不过很可惜啊,你留不住财,你挣多少钱,这些钱最后都得以各种原因倒腾出去。” “还有你这身份,那真是来头不小,你是天杀星转世啊,这杀心很重,越往后你这杀心越重,都没人能感化你。” “不过不要紧,幸好你出门遇贵人,你遇上我了。” 说着,他开始介绍他的符,一千八一张。 我起身说道:“不用了,您换个人吹牛逼吧,我忒忙。” 说完我便走了。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打击封建迷信还是很有必要的,这种人要不打击他,靠忽悠他能挣套房出来。 没逛多久,张万年给我打来电话,说我要问的事情,已经问到了答案。 第110章 浮屠之殇 我和张万年在一家茶馆汇合。 那王师傅虽然在生气,但还是替我们解了惑。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稍有些复杂。” 张万年说道:“我之前跟你们讲过,人有三魂七魄,道教里的道医认为,人的灵魂就是由魂和魄组成,魂主管人的精神,魄主管人的身体。” “三魂里的天魂,道教又称胎光,他们判断一个人可不可医,就是判断这个人有神无神,而这个神指的就是胎光,如果胎光晦暗,这个人就会抑郁,精神出现异常,如果胎光泯灭,那这个人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我问道:“所以这些精神病人,其实是胎光出了问题。” 张万年点点头:“对,但也不全是,三魂里面还有一个人魂,又叫幽精,它是三魂里最阴的一个魂,主管人的性取向和性能力,也就是生理本能和意识本能。” “三魂同在一体里面,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胎光出现问题,也会影响其他二魂,这就是道教所说的三魂不正,而三魂不正会导致人体能量缺失,于是最阴的‘幽精’立马和七魄里的‘雀阴’结为同盟,让外邪入侵,从而又导致人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 “具体的表现就是,精神病患者在病情严重的时候,出现一些躯体化症状,比如肠胃紊乱、身体出现震颤、和其他的一些身体毛病。” 我问道:“那七魄又是什么?” 张万年解释道:“七魄的其中一魄叫尸狗,狗的特性就是警觉,负责看家护院,如果一个人的尸狗魄力较强,这个人即便是睡着了,他对周围也有感知,比如有人敲门或者进来偷东西,他会立马警觉起来。” “如果尸狗这一魄出现问题,人就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是过度警觉,有点风吹草动就睡不着,要么就是过于不警觉,睡着了雷打不动。所以尸狗出现问题的人,容易罹患神经衰弱,妄想型精神分裂之类的病,他会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七魄中的另一个魄,叫吞贼,也就是我们说的免疫功能,它会在晚上吞噬人体内的有害物质,负责提高免疫力。” “第三魄叫非毒,人在熟睡的时候,它会把人体内的热毒和寒毒驱散开,然后交由吞贼负责吞噬,最后由第四魄‘除秽’将其完全除掉。” “其他的魄分别是臭肺、雀阴、伏矢,也就是这七魄,组成了一套完整的人体系统,和三魂相辅相成,又相互影响。其中三魂的影响最大,一旦三魂出现大问题,七魄就会混乱,也就是道教说的三魂不正,七魄不全。” 说到这儿,张万年总结道:“所以精神病人,实际上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他们在生前的时候,七魄就有问题,如果在经历死亡的过程里面又出现了偏差,比如横死,或者带着极大的怨气而死,导致死后变成了鬼,而七魄又还在,那这只鬼的状态也有问题。” “老王说有一本古籍记载了这种情况,这种鬼被称为‘浮屠鬼’,浮是什么意思,轻浮、浮躁、可移动的,屠是什么意思,屠杀、屠戮。” “所以浮屠鬼附于人身之后,容易导致人发狂,攻击性比其他的鬼附身还要强,而且它们还有一个特征,就是生前七魄就已经错乱,死后也带有这种错乱,会导致它们眼睛发红。”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这就是原理,只要搞清楚原理,就能推导出很多东西。” 我一时没有完全消化张万年说给我的信息,但他最后说的浮屠鬼,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的大概意思就是,生前是精神病人,精神有错乱,死后如果变成了阴魂不散的鬼,这种鬼才是浮屠鬼,眼睛才会发红。 我急忙又确认了一遍:“所以要生前精神错乱过,才会是浮屠鬼,只有这只鬼附身的时候,人才会发狂,眼睛才会变红?” 张万年点点头:“对,这是原理,也就是不变的真理,任何表面现象都得以这个原理作为参考。” 见我再三确认,张万年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还真发现了什么!” 我说道:“关在精神病院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真的有精神病,另一种是没有精神病。” “真有精神病的这批人,要么是家属送进来,要么是警方那边介入,需要接受强制治疗的病人,这两种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人定期探望或者需要医院这边反馈病人的病情,所以真有精神病的这批人,医院肯定不敢迫害致死。” “所以死后变成鬼的那个人,他不可能有精神病,他属于正常人被关在精神病院的那一类人。既然他不可能有精神病,死后就不会变成浮屠鬼,既然他不会变成浮屠鬼,那王宇、顾佳佳、唐文琪、以及韩贵兰在被附身的时候,眼睛就不会变红啊!” “这里面有悖论!” 听完我的分析,张万年愣了半天。 但他反应也快,说道:“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死后变成鬼的这个人,他原本没有精神病,属于被非法拘禁的正常人,庞建钧他们不怕将这批人迫害致死,可能是折磨,可能是药物,总之最后导致这批正常人里面的某一个人也变得精神错乱,从而死亡。” 我忙点头:“对!但是昨晚被附身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韩贵兰,一个是丁恒,韩贵兰是红眼状态,丁恒是白眼状态,一只鬼不可能附身出来两种状态。” “说明这医院的鬼根本不止一只,在庞建钧他们迫害致死的这些人里面,有被他们搞得精神错乱的,也有没精神错乱的,那庞建钧他们只整死了两个人吗?我认为庞建钧他们害死了很多人,所以那家医院,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止有两只鬼在作祟。” 听到我最终的结论,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我头一回从他脸上看到了凝重,甚至有几滴细汗从他额头冒了出来。 “年度大新闻啊……” 他皱眉道:“狗日的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我接着又分析道:“昨晚我以为只有一只鬼,那只鬼先附身韩贵兰,再附身丁恒,我以为这鬼在跟我玩调虎离山,现在看来,这确实是调虎离山,但不是一只鬼在参与,而是两只鬼在参与,这两只鬼还会打配合。” “这些鬼估计已经结成了同盟,准备杀到底,而且医院还有一个人在配合这些鬼。” “万叔,你觉得我们就算查到了这些鬼的身份,这么多的鬼,我们能超度他们吗……” 一只鬼我都没办法应付,段天估计也够呛。 这么多的鬼聚合在一起,还开团了,这得多恐怖? 张万年深吸了一口气,沉思良久说道:“我之前还想不通,明明我请了雷祖在医院镇压,怎么会又死人,现在看来,这么多的鬼,除非雷祖亲自显灵,否则一尊雕像也镇不住这么多鬼。” “我估计雷祖他老人家也不想管这事,但我们该超度还是要超度,只是这个流程,还是让我和老王来吧,在那之前……你得注意两件事,第一,不能让这些鬼大开杀戒,万一真波及到无辜,就作孽了。” “第二,不能让庞建钧和林海这伙人好过,要促使这些鬼的作为,最终令庞建钧他们落网。” 第二件事,张万年说得极其隐晦。 我听出来了,他在暗示我让鬼继续杀人,杀到庞建钧他们被警察抓为止,但又不能让鬼杀到无辜者。 我心说我又不是神,我能控制这些鬼的意识吗? 第111章 受害者名单 从茶馆出来。 张万年开车送我到了医院。 下车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张符。 这符是子母符里的子符,他以前对我们用过。 “万叔,你给我这符干什么?” “以防万一。” 张万年扭头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找不到你人在哪,我可以通过这个符找到你。一旦你察觉自己要有危险的时候,你就马上把你的血滴在上面,然后用打火机烧了。” “这个符跟之前的子母符效果不一样,时间只能维持十二个小时,如果你不幸真的出了事,我们会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找到你,所以这期间你要保持镇定,千万不要冲动,你有时候过于冲动,根本不会跟别人服软,万一遇到狠人,你容易刺激到他们对你下狠手。” 我接过符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下车后,我径直走进医院。 这件事不知道何时到头,但我感觉应该快了。 我准备再去见一下那个老头儿。 昨天晚上丁恒的死,是被这老头儿提前预言过的,因此我完全可以把他当成是跟鬼打配合的那个人。 但有一点又说不通,就是倒浓硫酸腐蚀防盗网的那个人,只能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医生或者护士,不可能是那个老头儿。 所以我怀疑倒浓硫酸的那个人,跟这老头儿应该是一伙的。 这老爷子神神叨叨,一副高深莫测装逼的样子,一看就是个高人,他只要不是跟医院是一伙的,那我们就有着共同目标。 既然目标一致,何不合作一下,双方都事半功倍。 我知道这老爷子喜欢抽烟,于是我买了包好烟,一番哄骗给他哄到了厕所。 厕所隔间里,我讨好地给他把烟点上,笑着说道:“鸡爷,您真是神了,你说昨晚有人要死,您猜怎么着,还真有人死了嘿!” “我跟您说,我做的事可不是在帮这家医院,我这血是滚烫的,这心是无比善良的,我跟您在做着同样的事。” “我也知道您是高人,就您这一身气质,那怎么看都跟我爷在道观里面拜的那些神仙一模一样,不如我们今天就真诚一点,就跟逛窑子一样,咱们坦诚相待你看怎么样?” 这老爷子看了我一眼,突然开始脱衣服。 “不是,我不是说脱衣服!” 我赶紧制止他,有些哭笑不得:“您就别跟我逗乐子了,我说的是开诚布公,您告诉我您的计划,我也告诉您我的计划,您这演精神病演上瘾了呢?”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额本来就是精神病啊。” 我无奈道:“您是不相信我还是什么原因,我不说有多聪明绝顶,但也不会蠢到坏了您的计划,大家互通一下,只会事半功倍,又能互相配合,何乐而不为呢?” 尽管我已经表露许多,又这么真诚,但这老头儿还是连摇头:“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此,我心知肚明他是不打算跟我合作了。 沉默良久后,我问道:“那您跟我讲点别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就说了一句话:“往复昨夜。” 说完,他扔掉烟头,起身离开了厕所。 往复昨夜……也就是今晚又要死一个人。 死谁呢? 老头儿走后,我接到庞建钧打来的电话,他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似乎有话要跟我说。 看来是又要有进展了,电话里他没有多说,从厕所出来后,我直接去了他办公室。 庞建钧的办公室,搞得跟隔墙有耳一样,我一进去他便反锁房门,显然是要跟我说重要的事。 “我给你整理出来一份名单。” 他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了很多人的名字,基本都是女的:“这些人,都是死在我们医院的人,这份名单只能你一个人看,不能给第三个人看,包括你的领导和同事。” 我浏览了一遍,皱眉道:“十六个?全被你们弄死的?” 他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些人全都有病,本来身体就不行,也不能怪我们啊。” 我问道:“这十六个人的尸体,你们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庞建钧表情不自然起来:“这个我不好跟你说,希望你理解。” 我改口又问:“这十六个人里面,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变成鬼?” 这么问,实际上是在套话,问出庞建钧他们迫害这些人的手段。 但涉及到要回答敏感问题,庞建钧又含糊其辞起来:“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其实很多事情我只是一个知情者,你知道吧,所以你问我也没用。” 我不耐烦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一张纸,我拿来有什么用呢?” 庞建钧着急道:“我真不知道啊,不是你叫我整理一下,我这不整理出来了,你肯定有办法,你这么聪明,你想想办法嘛,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你只要解决好,我个人再给你十万酬劳,不让你领导知道。” 我沉思片刻,指着这张纸问庞建钧:“这上面谁死得最早,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庞建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这个人……宋雪。” “她多大?” “死的时候25岁。” 听到这个宋雪的信息,我顿时一愣,我忽然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我记得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出了一个新闻,说是有所大学的一个女生失踪了,这女生还是个硕士,至今没找到人。 当年这新闻还挺轰动,全城都在跟着找人,闹了将近半年,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没人再谈及这个女生了。 而这个女生,也叫宋雪,她当时是24岁。 我问庞建钧:“很多年前有个失踪的女大学生,也叫宋雪,当时闹得挺轰动的,这个新闻你应该知道吧?” 庞建钧立马变得紧张起来,眼神躲闪,神情也不自然。 可能是知道这谎撒不了,最终只能点点头,默认是同一个人。 “你们……搞这么大?” “不是,我不知道这件事。” 庞建钧立马又辩解道:“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弄进我们医院来的,我只是知道有这回事,我跟你说句实在话,我对那方面的欲望没有这么强。” 妈的! 韩贵兰都指证过这老屁眼了! 他还在这跟我装! “那这个宋雪是怎么死的?” 我问完看着他的眼睛:“别说你不知道。” 庞建钧低着头倒是交代了:“有人给她服用了一些精神病人服用的药物,这些药副作用很大,导致她精神错乱,产生了幻觉,不知道她在幻觉里面看到了什么,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我吸了口气,质疑道:“除此之外呢?” “还堕过胎……” “堕了几次?” “三次还是四次……” “怀的都是谁的?” “不知道,人有点多……” “很多人?” “嗯……” 问完,我点了点头,平静道:“你早说不得了,早点说,我早点帮你解决问题,丁恒的那些照片我都帮你捡回来了,你还防着我?” 庞建钧搂着我肩膀,讪笑道:“兄弟啊,有些事情是杀头的,如果是你,你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吗?” “但我现在给你说出来了,说明我拿你当亲兄弟,哥哥现在实在是有点撑不住啊,要是再出事,有些事情保不准要东窗事发,你只要帮我们把事情解决好,以后当哥的不说让你飞黄腾达,但怎么也要让你混得风生水起。” “昨晚给你点的那两个妹子,怎么样,看你精神萎靡得,爽了没?” 说完,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行了,最近还是办正事要紧。” 从他办公室里面出来,我拿出手机,关了录音,将录音保存。 第112章 何孝天的电话 今晚还会死人。 我来到重症区,在丁恒生前的办公室里面躺着。 庞建钧现在已经对我足够信任,我可以自由出入医院的任何地方,不用谁从旁监视。 时间很快来到凌晨十二点,整个医院十分安静。 我不敢熄灯,即便是打个盹我也得把灯开着。 走廊上我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听不见任何喧闹声,今晚出奇地很平静。 我躺在沙发上,思考着今晚要是再死人,我该怎么跟庞建钧解释。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我连解释的理由都想好了,但迟迟不见有人出事。 我记得丁恒是昨晚九点多出的事,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怎么还没人死呢? 实在是躺得有些无聊,我又从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拿着钥匙打开铁门,乘坐电梯下了楼。 夜晚的医院显得有些阴森可怖,虽然平静,可是我却有些焦虑起来。 我反复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困意来袭,我坐在花坛边又打了个盹。 这一次我没醒过来,只感觉眯了很久,直到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这才将我惊醒。 我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顿时令我有些惊愕。 是何孝天给我打过来的…… 时隔这么久,他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记得我打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大概还是在一个月前,当时他想派人来杀我,我还打了个电话过去警告他。 从那之后,他没再联系过我,也没来找过我麻烦。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由于我没有接听电话,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皱起眉头,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 时隔这么久,何孝天怎么又联系我了? 难道还要来灭口? 正当我想着,电话再一次打过来,这次我犹豫了两秒,直接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我没有说话,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何孝天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祁安,你在听电话吗?” “说。” 我冷漠地回应了一个字。 “祁安,我要死了……” “什么?” 我惊得站了起来。 电话里何孝天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又很低沉,像是躲在什么地方,怕被人听见他的声音。 “祁安,有人要杀我,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很厉害,我可能马上要死了……”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竟有些发抖,显然很害怕。 “他们是谁?” 我来不及细问,皱眉说道:“你报警啊,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此时他声音已经有了些哭腔:“我没想到我有今天这个结局,什么金钱地位,根本不重要……” “我给你打这通电话,不是要你来救我,你救不了我,这伙人很神秘,他们一定要取我的命。” 我听着何孝天的哭腔,愣在原地,一时也没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劝他:“那你赶紧报警,让警察来救你,你在哪儿?” 刚问完,何孝天直接啜泣了起来:“没用的,我已经没机会了,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记着我说的话,我死了之后,如果不是我的亲属继承了我的家业,谁掌控了我的公司,谁就是害死我……” 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挂断。 我连忙看了一眼屏幕,确实已经挂了。 这什么情况…… 我想着要不要给他打回去,但思索再三后,我还是没打回去。 他既然给我打了这通电话,肯定要把话说完,可是他没说完就挂了,显然是要杀他的人已经找到了他…… 按理说他有保镖在身,再不济可以寻求警方的保护,可是我听他的语气,他刚刚应该已经身陷囹圄,而且他对要杀他的人,甚至都没有反抗的勇气。 是谁这么屌? 居然能把何孝天吓成这样? 我想了想,赶紧拉黑了他的号码。 他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我,万一要杀他的人查看他手机,最后缠上我,那老子岂不死得冤? 我惊出一身冷汗,心不在焉地坐了回去。 刚刚电话突然挂断,何孝天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这王八蛋,之前利用我,最后还想灭我的口,现在他不知道得罪了谁,自己要死了,临死还要给我打通电话来祸害我。 我突然反应过来,白天那老头儿跟我说今晚还要死一个人,但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也没死人。 偏偏何孝天在这个时候给我打通电话,说自己要死了,这老头儿说的……该不会是何孝天吧? 我惊得又起身,连忙跑向轻症区那栋楼。 如果今晚医院要出事,肯定早出事了,今晚怕是不会再出事,所以这老头儿说的,应该就是何孝天! 我连忙乘坐电梯来到五楼,找到五楼护士台的值班护士。 这几天我在医院抛头露面,很多人都认识我,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见我着急忙慌的样子,值班护士顿时也吓一跳,忙问我怎么了。 “我问一下,19床到21床那个病房有个老头儿,他现在在病房里面吗?” “啊?他……他在啊!” 护士忙说:“到了晚上我们要锁门的,每个病房都要锁门,锁门之前我们要查房。” 我不太放心,忙叫护士带我去看看。 护士怕出什么事,连忙拿着钥匙带我去看。 她开了门之后,没有开灯打扰里面的人睡觉,而是递给我一个手电筒。 我进去确认了一遍,三个病床上都躺着人,我怕有人冒充,还走到跟前去确认了一下,那老头儿的确躺在床上,正睡得香。 从病房出来,护士还有些担忧地问我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来查看一下,不会出事,打扰了。” 将手电筒还给她,我又乘坐电梯下了楼。 回到花坛边坐下,我心里愈发地不安起来,我怕我被何孝天牵连。 能杀何孝天的人,还能让何孝天这么惧怕,肯定也不是我得罪得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带着疑惑,我一直忐忑地等到了天亮,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医院无事发生,我又回到了丁恒的办公室。 实在是困得有些扛不住,我躺在沙发上就睡了。 大概是睡了很久,直到手机再次震动,将我惊醒过来。 我以为是何孝天给我打来的,但来电显示是张万年。 接通电话的时候我还看了下时间,是上午十点。 “你看早报新闻了没?” 电话里,张万年语气有些急促:“何孝天死了!” 我顿时咽了口唾沫,说:“没看,他怎么死的……” 张万年:“不太清楚,新闻上说何孝天是猝死在家,然后刚刚警方那边来电话,让公司去收尸,说的也是猝死,我亲自带人去的,现在就在现场,他真死了……” 确认了何孝天的死讯,我半天没说话,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听没?” 见我不说话,张万年问道:“你怎么不惊讶呢,我怎么听你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我犹豫再三,说道:“今天凌晨的时候,大概不到凌晨两点,何孝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死了,有人要害他,他不知道要害他的人是谁,当时他没说完就挂了。” “什么!”张万年倒吸一口凉气,顿时也不说话了。 良久,他问道:“你昨晚在哪?” 我说在医院。 张万年叮嘱道:“我现在在现场,不方便跟你说,你记住了,现场遗留了何孝天的手机,他死前最后一通电话又打给了你,警方现在也确认了死亡时间,所以可能要找你做笔录。” “你说实话就行了,千万别骗警察。” 第113章 杀死何孝天的人 一直到下午两点。 警察都没来找过我,但张万年先来了医院。 我俩坐在花坛边,他向我询问何孝天给我打电话的细节。 听完之后,连他也十分费解:“这何孝天,为什么会在死前这么重要的时刻,给你打电话呢?难道你们平时还有联系?” 我忙摇头:“没有,之前梅芳的事结束之后,他还想派人来灭我的口,你觉得我可能跟他有联系吗。” 张万年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那你当时没受伤?怎么没听你跟我说过?” 我叹道:“其实我不想惹事儿,我也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牵扯,所以我就没说,当时也没受伤。” 为什么我没跟张万年说这件事,主要是他当时跟何孝天杠上了,我怕我给他说了之后,他要把我牵扯进去。 还有个次要原因,就是我收了何孝天的钱,那钱也不少,有五十万。 这两个原因我肯定不能说出来。 “梅芳的事结束以后,你不是说要跟他不死不休吗?” 我看着张万年,问道:“不会是你杀的吧……” 张万年脸色一变,骂道:“神经病啊,这是杀人!我能干这种事吗!我说的不死不休是要告诉他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得把他抢走的东西抢回来,然后超度。” 当时何孝天派人抢走了顾子俊他们的生魂。 我问道:“那东西你抢回来了吗?” 张万年摇头,叹道:“没抢回来,你以为那么好抢吗,我本来打算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去找他麻烦,没想到这人突然就死了。” 说完,张万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按理说,警方已经确认何孝天是猝死,排除了他杀,应该会尽快跟你联系,跟你了解一下情况,怎么还没来联系你。” 我想了想,说:“除非去杀何孝天的人,看了何孝天的手机,然后删了何孝天跟我的通话记录……只要警方确认何孝天是猝死,就不会去通讯公司进行深入调查。” 张万年皱眉道:“如果这个人真这么做了,他接下来恐怕得调查你,他不知道何孝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没准还得来灭你的口……” 我听得后背发凉,因为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 “我他妈服了。” “何孝天这杀千刀的临死还要摆我一道。” “你说我跟他什么仇什么怨?” 张万年叹了口气,思索半天才说道:“其实从这通电话就能看出来,何孝天面对要害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从何反抗,他甚至不知道要害他的人是谁,所以我不觉得是某个人要害他,毕竟何孝天的社会地位也不低。” “我估计是一群人干的,只是不知道这群人是谁。” “站在何孝天的角度来思考,他妻离子散,唯一的女儿也死了,他在绝望的时候找不到人帮他,可能在他心里面,你是一个相对‘强大’的人,他不甘心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所以想让你查清真相,让他的死真相大白。” 听完张万年的分析,我忍不住又骂起来:“我查个屁,他死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可能因为一个想要灭我口的人去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而且能悄无声息干掉他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这伙人别来找我麻烦我就万事大吉了。” 张万年点点头:“那你最近小心点吧,有陌生人来接触你,都得防备着点。” 陌生人…… 我想到了那个老头儿。 张万年没在医院待多久就离开了,他走后,我又去了轻症区,去见那个老头儿。 我到病房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前,隔着防盗网在看窗外的风景。 他看到我之后,二话没说,径直跟着我去了厕所。 厕所隔间里,我依旧给他点了一支烟。 “昨天晚上医院没有死人。” 我问道:“鸡爷,你怎么算错了?” 他缓缓吐出烟雾,嘿嘿笑道:“那额咋知道咧,额是精神病,精神病说的话你也信。” 我一直盯着他脸上的神情,接着又说:“可是医院外面死了一个人,他叫何孝天,是兰江市的着名企业家。” 这老头儿的脸上未起波澜,好像一滩湖水,处处透着深不可测。 “额不认识什么何孝天,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有啥好稀奇的。” “可是他知道你。” 我皱眉说道:“他在死前给我打了通电话,说是一个叫陈太平的人在害他,然后没说完他就挂了,今天上午我得知了他的死讯。” 陈太平,就是这老头儿在医院登记的名字,我在护士那里问过。 我想诈诈这老头儿。 但这老头儿显然很经诈,他疑惑地看着我:“额人在医院,额咋去害他?” 我说:“你可以派人去,你有同伙。” 他四下张望起来:“额同伙在哪,额咋没看到额滴同伙。” 我摸着下巴笑道:“没事,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何孝天是我仇人,死了就死了吧,他害人不浅,我就当您为民除害了。” 老头儿瞪着我:“你可不要胡说啊,你这不是给额瞎安罪名嘛。” 我点点头:“行,我就当不是您干的吧,那您预言一下,今晚还会死人吗?” 他背着手哼道:“那额咋知道,额今晚就出院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愣在原地,连忙也走出厕所,准备把所有人都叫来医院。 医院只有上午和下午才能办出院手续,下午最迟是五点,所以根本不存在晚上出院。 这老头儿来这医院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待了这么久,显然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如果没办完这里的事,他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所以他今晚有动作,而且他还很自信能办完事情,然后离开。 我先给大川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 大川说他就在医院,但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在医院闲逛。 “你能入侵医院的电脑吗?”我问道。 “入侵电脑?”大川很疑惑:“哪台电脑,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想窃取医院的机密信息,尤其是林海和庞建钧电脑里的信息,还有财务那边的信息,他们的账目肯定对不上,而且林海和庞建钧的电脑里面肯定藏有秘密。 大川想了想,跟我解释道:“我能入侵单台电脑的系统,但前提是我要把木马程序植入到他们的电脑里面,这需要一个介质,比如U盘,我可以把木马程序设置好,装进U盘里面,只要把U盘插进电脑,我就能远程控制。” “你能把U盘插到庞建钧和林海的电脑上吗?” 我皱眉道:“那肯定不能啊,有没有别的办法?” 大川思索片刻,说:“我技术有限,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你想办法用庞建钧的电脑登录你的qq,然后给我发信息,我给你发一个文件过来,这些文件里面藏着木马程序,这样我就能远程控制他的电脑,但我也只能控制他的电脑,除非你还能用到林海和财务那边的电脑。” 我根本不可能用到林海的电脑,也不可能用到财务的电脑。 现在只能先想办法去用庞建钧的电脑了。 跟大川沟通好之后,他先离开医院回家,我准备去庞建钧的办公室。 第114章 最后一晚 去找庞建钧的时候,我提前关了手机。 他现在就在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用电脑,看到我进来,他立马就把屏幕关了。 “怎么了,祁安,找我有事吗?” “跟你说个好消息。” 我走到他办公桌前,佯装振奋地说道:“我有办法抓那只鬼了,应该就是这两天,就能彻底解决你们医院的麻烦。” 庞建钧顿时也激动起来:“真的,什么办法,靠谱吗?” 我点点头:“我有个朋友,他师父是这一行的高人,我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他师父说给我一篇经文,这篇经文是专门用来超度怨气极大的鬼,相传是由道教祖师爷张道陵亲自编写。” “到时候我把这只鬼引出来,然后直接用这篇经文将其超度,以后你们医院就不会出事了。” 庞建钧喜笑颜开:“那赶紧的,今晚就把那只鬼引出来,早点解决早点放心,我这实在是禁不起什么打击了。” 我说:“我朋友应该已经把那篇经文发过来了,但是我手机现在没电,开机都开不了,我得借你电脑用一下。” 庞建钧连忙打开电脑屏幕:“行,马上,我弄一下。” 现在屏幕的背面对着我,我看不到屏幕上显示的什么,我估计庞建钧在关什么机密。 “好了,你来用吧。” 他说完起身,给我腾位置。 我来到电脑面前坐下,直接登陆我的qq,很快看到大川给我发来的信息。 他发的是一个文件,需要下载,我立马点了下载。 只要下载完,木马程序就会被安装在这台电脑上。 我给大川回了两个字,跟他说了声谢谢。 庞建钧一直站在我旁边看,他不敢离开,怕我点开电脑上的其他东西。 不一会儿,文件下载完毕,我点开一看,里面是道德经的内容,还有烟波钓叟歌的内容。 庞建钧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还连连称赞:“这些东西一看就很厉害,给人一种很深邃的感觉,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真是牛啊。” 我强忍着笑,点头道:“五千年智慧的结晶,那真不是吹的,给外国人看他都看不懂。” 说完,我假装在记这些东西,庞建钧没再说话,大概过了四五分钟,他突然说要出去打个电话。 但他从出去到进来,中间隔了也不过半分钟。 “你不是打电话吗,这么快?” “没打通。” 他笑了笑,继续站在我旁边。 我心如明镜,他是出去给我打电话,想确认我手机是不是没电。 接下来这半个小时,我一直盯着屏幕,眼睛都没移开。 我得假装在背这些东西。 庞建钧很紧张他的电脑,直接搬了张椅子过来,跟监视我似的。 “好了,这些经文我都背下来了。” “这么快?” 庞建钧有些不可思议:“人才啊你是,别说背,就是念我都念不顺,年轻人的记忆力就是厉害。” 我笑道:“今晚我就帮你彻底解决麻烦,以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握着我的手,甚是感激:“这件事情解决完,你这个兄弟,我必须认!今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找我,除了杀人放火的事情,当哥的都能帮你摆平。” 我点点头,问道:“从我来医院起,好像就没见过你们院长林海,他一直不在医院吗?” 庞建钧叹道:“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他都得上下打点一下,不然你以为咱们医院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 “那个丁恒的家属,张口就跟我们要三百万赔偿金,还有那个王宇的家属,张口也要上百万,实在是不要脸。我们有这钱,还不如拿去打点那些大人物,林海今晚请了几个大佬吃饭,就是要摆平这两家人。” 我感慨道:“这年头,有钱有关系就是好使啊。” …… 今晚应该是我待在医院的最后一晚了。 那个老头儿今晚要搞动作,我就必须得动手,否则我不知道他要搞出什么动静,万一打草惊蛇,我即便继续留在医院,恐怕也难以有进展。 我觉得既然目标一致,就应该合作一下,即便他不跟我合作,至少也要沟通一下,让他的行动不影响我的行动,我的行动不影响他的行动。 所以趁着天黑之前,我想再去见见他,再跟他谈谈。 “这个老头儿靠谱吗?” 夏萌跟着我一起,她已经知道了这个老头儿的事。 “不靠谱,但他有神通啊。” 我说道:“他为什么能预言丁恒的死,因为他已经跟这里的鬼达成了共识。而且他是一个月前来的医院,他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跟这些鬼接触,然后指使这些鬼杀人。” “但他不是一个人,他有一伙人,轻症区这边的病人,肯定有他同伙,而且医院里面至少还有一个医生也是他的同伙,是那个医生用浓硫酸腐蚀了防盗网。” “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医院的地下室,或者暗房。” 夏萌很快消化了所有的信息,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找林海他们毁尸灭迹的地方?” 我点点头:“只有这个地方被找到,才能彻底覆灭林海他们,让林海他们背后的人也不敢保他们。” “这年头到处都是监控,林海他们不敢把尸体运到哪里去毁尸灭迹,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精神病院内部,而且根据我之前得到的信息,这个地方肯定有地下室或者暗房,只是不知道这个老头儿有没有找到,我现在要去探探他的口风。” 很快我和夏萌到了五楼。 我让夏萌在这里等我,我单独去见那个老头儿。 今天我见了他两次,两次他都乖乖跟我去了厕所。 我已经看出来了,这老头儿也在试探我,他在试探我有没有能力跟他合作。 “鸡爷,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今晚我也要行动,天黑我就行动。” 我一边给他点烟,一边说道:“我们合作是最优的选择,否则信息不对称,很容易影响到双方要做的事。更何况我不知道哪些是你的人,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老头儿没再装傻充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额凭啥要跟你合作?” 我问道:“你在找地下室吧?” 他点点头,倒是没否认。 “找到了吗?” “找到了。” “你没找到吧。” 我笑了起来。 他愣了许久,有些不可思议:“你咋知道的?” 我说:“刚才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有点意思,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怕死吗?” 我点点头:“怕啊。” 他顿时收起笑容,又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我的回答令他不满意。 “你怕……你怕你还跟额谈个屁啊!” 说着,他就要走。 我连忙拉住他,说:“谁不怕死,怕死是本能,我不能控制,但我能控制我会不会死。” 他站定脚步,又看着我:“嘛意思?” 我说:“其实你就算知道地下室在哪,你也不知道怎么进去,因为那里面藏着林海和庞建钧这伙人的秘密,所以地下室的入口肯定很隐秘。” “你是想让我去做诱饵,引庞建钧他们去地下室吧?” 老头儿乐了,问道:“你敢吗?” 我耸了耸肩:“有什么不敢,我手里有一些庞建钧他们的犯罪证据,可以拖延他们杀我的时间,而这个时间,足够你们进入地下室来救我,还有做你们自己要做的事。” 他好奇地看着我:“你就这么信任额?” 我摇头:“我是信我自己。” 第115章 孤身作饵 医院就这几栋楼,其实要排查地下室在哪也不难,只是有些麻烦。 时间不等人,恐期间多生变故,最快的办法就是直接引诱庞建钧他们进入地下室,让他们本人来带路。 当然,钓鱼肯定需要鱼饵,而我就是这个鱼饵。 夏萌很担心我的安危,她觉得我是在玩命儿。 “其实这次我们挣不了几个钱。” 她劝道:“不管结果如何,庞建钧他们肯定不会跟公司结算尾款,实际上张万年就收了五万,他就算把这五万块钱全都发给我们,一人也就一万,值得你去拼命吗?” 花坛边上,我望着渐暗的云层,笑道:“别说一万,就是十几万也不值得我去拼命,我也不是因为他们做的事而愤慨,毕竟我不是警察,也不是英雄。”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高高在上,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姿态,我想看到他们失败和恼羞成怒的样子。” 夏萌一脸匪夷所思地望着我:“你好变态哦。” 我解释道:“其实未必会有很大的危险,我觉得我挂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不到,挨揍的概率倒是百分之百,我手里有他们的犯罪证据,这些足以让他们不敢杀我。” 夏萌:“你说的是丁恒拍的那些照片,还有庞建钧电脑里的东西?可是那些照片只能证明是丁恒的个人行为,这些照片威胁不到他们。” “至于电脑里的东西,万一那电脑里面也没有特别重要的秘密,那你不是玩砸了?” 我摇头:“庞建钧的电脑里面肯定有很重要的东西,我今天去用他电脑的时候,他在我旁边监视了三十多分钟,期间出去了不到三十秒,想确认我手机是不是没电,这已经说明他电脑里藏着秘密了。” “当然,只是这些也不能让我去冒险,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既然庞建钧的电脑里有秘密,那林海的电脑呢?” 我看向夏萌,咧嘴笑道:“如果我同时还掌握了林海电脑里的秘密,你觉得他们会杀我吗?” 夏萌震惊起来:“林海的办公室你怎么可能进得去?” 正说着,天黑了,段天和黄枭也来了。 这个时间段,医院已经禁止外人进来探访,包括家属,那些医生护士也都换班了。 段天带来了一个U盘,说道:“这个U盘里面有大川安装的木马程序,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今晚有大行动,黄枭也认真起来,问道:“林海是院长,他的办公室肯定不能随便进去,即便我们能破坏门锁强行进去,但安保肯定没多久就会来抓我们,我们没时间窃取他电脑里的资料。” 我朝段天伸手,接过那个U盘,然后揣进兜里,说道:“直接去吧,把U盘插进林海的电脑里。” 黄枭一脸懵逼:“啥,那你倒是把U盘还给我们啊。” 段天反应了过来,笑道:“我懂了!” 说完,他拉着黄枭便直奔院长办公室。 就在他们离开了十分钟后,我拨通了庞建钧的电话。 “祁安,怎么了?” “庞哥,我同事他们去林海办公室了,要窃取电脑里的资料。” “你说什么!” 电话里,庞建钧又惊又怒:“他们找死吗!什么时候去的!” 我说:“去了有七八分钟了。” 庞建钧骂道:“你他妈怎么不早说!草!” 骂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大概又过了八九分钟,只见段天和黄枭逃命似地从楼里跑了出来,紧接着,一大群安保紧随其后,手里还都拿着防暴棍。 我把U盘递给夏萌,对她叮嘱道:“你只需要把电脑打开,然后插上U盘就行了,出来以后在地下停车库集合。” 夏萌接过U盘,立刻跑进楼里。 我也起身朝着地下车库走去,这个车库不大,里面停的是工作人员的私人用车,以及救护车。 我找了个地方藏起来,藏了大概不到十分钟,只听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赫然是段天和黄枭。 “这边!” 我赶紧冲他俩招了招手。 这二人狂跑过来,跟我一起藏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 段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强忍着没咳出来:“大门肯定被封锁了,整个医院的安保都在抓我们,我们怎么出去啊?” 黄枭:“万一被抓到,我们也要变成精神病了。” 我安抚道:“别慌,待会儿有医护人员来车库,他们会开一辆救护车去外面拉一个精神病人,你们劫持这辆车出去,如果在大门还是被阻拦,直接强行冲出去。” 这辆救护车要去拉的那个病人,跟那个老头儿是一伙的。 我已经和老头儿沟通好了。 “这是我的手机,你们帮我带出去,出去以后就找万叔。” 我把我的手机递给段天。 段天和黄枭震惊地看着我:“你不出去?” 我点点头。 “你疯了吧?” “这个时候庞建钧已经怀疑你了,不管你怎么演他都不会再信你,你被他抓到会死的!” 我哪会不清楚后果,但我就是要让庞建钧抓我。 “我要找地下室,那个地方才是让庞建钧他们不能翻身的关键。” “你们出去以后,等两个小时再来救我,十二个小时之内务必找到我,万叔给了我一张子母符,他能知道我在哪儿。” 黄枭:“你这么做太冒险了吧!” 我嘿嘿笑道:“我敢这么玩,就证明我有信心我不会死,既然不会死,有什么好怕的。” 正说着,两个医护人员和一个司机一路跑进车库,朝着一辆救护车跑去。 不一会儿,又是一个庞大的身躯跑了进来,是夏萌。 夏萌后面还跟着一群安保,有个人跑得很快,已经抓到了夏萌,但他抓不住,被夏萌反手一抓,竟当场就给甩飞了出去,砸倒一片人。 我们三个也立马冲了出去,过去包围了医护人员和司机。 “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要离开医院,你们待会儿……” 段天想威胁这三个人,但又不太强势。 我直接掏出一把刀架在司机的脖子上,恶狠狠道:“护送我们出去,敢耍花样,一刀捅死你们!” 说完,我把刀递给黄枭,他显然比段天要浑一点。 夏萌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两个医护人员强行给塞进了车里。 “快走,不要心慈手软,谁阻拦直接撞他们!” 除了我,此时所有人都上了车。 车子开动后,一大群安保追了进来,气势汹汹地朝我围来。 第116章 束手被擒 精神病院的安保,个个人高马大,有堪比大川的体型。 十几个人几乎同时朝我围来,他们人数上占着优势,我不得不避其锋芒,转身逃跑。 好在我足够灵活,跑得又快,一直在车库里专找逼仄狭窄的地方逃窜、 一时间,十多个人竟抓不住我。 此时有人逼近,手持防暴棍朝我劈来,但被我一眼看穿破绽,将其击倒后,我夺了他的防暴棍,专打追赶过来的人的小腿。 小腿前侧是人的痛点,遭受重击会瞬间抱腿蹲下去。 我一路跑一路打,身后全是倒地不起的人。 现在不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我没有恋战,径直朝着轻症区那栋大楼逃去。 路上有前来阻截的人,也是一棍撂倒,可谓是畅通无阻,没多久我就闯进了轻症区,冲进电梯按下最高层的按钮。 到了最高的那一楼,我将所有楼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随后走出电梯,立刻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张万年给我的那张符上。 先前那老头儿问我,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 其实我并不完全信任他,但我有后手,就是张万年给我的这张符。 这老头儿固然高深,可也过于神秘,尚不清楚他的来历,我又怎么会把我的命交到他手里。 但张万年就不一样了,至少现在,我还是相信张万年会来救我。 我拿出打火机,立刻点了这张符,随后掏出一支烟点上,等着那群安保上来抓我。 等待期间,走廊上有台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我抬头一看,看到庞建钧阴沉愤怒的那张脸。 “李祁安,我这么信任你,你却想置我于死地。”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我劝你束手就擒,别作无畏的挣扎,否则你没有好下场!” “我的人已经把这栋楼围了,你要是想活命,就让人把我们的东西送回来,不然我要你生不如死!” 面对庞建钧的恐吓和威胁,我只觉得好笑。 这个时候我就算让人把东西送回来,我不还是会死,这些人哪会放过我。 看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也不过如此,真是愚蠢。 我叼着烟站在走廊上,望着电梯门。 此时电梯正在不断上升,已经上到了我这层楼。 很快,门开了,冲出来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没敢直接朝我冲来,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跃跃欲试,却始终不敢上前。 我感受到了他们对我的畏惧,他们谁都不想冲上来当挨打的那个人。 这群人的怂样令我忍俊不禁,我嗤笑一声,踩灭烟头,提着棍子主动冲了上去。 站在前面的几个人,顿时四散开来,只有一个人没跑,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麻醉枪,毫不犹豫地对我扣动了扳机。 这是我第二次中麻醉针,我双目圆瞪,疯狂奔向人群,对着人群一顿乱扫,当场扫翻两个人。 下一秒,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 人在打了麻药醒来的时候,会有短暂的迷茫状态。 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现在又是在哪儿,或是在干什么。 我缓了十几秒之后,本能地想动一动双手,忽然发现我双手动不了,双腿也动不了,好像被人绑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还有化学制剂的味道,耳边也不停传来很多人的哭泣声。 此时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看到了庞建钧以及一众安保人员,此时有个中年人站在庞建钧面前,扇了他一巴掌,在严厉训斥他。 这些人,都是在我前方站着,而我听到的哭泣声,是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头一看,发现我后面还绑着很多人,这些人全都穿着病号服,我不认识,但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正是韩贵兰。 看来不光我被绑了,那些被非法囚禁起来的正常人,现在也全都被绑了。 此情此景我都不用过多思考,庞建钧他们这是想毁尸灭迹。 我环视半圈后,几乎已经能确认这里就是地下室。 这个地方……应该只是地下室的一部分空间,因为我看到了一道铁门,铁门外面像是一个走廊,而我所在的这个房间里面,摆放着很多白色的桶,那里面应该装的就是化学制剂。 除此之外,我右手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大的池子,池子的顶部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铁皮,铁皮早已经锈迹斑斑,盖得并不严实,我闻到的化学味道,应该就是那池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个味道很刺鼻,有点像是氯气,尽管池子上空有一整排的换气扇,但还是无法彻底将这气味排空。 啪! 正当我在认真分析那池子里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个人影冲到我跟前,对着我脸上就是一巴掌。 我转头一看,只见庞建钧正愤怒地看着我。 他伸手掐着我脖子,咒骂起来:“我这辈子很少信任一个人,偏偏让你他妈给我耍了!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骗我说那是什么经文,其实那他妈是道德经!” 刚刚那一巴掌,抽得我嘴里传来一丝腥味。 我淬了口血沫,冷冷望着庞建钧,鄙夷道:“知道你为什么被我耍吗,因为你他妈蠢!你个蠢货!就你这没脑子的东西,活该被老子骗!” “你妈的!”庞建钧顿时气红了眼,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我草你妈!你他妈再骂一个试试!你再给老子骂一个试试!” 我挨完打,死死盯着他:“你给我好好活着吧你,等我出去,老子去杀你全家,第一个就先杀你妈!” 他被我骂急了眼,抽出匕首就想捅我。 刚刚扇他一巴掌的那个中年人,此时走过来一把将他拉开,呵斥道:“你想干什么,生怕他手上的证据传不出去是不是!” 我在医院见过这中年人的照片,他就是院长林海。 庞建钧指着我咬牙切齿:“我请他来是来抓鬼的,他一直在我面前伪装我才信了他,这一切都是他在骗我!” “你要不犯蠢怎么会被他骗!” 林海瞪了庞建钧一眼,径直走到我跟前,十分平和地看着我。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你直接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 我挑衅地看着他:“我就想看到你们狼狈的样子。” 林海眯起眼睛,蹲了下来,伸手掐着我脖子:“你不像警察,警察没有你这么浑的,你是谁的家属?” 我有些忍俊不禁:“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爹啊。” 啪! 他抬头就是一个大反抽,抽在我脸上:“不要跟我搞这一套,年纪轻轻的,大好年华,就这么把自己葬送了?你得罪我没有好下场,不要连累你家里面的人。” “你乖乖把东西还给我们,然后你自己开个价,今后带着你家里人远走高飞,去过好日子,难道不好吗?” 我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骂道:“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我把东西还给你们,你们就会放过我?滚你妈的吧!” “我爹妈过世得早,家里就剩一个爷爷,你有能耐你就去宰了他,送我爷俩一起上路,在这跟老子废什么话!” 林海阴沉着脸,一时拿我没办法,但又不敢轻易杀了我。 他显然比庞建钧高一个等级,没跟我动手,默默擦掉脸上的血沫,然后把手下都叫了过来。 “除了这个李祁安,把其他所有人都给我扔进池子里,一个一个扔,扔给他看。” 第117章 集体附身 那池子的盖子打开之后,更加浓烈的氯气扑面而来。 林海要当着我的面,把韩贵兰他们全都扔进池子里,以此来震慑我。 那池子里是化学药水,不可能是要溺死韩贵兰他们,我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里面应该是浓盐酸和浓硝酸的混合物,也就是王水,又叫王酸,是一种腐蚀性非常强的液体,只要量够多,浓度够高,甚至可以把人的骨头都腐蚀掉。 而王酸产生的气体,就是氯气。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心理素质有多强。”林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里充满了不屑。 我更加不屑起来:“关老子屁事,你有种就把他们全都扔进去,今天谁眨一下眼,谁是孙子。” 林海铁青着脸,对着手下挥手道:“马上给我扔!” 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立刻走了过来,拖着一个女生就朝那池子过去。 那女生吓懵了,又是尖叫又是哭嚎,尽管身体柔弱,在死亡面前竟也爆发出了极大的力气。 但她那点力气,在两个壮汉面前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面不改色地看着,一言不发。 这女生很快被拖到了池边,尽管她不知道那池子里是什么液体,但闻着那满池的氯气,她也知道自己要是被扔进去,肯定死无全尸。 氯气有毒,近距离地接触已经让她咳嗽了起来,她一边咳嗽一边哭嚎,趴在池边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而这时,粗如大拇指般的绳子,竟生生被她给挣脱了,她一把抓住左边那个人的衣服,好像拎鸡似地把那人给甩进了池子里。 整个地下室,顿时传来撕心裂肺地惨叫,还有滋滋作响的声音,以及冒起的黄烟。 另一个控制那女生的壮汉,此刻吓得连连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女生转过了脸来,此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眼睛好像被血染过一样,一片猩红! “不好!” 庞建钧惊恐地吼道:“她被鬼附身了!快把她扔进池子里!” “快啊!” 一群安保畏畏缩缩地上前,庞建钧和林海也慌不择路,连忙退到了门口去。 就在这群安保冲上去的时候,我耳边顿时又传来一阵绳子被挣脱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只见那些被绑起来的人,此时起码有三分之二的人眼睛都红了起来,表情带着狰狞,目光带着怨毒,瞬间发狂朝着那群安保冲了上去。 现场顿时变得无比混乱,我蜷缩着身体,不停地往墙边挪动,防止被误伤。 但现场属实有些激烈,由于被附身的人太多,十六只浮屠鬼,正好附身了十六个人,这十六个人短暂变成了力大无穷的怪物,已经出现了误伤。 被附身的韩贵兰,突然就飞了过来,好巧不巧,落在我脚边。 她爬起来之后,那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林海这伙人不敢轻易杀我,但这群鬼敢啊! “别别!姐!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我吓得连忙表明身份,也不知道这只鬼能不能听得懂。 好在下一秒,韩贵兰没再盯着我看,立马又冲进了人群里。 此时人群开始逃窜,所有人都拼命地从门口逃了出去。 虽然我是安全了,但由于鬼现身得太多,周边温度已经下降到了起码零下二十度,我的心脏也好像承受了过高的气压,导致我心率有点失常。 照这么下去,不用人来杀我,我自己就要挂了。 至于其他没被附身的人,已经全都晕了过去,不知生死。 “小伙儿……” 这时,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 这声音充斥着浓重的口音,我立马听出来是那个鸡爷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想看这老头儿在哪,但什么也没看到。 “鸡爷!你在哪儿!” “我要挂了!” 我对着空气喊道。 “还记得我让你吃下去的那颗蛋吗,那颗蛋被我下了咒。” 老头儿的声音再次传来:“地下室阴气太重,你承受不住,跟着我一起念金光咒,念到你体温上升为止。” 我顿时想起来,之前我给这老头儿带了一颗蛋,最后他让我把那颗蛋给吃了。 他居然还在那颗蛋里下了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 我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金光咒,大概在念到第三遍的时候,周围的气温迅速开始回升,我心脏感受到的压力也顿时骤减。 我没敢停下来,继续诵念。 此时外面不断传来惨叫,这惨叫声叫得跟杀猪似的,我估计今晚都等不到警察来,庞建钧这伙人就得全军覆没。 他们做的孽,最后反噬了他们。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现世现报吧。 在我念到第十遍金光咒的时候,周围已经恢复了正常,外面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大概过了几分钟,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以及一些其他的声音。 不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领头之人正是那个鸡爷。 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我直接看傻了眼。 旁边有个穿白大褂的,正是他的主治医生,这个医生姓张,我记得叫张福来。当时我去打听这个鸡爷的时候,这医生还跟我聊了许多,还想跟我买符。 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鸡爷的人! 看来用浓硫酸腐蚀防盗网的那个医生,就是他了。 站在鸡爷旁边的另外两个人,更让我咋舌,他们是跟鸡爷同一间病房的那两个精神病人。 其中有一个高个子,我记得我第一次去病房找鸡爷的时候,他还在用自己的手假装手机打电话,后来看到我进来,还‘biu’了我一下。 “卧槽!” 我震惊地喊了出来。 第118章 现世现报 这年头,要想混得好,就得演技好。 我遇到的人,就没有一个演技不好,个个都是神一般的演技。 此时那高个子走了过来,抽出一把刀,我以为他是要给我松绑,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愣了两秒,有些不悦:“鸡爷,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鸡爷走过来,立马给了这高个子一脚,骂道:“额看你是真有精神病。” 高个子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地又‘biu’了我一下,这才给我割开绳子松绑。 “小伙儿,勇气可嘉呀。” 鸡爷拍着我肩膀,一脸欣赏的样子:“真是艺高人胆大,以身入局,值得表扬。” 我问道:“这到底是哪儿?在哪栋楼下面?” 身穿白大褂的张福来说道:“在医院食堂的下面,入口在食堂的一间杂物房里,里面放了一台废弃的冰箱,把冰箱推开就是入口。” 我听完恍然大悟,不禁感慨:“这林海,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他和庞建钧没逃走吧?” 张福来嗤笑道:“怎么可能让这两个混蛋逃。” 鸡爷让人把我搀扶起来,说道:“你个人出去瞅瞅吧。” 在高个子和另一个人的搀扶下,我走了出去。 看到外面的场景,我顿时愣住了。 这地下室真的够大,有好几个房间,外面是一个‘V’字型的空间,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分别是那些安保,和被浮屠鬼附身过的人。 那些安保此时全都睁着眼睛,表情呈惊恐状,胸口没有起伏,显然已经死了。 而被附身过的人,胸口有起伏,应该没什么事,大概只是晕了过去。 至于罪魁祸首林海和庞建钧这两个人,已经被绳子吊了起来。 只见庞建钧双眼被戳瞎,嘴里全是血,看样子舌头也被割了。 尤其是他的裤裆,同样一大片血迹,移开目光往地面一看,他的作案‘凶器’,已经让鸡爷他们阉割了下来。 这庞建钧死得透透的,别看他被折磨得很惨,但致命的伤口在他脖子上,是被一刀割喉而死。 不得不说,他死得也是够惨。 至于林海,正大睁着眼睛还活着,身上没什么伤,只是脸上有些青肿。 他惊恐地望着我们,早已经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正哽咽地跟我们求饶:“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我有很多钱,我可以全都给你们,我只想留一条命。” 我转头望着鸡爷他们:“你们要让他活着吗?他如果活着,被警察抓了之后肯定要把你们都供出来。” 鸡爷冲我笑道:“他是活不到警察来的,一会儿张万年还要来,额就当做个顺水人情,送他一份大礼吧。” 我走到鸡爷跟前,问道:“您认识张万年?” 他笑了笑,又开始装傻充愣:“张万年嘛,不是你领导吗。” 我有些无奈:“您到底是干啥的?” 他依旧装傻充愣:“额是精神病啊。” 我:“……” 张福来在一旁说道:“这些被林海非法拘禁起来的人,没什么大事,过一会儿自己就会醒过来,但是他们被摧残了这么久,身体肯定都有问题,至于最后会被怎么安置,还有迫害他们进来的人,最后还会不会继续迫害他们,我们就管不着了。” “另外就是医院里的监控,被我们删得很干净,连同硬盘都被我们毁了,警方没办法进行恢复。” “还有今晚值班的那些医护人员,也被我们锁在了楼里面,并且切断了医院的所有通讯。” 听到张福来说的这些,我顿时有些震撼。 这伙人有组织有纪律,还有严密的行事规划,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团伙? 张福来说完之后,看了下时间:“鸡爷,我们该走了。” 此时我有些没忍住:“你还真叫鸡爷啊!” 鸡爷哈哈大笑:“额早就说了额是一只鸡嘛。” 说完,他领着他的人离开了地下室。 我也准备离开,刚走上台阶,那个林海还在跟我求饶,求我放他走。 “喊什么喊!” 我走到他跟前,朝他裤裆狠狠踢了一脚:“你等着张万年来捅你吧,你个贱骨头,反正你们都要死了,我就不去杀你们妈了。” 骂完我便离开了这里,不再管他。 从地下室的入口处爬出来,我看到的果然是一个杂物间,这里堆放了很多杂物。 而入口的旁边,正放着一台废弃冰箱,就这隐蔽性,要是没亲自来过,怎么都想不到地下室会藏在这下面。 从杂物间出来,外面就是食堂大厅。 我循着大门外的一丝光亮,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此时已经看不见鸡爷和他的人了。 这群人消失得真快。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正琢磨着要不要等张万年过来,抬头就看到两个人影正朝这边赶来。 等他们走近时,我才发现其中一个人就是张万年,而另一个长发飘飘,身穿黑色长裙的人,正是江雨欣。 她的表情很冰冷,我根本没法子把她和江雨柔联系起来。 但看到我受了伤,她还是关心了一句:“没事吧?” 我点点头:“有事,我让人揍了一顿。” 张万年忙扶着我到外面坐下,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到庞建钧已经死了,但林海还活着的时候,张万年没再多问,叮嘱我先别离开,就在这里等警察过来,不然很多事情不好解释。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和雨欣下去看看。” 说完,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来口罩帽子,以及鞋套和手套,和江雨欣穿戴好后,径直走了进去。 大概过了几分钟,里面隐约传来一阵惨叫,听这声音,好像是林海的。 这惨叫声持续了两三分钟才停止。 没多久,张万年和江雨欣又走了出来,我从这两个人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对了,那个……林海和庞建钧的办公室在哪?” “你要干嘛?”我疑惑地望着张万年。 他笑了笑,说要再去寻找一些犯罪证据。 我也没多想,给他说了具体位置。 大概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张万年和江雨欣提着大包小包从楼里出来,我远远看着,一时还不知道他们提的什么东西,我以为真的是犯罪证据。 直到张万年的口袋里面突然掉出来一沓钱,我这才反应过来,这老东西哪里是去找什么犯罪证据,他是跑去偷保险箱里的钱去了! 第119章 礼是乱之首 寂静的深夜,阴森的医院。 还有昏黄的路灯。 我独自坐在食堂外面,此时什么也没思考。 没去想鸡爷这伙人的身份,没去想谁杀的何孝天,也没想现在的江雨欣,到底是不是江雨柔。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一时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正义。 我回答夏萌的时候,无非也是口嗨了一把。 人看得清事物,也能看得懂别人,竟看不懂自己,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此时食堂的大门口,突然走出来很多人,这些人全都穿着病号服,有男有女。 我以为是韩贵兰他们出来了,但渐渐的,我发现走出来的这些人,并不是韩贵兰他们,因为这些人没有影子。 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我极力去寻找他们的影子,可是他们自己就好像影子一样,令我看不真切。 我隐约看到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 多年前,我曾在新闻上见过她的照片,当时全城的人都在找她。 或许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记得她了,但当年确实有很多人在惦记她的安危,希望她能安全回到家里面。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人有千面吧,不止有千面,还能形成两种对立的极端。 我看她站在那儿,一直望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脸上的表情依稀有些复杂。 她可能是想家了,但知道自己回不去,也见不到父母亲人。 我望着她,她忽然也注意到了我,朝着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我俩对视着,但我确实看不太真切,好像看到她在笑,又好像看到她在掉眼泪。 没过多久,她和那群同样没有影子的人,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他们走到了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好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我已经看不到他们了。 又过了一会儿,食堂的大门里面又走出来一批人,他们有影子,我从人群里看到了韩贵兰。 这批人显得激动了一些,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已经自由了。 他们脸上全都有着清晰的泪痕,有人在喜极而泣,有人在相拥而泣。 十多分钟后,警察来了,来了很多的警察。 我坐在那儿看着,发现来的还不止有警察。 他们没把警车停在医院外面,全都开了进来,并且动静极小。 韩贵兰他们本身是受害者,加上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折磨,现场很多救护车开始拉人,拉去其他医院。 我虽然也受了伤,一看就是让人揍得不轻的那种,但由于我没有穿病号服,警察先对我初步盘问了一下,确认我不是这家医院的人之后,这才让我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其他医院。 在路过大门的时候,两边的布告栏上起码有一半是这家精神病院的职业规范和一些规定,让人一看就感觉这家医院很正规,很专业。 这些东西,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爷爷说过的话。 “礼是乱之首,到了礼就已经开始乱了。” 果然是这样。 水浅王八多。 庙小妖风大。 …… 我跟着韩贵兰他们一起,乘坐救护车到了另外的医院。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韩贵兰他们下车后,看到又是一家医院,顿时变得惶恐起来,有些本就已经被折磨得有些精神异常的人,直接就现场情绪失控,精神崩溃。 一直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有个领导模样的人来了之后,向韩贵兰他们保证,他们被解救出来了,现在是正常接受治疗,不是非法拘禁,这才平息了一些人的情绪。 但还有人已经精神崩溃,又被强制打了镇定剂,这才被抬进医院。 我在医院大概只住了一天,因为我只有外伤,伤得也不是很重,我不想待在医院这么无聊的地方。 期间有警察来给我做笔录,但奇怪的是,我说了我是华正清洁公司的员工后,警察并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让我保持手机畅通,这几天会有专门的人来给我做笔录。 离开医院的时候,韩贵兰来见了我一面。 她对我很感激,说我是她的恩人。 “其实你们能被解救出来,不止是我的功劳,还有我同事他们。” 我对她说道:“其实还有几个人,我不方便说出他们的身份,但他们也有很大的功劳,不过这几个人你别告诉警察。” 我指的是鸡爷他们,只是我不能明说,因为鸡爷他们杀了人,这肯定是犯法的。 韩贵兰眼含热泪,点点头:“我谢谢所有救我的人,但我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自身难保,没办法报答你们,等我解决了我的麻烦,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 我看她这憔悴可怜的样子,也确实叫人唏嘘。 尽管受了这么多折磨,但她还在坚持伸冤,想为她自己和她亡夫讨回一个公道。 这是个女强人,不知道她以前的厂子有多大,但应该还是挺风光的,结果现在闹得家破人亡,厂子被人霸占,老公也被人害死,自己又受了这么多折磨,还是没压垮她。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我问她。 她说:“我要继续伸冤,我还要告,不管告到哪里,我都得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给我爱人讨个公道。” 我提醒道:“其实你现在就有机会伸冤,把你的遭遇给这些警察说一下。” 她皱起眉头,直摇头:“我不信这些人,我当初就是这么被人送进精神病院的,我得另想办法。” 我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这才跟她说道:“林海这伙人做的事情,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了,他们搞得这么大,为了压消息,现在肯定是要处理一批人,要秉公办理这个案子,所以现在你反而有机会伸冤。” “你把你的遭遇,写成一张诉状,把谁迫害过你,谁害死你老公,谁把你关进精神病院,全都写出来,会有领导亲自来见你的。” “我这边也有很多林海他们的犯罪证据,到时候我会一并交上去,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不要怕。” 韩贵兰最终听取了我的建议,然后跟我互留了联系方式。 接下来这两天,我回到公司照常工作。 直到我离开医院的第三天,张万年突然把我叫去办公室,说待会儿有个叫宗教管理会的部门,要安排人来给我们做笔录。 张万年说,那些安保是被鬼杀死的,但庞建钧不是。 “所以庞建钧是被谁杀的?” “那天晚上,现场还有什么人?这些人又是谁?” 张万年看着我,十分严肃地提醒道:“你如果不想把这些告诉宗教管理会的人,你就得提前编好口供,而且不能被他们看出来你在撒谎,你要是有一个漏洞圆不上,你就完了。” 第120章 录笔录 那个晚上,现场只有鸡爷他们。 我肯定不能把鸡爷他们给供出来,但是如果不供出来,现场一定有其他人,我也一定见过这几个‘其他人’,我要是直接说没有其他人的话,宗教管理会的人肯定能看出来我在撒谎。 有些事我不能跟其他人说,但能跟张万年说。 因为鸡爷认识张万年。 “鸡爷?” 张万年听完后,茫然地看着我:“我不认识什么鸡爷,他真名叫什么?” 我说叫陈太平,这是他在医院登记的名字。 张万年摇了摇头:“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肯定登记的是假名,要是登记真名,警察直接就查到了。” 我说:“鸡爷这伙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他们像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而且人数还不少。但是我始终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精神病院做这些事。” “不管是现在被非法拘禁的人,还是已经死了变成浮屠鬼的那些人,好像都没有他们的家属在里面。” “而且,我怀疑何孝天也是他们杀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张万年也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我道:“你怎么确定,是他们杀的何孝天?” 我说我不确定:“我就是猜测,这个鸡爷预言了丁恒的死,然后在第二天晚上又预言有一个人要死,偏偏那一晚医院没有死人,但是何孝天死了,我觉得这鸡爷不会预言错误,他们就是准备在那晚去干掉何孝天。” “而且何孝天临死前给我打了通电话,警察却没来找过我,说明通话记录被删了。要是接下来这段时间,杀了何孝天的人没来找我的麻烦,那多半就是鸡爷他们干的,他们删通话记录是为了警方不来找我麻烦。” “当然,我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张万年听完,沉思良久,感慨道:“这伙人还怪有意思,一声不吭就去把何孝天这样的人物给干掉了,连警察都查不出任何毛病,不说别的,倒真是厉害。”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叮嘱道:“既然这伙人这么厉害,跟我们又无仇无怨,还是不要得罪他们,不该说的就不说吧。” “你现在仔细捋捋,好好编一下,想想待会儿怎么糊弄宗教管理会的人。” 我最擅长的就是骗人,但这事儿也不好骗,不能全说真话,也不能全说假话,得一半真一半假。 我坐在张万年的办公室里,编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张万年把宗教管理会的人请了进来。 对方来了两个人,是两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问话。 他们很客气,先是表明了身份,然后还给我们颁发了五万块钱的奖金,奖励我们帮警方破获了一起重大的违法犯罪案件。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两个人不好糊弄。 他们故意先发奖金,然后说一堆表扬的话,这任谁都得好好配合人家的工作。 接着就开始做笔录,负责问话的那个青年戴着眼镜,他先是让我复述一遍整个事情的经过。 我早已经编好了口供,便不紧不慢地跟他讲述着,在说到鸡爷的时候,我是这么说的。 “一开始我跟我领导张万年商定好,由我作饵让林海他们把我抓起来,他们肯定要带我进地下室,然后我被抓之前烧了一张子母符,我只要被带到地下室,我领导就能知道地下室的具体位置,他就来救我。” “结果没想到被林海他们害死的那些人,突然附身到了其他受害者身上,开始大开杀戒,后来有一伙人就来了,领头的是个老头儿,这个老头儿和他的人把林海还有庞建钧绑了起来,他们把这两个人杀了。” 林海其实是张万年和江雨欣杀的。 但是张万年没有承认,我也没问他。 我只能把林海的死也推给鸡爷他们。 眼镜青年听完后,开始了详细地询问:“这个老头儿之前跟你接触过吗?” 我点点头:“接触过一次,但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以为就是精神病院里的一个精神病人,而且他表现得就跟精神病一样。” 眼镜青年又问:“他的手下是怎么称呼他的?” “老大。” “那他的口音你听得出来吗?是哪里的口音?还有他的手下都是什么口音?” “他是川渝这边的口音,他的手下普通话很标准,我听不出来。” “等等。” 眼镜青年质疑道:“我们询问过护理他的那些护士,这些护士统一口径说他说的是秦省口音,不是川渝口音。” 我面不改色,十分笃定地说道:“不可能吧,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就是川渝口音,我完全听不出来秦省那边的口音。” 眼镜青年问道:“那你觉得他的川渝口音正宗吗?” 我摇摇头:“不太清楚,我们这边离渝市很近,所以我能听懂川渝的方言,但是川渝那边的口音分很多种,我也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正不正宗。” 眼镜青年又问:“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比如一些有深意的话,或者是能表明他们身份的话?” 我想了想,把鸡爷他们离开之前,张福来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也就是他们损毁了医院的监控,还有把医院的医护人员锁在了楼里,切断了通讯。 复述完后,眼镜青年接着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林海和庞建钧,是被这伙人杀死的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做笔录得说出客观事实。 “我不能确定,因为我当时从那个房间出去的时候,林海和庞建钧已经死了。” “但是我没有亲眼看见是他们动的手,不过当时地下室里面也没有别人,除了我就是他们,其他人都已经晕了。” 笔录做完。 眼镜青年跟我确认道:“你确定你刚才的回答是客观事实,并且没有遗漏吗?” 我点点头:“我确定。” 他没有让我立马签字,又重复了一遍:“你真的确定吗?” 我再次点头。 他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好像看出来我在撒谎一样。 “我提醒你一下,你刚刚的回答牵扯一起重大的案件,如果你没有说实话,将来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很可能会坐牢。” “我现在跟你重新确认一遍,你想好了再回答,如果回答错了,可就没机会了。” 第121章 张万年的来历 这个眼镜青年在攻心方面当真有一套,他最后说的话,没有直接告诉我他看出来我在撒谎,但无论是他的表情,还是他的潜台词,都在告诉我他知道我在撒谎。 这要搁其他人,估计已经开始心虚了,即便还嘴硬,也会被看出来。 但我知道他在诈我,当天晚上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细节。 于是我直接恼怒了起来:“你这个语气我很不舒服,搞得好像我是罪犯一样,我不说有功,但为了救人也是九死一生,还受了伤。” “你何必这样呢,你要是觉得我在撒谎,你现在叫警察来抓我,搞笑得很!” 张万年连忙打着圆场,劝道:“别激动,人家也是公事公办,理解一下。” 眼镜青年没生气,连忙给我道歉:“不好意思,你别多想,我们确实是公事公办,对于你以身入局的壮举,我们是发自肺腑的钦佩和赞扬。” “至于这个案子牵扯有多大,相信您这边比我们更清楚,实在是事情很严重,所以我们要走这个流程,不是说您一定在撒谎。” “你看一下口供,要是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我也没继续跟他生气,接过口供看了一遍,然后签上了我的名字。 口供录完,但流程还没结束,还有个流程,就是递交犯罪证据。 我拿出一个U盘递给他,说这里面是林海还有庞建钧电脑里的所有数据,我们一个都没改动,除此之外还有丁恒拍的那些照片。 “那这些东西,你有备份过吗?”眼镜青年又问。 我没有正面回答,冷冷道:“你觉得呢,这个问题不涉及法律因素在里面,我没必要回答你。” 他解释道:“这个案子牵扯到很多人,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留备份,因为警方抓这些人需要时间,在这些人全都落网之前,万一他们知道你这里有备份,你可能会有危险。” 我这性格,根本掩饰不住我脸上突显的鄙夷,说:“那家精神病院开了六年,林海他们害了不少人,你说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东窗事发过,到底是谁在保护林海他们。” “这些证据要是没有备份,万一哪天我给你们的U盘,里面的东西突然就没了呢,就处理了几个小喽啰,那我这累死累活,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再者说,我觉得林海背后的人,不可能知道我手上有备份,知道我手上有备份的人,现在全都坐在这间办公室里面,你们不可能出卖我吧?” 听到我这夹枪带棒的话,眼镜青年和他同事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张万年再次打着圆场:“年轻人年轻气盛,说话直了点,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眼镜青年点点头,还是没跟我计较,说道:“行,你愿意备份就备份吧,我们也不会跟警察说这件事。” “我想告诉你的是,人口基数大的地方,免不了要出一些败类,各行各业都有这种败类,你别说这么大一座城市,你就算是一个村子里面,都有好人和坏人,” “而且我们不是警察,是宗教管理会那边的人,又是从北方那边过来,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你们这座城市出差,所以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和我的同事,绝对不会把你有备份的事情说出去。” 我没说话,张万年在替我赔礼道歉:“是是,两位同志一看就是正派的人,说得也很有道理,我这员工没别的意思,就是气性大了点,可能在精神病院受了点刺激。” 我以为流程已经走完了,没想到还有个流程。 接下来这个流程跟案子无关,负责记录的那个拿出来一张登记表。 “是这样,我们宗教管理会这边出了一个新规定,就是案件如果跟灵异事件有关系,有这个圈子里的人参与进来的话,我们要登记一下。” 眼镜青年说完赶紧解释道:“你们别多想,我们只是出于社会安定的考虑,因为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会些常人没有的本事,如果说里面有个别败类干坏事,警察都不一定抓得到他。” “道教那边属于民俗宗教,有严格的管理制度,但是像咱们民间的一些师傅,基本是没有约束的。我们登记一下,一是方便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好联系到人,二是你们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也可以直接联系宗教管理会帮忙,我们在一二三线的城市基本都设立了分部。” 张万年点点头,倒是没多想:“可以理解,毕竟社会安定最重要。” 于是眼镜青年开始询问,问我们这家公司,都有哪些是圈子里的人。 张万年:“就我一个人是。” 眼镜青年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我。 张万年忙解释道:“他不是圈子里的人,只是普通员工,干这个特殊现场清理师的。” “好吧,那您属于哪门哪派,或者师承是谁?” “我没有门派。” 张万年笑道:“我学的东西比较杂,属于半路出家,十八九岁那会儿拜了一个师父,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叫啥,只知道他姓李,道号‘青平’。” 眼镜青年顿时有些惊讶,看着张万年问道:“青平道长,是不是九十岁高龄,后来遭遇火灾身亡的那个道长?” 张万年点点头:“就是他,我师父这个人行踪飘忽不定,也是个看破红尘的人,一生清贫,无欲无求,我拜他为师的时候他都已经将近八十了,直到八十多岁的时候他才安定下来。” “后来有一年他的房子突然起火,烧了个精光,大火被扑灭后,消防员把现场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他的尸体,从那以后连我都没再见过他老人家,所以很多人都传他被大火烧死了。” 眼镜青年感慨道:“我听老一辈讲过青平道长的一些事迹,这是个很神秘的高人,没想到您竟然是他的弟子,其实传言里面他是没弟子的。” 张万年解释道:“我拜他为师的时候,他都已经年近八十了,后来他年事已高,很少再抛头露面,加上我这个徒弟都很少跟他在一起,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徒弟。” 眼镜青年:“原来是这样,那您其他的本事是跟谁学的呢?” 张万年说:“有些是跟其他道友相互学习,但大部分是跟青云观的赵七爷所学,我没有正式拜过赵七爷为师,一来他不再收徒弟,二来我已经拜过了一位师父,所以七爷算是我的老师,不算师父。” 眼镜青年笑道:“虽然我没见识过您的本事,但是您的老师和师父,可都不是一般人,那两位都是传奇人物。想必您在这座城市,甚至是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高人了。” “不知道您有没有想法来我们宗教管理会?” 张万年哈哈一笑:“那您是高看我了,我现在年近半百,胸无大志,就帮着我侄女管理一下公司,再过个几年,也该到了退休的年纪,哪还有功名大业之念。” 眼镜青年有些惋惜,起身说道:“那好吧,将来您就算退休,只要愿意来我们宗教管理会,我们也是一如既往地欢迎,今天就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和他同事告辞离开。 张万年起身相送,送了半个小时才回来。 回到办公室,张万年关上门,走过来也没训斥我,只是提醒了一下:“你啊你,这脾气得改改,否则太容易得罪人了,你还专挑不能得罪的人得罪。” 我点了点头,没反驳,反正是左耳进右耳出。 毕竟我不是没尝试改过,但是这脾气一上来,我怎么忍我都忍不住。 张万年说:“别小看宗教管理会的人,他们虽然没有名头,但是有实权,很大的实权,所以没多少人敢得罪他们。” 我问道:“他们到底是干嘛的?” 第122章 签订新合同 张万年对这个宗教管理会似乎很了解。 “总之道教和佛教,包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归他们管。” “别看这个名头只是叫管理会,但是里面很多能人异士,道长高人,重要的是人家有证。” “国内很多重要的大型建筑,都是由他们亲自把关,然后设计的风水。” 张万年给我介绍道:“包括很多社会名流,其实也都信风水命理这些东西,只有这些非富即贵的人,才能接触到管理会的人员,你说人家实权有多大。” 我懂了。 原来宇宙的尽头,全是人情世故。 当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张万年把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全都叫去了办公室,我们去的时候段天和黄枭也在。 之前我们接了那家精神病院的业务,业务内容是抓鬼,报酬是五十万,但庞建钧只给了五万定金,剩下的钱肯定是没结,毕竟雇主都已经死了。 那五万块钱定金,加上那个眼镜青年发给我们的五万奖金,一共十万块钱。 张万年准备把这十万块钱给我们分了。 “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没想到客户居然是犯罪分子,而且现在已经伏法,我们肯定没办法去讨要报酬。” 张万年把十万块钱全都堆在桌子上,表扬道:“大家这次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干活儿,又解救了这么多受害者,这里有十万块钱,公司就不挣这钱了,全都发给你们,一人两万。” 大家欣喜若狂,按捺不住对金钱的喜爱,直拍张万年马屁。 “万叔牛逼!” “这么多钱一分都不留,全发给我们了!” “哪个领导像万叔这么爽快啊!” 大川领完钱之后,激动得走过去跟张万年拥抱:“我为我以前在背地里骂过你向你道歉,以后我一定为公司鞠躬尽瘁,奉献青春!” 张万年一把推开他,不可思议起来:“你小子居然敢在背后骂我!你都骂什么了!你把钱还回来!” 大川:“给我了那当然就是我的了!” 说完,他溜了。 其他人都走后,我拉着张万年问道:“万叔,你这……是不是少给了我点啊。” 张万年疑惑地看着我:“我不给你两万了吗,所有人都是两万啊。” 我没好气道:“什么就两万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讲,我做的这些事才值两万吗!先不说我挨了顿打,我这九死一生……你怎么也得给我加点啊!” 他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给你多发点,公司一分没挣这钱,拢共就十万,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拉着他不让他走,瞪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晚去他们办公室干啥了,保险箱那么多钱,你吞得下吗?” 张万年面不改色:“什……什么保险箱,我是去找犯罪证据,你别污蔑我。” “我怎么就污蔑你了!我都看到你钱掉出来了!你出门你带这么多现金啊!” “我……我就是有出门带很多现金的习惯,犯法吗?” “卧槽!你!” 我气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本来我以为我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他一把岁数竟然比我还不要脸! 他那晚偷的那些钱,起码有上百万,我都跟他僵持这么久了,他愣是一分都不多给我。 “你吃独食小心胃疼!” “不是,你这人咋老喜欢污蔑我,我忒忙,先不跟你说了。” 说完他拔腿就溜。 …… 第二天。 黄枭和段天来入职了。 他们之前也在公司干过活儿,但没有正式入职,不算公司的正式员工。 张万年这次把他们招进来,还签了劳动合同,估计也是出于对这个职业一些特殊性的考虑。 我们这个职业是跟死人打交道,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总要有能解决事情的人,在特殊情况发生的时候去解决问题。 公司里面除了张万年是那个圈子的人,其他没有一个人会解决特殊情况,而张万年是公司的二把手,他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 所以黄枭和段天正式入职了。 今天的早会,张万年给其他同事介绍了这两个新同事。 要不说吴浩宇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他知道黄枭和段天是张万年的亲信,所以他没敢像对我们那样,在这两个人面前颐指气使。 相反,他十分巴结这两个新人。 下午张万年又把我们几个叫去了办公室。 他要跟我们再签一份劳动合同,但这份合同不具备法律效应。 “梅芳的事,和精神病院的事,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这一行很容易见鬼。” 张万年说道:“有时候死者的家属会遇到一些怪事,找不到人处理,那我们可以处理,就能多挣一份钱,而且我对这行是比较了解的,现在的行价少说也是一万左右起步。” “还有些时候,死者的家属做贼心虚,其实没什么怪事,但就是心里面害怕,疑心生暗鬼,那这又是一个白挣钱的机会。” 张万年把新的合同递给我们,接着说道:“所以这份合同里面的工作内容,就是我刚才提到的这些,如果是在公司业务范围内产生的延伸业务,不管客户的酬金是多少,你们和公司六四分成,你们六,公司四。” “你们觉得怎么样?” 黄枭和段天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喜笑颜开地答应。 他们就是学这个的,挣这些钱还不是信手拈来。 但是我们不行啊,我们怕这个,也没学过这方面的本事。 夏萌比我还害怕,直接就质疑道:“万叔,你不是说做我们这行见鬼的概率是十几万分之一吗,这十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咋全让我们遇着了……” 张万年摸着鼻子说道:“我……说过吗……” 大川:“你咋没说过呢!我们刚来的时候你还说要相信科学呢!万叔,你咋老喜欢坑我们……” 张万年一本正经道:“是,我可能是说过,但是这个话又说回来,是吧,那本来就是干这个的,那肯定……肯定要比一般人这个概率要大点嘛。” 段天签好合同,放笔说道:“其实这算是一种磁场效应,就跟有些路段出了车祸之后,可能每年都会发生几起交通事故,因为那个地方的磁场已经发生了改变。” “我们如果经常接触这些东西,自身磁场也是发生了一些改变,而改变的这些磁场,正好和鬼魂的磁场接近,所以我们容易遇到鬼。但很多鬼其实没那么可怕,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就是这个道理。” 张万年笑道:“还是读书人比较有见解,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大川不解道:“可我们三个也没这方面的技能啊,要是遇见了,这咋整呢?” 张万年说:“精神病院的事情,你们不也解决了,其实人这一辈子要做什么事,都是注定好的,如果你们不是干这行的料,早晚是要转行,如果你们注定就是要干这个,你们一定能想到办法去解决。” “更何况比起鬼,更可怕的是人不是吗?” “人都能解决,这鬼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我拿起合同,对大川和夏萌说道:“那就签吧,反正这人生都一眼望到头了。” 没背景没家世,肯定得干这来钱快的行当,完成这发财之前的原始积累。 第123章 和黄枭约架 自从这黄枭和段天来了公司之后。 公司又多了一个看不惯我的人,就是黄枭。 这黄枭比吴浩宇还贱,吴浩宇之前被我捶了一顿之后,已经没敢明目张胆地针对我了,但这黄枭敢,时不时地就当着很多人的面对我阴阳怪气。 我本想给张万年一个面子,忍忍不跟这厮计较,但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了了,这厮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那谈论我是怎么被前公司给开除的。 之前我在顺诚的时候,是因为贪了公司八万块钱才被扫地出门。 这事我也没否认过,不光彩也是不光彩,可这孙子非要把这事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完全属于在跟我贴脸开大。 我当时就走了过去,把他攥到了走廊上。 “你他妈放开!” 他狠狠推开我骂道:“别跟老子动手动脚!我跟你很熟吗!” 我一把揪住他衣领怒道:“你是不是有病,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跟个八婆一样,老子招你惹你了,你整天让老子不痛快!” “老子叫你放开!”黄枭一边骂,一边也揪住我衣领,跟我撕扯起来。 段天他们立马跑过来拉架,吴浩宇也在装模作样地劝架。 但这混蛋不是一般地贱,一边劝还一边在那儿拱火。 “黄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有暴力倾向。” “你再惹他,当心他哪天趁你不注意给你捅了。” 黄枭叫骂道:“老子会怕他!有本事来捅我!老子给你刀敢捅吗!” 我一脸凶狠地望着吴浩宇:“你给老子滚远点,有他妈你什么事儿!” 吴浩宇瞬间闭嘴,但黄枭这厮却趁我不注意,一拳捶在我脑袋上。 我气红了眼,奈何全都在拉架,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把我手给拉着了,我还个手都还不了。 段天又急又劝:“别打!待会儿把万叔和欣姐惊动下来,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眼看这架是打不下去,我也怕把张万年给惊动下来。 最后我先松了手,指着黄枭放狠话:“你要是个男人,今天下班别走,咱俩找个地儿单挑去,谁输了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黄枭伸长脖子过来叫嚣:“行!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人群都散开后,段天先去劝了会儿黄枭,又过来劝我。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气量是小了点,但是人不坏。” “主要是你上次把他头打破了,脑震荡……他心里不舒服。” 段天拍着我肩膀安抚道:“都是在万叔手底下做事,没必要闹成这样,真打起来,不管谁受伤,万叔都很为难。” 我已经气昏了头,哪还管张万年。 “不是我要跟他过不去,是他一直跟我过不去!” “我当初为什么跟他动手,也是他先跟我动的手!” “这架必须打,没得商量!” 段天站在那儿,一脸尴尬。 他其实比黄枭明事理,跟我也没什么矛盾,但他跟黄枭又是师兄弟,人哥俩肯定更亲点,所以他也有些为难吧。 我跟黄枭吵架是在上午,结果吃了午饭之后,公司来了两笔业务。 一个是某小区有人跳楼,据说是中年人,赌博欠了高利贷还不上,把家里小孩上学的钱都给赌没了,在跳楼的过程中有磕碰,导致肢体分离,坠地的时候,头跟躯干各在一边。 这笔业务,张万年安排了黄枭和段天去,由吴浩宇带队。 而另一个业务,据说是某大厦的安全通道发现了一具女尸,是凶杀案,警方现在通知我们过去。 这个业务,张万年安排了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去。 领完装备后,我们开着车直接前往事发的大厦。 路上,大川和夏萌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跟黄枭打一架。 “当初在下塘村的时候,他们被那个周华带人给围了,都还能突围出去,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啊。” 大川有些担忧:“万一你打不过咋办……” 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淡淡道:“打不过那就证明他比我厉害,既然他牛逼,那没什么好说的,愿赌服输,以后我夹着尾巴做人。” 到了事发的大厦楼下,正停着两辆警车。 我们先给联系公司的警官打了个电话。 这个警官叫陈放,我们之前见过两三次,也算是熟了, 打完电话后,他让我们先乘坐电梯到21楼,死者的遗体在21楼到22楼之间的楼梯上,现在还没被抬走,因为警力暂时不够,他希望我们帮忙抬一下尸体,只需要抬上警车就行了。 从21楼出来,陈警官正站在安全通道的入口处等我们。 尽管我们都做着防护措施,也戴着口罩,距离死者应该也还有一段距离,但即便是如此,我们已经闻到了尸体腐烂的味道,也能看到飞过来的一些苍蝇。 尸臭的穿透性极强,戴着口罩都挡不住。 “陈警官,什么情况?” “死者死了四天,今天18号,她是14号遇的害。” 陈警官提前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尸体现在腐败发臭,有蛆虫和苍蝇,现场有大量血迹喷溅,已经固化了,你们恐怕得辛苦几个小时。” 说完,我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走上楼梯之后,仍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大概在楼梯上方的第三步台阶起,死者就躺在那儿,是个女人,下半身穿着瑜伽裤,上半身穿着运动背心,留着棕红色微卷长发,身高起码有一米七五左右,就这身高,生前应该也是个女神了。 但很可惜,她爱美,那些蛆虫此时却在啃噬着她的身体,她注重身材,但炎热的天气已经让她傲人的身材肿胀了起来,好在没有产生巨人观。 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现场竟如此惨烈,她大腿中了一刀,我目测这一刀是扎到了大腿动脉,只有扎到动脉才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鲜血顺着楼梯流到了下面,汇聚成了一大滩血迹。 所谓的血流如注,形容的就是动脉被扎穿。 但这也只能代表现场比较惨烈,令我们汗毛直竖的是,女死者的脚不见了,两只脚都不见了,凶手从她脚腕上方大概是一厘米的地方动的刀,切面较为平整,顶多只下了两刀。 这他妈的……何止是凶残,简直心理变态啊! 我们站在下面做了整整一分钟的心理建设,这才开始干活。 按照流程,先点了一炷香给死者打招呼,然后用黑布蒙眼睛,蒙眼睛这个流程只适用于横死而且死不闭眼的死者。 我和大川负责抬尸,抬下楼梯才把尸体装进尸袋里。 这现场估计要打扫好一阵,我们先帮警方把尸体抬到了楼下警车去。 “辛苦了。” 陈警官给我和大川递了一支烟,然后看向人高马大的夏萌,笑道:“这位女士不抽烟吧?” 夏萌忙摆手。 我先抽了两口,这才问道:“陈警官,咱这可是大城市,又不是小县城,怎么会警力不够呢?” 陈警官脸色难看起来:“半个月前时代小区那边发生了一起凶案,死者同样是年轻女性,尸体被抬走后,现场也是你们公司的人去做的清洁,两起案子可能要并案了,所以我们单位确实人手不够,现在还在调查那起案子。” 我咋舌道:“连环案啊?” 前几天我听公司的其他同事说过这事,说时代小区那边发生了凶案,而且当时那附近还发生了一起车祸,正好那个时候我们几个在处理精神病院的事,所以公司也是人手不够,车祸现场是殡仪馆的人去善的后。 陈警官点点头:“案子的事我不便给你们透露太多,总之最近跟你们身边的女性朋友提个醒,晚上早点回家,尽量别出门,别去人少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两起案子都是奸杀案。 但是也奇怪,刚刚我们收尸的时候,女死者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她好像没受到侵犯。 这凶手不止变态,还是个性无能啊…… 第124章 立威 陈警官他们走了之后,我们走进大厦,准备去清扫现场。 途中我们谈到了今天这个女死者,夏萌有些心惊胆战:“怎么这种地方还会发生杀人案,还把人家脚给剁了,太残暴了吧!” 我说道:“现在的女孩很注重身材,所以都市里的一些小白领,喜欢健身、跑步,以此来塑造体型,最近不是流行那个什么空腹爬楼吗?” 夏萌点点头:“我在网上刷到过,之前还收藏了好多这种视频呢,据说减肥效果超级好!” 大川似笑非笑:“你还收藏这个,那怎么没见你去运动?” 夏萌:“我先收藏起来吓一吓我身上的肉,等我有空了我再去减。” 大川笑出声来:“啥时候有空,下辈子吗?” 夏萌:“你滚一边去吧!” 我接着刚才的话说的:“这个空腹爬楼有两个条件,就是要楼层高,期间不能停歇,而且下楼的时候不能走楼梯,走楼梯伤膝盖。” “所以这些喜欢空腹爬楼的人,就把运动场地选在了这种高楼大厦的安全通道里面,楼层既高,又可以乘坐电梯下来。” “其实像这种高楼大厦的楼梯间,跟以前的‘青纱帐’很像,平时基本上不会有人经过,而且不管在这里发出什么声音,基本上也不会有人听见,所以这种地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非常危险。” “男的来爬爬就算了,女孩子还是不要单独来这种地方,今天这个女死者就是例子。” 大川叹道:“来健个身把命给丢了,这何止倒霉啊,关键那个凶手是真变态,杀了人还剁脚。” 这个话题我就没往下聊了,估计凶手有什么特殊癖好。 刚刚那个陈警官还说,半个月前在时代小区发生的案子要并案处理,这估计是一桩连环大案。 我们回到现场,开始做清洁。 来公司半年有余,这是我出任务以来,做得最麻烦的一次清洁。 那些血迹已经固化,就跟嵌进了地面一样,这种血迹没办法擦,只能用小铲子去铲,铲完了再擦,擦完了再消毒。 我们干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比下班时间还超了半个小时。 正收着工具,黄枭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在电话里跟我叫嚣,问我是不是怕了,所以没回公司。 “我刚忙完,马上回去。” “你挑个地儿吧,我来赴约,谁不来谁孙子。” 挂了电话后,我已经急不可耐想去教训这黄枭了。 车子开回公司的路上,夏萌又问我有没有把握打赢黄枭,要是最后打输了,以黄枭的度量,肯定得暴打我一顿,到时候不仅要受伤,在公司还得丢脸。 夏萌说我要是没把握,她就给张万年打电话,等张万年赶过来,这架也打不起来。 大川顿时皱起眉头:“这个办法还是要不得,就算没能打起来,但黄枭和吴浩宇这两个长舌妇指不定要怎么编排祁安,到时候他更抬不起头。” “我觉得以祁安的本事,未必打不过那黄枭,大不了今天跟他血战到底,两败俱伤也好过怯战,必须维护男人的尊严!” 夏萌还想说什么,我接过话说道:“不至于,我从小到大在外面打过的架不计其数,就没有输过,虽然我不知道黄枭有多厉害,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不可能承认我比这长舌妇弱,我也不可能怯战。” 车子一路开回公司,我们刚把装备放回去,黄枭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说他在公司附近的河边。 公司附近有个公园,那公园贯穿了一条河,因为附近在重新开发,平时就没多少人去逛那地方。 从公司出来之后,我直奔那公园,没带武器。 正所谓胸怀利器,杀心自起,万一待会儿打急眼,我忍不住给他捅了,还得蹲局子。 大川和夏萌一左一右地陪着我,跟左右护法似的。 很快我们到了地方,远远就看到了黄枭。 但现场不止有黄枭,还有段天,细数之下竟还有六七个人,全是跟张万年混的那几个,连吴浩宇都来观战了。 这吴浩宇坐在那儿抽着烟,好像融入了什么天团,有了靠山一样。 他冷笑地看着我走过来,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我被揍的窘样。 黄枭独自站在一边,双手插腰,抬眼看着我:“来了。” 我笑了笑:“人够多啊,不会是要群殴我吧。” 他也嚣张地笑了起来:“没那个必要,你放心,今天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帮忙,但我觉得他们待会儿要拉的人是我,因为我怕我忍不住打死你。” 说着,他列了我几条罪状出来:“我师叔一把岁数,怎么说也是长辈,你不仅羞辱他,还敢挟持他。” “还有我这脑袋,你当初偷袭我,把我打成脑震荡,要不是万叔一直劝我,我早想捶你了。” “你行事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觉得你家里人把你保护得太好,没让你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我听着他这一番说教,忍不住笑:“那你让我经历一下吧,怎么打?” 黄枭:“无规则格斗,直到对方爬不起来为止。” 我点点头:“来吧。” 话音刚落,这厮已经动了,速度快得出奇,气势如虹,出手更是又快又狠。 过招之前,我就已经看出来他是真有两下子的人,试了两三招之后,我又看出来他所使的是洪拳。 这是粤东的五大名拳之一,在我国已有三百年历史传承。 我见过真正的洪拳老师傅耍拳,出拳可谓气势刚猛,劲道十足。 在试了有四五招之后,我一记简单粗暴的高边腿踢在黄枭胸口上,他原地捂着胸口蹲了下去,咳得眼睛都红了。 现场只剩他的咳嗽声,其他人全都愕然望着我。 那一脚,踢得吴浩宇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黄枭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过了一会儿,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人自然是大川。 黄枭缓缓站起身,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的腿在半年前受过伤,比腿我比不过你,有本身你别用腿。” 我心说刚刚是谁自己定的无规则格斗,不用腿这叫无规则? “行,我不用腿,你愿意用你就用。” 说完,黄枭又朝我攻来。 洪拳属于刚猛的拳种,正所谓一力降十会,除非我拼拳比他更刚猛,否则不能很快将他拿下。 我自信也能很快拿下他,但我不想给他一种能跟我过几招的错觉,因此我得以柔克刚,直接使出擒拿手近身缠斗封锁他的双手关节。 很快,他动不了了,被我一记过肩摔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现场再一次鸦雀无声。 黄枭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面红耳赤地辩解道:“我没学过擒拿,你有本事别用擒拿,直接跟我拼拳!” 我看这厮是越来越不要脸,但也没说什么。 “行,我不用擒拿,跟你拼拳。” 这次我没再等他出手,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他只挡了一拳,接下来的下蹲左直拳,他又倒下了,半天没爬得起来。 我看其他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直接指着他们说道:“还有谁看我李祁安不爽,趁着今天一并过来教训我,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话音刚落,除了段天和吴浩宇以外,其他人几乎同时起身,骂骂咧咧地朝我围过来。 “草!” “捶他!” 我一看这架势,还真是要群殴我。 老子今天必须得立个威! 三十秒过后,刚刚冲过来的人,此时全躺在了地上。 夏萌已经看傻眼了。 我转身看向坐在那里的段天。 他顿时慌了起来,双目圆瞪:“我没说我看你不爽……” 我作罢,径直走到黄枭跟前,俯视着他:“服不服?” 黄枭红着脸憋了半天,抱拳举过头顶:“服了……” 第125章 奇怪的男人 夜市的烧烤摊格外热闹。 我们今晚也格外热闹。 两张桌子拼接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烤好的肉串,以及十二瓶啤酒,分别代表我们十二个人。 我望着坐在我对面的黄枭,调侃道:“你的好基友吴浩宇呢?” 今天傍晚在公园河边的时候,我把黄枭扶起来之后,就看不见吴浩宇的人了。 这人跑得是真快,我都没发现他是啥时候溜的。 黄枭骂道:“别提这混账了,小人一个,老子十分看不起他这种人!” 骂完他尴尬地看着我:“别开我玩笑,愿赌服输,我赌得起也放得下,你牛逼我服你,行了吧?” “我提一杯。” 他一杯酒下肚后,我也提了一杯:“说实话,以前老子非常讨厌你,但这杯酒过后,以后大家就是兄弟,有什么话当面说,我不生气,但跟我阴阳怪气,我认为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气量。” 接着,我给他们解释了一下我当初为什么要对那个王师傅无礼,又为什么要爆黄枭的头。 这要是之前,我肯定不想解释,但现在既然冰释前嫌,已经说开了,那我也愿意交这个朋友。 大家举杯一起喝了一个。 他们对我的身手十分感兴趣。 “你是真牛逼,我们这么多人都捶不过你。” “所以你确实有这个嚣张的资本。” “我们尊重牛逼之人,既然大家现在是兄弟了,请牛逼之人讲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牛逼?” 我哈哈一笑,跟他们讲起了我为什么这么牛逼。 其实我这么牛逼,还得多亏了我爷爷从小把我当牲口一样训练。 小时候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的说辞就是男人应该有阳刚之气,加上我父母过世得早,我如果不学点本事,不强势一点,我在外面就得被人家欺负。 但即便是我长大之后,我也不理解他的说辞,我也一直认为现在这个法治社会,我学点本事可以防身就行了,不至于拿我当牲口一样练。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爷爷这么做倒还挺有先见之明。 我要是没从小这么练,早在梅芳那个事情的时候,我第一次去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我就让人家给销户了。 老爷子训练的不光是我的身体素质,其实还训练了我的勇气和胆识。 今晚这顿酒喝得倒是痛快,喝了一箱又一箱。 我之前干销售,免不了要应酬,这酒量还是可以。 让我惊讶的是,除了我以外,段天他们都已经喝得摇头晃脑了,大川也喝多了,唯独夏萌一点事都没有,还在撸串。 她面前堆的那些铁签,堆得跟座小山一样。 虽然大家喝得都有点多,但似乎还意犹未尽,撺掇着要去ktv喝第二场。 我自然不能扫了兴,结完账就领着他们走路去附近的KTV,一来先醒醒酒,二来我看这些人已经要断片了,再喝下去别喝出什么事,要是谁撑不住了,这KTV就下次再去吧。 夏萌喝得也不少,但不知道是不是这身宽体胖解酒比较快,她走得平平稳稳的,还一手扶一个。 此时途径一条僻静的小路,附近有个公共厕所。 段天和黄枭憋不住尿,闹着要去撒尿。 “这两个人肾虚啊。” 我吐槽道:“一个跑了八回厕所,一个跑了六回。” 夏萌震惊地望着我:“你还有数人家撒尿的癖好……” 附近有一个凉亭,我看其他人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便领着他们过去休息。 这凉亭里坐着一个男人,低着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我们正有说有笑地聊着,这男的突然哭了起来,哭的声音也不大,像是在低声啜泣。 他这么一哭,哭得我们也尴尬,不好意思再说笑。 这男的一哭起来就哭个不停,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 夏萌忍不住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俯身转头问他:“大哥,你咋了?” 听到有人询问,这男的才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抹了一把脸,然后望着我们。 看他的面容,应该三十多岁了,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 想必是有什么压力吧。 可他接下来的一句回答,却让我们好奇了起来。 “我不敢回去……” 他哽咽道:“我害怕回去。” 夏萌不解:“你老婆家暴你啊?” 他摇摇头,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我给其他人说过,他们都不搭理我,把我当成神经病。” 人群里的小五愈发好奇了起来。 这小五就是之前去下塘村的时候,张万年让他装死那个。 他真名叫吴庆宏,但大家都叫他小五,我也就这么叫。 他对着那男人说道:“你说出来我们肯定搭理你,关键你得先讲出来,要是有什么困难,没准我们能帮你解决。” “我们鬼都见过,还有啥没见识过的。” 男人的脸上原本还露出了一丝感激,但听到鬼字的时候,表情突然就变得惶恐起来。 “这件事情,就是跟鬼有关。” “我怀疑我的家人都被鬼缠上了。” 他这话一出,我们醉意都醒了一半。 “啥?” “你仔细说说!” 见我们当了真,男人这才娓娓道来:“我家里面有我老婆和女儿,还有我妈,本来我们一家四口生活得好好的,但是最近,我发现他们全都很怪。” “她们白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窗帘也闭着,我女儿不去上学,我老婆不去逛街,我妈是根本在家里坐不住的人,竟然也不出门。” 一个不出门倒正常,全都不出门,那确实是不太正常了。 “你女儿多大了?这个时候应该在上学吧?”我问道。 男人苦恼地说:“她马上要升高中,很关键的一个学期,平时她的学习成绩是很好的,全年级都是前几名,可是最近她也不出门,不去上学,我怎么劝都没用。” “后来我生气了,准备强行带她去学校,但是这个时候,我妈跟我老婆竟然不帮着我,还说让我不要管这么多。” 听到男人的叙述,我们顿时感觉有点离谱。 我第一反应是,这男人的家里人,是不是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宗教? 否则孩子不上学,又是初升高这么关键的时候,当妈的怎么可能这么不明事理呢? 我讲出我的猜测,男人却是摇头:“不可能,我虽然白天在外面工作,但是一下班我就会回家,家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家里人也没信什么教。” 我问:“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男人说,有半个月。 夏萌问道:“孩子这么久不去上学,老师应该不会不管吧,这种情况老师应该会来家访的。” 男人摇头:“没有,我怀疑我老婆跟我妈,应该去学校说了什么,所以老师没来家访过,电话都没打来一个。” 我皱眉道:“你不是说你老婆跟你妈一直都没出门吗,她们怎么去的学校?” 男人解释道:“打电话,她们应该是跟学校打了电话,说了些什么。” 大川此时也醒酒了,惊讶起来:“那这好奇怪啊!咋回事儿呢!” 我想了想,问这男人:“你说的这些听起来确实很奇怪,但是跟鬼有什么关系?” 男人打了个寒颤,神情古怪地望着我们:“你们有影子吗?” 他这话问得我们莫名其妙,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影子。 但这凉亭里面没灯,没有灯光的照射,我们肯定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我说道:“只要是活人,在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只有鬼才没有影子。” 男人说:“我妈、我老婆、我女儿,她们全都没有影子。” 第126章 怪异的家人 我们也算是比其他人见多识广了。 但这乌漆嘛黑的环境下,听到男人所讲,仍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他说他家里人全都没有影子。 这不等于在说他家里人全是鬼吗? “等等!” 我忙问他:“你最开始说的是,你家里人被鬼缠上了吧?” 他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我给他解释道:“只有鬼才没有影子,就算你家里人被鬼缠上,但她们还是会有影子,如果你确定她们没影子,那只能说明……她们已经死了。” 男人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发作,只是反驳道:“不会!我是一家之主,我难道心里没数吗,总之她们活得好好的,这个我可以确定。” 听到这儿,我忽然觉得这男的是不是精神有点不正常,在这胡说八道。 他说的一些话根本就很矛盾。 “那你家里人除了不出门,而且没影子以外,还有别的奇怪之处吗?”我问他。 他想了想,说道:“家里已经大半个月没买菜了,我不知道她们吃什么,因为我有时候下班比较晚,我是吃了饭才回家,我回家发现冰箱是空的,没有剩菜剩饭,也没有新鲜的菜,她们好像一直没吃东西。”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荒谬了。 按照这个男人的描述,他家里人百分百是鬼无疑,可是他又说自己家里人没死,这不是很矛盾吗? “他是不是这里……” 大川凑过来跟我低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想说这男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只是这亭子里太过安静,说悄悄话容易被男人听到,所以大川没直说。 我准备问男人最后一个问题,要是他的回答还是这样,我们就准备离开了。 “你跟你的家里人最后一次一起出门,是干什么去了?” “参加葬礼……” 他说道:“当时我们一家人都去了葬礼现场,目睹了整个下葬过程。” 我问:“谁的葬礼?” 他想了一下,竟回答不出来,一直在回忆。 我看他那样子,好像真是回忆不起来了。 按理说葬礼算是人生大事之一,能去参加葬礼的,要么是亲属,要么是朋友,怎么可能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记不起来了。 “我……我想不起来!” “我怎么想不起来我去参加谁的葬礼了!” 他有些着急,甚至神情有些惶恐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这个葬礼有问题,肯定是葬礼的原因,那个墓园里的鬼,缠上我家里人了!” 此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有精神病了。 大川咽了口唾沫,说道:“要不……我们给他送回家吧?” 我连忙拉住大川,对其他人说道:“段天和黄枭怎么还没回来,去把他们叫过来。” 小五连忙起身,摇摇晃晃地跑去叫这两兄弟。 不一会儿,这两兄弟从厕所出来了,站都有些站不稳,估计在厕所里面睡着了。 他们走到凉亭,还有些神志不清,擦着嘴,看样子刚吐过。 大川:“你俩在厕所亲嘴儿啊,这么久。” 我走到段天跟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啥?” 我吸了口气,又走到黄枭耳边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 黄枭抹了把脸,同样茫然地看着我,大声问道:“你说的森么东西?森么……” 我连忙捂住他嘴,心生无奈:“这怎么喝酒还喝出个口音来了呢,牛逼。” 随即我跟那男人说道:“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跟你一起回家看看。” 男人很害怕,忙摇头:“我不敢回去,你们能抓鬼吗?能让我家里人恢复正常吗?” 我点点头:“能,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你带路吧。” 今晚的KTV肯定是去不成了。 我们一大群人离开凉亭,跟着这男人一起回家。 我和大川一左一右地跟在他旁边,其他人则随行在后面。 路上我问这男人:“你跟你家里人关系好吗?” 他点点头:“当然好了,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砸锅卖铁都要供我上学,本来我还有个大哥,我大哥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也辍学出去打工,一家人就希望我出人头地。” “好在我没让家里面失望,考上了一所好大学,毕业以后找了一份好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地干着,从一个小职员,好不容易奋斗到了部门经理。” “我老婆跟我结婚的时候,我那时候还是个小职员,她也不嫌我穷,给了我很多支持,他们都对我很好,我自然也要对他们好,我出人头地以后,把钱都花在了家里面,从来没出去花天酒地过。” 说到这儿,男人又哽咽起来:“我不希望我家里面发生什么变故,如果真的有人出事,我怕我接受不了。” 此时,已经走到了有路灯的地方,我朝着地面看了一眼。 我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掏出手机,偷偷给夏萌还有大川发了条信息过去。 大川看完信息后,一路走一路抖,汗水流得跟洗脸似的,估计酒意全没了。 这男人的家里住的不远,他领着我们到了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叫时代小区。 走到单元楼楼下的时候,男人走在最前面,我故意走在最后面,拉着段天,一直摇他的头。 他清醒了一些,连忙对我说道:“刚刚夏萌跟我说了……怎么回事……” 我说:“这男的已经死了,他家里人可能也死了,你清醒点,不然待会儿要出事。” 段天连忙左右拍打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 进入电梯后,电梯上升到十三楼。 这是一梯两户的楼,从电梯里面出来,男人直接朝着其中一道入户门走去,他根本没有停留,径直就从那道门穿了进去。 如此炸裂的一幕,除了段天和黄枭以外,其他人已经全部清醒了,震惊地望着那道门。 门外顿时死一般寂静。 我出声问道:“谁会开锁……” 小五正站出来,还没来得及开,门突然自己就开了。 我走在最前面,缓缓拉开入户门,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客厅的灯开不亮,不知道是拉了电闸还是其他原因。 没有灯亮,屋子里显得很暗,但客厅的窗帘是敞开的,月光照射进来,倒是依稀能视物。 只见整个客厅都盖上了白布,所有的家具家电都用白布遮了起来。 这肯定是房子已经没人住了,并且长期不打算住了,所以才会用白布盖起来,用来防尘。 此时那个男人就坐在沙发上,像个木偶一样,身体坐得笔直,然后望着我们。 “你家里人呢?”我小声问他。 他很紧张,抬手指了指几个卧室,示意他的家里人就在里面。 我连忙拉扯了一下段天,他抓了抓头发,从兜里掏出来几张符递给小五他们。 小五他们连忙拿着这些符,走到卧室门口,贴在了卧室门上。 最后一张符,贴在了入户门上。 我远远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现在是子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好在张万年还没睡,很快便接了电话。 电话里,我问他半个月前,公司是不是在同一天接了两个活儿,一个在时代小区的小区里面,一个在时代小区的附近,是一场车祸。 “对,怎么了?” “那场车祸是怎么回事?死了几个人?” 我问道。 张万年想了想,说:“一共死了四个人,起因是有辆宝马车的车主酒驾,和一辆拉货的车撞上了,当时车上坐着车主的老婆、女儿、还有老妈,除了车主以外,车主的家里人全死了。现场还撞死了一个出来买菜的老太太。” 我望着坐在那里的男人,咽了口唾沫,又问:“那这个车主怎么样了?” 张万年说:“不太清楚,据说当时没死,而且这事都上新闻了,警情通报说的是车主伤势过重,一直没醒过来。” 第127章 车祸缘由 挂了张万年的电话后。 我搜出一则新闻,然后走到那男人跟前,在他旁边坐下。 “你真的记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你说的是葬礼吗?”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顺着葬礼说道:“就是葬礼吧,你还没想起来这个葬礼是给谁办的吗?” 他摇摇头:“想不起来……” 我逼问道:“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面对?” 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参加的是你老婆、女儿、还有你老妈的葬礼,而且你不算是亲自去过,你一直在医院里面躺着,去的是你的生魂,你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所谓生魂,就是人还没死,灵魂就叫生魂。 男人顿时激动起来,右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却只发出轻微的响声:“你在胡说什么!你这不是咒我妈她们!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没跟他争执,直接把手机摆在他面前:“你好好看看这篇报道吧,那天早上你酒驾,车上坐着你老婆女儿还有你妈,结果你出了车祸,她们三个当场身亡,你还撞死了一个无辜的老太太,你自己一直在医院躺着,人事不省。” “你现在是灵魂出窍,懂了吗?” 男人好似被雷劈一般,猛地站了起来,双手乱舞比划了半天。 “不是!没有!” “我没有酒驾!我老婆孩子活得好好的!我妈也活得好好的!” “她们只是撞邪了!你们到底能不能帮我,不能帮就走!你们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此时所有人都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其实这只是一出酒驾引发的悲剧罢了。 “我知道你热爱家庭,爱着你家里面的每一个人,所以你不愿意接受现实。” 我望着男人,希望他面对现实:“其实你家里人也爱着你,因此她们阴魂不散,又回到了家里面,希望一切都跟从前一样,没有变过。” “你先前跟我们说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其实是她们看出来你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她们就没有告诉你事实,变成鬼也陪着你。” “你女儿的学校,已经收到了你女儿过世的消息,所以学校也根本不会来家访。” “你所说的每天去上班上到很晚才回家,也只是你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幻想出来的而已。” “你好好看看这个家吧,已经被白布蒙起来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必须接受现实,你如果不接受现实,你家里人就投不了胎,你也永远醒不过来。” 话音刚落,男人跪倒在地上,突然痛哭起来。 一个热爱家庭的人,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家里人全部身亡,这确实不是常人能接受的痛苦。 但是现实总要去面对。 这个男人已经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所以才会在凉亭里跟我们说那些话。 即便他今晚遇不到我们,但过不了多久,他还是会发现真相。 看到他哭成这样,其他人也有些不忍。 夏萌走过来问道:“你为什么要酒驾呢……车上明明坐着你家里人。” 男人泣不成声,哽咽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不想这样!我前一天晚上跟其他公司签合同,那些人非要喝酒,要喝高兴了才跟我签合同。” “我压力很大,我要养这一大家子人,我就必须挣钱,我得喝啊!” “我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我妈要去医院做治疗,我要开车送我女儿上学,那天又是我老婆的生日,我准备带她去逛逛商场,买些东西。” “我以为我酒醒了,我以为没事……” 说着,他一边抽自己的脸,一边又痛哭起来。 我叹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承担后果吧,你给人家一个过路的老太太也撞死了,那老太太当天正好八十大寿,都没来得及去参加自己的寿宴。” “你如果不想面对现实,你家里人也投不了胎,孰轻孰重,你自己抉择吧。” 男人哭了半天,最后说道:“其实当天出事的时候,不是因为我脑子不清醒……” 我鄙夷道:“还在为自己找借口?” 他忙摇头:“不是,我不是为自己辩解,那天早上真的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当时开着车,看到路边有一个人,这个人眼睛没有瞳孔,很可怕,我当时一下子被他吓到了,可能也有酒醉的缘故,没反应过来,才发生了事故。” 听到男人的话,我们顿时又震惊起来。 没有瞳孔……这种情况一般只发生在活人被鬼附身的时候。 我连忙询问段天:“被鬼附身的人,能见阳光吗?” 段天半睡半醒,抹了把脸说道:“可以,因为鬼附身是藏在了人的身体里面,而人在医学上被判断死亡与否,是通过脑死亡来判断,所以老一辈的人认为,人的大脑一死,磁场就会消失,三魂就已经不在身体里了。” “因此很多人也觉得鬼附身其实是鬼藏在了人的大脑之中,所以太阳照射的是人,并不是鬼。” 接着我又问这个男人:“你形容一下,你当时看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男的还是女的,装束是什么样。” 男人似乎对那个没有瞳孔的人印象很深,直接说道:“是个男的,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我当时只看到他的眼睛,而且我在看他的时候,他正好转头过来跟我对视了一下,所以我才吓了一跳,导致车失控。” “他的装束……是全身黑色,我觉得应该是个年轻人,但不确定。” 口罩和帽子…… 一般没有人会把自己遮得这么严实,除了一些特殊职业,比如装修工人。 听这男人的描述,那个人不太像是什么工人,更像是在伪装自己不让街边的摄像头拍到。 我记得新闻上写的,车祸是发生在红黄路口,这个红黄路口就在这个小区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当时这个男人应该是正好驱车从小区里面出来,没多远就出了车祸。 所以他看到的那个没有瞳孔的人,会不会正好也是从时代小区里面出来? 巧合的是,这个小区在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而这起凶杀案,要和今天大厦发生那起案子进行并案处理。 我觉得我得跟那个陈警官说一声,这个男人很可能看到了凶手。 第128章 一起上路 阴暗的客厅里,气温渐渐有些低了。 男人已经死去的家里人,现在就在卧室里面,只是门上贴着符,她们出不来。 但气温的明显降低,说明里面的‘人’现在想出来。 我冲大川他们招招手,让他们先把符收起来。 符纸刚收好,客厅的气温逐渐变得越来越低,不一会儿,客厅里多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远远在墙角站着,不敢过来,因为我们人多,阳气就多,鬼不敢靠近。 这种刚死没多久的鬼,如果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异,其实它们反而会怕人。 张万年跟我们说过,鬼怕人的时候,就是怕人的阳气,人的阳气作用在它们身上就跟被火灼烧一样。 这三个人分别是男人的老婆、女儿、还有老妈。 一个他生的,一个生他的,现在全都死了。 男人看到这三个人,一时间头都不敢抬起来,跪在地上一直痛哭流涕。 “想好了吗?” “有些事情已经成定局了,还是好好道个别吧。” 我对这男人劝道。 他好像还是接受不了现实,低着头问道:“我可以当作没见过你们吗,就让我一直守在家里面,让我们一家人还像从前一样,我们就待在这个房子里。” 听到这番话,其他人立马就想劝他。 我直接制止了他们,对男人说道:“可以,你家人估计也想跟你在一起,大不了她们永远投不了胎,大不了你的肉身一直躺在医院的icu病房里面,反正交钱的是你亲大哥,你估算一下他的家产能维持你在医院躺多久吧。” “还有你撞死的那个老太太,人家家属没办法找你和你家里人赔偿,估计也是去找你哥,你要是觉得你哥能扛得过去,你就守在这儿。” 听到我说的这些,男人终于抬起头,望着他最爱的三个人,做了最终决定:“我想跟她们一起上路……” 说完这话之后,他的灵魂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我们看他的时候,就跟看一个正常人一样,完全看不出他只是灵魂。 但此时,我们能看出来他的灵魂状态,就跟他的家里人一样,虽然就在眼前,但始终看不真切。 而且屋子里的温度,又降了一些。 “他怎么了?”我忙问段天。 段天看了两眼,叹道:“他死了,本来他就只吊着一口气,现在他的意识已经做出了决定,肯定放弃了活的意志,躺在医院里的肉身也就咽气了。” 说完,段天看向男人,说道:“你走吧,跟你家里人一起上路,我们顺便超度一下你。” 男人起身走向他的家里人,一家四口站在了一起,当着我们的面就消失了。 说是要超度,但是现在也没地方买纸钱去,段天说只能念一念解冤拔罪妙经,这是道教经典,也是道教弟子每天必诵的功课,其作用就是解冤释结,不光度鬼,也可以度人。 但是段天一个人念不行,还得找个人跟他一起念。 除了他以外,这里唯一会念的就只剩黄枭了。 黄枭全程在睡觉,我们好不容易给他晃醒过来。 他张口就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 “不是,你一个学道的,你念这玩意干什么?” “喝懵了啊!” 黄枭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想半天没想起来怎么念,只能求助段天:“师兄,你起个头……” 段天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怎么念:“喝高了,我百度一下……” …… 给这一家人超度只用了半个小时。 从小区出来后,KTV肯定是去不成了,如果要一一给他们送回去,也不知道得送到多晚。 我领着他们去了附近的酒店,开了几间房,把所有人先安顿好,这才睡下。 第二天回到公司,黄枭的酒劲还有些上头,开早会的时候就在那儿摇摇晃晃的,要不是夏萌在后面给他提着,他能躺在地上睡过去。 开完早会后,我给张万年说了一下昨晚的事,他说他给那陈警官打个电话,先约到公司来一趟, 今天公司没有生意上门,张万年安排了一些别的工作,让我们给那些装备做一下保养,检修一下。 除了黄枭在打瞌睡,我们都没闲着。 这吴浩宇拉了一箱装备进来,直接放我和大川跟前,让我俩擦干净点。 一旁的黄枭突然睁开眼睛,瞪眼道:“什么身份,怎么跟安哥说话的!真当自己是领导了!” 吴浩宇僵在那儿,不可思议地望着黄枭。 “你看我做啥!自己没长手啊!” “你不擦拉进来干屌!” 这一番怼,怼得吴浩宇面红耳赤,沉着脸又把东西给拉走了。 “大早上欠骂!” 黄枭抹了把脸,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他两腿一蹬,正准备继续睡,见其他同事都在看他,立马笑了起来:“我给你们解释一下,昨天我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有隐情的。” “祁安贪那八万块钱是为了给他爷爷治病,知道吧。” “后来他被开除的时候,还把钱给退回去了。” 我气得发抖,咬牙切齿道:“你非得每天说一遍吗!还越说越详细!” “我……这不是帮你狡辩一下,好吧,我睡觉。”说完,他又睡了。 装备擦了两个小时才擦完,正好张万年叫我去一趟办公室。 我去的时候那个陈警官已经来了,穿的便服。 “祁安,你把情况给陈警官说一下。”张万年让我如实汇报。 我自然是如实讲了,那个男人怎么跟我形容的,我就怎么跟这陈警官形容。 他听完后,有些不可思议:“你说目击者是那个车主?可是那个车主一直没醒过来啊,而且他昨天晚上已经抢救无效去世了。” “还有你说的没有瞳孔,这是什么意思……” 他听不太懂,于是我又给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解释完后我说道:“陈警官,我说的肯定都是真的,但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今天可能就是麻烦你白走一趟了。” 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我能接受,毕竟以前也老听一些前辈说过很多怪力乱神的事,尤其是那些老法医,说得一个比一个玄乎。” “其实我也并不是一个刻板的无神论者,我尊重的是客观事实,我认为那些老前辈不会胡编乱造,你们也不可能拿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来给我这个警察提供一些假线索。” “但是我不太明白,如果按照玄学里的解释,那这个车主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被鬼附身了吧?” 张万年替我点点头:“如果这个车主没说谎,或者没看花眼,他看到的一定是个被鬼上了身的人。” 陈警官质疑道:“根据我们对事发现场的勘察,还有法医的尸检结论来看,凶手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而且有可能是高智商犯罪,这跟你们说的鬼附身……我感觉不太重合。” “可能是我不太懂,被鬼附身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然我不是质疑你们,我的意思是,可能车主真的看到了一个被鬼附身的人,但这个人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张万年笑道:“我这个员工只是怀疑那个车主看到的有可能是凶手,毕竟是人命案,所以就当提供一条线索吧,未必真的就是凶手,至于要不要去调查验证,这个就是你们警察同志的工作了。” “另外你说的意思我也明白,一般来说鬼是不会随便附身的,因为人有阳气,鬼也怕人。如果这只鬼它附在了人身上,说明这鬼有很强的自主意识,通常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说这鬼它想借助人身去做一些事情。” “这个时候,鬼其实就是一种意识取代了另一个人的意识,他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其实是跟人一样的,完全有可能跟人一样去犯案,但是根据我的一些经验来看,鬼附身在人身上的时候,一般不会去做‘反侦察’这类的行为举措,也不会刻意去隐藏被附身之人的身份或者面部特征。” “被附身的人,等同于一种介质,鬼借助于这种介质,走在阳光下,走在人群中,仅此而已,它们不会考虑被附身之人的法律后果。” 张万年只是很客观地在阐述其中原理和他的经验之谈。 至于被附身的这个人是不是凶手,就得陈警官他们自行去调查判断。 但当张万年说完这些话之后,陈警官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衡量什么,半天没作答。 我看他这样子,忍不住问道:“陈警官,我刚刚说的这个人,你们是不是在案发小区的监控里面看到他了?你们有纪律,所以你不太方便跟我们透露案情细节,是吗?” 第129章 现实更加荒诞 我问完这话之后,陈警官的反应已经算是默认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随即就尴尬地笑了起来:“是,确实是你说的这样,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也不算是我透露的。” “当时时代小区发生命案之后,我们第一时间调阅了小区监控,锁定了一个嫌疑人,这个嫌疑人一身黑色装扮,戴着帽子和口罩,这是典型的隐藏行为。” “但是很可惜,我们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法医那边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所以我们很可能从监控里面已经看到了凶手,但对这个凶手的身份一无所知,只能通过他的走路姿势,以及步幅来判断这是个男的。” 说着,陈警官又凝重起来:“现在我基本可以认定,我们在监控里面看到的嫌疑人,和你说的那个没有瞳孔的男人,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现在新的问题又产生了,这个人被鬼上身过,可我们是警察,不是道士,怎么通过常规的刑侦手段去侦查这个人,或者去抓捕这个人?” “即便我们把这个人抓到了,我们怎么去起诉他呢?” “到底是起诉他,还是起诉上他身的那只鬼?” 陈警官的忧虑倒是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如果一个人真是被鬼附身,然后去杀了人犯了案,最后要去承担法律后果的话,这确实是够冤的。 张万年说道:“其实这种情况,我以前也遇到过,而且不止一次,有一次是发生在农村,两家人因为斗气盖房子,一家的房子高过了另一家,这另一家就不服气,说对家影响了他们家的光线。” “当时农村盖房还没这么严,那两家人又是有钱的主,另一家不服气,吵架又吵不过,于是他们家也重新又起了一层,这么争着争着,两家全都起了好几层,到最后就打起来了,其中一家有个老头儿,在这个争执的过程中心脏病发,当场就咽了气。” “后来老头儿噶了之后呢,阴魂不散,有这个怨气,于是就附身在自家的二儿子身上,跑去把另一家的一家四口人给杀了,就剩了个老头儿。” “结果另一家这四口人死了之后,他们家这死去的大儿媳又想不通,又变成鬼附身在自己老公公身上,也就是唯一还活着的那个老头儿,最后直接去把对家满门也给灭了,就剩那个被拘留的二儿子没死。” “这两家人最后就各自只剩一口人,也就是这家的二儿子,还有另一家的老头儿,当时两个人全都被拘留了起来。” 听完张万年讲的这事儿,别说陈警官听得目瞪口呆,我都有些不太信,主要我觉得这也太扯了。 陈警官说道:“不是,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张万年不禁失笑:“现实往往比编出来的故事更加荒诞,故事还需要逻辑来支撑,但现实完全不需要。” “当时这两家人为什么会出这事儿呢,因为他们在斗气的过程中,把房子加盖得很高,已经超过整个村子的房屋高度,这在风水学里面,形成了一种格局,叫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也就是‘绝户’。” “他们破坏了自家的风水,而风水影响的就是地方磁场,导致附近的孤魂野鬼全都来了,阴气极重。而且两家人因为斗气,平时心里都怀着恨,都恨不得对方去死,所以死后立马变成鬼,就是要把对家弄死才甘心。” “当时我被一个警官请去处理这个事情,我都觉得可笑,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 我心说这何止荒唐,编成故事都有点荒唐。 陈警官问道:“那最后这个二儿子,和另一家的老头儿,法律上是怎么界定的?又是怎么处理的?” 张万年望着陈警官,意味深长道:“其实这种事情的处理结果,你应该最清楚,只可能有一种结果。” 陈警官愣了一下,又尴尬起来,没好意思接话。 结果是什么,肯定是那个二儿子和老头儿全都被枪毙了。 因为审判结果不可能说他们是被鬼附身。 这也正好对应了张万年说的‘绝户’,两家人为了斗气,自己把自己给搞绝户了,不得不说这是真牛逼啊。 陈警官叹道:“这么做我觉得未免太不人道了,如果从法律角度来看,被附身的人其实是完全无责的,可以说比精神病人伤人还要无辜,不明不白就枪毙了人家,还是不太妥当。” 张万年也无奈起来:“这种事情没有第二种解决办法,因为法律不会认可怪力乱神的事情,陈警官你虽然是个正直的警察,但是很多事情你也是无能为力的。” “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还不是讨论被附身之人的刑事定责,而是尽快找到他,将他控制起来,防止他在鬼魂的影响下继续杀人。” 陈警官点点头:“您说得有道理,但是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大难题啊,警校里面他也不教抓鬼这技能。” 说完他看着我和张万年:“我的意思是,我先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看能不能聘请你们作为这起案子的特别顾问,协助我们破案,在这之前我就不过多透露案情的细节,因为我们也有纪律,请你们见谅。” 协助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而且我们公司的一些业务,有时候也得仰仗他们。 但问题是有时候遇到特殊情况,需要警方那边给我们结算报酬的时候,他们基本是按照行业的最低标准,或者是直接几百块钱就给我们结算了。 我们如果协助破案,就这起案子的复杂程度,很可能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完,甚至是十天半个月更久,他们给的报酬,可能还没有我们一两次生意的提成来得多。 张万年忙点头:“没问题,如果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肯定义不容辞,但是我跟您说实话,我平时要处理公司的事,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只有我手底下的员工。” “就比如祁安吧,如果他去协助你们的话,肯定要耽搁自己原本的工作。” “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爷爷,你知道老人家生起病来是很费钱的。” “我听说他最近还要结婚,这结婚买房,都得花不少钱,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容易啊。” 我接过话附和道:“就是这样的,陈警官,我媳妇说不在市中心买套大平层,她就不嫁给我,我压力真的很大。” 陈警官连忙说道:“我理解,理解,你们放心,如果申请通过了,我们单位肯定会支付给你们相应的酬劳,而且我估计这案子小不了,领导肯定会重视,到时候申请通过了,我们再详细谈一下报酬。” 张万年:“没问题,没问题,报酬是小事情,到时候再说,我们公司肯定不挣这个钱,主要是给员工。” 送走陈警官后。 张万年说这案子最后肯定是要请我们。 到时候他让我和夏萌,还有黄枭去处理。 “连环犯案,死了还要害人。” 张万年叮嘱道:“还是要小心点,这只鬼怕是有些凶残,估计生前就有案底。” 我说:“凶残倒是不怕,但我觉得这案子可能有点复杂,你刚才说鬼附身之后,一般不会有‘反侦察’的这个行为,可是凶手被附身之后,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还有伪装自己的行为。” “这凶手和那只鬼,怕是认识。” 第130章 极其变态的凶手 不管案子有多复杂,我都不会拒绝陈警官聘请我。 如果每天千篇一律地搬尸,做清洁,我才会感觉枯燥和无聊。 谁不想上班时间干点别的事。 最后我问张万年,警方那边给的酬劳,到时候谈多少合适。 张万年说:“我们有些业务,很多时候得仰仗警方那边,所以跟人家要多了也不合适,显得我们不懂人情世故,但是要少了,也不太合适。” “我们要价就八万吧,这案子也不小,我觉得八万正合适,总之不能低于八万,至于他们要多给,那我也没意见。” 我问:“酬劳全都发给我们吗?” 他看着我:“之前不是重新签了一份合同,说好的公司四成,你们六成,咋了?” 我有些懵逼:“你刚才不还跟陈警官说,公司不挣这钱吗?” 张万年解释道:“我那是托辞,是人情世故,你有意见啊?” 我忙摇头:“没有,没有,您说得对……” 从办公室出来,我找到夏萌和黄枭,跟他俩说了一下这个案子。 挣钱的机会,他俩自然没意见。 尤其是黄枭,他很膨胀。 “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案子肯定很快就能破,咱这钱挣得也不难。” “我给你们分析分析,这鬼要是自己去犯案,咱要抓它确实挺难,因为监控拍不到它,但它附在人的身上,这属于自己坑自己,还把它附身的那个人给坑了。” 这是黄枭的思路。 我觉得他想得有点简单。 要是真这么容易破案,凶手就不会残害第二个人了。 夏萌一如既往地聪慧,分析道:“万叔说鬼附身不会有反侦察意识和行为,但是这个凶手有,那这反侦察意识到底是那只鬼的还是人的,都不一定,我觉得怕是没这么简单。” 黄枭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 大川凑了过来,说:“这凶手不止凶残,而且还很变态,他还剁脚,不管是人的意识还是鬼的意识在作祟,怕是都不好抓他,还是得小心点。” 我想起一件事,于是问大川:“鬼魂是一种磁场,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探测到磁场?” 大川想了想:“你说的不就是雷达吗?雷达就是发射电磁波,去感应目标的磁场,然后对目标进行照射,最后接收回波,这样就能知道目标的方位信息,或者高度信息。” 黄枭和夏萌不禁咋舌:“我去,高材生啊你是。” 大川解释道:“这些都是物理知识,我高中选的是理科,大学为了好找工作,又选的工科,就是计算机,但是我一直喜欢理科,后来又选修了物理学。” 黄枭目瞪口呆起来:“我勒个物理学家,你这么牛逼,毕业以后咋没进个好单位呢?” 大川抬手就指我:“他啊,他天天带我去上网……” 我连忙岔开话题:“先说正事吧,按照物理学的电磁原理,那鬼魂也是一种磁场,有没有可能,某一种仪器也能探测到鬼魂的方位?” 接着我又给大川举了一个例子,就是我去送孙甜甜最后一程的时候,当时我和孙甜甜是用手机进行沟通的。 后来我就一直在想,鬼魂可以影响到所有带电的东西,还能屏蔽手机信号,也就是能够影响到电磁波,那电磁波反过来岂不是也能影响到鬼魂,两者之间能够互相感应? 大川点点头:“理论上是可以,但不知道鬼魂是哪种磁场,所以要通过实践去验证。” 黄枭:“你还别说,我们以前还真遇到过一些能感应到人体的机器,也能感应到鬼魂,当然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原理。” “有一次我跟段天接了一个活儿,是一家酒店闹鬼,那酒店的门是感应门,人只要在门的感应范围之内,门就会自动打开。” “而阳宅的门,鬼是不能随便进来的,除非有人来开门,可是那个感应门能感应到鬼,自己就开了,把鬼迎进了酒店,你们说屌不屌。” 大川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是红外感应器,可以先做一个简单的红外探测仪,验证一下是不是能感应到鬼,如果能的话,就可以将探测仪进行升级,让这种感应生成为图像或者文字。” 我看大川说得很轻松的样子,感觉他应该是能做出来。 如果真能做出来感应到鬼魂的东西,那这东西简直就是神器了。 以后我们只要遇到鬼,用这东西一扫,立马就能精准定位鬼的方位。 这不得不承认啊,有时候知识就是力量! …… 两天之后,陈警官再次上门。 他说他已经跟领导申请过了,领导同意让我们作为特别顾问,协助警方一起侦破这个案子。 最后在商谈报酬的时候,也没怎么谈,直接定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钱,就是张万年说的八万。 这数字既合理又吉利。 我看陈警官的公文包里鼓鼓囊囊的,应该给我们带来了案件相关的资料。 但没想到的是,里面不光有前两次案件的资料,还有一起新案的资料。 “昨天晚上十一点,东郊那边发生了一起一模一样的凶案,地点在荟萃庭小区,一个别墅区。” 陈警官给我们说着昨晚刚发生的案子,听他的声音很憔悴,估计没休息好,一连发生三起连环案,他压力也大。 “当时死者还逃跑到了院子里呼救,被附近的邻居听到了,然后附近的邻居立马拨通了保安亭的电话,保安也立马赶了过来,前后可能不到三分钟,等保安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现场……” 说着,陈警官把现场照片拿了出来。 这现场跟我们上一次去那栋大厦收尸的现场,几乎是如出一辙,一样地惨,死者一样被剁去了双脚。 不同的是,上次那个女死者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尸体已经腐坏发臭,这个女死者刚死不到三分钟就被发现了。 尽管只是看的照片,但那满地的血迹,和死者的惨状,就好像在我们眼前重现了一样,当看完所有的现场照片,那血腥味仿佛要从照片里面飘出来。 “太惨了吧!” 黄枭皱起眉头说道:“这凶手到底什么癖好,杀了人还要剁死者的脚,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恋足癖。” 我解释道:“一种性偏移,也是恋物癖的一种,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对异性的足部有着病态的痴迷,而且很多人都有这种特殊癖好。” 我刚说完,办公室的所有人都看着我。 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不是,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这种癖好!” “这个在心理学上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心理问题,网上十个老色批九个都有这癖好。” “你们不能因为我博学多知,就带有色眼镜看我,搞得人很尴尬。” 好在陈警官替我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他说道:“我们也有此推测,凶手很可能有恋足癖,而且是重度恋足癖患者,他已经发展到杀人剁脚了。” 夏萌接过话说道:“可是这个凶手已经被鬼附身了,我觉得重点应该是这个被附身的人有恋足癖,还是那个鬼有恋足癖?” 陈警官严肃道:“我现在想的就是这个,如果是这只鬼有恋足癖,以他的变态程度,他生前肯定已经有过类似的犯罪行为了。” “所以我连夜查阅了近十年的相同案件,查到了在八年前有一起类似的案子,而这起案子的受害者,目前还活着,她是在被人注射了麻醉药之后,被砍去了双脚,而且那个凶手至今没被抓到,连受害者都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说完,陈警官又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份资料,也就是八年前那起案子的卷宗。 第131章 案情分析 一共四份案件资料,其中三份资料是现在的案子,另一份资料是八年前发生的案子。 这三起案子目前已经并案,并且成立了专案组,而八年前那起案子,和这三起案子有一个相似之处,就是受害者被剁去了双脚。 而不同的是,八年前的受害者还活着。 看完所有的卷宗资料,我说道:“八年前那起案子的凶手,很可能就是现在那只鬼。” 黄枭插话道:“这么早下结论,是不是草率了点……问题是八年前那个受害者,也没见过凶手长什么样子,就好像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断层,根本没办法再进行确认了。” 陈警官说:“其实我们在办案的时候,通常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有时候客观物证和人证不明朗,甚至是线索直接出现了断层,案子根本毫无进展,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凭借人之常情和常理去大胆推测。” “这种推测常常会误入歧途,但是没办法,我们只能不断去试错,才有可能把真相给试出来,我觉得祁安的猜想不是没道理的,因为我和我的同事也这么认为。” “我们翻阅了近十年的卷宗,就翻到这么一起类似的案件,说明因为恋足癖而去杀人的刑事犯罪,在无数杀人案里面也算是一种另类了,而有这种癖好的人不计其数,却是小概率事件,那十年前的凶手,跟现在这只鬼,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说完陈警官看着我:“你这么推测,想必也有一些别的看法吧?” 我点点头:“八年前的卷宗上写着,凶手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侵犯受害者,而且当时受害者家的周边监控,竟然没有拍下这个凶手,说明这个凶手同样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这其中已经有三个重合点了,一是同样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二是没有侵犯受害者,三是剁脚。” 陈警官赞赏道:“对,我们也分析了这三个重合点,所以有理由怀疑凶手就是同一个人,只是这个凶手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在这八年间里死了,现在变成了鬼,竟然附身在另一个人身上,还在继续作案。” 黄枭不解:“为什么八年前,他没把受害者杀了呢?他都已经把受害者麻翻了,这个时候杀人,不存在什么其他因素的影响吧。” “我看卷宗上写,受害者的双脚被砍走之后,这个凶手还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因此受害者才没有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在半个小时后被人发现,并送往医院抢救。” 陈警官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我们见过很多凶残的罪犯,即便他们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内心都会有一种障碍,因为法律的约束,和整个社会对于杀人这种重罪的看法,都会影响杀人者的内心建设。” “八年前可能就是凶手第一次犯案,他第一次犯案不敢杀人,甚至知道他剁去了一个大活人的双脚,可能造成受害者死亡,因此他提前做了很多准备,甚至在犯案的时候带上了一些包扎止血的工具。” “为什么他现在又敢杀人了呢,我们通过以往的经验,对这种内心变态的连环罪犯做出了一个总结,也就是他们的变态程度会在第一次犯案过后,由于内心的满足,而进行自我升级,杀戮的欲望也会随之变得更加强烈。” “说得直接一点,就是会一次比一次凶残,犯罪手法一次比一次高级,且完善。” 说到这儿,陈警官有些不解起来:“只是这次的罪犯,他已经死了,变成了鬼,我们没办法揣摩他的犯罪心理,不清楚他变成鬼之后,和常人的心理变化比起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一直在充当听众,没发过言的张万年此时说道:“人在变成鬼之后,会自带阴暗属性,不管这个鬼生前是好人还是坏人,它内心的阴暗会较为放大,《鬼经》里面记载,这可能是由于鬼的特性所致,鬼本身只是一种极阴的磁场,就是这种特性,在鬼具有灵智之后,它的意识更多的是阴暗的那一面在支撑。” “如果生前就是一个阴暗的人,他死后肯定更加阴暗,所有阴暗的一面会呈直线上升。” 陈警官恍然大悟:“那就对了,八年前这个凶手现在已经越来越凶残了,根本不留活口,并且杀人时间越来越短,我跟我的同事现在……” 说着说着,陈警官打起了哈欠:“现在压力很大,几乎是不眠不休,除了查案就是被领导批斗,我从业十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 “而且不光我们压力大,我们领导压力也大,现在已经有了三名受害者,再破不了案,我们恐怕真的要集体去看大门了。” 他的压力,就差写在了脸上。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领导才会同意让我们也参与进来。 毕竟这么大的案子要是解决不好,一批人得下岗。 “术业有专攻,我现在已经把所有的案卷资料都摆在了这,给各位看了。” 陈警官近乎于恳求我们:“希望各位能大显神通,发挥你们的特长,帮我们抓住这个凶手,不管他是人是鬼,总之一定不能让他再伤害任何人。” “由于这件事情的特殊性,涉及鬼神,而且各位不是警务人员,我也不方便把你们带去单位,所以就由我来跟你们接洽,我会把案件信息跟你们互通,你们有任何消息或者进展,希望也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一起合作破这个案子。” 说完,陈警官跟我们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因为我们不是警务人员,必须签这个东西,要保证在办案期间,不能把跟案件相关的信息泄露出去。 一共四份协议,也就是我、夏萌、黄枭、还有张万年,得签这玩意。 张万年签的时候忍不住吐槽道:“我就听听也要签啊。” 陈警官疲惫地笑道:“单位有规定,即便是我们也有保密条例,大家就当走个流程吧。” 上次精神病院的事结束之后,我们也签过这玩意,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有关精神病院的相关报道。 不得不说,这保密工作做得是真好。 签完后,陈警官跟我们又说了一件事,是有关昨晚这个女受害者的身份。 “昨晚这个受害者,她身份还不简单,是罗大江的情人。” “罗大江是谁?” 我们三个全都有些茫然,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张万年似乎知道,说:“咱们兰江市的社会大哥嘛,以前靠混社会起家,后来判了几年,出来以后就洗白了,开始搞娱乐产业,现在整个兰江市有近一半的娱乐产业都在他的控制中,也算是混社会的传奇人物了。” 陈警官点点头:“这个人很嚣张,三天两头托关系给我们施压,说我们要是抓不到凶手,他就自己想办法去抓凶手,给他那个情人报仇。” “所以你们在外面调查的时候也低调点,我怕这个疯子来骚扰你们,要是真遇到这种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报警。” 夏萌忍不住问道:“他应该结婚了吧,对一个情人这么上心?” 陈警官骂道:“谁知道这神经病呢,他说他情人长得像他的白月光初恋,他不报仇誓不罢休。” 送走陈警官后,茶几上还留着那些现场照片,以及一些资料。 张万年问我们,有没有把握帮警察破这个案子,如果真能破得了的话,警察那边就等于欠我们公司一个人情,以后但凡有业务,那就全都是我们公司的生意。 夏萌嘟囔道:“可是我们都没有线索,怎么去查?案发现场的勘察,警察肯定比我们专业,他们都没有线索,我们可能更没头绪。” 我拿着那些照片又看了一遍,说道:“这个凶手,也就是被附身的这个人,他有家里人吧?包括他平时接触的同事或者朋友,有没有可能会发现他的异常?” 黄枭说道:“这种人,都把受害者的脚剁了,他肯定是要带回去欣赏或者怎么样,他敢跟家里人住一起,他家里人怕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我说:“我们现在的方向是,有恋足癖的是那只鬼,那被附身的这个人,他是有可能原本跟家里人住一起的,即便他是独居,他也会跟他的家里人见面走动吧,我觉得他的家里有可能会发现他的异常。” 主要是我们现在也没头绪,所以我给张万年说,让他跟王师傅说一下,留意一下他们这个圈子里,最近有没有客户上门,说自己儿子中邪了怎么样,这儿子的年纪大概是十八岁到三十五岁区间。 张万年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但我就怕这个可能性很小,要是没这个可能,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叹了口气:“试试吧,反正没有头绪,我们接下来肯定也要去案发现场看看,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我感觉线索冒出来之前,恐怕还得有人遇害才行。” 第132章 灵魂探测仪 晚上回到家里。 大川正在自己的房间捣鼓我拜托他的事情。 我走进去的时候,他床上摆放着很多物理学方面的书籍,桌上更是堆积如山不知道放的是些什么。 他下班以后就回了家,我下班之后还跟着夏萌和黄枭一起,去第二起案子案发的那幢大厦看了一下,但是一无所获,就跟去走了个过场似的。 “我给你研究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大川捧着一个文具盒大小的东西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这东西四四方方,正上方有一个屏幕,另一头支出来一坨东西,那东西长得跟雷达那个锅似的。 “我去,你还真研究出来了?” 人才啊! 大川解释道:“其实红外感应器不是什么高精密的东西,现在很多家电都带有红外感应,比如扫地机器人,我把你买的那个机器人拆了……” 我内心一阵刺痛,望着他:“那是我花四千多买的,你拆了以后谁拖地扫地……” 大川:“研发需要,研发需要嘛,红外感应器虽然不是什么高精密仪器,但是要做出来也需要很多材料和时间,等自己做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我就拆了扫地机器人,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装。” 接着他给我详细解释了一下他做了哪些改装。 比如这个探测仪上的‘锅’,就是起收发信号的作用。 “我之前跟你说过雷达原理,大概就是先发射电磁波出去,然后感应到目标的磁场,再接收回波,精准定位目标的方位。” “这个探测仪的原理其实也是一样,先发送和鬼魂相同的磁场出去,然后感应到鬼魂的磁场,再采集信号回来。” 我听得瞠目结舌,但也有些不解的地方,便向大川求教:“怎么发送和鬼魂相同的磁场出去?你怎么知道鬼魂的磁场是哪一种?” 大川眼睛都在放光,好像发明出了伟大的东西一样:“阴气啊,鬼魂是阴气极重的磁场,所以我刚刚去了一趟坟地,偷偷从坟墓里挖了一口袋泥回来。” 他说完,还向我展示了一下他没用完的那些泥。 我惊得虎躯一震,连退了两步:“不是,你……还真是一个懂得举一反三的人……” 他能有此设想,已经是很难得了,居然还能在太阳落山之后一个人去坟地挖这种东西,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东西虽然是做出来了,但还是得看实用性。 我问他有没有做过实验,他说他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去验证。 于是我俩捧着这东西,准备拿出去用用。 从家门口出来,大川按下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上面出现了一个两个小红点,一个是实的,一个是虚的。 “仪器可以探测到十米以内的鬼魂,这个实心的小红点,就代表鬼魂此时所在的方位。” “而虚的小红点,就代表手持探测仪的人,我们只要离鬼魂越近,这个虚的小红点就会渐渐变成实心,如果我们距离鬼魂不到一米,两个小红点就会重合。” 听着大川的解释,然后我注视着屏幕上这两个小红点,顿时咽了口唾沫:“那现在这两个小红点,是你演示给我看的,还是啥……” 大川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转身就想回家。 我一把拉住他:“跑什么,我们就是出来验证的。” 他哆嗦起来:“十米之内有鬼啊,咱这楼里面有鬼!快叫黄枭和段天过来抓鬼!” 我说:“这探测仪到底有没有用还不一定呢,你这是2D视角,到底咋看?” 提到自己的发明,大川的恐惧立马消散无疑,又滔滔不绝地讲解着:“3D建模还是需要一定技术的,需要芯片,我能做出来2D的就不错了。” “总之十米之内,不管前后左右还是上下,只要在十米之内,探测仪都会有反应。” 我顿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上周咱这栋楼,是不是有个老太太过世了?” 大川点点头,直接指了指楼上,说那个老太太就住十二楼。 我们住的十楼,中间隔了一层楼,所以从空间来看,也是在十米之内。 “走,上去看看。” 我拉着大川来到安全通道,从步梯上去,来到了十二楼。 此时再看屏幕上的那两个小红点,已经越来越靠近了,那个虚的小红点,也渐渐变得填实了起来。 我和大川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直接来到其中一户人家门口。 而此刻,那两个小红点直接重合了。 “哗擦!” 我忙把探测仪还给大川,转身就跑。 …… 第二天。 我没去公司,直接和黄枭还有夏萌再次来到那栋大厦,死者遇害的地方。 空旷的楼梯间,原本就很少有人经过,前些日子又发生了杀人案,这地方恐怕更没人经过。 “大川这哥们儿还真是人才啊,真给他研究出来了。” 黄枭问道:“这玩意有用吗?” 我捧着大川发明的探测仪,已经开机亮了屏幕,屏幕上有两个小红点,相隔较远。 按照这个探测仪的原理,第二名死者的鬼魂,现在就离我们十米左右。 我把原理给黄枭和夏萌解释了一遍。 夏萌震惊起来:“死者的鬼魂,现在就在我们附近?” 黄枭听完说道:“我觉得大川能研究出来这东西,属实不简单,但是我莫名感觉有点鸡肋,因为一个地方有没有鬼,道教和民间法教里面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知晓,比如立一根蜡烛,根据烛火的颜色,也能判断。” 我解释道:“之前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万叔知道里面闹鬼,但是他不知道那些鬼在哪儿,说明鬼如果不现身,你们所学的本事也无法探测到鬼在哪。” “但是这个东西,是根据磁场来验证的,鬼始终是一团磁场,不管它现不现身,它的磁场始终都在,只要它的磁场在十米范围之内,这个东西就能捕捉到它的位置。” “而且有时候现场的情况,可能不允许我们用其他办法进行验证,但是这个东西,没人知道它可以监测到鬼魂的方位,只要开机就能用。” 听完我的解释,黄枭表示认可了。 我们按照探测仪的显示,开始上下移动,寻找鬼魂的位置。 这个死者死在楼道里,但她不一定会一直在楼道里面游荡,可以仅限于能在晚上离开楼道,因为楼道外就是办公的地方,这些地方人多阳气重,鬼也不敢跑出去。 正好现在是白天,所以我们只需要在楼道里面移动,就能按照探测仪的显示找到它的方位。 此时我们在往楼上移动,可以看到其中的一个小红点,再向另一个小红点靠近,说明鬼魂在楼上。 我放慢了脚步,问黄枭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遇到鬼魂的时候,暂时降低我们自身的阳气。 黄枭看着我:“有是有,但是你这么做很危险啊,就算是刚死的鬼,你降低了自身阳气,那不是给人家趁虚而入的机会吗,轻则病几天,重则多病几天,没准还要发生癔症。” 我说:“这起连环案咱们没有头绪,要是一直没突破,也不好跟那个陈警官交代,你说谁跟凶手有过接触,只能是受害的死者,如果能跟死者进行沟通的话就最好,但是我们阳气重,不屏蔽掉阳气,死者肯定不会现身。” 黄枭:“懂了。” 说完,他掏出三张符,从身后拍了我们肩膀一下,将符贴在了肩上。 他拍我的那一瞬间,我顿时打了个寒颤。 “这符可以短暂将阳气汇聚在人体下丹田的位置,但是不能完全屏蔽掉,因为没有阳气人就死了。” 我们拿着探测仪,继续往楼上移动。 在走到二十六楼的楼梯间时,两个红点已经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死者的鬼魂,现在就在我们一米之内。 黄枭立刻掏出三炷香点燃,然后分给我和夏萌一人一炷。 “天罗地煞,阴曹指路,花女王婷婷行年二十三,二十三死于非命,恳请明灯引路,带王婷婷回来……” 黄枭正念着,我后背突然袭来一阵刺骨的凉意,那凉意仿佛一盆冰水泼在我后背上,惊得我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低下头,朝身后看了一眼,一双惨白的小腿顿时映入我眼帘,可当我视线再往下移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这双小腿的脚了。 我连忙给黄枭和夏萌打手势,示意死者王婷婷就在我后面。 两个人都没转头去看,黄枭连忙拉着我和夏萌朝前方鞠躬。 神三鬼四,鞠完四个躬之后,我对着前方空气说道:“王婷婷,我们来帮你抓凶手,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请你给我们指引,让我们看到害死你的凶手长什么样子。” 第133章 死者的视角 人和鬼,有时候就像人和其他动物一样。 动物不一定能理解人要表达的意思,却能感知到人的善意和恶意,而鬼与之相同。 不知道死者王婷婷能不能理解我们的意思,但她很快对我们做出了反应。 只是一瞬间,我忽然感觉眼前一花,双腿有些发软,就跟低血糖了一样,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步,等我缓过来之后,我发现我们三个突然换了位置。 本来我们在二十六楼的楼梯上方,现在却突然移动到了楼梯的下方。 我转身一看,只见楼层的标识已经从二十六楼换成了十六楼。 “是鬼打墙。” 黄枭说道:“看来死者听懂了你的话,应该是要给我们重现一遍她遇害时的场景。” 我顿时振奋起来,没有什么比死者的视角更能看清凶手的样子。 既然死者给了我们这个机会,那接下来的每一个细节,我们都得观察入微。 很快,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也就两三秒之后,一道靓丽的身影闯进我们的视线中。 她穿着运动背心,瑜伽裤,蓝色运动鞋,一步跨出两步楼梯,尽管香汗淋漓,狂喘粗气,但她没有因此停下来。 这是个十分自律的女孩,她对自己的身材要求颇高。 此时她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稍微换了几口气,接着又继续跨向楼梯。 我们跟在她后面,从十六楼一直跟到了二十楼,而死者是在二十一楼到二十二楼之间遇的害。 此时已经到了二十楼的楼梯间,我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像是脚步声,但是很微弱,不仔细听听不太清。 我们三个几乎同时朝身后看了一眼,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好像有脚步声……” 夏萌问道:“怎么看不到人呢?” 黄枭解释道:“应该是凶手,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场景,全都来自于死者的视角,凶手当时应该是在死者的后面尾随,然后突然袭击,因此在他袭击之前,死者肯定没看到他。” 正如黄枭所说,我们在跟到二十一楼到二十二楼之间的时候,死者王婷婷突然受惊似地转过身来面向我们,表情带着一丝慌张和惊恐。 就是这一瞬间,凶手出现了,跟大变活人一样凭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一身黑色装扮,连鞋也是黑色的休闲鞋。 “你干什么!” 死者受到惊吓,立马喊叫一声。 而凶手没有应答,直接伸出戴着手套的双手就朝死者小腿抓去。 我记得被鬼附身的人,力量会有所增强,而他此举本身就能导致死者站立不稳,加上巨大的力量,轻易就把死者攥倒在了台阶上。 这一摔可摔得不轻,死者差点磕到后脑勺,后背猛地撞在了台阶的边缘处,疼得一时没叫出声儿。 但她很快缓了过来,带着哭腔立马大声呼救。 凶手忙扑了上去,右手死死捂住死者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趁着这个时候,我们三个连忙跑到死者的上方,姿势各异地趴在台阶上,准备捕捉凶手的面部特征。 遗憾的是凶手一直戴着口罩,死者的双手有去拍打凶手脸部的举动,但凶手脑袋一仰,死者够不到他的脸。 我们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凶手的额头以及眼部。 他的确被鬼上了身,完全看不到瞳孔,眼睛里只有眼白。 而令我有些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眉毛,连眼睫毛都没有,这是他最大的特征之一。 我连忙朝他鬓角看去,发现他连鬓角也没有毛发,按理说他就算戴着帽子,那帽子也遮不住鬓角。 就在这时,死者急中生智,一脚踹向凶手的裆部。 这一脚踹得很实,凶手吃痛后顿时闷哼一声,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捂着裆部,眼神立马变得凶狠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死者完全有机会跑向二十二楼的安全通道出入口,她只要跑出去就能赢得一线生机。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摔跤了! 一些影视作品里,时常会出现人在逃跑的过程中突然摔跤,导致逃跑失败。其实这并非是戏剧性地安排,而是人在面临巨大的惊吓和恐惧时,双腿会不由自主地发软,从而在惊慌失措地逃跑过程中极容易摔倒。 而就是这么一摔,死者摔没了她求生的机会。 她一脚摔在第一级台阶上,被暴怒的凶手一把拉扯住小腿,生生给攥了回来。 凶手很生气,从最初眼神里流露出的贪婪,他应该是没打算这么快动手杀人,而是想先戏谑死者一番,但死者的反抗激怒了他,导致他很快动了杀心。 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朝着死者大腿捅刺了过去。 就是这一刀,当场命中死者的大腿动脉。 凶手有个很明显的反侦察行为,他捅穿死者的大腿动脉之后,并没有立刻拔刀,而是绕到死者上方才拔刀。 刀被拔出的瞬间,死者大腿顿时血流如注,这个时候就算有医护人员在现场,立马开始救治,基本上也没有救活的希望。 大腿动脉一旦被刺穿,根本止不住血。 死者还挣扎了一会儿,但被凶手死死按住,不一会儿,死者不怎么动了,眼睛还睁着,胸口也有起伏,暂时没咽气。 凶手没等死者咽气,再次折返到死者下方,脱掉死者一只脚上的鞋袜。 他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眼神中的凶狠再次化为贪婪,我甚至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而接下来这一幕,才让我真正见识到了这个凶手的变态。 他竟然直接把鼻子凑了上去,像是在吮吸一种让他痴迷的味道,他贪婪到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笑声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声音,还是他体内那只鬼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怪异,近乎于癫狂。 随后他抬起头,贪婪地望着这只脚,似乎不满足于这短暂地欣赏,随即举起那把弯刀,挥刀便砍了下去。 这刀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刀,普通的刀不可能一刀剁下人的脚,但这把刀却办到了。 凶手不止剁了一只脚,很快将第二只脚也一刀切下。 死者濒临死亡,但还没死亡,她的嘴唇还在蠕动,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 这个时候没有意识,也许对她而言反倒是一种幸运吧。 此时,凶手忽然凭空消失,我们这才注意到死者的瞳孔已经呈扩散状。 她死了……以她的视角也随之消失,我们自然也看不见凶手。 但是死者的尸体还在,现场可谓是惨不忍睹,别说夏萌被吓得捂住了脸,连黄枭都瞥过头,不忍多看一眼。 第134章 脱毛症 我们目睹了死者遇害的整个经过,也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但此时此刻,我根本没缓得过来,去复盘那些细节。 凶手的变态程度和他的残忍不相上下,难怪连陈警官都说,这起案子是众多凶杀案里的另类。 黄枭再次转过头来,望着死者的尸体叹了口气:“无妄之灾,也是命吧。” 说完他掏出一张黄符,拿打火机点燃。 尸体瞬间消失,我们回到了原本的二十六楼。 “这个凶手没有眉毛,连眼睫毛都没有。” 黄枭疑惑道:“他这是自己刮的,还是天生就没有,还是得了什么病?” 我说:“脸都遮住了,刮眉毛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一个显眼的特征出来。” 夏萌:“应该是脱毛症吧,我高中有个同学也有这病,他是因为小时候得过肿瘤,导致毛发脱落,虽然肿瘤治好了,但是在化疗过程中又导致体内激素水平紊乱,从此以后他身上就再也没长过任何毛发了。” 黄枭:“不对啊,眼部没有眉毛和眼睫毛,这个特征算是很显眼了,为什么那个出车祸的男人在给我们描述凶手的时候,没说过这个特征呢?” 我没忍住笑。 夏萌直接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小盒东西,说:“很多女生在化妆的时候也会贴假睫毛,也有假眉毛,虽然是麻烦了一点,但是现在的化妆技术,是辨别不出来毛发真假的。” 黄枭尴尬地扭过头:“我是个直男,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说完,他准备给这个死者王婷婷超度一下。 不过半个小时过去了,黄枭似乎没有超度成功,叹道:“没用,超度不了,恐怕只有抓住凶手,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我也叹了口气:“那咱们就去第三起案子的事发现场吧,希望尽快有所突破,说不定能间接拯救下一个受害者。” 离开大厦后,我先给陈警官打了个电话。 第三起案子发生在东郊的荟萃庭别墅区,别墅区肯定不能随便进,私人住宅更不能随便进,只有警察才能进去。 好在陈警官暂时也没头绪,立马开着车来接我们准备去东郊。 一小时后,我们一行人到了荟萃庭那边。 有警方出示证件,我们直接进入了案发的别墅。 据说这栋别墅是罗大江买给他的情人高美玲的,这别墅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别墅,但按市场价也是好几百万,可见罗大江对他这个形似初恋的女人有多喜爱,竟花费几百万来金屋藏娇。 “当时死者高美玲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陈警官给我们复盘案发时的情景:“死者先喊叫,惊动附近邻居,然后邻居通知保安亭,保安赶过来以后人已经死了,前后不到三分钟。” “接着保安保护现场,防止围观的邻居破坏现场,虽然最终没人看到凶手,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里的保安算是很专业了,把现场保护得很好。” 黄枭感慨道:“这别墅区的保安就是不一样啊,我们那的保安跟业主的爹似的。” 陈警官笑道:“薪资丰厚,人家肯定敬业了。” 夏萌仔细观察着现场,忍不住问道:“您说从邻居听到喊叫,再到保安赶过来,前后不到三分钟,这三分钟凶手要完成杀人还要剁脚,这也太快了吧。” 陈警官点点头:“由此可见凶手的行凶手段,已经越来越干净利落了,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我说道:“当时保安赶过来的时候,凶手应该还在现场,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他是职业杀手,也不可能在保安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现场有邻居围观,这些邻居的注意力全在屋内的死者身上,而保安的注意力全在维护现场上,根本没有人去追凶手,凶手这时候反而能从容地逃离现场。” “他逃离的时候不可能走小区正门,肯定是翻墙,为什么翻墙的时候没人看到,因为附近的邻居都跑来看戏了。” 陈警官拍着我肩膀,颇有些佩服:“厉害,你还看出了什么?” 我说道:“按理说他每次行凶之后,为什么路边的监控拍着拍着就拍不到他了呢?除了东郊这边有点偏,像那个时代小区附近,还有那个大厦附近,都是比较繁华的地段,监控是根本断不了的。” “他就算是一直跑,他不会累,一口气跑出几十公里,这几十公里的监控都能给他拍得清清楚楚的吧?” 黄枭果真是个直男,直接问陈警官:“你们是不是看监控没看仔细啊?” 陈警官不悦道:“再怎么也不能质疑我们的专业性,看监控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就算是实习警员他也给你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么大的案子,就算我们人手不够,领导都得来看监控。” 说完陈警官问我:“你的意思,是凶手在监控死角的地方,又做了别的伪装?” 我点点头,先给陈警官说了一下我们在大厦的收获。 这个凶手患有脱毛症,没有眼睫毛和眉毛,这是一个很显眼的特征,但是在出车祸的那个男人给我们描述凶手的时候,他没有说出这个特征,说明凶手当时贴了假睫毛和假眉毛。 “凶手既然进行了二次伪装,他完全有可能再做别的伪装,因为他知道监控可以把他拍下来,他如果一直穿着那身衣服,你们警察肯定会通过监控找到他的落脚点。” 陈警官听到凶手的新特征,顿时有些振奋,但还是质疑道:“时代小区附近的监控,没有拍到凶手有携带背包或者挎包,他如果要把这一身行头换下来,就算当场扔了,可是他另一身行头,藏在哪呢?” 我说:“不用藏,凶手的确没有携带背包和挎包,也没有提着什么口袋,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在离开现场的时候,把死者的脚藏在哪?他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提着两只脚满大街走吧?” 这话一出,三人皆惊。 “对啊!” “没有带包,又不能堂而皇之地让人看到他拿着什么东西!” “他肯定还带在身上!” 我接过话继续说道:“这个凶手的身高大概是在一米七不到一米五的样子,这个身高其实很普遍,加上这个凶手本身的身形不算壮,所以就算他打扮成女人,也不会很违和。” “他的衣服应该是双面,就是另一面也可以反过来穿,但即便衣服可以反过来穿,那裤子呢?所以他必须还要遮住裤子,甚至是遮住鞋子,防止你们通过监控看到他,那怎么办,只有女人穿的长裙可以同时遮住这两样东西。” “因此他进行二次伪装的时候,穿着一条长裙,外套反过来套在了长裙外面。” “至于他把死者的脚藏在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既然能伪装成女人,他还能把脚藏在哪儿?” 夏萌恍然大悟,指着自己的肚子比划:“他伪装成了一个怀孕的大肚婆,把脚藏在了肚子上。” 我点点头,整个的顺序,大致就是凶手先把其中一身行头,放在距离案发现场不远处的地方,这个地方较为偏僻,四下无人,而且存在监控死角,然后他穿着一身黑色装扮去行凶,行凶完将死者的脚藏在腹部。 接着他回到监控死角,更换另一套行头,这身行头包括长裙和假发,然后将外套反过来穿,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孕妇,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来了一出瞒天过海。 警方不是没看到他,而是把伪装过的他给忽略了。 第135章 狗腿刀 陈警官兴奋地猛拍一下脑袋,喊了声牛逼,接着就去打电话。 他要把最新的进展互通给他的同事们,让他的同事再重新看一遍监控。 这年头,监控可以拍到很多东西,尤其是最近几年的一些凶杀案,几乎全是通过监控破的案,天眼系统当真牛逼,只要想查,不可能查不到。 此时陈警官去打电话,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来电的人令我有些意外,他叫狗哥,之前他协助我绑架过江雨柔,我还找他买过医院的病患资料。 我跟他毫无交情可言,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狗哥?有何贵干?” “兄弟,好久没联系了,今晚来吃顿饭啊?” 原来是饭局,我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狗哥这是有事相求?” 狗哥也笑了起来:“今天我生日,之前在你那儿挣了些钱,你这大客户我不得维护好,怎么,不赏脸啊?” 我当即答应下来,毕竟这人情世故还是要维系好。 接着这狗哥问我:“你在哪呢?我让人开车来接你吧。” 现在是下午两点,我想了想说道:“我在公司,这临时请假怕是不行,你给我个地址,饭点我过来。” 挂了电话后,陈警官也打完了电话。 我们接着又分析了一下案情的新进展,虽然暂时没太大的突破,但方向已经有了。 监控能拍下街上所有的人,只要警方按照这个思路仔细点去看监控,肯定能看到伪装过的凶手。 这方面警察是专业的,他们应该能有所收获。 来到院子里,陈警官跟我闲聊起来,问我以前上的是什么大学。 “一本院校,勉强是考上了,但我不是读书的料。” 我笑着说道:“上了大学以后,尽顾着玩儿去了。” 陈警官感叹:“能考上一本也不是个简单人,而且我发现你真的很聪明。你知道吗,我们警察最怕遇见你这种罪犯,幸亏你是个好人,否则你要是犯点什么案子,怕是有一批警察得下岗。” 我摇摇头:“我可没说过我是个好人,我顶多是个守法公民。” 陈警官笑了起来:“其实你很有当警察的潜质,真是可惜了,你当初要是去读警校,出来肯定是个了不起的警察。” 我还是摇头:“我爷爷不让,说干得不好要被老百姓骂,干得好能把自己累死,要想往上爬就得丧良心,不想丧良心就只能默默无闻。” 听到我这番说辞,陈警官顿时失笑,也不知道是笑我说得对还是笑我在扯淡。 我意味深长道:“您这都干了十多年了,咋没升职呢?” 他尴尬地回避了我的眼神,说:“我能力平庸,升不了是正常的,再说人这辈子有没有那个命,也是由不得自己,不如先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正说着,夏萌拿着一张纸出来。 她说她会画画,我就让她把凶手使用的那把弯刀画出来给陈警官看看。 没想到夏萌这画得真是栩栩如生啊,虽不是百分百还原,但也神似七八了。 陈警官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是尼泊尔弯刀,俗称狗腿刀,这种东西一般是外籍士兵用的。” 我问:“这刀很锋利吗?” 陈警官点点头:“何止锋利,它不锋利也上不了战场,而这东西是最符合力学原理的反曲刀,一捅一个血窟窿,一砍一个不吱声,甚至能把头给割下来。” 我皱眉道:“这鬼不可能还赠送一把刀给那个被附身之人吧,那个被附身的人,看起来年纪轻轻,而且体型不壮,也不像是当过兵的人啊。” 陈警官若有所思起来:“这种刀可以被仿制,但是仿制刀没这么大威力,不可能一刀就能把脚给剁下来,多来几刀也不行,所以这刀是正宗的狗腿刀。” “按理说我国对管制刀具的管控很严格,这刀不可能从国外走正常途径进来,一般人是搞不到的,有点奇怪了。” 我看着画上这把刀,说:“这把刀应该是那只鬼的,是那只鬼生前赠送给的被附身这个人。” 陈警官皱眉:“你是说这只鬼和被附身的人,原本就认识?” 我点点头:“这两个人应该是比较亲密的关系,我觉得有可能是父子,这只鬼生前的年纪应该颇大,如果不是父子,难以解释会是什么关系,能赠送这种东西。” 黄枭问道:“亲爹附身儿子?这爹……怕是后爹啊,哪有亲爹这么坑儿子的。” 我想了想,说:“这个被附身的人,他总有清醒的时候吧,他清醒的时候看到自己家里堆放着死人的脚,他不会害怕吗?正常人的反应肯定会报警,如果是我,我也会报警。” 夏萌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个被附身的人,本身也有那种癖好?” 我确实是这个意思:“假如这个凶手和这只鬼真的是父子,那凶手在童年的时候,很可能受到过他爸的影响,看到过他爸在做什么,所以凶手长大以后,也逐渐发展成了一个恋足癖患者。” 黄枭:“我靠,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陈警官吸了口气:“我得回单位重新梳理一下线索,单位这八万块钱花得也是值,你们帮了我们大忙,我感觉应该很快要破案了。” 从小区里面出来,我又接到一通电话,这回是张万年打来的。 他跟我说,公司外面有几个小混混,像是在盯梢。 “我最近没得罪什么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张万年问。 “是罗大江的人,他想见我。” 那个狗哥刚问完我在哪,我编了个谎话说在公司,紧接着就有人来盯梢了。 看来狗哥这生日过得还挺随心所欲。 张万年没多问,就让我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陈警官忙问我:“罗大江怎么了,他来骚扰你了?” 我点点头,说罗大江想见我,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个社会大哥为啥要见我。 “这混账!” 陈警官骂道:“我给他打电话警告他,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当警察是摆设吗!” 我劝道:“不用,我去见见他吧,看看他想干什么。” 第136章 去见罗大江 到了和狗哥约好的饭点时间。 黄枭和夏萌陪着我来到一家饭店门口。 狗哥此时就站在门口,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看到我过来,他忙赔着笑:“兄弟,来了。” 我也笑了起来:“狗哥,生日快乐啊,还专门出来迎接我,真给我面子。” 正说着,附近五个壮汉围了过来,就把我围在饭店门口。 “什么意思?给我介绍新朋友?” “不是……” 狗哥顿时尴尬起来,好声好气地给我解释道:“兄弟我跟你说实话,今天不是我生日,罗大江你应该认识吧,是我大哥,他想见见你。” 我冷下脸来:“你骗我。” 狗哥老脸通红:“不是,兄弟,我不是要害你,罗哥身边的一个姑娘,最近让人给害了,他很喜欢这个姑娘,警察现在不是请你们在帮忙调查这个案子吗,就是因为这个事情,罗哥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你别怕。” 我点了支烟,鄙夷道:“想见我,那就自己上门来找我,约个时间地点也行,让人来骗我算怎么回事?” 旁边那几个壮汉顿时皱起眉头,一脸威胁地瞪着我。 “你什么身份,让罗哥亲自来见你?” “没见过世面,也他妈要知道天高地厚!” 这话刚骂出来,黄枭直接指着说话那人骂了回去:“你他妈又什么身份,说话这么横,你们家罗哥是他妈玉皇大帝吗?还是这城市让他给买下来了?” 跟着罗大江混的人,自然不是善茬,骂骂咧咧地就要动手,根本不管这是不是饭店门口。 夏萌吓得大叫一声:“卧槽,干嘛!” 大叫之后,她一巴掌扇了过去,扇得那壮汉头昏脑涨,连退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黄枭一脸懵逼,转头看着夏萌。 “别别!别动手!” 狗哥面如土色,连忙劝住我们和他们。 “兄弟,就当给我个面子,不然你狗哥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啊?” “这钱你拿着好不好,罗哥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见见你。” 说着,他连忙从钱包里面掏出两千块钱来,强行要塞给我。 我看他吓得这副德性,我今天要是不去见罗大江,他往后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 “算了,今天就当给狗哥你一个面子。” 说完我把钱推了回去:“这罗哥在哪儿?饭店里面?” 狗哥长舒一口气,忙道:“谢了兄弟,但罗哥不在这里,他在自己家的夜总会,现在在等你过去。” 那五个壮汉一脸不服地看着我们,但也没再动手。 他们倒不是怕了,估计是罗大江真的只是想见见我,请我帮忙办事,所以他们不敢再动手。 上车的时候,我们拦的是出租车,那五个壮汉开了两辆车,想让我坐他们的车。 我没鸟他们。 有人忍不住了,皱眉说道:“上我们的车,万一你中途跑了怎么办。” 黄枭抬手指着那人,骂了句滚。 上车后,他小声问我:“罗大江你都敢得罪啊,人家毕竟是混社会的大哥,太嚣张了吧你。” 我看着他:“我以为你得罪得起呢……” 黄枭面如土色:“我靠!我是看你那么嚣张,我以为你不怕呢……” 他咽了口唾沫,又看向夏萌:“夏萌,你怎么动手打人家呢?” 夏萌一脸茫然:“我……我咋知道啊!” 我笑出声来:“怕个毛啊,大不了你说你老大是张万年,不服气找我老大去。” 黄枭:“好主意!” …… 出租车在一家夜总会门口停下。 那几个人先到,狗哥也在门口等着。 我暂时没过去,黄枭偷偷塞给我一张符,叮嘱道:“像夜总会和酒吧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有不干净的东西,只是磁场比较弱。” “以防万一,你把这符拿着,要是罗大江敢动手,我就把这夜总会里的鬼请出来,虽然伤不到人,但肯定能吓到这帮孙子。” 我有些诧异:“我靠,枭哥,这么机智。” 他拉着我说道:“可是不对啊,你在里面,我和夏萌在外面,我咋知道你在里面是啥情况?” 我说这个简单,随即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黄枭的号码,让他接听。 只要我们一直保持通话,他就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说完我走了过去,跟着狗哥他们进入夜总会。 这个时间段,里面已经陆陆续续有客人了,只是还没那么热闹。 之前也听张万年讲过,像这种地方因为常年不透光,近乎于封闭,气流也不通,犯了风水里的忌讳,所以这种地方一般都有负面的磁场,容易聚集不干净的东西,只是因为人多,所以这些东西磁场不强。 但经常混迹于这种场所的人,容易时运不济,还有肾虚。 我跟着狗哥他们来到一个包厢门口,敲门后,径直走了进去。 里面很吵,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搂着两个年轻女孩在那唱歌,唱得比大川还难听。 除此之外,包厢还有七八个小弟正坐在另一头,乖得跟小学生似的。 只有一个男的坐得离那中年人近,想必是贴身保镖。 我观那中年人微微有些发福,面相凶狠,估计就是罗大江本人了。 看到我们进来,罗大江停止了演唱,让那两个女孩出去,接着又请我过去坐下。 来到人家的地盘,我也不敢太装逼,说坐就坐。 他倒了杯酒,推到我面前,摸着下巴打量着我:“听说请你过来你还不愿意来,说是给阿狗面子才来,没想到这兰江市除了那些吃官粮的,还有我罗大江请不来的人。” 狗哥吓得脸都白了几分,连忙解释道:“不是,罗哥,我这兄弟不是那意……” “我没跟你说话。”罗大江看了他一眼:“去那边站着。” 狗哥跟个奴才似的,瞬间闭嘴走了过去,跟面壁思过一样。 罗大江又冲我笑道:“我看你也没长三头六臂啊,怎么会这么大口气呢?” 我有些不耐烦:“罗总这日理万机的,想请我过来,现在我也来了,要不就直接说正事吧。” 他略微有些不满,但也没再说废话:“我有个很喜欢的女人,她长得很像我初恋,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可是就在前天晚上,她让个畜生给杀了。” “我听说这个案子警察请了你还有你的同事,我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请你,但你肯定有牛逼之处。” “那个姓陈的,叫什么陈放陈警官,他不收我的钱,我就只能找你了。” 他喝了杯啤酒,又点了支雪茄,抽了两口才继续说道:“我不管这个凶手是谁,他敢动我女人,我就要他不得好死。” “如果有这个凶手的第一手消息或者下落,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别告诉警察,我要亲自去收拾他。” 罗大江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没看着我,而且他不是在跟我商量,是在命令我。 我最烦别人在我面前装逼,所以我直接拒绝了他:“我没这个义务。” 他转头看着我,有些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第137章 狼狈为奸 我的脾气,估计是我爷爷从小给我教出来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罗大江一个混社会的,再牛逼不也一个脑袋,他不也有妻儿老小,我爹妈都死了,我怕他干屌。 “我说我没这个义务!” “我帮警察办事,我签了保密协议,除了警察我没义务跟任何人汇报案件进展!” 说着说着,我差点吼出来。 包厢里的小弟全都望着我。 狗哥急得冷汗直冒,而先前领我来的其中一个人,估计是他老大在这儿,他又开始膨胀起来,直接瞪眼骂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你敢跟罗哥这么说话!” 我冷冷望着他:“我跟你老大说话,有他妈你什么事儿!” 他捏紧拳头就想过来捶我,但罗大江没发话,他忍住了。 只听‘哐’地一声,罗大江把杯子重重磕在茶几上,好气又好笑地望着我:“你小子是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自打你进来,你就跟我一副很嚣张的样子,你家里到底什么背景啊能让你这么嚣张!” “我怎么嚣张了!” 我越说越激动,没忍住跟他发起了火:“从我进来,你就跟我装逼,我欠你的啊!我说了我没义务,你还命令老子!我他妈是你小弟啊!” 他被我说急了眼,骂道:“你他妈有狂躁症吧,这么暴躁,跟我这么牛逼!” 说完他直接冲离他不远的那个人招了招手:“弄他,赶紧弄他,给我把他打服。” 话音刚落,那人起身就踩着茶几朝我脑袋踢来。 我一看他这架势,想必也是非常牛逼的人物。 可没想到下一秒,我抬手就接住了他那条腿,本能地朝他脸上抡了一拳。 这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一拳就让我干晕了。 这二逼,我还以为是个什么高手,没想到是个凹造型的。 罗大江看得瞠目结舌,但也没慌,连忙冲其他人喊道:“叫人,把人都给我叫过来!” 我掏出黄枭给我的那张符,指着准备出去叫人的那个小弟:“今天谁他妈敢出去,老子叫只鬼来陪你们玩玩!” 黄枭这哥们不可谓不给力,我立马就感觉这包厢里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很快,只见一只身穿白衣的女鬼凭空出现在了角落里,她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如同敷了一层白面,闭着眼睛好像一具死尸立在那儿。 那磕碜的样子,吓得我都两腿发软了起来。 就在她睁眼的一瞬间,已经吓得懵逼的罗大江以及一众小弟顿时嚎叫起来。 “我我我……我靠!” “什么东西!” 一群人惊恐地跳到沙发上,就差把墙撞个洞跑出去。 我觉得我交的这些朋友,简直个个都是人才,只见黄枭和夏萌突然破门而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草!谁要喊人!谁要喊人!” “师兄,你等着,我马上把山上的师弟们都喊下来,顺便让他们把山上的鬼都带下来,跟这些人聊聊。” 说着,黄枭作势就要打电话。 罗大江吓得面无血色,慌忙劝道:“别别,兄弟,我跟你师兄开玩笑,不是,我跟你师兄闹了点误会,我道歉!我道歉!” “赶紧把这玩意收走,好不好!求你了!” 黄枭直接看着我,询问我的意思。 可我这么记仇的人,哪能轻易放过罗大江。 “师弟,赶紧,多招两只鬼上来,弄死,全都给我弄死。” “好嘞……” 罗大江一听这话,差点没吓疯,哭腔都让我给吓出来了:“别!兄弟!别这么玩儿!哥!你是我哥!行不行!弟弟给你道歉了!” 我点了支烟,先抽了几口,准备装装这气势。 气势是装起来了,我这才朝黄枭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把鬼赶走。 黄枭掏出一张符,用打火机点燃。 角落里的那只女鬼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瞬间消失不见。 如此怪异的一幕,对于从来没见过鬼的人来说,内心的冲击不是一般大,这是世界观的重塑。 罗大江和他的一群小弟,仿佛瘫了一般,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腿都站不稳,个个东倒西歪地坐着。 此时此刻,我们不需要有多厉害,只需要会装神弄鬼。 罗大江连忙从自己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个装钱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目测有好几万。 他把袋子推到我面前,解释道:“兄弟,我吧……我是想请你办事,就给钱,我手慢我刚才忘了,你知道吧。” “我先给你三万定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七万,好不好,要是不好就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好不好?” 我望着这个钱袋子,准备让自己冷静一下。 说到底,人家也只是想为自己的女人报仇罢了。 我这么激动干什么呢? 草率了,草率了。 冷静下来之后,我坐了回来,默默接过钱袋:“这个话又说回来,谁还没个初恋呢,生离死别往往是让人很揪心的事情。” “罗总,我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是打小就欣赏你这种痴情的人。” “事成之后可以再加两万吗?” 罗大江长松了一口气:“兄弟,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两万块钱算个屁啊,咱们今天算是不打不相识,你让我开了眼界,方方面面的,我罗某人都佩服你。” “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好朋友!” 我点点头,认真起来:“但我还是要跟您说句实在话,我跟警察那边签了保密协议,我如果透露案情给你,那就是违法,你能理解吗?” 罗大江顿时为难起来:“那这……我的事……” 我接着说道:“但是呢,我如果找到了凶手,这个凶手又这么凶残,咱俩既然是朋友,我害怕这个凶手伤害我,你派人过来保护我,这很合理吧?” 罗大江恍然大悟,拉着我的手说道:“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出来混江湖靠的是什么,是兄弟!讲的是什么,是义气!你如果有危险,我能坐视不理吗!” “罗总仁义!” “兄弟大才!” 我俩紧握着手,相视一笑,如同狼狈为奸。 接着我把夏萌画的那把尼泊尔弯刀给罗大江看。 “这把刀就是杀害你至爱的凶器。” 我透露了一点信息给他:“但是这把刀又不属于凶手,罗总你人脉广,又是混江湖的大哥,你帮我查一下这把刀的来历,因为国内不应该出现这种刀,你问问在多年以前,有谁用过这种刀。” 罗大江也认真起来,点点头:“好,我连夜就让人去查,查出来我立马通知你。” 接下来我没在这里待多久,跟罗大江又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夜总会。 从夜总会出来,黄枭的脑门直冒冷汗:“你有狂躁症啊,说着说着就跟他动武了,幸好今天唬住了他,不然你都不一定能从里面走着出来。” 我打了个哈欠,有些困:“谁叫他跟我吆五喝六的,我惯他这毛病。” 夏萌问道:“你这钱收得,可真大胆啊,你答应了罗大江,到时候我们怎么跟警察那边交代,你不会真把凶手交给他吧?” 我说道:“这起案子已经有三名受害者了,算是大案,没有任何人能走什么后门,我们只是帮忙查案,没说非要亲自去抓人。” “到时候我两边都通知,我不信这罗大江敢去跟警察抢人,除非他活腻了。既然我已经通知了他,他自己抢不到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在一桩大案面前去执行私刑,这想法本身就有点脑残,他钱多烧得慌,可不怪我。” 说完,我把口袋里的三万块钱分了一下。 正好三个人一人一万。 夏萌接过钱,咧开嘴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138章 公司遭贼 当晚陈警官给我打来电话,他问我罗大江叫我去干什么,有没有对我怎么样。 我望着桌上的现金,肯定如实告诉他:“没事,罗大江没对我怎么样,他听说我参与了这个案子的调查,想让我有了凶手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他。” 陈警官顿时沉默起来。 警方聘请了我们参与调查,这事肯定只有警方才知道。 罗大江又怎么会知道的,那肯定是陈警官的哪个同事暗地里告诉他的啊。 陈警官叹了口气,不想跟我讨论这个丢脸的问题,于是问我怎么应付罗大江的。 我还是跟他讲了实话:“我在人家的地盘,还能怎么应付,我肯定得答应他,不然我不可能安然无恙地从他那里离开,是吧?” “不过你放心,我这只是敷衍他的托辞,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陈警官又沉默半天,随即问道:“你没收他的钱吧?” 我有些不悦:“陈警官你这么问,那就是有损我人格了,你看我李祁安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陈警官忙解释:“别多想,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咱们是清白人,别为那点钱,跟这些社会败类扯上什么关系。” 他说得我有点心虚:“放心,我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我从来没收过他的钱……晚安,陈警官。” …… 第二天上午,我准备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几天不用去公司,加上案子又没新的进展,我起床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 但不等我睡到自然醒,张万年突然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我抓起手机连忙跑到窗边,连扇自己两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万叔,怎么了,我这边有点吵,你说……” 张万年暴跳如雷,又急又怒地跟我说:“你在忙没,没忙赶紧回公司一趟,公司昨晚遭贼了!” 我吓了一跳:“什么!都丢了什么东西!” 张万年:“我和雨欣的保险箱让人给撬了,里面的现金一分都没给我们剩!” “行行行!我马上回公司!” 挂了电话后,我还有些茫然,连忙先给夏萌和黄枭也打了个电话。 不出我所料,他们两个也还在睡,接到我电话后跟我一样在装清醒。 “别睡了!赶紧回公司一趟!” 公司遭贼这可是大事儿。 张万年这么生气,估计损失了不少钱。 他之前偷了精神病院的钱,这些钱他不可能拿去存银行,我怀疑他把这些钱全放进了保险箱里面,那丢失的可就是多达上百万。 回到公司后,夏萌和黄枭也急匆匆赶来,这两个人脸都没来得及洗,为了装清醒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今天早上,我一来到公司就发现保险箱的门大开着,里面的现金全都不见了!” 办公室里,张万年边放监控边给我们说道:“后来我去雨欣办公室一看,她的保险箱也被人撬了!什么东西都没丢,就他娘的丢了现金!” 此时我们已经看完了监控,这监控显示的是走廊上的监控,因为办公室里面没装监控。 但走廊上的监控,已经把那两个贼拍下来了,监控拍到这两个贼从办公室里面出来,背包鼓鼓囊囊的,手里还各自提着一个大口袋,里面装的肯定都是保险箱里的现金。 段天分析道:“这一男一女偷了这么多现金走,这里面少说有上百万吧,人家肯定没必要再偷别的了。而且这两个贼看起来很专业,直奔领导办公室,估计是知道办公室里面有保险箱。” 黄枭皱眉道:“这么多现金也敢偷,给这两个贼判个无期都够了!赶紧报警吧,这么多钱警方肯定会查到底,必须把钱找回来!” 原本还心疼得两眼发红的张万年,此时一听说报警,突然慌了起来:“不能报警,别报警!” 众人费解地看着他:“万叔,这么多钱不报警,你想什么呢?” 张万年吞吞吐吐道:“总之不能报警,这些钱……很多都是赚外快挣的钱,没有走公司账目,到时候经侦那边查起来,我怎么解释,抓鬼挣的?” 我看张万年这紧张的样子,心里已经确定他保险箱里装的,就是从精神病院偷回来的那些钱,所以他不敢报警。 我让大川把监控往回拉,拉到监控拍到两个贼脸部的特写。 这两个贼是一男一女,而且全都戴着口罩和帽子,即便监控拍下来,我们也看不清这两个人的脸。 可是我却把这两个人认了出来。 “我见过这两个人。” “你认识他们?” 众人全都望着我。 我解释道:“之前……就是柔姐火化的前一晚,万叔让我和大川去柔姐家拿全家福,当时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想去柔姐家里,后来他们发现我和大川要去的也是柔姐家里,然后就跑了。” “监控拍到的这一男一女,跟那晚的一男一女很像。” 原本大川还没认出来,但听我这么一说后,他也一拍脑壳:“好像是有点像……” 张万年皱眉道:“你确定吗?你不是说那晚你没看清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你怎么记得别的特征呢?” 我说道:“因为他们昨晚穿的衣服,跟那晚穿的衣服是一模一样,而且里面这个女的跟那晚一样扎的是高马尾,马尾从帽子后面穿了出来,还有她的头发和那晚一样是微卷,但长度要比那晚长一些……柔姐过世,好像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还记得她那晚的头发有点偏红,昨晚的监控倒是看不出来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黄枭不禁咋舌:“那么久远的细节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说:“当晚我发现这一男一女很反常的时候,就注意过他们的特征,包括昨晚这个男的身高,跟那晚那个男的身高也相差无几,虽然不能百分百地肯定,但多半就是那晚的一男一女。” 段天顿时皱起眉头:“这一男一女到底什么来头,难道是专门冲着万叔和欣姐来的?如果是仇家的话,这两个人的表现又好像贼一样。” 张万年茫然望着屏幕,他显然对这一男一女也不太了解。 随后他恼怒地说道:“务必把这两个人找出来,敢花我一分钱,我把他们手剁了!” 祁安,你们三个现在在帮警察查案,这个事情你们就先别管。” “好在公司最近也不太忙,段天你去查这事,然后通知小五他们,托人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一男一女的贼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比较出名,或者说最近有哪些贼花钱比较大手大脚,我就不信这两个贼偷了钱不用钱。” 张万年冷静下来后便做好了安排。 毕竟他好不容易偷回来的钱,都还没捂热,又让别人给偷了,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而且这钱的数额也不少,我想着也帮点忙吧,于是就给罗大江打了个电话。 虽然是刚认识的人脉,但不用白不用,这罗大江本身又是这灰色地带里的大哥。 “行,兄弟,找两个贼而已,我罗某人分分钟给你找出来。” 电话里,罗大江答应得很干脆,他让我等他消息。 从公司出来,我带着黄枭和夏萌去了洗脚城。 到了洗脚城之后,一顿享受下来,我们三个瘫软如泥。 夏萌和黄枭有些愧疚,说:“现在事情这么多,我们三个跑这儿来享受,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给他们解释道:“案子的事已经有突破了,但没进展,不还得等警察他们自己去查,去重新调取监控,他们要是没进展,我们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突破。” “万叔丢失的现金,也安排了段天他们去查,我又拜托了罗大江帮忙,也没我们什么事,去做那无用功干啥,还是想想今晚吃啥吧。” 当晚。 我们三个去吃了顿火锅,把大川也叫上了。 我是那种不会给自己太大压力的人,有正事的时候我会认真对待,无事可做的时候,我会懒得操心太多。 不过休闲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第二天中午,我和黄枭还有夏萌在茶馆里喝茶,正准备点个外卖,突然接到陈警官打来的电话。 他带来的是个好消息,警方在通过重新调取监控之后,已经从监控里面锁定了凶手,并且通过沿途监控,看到了凶手每天出入于同一个小区,然后又通过单元楼的监控,锁定了凶手所在的那栋楼。 陈警官他们监视了这栋楼整整一个通宵,期间通过调取每家每户的住户信息,已经成功锁定了凶手在哪一户,并且凶手从昨天下午起,就没出过门,现在还在家。 第139章 围剿凶手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刑侦手段真是相当先进。 这才隔了一天,警察就直接锁定了凶手的藏身之处。 我在接到陈警官打来的电话后,立马和黄枭还有夏萌赶了过去,在凶手家附近的街道上,上了一辆车,跟陈警官汇合。 这辆车只是普通的面包车,但内部经过改装,有窃听设备,有武器弹药,还有好几个便衣警察藏在里面。 这种场景我只在警匪片里面见过。 “我们已经锁定凶手藏在哪儿了。” 陈警官指着屏幕上的高清照片,这张照片拍下了一整栋楼,并且不管怎么放大,清晰度都不会降低,甚至能通过阳台和窗户看到屋内的一些场景。 此时陈警官所指的那户人家,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并且拉着窗帘,看不到屋内的场景。 “凶手就在这里面,但这房子是租的,我们联系过房东,房东说租房子的人是个女孩,然后我们调查过这个女孩,她是个脚模,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给卖高跟鞋的网店卖家,拍穿高跟鞋的宣传照片和视频,收入一般。” “但是她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离职,听她同事说她交了男友,并且她男友好像很有钱,不太赞同她做这个工作,可能是准备养她吧。” 陈警官言简意赅地给我们讲述着情况。 我问道:“你们是认定这个女孩的男友,就是凶手吗?凶手就藏在这个女孩家里?” 陈警官点点头:“对,而且我们调取过这个女孩的消费记录,她一直有消费记录,最近的一次消费还是在昨天,所以这个女孩应该还活着。” 我说:“你的意思是凶手给这个女孩重新租了房子,然后他让女孩以自己的名义一直续租原先住的这间房子,当作凶手的个人据点?” 陈警官再次点头:“对,而且凶手从昨天下午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出过门。”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布控的?” “今天上午十点。” “你确定人没跑吗?” “我确定!” 陈警官十分自信地保证:“除非他会隐身,能在监控底下和我们侦查员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但这应该不可能。” 黄枭接过话:“的确不可能,道观里的道长也没这技能。” 我问:“要准备抓人吗?” 陈警官点点头,严肃道:“这个凶手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术业有专攻,所以待会儿可能得让你们来打头阵,其中的危险程度,你们应该能评估出来。” “我会带枪跟在你们后面,跟你们一起进去,我的同事则会在门外随时等候支援,这个安排你们有疑议吗?有的话可以马上提出来。” 我当然没有异议,不过这次行动的目标主要是附身在凶手身上的那只鬼,这只鬼的威胁最大,而我不会抓鬼,所以整个行动我也得听黄枭的。 黄枭当即也表示没问题,然后说出他的建议:“我不确定我能对付这只鬼,因为没交过手,但不管我能不能对付,我希望不要开枪。” 陈警官忙问:“为什么?” 黄枭解释道:“先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不能对付,现场我肯定控制不了,凶手肯定要逃,如果你们开枪,打死的肯定不是罪魁祸首,仅仅只是一个载体,或许也打死了其中一个凶手,但真正的凶手立马就会逃离现场。” “这个鬼一旦逃走,他可以附身其他人,然后继续作乱,他如果逃了,想要再找到他,难度肯定比现在增加十倍甚至百倍,他甚至有可能一直不再作案,等个几年再作案,你们怎么办呢?” “所以只有让凶手逃离现场,先放他走。” 陈警官听完,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艰难地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我不会开枪,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制服那只鬼,不要出现这种可能性。” 说完,车门拉开,黄枭领着我和夏萌,还有陈警官以及其他的便衣警察,直接冲进了小区里面。 我们丝毫没有耽搁,很快来到那栋单元楼的楼下,径直冲了进去,来到凶手所住的那个楼层。 现场有负责撬锁的警员,门锁是机械锁,很快被撬开,陈警官拉开门之后,黄枭立马冲了进去,我和夏萌紧锁其后。 只见房子里面光线很暗,用的是遮光窗帘,近乎于黑暗。 我手持探测仪,望着屏幕上已经重合的红点,忙对黄枭说道:“房子里面有一只鬼。” 黄枭烧了一张符,然后手持罗盘定位,罗盘上的指针在转动之后,立刻指向了其中一个房间。 “在里面!” 他说完从腰间扯出一面黑色令旗,立马踹门而入,将令旗扔了进去。 “天法门地法门,四面八方鬼开门。” “真人执旗,速现真魂!” 冲进房间之后,里面更是漆黑一片,但我们却能清楚地看见一张人脸浮在半空中。 那是张女人的脸,惨白至极,不见生机,此刻就浮在房间的正中央,离我们不过几步的距离。 黄枭微微一愣,立马夹符想贴过去。 但这张女人脸很快朝我和夏萌飘来,躲开了黄枭的符,咫尺之间我甚至看到了这张脸的全身。 她没有脚,一袭白衣,身上沾着斑斑血迹,仿佛一道幻觉,在我眼前一花,凭空消失在原地。 但她不是消失了,而是上了我们某个人的身。 此时夏萌突然掏出一张符纸朝自己额头上贴去,张嘴想要呼救,但没发得出声音。 好在我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还注意到了她的瞳孔已经消失了一只,吓得我连忙喊了一声黄枭。 “天地玄黄,天地封山,神有无常,天令无极。” “敕!” 黄枭反应很快,立马念咒结印,伸手打向夏萌额头上的那张符纸。 夏萌瞬间恢复正常,在她旁边又重新浮现出那张女人脸。 黄枭一张符纸精准打在那张脸上,紧接着符纸凭空自燃,还炸出火星。 这一次黄枭没有落空,一番操作如同行云流水,随即又扯出一面令旗,将那张脸的主人收了进去,随后缠好令旗,用沾着黑狗血的红绳将其捆住。 门外的陈警官此刻正举着枪,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我生怕他的枪走火,连忙走到他跟前把他手压了下去。 只听黄枭有些凝重地说道:“这里只有一只鬼,看来凶手早就已经跑了,守了个寂寞。” 我叹了口气,连忙将所有房间的门一一踹开,又把所有房间的灯打开,粗略检查了一下。 果然,整个屋子空无一人。 哪还看得见凶手的踪影。 我连忙拉着陈警官问他:“刚刚那只女鬼你看清了吧,是不是这个房子的租户,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 陈警官有些恍惚,但还是冲我点头。 “那完了,这女孩根本不是凶手的女友。” “她应该是第一个受害者,尸体就藏在屋子里。” 第140章 失望而归 陈警官缓过来之后,立马叫他的同事进来搜查整个屋子。 可是一番搜查下来,别说是凶手,就连凶手存在过的痕迹都不曾有。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有警员在厨房的冰箱里发现了这间房子的租户,也就是那个女孩。 这个女孩的尸体被藏在冰箱冷冻室里,被分成了好几个口袋。 最后法医经过现场拼凑,发现女孩的尸体有缺失,而缺失的部位,正好是双脚。 “怎么会这样呢……” 另一个房间里,陈警官抽着烟,脸上的汗水仿佛瀑布似的:“我想不通,监控明明没有拍到凶手出来,他到底是怎么离开这栋楼的?” “我们在外面布控了这么久,就守了个空房子?” 夏萌被鬼上身后,身体有些不适,但还是说道:“我刚刚下去看了一下,这是老小区,小区里面的监控设施并不多,并且存在死角。” “单元楼的出入口虽然有监控,但是要离开这栋楼,未必只能从单元楼的出入口进出。” 陈警官刚刚被那个女孩的鬼魂吓着了,此刻还没平复下来,茫然道:“不从出入口进出,还能从哪进出,这里是六楼,窗台和阳台都没有可以固定绳子的地方……” 夏萌接着又说:“一楼的两户人家,住的是一个老婆婆和一对老夫妇,这两家人都有开门通风的习惯,不喜欢关门,而且他们的阳台没有进行封闭。” “那个独居老婆婆还有点耳背……” 陈警官闻言,顿时长叹了一声。 我说:“凶手肯定是潜入了一楼的其中一户人家里面,然后翻阳台离开了小区,他昨天下午回来是来收拾东西,还有清除痕迹,只留了一具尸体在冰箱。” “他把窗户的窗帘全都拉起来,只是在故布疑阵,没准你们在现场布控的时候,他就在附近看着你们。” 陈警官有些颓废,半天没再说话。 这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已经强到一种境界了,他已经嗅到了危险来临,所以才会提前转移阵地。 从小区出来,那个女孩的尸体已经被抬走,陈警官的同事也全都撤离。 他颓废地站在太阳底下,这么强烈的阳光,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阴影。 “已经四个了……” “照这么下去,就算案子最后能结,降职也肯定免不了。” 他苦笑一声,又是一声叹息:“如果案子到此为止,凶手被捉住,降职也就降职。我就怕结案的时候,警情通报一发出去,本来这两年名声就不太好,到时候估计又是讨伐声一片,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干啥的。” 我拍着他肩膀安慰道:“警察是人,又不是神,你已经尽力了,只是这凶手反侦查能力太强,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警官看着我:“你觉得这案子能破吗,我从警这么多年,头一回碰见这么棘手的案子,按理说现在的刑侦技术,基本上没有破不了的案,连几十年前的悬案我们都能破。” 我听他这语气,他连信心都让那凶手给磨没了。 “牵扯到怪力乱神的事,本来也是不好处理。” 我问他:“你们破的几十年前的那种悬案,到底是靠什么破的?” 陈警官解释道:“DNA技术,这几年破的悬案基本上都是靠这个,因为几十年前这种技术并不发达,DNA数据库也不完整,加上刑侦技术的整体落后,导致很多案子成了悬案。” “现在这项技术发展得很先进,因此帮我们破了很多悬案。” 据陈警官介绍,现在的DNA技术,已经发展到能从指纹里面提取到微量DNA,然后进行扩增和分析,最终确定个体的DNA信息,这项技术被称为‘触摸DNA鉴定技术’。 而犯罪者通常会遗留下自己的指纹,就算他有意识地将自己的指纹擦掉,大部分时候也会因为疏漏,而清理不掉全部指纹,导致最后被警方成功提取到他的指纹。 所以这些年不管是什么凶杀案,最终都能成功抓到凶手。 我听出了些许端倪,说道:“这个凶手在第一个受害者家里住了这么久,竟然连半枚指纹都没留下,他这个反侦查能力简直恐怖如斯啊,他会不会知道,甚至是很熟悉这种鉴定技术,所以他才会清理得这么细致?” 按理说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就知道个DNA和指纹,但是警方是怎么个鉴定方法,我们哪了解得这么清楚,更别说什么通过指纹提取DNA进行扩增和分析了。 黄枭脱口而出:“这凶手……他不会本身就是个警察吧?” 陈警官愣在原地,表情呆滞地望着我们。 夏萌问道:“这技术是什么时候被研究出来的?” 陈警官缓了缓,说:“零七年的时候,算是全面引进国内,正式进入到法证学里面,但是那个时候很多地区不具备这种技术,你比如就前几年,一些小县城里连DNA技术都还比较落后,有时候还得送到市里去鉴定。” “像我们这个地方,十多年前也掌握这种技术了,设备什么的其实还不算很落后。” 我分析道:“我觉得熟悉这门技术的,可能不是那只鬼,而是凶手本身,这个凶手本身也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他父亲可能是警察,也就是那只鬼,但是生前职衔不高,如果职衔够高的话,毕竟还是要考虑自己的前途发展,对犯罪行为多少都有些克制力。” “至于凶手本身,我觉得他本人可能是相关从业者,或者是警校生。” 陈警官重新燃起希望,激动道:“很有可能,所以我们可以查这八年之内,在本地从过警,然后牺牲或者过世的老警察,包括他的子女也是相关从业者,从这个范围查起,应该是能排查到一些人出来,而且范围并不广。” 我点点头:“我有预感,这次应该是能有很大收获。” 陈警官向我们表示感谢,说等案子结束以后再请我们吃饭,他得急着去排查。 他走后,黄枭忍不住问我:“你怎么没通知罗大江呢,万一他知道警察今天的行动,你没通知他,他怕是要不高兴了。” 我笑道:“这不是没抓到凶手吗,凶手根本就不在这里,今天通知他也没什么用,到时候陈警官还知道我们收了罗大江的钱。” 黄枭没多想,说要把收了鬼的那面令旗带去给他师叔王师傅,得超度一下那个女孩的鬼魂。 女人在遭遇凶杀死后通常是白衣,白衣上的血迹代表这只女鬼的怨气,血迹越多,代表这女鬼的怨气越大,刚刚我们看到那只女鬼的白衣上面已经有一些血迹了,说明这女鬼还是有点凶。 黄枭走后,夏萌又问我:“你是不是在车上见到陈警官的时候,就知道凶手已经跑了?” 我惊讶地望着她:“怎么这么说。” 夏萌:“不然你肯定偷偷通知罗大江了。” 我笑得有些无奈:“你的注意力,全用来观察我了吧,没错,我的确怀疑凶手已经跑了,这个凶手的反侦查能力这么强,又被鬼附身过,他不太可能有女朋友,这个女孩应该早就被他杀了。” “但是陈警官又说,这个女孩的消费记录一直持续到了昨天,你想想,凶手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用这个女孩的身份信息去产生消费,让警察顺藤摸瓜找到他?所以凶手这是又故布了一个疑阵,把女孩的手机或者信用卡给了一个见钱眼开,不怕坐牢的人,让这个人一直在消费。” “一个反侦查能力这么强的人,居然会待在家里坐等警察来捉他,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叹道:“可是警察都已经进行严密布控了,我就算说出来,陈警官也不可能撤离布控的人员,况且我只是猜测,万一猜错,这个失误产生的后果得全权我来承担。” 第141章 帮张万年抓贼 当晚。 罗大江果然又派人来请我去他的夜总会。 但这次他没再那么无礼,对我很客气,只是这客气里面藏着极大的不满。 “兄弟,我听说警方今天有行动,去抓捕那个凶手。” “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我解释道:“跟你说了也没用,因为凶手早就跑了。” 罗大江强挤出笑:“我知道他早就跑了,但是抓捕之前你不知道啊,咱们不是说好了,有凶手的消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吗?对不对?” 我平静地又跟他解释一遍:“首先陈警官通知我去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是去抓凶手,人家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就是知道你请过我,咱俩见过面,还知道警方那边有人在泄密给你。” “而且抓捕之前,我就已经猜到凶手已经跑了。” 接着,我把分析给夏萌的那些话,又给罗大江重复了一遍。 “所以我就没通知你。” “我要是通知了你,你在警方严密布控的情况下,你能做什么?不是去找死吗?” “而且你要是真的来搅局,那陈警官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之后还会继续让我参与这个案子吗?肯定把我踢出局了,我还怎么放消息给你?” 罗大江顿时一愣,一拍脑袋忙给我倒酒:“抱歉抱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主要是对这件事情太过于上心,迫切想抓到这个凶手。” 我有些好奇:“您这都结婚了吧,身边也不缺莺莺燕燕,怎么就唯独对……遇害的这个女孩这么上心呢?她怀孕了?” 罗大江苦笑起来:“咱们混江湖的,也有感情对吧,她长得像我初恋,就这么回事,年轻漂亮又懂事,谁不喜欢呢,而且她也确实怀了我的孩子。” “她现在死得这么惨,我不帮她报仇,还算是男人吗?” “所以我不管这凶手多变态,我抓住他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我点点头:“理解,我尽力吧。” 说完,罗大江掏出两张照片摆在桌子上:“你让我查的那两个贼,在这儿呢,我已经帮你查出来了。” “这男的叫徐闯,21岁,女的叫陆瑶,29岁。” “这两个人是一对情侣,在道上还挺有名,因为啥出名的,之前他们偷了一个企业家的东西,误把人家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给偷了,结果这企业家不敢报警,也是请我做的中间人。” “后来人家要派人去追杀这两个贼,他们怕了,才把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我拿起这两张照片看了一下,从照片上看,这女的年纪确实比男方要大。 她留着高马尾,头发偏红,微卷,长得还挺俊俏。 我拿出手机拍了下来,然后给张万年发了过去。 “这两口子也是人才。” 罗大江接着跟我说道:“他们专偷死人的东西。” 我有些不解:“挖坟啊?” 罗大江摇头:“不是,就是谁家死了人,他们就去这家偷东西,因为人死了得去殡仪馆嘛,那这户人家的家里面头两天可能就没人,就方便他们去偷。” 我心说三百六十行,真是行行出奇葩啊。 这种办法居然都能让他们想出来。 “这两个贼,到底偷你们什么东西了?”罗大江有些好奇。 我说没什么东西,就是偷了我们领导几万块钱,和一些重要的文件。 我没敢说偷了一百万,这话要传出去,那两个贼估计没活路了,张万年钱也拿不回来。 因为总有见钱眼开的人,不会放过这一百万。 “罗总,那把尼泊尔弯刀有头绪吗?”我问道。 罗大江叹道:“暂时还没啊,就光凭一把刀,想查到他的使用者,我觉得还是比较困难的,不过我这两天想了一下。” “这把刀的使用者,未必就一定是凶手。” 我有些疑惑:“从何说起?” 罗大江解释道:“可能我会比你们更了解黑色地带的人,就比如这把刀的来历,它不是一般的尼泊尔弯刀,能一刀把人的骨头砍断,不管是造型还是材质,这把刀都算得上是上乘了。” “能使用这把刀的人,要么在国外某团服过役,要么就是职业杀手。” “不管是哪种人,他们不太可能去犯这种连环变态案,因为这两种人本身背着一堆的案子,在国内比所有的犯罪分子都低调,他们一旦被抓住就是死罪,哪还敢这么嚣张。” “然后你说这个凶手反侦查能力很强,我就在想,凶手会不会就是警察,就是他抓了这两种人,从这两种人手上获取了这把刀,他觉得这把刀的造型确实很他妈屌,他很喜欢,就给留下来了。” 罗大江的分析听得我甚是惊愕。 因为我们下午才分析出来,对方可能是警察。 我直接竖起大拇指:“厉害,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罗大江顿时得意起来:“你说这些警察,让我来查多好,是不是,兄弟!我查都比他们有效率!” 我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查?” 罗大江想了想:“往监狱方面查,像职业杀手和在国外服过役的这类人,其实在我们国内很少,被抓的就更少了,要在一座城市去查这种人,范围也不大。” “我在监狱里面也有坐牢的兄弟,轻刑犯重刑犯都有,快枪毙的也有,放出来的也有,我找人打听一下,看咱们兰江市的监狱里面有没有过这种人,如果真有这种人,这人在监狱里面肯定出名。” “然后只要顺藤摸瓜,去调出这个人被抓的相关案件卷宗,再查看卷宗上的办案警察,大概就能知道是谁。” 我承认我有点狗眼看人低了。 罗大江一个混社会的,能混成大哥,还坐拥这么多资产,人家不是傻子。 “罗总牛逼!” “兄弟过奖!” 今天时间稍晚,我也不宜久留。 离开的时候,罗大江为了赔罪他冤枉我这事,说帮忙打听一下这两个贼的下落,要是打听到了,他就给我消息。 这混社会的,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办事是真靠谱。 只是,没等到罗大江打听到那两个贼的下落,张万年先打听到了。 次日傍晚,张万年突然给我打个电话,说查到了那两个贼落脚的地方,而且这两个贼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准备去北方那边的城市,估计是要跑路。 张万年现在要带人去捉那两个贼,让我也去一趟,说我在保险一点。 我肯定是得去,扔下夏萌一个人在洗脚城我就去了。 地点在郊区那边,我到的时候现场竟然有二十多个人,黄枭和段天也在。 我一看到这二十多口子人,顿时有些傻眼,捉两个贼而已,搞得跟火拼一样,还全都带着刀,我记得上次去抓梅芳的时候也就十多个人。 “万叔,不至于吧,你要屠楼啊……” “怎么不至于!” 张万年怒不可遏:“这两个贼敢偷我的钱!加上雨欣的钱,一共是一百二十万!这俩畜生要是不原封不动地给我还回来,我把他们手剁了!” 听到一百二十万这个数目,众人皆有些震惊。 “你们去把那栋楼给老子围了,他今天就算长了翅膀会飞也别想逃!” 说完,张万年领着我们浩浩荡荡地去围楼。 其他人全都在那楼的周围站着,我和黄枭还有段天,以及小五跟着张万年上楼,因为小五会开锁。 这楼是栋零几年的老楼,没电梯。 那两个贼住在三楼。 我们到了三楼之后,张万年都懒得伪装,直接走到门口‘砰砰砰’砸门。 “里面的人给老子听着!” “敢偷老子的钱算你们偷到阎王爷头上了!” “赶紧开门!不然进来砍死你们!” 这动静,里面的人但凡没死,肯定听见了。 可是砸了许久的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万叔,你确定里面有人吗?” “我咋知道呢……” 张万年叉着腰,不再砸门,直接让小五过来开锁。 小五倒是开锁的行家,这种机械锁他拿两根铁丝就给捅开了。 门开之后,张万年拎着刀直接冲了进去。 “小子!” “今天就是上帝也救不了……” 我们也跟着冲了进去,只听张万年骂了一半,突然在客厅停了下来。 只见厨房门口,倒着一个小年轻,人事不省,地面全是血迹,不知道死的还是活的。 我走过去一看,正是其中一个贼,那个21岁的徐闯。 第142章 意外救人 我们来抓贼,贼却遇袭了,不知道死了没有。 张万年吓了一跳,忙说道:“我可没砍他啊,进来他就这样了。” 我忙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人竟然还活着,只是气息很微弱,属于快死了但还没死。 “还有气……” “报……报警吗?” “报什么警!打120!” 张万年忙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趁着救护车来之前,我和黄枭他们搜查了一下房间,没有搜出来那一百多万现金,整个屋子只有这个徐闯一个人,也没见到他那个女朋友。 现在钱都是次要了,万一这个徐闯一口气没上得来,我们估计解释不清。 救护车来了之后,我们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经过一番抢救,这个徐闯的命是保住了,但人没醒过来,医生说是脑部受了重击,导致嗜睡昏迷,而且还有四级脑震荡。 张万年钱没要回来,反而先给这贼垫付了一笔医疗费。 重症监护室门口,他脸都黑了。 “这什么情况啊……” 黄枭匪夷所思起来:“他女朋友不见了,钱也不见了,难道是他女朋友经不住金钱的诱惑,准备一个人独吞那一百多万,然后打伤了他,一个人拿着钱跑了?” 我说不太可能:“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这个徐闯虽然不是人高马大的体型,但也不会这么弱不禁风,如果真是他女朋友下的手,两个人肯定打起来了,他女朋友不可能给他打成这样吧。” 段天也说道:“他的脑袋是朝墙上撞的,墙上有痕迹,说明是有人抓着他的头往墙上撞,如果是女人袭击的他,这个女人起码得有夏萌的体型,所以应该是男人袭击的他。” 张万年皱眉问我:“你是不是跟那个罗大江说了,这两个贼偷了多少钱?” 我说我哪有那么蠢:“我跟他说的是几万。” 张万年:“那奇怪了……” 段天说现在人没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胡乱猜也猜不出来,只有等人醒了,直接询问当事人。 好在这个徐闯够争气,没让我们等多久,一个小时后他忽然有动静了,我看到他嘴巴在动。 我们连忙走了进来,将门关上,来到徐闯跟前问他。 “徐闯,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是谁袭击的你?” “你女朋友陆瑶呢?” 这徐闯虚弱得很,眼睛半睁半眯,嘴唇一直蠕动着想说话,但根本听不清他说的啥。 “他到底想说什么?” “哥们儿,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 “救……救……” 眼看他已经说清楚一个字了,我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随即我说道:“他应该想说救人……” 此时众人全都皱起了每天,张万年忙问道:“徐闯,你女友是不是出事了,是的话你动一下左手,不是你就动右手。” 很快,我们看到徐闯的左手动了。 但接下来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他倒是想说话,但根本说不出来。 他不说出来,我们只知道他女友出事了,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最后我凑到他跟前对他说:“徐闯,你把你想说的话,或者比较重要的信息,浓缩成两个字,或者三个字,你努努力说出来,你不说出来你女朋友可能会有危险。” 看得出这徐闯很爱他女友,他想了一阵,使出浑身解数给我们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我们全都听清了,是‘眉毛’。 我和黄枭对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 “你是不是想说袭击你和抓走你女友的人,他没有眉毛?是的话你就动左手。” 很快,他的左手又动了一下。 张万年和段天不明所以,见我和黄枭神色有异,忙作询问。 黄枭解释道:“最近我们查的那个连环案,凶手就是眉毛,他患有脱毛症。” 我连忙去摸徐闯的手机,好在他随身带着手机,被我摸到了。 手机有指纹解锁,我直接用徐闯的手指解了锁,然后翻看他的手机相册。 他相册里面有一些他和他女友的合照,也有他女友单独的全身照。 我特意去翻找夏天拍的照片,尤其是他女友穿高跟鞋的照片。 看完之后,我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剩下那两分,我怎么都想不通,这个徐闯和他女友陆瑶,偷走了张万年的百万现金。 而我们最近查的案子的凶手,又袭击了这两个贼,还掳走了其中那个女贼,又带走了一百多万现金。 怎么会发生得这么巧…… “他女友被那个凶手抓走了,可能凶多吉少。”我对张万年说道。 张万年闭上眼睛,重重叹了口气:“报警吧。” 段天:“你不是说不报警吗,报警了那一百万不好解释啊……” 张万年一脸无奈:“人命关天,先报警吧,报报报,马上报。” 我说:“要不这样,我直接联系陈警官,把这件事汇报给他,毕竟就算我们报警,这事最终还是会由陈警官他们来经手处理。” 张万年点点头:“行,你马上联系他,把情况跟他讲明,一百多万照实说。” 我走出监护室,给陈警官打了个电话。 他还没睡,但听声音很疲惫的样子。 我把情况给他说了一遍,在听到凶手又制造了一起新的案子后,隔着手机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崩溃。 “怎么会这样呢!” “还他妈要不要人活了!要我下岗吗!” “五个人啊!五个人啊!” 他吼得我耳膜都快破了。 我说道:“这个被掳走的陆瑶,我觉得暂时可能不会死,你想想,前面四个受害者,都是当场被杀害,然后被剁了双脚,只有这个陆瑶是被活着掳走的,她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还有这小两口前脚偷了我领导的钱,后脚就让凶手给盯上了,我觉得很奇怪……” 陈警官忙问:“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我叹道:“不清楚,这凶手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我根本摸不清他的套路,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陈警官的声音,疲惫得都有些虚弱了:“祁安,我两天就睡了四个小时,现在还在查一些东西,正准备过一会儿补个觉,已经不睡不行了,我让人过来录个笔录吧,反正这个徐闯还没怎么醒。” 我忙道:“行,你还是注意休息吧,别猝死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安排的警员过来了,给我们一一录了笔录。 我们肯定照实说,录完笔录这警察就先走了。 张万年叫来一个人守着这个徐闯,说有事就叫医生,该抢救就抢救。 这徐闯必须得活着,一来还有条人命生死未卜,二来张万年还惦记着他那一百多万。 安排妥当后,我们也离开了医院,准备回家睡觉。 第二天上午,我还在睡梦中,张万年又给我打来一通电话,说徐闯醒了,让我马上去医院一趟。 第143章 裤兜里的字条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徐闯正清醒着,精神也恢复了很多。 不得不说这人命真硬,四级脑震荡还恢复得这么快。 张万年也在病房里面,一直黑着脸,斜眼看着那徐闯。 他手底下一个兄弟,正端着一碗粥,也不满地看着徐闯。 “这傻屌不吃东西,非要去救他女友。” 张万年强忍着那一百多万的气,骂骂咧咧道:“他要不是躺病床上了,我都想抽他。” 我走到徐闯跟前,直接对他说道:“我们现在放你离开医院,你去救你女友吧,你知道她在哪吗?知道你要去哪儿吗?” “不知道就老老实实先把情况跟我们讲一遍,你偷了我们的钱,我们还送你来医院,帮你垫付医药费,人要懂得感恩。” 徐闯看着我,犹豫几秒后乖乖说道:“昨天上午,我和我媳妇还在家里睡觉,突然有人在开我们家的锁,我们是贼,警觉性很高,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 “我跟我媳妇抄起棍子就走出卧室,正巧贼进来了,这个贼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一身黑,而且没有眉毛。” “他看到我们后也没心虚,直接朝我冲了过来,他很厉害,我打不过他,没两下就被他打倒在地,我怕他伤害我媳妇,只能跟他拼命。” “后来我想去厨房拿到,结果没来得及就被他抓住了我的头,往墙上撞,撞了两下我就晕了,醒来就到了医院。” 听徐闯讲述完,我问他:“这个贼是不是没有瞳孔?” 他懵了一下:“什么?” 我重复道:“这个贼的眼睛,是不是只有眼白,没有眼仁?” 徐闯:“不是啊……” “不是?”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凶手……果真本身就有犯罪意识。 他这次是自己的意识在行动。 问完徐闯之后,我跟他说:“掳走你女友的这个人,是一起连环案的凶手,你女友暂时不会死,你自己先把身体养好,而且你还欠我们一百多万,那一百多万也被那个凶手给带走了。” 说完,我把粥端到他面前,让他自己喝。 “我不……我要去救陆瑶,那一百多万就算拿不回来,但是陆瑶不能出事。” “喝!” 我暴怒地瞪着他,直接把粥递了过去。 他浑身一颤,连忙伸出手接了过去,坐在那儿喝了起来。 从监护室出来,张万年问我这个案子有没有头绪。 “没有头绪。” 我说道:“这凶手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奔着钱去的,还是奔着人去的,奔着人去的他又不杀人,奔着钱去的,他是怎么知道徐闯两口子偷了你的钱?” 张万年阴沉着脸,他不知道案子的具体细节,肯定也给不了意见。 下午的时候,陈警官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们跟他去一趟警校。 “警校有个教犯罪心理学的黄教授,他可是我国首屈一指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咱们兰江市的警察,就没有没上过他的课的。” “想要抓到凶手,就得对凶手有一定了解,我已经联系好这位黄教授了,你们跟我一起去拜访一下他。” 挂了电话之后没多久,陈警官先后接上了我和夏萌,还有黄枭。 到了警校,我们直接去了那个黄教授的办公室,他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博士生。 在办案件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们只能挑重点向黄教授请教。 在听到‘恋足癖’的时候,在场的几个男生,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 “大家别笑。” 黄教授说道:“两性里的东西,是人之常情,至于人为什么会恋足,神经学家彭菲尔德发现,大脑在对身体各个部位的触觉反应中,脚部和生殖器官的神经反射区相邻,所以部分人群会在潜意识里将人的脚步和生殖器联系在一起,逐渐产生性偏移。” “而除了这部分人群以外,剩下的那一部分人,绝大多数即便是听到或者看到这样的言论,他们也会不自觉地开始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逐步发展成对人的脚部产生某种欲望,从而激起他们神经反射区的某些兴奋。” “因此在所有的恋物癖里面,恋足的人群甚至能高达百分之四十七左右。” 不得不说,专业人士解答得就比我这种业余人士要更为详细和专业。 我举手提问:“黄教授,如果这种癖好能导致一个人不断去犯罪,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因素或者刺激,才导致他这样?” 黄教授点点头:“没错,恋物癖也分等级,如果一个人的癖好严重到影响生活,甚至促使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那他在形成这种癖好的过程里,肯定经历过相关的内心强化或者刺激。” “比如青春期的时候,看过一些不健康的东西,或者目睹过父母之间的亲密行为,或者是父母和其他人之间的亲密行为。” “我们甚至可以通过犯罪者的犯罪行为进行推测,他在心智尚不成熟的年纪,可能目睹过同类型的相关犯罪行为,因而自己也产生了这种犯罪行为。” “人性天生具有幽暗成分,我们绝大多数人因为道德伦理,可以将这种幽暗隐藏起来,能用道德去约束自己,可如果有人约束不了自己,一旦去探索人性中的幽暗,他就会不断滑向这种幽暗,甚至痴迷,在幽暗里面不断升级强化自己新的人性,从中获取自信和满足。” 听完黄教授的解答,我们收获颇多,但对案件暂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结束之后,我们站在走廊上,观察着那几个博士生。 我发现这几个博士生里面有四个男的,其中三个男的都在盯着另外两个女博士生的脚看,只有一个男生独自趴在栏杆上,望着操场。 我转头又去看黄枭,发现他也跟那三个男的一样。 “你看个毛啊,自己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了?” 被我一骂,黄枭回过神来,老脸通红:“不是,我我我……我吃支烟去。” 中午,我们在警校食堂吃了顿午饭。 我正吃着,发现对面有个男生,一直在盯着陈警官看。 这个男生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在办公室走廊上,唯一一个没有盯着脚看的那个男生。 我拿出手机,假装在玩,偷偷把那男生拍了下来,然后提醒陈警官,有人在看他。 陈警官顿时一愣,用余光瞥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不是黄教授的学生吗,他看我干嘛?” 我说:“如果他是凶手,他就是在观察要抓他的人,我已经把照片发给你了,等他走了之后,你还是让你的同事查一查吧。” 陈警官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吃完饭,正好那个男生也吃完饭。 我跟着他走到了食堂门口,看着他一个人离开食堂。 怕他注意到我,我就没再跟了。 这个人好像一个独行侠,在走廊上的时候就没跟其他人交流过。 我下意识地把烟摸了出来,想抽支烟,突然想起这里是学校,不能抽。 正当我准备把烟盒塞回去的时候,我发现我手里多了一张字条,不知道是谁塞进我兜里的。 字条上写着这么一段话:“如果你想救人,还有拿回那一百多万,晚上九点到城西公园东门口的垃圾桶旁边,一个人来,否则杀人。” 第144章 夜会凶手 从警校出来。 陈警官要回单位忙别的事。 他向上级申请了调阅近八年牺牲或过世的老警察资料,现在申请已经通过了,接下来有得他忙。 我没让他开车送我们,他走后,黄枭颇为无奈。 “这个黄教授讲得倒是很细致,可是对案子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而且凶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突然改变犯罪行为,不杀人,却把人掳走,他意欲何为?” 九月份的太阳炙热毒辣,晒得我们退到了阴凉的地方。 夏萌说道:“刚刚那个黄教授说了,如果凶手开始作恶,内心的幽暗就会强化升级,他会从自己的犯罪行为里面寻找满足和自信。” “之前警方布控都没抓到他,他会不会像黄教授说的那样,已经开始膨胀了,要反过来挑衅警方?” 黄枭骂道:“我以为电影里面的罪犯,都是艺术夸张后的产物,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种吃饱了撑的人,即便我们现在拿他没办法,不代表一直拿他没办法,他总有落网的时候,不知道见好就收吗。” 我转身望着这所警校,若有所思起来:“我们很可能已经见过凶手了。” 黄枭和夏萌震惊起来:“在哪儿?” 我指着学校:“就在这里面,甚至有可能就在刚才一起听课的那些人里面。” 说着,我把那张字条掏了出来,递给黄枭和夏萌:“今天中午我吃完饭之后,从裤兜里面发现了这张字条,这应该是凶手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给我的。” 看完字条上的内容,二人也是骇然变色。 黄枭顿时皱起眉头:“牛逼,这凶手,马上去学校调监控,调你沿途经过的监控。” 夏萌叹道:“调监控没用,凶手肯定是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塞的字条。” 黄枭看着我,有些不解:“这凶手看来真的已经膨胀了,简直无法无天,还敢来主动挑衅,不过他要挑衅的不应该是警方吗,怎么会来挑衅你呢?” 我说:“这凶手肯定是知道警方在查他的过程中,我们在推波助澜,而且还知道我们在这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我也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之前我们应该没跟他打过照面才对。” “而且他还知道徐闯和陆瑶偷了万叔的钱,然后又绑了陆瑶,现在想用陆瑶来给我挖陷阱。” “这凶手难不成还有什么大神通不成?” 字条上写得清清楚楚,让我一个人去,显然就是要准备收拾我。 但我可没这么傻,这个案子破不了,我顶多挣不到一两万的报酬,可我要真一个人去,钱没了不说,命估计都要没了。 夏萌皱起秀眉问我:“你要去吗,这凶手肯定知道你是他最大的威胁,他现在想要除掉你,你去了就是陷阱。” 我毫不犹豫道:“去,为什么不去,他让我一个人去,我偏偏不一个人去,他不就仗着体内有一只鬼吗,黄枭,你把段天也叫上。” 黄枭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老喜欢去做危险的事情呢,上次精神病院也是,你不用每次都这么玩命吧……要不先跟陈警官商量一下。” 我严肃道:“他敢挑衅我!我不去岂不成了龟孙子!” “你们想想,我们如果去,不一定能把那个陆瑶救回来,但不去她肯定死,凶手肯定杀她泄愤。” “而且这事儿如果让陈警官知道,人家是警察,必须要按规章制度办事,然后又要布控,那个凶手反侦查能力这么强,肯定中途就跑了,还是得杀陆瑶泄愤。” “但如果只有我们几个人去,你们在外面接应我,我们说不定能趁这个机会抓住他。” “你们去不去嘛?” 黄枭:“去……” 夏萌:“去……” …… 当晚九点,我独自坐着出租车前往城西公园。 到了之后,我来到公园的东门,东门口有一个垃圾桶。 垃圾桶里面装的是什么,肯定是垃圾,这个凶手引我过来,肯定也不是要在这里见面,或是把那一百万和陆瑶放在这里等我来拿。 我没有去翻垃圾桶,而是在附近找了起来。 垃圾桶的旁边就是一片绿化带,我走进绿化带里,很快发现一个易拉罐瓶子,我捡起这个易拉罐瓶子,晃动了一下,里面有东西。 倒出来一看,又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新地址。 而且这个地址十分熟悉,是梅芳当初引我们去的那栋烂尾楼,当时我在那烂尾楼的地下室里中了麻醉针,让人给绑走了。 字条上除了这个地址以外,还有一句话,让我一个人去,否则凶手就要杀人。 我蹲在绿化带里没有起身,直接掏出手机把新地址给黄枭发了过去。 接着我来到街边,又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去那栋烂尾楼。 半小时后,我到了目的地,独自朝着那栋熟悉的烂尾楼走去。 就在烂尾楼的一楼,我见到了凶手。 他还是那副装扮,穿着一身黑,戴着帽子和口罩,仿佛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要不是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甚至看不到他站在我对面。 在光亮的照射下,我看到了他那没有瞳孔的双眼,他现在是鬼上身的状态。 “我来了,陆瑶和一百万呢?” 我主动开口跟他搭话。 他没说话,直接朝我伸出右手,想让我把手机给他。 我不耐烦道:“别跟我装深沉,没长嘴巴吗,长了嘴巴就说话。” 他望着我,虽然那双眼睛表达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我能看出来,他觉得我很嚣张。 很快,他开口说话了,传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低沉。 “把手机交给我……” “凭什么?” 我朝他脸上照了照:“老子花几千块钱买的,凭什么给你?” “你不想要回那一百万,还有陆瑶了吗?” “那一百万和陆瑶,你带来了吗?” 我质疑道:“你不让我看见我想要的东西,我凭什么受你的要挟?” 凶手指了指地面:“在地下室里,我再说最后一遍,把手机给我,或者你点亮屏幕,让我看看。” 我照做了,把手机屏幕点亮,然后给他看。 只见屏幕上,正显示着我和黄枭的通话。 他大怒:“我留给你的字条,你是看不懂吗?” “你吼什么,装什么逼?” 我骂道:“陆瑶和一百万在地下室吗?压根就没在吧,你引我过来不就是因为我对你造成了威胁,想除掉我,正好我也是来收拾你的,还谈谈谈,谈个屁啊谈。” 说完,我拔刀就冲了上去。 凶手很快做出反应,他所使的招数基本上是警校教的格斗,里面还有擒拿和散打的影子。 我很快刺了他一刀,一刀划破他的腹部,但刺得并不深。 这一刀虽然不深,但我紧接的一脚,直接把他踹飞了出去。 我不会给他还手的机会,立刻扑上去压制住他,本能地想捅他一刀,但关键时候我又把这一刀收了回来,连忙去摸兜里的符,想贴在他额头上。 可是很快,我发现了不对劲,我按在地上的这个凶手,他身体很硬,硬得就跟石头一样。 等我凑近一看,顿时傻眼,此刻我按的哪里是凶手,我按的明明就是一块石头。 我惊出一身冷汗,瞬间反应过来我中了幻觉,刚刚那一刀要是捅下去,肯定捅的是我自己。 凶手在哪? 肯定在我身后。 我立马转身准备退,但凶手不给我这个机会,一把尼泊尔弯刀,此刻正朝我脖子上刺来。 第145章 死里逃生 那一刀刺下来,我差点要去见我的太奶。 幸好我战斗意识超前,身体的本能促使我抬手挡住了这致命一刀。 可是被鬼附身的凶手,这力气大得出奇,他明明刺的是我脖子,我也暂时挡住了,但此刻我胸口却传来一股痛感。 我知道我又中了幻觉,那把刀现在已经抵住了我的胸口。 照这么下去,我恐怕真的要去见我太奶了。 “天地玄黄,天地封山,神有无常,天令无极。” “敕!” 一道黄符突然从外面射了进来,还包裹着一把铜钱匕首。 那匕首打在凶手身上,顿时冒出一团火星。 黄符炸开,凶手仿佛受到了重击,立刻倒飞出去,发出一声惨叫。 他回头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想逃走。 但这时段飞和黄枭已经冲了进来。 黄枭预判了他的逃跑方向,立刻扔出一面黑旗,同时喝道:“急诏清源妙道真君,开旗所召,不得稽停!” 念完,他立马贴了一道符在自己身上,随后双手结印,往回一拉,那凶手立马被定在了原地,保持着逃跑的姿势。 而这时,一座小山般的身影正朝这边冲来,横冲直撞地撞在了凶手身上。 夏萌那身躯,就是两个成年壮汉也得暂避锋芒,这凶手单薄的身体哪经得起这么撞,顿时跟射门似的飞了回来。 我翻身而起,从胸口里面扯出一块厚布。 刚刚要不是这块厚布给我垫了一下,我胸口现在应该已经被刺了个洞了。 “狗东西,继续跑啊!” “作个恶你是心高气傲,被我们逮到你是生死难料啊,嘿嘿嘿!” 我们四个直接围了上去,段天和黄枭各自掏出一张黄符,朝着凶手逼近。 这凶手体内的鬼已经被吓得不敢出来了,他的瞳孔也恢复了正常,正慌乱地往后退,目光死死盯着我们。 原以为今天要大胜而归了,案子也就到此结束。 可我怎么也没料到,凶手竟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枪,将枪口对准了我们。 空气仿佛凝固,现场死一般寂静。 我们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妄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凶手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明明有只鬼附在他身上,他居然还带着一把枪。 这谁能想到他还有枪啊! 我余光瞥到一旁的段天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表情都已经吓得呆滞了。 这凶手也不开枪,就一直拿枪指着我们,而且也不说话。 他本来的声音,似乎不想让我们听见。 我立马大吼一声:“他枪是假的!” 这一吼,凶手立马朝着后面一堵墙跑去。 那堵墙有窗台,但这又是栋烂尾楼,根本没装窗户,凶手一翻就翻了出去。 “我靠,还真是假的!” “我靠,你不确定你还敢喊!” “快追!” 我们连忙追了出去,不一会儿追出了烂尾楼。 这凶手的体能是真好,估计在警校也是尖子生,竟然连我都追不上他。 但今晚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哪能放他逃走。 眼看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结案就近在咫尺,可忽然两道强光从远处射来,伴随着一阵机动车轰鸣的声音。 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之前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我就遇到过这种情况。 只见远处开来的两辆摩托车,车上坐着四个人,分别是两个骑车的人,还有两个探出身子,手里好像举着什么玩意儿。 我定睛一看,顿时吓得汗毛直立。 坐在摩托车后面的那两个人,举的是复合弓,这玩意儿一箭能射穿一头熊。 “别追了!快躲开!” 我一把推开离我最近的黄枭。 闪出去的一瞬间,我和黄枭刚刚所站的位置,顿时射来两支箭。 “卧槽!” “别追了!快跑!” 原本是抓人,现在变成了逃命。 那两个人一直拉弓射箭,跟三国演义里的黄忠附体了似的,射得我们一边跑一边找地方躲闪。 摩托车上的人,显然是要射死我们,我们已经没去追凶手了,他们却追着我们射。 眼看命悬一线,九死一生,此时另一个方向竟然又射出来三支箭。 就在我们已经快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三支箭不是射向我们,而是射向摩托车上的人。 摩托车上有一个射箭的人当场就中了一箭,这一箭从他侧腰穿透了进去,估计腰子不保。 “快撤!” “上车!” 骑摩托车的其中一个人狂喊两声,最后一声冲着凶手在喊。 那凶手愣在原地,从最初的懵逼,到现在回过神来,他没再多犹豫,立刻跳上摩托车。 两辆摩托车只剩一把弓在还击,不一会儿便疾驰而去。 我们四个瘫坐在地上,不是跑累了,而是腿软了。 刚刚真是命悬一线,简直是从阎王殿走了一遭。 变故之快,我们现在还沉浸在后怕中。 稍微缓过来一些后,我们朝着另一个射箭的方向望去。 只见杂草丛生的地方,走出来四个人,其中三个人手里都举着一把弓,而剩下的那一个……老头儿,我一眼认了出来。 “鸡爷!” 那人正是鸡爷! 他旁边那两个人我也认了出来,之前在精神病院跟他一个病房。 “哈喽啊!” 鸡爷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挥手,操着浓重的秦省口音。 “这老爷子是谁啊?” “你搬来的救兵?” 段天他们问道。 我几句话简短给他们介绍了一遍。 之前在精神病院,要不是鸡爷,那里面的事情还没那么快解决。 此时鸡爷已经走了过来,我激动地跟他打起招呼:“鸡爷,好久不见,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鸡爷笑呵呵地说道:“额们来这蹲守嘛,蹲守摩托车上的人。” 段天问道:“老爷子,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又没跟谁结仇,他们刚刚竟然想置我们于死地。” 鸡爷正色起来,正要给我们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对身边人说道:“三元,还是你来说,额有点口渴。” 他旁边那个叫‘三元’的人,就是之前装精神病‘biu’我的那哥们。 只见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刚刚那伙人,是一群坏人,一群很坏很坏的人。” 我们满头黑线地望着他。 “总之啊,他们是想带走那个谁,就是你们在查的这个案子的凶手,就刚刚你们在追的那个人,他们觉得这个人是个人才,啊知道吧。”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什么来头?” 我问道。 三元摊了摊手:“母鸡啊……” 我又问:“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查什么案呢?” 鸡爷他们同时抬头望着天,敷衍道:“额们掐指一算。” 我知道这伙人又在装傻充愣了,于是说道:“你们到底什么能说,什么可以说,直接说吧,我就不问了。” 三元:“我们要杀了你们刚刚追的那个人,希望你们查到这个人的身份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们会在警察赶去抓捕之前,就给他正法了。” 听到三元的话,我们四个顿时目瞪口呆。 “不是,鸡爷,我们是在帮警察查案啊。” “而且我们还答应了一个社会大哥罗大江。” “到时候我们怎么跟这两方交代?” “还有,这个凶手已经被刚刚那伙人给救走了,我们接下来要查他或者逮他,估计更难。” 面对我接连的反驳,三元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刚刚这伙人,他们什么都不会,那个凶手被鬼上身了,待会儿那只鬼苏醒之后,凶手肯定要跑,不会跟他们走,他们拦不住。” “但是他们还是会想办法带那个凶手离开,不让我们杀他,也不让警察抓他。” “所以不管你们最后是要通知警察,还是要通知那个社会大哥,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救走这个人,与其让这个作恶多端的凶手被人带走,不如让我们把他杀了。” 第146章 卸磨杀驴 回到市区。 段天开车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 这车是他借来的,配合我今晚抓那个凶手,没想到突生变故,冒出来一伙人把这凶手给救了。 下车的时候,段天忍不住问我:“这个鸡爷,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鸡爷这伙人太神秘了,不管是之前精神病院的事,还是这次的事,跟他们都没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可是他们就是要管。 他们不仅管,还杀人,上次杀了庞建钧,这次还要杀这个凶手。 我很难揣测鸡爷这伙人的身份。 而且这伙人精神还有点不正常。 “他们会不会是什么部门的人?” 夏萌推测道:“否则怎么敢动不动就杀人……” 段天摇头:“不太像,如果他们真是什么部门的人,那就不是用弓了,人家直接用枪。” 黄枭说道:“我觉得现在的重点是,我们如果查到凶手的身份,真的要通知他们吗?到时候警方那边的报酬拿不到不说,罗大江那里也不好交差啊。” 我叹道:“这有选择的余地吗,人家刚刚救了我们的命,光是这一点,我们不想通知也得通知啊。” 下车后,我径直回了家。 今晚的事,肯定要跟陈警官汇报一下,但他平时这么累,我怕打扰到他休息,就准备明天再告诉他。 第二天上午,我先去了一趟医院,因为张万年在医院,他生怕这个徐闯死了。 徐闯一见到我,就问我有没有他女朋友陆瑶的下落。 昨晚的事我没敢跟他说,就敷衍了一下:“别急,我们在查,你好好养身体等我们的消息吧。” 从病房出来,我把昨晚的情况给张万年说了一遍。 张万年听完,顿时也皱起眉头,询问救走凶手的那四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我问鸡爷他们,他们虽然也说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他们知道,只是在跟我装傻充愣。” “而且这个凶手并不认识那伙人,那伙人却想带他走,怕是什么犯罪组织,想吸纳这个凶手。” 张万年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的钱,怕是要不回来了……” 我安慰道:“鸡爷说这凶手未必会跟他们走,昨晚那凶手肯定半道上跑了,还有,我大致知道这个凶手隐藏在哪几个人里面,昨天我还让陈警官去查了,这个案子应该拖不了太久。” 说完,我走到一边去给陈警官打电话。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但却很亢奋,不等我开口便说道:“祁安,我可能已经锁定凶手是谁了!” 这话仿佛一剂强心针,听得我也振奋起来:“你查到什么了?” 他说:“昨天在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盯着我看的那个人,你让我查,我真查出来了一点东西!这个人叫吴文山,几年前他去过植发机构咨询过植发!” 我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凶手患有脱毛症,也就是全身要长毛的地方通通长不出毛来,包括头发。 所以他会去咨询植发。 “但是植发需要有健康的毛囊,植发机构的反馈是,他没有健康的毛囊,所以植不了发。” “而且我还查到,他小时候脑子里长过肿瘤,后来家里砸锅卖铁给他治好了,但是他因此患上了脱毛症,我查过他的网购记录,他大量购买过假睫毛和假眉毛。” 听完陈警官的调查成果,我已经按耐不住了:“这就是凶手最大的特征!他就是凶手!可以抓人了!” 陈警官忙道:“不,不能这么莽撞,因为他没有在犯罪现场留下过痕迹,我们就必须要有能给他定罪的物证,只有证据链完整,在法律上他才有罪。” “所以我们要知道他把那些受害人的脚藏在哪,还有他掳走的那个陆瑶,如果我们能找到前者或者后者,才能实施抓捕,在这之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话说到这儿,我连忙把昨晚上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但是我省去了鸡爷他们,没省去救走凶手的那伙人。 其实我已经预料到陈警官会责备我没有提前通知他,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大发雷霆了。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电话里,顿时传出他的吼声,我没开免提,但一旁的张万年也听到了。 “不是,你别激动,我不跟你说是有原因的,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们不是警察,只是在协助警察!你已经打草惊蛇了你知道吗!李祁安!” 这话直接激怒了我,我也忍不住吼了起来:“我不说是因为他写了字条给我,他想给我挖陷阱除掉我,我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抓他!” “我如果跟你说了,你们有规章制度,你肯定要提前布控,那凶手都等不到我去就跑了,你又不是没吃过一次亏!” “昨晚我们本来是要抓到他的,是突然出现了一伙人,是这伙人破坏了我的计划!你现在跟我说我打草惊蛇,不是马后炮吗!” 我说完之后,这陈放更加生气起来:“你失败了知道吗!李祁安,你失败了!我跟你说了你不是警察,你没有私自行动的权利!你只有配合我们行动的权利!” “万一你们昨天晚上都死了,谁来担这个责!谁来担!” 这些话,就仿佛一记耳光扇在我脸上,让我十分憋屈。 我彻底按耐不住我的情绪了,破口大骂起来:“姓陈的,我们是在帮你知道吗,我是看你最近要死不活的,想把人抓了给你个惊喜,你他妈口口声声责任责任,你就关心你的工作是吧!” “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就算我昨天提前告诉你,行动无非是从我们四个人变成一群人,你该去还是得去,凶手该跑还是会跑,他都等不到那伙人来救他就跑了,有他妈什么区别吗!你说这种话不让人寒心吗!” 此时夏萌和黄枭也来了医院,听到我大吼大叫,顿时愣在原地。 “李祁安,你太自以为是了!” 陈放气得声音发抖:“我现在代表我们单位,跟你们解除之前签的协议,从现在起,你们跟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们重新请人,你们没有权利再插手和案子相关的任何事情,如果你们再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那就是妨碍公务。” 我咆哮道:“姓陈的,你卸磨杀驴是吧!我们帮你查了这么多,都已经快查到凶手是谁了,你跟我来这一手是吗!” 不等我说完,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可能是我声音太大,惊动了这层楼的护士,护士走过来让我别喧哗。 我阴沉着脸站在原地,恨不得现在过去捶那个陈放一顿。 张万年他们走了过来,没敢多问我,就我刚才那激动的样子,他们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了。 “算了,不插手就不插手吧。” “八万块钱的报酬,公司抽了四成之后,你们一人也分不了多少,这点钱还不到底薪的三分之一。” 张万年笑道:“就当给为民除害出了份力,好市民嘛。” 我强忍着怒火说道:“可是你的一百多万还没找回来,本来已经快查到凶手的身份了,很可能就是那个叫吴文山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我提醒陈放去查的,谁知道他现在来这一手。” 张万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反正警察已经快确认凶手的身份了,他们不请我们,也得重新去请其他的高人来帮忙,最终肯定能擒住这个凶手,钱还是会找回来,而且前天晚上已经报警了,这钱最后肯定能要回来。” 我哪会不知道这钱要不要得回来,就像张万年说的,最后这钱就算要回来了,经侦肯定要来查这笔钱,到时候张万年如果解释不清楚这笔钱是怎么来的,他肯定完了。 本来我们打算的是,最后帮警方抓住了凶手,让陈放这边帮帮忙,别让经侦来查。 可是现在还怎么让他帮忙。 而我之所以跟他闹僵,又是因为我昨晚私自行动,虽然我自认这个行动我没有错,但我确实私自行动了,导致张万年的钱找回来会有麻烦。 我必须要解决这个麻烦,不然以后在公司,我还怎么在张万年面前抬起头来。 陈放这小子,卸磨杀驴,跟我玩这一出。 他不让我再插手,老子偏要插手。 老子偏要自己去把那个吴文山逮了,在警方抓他之前,把张万年的钱拿回来。 第147章 蹲守吴文山 当天下午三点,我来到警校门口对面的街道上。 我撑着一把伞,顶着烈日,等着那个吴文山从学校里面出来。 他是博士生,没有科研任务,未必会住校,如果今天等不到,我就明天再来等,我不信他不从学校里面出来。 整整四五个小时,我喝了四瓶水,给旁边的便利店多付了五十块钱让我上厕所。 好在我运气好,在八点多的时候,我等到了吴文山。 他昨天被那伙人救走之后,果然又跑了。 这厮,他要是跟着那伙人走,我恐怕还真没办法再找到他。 他既然这么膨胀,那就别怪老子今天不把他当人了。 看着他从警校里面出来,我一路跟着他,暂时不敢在大街上,还有人多的地方对他动手。 我跟了好几条街,那个吴文山似乎也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 他加快了脚步,穿进了一条小路里,我紧随其后,仍旧一路跟着他,又从小路跟到了巷子里。 我借了黄枭的符,还让黄枭去王师傅那儿借了一件法宝,那法宝叫三清铜铃,本是普通之物,道观里的道长用来做法事的时候用的。 但王师傅的那个三清铜铃,据说是从他师父的师父那一代传下来,做了无数场法事,对阴气重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克制。 此时所经过的这条巷子里,只剩一前一后的我和吴文山。 这吴文山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眉头高高皱起。 我也停在原地,隔空和他对视着。 “把钱交出来。” 我摸出刀子,抬手指着他。 这厮一脚踹翻旁边的垃圾箱,突然转身就跑。 我跨过垃圾箱,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一脚踢中他后背。 他扑倒在地,一个前滚翻爬起来又继续跑。 “把钱交出来!” 我怒吼一声,继续穷追不舍,很快又追上了他。 他没有昨晚那么能跑,跑不过只能跟我缠斗在一起。 论拳脚功夫,他自然不如我,很快就被我占了上方,我手一扣,把他一只眼睛上的假眉毛都给他扣了下来。 他恼怒不已,一脚踢向我裆部。 我双膝一夹,护住重要部位,连忙伸手去摸三清铜铃。 我刚摸出来,这厮竟挣脱开了我的压制,拔腿就朝着巷口跑去。 他跑到了大街上,大声呼喊起来。 “抢劫!有人抢劫!” “救命!” 这时,突然一只大手朝我抓来,拉着我就跑,我这才看清是夏萌还有黄枭。 “你想让人把你当成抢劫犯吗!” “快跑!” 我跟着他们跑出很远,直到停下来,黄枭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他皱起眉头,责备道:“你怎么会这么冲动呢,什么地方都敢动手,这附近就是警校,你想被警察抓吗!” 我抓着头发,深吸了两口气:“陈放那畜生卸磨杀驴,万叔的钱就算找回来也会有大麻烦,这事是我引起的,我得在警察抓捕吴文山之前把钱拿回来。” 夏萌也责备起来:“可是你这么做,太危险了,而且钱也拿不回来啊。” 黄枭劝道:“万叔不会怪你,谁能想到陈放这小子玩这一手,你真的用不着这样,这案子依我看咱就别管了。” “万叔他人脉广,这麻烦他应该能解决。” 我点点头,嘴上答应着他们,心里却在想别的。 今天确实是我冲动了,我得重新计划一下。 我还是要找吴文山,我得把张万年的钱拿回来。 ……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上班。 公司最近没多少业务,中午吃过饭后,很多人都在午休。 我拉着夏萌来到楼上的走廊上。 张万年的办公室也在这层楼。 “现在,我们就是那两个贼。” 我拉着夏萌走进办公室,说道:“我们进来偷了钱,然后离开这里。除了当天在这间办公室里面看监控的人,还有江雨欣以外,还有谁会知道这两个贼偷了张万年和江雨欣的钱?” 夏萌想了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告诉陈警官,钱被盗的事?” 我说是徐闯被我们送进医院之后。 “我在告诉陈放之前,徐闯就已经遭到了凶手的袭击,钱也被凶手带走了,所以按理说,只有当天在办公室看监控的人,还有江雨欣才知道那一百多万失窃的事。” 夏萌一脸愕然地望着我:“你不会怀疑凶手是公司的人吧,这不科学……” 我说:“我肯定不会怀疑自己人,那天在办公室里面看监控的,有我和你,还有大川,还有就是段天和黄枭,我不可能怀疑这哥俩。” “但是除了我们以外,凶手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两个贼偷了这一百万的呢?这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我俩正讨论着,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只见江雨欣拿着一些文件走了进来,看到我和夏萌,她愣了一下。 “你们……有事吗?” “欣姐。” 我和夏萌忙跟她打了声招呼。 接着,我跟她解释了一下我们进来干嘛。 她听完,若有所思起来:“事情我听万叔说过,确实有点奇怪,只是我没太管这事,现在钱又经手了一遍,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我摇摇头,说暂时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江雨欣没说话,走到办公室的正中央,来回渡步。 房间里一直回荡着高跟鞋的声音。 她思索了一阵,转过身来看着我们:“这房间里面,会不会有窃听器?” 夏萌恍然大悟:“如果有窃听器,那我们在办公室看监控的时候,我们说的话,凶手就全都听见了,他知道我们丢了一百多万。” 我说:“先找一找吧,如果真的有窃听器,那个窃听器肯定还在办公室里面。” 接着,我们三个一起在办公室里面找窃听器。 大概就找了半个小时,我找到了! 这窃听器就装在一张办公椅的椅子下面。 这椅子很靠近办公桌,当时我们全都围在办公桌前看监控,我们说的话,恐怕全都被凶手听得一清二楚。 江雨欣望着这枚窃听器,顿时皱起秀眉:“凶手是什么时候装的?” 夏萌:“看监控……” 江雨欣:“那就辛苦你们看一下吧,我还有事要去忙。” 说完,她走了。 她走了之后,夏萌问我:“她怎么不笑呢,除了在葬礼上,我还没见她笑过……” 我说:“她可能天生不爱笑吧。” 接着,我和夏萌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查看监控。 查看的时间范围,是从我们去大厦打扫现场的那天开始。 我和夏萌看了将近四个小时,除了看到那两个贼以外,没再看到任何陌生人偷偷进过这间办公室。 但我注意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吴浩宇。 从案发到现在,除了张万年以外,进出办公室频率最高的人,就是吴浩宇。 第148章 办公室里的窃听器 看完所有的监控之后,我竟然怀疑起了吴浩宇。 因为进入办公室频率最高的人就是他,其他人几乎不会来办公室。 当然除了那两个贼以外,还有一个外来人也进过办公室,这个人就是陈放。 陈放一共来过两次,但我记得很清楚,陈放两次进入办公室,都是坐在沙发上跟我们交谈,谈完事情之后他就走了,没有来过办公桌这边。 所以我怀疑窃听器是吴浩宇放的。 但为了避免是我先入为主地讨厌吴浩宇,因此我没讲出来,而是先问了一下夏萌:“你看出什么了没?” 夏萌看着我:“你是想跟我确认监控是不是吴浩宇放的?” 我:“……” “对……” 夏萌说道:“他的确有很大嫌疑,而且尤其是保险箱被盗的前两天,他进出更频繁了,保险箱失窃之后,他反倒没再怎么进出办公室。” 我分析道:“他频繁进出,是因为他每次进来,发现万叔都在办公室里,他不好放窃听器,他放完窃听器之后,就没必要再频繁进出了。” 夏萌皱眉道:“他不可能是凶手吧,凶手没他这么二,难道他被凶手收买了……” 我点点头:“有可能,他这种人本来就是个小人,一点小权利他都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说明他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这种人没什么底线。” 夏萌:“可是他是什么时候放的窃听器,我觉得应该是保险箱被盗之前吧,因为被盗的第二天早上,万叔就把我们叫过来了,他是最早来开公司门的人,这期间吴浩宇没进出过办公室。” “可如果是保险箱被盗之前就放了窃听器,凶手就不是为了保险箱里的钱放这个东西了,他总不能提前预知那两个贼会来偷保险箱,他应该是想听我们分析案情,想知道我们对案子的突破到哪一步了。” 我说:“实际上我们没怎么在公司分析案情,最近我们基本上都没有回过公司,他如果是想窃听我们,恐怕不止这间办公室放了窃听器,我们家里面……” 分析到这儿,我和夏萌顿时变了脸色,连忙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去看看。 从公司出来,夏萌打车回家,我也拦了辆车,在车上给黄枭和大川都去了一个电话,让他们看看家里有没有被人放窃听器。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我正准备进小区大门,一个小孩突然拦了过来。 这小孩大概八九岁的年纪,拦住我之后一直看我的脸。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就是你,叔叔,刚刚有个叔叔给了我一个东西,让我在这里转交给你,然后你会给我一百块钱。” 说完,他递给我一个U盘,这个U盘是直接插在手机上用的。 我问这小孩:“给你这个东西的叔叔,他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给你的?” 小孩说他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那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大概是一个小时前给他的。 我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来递给这小孩,他拿着钱兴冲冲地走了。 我拿着这个U盘,直接插在了手机上。 这U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我点开之后,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视频里,陈放被五花大绑,一直在咒骂拍摄视频的人。 拍摄视频的人也说话了,但是他的声音经过了变音处理。 “李祁安,你想要回那一百万吗,还有这位女士,包括这位倒霉的陈警官。” 拍摄者哈哈大笑着,然后开始移动镜头,画面很快转向旁边不远处的一个钱箱。 那个钱箱大开着,里面全是张万年的钱。 接着画面又一转,我看到了被绑起来的陆瑶,也就是徐闯他女友。 “这位叫陆瑶的女士完好无损,我没有对她怎么样。” “两条人命,包括你领导的钱,现在全都在这里。” 拍摄者笑道:“你想取回这些东西,一会儿我告诉你地址,你自己过来取,当然你也可以不过来,那你就取不回这些东西了,另外我会杀了陈警官和陆瑶女士。” 说完,镜头朝着陈放移动,接着画面里面出现了一只手,这只手正握着电棒,对着陈放就是一顿电。 陈放被电得抽搐起来,不一会儿就翻起了白眼。 “好看吗?” “这陈警官真是不怎么禁电。” “视频马上就要结束了,你要是不来的话,可以直接把U盘扔掉。” 拍摄者平静地说道:“你如果要来,可不能像上次一样耍花招了,视频结束以后你只有两分钟的时间,你往前走大概二十米,有一辆金杯车,车牌是兰B6Q889,你上车后车上有一部手机,不能打电话,也不能接听电话,只能收短信。” “你有半个小时开车到金盛路,到了之后会有一条短信发过来,那就是你最终要来的地方,我给你计算好了时间,二十分钟。” “对了,视频结束之后,你必须把手机扔掉,附近有人监视你,别想耍花样。” 视频播放到这儿,已经结束了。 我连忙退出视频,给大川发了一大串信息过去,又把信息复制发给了夏萌。 紧接着我走到最近的一个垃圾桶,把手机扔了进去。 前方二十米,果真停放着一辆金杯车,我核对车牌之后,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钥匙就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旁边还有一部老人机。 金盛路在西郊那边,不堵车的情况的确是半个小时左右,而从我这里到金盛路正好不堵车,这个凶手显然计划周全,把路线和时间都帮我计算好了。 我开着车一路疾驰,也不管红绿灯了,只花了25分钟就赶到了金盛路。 这附近是厂区,没什么车经过,但行人倒是时不时地路过,还有一些出来闲逛的小青年,正站在路边抽烟。 就在我旁边的行人道上,有三个青年见我在看他们,他们也在看我。 我拉开车门走了下去,指着其中一个青年骂道:“你他妈看什么看!” 这仨青年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你他妈有病吧!” “我他妈有病你们也不能看我!” 说着,我直接推搡了过去,跟他们扭打在一起。 附近的人此时全都朝这边走了过来,准备看戏。 我忙推开那仨青年,骂骂咧咧道:“行,你们牛逼,老子不打了。” 说完我赶紧逃上了车,此时那部老年机已经发过来一条短信。 我准备开着车走,那仨青年还在拍打车门,想拉我下车捶我。 我一脚油门离开,拿起那部老年机看了一眼,地址是在西郊建丰路废弃工厂。 “西郊建丰路废弃工厂……” 十八分钟后。 我赶到了目的地。 车子就停在工厂的大门外。 大门已经没有门了,一眼望进去全是杂草。 我拿着那部老年机走了进去。 这工厂倒是不大,已经写了拆字,但还没拆。 很快,老年机又发过来一条短信,让我去工厂的库房,人和钱都在库房的地下库房里面。 “我他妈哪知道库房在哪!” “还地下库房!” “不知道出来接一下老子!” “草!” 我大声骂了几句,开始寻找库房。 很快,我找到了,这库房里面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地面有个入口,很显眼,下面应该就是地下库房。 我走到入口处,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这地下库房很阴暗,只有一支蜡烛亮着。 虽然光亮很微弱,但我还是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只见陈放生死不明地躺在那儿,他不远处还躺着徐闯的女友陆瑶。 而陆瑶的不远处,摆放着一个钱箱子。 第149章 他就是凶手 昏暗的地下库房里。 我确认四周没其他人,没有可以躲藏人的地方,这才朝着陈放走去。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前被电了那么几下,电得都抽搐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我用脚轻轻踢了他几下,没反应。 “陈放,死了没?” 他没说话。 我又走到陆瑶旁边,用脚踢了几下。 “陆瑶,死了没?” 她也没说话。 既然两个都没说话,我也带不走,我只能先把钱带走了。 我走过去打开钱箱子,里面的钱堆得满满当当的,也不知道够不够一百二十万。 但这个时候我也没那闲工夫去细数一遍。 我提着钱箱就准备离开。 刚走上台阶,昏暗的库房里,墙上突然浮现出一道影子。 这影子像是从地上站起来。 紧接着,我右小腿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力气,双腿一软,又从台阶上滑了回去。 只见陈放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墙上那道影子,就是他的。 他嘴角上扬,仿佛胜利者一般冲我笑道:“这是高浓度肌肉软化剂,不是麻醉剂,如果让你就这么晕过去,我做这么多布置,不就白做了。” 我瘫软在地上,上半身靠着台阶,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怎么会是你?” 他没说话,走到我跟前蹲了下来,然后伸手扯掉胡子,接着又扯掉眉毛,然后又扯掉睫毛,最后扯掉了自己的头发。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戴的是假发。 此时的陈放,头顶和脸上没有一根毛发,他仿佛一个怪物,一个极其诡异的怪物。 “很惊讶吗,你的表情让我感到愉悦。” 他哈哈大笑,笑起来顿时更加丑陋。 “你不是以为凶手是吴文山吗,你昨晚还去找过他。” “其实在我的设想里面,你会把他杀了,好歹也把他捅了,然后你被警方抓起来。” “可是没想到,你昨晚竟然放过了他,于是我只能重新布置,为了引你过来,我还被人电了好几下。” 听到他的自述,我一脸匪夷所思:“录视频的是那晚救走你的那伙人?可是我还是想不通,那个吴文山不是也有脱毛症吗?” 我昨晚还把吴文山的眉毛给薅下来了。 陈放嗤笑道:“他的确有脱毛症,也的确长过瘤,我没骗你。不过他去咨询过植发这是我编的,我自己倒是去咨询过,但那是很多年前了。” “我小时候做过化疗,化疗之后体内激素紊乱,导致我浑身不长毛发。” “这个吴文山为什么会在警校食堂里面盯着我看呢,因为我找过他,我跟他说我也有脱毛症,我知道国内有家医院可以治疗这种病,我们可以交个朋友,然后一起去那家医院接受治疗。” “他是个很内向很自卑的人,把我当成了同类,我告诉他在警校要装作不认识我,因为我的同事和朋友不知道我有这个病。” “我一早就准备要拿他当我的替死鬼,因为这个案子总要了结,总要有个凶手被正法,而这个凶手必须要患有脱毛症,才能合理地圆过去。” 陈放看着我,仿佛在打我脸:“那天在食堂,你收到的纸条是我放的,因为我没想到你能查到这么多东西,你让我感觉到了危险,如果让你再这么查下去,恐怕很快就得查到我头上了。” “可是没想到,你不按套路出牌,我明明让你一个人来,我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可以舍己为人,因此我才没杀陆瑶,用她来引诱你,结果没想到你一心只想抓凶手,根本不管陆瑶的死活,所以那天晚上我失策了。” 我长叹一声,但仍旧有些费解:“不对啊,那八年前的案子又是怎么回事,八年前凶手应该很小才对,你今年三十多了,八年前你也是二十好几了吧,这年纪对不上。” 陈放又嗤笑起来:“因为八年前的案子也是我做的,你还在我给你们设置的思维误区里面,你总觉得八年前的案子应该是我爸做的才对,实际上八年前我都二十五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警员。” “当时我也并不想做这个案子,我没那个胆子,我知道我如果犯罪被抓住,要比一般人判得重。” 我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做八年前那起案子?” 陈放叹了口气,说:“我当时的女朋友发现我患有脱毛症,本来我隐藏得好好的,结果那天我没粘好眉毛,在床上的时候,眉毛掉了,我吓到了她。” “她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 说着,陈放突然阴沉着脸:“你知道她那种歧视的眼神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关了灯,说睡觉,然后第二天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我为什么要被人歧视?我也不想得这种病,我小时候也长过瘤,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为什么这些人要用歧视的眼光,去伤害别人?” 我解释道:“她可能不是歧视你,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瞒着她你有病,你没有坦诚相待。” 陈放盯着地面,眼睛有些微红:“可能吧,或许吧,总之,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被她击垮了,正好那段时间,我师父也因公殉职了。” 我问道:“你师父也是警察?” 陈放点点头:“我师父是一个很好的警察,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他像一个父亲一样,那把尼泊尔弯刀其实也是他送给我的。” “那是他年轻的时候抓的一个职业杀手,缴获的战利品,他收藏了起来,然后送给了我,他希望我也做个好警察。” 我叹道:“你让他失望了。” 陈放摇头:“我本来不想做八年前那个案子,我没忍住,因为我师父过世,我女朋友嫌弃我,我需要一个发泄口,我……我那时候如果不发泄一下,我心里堵得慌。” 我说道:“你发泄的方式,就是去满足你的癖好?你癖好为什么会这么严重?是因为你爸吗?” 陈放再次阴沉着脸,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钟:“不是,是你们一直先入为主,认为我是受了我爸的影响,认为八年前的案子是他做的。” “其实我爸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所有的犯罪意识,包括犯罪行为,还有反侦察行为,都是源于陈放自己。 我不解道:“那你体内那只鬼,到底是谁?” 正当我问完,陈放的双眼突然发生了变化,瞳孔瞬间消失不见,变得只剩眼白。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我就是陈放的爸爸……” “是我一直在保护他。” 第150章 前因后果 我才明白我们被陈放误导了很多信息,又先入为主地进行错误地判断。 导致我们没发现凶手原来一直就在身边,这根本就是一出贼喊捉贼。 我更想不通,陈放明明已经承认八年前的案子也是他做的,那为什么他身上的那只鬼,居然还是他爸。 他爸好像还挺维护他做的这些事。 “我跟你说了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 陈放突然怒吼起来,他在呵斥他爸。 很快,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两种表情,左半边脸是愤怒,右半边脸是悲伤。 一半在代表他的情绪,一半在代表他爸的情绪。 “陈放,我是你爸爸……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 此时说话的,又是陈放他爸。 “闭嘴!闭嘴!这是我的身体!我没让你说话你不要说话!” 陈放变得狂躁起来,抬手就朝自己右脸扇去,连扇了好几个耳光。 一个极其丑陋的人,在这发神经,我本来就对精神病有阴影,他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我劝道:“他毕竟是你爸,用不着这样吧……” “你懂什么!” 陈放一巴掌朝我扇过来,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狠狠瞪着我:“我是我妈养大的,我妈是残疾人,她年轻的时候出过意外,两只手都没了,只有脚,你知道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要把一个孩子拉扯大,有多不容易吗!” “陈天乔他嫌弃我妈,他一个窝囊废还嫌弃我妈这么好的人,他配当我爸吗!” 说着说着,陈放的两只眼睛都在流泪,只是左半边脸仍是愤怒,还有一丝悲伤,右半边脸是愧疚。 我头一回在一个人脸上,能清楚看到这么多表情。 “你妈没有手,她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我问道。 陈放说道:“一个母亲为了儿子,可以很坚强,我所有的吃穿住行,喂奶,换尿布,都是我妈用一双脚撑起来的。” “我从来没嫌弃过我妈是残疾人,我妈妈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可是陈天乔……” 说着,陈放那左半边脸变得怨毒起来:“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在我患病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他躺在icu里面半死不活,自己放弃了治疗,把赔偿款用来给我治病。” “那时候,我跟我妈的日子才好过一点,可即便是这样,我治病也花了不少钱,虽然病是治好了,但是家里的钱已经花光了,我还变成了一个没有毛的怪物。” “是我妈一直鼓励我,她告诉我我跟别人是一样的,我妈是我活下来的希望,是我的精神支柱。” 我问道:“她过世了?” 陈放哽咽起来:“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就过世了,她太累了,她太累了……从那以后,我没有再过过一次生日。” 我说道:“你的癖好是因为你妈形成的,因为你妈是残疾人,她只有脚,她用一双脚把你拉扯大,而你妈又是你的精神支柱,所以你对女人的脚有着独特的迷恋。” 陈放擦了擦左眼的眼泪,说道:“没错,的确是这样,我只是太想我妈了,我跟我妈这辈子这么苦,我觉得老天爷不公平。” “他不公平,就别怪我走错路,我妈让我一个人要坚强,要好好活下去,我肯定要好好活着,但是我活得很累,很痛苦,我肯定要发泄自己的欲望,让自己不痛苦,让自己放松一下,我有错吗?” 我皱眉道:“你觉得你这种想法正常吗?那天黄教授说过,变态是趋于常态而言的一个错误变量,也就是一个正常群体里面,总会滋生出一个和大家不同的变态出来。” “你错误地把你对母亲的思念,转化为了杀戮和对欲望的沉沦,你在这条路上已经越走越远了,你连基本的对和错你都分不清,你的思想已经扭曲了。” “你觉得你变成现在这样,对得起你妈的付出吗?” 陈放嗤之以鼻地看着我:“我妈已经过世了,她希望她儿子能坚强一点,我很坚强,我没有辜负我妈对我的期望,你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有句话我觉得黄教授说得很对,人的人性一旦滑向阴暗的那一面,就会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合理的自然现象?”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人性有阴暗的一面,因为他觉得这是合理的,他如果觉得不合理,就不应该给人类创造阴暗的一面,存在即合理,如果绝大多数人的人性都是阴暗的一面,那善良应该才是一个贬义词。这只是社会运转的需要罢了,你们只是用大多数人的认知,来定义少数人的对错。” 我感到些许震惊。 陈放这类人群,总能有一套看似无懈可击的逻辑自洽。 “你口才不错。”我说道。 他鄙夷地看着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刚才你没打算救我和那个陆瑶离开,你只想带着钱走,你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同样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我没有辩解,接着问道:“那你爸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他怎么又附在你身上了?” 陈放一脸厌恶地说道:“我师父过世之后,我就想起了陈天乔这个窝囊废,我就想去他坟前唾弃一下他,我对着他的墓碑撒尿,没想到就被他附身了。” “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遇到了危险,他才现身救了我一命。” “从那以后,不管我执行什么任务,总能大胜而归,把犯人全都抓回来,这确实多亏了陈天乔,让我在单位立了很多功劳,我因此升职了,成了队长。” 我有些不解:“他好歹是你爹,你犯罪的时候,他就不阻止一下你?” 陈放好笑起来:“这狗养的,一直想弥补我,他想让我这个儿子原谅他,所以他事事都顺着我,其实八年前我犯案的时候,我根本没胆子去剁那个女人的脚。” “是他捕捉到了我的欲望,然后助我一臂之力,那一刀其实是他剁下来的。” 我忍不住骂道:“那这狗养的确实不是个东西啊,当爹当成这样也是绝了。” 我问他为什么时隔了八年才又重新犯案,而且还升级成了杀人。 “因为八年前犯了案,我很害怕被警察查出来是我做的。” “而且那时候我屡屡立功,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又升了职,心情也没那么压抑。” “可是你看,我现在都到了这个年纪了,我今年三十三了。” 陈放叹道:“没结婚,没有家庭,事业也止步不前,就因为我没有背景,能升到这里完全是我自己立功立来的,我不服气。” “你说这些他妈的垃圾,比脑子比不过我,比本事也比不过我,但人家就是能升职。” “既然不让我升职,那我就干票大的,我让他们所有人都抓不到我,我要把那些猪全都拖下水,我升不了职,你们他妈就下岗吧。” 我赞叹道:“牛逼,你再把我和陆瑶杀了,他们真的可以下岗了。” “所以我们办公室里的窃听器,也是你放的?” 陈放笑道:“不是我放的,我倒是想放,但每次去你们公司,你们都有很多人在场,所以后来我找到你们公司的一个职员,叫吴浩宇。” “我阅人无数,抓过形形色色的罪犯,我一看这人就是奸佞之辈,小人一个,我用我的身份一压,再给他点钱,他就乖乖去当内鬼了。” “本来我放这个窃听器,是想掌握你们的破案进度,谁知道你们不在公司讨论案情。” “要不说老天都在帮我,我虽然没听到你们在讨论案情,但是我意外听到你们被偷走了一百多万,这是个大数目,我肯定想要这一百多万。” “我为什么能找到徐闯和陆瑶这两个人,是因为我抓过这两个人,我听你们一形容就知道是这两个人干的,我想的是等我用吴文山当我的替死鬼,案子一结,我被降职,我就自己辞职,然后带着这一百多万去做点什么生意。” “现在我被一伙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给看上了,他们欣赏我,要拉我入伙,今后我想必是要风生水起。” 陈放顿时得意了起来,冲我笑道:“这一切都是我妈妈在天上保佑我,她没觉得我做错,可是你呢,你马上就要死了。” 我看着他:“你要杀了我……” 他嗤笑道:“你这不是废话,你已经知道凶手是我了,还听我倾诉了这么多,你觉得你能活吗?就算你今天没有落我手里,你早晚也会把我查出来,我肯定不能放过你啊。” “兰江市不允许有你这么聪明的人。”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美好未来恐怕要落空了,我也不会死。” 陈放微微皱眉,没太信:“想拖延时间?你到这里来是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那辆车上有窃听器,你没有手机,也没打电话,你怎么通知人的?” 我说:“因为我看完你给我发的视频过后,我第一时间就跟我朋友发短信说了你是凶手,我已经猜出来是你了。” “中途到金盛路的时候,我下车跟人打了一架,然后偷了一部手机,拨通了我朋友的号码,重复了一遍这里的地址,然后刚才在外面我又通知了罗大江,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还有,我一路上都在闯红灯,估计交警也快到了。” 第151章 反正要被枪毙 我在回家的路上就在想。 这凶手之前没跟我们打过照面,也没正面交锋过,我们只是协助警方调查而已,怎么这凶手就把窃听器给装我们公司了。 我回家路上还在大胆设想,这凶手是不是陈放的同事,所以知道我们的存在,知道整个案件的进展都是我们在突破。 结果这个时候陈放突然给我个视频,他被凶手绑了,还被人一顿电。 这凶手就算再嚣张,他也不应该绑陈放才对,他绑陈放,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但凡办案人员有牺牲,而且牺牲的还是这个案子的总负责人,他肯定跑不掉了,到时候案件性质又要升级了。 所以我看完视频后,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陈放在自导自演。 于是我退出视频后,给大川和夏萌各发了一条短信,说了凶手的身份,短信上面还有鸡爷的手下,那个三元的联系方式。 后来到了金盛路,我下车偷了一部手机,又拨通了夏萌的号码,将这里的地址重复了一遍。 一路上我闯了无数个红灯,交警应该也追踪这部车来抓我来了。 我偷了那个小青年的手机,他应该也报了警,警察估计也要来了。 “你!” 陈放一把掐住我脖子,咬牙切齿:“你跟我说这么多,就是在拖延时间?” 我有些无语:“是你要跟我说这么多,不是我要跟你说这么多,你都把我制服了不对我动手,跟我在这讲大半天你的心路历程。” “你啊,就是太自负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安排人在小区附近监视我,但是我来的路上,肯定没人跟着我,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没事,下辈子注意点吧,你反正要被枪毙。” 陈放气急败坏,抬手就要去摸他的弯刀,摸半天没摸到。 “你是不是气傻了,你刚刚躺那儿装死,怎么会把刀放在身上。” “好好想想放哪儿了。” 我提醒了一下他。 “我草!” 他骂骂咧咧地朝我扑过来,伸手掐住我脖子。 我浑身肌肉无力,只有上半身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拼死抵挡,他一时掐不死我。 “儿子,爸帮你杀了他!” 此时陈天乔的声音,又从陈放嘴里蹦了出来。 “六丁神兵,六甲神将,急急如律令!” 我一声厉喝,胸前的一张六丁六甲符立刻发挥作用。 只听陈天乔惨叫一声,陈放的眼睛瞬间恢复正常,而在他背面的墙上,此刻多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仿佛被钉在了墙上似的,还有些许黑烟冒出来。 这张符是昨晚我去逮吴文山的时候,从黄枭那里拿的,没想到救了我一命。 “李祁安,我他妈杀了你!” 陈放疯了似地掐着我脖子。 我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你让人放在办公室里的窃听器,被我来的时候放进了鞋底,窃听器有录音功能,你刚才说的话全被录下来了,你不仅要被枪毙,还要身败名裂,你的同事、领导全都会知道你做过什么,你的癖好,你没毛……咳咳……” “李祁安!我草你妈!” “我妈……早死了……” 正当我被他掐得有些窒息时,上面突然跑下来三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 “快走!有人来了!” 这三个人拉着陈放就要跑。 但陈放一心想弄死我。 “我先杀了他!” “杀个屁啊!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三个人刚把陈放拉起来,还不等我喘口气,陈放又朝我扑了过来。 “尼玛!” “你他妈有病!” 这三人气得破口大骂,已经顾不上带走陈放了,连忙逃离现场。 “卧槽!你们倒是带他走啊!” 我吓得连连往后爬,没爬多远又被陈放攥了回来,一顿暴打。 好在我又恢复了一些力气,连忙护住头部,但还是惨遭他的蹂躏。 可能是见我太抗揍,又掐不死我,陈放也反应过来自己要跑路,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之后,拔腿就往上面跑。 但他刚跑到地下库房的出口,突然被人一脚踹了下来,摔得不轻。 我抬头一看,只见夏萌领着张万年、黄枭、段天、还有大川从上面走了下来。 夏萌跑下来之后,怕陈放爬起来,又一脚给他踹到了墙上,当场给他撞晕了过去。 黄枭看见墙上陈天乔的黑影,也立马上前执旗,将陈放体内的这只鬼给收了。 “钱还在!” 段天兴奋地将钱箱打开看了一眼,但随即又有些忧虑:“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这钱我们恐怕带不走。” 张万年皱起眉头,在思考怎么处理这钱箱。 夏萌说道:“把钱箱藏在这工厂里面,等警察走了之后再回来拿。” 张万年顿时喜上眉梢:“快!先找地方藏起来!” 段天提着钱箱连忙跑了出去。 黄枭收了陈天乔的鬼魂之后,走到陆瑶跟前查看了一番:“这小妞还活着,气息也不弱,应该是被注射了什么药。” 张万年:“先背出去吧。” 我看这帮人没一个注意到我,是觉得我没死就是没事吗? 这给我气得,其他人不管我就算了,大川也在那儿看陆瑶。 他没见过女人吗! 草! “救我……还有我……” 我挣扎着冲他们挥了挥手。 夏萌和大川这才朝我跑过来,蹲下来看着我:“你还好吗?你怎么不起来呢?” “我!我躺着舒服呗我!” “我都快让人打报废了!” “赶紧……送我去医院……” 夏萌忙一个公主抱给我抱了起来,黄枭则背着陆瑶,大川和张万年架着晕过去的陈放,我们一起离开了地下库房。 刚走出工厂,警察赶过来了,但来的警察没几个,还有几个交警。 他们一脸茫然地站在那儿,因为他们不是来抓陈放的,是来抓我的。 我偷了手机,还一路闯红灯。 直到刑警那边的人赶过来,这才将陈放逮捕。 张万年在那边跟他们说明情况,进行交涉。 我受伤不轻,肯定要先去医院。 上救护车之前,我看到远处停着两辆车,罗大江正靠着车门往我这边看。 他想给他的情人报仇,但是陈放现在已经被警方抓了,陈放肯定得判死刑,也算是让罗大江的情人得到了安息。 他没必要,也不敢来跟警察抢人。 我进了医院之后,交警和派出所民警都来找我做过笔录,但不是因为案子,是因为我闯红灯和偷人手机。 我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并且手机也已经归还了,交警和民警都没找我麻烦。 关于案子的事,刑警那边也没来找过我,张万年跟我说,大概又是宗教管理会那边来做笔录。 我在医院待了三天,期间罗大江来探望过我,他让我休养好身体再聚聚,给我把尾款结了。 第三天我出院的上午,护士给我提进来一个果篮,说是有人给我送来的,但送果篮的人已经走了。 我接过果篮,里面的水果只有一半,我翻了一下,最下面还有一张贺卡。 这是鸡爷送来的果篮,贺卡上就写了两行字。 “凶手已经落网,我们就不杀了,他反正是个死。” “天气有点热,没忍住帮你吃了一半,给你留了点。” 第152章 做笔录 我出院之后回到公司的第二天。 那个宗教管理会的人又来了。 负责记录的依然是上次的人,但是负责询问的换了一个人。 这个人年纪要大一点,留着络腮胡子,一看面相就没有上次那个人好说话,看起来比上次那个人还难应付。 他先是询问了陈放这起案子的案件经过,和详细情况。 我一一回答他,巨细无遗,在说到那天晚上,陈放被四个骑摩托车的人救走时,我仍然把鸡爷他们说了出来,但我没说鸡爷叫鸡爷,就说是上次精神病院的那伙人。 我如果不说的话,圆不过去,否认反而会起反效果。 案子的情况说完之后,我把陈放装在张万年办公室的窃听器交给了这个人。 “这里面有陈放的个人心路历程,还有他犯罪的前因后果和经过,你们拿回去慢慢研究吧。” 络腮胡接过窃听器,说了声谢谢。 案子说完后,接下来他就要问鸡爷他们,还有想带走陈放的那伙人了。 但是这络腮胡没问,他先跟我说了一件事。 那天晚上吴文山报警了,说我抢劫他,还打伤了他,现在警方已经立了案,并且通过沿途的监控,确定了我就是抢劫吴文山的人。 “我得跟你们解释一下,我不是抢劫吴文山,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伤他。” “是陈放误导我,导致我把吴文山当成了这起案子的凶手,这是我的过错,我可以去给吴文山赔礼道歉,赔钱也行。” 对于这件事,我态度很端正。 络腮胡笑了起来,说:“放心吧,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也是事出有因,所以我已经帮你跟警察那边解释过了,也跟当事人吴文山做过解释,他表示不追究,因此这件事你也不用承担什么后果。” 不用承担后果,但这络腮胡还是讲了一遍,刻意强调是他帮我去解释清楚的,无非是想让我对他产生感激,在接下来的询问里,不好意思对他撒谎。 他在等我说谢谢。 不过他这一套上次那个人已经用过了,我直接说道:“我可以去跟吴文山赔礼道歉,跟他解释清楚,但是警方那边,我觉得没理由来追究我责任,因为陈放什么身份他们最清楚,结果到头来陈放自己是凶手,这一切又都是陈放误导的我。” “如果我有责任,那他们责任岂不更大,平时也不关心一下下面这些同志的心理健康问题?” 络腮胡讪笑两声,没接我的话。 他直接开始了接下来的询问,一是询问想带走陈放那伙人的身份,二是询问鸡爷他们。 我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也就是想带走陈放的那伙人。 那伙人是干嘛的,我完全不清楚,自然如实作答。 至于鸡爷他们,我是这么回答的。 “那天晚上有一伙人救了我们,这伙人我当时认了出来,就是上次在精神病院杀了林海和庞建钧的那些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是专门来救我们,是想截杀救陈放的那伙人。” 络腮胡问道:“他们怎么会提前蹲守在那儿呢?” 我说我不知道:“当时我问过他们,他们没有正面回答,说自己掐指一算。” 络腮胡又问:“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或者拜托你什么事?” 我点点头:“他们让我查到凶手的身份,第一时间告诉他们,就这两句话,他们要干什么也没跟我说。” 络腮胡:“你怎么回复的?” 我叹道:“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我肯定得答应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我没有通知过他们。” 络腮胡:“那天你都通知过谁?” 我说:“我同事夏萌、关大川……还有罗大江。” 络腮胡沉默了两秒,看着我:“我能查夏萌和关大川的手机吗?” 我点点头,冷着脸道:“可以啊,你查不查你得问他们,问我干什么,罗大江的你查吗?” 络腮胡面不改色道:“这就是我的事了,你无需知道。” 我如同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爆炸,音量提高十倍:“那你什么意思!” 他皱起眉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激动了吗!” 张万年吓得站了起来,忙拍了我一下:“你干什么,声音小点!” “不是,他这……他那天让陈放折磨得不清,可能有点创伤应激综合征,两位别见怪。” 络腮胡铁青着脸,提醒道:“我们现在是在正常执法,是在向你了解一伙犯罪人员的情况,希望你能配合一点。” 我伸长脖子说道:“我怎么没配合!你说要查手机,那就查呗,怎么罗大江的不查?我们小老百姓好欺负吗?我们帮警察破了案!我受了伤!你什么态度!你拿我们当什么!” 我越说越激动,差点拍桌子。 这络腮胡差点没跟上我的节奏,憋了几秒才生起气来:“我现在怀疑你们跟那伙人有私底下的联系,希望你能配合一点,懂吗!别在这里跟我撒泼!” 我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那你抓我!你抓我!抓!” 我伸出手,直接朝他走了过去。 他和那记录员全都吓得站了起来,对张万年吼道:“你你拉住他!快拉住他!” 张万年忙把我拖了回去,呵斥道:“干什么你!发疯啊!” “我都跟你们说了,他有创伤应激综合征,你们还刺激他。” “再说你们这问得也太过分了,这案子要不是我们,那不知道还得多几个受害者,你凡事你得讲证据啊,你们这么个问话方式,我得跟你们宗教管理会投诉了,万一他精神出了问题,你们谁负责?” 说着说着,张万年也不悦起来。 络腮胡重新坐了回来,忙说道:“行行,是我问话方式有问题,我不问了,不问了,你让他平静点。” 过了好一阵,张万年才说道:“我是这家公司的领导,我可以保证我底下的员工跟你们说的什么犯罪成员,没有任何私底下的联系,如果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全权负责。” “然后,那几个犯罪成员两次都是主动来找我员工的,我觉得你们应该跟我们说明一下,那几个犯罪人员的一些相关信息,好让我们有个防备,万一他们下次还来找我们,怎么办?” 络腮胡想了想,说:“何孝天你们知道吧,他的公司在几年前曾出现过一次危机,那次危机几乎让他濒临破产,就是这危急关头,有人给他公司注入了一亿资金,帮他度过了难关。” “经侦那边曾经查过这笔钱的来源,结果没查出什么问题,但是我们查出了问题,这笔资金是经过层层洗白,最终才流入到了何孝天的公司。” “还有就是精神病院的那个院长林海,他在三年前就被人举报过,本来那次他是逃不了的,结果也有人帮他摆平了这次危机,经过我们管理会深入调查之后,发现帮林海摆平这次危机的人,跟帮何孝天度过难关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伙人。” “这伙人就是想带走陈放的人,而那天晚上救了你员工的另一伙人,他们不仅杀了林海,连何孝天的死也跟他们有关系,所以我们认定,这是两股互相敌对的势力,我们暂时还没查清他们到底是什么犯罪团伙,但这两伙人都不是善茬,其中一伙人动辄就能拿出一个亿来帮何孝天,另一伙人动辄什么人都敢杀。” “所以他们很危险,别看他们杀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就认定他们也是好人,这是法治社会,能维护社会治安的只有法律,所有站在法律对立面的人,都是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 络腮胡的语气终于变得正常起来,十分严肃地说道:“远的不说,我们就说近的,就在前天,我们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主人,经过陈放的辨认,就是那天晚上骑摩托车去救他的其中一个人。” “这个人是腰腹部中了一箭,死了,你们想想,在法治社会下,动辄就置人于死地,这得多可怕,所以我希望你们下次再遇到这伙人的时候,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第一时间报警,或者联系我们管理会,不要把这伙人当成什么良善之辈。” 张万年点点头:“放心吧,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人,不可能跟这些人走到一起,下次看见,我们肯定报警。” 说完之后,签了笔录,又签了保密协议。 络腮胡跟那个记录员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几乎是跑着离开,生怕我突然发疯。 第153章 徐闯和陆瑶 管理会的人走后。 张万年如释重负般坐了下来,说我刚才过于激烈了点。 “被人冤枉不就这个反应。” 我说道:“要是我不这么激烈,他们肯定要去查手机,那不就查到我们跟鸡爷有私底下的联系了。” 当时在小区门口,我看完视频之后,就把三元的号码发给了夏萌和大川,让他俩通知鸡爷。 他俩肯定是通知了,鸡爷也去过那个工厂了。 只是当时警察在,鸡爷他们就没出现。 “看来鸡爷这伙人,果真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至少已经杀了四个人了,林海、庞建钧、何孝天、还有那晚中箭的那个。” 张万年看着我问道:“他们两次都来找过你,你跟他们……不会真有什么关系吧?” 我一脸无辜,心里暗骂,那林海不是你张万年跟江雨欣杀的吗? 人家鸡爷他们走的时候,那林海活得好好的。 你张万年难道是什么善类吗? “不是,我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们为啥老是找我啊。”我反驳道。 张万年点点头:“刚刚那个人说得对,现在是法治社会,鸡爷那伙人动辄就敢杀人,先不说他们什么立场,这至少也是法外狂徒啊,还是少接触吧,别被他们拖下水了。”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的却是,我管他什么立场。 在精神病院鸡爷就救过我一次了,这次人家又救我们四个人四条命。 那人家下次要是再找我,我跟人家划清界限,这不小人之举吗? 做人还是不能忘本。 两天之后,吴浩宇这个叛徒被叫到了办公室。 他被陈放收买,偷偷在办公室放了窃听器,导致张万年的钱落到了陈放手里,几经波折才拿回来。 这事张万年不敢报警,但肯定要把吴浩宇给开了。 为什么现在才开,因为这几天公司有几个业务,张万年没打算给吴浩宇结算这个月和上个月的工资,准备拿他白干几天。 现在干完了,可以开了。 我和大川兴致勃勃地来到办公室看戏。 “浩宇,我记得你来公司有三年时间了吧。” 张万年坐在办公桌前,笑着问吴浩宇:“你摸着良心说,万叔对你怎么样?” 吴浩宇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过来,忙拍马屁道:“万叔绝对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领导,您对我们就像长辈一样,我也把公司当成了自己的家,除非有一天万叔要赶我走,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公司。” 瞧瞧,瞧瞧他话说得。 他上辈子绝对是宫里的太监。 张万年笑了起来,直接递过来一份离职申请:“签了吧,我现在就要赶你走。” 吴浩宇上一秒还在表忠心,这一秒直接僵在了原地。 离职申请,代表是他自己要辞职,如果是公司开除他,就得给他发n+1的赔偿金,按照吴浩宇的薪资,张万年得给他发好几万。 “万叔,这……为什么?” 吴浩宇脸色难看起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如果是我工作上表现不好,您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改啊。” 张万年瞬间收起笑容,冷着脸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大川笑出声来,落井下石地重复了一遍:“就是,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我们可都是知道的!” 吴浩宇顿时紧张起来,办公室里有空调,温度开得很低,都遏制不住他冒出的冷汗。 良久,他问道:“没有赔偿金吗……” 张万年很直接,摇头说没有,连这个月和上个月的薪资也没有。 “为什么!” 他不可思议起来:“我在公司三年,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张万年阴沉着脸说道:“陈放已经落网了,他涉嫌一起重案,要挨枪子,我们这里有录音,是他亲口说出来的,曾收买过我们公司的一个员工,让这个员工把窃听器放在我的办公室。” “你还要我挑明吗?你可以要薪资要赔偿,那我就报警,后果自负。” 说完,张万年直接对大川使眼色:“大川,报警。” 大川刚摸出手机,吴浩宇吓得直发抖:“不要了,我不要了……” 大川把手机又收了回去,张万年语重心长道:“以后好好做人吧,公司没有亏待过你,一个人如果没有底线,和禽兽无异。” 吴浩宇如丧考妣,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门口。 他回头看了我和大川一眼,那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我俩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着,目送他离开办公室。 “万叔,你早该开除这小子了。” 大川还在落井下石:“我一早就看出来他是个小人。” 张万年叹道:“员工的个人素质,只要不影响到公司的利益,这没法管,因为公司看重的是个人能力,但他这种做法已经没底线了,属于违法行为,我只能给他开了。” 我看得出来,张万年还是有些舍不得。 毕竟我们这个部门本身就缺人,吴浩宇又是干了三年的老员工,这对于公司来说,损失了一个能干活的人。 但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黄枭和段天,跟押犯人似的,把徐闯和陆瑶给带了进来。 这两个贼低着头,走进办公室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的位置站着。 看到黄枭关了门,这小两口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张万年没有把他们交给警察,我也不知道张万年想干什么。 这小两口偷了钱之后,花了他三万块钱。 此时落在当事人手里,他俩肯定发怵。 “真会花啊,几天时间,花我三万。” 张万年皱起眉头问道:“怎么花的?” 徐闯脑袋还裹着纱布,胆战心惊道:“给我媳妇买钻戒花了两万五,吃大餐花了一千,订机票花了将近两千,买衣服花了两千。” 张万年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钻戒一块破石头值什么钱,都是忽悠你们这些人的!买个黄金的不就行了,还花两万五,那是老子的钱!” 两个人低着头,不敢回话。 我和大川已经看到陆瑶手上戴着的那枚钻戒了。 张万年:“知道一百多万,够判你们多少年吗?” 这话一出,徐闯直接跪了下来:“对不起,请你们别报警,这五万块钱我还给你们,我十倍还,好不好?” 张万年:“我要是说不好呢?” 徐闯抬起头,眼睛都红了:“你们举报我吧,别举报陆瑶,我去坐牢行不行?她把钱还给你们。” 说着,这陆瑶也跪了下来,哽咽道:“你们举报我吧,他还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开始,他去坐牢这辈子就完了。” 我和大川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种事别说是情侣了,就算是结过婚的,怕也没有这么愿意为对方付出的吧。 一百多万,坐牢就是十五年到二十年,甚至是无期,这辈子肯定是毁了。 张万年见状,冷着脸道:“先起来,别动不动给人下跪。” 这两个人不肯起来,张万年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能!必须能!”这二人毫不犹豫:“只要不让我们坐牢,我们什么都答应!” 张万年递过来两份入职合同,说:“成为我公司的员工,我就想办法让警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我和大川见状,顿时震惊不已,连忙提醒道:“万叔,他俩是贼啊!” 张万年抬手,让我俩先别说话。 徐闯和陆瑶连忙接过入职合同,有些不敢相信:“领导,我俩偷了你的钱,你居然还要聘用我们……你这不会是什么犯罪集团吧?” “我们也就是小偷小摸,可不敢犯什么大案!” 张万年没好气道:“我这是正经公司!搞清洁的!” 徐闯若有所思:“家政啊……那不是很累……” 张万年吸了口气,直接对大川招手:“大川,报警。” 小两口忙道:“别别!我们入职!入职!” “但是领导,我们是不是……免费给你打工?” 张万年骂道:“你俩还有脸跟我提条件!” “我们这儿普通员工的基本工资是两万,鉴于你们两个偷了我的钱,我只给你们开一万,提成我不克扣你们的,干得多拿得多。” 这小两口顿时有些震惊:“现在干家政,这么挣钱……” 说完,他们毫不犹豫把入职合同给签了。 签完之后,徐闯问道:“领导,那三万块钱是不是不用还了……” 张万年气得站了起来:“我把那一百多万再送给你们吧!” 徐闯:“不是,我就问问,还,肯定还!” 张万年:“我每个月从你们工资里面扣五千,两个人就是一万,扣满三个月,就算还完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到了公司,有了正经工作,就把以前的恶习给我改了,堂堂正正做人,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要耽误自己的人生,懂吗?” 徐闯:“懂了!” 陆瑶:“懂了!” 说完,张万年摆摆手:“回去吧,后天到公司来报道。” 这二人走后,我忍不住说道:“万叔,你把两个贼留在公司,小心他俩死性不改啊!他俩可是惯偷!” 张万年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封信,走过来递给我和大川。 “这是第二封匿名信,前两天寄给我的。” 第154章 我爸的死 张万年突然拿出来一封匿名信。 一样的信封,一样用A4纸打印出来的内容。 寄匿名信的人是同一个人。 “上次我收到的匿名信,都七八个月之前了。” 张万年说道:“那封匿名信你们也看过,就是让我把你们两个从何孝天的公司骗出来,而这封匿名信,又让我把徐闯和陆瑶留下。” 我内心的震动不亚于我知道第一封匿名信的时候。 我一时没说话,先和大川把信的内容看了一遍。 内容并不多,就两句话,让张万年把徐闯和陆瑶留在公司,这个原话就是留在公司。 不过和第一封匿名信不同的是,后面多了一个敬语——师兄敬上。 某某敬上,一般是用在书信的结尾,表示对收信人的尊敬。 “这是您师兄写的。” “您师兄啥人物啊?” 我和大川抬头望着张万年。 张万年摇头:“我不知道。” 我有些费解:“你自己的师兄,你不认识?你咋混的啊?” 张万年解释道:“我师父收我为徒的时候,他已经很大岁数了,当时他确实跟我说过,我头上还有个师兄,但是这个师兄我师父没有正式收他为徒,只是有缘分,教了他一些东西。” “而且我师父没跟我说过这师兄叫什么名字,他们两个好几年没联系了。” 大川问道:“这师徒两个,怎么会这么久不联系呢,闹矛盾了啊?” 张万年摇头:“我师父这个人很神秘,我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大概也不到两年,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的来历,你们想想,一个七十多岁的人还到处跑,多牛逼啊,有一天早上我醒来,就发现他留给我的告别信,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了,直到很多年以后突然得知他的死讯。” “我师兄跟他估计也是这样。” 我问道:“那您这师兄怎么会认识我跟大川呢,还认识徐闯跟陆瑶。” 张万年还是摇头:“我连我师兄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哪知道这些。” 我看着他:“这信和之前那封信……不会是您自己搞出来的吧,大家现在都这么熟了,要不您就实话实说……” 张万年气得站了起来,无语了半天:“行行行!什么玩意儿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我没事留两个贼在公司,我多饥渴啊!” 大川吓了一跳:“您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让他传染了啊。” 我讪笑道:“随便问问,别激动。” 他这反应,显然说的是实话。 大家现在已经知根知底了,张万年要是撒谎,他肯定会很平静地跟我在这儿装。 我解释道:“我只是想不通,您师兄知道我和大川,还知道徐闯跟陆瑶,还让您把我们留在公司。”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张万年思索起来,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问我:“你爸叫什么名字?” 我说叫李正鸿。 他摇摇头,显然没听说过我爸。 接着他又问大川:“你爸叫什么名字?” 大川:“我没爸……” 张万年皱起眉头:“你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 大川:“我是孤儿……” 张万年:“哦,不好意思。” 问完,他又问我们:“江怀远这个名字你们听过吗?” 我和大川也摇头,表示没听过。 我问道:“这是柔姐和欣姐父亲的名字?” 张万年:“对,她俩的父亲在五年前发生意外,过世了。” “什么意外?” “沉船,船沉了,遗体没有打捞上来。” “沉船?” 我顿时皱起眉头:“我爸也是沉船死的,但他是在我九岁那年出的意外,至今已经十六年了。” 大川瞪大眼睛:“这么巧?” 张万年忙问我:“你爸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出海?” 我说我也不太清楚:“我那时候还小,我妈是在我四岁的时候过的世,她过世之后,我爸就去了外地工作,但是我也一直不太清楚他做的什么,就听我爷爷说是做进出口贸易,但他只是那家公司的一个小高管。” “所以他只有每年过年才回来陪我们过个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九岁那年他突然出了一次海,然后出海的船出了事,救援队赶到事发海域的时候,根本找不到遗体,我爸的坟都还是衣冠冢。” 听我说完后,张万年的脸色明显变了。 “小柔和雨欣她俩的父亲,也是做的进出口贸易,也是突然出海,然后死在了海里面,遗体至今没找到。” 我顿时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跟江雨柔江雨欣两姐妹,根本没什么关系,是我从何孝天的公司被开除之后,才进入了她们的公司。 但是我们的爸,这死得也太巧了。 巧到了一定程度,简直巧得有些诡异。 接下来我跟张万年又核对了一些信息。 这两姐妹的父亲,也就是江怀远,出事之前给家里打过一大笔钱。 而我爸出事之前,也给家里打过一笔钱。 江怀远做的是进出口贸易,在公司也是个小高管,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家公司干的这个工作,连跟他关系很好的张万年也不知道。 事发之后,张万年去查过,结果警察告诉他,江怀远这几年根本没在哪家公司任过职,没有社保缴纳信息,甚至连银行卡都没有进出账的记录,只有死前打回家的那笔钱。 而我爸出事之后,我爷爷也没问到他在哪家公司任过职,至于银行卡有没有过进出账的记录,这些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那时候还小。 “这……不是巧合了吧!” 大川说道:“会不会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做过什么进出口贸易,而是在做别的事情,而且他们两个……会不会认识?” 我想了想,问张万年:“我爸是在十六年前出的事,十六年前江怀远在干什么?” 张万年皱眉说:“他那时候就在跟我说,他在做进出口贸易,很挣钱,而且他也确实发财了,积累了不少财富,他后来直接买了一栋楼,开了这家公司。” “但是他的重心还是在进出口贸易那边,本来他想请我来帮他管理这家公司,可我那时候也没有这个心思,就婉拒了他,直到他过世以后,小柔来接管了这家公司,我看她一个人也辛苦,才来公司帮忙,一直留到了现在。” 说完张万年分析道:“看来江怀远这家伙,根本不是做的什么进出口贸易,他一直做的都是别的事情,而且还瞒着所有人。” 我说:“江怀远跟我爸肯定认识,他们在做的应该是同一件事,而且他们两个人的死,怕是没这么简单……” 大川:“他们两个要是做的是正当的事情,这也没什么可瞒着的吧,还瞒着家里人,会不会……他俩在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我和张万年同时瞪了过去:“你闭嘴!” 张万年看着我,说:“你得好好问问你爷爷,跟他打听一下你爸出事前后的一些情况,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虽然不知道江怀远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作奸犯科的人。” 第155章 一张老照片 在办公室的时候我就给我爷爷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 这老爷子下午一般不在家,可能在小区或者附近的公园里玩儿,他有时候会忘了带手机。 我只能等下班的时候再给他打。 下班后,我立马就给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我准备和大川先回家。 从公司门口出来,江雨欣也正好开着车路过。 她把车停在我们旁边,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我从来没见她穿过浅色的衣服,就像我从来没见过江雨柔穿深色的衣服。 她下车后先跟我和大川打了声招呼,接着便对我说道:“刚刚万叔跟我说了这件事,就是关于你爸爸跟我爸爸的事。” “我有点好奇,能看看你爸爸的照片吗?” 我愣在原地,有些尴尬起来:“不好意思,欣姐,我爸十六年前就过世了,那时候不流行手机拍照,我手机里没他照片,但是我家里有,我可以让我爷爷给我发过来,到时候我给你看看。” 江雨欣点点头:“好的,没关系,那我给你看一下我爸爸的照片吧。” 说着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这是她爸爸江怀远的单人照。 其实我见过她爸的照片,之前去江雨柔家里找全家福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了。 但我还是辨认了一下,摇头道:“我没什么印象……即便我小时候见过,我恐怕也记不起来了,因为我爸过世的时候我才九岁。” 江雨欣叹道:“好吧,我把这张照片发给你,你可以给你爷爷也看一看,问问他老人家认不认识江怀远。” 说完,江雨欣上车离开。 她甚至没有一句客套话,说走就走。 大川望着她的车,说道:“她怎么这么高冷……你说她到底是江雨柔还是江雨欣?她跟江雨柔的反差也太大了,连穿的衣服都是相反的。” 我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不关心这些,我只想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生前到底在做什么事。 回到居住的小区。 我刚从大门进去,门口的门卫大爷突然叫住我,说有我一封信。 接着他转身走进门卫室,将那封信递给我。 我忙问他:“大爷,这封信是谁送过来的?” 门卫大爷笑呵呵道:“我也不知道,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就发现我桌上放着这封信,然后我一看这封面,不就是给你的信嘛。” 我说了声谢谢,忙和大川走进小区,在花坛边坐了下来。 信封上面写着李祁安收,这是手写的,我辨认不出笔迹,但写字的人肯定是个男人。 接着我撕开信封,里面并没有信,只有一张被撕毁的照片。 看到这张照片上的人,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因为这照片上的人是我爸,是他年轻的时候,而且我爸的右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孩,这个小孩是我。 那应该是我四岁左右的时候。 但是我爸的左手边,不知道站的人是谁,给我寄照片的这个人,连同我爸的左手都给撕没了。 得知照片上的人是谁后,大川也是目瞪口呆:“这……谁送来的?什么目的?” 我皱起眉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我爸死了这么多年,整整十六年,给我寄这张照片的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还有照片上被撕掉的那个人,又是谁? “会不会是你妈?”大川问道。 我摇摇头,很肯定地说道:“不会是我妈,我三岁的时候我妈就得病走了,照片上的我应该是四岁的时候,因为我家里还有我四岁时候的照片。” 大川咽了口唾沫:“今天你跟万叔刚说到你爸,然后就有人给你寄照片了,会不会又是万叔搞的鬼?” 我说不太可能。 给我寄照片的这个人,要么带着善意,要么带着恶意。 如果是张万年,他是善意的话,直接就跟我坦白了,如果是恶意……至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没感受到他有什么恶意,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就是贱了点。 而且今天谈到我爸和江怀远的时候,张万年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大川说道:“要不给夏萌打个电话,你知道我是给不了什么建议的……” 我点点头:“打吧。” 几分钟后,夏萌来了。 她住的地方离我们很近,本来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她应该是打车赶过来的。 在了解事情原委后,又看了眼这张照片,夏萌说道:“照片上被撕掉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很关键的人物,寄照片的人肯定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寄照片的人肯定也知道很多事情,说不定知道你爸以前在做什么。”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大川问道:“那这个人寄照片过来,总有什么目的吧,这信里面也没有写别的,我们怎么能揣测出他的用意呢?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夏萌说:“他没表明目的,肯定就是接下来要准备做什么……” 我恍然大悟:“那他就是带着恶意在寄这张照片给我……如果他没有恶意,直接在信里面表明他的目的就行了。” 夏萌:“有可能,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爷爷,有没有见过这张照片,毕竟能一起拍照片,说明照片上被撕掉的这个人,关系应该跟你爸比较亲密,或者是很不错。” 我连忙掏出手机,又给我爷打个电话。 这老头儿不知道是不是去私会老太太了,还是没接我电话。 没办法,我们只能先去吃饭。 家里懒得做饭,我请大川和夏萌去了火锅店,找了个安静的包厢。 饭间我们还在讨论照片的事,正吃到一半,我爷爷给我回电话过来了。 “怎么打这么多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我责备道。 “我今天出门忘带手机了,什么事?” “爷爷,你还记得我爸当年是怎么出的事吗?” 我问道:“就是我九岁那年,他为什么要出海?” 我爷爷愣了半天:“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有些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把我爸跟江怀远出的事,全都给我爷爷说了一遍。 “您想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爸跟江怀远肯定认识,他们以前肯定不是在做什么进出口贸易,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在海上出的事,都不一定,两个人的遗体都没找回来。” 我爷爷听我说完后,沉默了许久,然后语气平静地说道:“你爸的朋友里面,我没听说过江怀远这个人,当年他出事的时候是警察通知我的,说他在渤海那边出了事。” “当时我急着去那边了解情况,没敢把这事先告诉你,就让隔壁邻居帮忙照顾你几天,然后我一个人去了那边,可是到了那边之后我什么都没了解到,因为连警察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他们只说你爸爸跟一伙人私自出了海,然后就出了事。” “警察那边也确实查不到你爸那几年在什么公司工作过,没有五险一金的缴纳记录,连银行卡都没有过记录,只有你爸死之前打回来的一笔钱,有进账和出账。” 我听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简直跟江怀远的情况一模一样,完全不差。 “爷爷,你当年没往下查吗?” “我怎么没查啊。” 我爷爷叹道:“你知道你爷爷我就是个小老百姓,也认识不了几个人,该做的我都做了,但是什么也查不到,整整两年没有结果,没办法啊。家里就剩我和你,我不可能扔下你一个人,去查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 我放下筷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我爸的死,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您就不想知道真相吗,他是你儿子。” 我爷爷还是叹道:“我就你爸一个儿子,你说他走了我难不难过,可是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十六年了,你爷爷我现在哪怕走个远处,这身体都有点扛不住,你觉得十六年前我都没查出什么结果,我现在还能知道真相吗?” “你爸爸死之前打回来一笔钱,说明他已经预感到自己会出事了,不管他生前在做什么,他是一个成年人,成年人应该考虑到后果,他应该知道他爸的岁数大了,他儿子年纪还小,但是他还是要去做,后果是要他自己去承担的。” “不管他是怎么死的,他都已经死了十六年,你没必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我百年归老之后,这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你不要走你爸的老路。” 我没再跟老爷子争执下去,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所以我也没把照片的事告诉他。 “好吧,没几天就是国庆了,等我放假回来再说吧。” 第156章 河边女尸 早上来到公司,开完早会后,公司来了新业务。 说是城南那边的一条河,河的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已经高度腐败,早上去钓鱼的人把那女尸给拖到了岸边。 这女尸肯定是腐败到了一种程度,连警察都不忍直视,所以才让我们去收尸。 本来那个徐闯和陆瑶,要明天才来公司报道,张万年不想白养闲人,就让这小两口今天过来,跟着我们一起去观摩一样,提前培养好心理素质。 公司楼下,我们已经整装待发,就等这小两口赶过来。 这期间我跟张万年说了一下照片的事,也给他说了一下我爷爷的态度。 张万年看完照片,叹道:“你爷爷有这种态度也很正常,毕竟你爸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家里就剩你一个独苗,在查不到真相的情况下,他只能放弃追查真相,一心一意把你培养好。” “那你自己什么想法?” 我说至少也要知道真相吧,既然明知道自己亲爹的死有问题,怎么也要知道真相是什么样的。 “如果我爸死得冤枉,作为人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把照片收了回来,说道:“给我寄照片的这个人,我不知道是谁,但他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寄这张照片,我和你昨天才聊到这些事,结果昨天下班我就收到了这张照片,我怀疑有人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就像夏萌说的,这个人要么跟我表明目的,要么接下来就是准备做什么。” “我觉得我爸的事情还没完。” 张万年点点头:“好,其实江怀远过世以后,我跟小柔也一直没放弃追查他的真实死因,但是一直没有进展,现在看来,是有一些进展了。” “这样吧,国庆放假的时候,我抽空去拜访一下你爷爷,到时候再说。” 我和张万年刚聊完,徐闯和陆瑶来了。 这两个人还提着肉包子,第一天上班表现得兴致勃勃。 看到我们全都穿着防护服,陆瑶不禁感叹道:“好专业啊,做个清洁还全副武装的,难怪工资这么高呢。” 张万年看着这小两口,意味深长道:“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别吃这么多。” 这小两口本身也是混迹江湖的,也不怕生,也不避讳自己以前的身份。 “那哪成呢,咱这干的是费体力的活儿。” 徐闯笑道:“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我们肯定不偷懒,领导,你吃不?” 张万年摆摆手:“我不吃,你吃吧,今天你俩也不用干活,就跟着去学习一下,别让我失望,如果表现好,基本工资我会给你们往上涨点。” 小两口又笑起来:“行,就冲您这么高的薪资,哪能不好好干。” 今天出现场是我和夏萌还有段天。 上车后,这两个人还在那儿吃,幸好夏萌去开车了,否则她也想吃。 段天好心提醒道:“还是别吃了你们,不然吃多少待会儿吐多少。” 徐闯笑道:“那这得多脏啊,还能吐出来,放心吧,我跟陆瑶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没那么矫情,再脏能脏到哪儿去。” 我说:“要是吐了扣工资。” 徐闯:“那行!吐出来我给吃进去!谁吐谁孙子!” 车子开到南郊,那条河的下游。 看到周边幻觉是野外,小两口顿时懵了起来:“咱这做的是室外清洁啊,清理河道吗?” 我们三个全都笑了起来:“对,清理河道。” 说着,我们朝人多的那边走去,那边围着很多人,警察也在现场。 这陆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嘀咕道:“怎么还有警察呢……难道搞清洁警察还要现场监督?” 挤进人群之后,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直接定格住了。 只见河边仰面躺着一具尸体,已经变成了‘遗体千层’,而且根本辨认不出男女。 在溺水身亡的事故里面,死者的尸体在漂浮起来之后,一般会出现‘男俯女仰’的状态,也就是男人通常是面朝下,女人通常是面朝上,这是由于男女身体结构的差异所导致。 而这具尸体是面朝上,所以警察初步判断是女尸。 至于‘遗体千层’,通常是尸体在水里腐败得比较厉害,裸露在水面上的地方一层一层地开始长毛,而且是好几种颜色,就跟千层蛋糕很像。 这种尸体,基本是捞不上来了,只能‘捡’上来。 我回头一看,徐闯和陆瑶正捂着嘴弓着腰,已经快吐了。 “憋着!” “谁说的吐出来吃回去!” 徐闯死命捂着嘴,没敢吐,陆瑶没忍住,直接跑到一边去吐。 吐是正常的,扣工资是我瞎编的。 我和夏萌还有段天直接开始工作,先从车里抬出几块围挡出来,将岸边那片水域跟其他水域隔开,如果不隔开,尸液和身体组织会流到其他地方,到时候这条河得被大面积污染。 接着开始搬抬尸体,尸体果然没办法搬,我们‘捡’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尸体的大部分捡回到尸袋里面,而剩余部分,已经和河水融为一体了。 这种尸体,只要稍微一用力,直接散开,没办法抬,基本就剩一副骨架。 处理完尸体,我们又给公司打电话,调来一辆抽水车。 被围挡起来的这部分水,已经严重污染,得抽掉才行。 “你们挣这钱也不容易啊。” 一个警察走过来,跟我进行交接。 此时抽水车在抽水,段天和夏萌在等着抽完水给那片水域消毒。 “这年头挣钱哪有容易的。” 我笑道,早已经习惯了。 接着我把遗体的情况给警察说了一下:“死者身上没有衣物,有点奇怪。” 警察皱眉道:“难道是游野泳溺亡的,可是附近也没找到死者的衣物,我们刚刚把上游都找了一遍。” 我说:“不太像游野泳,成年人来游野泳的一般都是男性,或者男女一起,而且这条河的河水本身也不太干净,女孩子不太可能来这种地方,容易得妇科病。” “自杀的话,也不太可能把衣服全部脱光再自杀。” 警察点了点头:“看来得往凶杀的方向查了,这死者的身份都不太好确认,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说完,警察运着遗体先撤了,这个女人死得不明不白,肯定还得做尸检。 警察走了之后,抽水车也把水抽完了,夏萌和段天在给河里的水做消毒。 我朝着徐闯和陆瑶走了过去。 陆瑶吐得有些虚脱,徐闯竟然还憋着没吐出来,我看他脸都憋红了。 “想吐就去吐吧。” “你不是说……吐了要扣工资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逗你玩呢。” 他强忍着愠怒,连滚带爬地跑到一边去吐了大半天。 回来的时候,他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陆瑶不满地问道:“你们之前说搞清洁,也没跟我们说清楚是搞这种清洁啊,这谁受得了?” 我笑道:“怎么,后悔了?” 这二人脸色难看,没说话,显然是有点后悔。 “你们就是游手好闲惯了,这点苦都吃不了。” “比起坐牢,做这点事,挣这么多钱,不好吗?” “不要觉得有人在坑你们,要不是万叔把你们留下来,你们这辈子就毁了,年纪轻轻的,难道偷一辈子?” 我语重心长地劝道:“好好干吧,早晚会习惯,把握住机会,这年头能有这么高薪的工作,已经很难找了。” 这二人还是听劝,连忙点头:“明白,就是太突然,没有心理准备。” 这时夏萌走过来休息,看到地上的两口袋肉包子,她犹豫很久,过来问道:“你们还吃吗,不吃我吃了。” 两个人顿时一愣,又转身跑过去吐。 夏萌乐呵呵地提到一边吃了起来。 等他俩吐完以后,缓了好一阵,我才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徐闯介绍道:“陆瑶是川渝那边的,我是东北那嘎达的。” 我笑道:“那你们还真是真爱了,这都能走到一起。” “你们父亲还在吗?” 徐闯愣道:“在啊,咋不在呢,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回答我也愣了一下,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我又问:“那你们父亲是做啥的?” 陆瑶:“种地的农民呗……” 第157章 放假回家 回到公司。 夏萌问我有没有问出徐闯和陆瑶的身世。 我说这两口子除了自身做过贼以外,父母都还健在,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他们的父母,跟我爸和江怀远,应该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没几天就是国庆了,公司执行轮休制,因此还是有人上班。 我肯定是不上,我得回家找我爷爷了解情况。 夏萌和大川要留下来加班。 放假的前两天,罗大江请我和黄枭吃饭。 他这身份,地点肯定是在豪华饭店。 席间,他先是吐槽了一下那个陈放。 “这狗养的,他不收我钱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人挺有骨气,没想到这王八蛋自己就是凶手。” “老子混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罗大江说他还托关系打听了一下,这个陈放肯定是死刑,而且不对外宣判。 他犯的这几起案子,也不会对外公布,并且受害者家属都已经安抚好,签了保密协议。 这协议不签也得签,总有办法让家属签。 我说道:“他既然肯定是死刑,你喜欢的那个妹子,也算是得以安息了。” 罗大江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心烦:“我给她买的那栋别墅,花了四百多万,现在发生了凶杀案,降价都卖不出去,所以我也烦啊。” “那房子幸好是在我名下,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两位,有没有这个门路,帮我把这别墅卖出去,我好歹也收点钱回来。” 黄枭张口就想说我们公司没这业务。 我连忙用脚踢了他一下,点点头:“门路肯定是有的,不过你也知道,这凶宅肯定卖不了几个钱。” 罗大江:“明白,能收回来一百万我就心满意足,到时候两位的辛苦费,我肯定也不会少。” 听到后面两句话,我也心满意足了。 饭局结束之后,罗大江提出来一小袋钱,这是我们的尾款。 之前他说我们要是查到凶手的身份,然后通知他,他就再给我们结七万,我当时又多加了两万,总共是十二万。 反正我是通知了,他没亲手报仇只能怪他干不过警方。 “罗总,这钱我们收得……怕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这怎么会不好意思呢!必须收!” 罗大江喝得有点多,言辞十分激烈:“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不拿我当兄弟呢!” “唉你这,唉你真是,那好吧。” 我把钱接了过来,又跟他喝了几杯。 从饭店出来,黄枭嘴都快笑裂开了:“之前万叔让我和段天来公司上班,我还嫌他这里能拿几个钱,你说我怎么就没早点来呢。” 我说:“你早点来也遇不到我啊,我才搁这待七八个月的。” 接着我跟他说现在还有一次挣钱的机会,就是罗大江这别墅。 黄枭皱眉:“但是咱们也没这门路啊,我倒是想挣这钱,上哪给他卖去?” 我解释道:“我们卖不了,总有人能卖,你去找房产中介,找愿意卖凶宅的,人家肯定有门路。到时候大不了他们拿大头,我们拿小头,也有不少钱,而且罗大江自己都说了他只回本一百万。” 黄枭琢磨起来:“万一到时候穿帮,罗大江知道这房子卖了多少钱,那咱这脸往哪搁?” 我说:“你想多了,罗大江不会亲自盯着这事,他最多让小弟帮他跑跑腿,如果说真穿帮了,再分点钱出来给这小弟,一万左右就能封他的嘴。” “还有这房子卖出去以后,毕竟是出过人命的房子,买方肯定想求个心理安慰,你让中介推荐段天去做场法事,没准还能挣点钱。” “卧槽,但是这……” 黄枭一脸不可思议,随即咧嘴笑道:“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假期很快到来。 由于我没抢到国庆前一天回家的票,只能在市里再待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再去赶车。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来到一条河边,这条河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河,就听到附近有个女人在呼救。 梦里又是晚上,我只听到呼救声,却看不到这个女人在哪,于是我循着声音去找,找了大半天,那女人的声音好像就近在咫尺,但不管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我就这么找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我也没找到这个女人。 早上醒来后,我精神萎靡,累得不行,跟没睡一样。 其实干我们这行,做点奇奇怪怪的梦很正常,毕竟工作内容对人的感官刺激比较强。 也可能是那具河边女尸的遗体有些惨不忍睹,所以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背着背包去车站赶车,车上很多回家过节的人,很多无票的乘客都在过道上站着。 本来我打算补个觉,结果刚闭上眼,又听到那个女人的呼救,吓得我原地站了起来。 四下寻找之后,整节车厢却是十分平静,除了低头玩手机的乘客,就是转头来看我的乘客。 我连忙坐了回去,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难道是最近运势比较低,让河边女尸的鬼魂给缠上了? 但我实在是困,撑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可是又没睡多久,耳边再次传来呼救。 这呼救声反反复复了两三次,折磨得我忍不住骂了起来。 “卧槽!你他妈谁啊!” 整节车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乘客都望着我。 我连忙举着手机解释道:“我骂我领导……” 接下来我不敢再睡,一直撑到下车。 回到家,我爷爷看到我精神萎靡的样子,他欲言又止,估计以为我在寻思我爸的事。 饭桌上,他也没主动跟我提这事,直到我收拾完厨房出来,他正在沙发上装睡。 我给他叫醒了过来,说要跟他聊聊。 “又是聊你爸的事?” 他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该说的之前在电话里我都跟你说了,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你再去打听,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直接拿出那张被撕毁的照片,递给他:“这是有人寄给我的,不知道是谁寄的,如果我爸的事情已经到此为止,给我寄照片的人是何用意?” 老爷子顿时坐直身体,接过照片皱眉看了起来。 “这照片……谁给你寄的?” “不知道,是一个匿名的人,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 我说完之后,老爷子摇了摇头,说他没见过这张照片,也不知道我爸是跟谁拍的。 “您不知道他的人际关系吗?” 我问:“能跟他拍合照的人,关系肯定很亲密,您别说不知道。” 老爷子还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没见过这张照片。” 我又问:“他相好?我后妈?” 老爷子顿时有点无语:“你爸这辈子就谈过一个婆娘,就是你妈,他俩是初恋,你妈过世以后他很难过,说到死也不会再娶,他要是另娶,我这个当爹的会不知道吗?” 我继续追问:“那这照片上被撕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不说我就一直问,国庆这七天我每天早中晚都问你一遍。” 老头儿当场被我说得沉默了。 他沉思许久,突然问我:“你觉得你跟你爸,有感情吗?” 第158章 噩梦缠身 老爷子这话问得我很无语。 他问的又不是别人,那个人是我亲爹。 “不是,您这话问得就有问题,那你跟你儿子有感情吗?”我不答反问。 “那怎么没有!” 老爷子言辞激烈起来:“我从小把他养大,养了将近二十年,又给他操办婚事,还帮他养儿子,那怎么没感情!” “但是你跟他不一样,你四岁的时候他就去了外地,一年就回来那么一趟,在你九岁就没了,你觉得你们有感情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 说完他看着我,语重心长道:“你爸是成年人,成年人做事就是要自己承担后果,你没必要抓着他的死不放,你有你的生活,你应该去过你的生活,明白吗?” 我拿着那张被撕毁的照片说道:“这张照片寄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好好生活,人家不会闲着没事干,就给我寄这么一张照片。” “我上学的时候,你说光学这些东西没用,你要带我去走南闯北,说见识一下人情冷暖,你从小教我的是什么,是伦理纲常,忠孝仁义,现在我明知道我爸的死有问题,我难道不管吗?” “事情总要知道一个真相吧,我只记得他每年回来那几天,对我很好,平时把钱寄回来了,不管感情深不深,他都是我爸。我如果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是违背伦理纲常,他要是被人害死的,我必须给他讨回一个公道。” 我以前不敢跟老爷子这么说话。 可能是现在翅膀硬了。 老爷子看着我,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查出来,你爸就是被人害死的,十六年前的事,你怎么讨公道?” 我说:“法治社会,我让法律来制裁,法律如果制裁不了,我亲自去制裁!” 老爷子:“你怎么制裁?” 我毫不犹豫:“我砍……我我,我有的是办法!” 老爷子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许久没说话。 我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跟我说点什么了。 果然,他很快说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张照片上被撕掉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江怀远,他是你爸的朋友。” 我按捺住我内心的震动,问道:“您见过江怀远吗?” 他点点头:“见过,当时你妈妈过世,葬礼上他就来过,但是我没记住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你爸的朋友,后来大概是在你六岁的时候,那是过年,你在你外公家里玩了两天,那两天江怀远也来过,当时他跟你爸,还有我,一起吃过一顿饭。” “那时候我也只是知道他跟你爸关系好,是铁哥们儿。” 我问道:“您没问过江怀远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他人怎么样?” 老爷子叹道:“他当时说他也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但跟你爸不是一个公司,我看他人还不错,挺有礼貌,但是就吃过那么一顿饭,我也不可能看出来他人品怎么样。”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看来我爷爷知道的也确实不多,他既然都已经承认了我爸跟江怀远认识,应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也算是有收获吧,虽然收获不多。 “您觉得我爸到底在做什么?” “这谁知道呢。” 老爷子苦笑起来:“你才这点岁数,就已经不服我管了,他一个结过婚当过爹的人,我还能管到哪里去,他都编谎话骗我了,又能跟我说什么实话。” 说完老爷子看着我:“如果你爸做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还查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先问老爷子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我妈走得早,我对我妈并不很了解。 我外公跟我外婆,大概是在我十三岁和十五岁的时候相继离世,但是我去他们家并不多,自己的女儿,他们肯定说好话。 “你妈妈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儿媳和好妻子,亲戚朋友哪个不说你爸爸能娶到她,是你爸爸的福气。” “只可惜命运不公,你妈妈这么好的人年纪轻轻就走了,如果她还在的话,你爸爸也不会去外地工作,可能也就不会死。” 听完我爷爷对我妈的评价,我说道:“既然我妈这么好,她怎么会看上一个人渣,说明我爸也是个好人,我不信他会去做什么坏事。” 老爷子笑道:“你这么想未免不太客观了,大部分人对家里人都好,但不一定就是好人。” 我说:“也许吧,但是还没查出真相,怎么知道我爸没干好事,他如果没干什么坏事让人给害死的,当儿子的不能不管。” “他如果干了坏事没的,那他就真的是咎由自取了,我祝他安息……” 老爷子点点头:“行吧,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也劝不动你,总之我是希望你不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但你执意要追究到底,我也替你爸感到欣慰,这儿子没白养。” “我老了,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自己在外面多留个心眼,遇事别冲动,冲动只会降低人的智慧,多寻求身边人的帮助,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要发掘身边人的聪明之处,和敌人的聪明之处。” 接下来,我被教育了两个多小时。 吃过晚饭后,我在自己的卧室里接到张万年打来的电话。 他问我有没有跟我爷爷打听到什么。 我如实跟他讲了半天。 他听完后说道:“看明后天吧,我跟雨欣亲自来你家拜访一下你爷爷,你不要提前跟他讲,明白吧?” 我说行:“你们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吧,我来接你们。” 当晚。 我睡得比较早,因为昨晚没睡好。 之前我听张万年说过,要是感觉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精神不太好,回家的时候就在门口掸三下衣服,然后朝着地面吐一口唾沫,只要不是被什么冤魂厉鬼纠缠,基本还是能起作用。 我就是信了张万年的邪,所以我当晚又没睡好。 我梦见我又来到那条河的河边,我依然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呼救声,这梦做得也是续上了,我在梦里记得很清楚我昨晚做过这个梦。 这次我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这个呼救的女人。 我不找了,直接找了一棵树准备靠着睡一觉。 结果我刚闭上眼,还没试试在梦里睡觉是什么感觉,忽然这棵树的背面,传来一个女人无助的哭声。 这哭声近在咫尺,吓得我瞬间坐直身体,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知道这冤魂可能已经现身了,现在就在这树的背面,我硬着头皮起身,双腿跟灌了铅似地绕了过去,很快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人,正抱着双腿在那哭。 她的头埋了下去,我也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但我觉得她这个姿势特别好,她如果抬起头我可能要崩溃。 她已经纠缠了我两个晚上,我必须得跟她说点什么。 于是我问道:“美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帮忙?” 她还是在哭,越哭越渗人。 关键这环境仿佛给她的哭声加了buff,我在梦里都惊恐无比。 “美女,你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可别害我……” 我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起身,头发直接披散到了前面遮住了她的脸。 她是毫无征兆地朝我跑了过来,我吓得都快精神失常了,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 这梦里面跑起来很是不得劲,就仿佛这腿没力气一样,跑得我心急如焚。 最后跑着跑着,我急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卧槽!太太太……太上老君急急如那个律令!” 我吓得胡言乱语,把我爷爷都给惊动了过来。 他睡得迷迷瞪瞪的,过来打开我房间的灯,问我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大喊大叫干什么。 “不是,我做噩梦了……” “两天做同一个噩梦,差点没醒过来。” 我说完之后,他关门,折返了出去。 我以为他是要弄什么东西,给我定定神,谁知道他大晚上把我爸的遗像给拿了进来,就放在我床尾正对的桌上,我跟我爸四目相对。 “让你爸看着你睡吧。” 第159章 堂姥病重 早上醒来,顿感神清气爽。 昨晚上我爷爷把我爸的遗像拿进来之后,我就没再做噩梦了。 但是我又梦见了我爸,好在那不是噩梦,也是我时隔这么多年,又见了一次我爸。 他在我的记忆里,始终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梦里面我应该是四五岁的模样,我爸带我在老家的院子里玩。 我记得梦里面还有个小孩,这小孩也在我家,但是他很内向,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岁数,表情竟然很阴沉,也不跟我说话,就在那儿坐着看着我跟我爸。 奇怪的是,我忘了这小孩长什么样子,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 这个梦做得不太清晰。 我起床走出卧室,正准备去洗漱,发现我爷爷竟收拾好了行李,要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这老头儿,我刚回来,他不在家待着,去哪儿? “回老家一趟。” 他蒸好了包子给我端出来,说让我也跟他回老家住几天。 我老家就在这个区县的农村里,现在回村方便,有班车,不过也有些远,从县城里坐车都得坐将近两个小时。 我上次回老家的时候,还是过年去给我奶奶烧纸上坟。 “回老家干嘛?这大过节的。” “最近你堂姥姥身体越来越差,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现在人已经接回老家了。” 老爷子叹道:“可能就是这两天吧,你堂姥姥就得走了,我肯定要回去一趟,你也回吧,你小时候她对你不错,灵堂上给她多磕两个头。” 我愣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那几个包子。 接着我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跟着我爷爷去车站赶车。 这堂姥姥我记得,她是我爷爷的堂姐,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年近六十的时候才托人搞了个行医资格证,开了家诊所,因为没有证就是非法行医。 据说那证还是村长帮忙搞的。 我记得这堂姥姥小时候对我很好,只是我长大以后,很少再回老家,基本上是过年才去走一下亲戚。 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去看过她,这老太太身体当时就不太好,没想到这么快。 毕竟是亲戚,内心多少有些悲伤。 上车后,我给张万年发了条信息,说我跟我爷爷要回老家,他和江雨欣怕是来不了了。 张万年给我回过来信息,问我怎么突然要回去。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他问:“你昨天到家,你爷爷没跟你提这事儿吗,今天突然就要回去?” 我说他没跟我提这事儿,一大早起床就发现他收拾好行李了。 过了好几分钟,张万年才又回过来信息:“我和雨欣还是要来一趟,你把你老家的地址发给我,到时候我们自己开车过来。” 我看张万年这么火急火燎地想见我爷爷,只能把地址发给他,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如果你堂姥姥这两天没有过世,我们就明天来。” “如果过世了,我们就看情况而定吧。” …… 回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我和老爷子没先去吃饭,先去了堂姥姥家。 农村里面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谁家出个大小事情,村里无事可做的人都喜欢聚集在当事人家里的楼下。 虽然有凑热闹的心态,但其实也有关心在里面。 这堂姥姥快不行了,家中自然聚集了很多亲戚和村民。 我和老爷子来到楼上,楼上不宜人多打扰到病人,所以楼上人比较少,只有几个直系亲属在场。 打过招呼后,我跟老爷子站在堂姥姥的卧室门口,一时没进去,因为她孙子在给她把脉。 想不到堂姥姥的儿子继承了她的衣钵,连她孙子也继承了。 不过堂姥姥病重,应该她儿子,也就是我堂舅来把脉吧,毕竟我堂哥刚学没几年,怕是把不准。 “你堂哥是在把死脉。”老爷子给我解释道。 我不解:“什么是死脉?” 老爷子:“就是将死之人的脉象,中医看病,把脉是一个重要流程,能靠一个人的脉象看出身体的健康与否,病症的轻重缓急。” “中医师父教给徒弟的最后一课,就是自己快死的时候,让徒弟来把自己的脉象,告诉他,这就是死脉,因为你不能当着病人的面教这最后一课,说你要死了。” 此时。 我堂舅在给我堂哥讲解,毫不避讳地说这就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我看我堂哥眼睛都红了,有些走神。 我堂舅见状,连忙提醒道:“好好听,好好去感受这个脉象,这是你奶奶教你的最后一课,你不好好学,以后怎么给人看病?” 我堂哥擦掉眼泪,又继续伸手去感受脉象。 过了一会儿,我堂舅把堂姥姥的身体侧了过来后背对着我们。 他掀开老人家的衣服,只见我堂姥姥的后背,仿佛抹了一层油似的。 正常人出的汗,清澈透明,如同水珠一样从皮肤上滑过,但是我堂姥姥身上的汗,就跟油一样粘腻。 “这是绝汗如油。” 老爷子又小声给我解释道:“病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是病情到了危重阶段,很难再治了,尤其是岁数大的人。” 我看得有些不忍。 连我这外人都不忍,我堂哥更是要崩溃了。 他爸还在跟他讲解,说:“这是病人危重阶段的大量流汗,叫绝汗如油,汗液跟油一样,这种症状通常出现在阳气欲脱,和阴精……枯竭的情况下,一般这种情况,我们很难再把病人留在世上,已经很难再救活了。” “这个时候,根据家属的意愿,我们尽量延长病人的时间,但同时也要告知家属,准备后事吧……” 我堂哥望着他爸,哽咽道:“那现在这个病人,还有多长时间?” 我堂舅没回答,先给我堂姥姥擦了一下汗,把人扶正过来,见我堂姥姥点头,他才转身跟我堂哥说道:“还有一个晚上……” 第160章 丢失的记忆 我以为我算是把生死看得很淡的人了。 直到看到我堂舅一家,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把死当作休息,把生离死别当作一次简单的告别。 “妈,二舅和祁安来看你了。” 我堂舅教完我堂哥后,把我跟老爷子领了进去。 本来我堂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说话也是两三个字,多了说不连贯。 看到我和老爷子之后,她好像恢复了一些神志,朝我招了招手。 我忙走到跟前,跟她打了声招呼。 她看着我,叫了声祁安,形同枯槁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丝笑容。 我记得这小老太太以前很多话,每次过年我去看她,她都要问东问西,但是现在她说不出来很多话。 她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伸手抓向我的手腕。 我没挣扎,只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发现她在给我把脉。 其实她都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发作,给我把了一下脉之后,又摸着我的脸,伸手去扒我的眼皮。 她像医生在给病人检查瞳孔,看了我两只眼睛,这才把手放下去,也没说我身体怎么样,就看了看我跟老爷子,费力地问我们吃饭没。 老爷子俯身过来,笑着说道:“姐,没吃,刚刚坐车回来。” 堂姥转头望着我堂舅和堂舅妈:“领你舅,吃饭。” 这是我听到堂姥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晚八点十五分的时候,她过世了。 先前堂舅说堂姥熬不过今晚,但也没说具体什么时间,没想到天刚黑下来人就咽了气。 亲戚们都在说,堂姥是怕自己咽气咽得太晚,那时候大家都在休息,就得半夜爬起来,所以天一黑她就走了。 人一走就得发丧,办丧事的东西早已准备好。 灵堂很热闹,来了很多人,后半夜还有人在灵堂旁边打麻将,有说有笑的。 我有些不理解:“办丧事打麻将,这不太合适吧……” 老爷子说:“不打麻将打什么,打架吗?” 我说这样是不是不太照顾家属的心情。 “守灵就是陪夜,要的就是热闹,人不断,香不断。” “也说明这个家族人丁兴旺,让逝者也安心,即便她走了,这个家也不会散,有很多人在帮趁着。” 老爷子说道:“你年轻,还不懂这些,反正人都有这一天,搞得凄凄凉凉的,家属才会更难过。” 我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人没到一定岁数,见识还是浅薄了些。 “我听堂舅他们说,堂姥要土葬,现在不是不能土葬吗?” “是不能土葬,但你堂姥在村子里有威望,她思想又比较传统,不愿意火葬,所以大家都默许的,村长也不会说什么。” 老爷子突然看着我,说道:“将来我走了之后,我也不想火葬,你不要带我去火葬。” 这话听得我心里不是滋味,我不悦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老爷子:“这不是赶上你堂姥这事儿了嘛,提前跟你说一下,我反正不想火葬,几千年的传统都是入土为安,现在搞什么火葬,人死了还要拿去让火烧,这不是挫骨扬灰嘛。” “万一将来城里不让烧纸,你还可以回来给我烧。” 我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连忙点头:“行行行,你别说了。” 今天晚上要守夜,但都是年轻人和村子里的青壮年在守。 我让老爷子去睡会儿,他说不睡,第一个晚上他想陪陪他堂姐。 说完这话没多久,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也犯困,不知道是第几轮法事做完,我给我堂姥磕完头就去附近逛了起来,准备醒醒瞌睡。 我逛着逛着,逛到了村子里的河边。 都说农村里的小孩比较皮,又会爬树又会下河,但偏偏我是个例外。 我至今也不会游泳,小时候根本不敢下水,就跟有的人怕狗一样,我怕河,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长大了倒是不怎么怕。 此时我叼着烟,来到河边,再往前一步就是水。 本来我是不慌的,可是我突然多了一段记忆,我想起来我小时候好像在这条河的河边被人推下去过,当时我还呛了水。 推我的那个人是个小孩,我掉下去的时候晃眼间看到了他的腿。 我愣在原地,顿时有些心跳加速,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想起来我有过这么一段记忆,现在突然就想起来了。 就是这段记忆,导致我小时候不敢靠近河边,更不敢下水。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当时被人推下河的时候,年纪太小,加上受到惊吓,我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段记忆? 可是随着年龄增大,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不是应该更加想不起来这事儿吗? 此时我再去看河面,内心突然升起一丝惶恐,腿都有些发软,小时候被人推下河的阴影再次浮上心头。 我鬼使神差地,一脚就想踩下去。 巧在这时,突然有只手拉住了我,把我攥了回去,连把我拉得退了好几步。 我转身一看,发现攥我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起来有四十多岁。 “晨哥?” 我冲着这人喊了一声。 他责备道:“祁安,你咋这么大了还来河边还耍水,小心我去给你爷爷告状,这不安全。” 他说话跟个小孩儿一样。 我解释说我出来逛逛。 “不要到这里来逛,大晚上的多不安全,那河里有鬼啊,小心抓你当替死鬼。” 说完,他把我带得远远的,到了一个田坎边坐下。 其实他只比我大五六岁,因为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智商只停留在几岁的时候。 后来他父母全都离世了,村里的人好不容易才教会他自己做饭,但是几岁的智商,怎么都不可能把自己照顾好。 他叫王晨,我叫他晨哥,但他看起来跟我爸似的。 “晨哥,我堂姥过世了,你不去送送她吗?” “不去,那边人太多了。” 他摇着头,表现得很抗拒。 我有些不理解:“之前村子里有人过世,你不是喜欢凑热闹吗,还要帮忙干点活儿,怎么我堂姥过世你不来呢,我记得她对你很好,你不难过吗?” 他感慨道:“没什么好难过的,祁安,因为人死了会变成鬼,我们最终都会死,死了还能看见对方,我刚刚还看见了堂姥。” 他这话说得我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能看见我堂姥?” “我能看见啊。”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她刚刚去看她的新房子去了,还让我给你带话,说你最近缠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让你别在河边瞎溜达,不安全。” 我听得目瞪口呆:“她还说什么了?” 王晨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说别的了,我记不住,你知道我记不住太多的东西。” 我愣了半天,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道傻子能看到鬼? 我掏出五百块钱来递给他:“等我堂姥的丧事办完,我可能又要回城里了,下次回来得是过年的时候,你自己拿去买点东西吃。” 他没有跟我客气,乐呵呵地接过这五百块钱。 随即他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盒烟,像个小孩一样怕被人看见,着急忙慌地塞给我。 我一看这烟,是我经常抽的烟,一包得百来块。 “你哪儿来的?” “我给你买的。” 他憨憨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抽这个,不过我不喜欢抽,我上次捡他们没抽完的抽了一口,呛得我咳。” 我接过这包烟,拍着他肩膀说道:“以后别给我买了,我能挣钱,你自己的钱好好留着,买点吃的,别老给那些小孩买,他们有父母给他们买。” “行吧。”王晨挠挠头,叹道:“以后我也给你买不了了,你忙完了之后,去帮我打扫一下屋子吧,我屋子最近很多蚊虫,你帮我打扫好了,我的钱都留给你。” 我笑了起来:“行,我守完这三天就去帮你打扫,钱你自己留着吧。” “对了,晨哥,我小时候在村子里,是不是掉进河里过?” “是啊。” 他点点头:“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差点被淹死了。” 我瞪大眼睛道:“我真的掉进过河里?我以前为啥不记得这事?当时你在现场看到的?” 他说当时就是他看见的,他看见有人把我推下了河,但是他不会游泳,只能跑去叫我爷爷跟我爸,然后我爷爷跟我爸赶过来的时候,我刚沉下去,捞起来不省人事。 我爸当时在给我做人工呼吸,我爷爷跑去叫我堂姥,我堂姥来了之后才给我救活过来。 “当时是谁把我推下去的?” “你家那个小孩……” “我家的小孩?” 我没听明白,但想起一件事情,就是昨晚在家的时候,后半夜我做的第二个梦,我梦见我跟我爸在老家的院子里,当时院子里确实有个小孩,但这小孩很孤僻,没跟我一起玩,后来醒了,我也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 “就是……反正就是……” 王晨说着跟我比划起来,但刚比划到一半他突然原地跳了起来,开始上蹿下跳。 “堂姥,别打我,是祁安让我说的。” “我错了堂姥。” 我看到王晨一边躲闪一边对着空气说话,顿时吓得我也站了起来。 “祁安,堂姥不让我说,我先走了。” 他说完,拔腿就跑。 我没敢去追,因为堂姥现在就在我面前,只是我看不到她。 “堂姥,别吓我……” “我回去给你守灵……” 说完,我也掉头就跑。 第161章 推我下河的人 我头都没敢回,一路跑回灵堂。 回到灵堂后我爷爷还在那儿睡觉。 他这守灵守得,还不如找个屋子去睡。 我拉了把椅子坐下,抬头就看到灵堂里面我堂姥的遗像。 我总感觉她在盯着我看,还在盯着我笑,联想到王晨已经看到了她,我连忙把椅子换了个方向。 现在我已经完全没了困意,一直在想王晨说的话。 他说我小时候掉进河里,是有人推我,推我的是个小孩,我在河边的时候也回忆起来了,当时确实是个小孩推的我。 但王晨又说这小孩是我们家的,这个叫我怎么理解呢? 关键我还真梦见过这小孩。 我细细琢磨了一下,王晨的智商只有几岁,他能记起来我小时候掉进过河里,可能还是因为这件事比较大,而且他表达能力也就几岁,他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我家亲戚的小孩。 当时我是在村里的那条河出的事,这小孩要么是亲戚家的,要么就是村子里的,我随便跟人打听一下也能打听到。 等老爷子醒了,我问问他。 时间很快来到早上。 我跟老爷子吃完早席,他让我去亲戚家里睡一会儿,因为我们自己家的房子很久没住人,家里全是灰,也没铺床。 我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问他我小时候是不是掉进河里过,就村里的那条河。 他看着我,皱起眉头:“谁跟你说的?” 我说是晨哥说的。 “嗨,王晨那小子,智商就只有几岁,他说的话你也信?”老爷子开始撒谎。 我面无表情道:“我自己想起来的。” 老爷子:“啊?” “啊什么,我自己想起来的,这事您撒谎干嘛?” 我质问道:“当时有个小孩把我从河边推了下去,后来是你和我爸把我捞上来的,那小孩是谁?” 老爷子顿时尴尬起来:“不是撒谎,是这事儿小时候给你造成过阴影,你当时差点都没命了,而且后来是你自己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没事跟你提这个干什么?” 我又重复道:“那这个小孩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推我下去?” 老爷子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个我跟你爸真的不知道,当时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没看到那个推你下去的小孩,他已经跑了,后来我们挨家挨户地问,没人敢承认这事儿。” 我佯装生气地说道:“你怎么老了老了开始撒谎成性了呢,我全部都想起来了,你还瞒着呢!” 他愣了一下,一巴掌朝我脑袋扇过来:“没大没小的,你想起来什么了你想起来,来来来,你跟我说这小孩是谁,毛才刚长齐,还学会诈老头儿了。” 眼看诈他没诈成功,我忙说道:“不是,当时王晨跑来叫的你们,王晨他也看见是谁推的我,你们事后不可能没问过王晨吧?” “而且他都说了,是我们家小孩推的,那肯定是我们亲戚家的小孩,你跟我说这小孩是谁,这小王八蛋没准是个超雄基因,我去查查他有没有犯啥错误。” 老爷子顿时有些无语:“我都跟你说了,王晨的智商只有几岁,他的这个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我们当时问过他,他压根就没看清那小孩是谁,我们问了他好几次,他次次的答案都不一样。” “你爸要真知道是谁推的你,早就去找那小孩一家拼命了。” “你现在怎么疑神疑鬼的呢?” “谁给你迫害成这样的?” 从老爷子这里没问出什么结果,还被他嘲讽一顿。 “那我去找晨哥问了?” “你去呗,傻了吧唧的。” 老爷子骂完,转身去灵堂。 我真朝着王晨家的方向去,但实际上我没去,半道上我就准备去亲戚家睡觉了,因为我真的困。 刚走到亲戚家门口,我突然发现我烟不见了,不是我自己的烟,而是王晨送我的那包烟。 我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摸到那包烟,这烟肯定是掉了。 要是我自己买的,我也懒得回去找,但这烟对我意义非凡,这是王晨给我买的。 我连忙折返回去,跑到灵堂找了一圈,问有没有人捡到那包烟。 老爷子在那儿看着,没搭理我,跟看神经病一样。 问了一圈之后,没人捡到烟,我困得不行,又顶着困意回到昨晚那个田坎上。 我在这田坎也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但找到了五百块钱。 这五百块钱让我愣了半天。 “钱都能给我搞掉?” 我掉烟的愧疚感顿时消散一半。 主要这烟我是真找不到了,灵堂和田坎我都找了一遍,我觉得应该是被谁给捡了。 我揣好这五百块钱,准备忙完去给王晨打扫家里的时候,再把这五百块钱给他。 回到亲戚家,我洗了个澡,倒头就准备睡,忽然我想起来张万年的事,于是又给他发了几条信息,说我堂姥已经过世了,然后把这里的定位发了过去。 他要是来的话,到了县城再给我打电话,我得睡觉,吵醒了我就睡不着了。 …… 这一觉睡得很舒坦,主要是前半部分舒坦。 睡到一半的时候,我隐约感觉手机震动了几下,但实在是困,我没起来看手机,又接着睡。 接下来我就开始做梦了,我又梦到我回到了那条河边,不是我们村子的那条河,是我听到女人呼救声的那条河。 这次呼救的那个女人没再藏起来,她就站在我前面大概七八米远的地方,背对着我在那儿哭。 我已经被她吓过一次了,这次我根本不敢过去,就站在原地没动。 没过一会儿,我身后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咳嗽声,转头一看竟然是我堂姥。 她拿着一把扫帚,走到我旁边,对着那个女人挥了几下,呵斥道:“小丫头有事你就说事,没事就赶紧走!走走走!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那女人听到我堂姥的呵斥声,吓得立马朝前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我震惊地望着我堂姥,问她怎么在这儿。 她双手杵着扫帚,看着我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祁安,赶紧回去睡觉吧。” “哦那行,没什么事我就去睡了,堂姥。” 然后我就继续睡了,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半,张万年给我打电话我才醒过来。 他说他和江雨欣已经开车到了我们村子外面,让我出去接他。 “我去,真来啊你们。” 我赶紧起床洗了个脸,穿好衣服就去接他们。 第162章 上门拜访 村口停着一辆红色保时捷。 这辆车是江雨欣的车,以前是江雨柔在开,江雨柔过世以后,她所有的资产肯定都由唯一的亲属继承。 张万年和江雨欣已经下了车,正朝我挥手。 打过招呼后,我也坐进了车里,只是车后排放着一些礼品,我只能坐在副驾驶位上。 江雨欣在开车,我客气了一下,说不用买这么多东西。 可能这次的身份是外来人和客人,江雨欣难得地笑了起来:“上门拜访哪有不准备礼品的,再说打扰到老人家,我们也不太好意思。” 她故意把车开得很慢,然后询问了一下我堂姥的情况。 我把情况先说了一下,说我堂姥昨晚就过世了,村子里现在在办丧事。 “兰江市好像已经实行全面火葬了,农村基本都不让土葬,有些地方查到,坟都要掘了。” 张万年说道:“这个时候还能土葬的人,在村子里都是威望比较高的长辈,村长都得给几分薄面,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说我堂姥祖上三代都是医生,她的曾爷爷还在清朝的皇宫里面当过医士,她这一脉算是传承了下来,连我堂哥现在都在市里的某家中医院当实习医生。 我们这个村子的人,往上几代都能扯上亲戚关系,只是我们这里是南方,不同于北方和闽粤那边,没有很强的宗族观念,但村里人的矛盾还是比较少。 车子很快开到了灵堂附近,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没先把礼品提出来。 前来拜访也要分清主次关系,虽然他们是来拜访我爷爷,但是我堂姥过世了,正所谓死者为大。 于是他俩各自准备了五百帛金,去随了五百分子钱, 负责写礼的人就是我爷爷,所有的亲戚他基本都认得,但肯定不认识张万年和江雨欣。 我跟他说:“这是我领导和老板,老板叫江雨欣,她爸爸就是江怀远。” 老爷子顿时愣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了我一眼,然后忙笑着打招呼:“你们好你们好,祁安也没提前跟我说一下,怠慢了,不好意思。” 江雨欣很有礼貌地说道:“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我们是为了家父的事情来的,可能打扰到您了。” 老爷子:“不打扰,不打扰,用不着这么客气。” 写完礼金之后,老爷子又领着江雨欣和张万年去给逝者上了几炷香。 灵堂里的亲戚互相都认识,看到陌生人自然是好奇,可能也是因为江雨欣年轻漂亮,比较引人注目。 村里的人都比较八卦,于是问道:“老二,这是你孙媳妇啊,哈哈,你这孙子还真有眼光你还别说。” 老爷子忙解释道:“不是,这是……我姐的病人嘛,人家听说我姐过世了,从城里开车来吊唁一下,别瞎说。” 众人闻言,顿时不再八卦。 上完香,老爷子把写礼金的任务交给了其他人,然后领着江雨欣和张万年去我们自己的家。 家里许久没打扫,有些灰尘,只能先简单收拾几把椅子出来。 看到大包小包的礼品,老爷子先客气了一下:“两位大老远地来这里,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祁安他在你们那儿找了份好工作,也承蒙你们照顾,给你们添了些麻烦。” 张万年笑道:“您不要这么客气,您这孙子教得好,有才干得很,那不是一般的聪明啊。” 他们坐在院子里倒是客套了十多分钟,我坐在那儿却如坐针毡,像是被班主任家访的学生似的,一时都不知道说啥。 客套完,江雨欣再次表明来意。 老爷子也正色起来:“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这个小江的父亲出的事,跟祁安他爸出的事,是一模一样,但是我知道的情况已经跟祁安说了,相信他也给你们转述了一遍。” “其实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祁安他爸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离开的家里,然后去的外地工作,那个时候我也五十好几了。” “你们说我一个老头儿,哪管得了事情嘛,子女成年以后,早就不服管了。” 张万年点点头:“理解,理解,那祁安的父亲每年寄钱回来,都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寄回来的?” 老爷子说:“是打到我的卡上,但不是用他自己的账户打的,大概一个季度打一次钱,他跟我说的是,他的银行卡有限额,打不了这么多钱,所以都是通过他朋友的账户给我打过来的。” 张万年疑惑道:“二十年前银行的转账限额,好像没有这么多吧,是他每次打的钱,金额很大吗?” 老爷子:“每个季度七八万。” 张万年:“那就怪了,七八万不可能有限额啊,除非是他银行卡有异常,账户不能正常使用。” 老爷子解释道:“我当时也不太了解银行的这些制度,我们那时候都是用存折,他要每个季度打钱回来,我才去办的银行卡,后来他出事以后,我从警察那里得知,他银行卡没有过使用记录,我才觉得有问题。” 张万年又问:“那您后来去找过给您打钱的那个账户的主人吗?” 老爷子:“找过,他确实是我儿子的朋友,我儿子每次把钱给他,他就通过自己的账户,把钱打到我的银行卡上,但是我从他那里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人家只负责打钱。” 张万年沉思起来。 我插话问道:“那欣姐的父亲,是通过什么方式把钱寄回家的?” 张万年说:“怀远平时不会往家里寄钱,因为他开了那家公司,你知道我们公司是服务业,我们这个生意也不缺客户,所以收益还不错,肯定够家庭开销了。” “而且怀远不是只有过年才回来,但是具体回来多少次,我也不了解,他不是每次回来都会联系我。” 江雨欣接过话说道:“我爸每年大概会回来五六次,因为我跟我姐姐江雨柔都在上学,家里的开销也比较大,他每次回来都会转一笔钱给我妈,但是具体转多少我也不太清楚。” 我听得有些嫉妒,同样是爹,在做同样的事,为啥人家的爹就留了一家公司,我爹就没给我留家公司? 张万年说:“这里面还有个问题,就是怀远的银行卡也没有过使用记录,他当初在创立这家公司的时候,这家公司就是直接在雨欣她母亲的名下,他完全没有沾边这家公司。” “他和祁安的父亲,都在刻意不使用自己的银行卡,像是在躲避什么,怕被什么人查到他们。” “后来他们在出事之前,又都使用了两次银行卡,一次是进账一次是出账,而这笔钱就是他们打回家里的最后一笔钱。” 老爷子若有所思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最后一笔钱打得很匆忙,很紧迫,来不及通过别的方式打回来,然后没多久人就出事了。” 张万年忙点头:“对,所以我认为,他们两个是受到了什么迫害,跟他们主动出海遇难有点相悖,既然他们是主动出海,那就完全有时间通过以前的方式把钱寄回来,而他们这么紧迫和匆忙,我怀疑他们不是主动出海,有可能是遭到胁迫,甚至他们到底是不是出海遇的难,这都不一定。” 老爷子沉默了起来,没再接话,因为张万年和江雨欣的语气和来意,就是要把这件事查到底,而老爷子不想查。 张万年也看出来我爷爷的心思,他不好往下再说。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老爷子直接看向江雨欣问道:“小江,你要查你父亲的事吗?” 江雨欣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父亲是五年前遇害的,他对我而言就像是刚离开没有多久,为人子女,必须要查出一个真相,如果我父亲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肯定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我还有个姐姐,现在我姐姐也过世了,她生前一直都在查这件事,我没有道理不继续追查下去。” 第163章 我爸的秘密 见江雨欣的态度如此坚决,老爷子顿时苦笑起来。 “你跟祁安还真是像,都要查到底。”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不管是你爸爸,还是祁安的爸爸,他们肯定是在做同一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情,一个在十六年前出事,一个在五年前出事,可想而知这背后的危险有多大。” “你们如果就此罢休的话,去过安生日子不好吗?” “万一将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求生不得,求死不成,命让别人掌控着,后悔还来得及吗?” 老爷子望着江雨欣,语重心长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非得有个答案才行。” 他这唬人的手段,是预先把最坏的结果告知当事人,让当事人惧怕,然后又和最好的结果形成反差,不坚定的人,肯定选择最好的结果。 一般人都只求平平安安,哪会去触碰这些危险甚至要人命的事。 但江雨欣肯定不是一般人,先不管她是两姐妹当中的哪一个,但那晚我是亲眼看到她和张万年去精神病院食堂的地下室,把林海给正法了。 “我不会后悔。” 江雨欣脱口而出:“成年人做出的选择,就自己承担后果,至少我们要把真相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亲人安息。” 老爷子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劝解。 张万年圆场道:“您这个岁数,是该颐养天年了,您孙子又会挣钱,您只管好好享福就是,别的您不用管。孩子们想给自己的父亲查出真相,其实这是一份孝道,也是他们的权利,如果就此罢休,可能就是一生的痛。” “再说怀远和祁安的父亲是好友,祁安现在又到了怀远女儿的公司工作,这就是一种缘分,说不定冥冥之中就是两位逝者,希望他们的后代查出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 “您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难道您还信不过他的本事吗?” 张万年最擅长的就是道德绑架,虽然他说得也很有道理。 老爷子无话可说了,点点头:“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既然这是后代自己的选择,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的爸爸想必也很欣慰,以后你们自己就注意安全吧,能查出真相当然最好。” “如果到时候我已经百年归老,你们查出了真相,就到我坟前,把真相也告诉我,让我也安息一下。” 张万年笑道:“您这话说得,您这身体活到一百岁那不是随便活,到时候真相早就出来了,您只管听您孙子回来告诉你好消息就成。” 老爷子也笑起来:“好好好,借你吉言。” 闲谈几句之后,江雨欣突然说道:“之前祁安收到一张撕毁的照片,照片上有他爸爸,我后来看了那张照片,我觉得我小时候好像见过他爸爸。” 闻言我跟我爷爷都有些惊讶起来。 “你见过我爸?他叫李正鸿。” “我不太确定……” 江雨欣秀眉微蹙:“当时应该是八岁左右的时候,是在我家,我爸好像带回来一个叔叔,跟你爸很像,但是我不敢确定,当时这个叔叔还在我家留宿了两天。” 老爷子忙问:“当时你家住哪呢?什么小区?” 江雨欣:“也是在兰江市,就在市区里面,当时我们住的那个小区是天华小区。” “对了,当时这个叔叔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弟弟,比我跟我姐姐小三岁。” 我越听越心惊,因为我正好比江雨欣和江雨柔小三岁。 老爷子转头看着我:“你小时候跟你爸去过市区,在人家家里留宿过吗?” 我忙摇头:“没去过啊,您知道天华小区是什么地段吗,那小区很多年前的房价都是兰江市最贵的那个行列了,我五岁的时候还在村子里玩泥巴呢。” 老爷子眯起眼睛对江雨欣说道:“那你应该是记错了吧,而且祁安他爸就生了他一个,不可能带其他小孩去你家留宿啊。” 江雨欣:“所以我不太确定,因为那时候太小,大人们在谈事情,我跟我姐姐在跟那个小弟弟玩。” “等等。” 我打断道:“我爸的右手虎口上长了一颗很显眼的黑痣,这颗黑痣比较大……” 不等我说完,江雨欣瞪大眼睛:“对,当年来我家那个叔叔,他右手虎口上就有一个黑痣,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接着轮到我瞪大眼睛。 我愣了半天,顿时怒了起来:“那肯定是他啊!这老东西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啊!” “我说我妈一走他怎么就跑外面去了,过年才回来,没准他在外面又结了一房!” 老爷子一巴掌朝我脑袋拍了过来,骂道:“怎么说你爸呢!这无凭无据的事儿,你爸有没有再结我还不知道!” 我反驳道:“那这小孩是谁!那根本不是我!” 张万年劝道:“你别这么激动,你想想看,如果你爸真的又结了一次婚,人家警察会查不到吗?你爷爷会查不到这事儿吗?对不对?” 我渐渐冷静下来。 “还有,当年跟着你爸去雨欣家里的那个小孩,有没有可能就是你?” “你当年只有五岁,很多人对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不会完全有印象,你可能把这件事情忘了也说不定。” 我说:“我爸回来得本来就很少,我如果跟他一起去了人家家里,而且还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这怎么能忘了呢?” 张万年解释道:“你爸爸出事的时候你才九岁,这个年纪正是心智尚不成熟,而且比较脆弱的年纪,有些人会自动生成一种内心的保护机制。” “当你意识到你再也见不到你爸爸的时候,这种机制会促使你选择性地去避免回忆跟你爸爸相关的事情,久而久之,你就把一些事情给忘了,这是很正常的事。” 我突然想起来我掉进河里的事,这么多年我也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是我站到河边的时候,突然回忆起来。 “是吗……” 我尴尬地岔开话题,说去帮张万年和江雨欣接两杯水,结果突然反应过来家里没烧开水。 “还是喝矿泉水吧……” 接下来又闲谈了一会儿。 张万年和江雨欣要起身告辞。 这张万年显然是想留下来,不断朝我递眼色。 我这个人最会看的就是眼色,忙拉着他说道:“诶走什么走,大老远地来一趟,留下来玩两天吧。” 张万年装起来了:“唉这,这多打扰啊,而且这次来得也不是时候,有长辈过世……” “怕啥啊,你又不去当孝子贤孙。” 我说:“你不是想回农村体验乡村气息吗,这不正好,你在我家体验一下子。” 老爷子见状,出于待客之道他也得劝留一下:“那就留下来玩两天嘛,就是我们这儿的环境,可能比不上城里,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习惯……” “习惯,他习惯得很。” 我笑道:“万叔和欣姐一看就不是矫情的人。” 老爷子转头看着我,那表情就跟小时候要掏七匹狼抽我似的:“那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给客人收拾一下屋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第164章 老爷子有问题 我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着重打扫了几个卧室。 江雨欣毕竟是女孩子,女孩子肯定要爱干净些,要是我,擦个床就行了。 打扫完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江雨欣有些累,便在卧室里休息了一会儿,我领着张万年去村子里闲逛。 他看起来倒是的确喜欢农村的风景气息,但表情有些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我问他:“想说我爷爷?” 他点点头,一边看着风景一边问我:“你这一身本事是谁教你的?” 我说绝大部分是我爷爷教的,他年轻的时候开过拳馆。 不过我学得比较杂,老爷子教的基本是散打,其他别的功夫我也学过。 “小时候我经常跟他出去走南闯北,他想出门了就帮我跟老师请假,说我生病了,所以从小到大,我的老师和同学一度以为我是个病秧子。” “有一次我初中班主任,带着其他同学来看我,结果到了家门口发现我不在家,我爷爷只能继续编,说我病得有点重,去大城市治疗了,后来回学校,我听到了我的死讯,说我在医院不治身亡。” 说到这些事,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年我跟不少老师傅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南方拳种和北方拳种我都学过。” 张万年听完有些惊讶:“难怪你这么厉害,现在从小练功夫的人已经很少了。” “不过你觉得一个正常的爷爷,会让自己孙子从小就练这么多功夫吗?你的功夫近乎于杀人技,你还练过战场上的格杀术。” 我解释道:“因为我曾爷爷当过兵,我爷爷肯定从小受熏陶,也练过这些,他把自己会的都传给了我,因为我父母走得早,他怕我受欺负。” “你觉得我爷爷有问题吗?” 张万年看着我,说道:“你爷爷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在扮猪吃老虎。” 我微微皱起眉头:“你是说他在撒谎,没说实话?” 张万年:“你看不出来吗?” 我摇头:“他是我的亲人,就算他有问题,我也会潜意识里欺骗自己。” 张万年:“没错,亲人说谎是最难分辨的,因为每个人都会对自己亲密的人抱有百分百的信任,你看不出问题也很正常。” “当然我不是说你爷爷是坏人,我是想说你爸爸和江怀远的事,他肯定知道很多,但是他在装傻充愣,没说实话。” 我顿时沉默起来,在思考一些问题。 以我对老爷子的了解,我如果去问他,甚至逼迫他说实话,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张万年又说道:“你也不用去问,他的见识和阅历,肯定超过你我,活了将近一辈子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你去问他肯定问不出什么,而且他毕竟是你爷爷,他可能有他的考虑吧,既然问不出结果的事,就不要去强迫他了。” 我点点头,把我小时候被人推进河里的事给张万年说了一遍。 “这件事我以前根本没记忆。” “还有,欣姐说她小时候见过我爸带过一个小孩去她家,这小孩肯定不是我,因为我梦到过这个小孩,而且推我下河的也是个小孩,但是我根本想不起来这小孩是谁了。” “我问过我爷爷,他说不知道推我下河的这个小孩是谁,我感觉他没有说实话。” “我怀疑推我下河的这个小孩,很可能在我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而且我爸带去欣姐家的那个小孩,就是他。” 听我说完后,张万年也皱起眉头,感到有些骇然:“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没有记忆呢?不可能忘得这么彻底吧?” 我摇头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不应该失去这些记忆,因为我的记忆力很好,我小时候经常缺课,还考了个一本大学,我怎么就把一些事情给忘了呢?是不是有人刻意对我动了什么手脚,把我的一些记忆给隐藏起来了?” 张万年停下脚步,找了块石头坐下,说:“记忆没办法进行彻底消除,不管是现代催眠,还是玄学手段,都没办法办到,因为经历过的事存在于人的大脑里面,除非大脑发生器质性病变,而随着病情的好转,也有可能回想起来丢失的记忆。” “但是记忆却可以隐藏,将其隐藏在人的潜意识里面,相关的手段并不是没有,比如现代催眠,还有一些玄学手段也可以办到,只是这种隐藏方式并非绝对。” 我问道:“意思是被隐藏的记忆,有概率可以回忆起来?” 张万年点点头:“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心境,包括相关的一些刺激,都有可能从潜意识里找回一些记忆,而人在做梦的时候,也是潜意识最活跃的时候,有可能通过梦境把这段记忆呈现出来。” “你昨晚在河边的时候,就已经想起来你被推下河的记忆,这就是相同场景带来的刺激。” 听完张万年的解释,我心里已经把一些事给联系起来了。 接着我跟他说了一下我最近被噩梦缠身的事,又说到我堂姥在梦里帮我赶走那只女鬼的事。 而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那个王晨在要告诉我一些事情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我已经过世的堂姥,而且堂姥在打他,不让他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我怀疑把我记忆隐藏起来的人,就是我堂姥。” “当年我落水后,是她把我救活的。” “还有我刚回村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看到我之后,突然给我把脉,然后又看我的眼睛。” 我对张万年说道:“当时我还看不懂她在干什么,现在我感觉……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张万年沉思起来,最后说道:“我觉得有可能,农村里的赤脚医生,绝大多数都不简单,你堂姥又是几代传承,她肯定会一些别的医生不会的本事。” “只可惜她现在已经过世了。” 我问道:“那我们能不能把她的魂招回来?” 张万年摇头:“没那个可能,我们招魂的时候,招的都是一些普通人的鬼魂,类似于连哄带骗把魂给招来,你堂姥显然不是一般人,这种人死了之后,都是很快有灵智的。” “你想想,她到死都保守着这个秘密,就算你能把她的魂招上来,她也不可能告诉你真相,而且从她去打那个王晨就能看出来,她还在保守这个秘密。” 我叹道:“那我岂不是没办法知道真相了?” 张万年想了想,给我出了个主意:“当年你被人推下河,差点死了,这在村子里算是一件大事,如果你爷爷跟你爸知道那个小孩是谁,或者说那个小孩就是在你家待过的那个小孩,村子里的人肯定也知道。” “至少村子里的中年人和老年人知道,而且有不少人都知道,就算你爷爷跟你堂姥瞒着你,其他人不可能嘴也这么严吧?” “尤其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又爱喝酒,嘴巴又没个把门的老头儿,你把他灌醉,是不是就能问到当年的一些事?” 第165章 村里人的回答 很快到了吃晚间席的时候。 我还怕江雨欣吃不惯,毕竟她是在城里长大的,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没想到她吃得津津有味,并不矫情。 其实农村的流水席并不差,加上我堂舅一家在村子里有些威望,要是席办得不好,在村子里肯定丢了份儿,农村人最怕的就是丢份儿。 张万年就更不挑嘴了,看得出来他很饿,这胃口是极好。 他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同桌的一个长辈,这长辈论辈分我得喊舅公,但比张万年也就大个七八岁。 看了一阵,张万年忍不住问道:“老哥,你现在干什么工作的?” 这长辈也健谈,提了杯酒说道:“帮人盖房子,年轻的时候就干这工作。” 张万年笑道:“您这岁数也不小了,现在还干?” 长辈说:“其实现在干不干都无所谓,趁这胳膊腿还有气力,谁家需要盖房子,去干干吧,现在多挣点钱,以后给娃减轻点负担。” 张万年问道:“你的腿这几年受过伤吗,有没有摔断过?” 他这话问得长辈有些莫名其妙,但人家还是和气,回答说没有。 “那就别干了。” 张万年提醒道:“你五十多的时候得把腿摔断,这腿伤始终养不好,虽然能下地走路,但得留下后遗症,这几年挣的钱全得拿去治腿。” 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得生气,但农村里的老人多少信点那些东西。 我这长辈顿时震惊起来:“兄弟,你是……” 张万年解释道:“我给你看面相看出来的,你最好还是信,因为你这岁数手脚肯定没年轻时候那么灵活,平时种种地就行,别干这么高危的活儿。” 我跟这长辈不太熟,但也跟着劝道:“舅公,你还是别干那活儿了,这是大师,不会蒙你。” 他恍然大悟,连忙给张万年倒酒,说以后不干这活儿了,腿要紧。 吃完饭,江雨欣回我家去休息,张万年喝了点酒也散席离开。 散席后,还有一桌人在那儿喝酒。 我走过去散了一圈烟,也加入了他们。 男人只要一上酒桌,总有说不完的话,上到全球实事,下到自己家里的事,只要下酒菜不断,他们能聊到天亮。 我一直给他们倒酒,聊天也能聊下去。 酒过三巡之后,我已经有些醉了,但这些酒蒙子还是一副没醉的样子,我只能继续跟他们喝。 喝到最后,我已经醉得有些不轻了,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要是再不问我想问的事情,明晚我还得接着喝。 “祁安,要我说,咱们村这年轻一辈里面,就你最有出息。” “听你爷爷说,你现在一个月要挣好几万呢,你不得了啊你小子。” 听到长辈们的夸奖,我连忙撑着最后一丝神志说道:“我干的那是死人的活儿,晦气,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以后娶媳妇都麻烦。” “不像你们家儿子孙子的,听说都在城里买车买房娶媳妇了,我哪比得了,千万别开小辈的玩笑。” 我把马屁拍了回去,先把他们哄开心了,这才进入正题。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小时候被人推到村里的那条河里面过,那个……那个推我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在干啥呀?” 几个长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全都望着我:“哪小子啊?” 我重复道:“就推我下河那小子,我这两天怎么没看到他呢?” 几个长辈异口同声:“不知道啊……” 我哈哈一笑:“别开玩笑,我就是好奇他现在怎么样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我又不把他怎么样。” 他们再次异口同声:“真不知道……这事儿你爷爷跟你爸都不知道,我们咋知道,对不对,你喝高了吧?” 我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起身。 “那行,我回去睡觉了,再喝喝死了。” 我已经喝得有点懵了,也看不出来这些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路过灵堂的时候,我看我堂姥的遗像都看成了两张,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丝神志走回到家门口。 张万年在院子里等着我,见我回来,他忙过来扶我。 “怎么样,问到了吗?” “我……呕……” 没说两个字,我先吐了起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不知道……再也不喝了……谁发明的这害人的东西……呕!” 吐完之后,我对张万年说我什么都没问到。 这些人的回答如出一辙,全都印证了我爷爷说的是实话,当年他跟我爸没找到推我下河的那个人。 张万年叹了口气,见我喝多了也没再多问,连忙扶我进屋。 我下意识就想进我自己的屋,张万年忙拉住我:“诶,你干什么,往哪儿走?” “我回我屋啊……” “那你老板的屋,你老板搁里面睡呢,你进去吧。” 我愣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我睡哪儿……” 张万年无语起来:“你白天就铺了两张床,也没说你要在家睡啊,我以为你要去你亲戚家睡呢。” 刚听他说完,我直接就醉倒了过去。 醉过去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没再做那个噩梦,不知道是我堂姥刚过世,还没去投胎的缘故,还是我喝多了的缘故。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睡在张万年睡的那个屋子里,他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我。 “醒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头疼欲裂,又晕又想吐。 缓了好一阵,我才把昨晚喝酒后的情况又详细给他说了一遍。 “昨晚我喝高了,也看不出来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 “但是我觉得,全村的人都帮着我爷爷圆谎,有点不切实际。” 听我说完后,张万年点点头:“那现在就剩那个智商只有几岁的王晨了,但他本身是个智力有缺陷的人,他说的话,也不一定具备参考性。” 去吃完早席后,我领着张万年还有江雨欣直接去找王晨。 王晨自己有房子,那是他父母死后给他留下的。 那房子很破旧,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老房子,但对于王晨来说,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很不错了。 到了他家门口,我敲了许久的门,没人来给我们开门。 此时我已经闻到了一些味道,这味道对于我们来说很熟悉,是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 我顿时就有些慌了起来。 张万年也皱起眉头:“有点不对劲,破门!”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铆足了劲,对着这木门踢了过去,一脚就把里面的锁踹飞了出去,门也应声而开。 但门开之后,我们连退了好几步,一股熏得人头晕的恶臭扑面而来,里面的蚊虫更是黑压压一片飞了出来。 待到蚊虫散去后,我们沉重地走到门口,朝着里面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王晨的尸体。 尸体的腐败程度,起码死了五六天以上。 第166章 王晨之死 王晨的遗体,就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因为他们家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大门的正对面就是一扇窗户,窗户是呈关闭的状态,但没有拉上窗帘,太阳依然能够直射进来,正好照在沙发上。 王晨的一半身体都在阳光下,因此他的遗体呈现出两种状态。 那一侧没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是正常的尸体腐败状态,而另一侧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腐败程度加快,已经生出了大量蛆虫。 他的一侧身体已经完全被密密麻麻的蛆虫包裹,我们站在门口,甚至能看见在蠕动的蛆虫,还有大量蚊虫在周边飞舞,刚刚开门的时候已经散了一些。 江雨欣直接捂着鼻子和嘴边退了出去。 我扶着门框,差点没站稳。 此时屋子里的尸臭还是熏人,加上我昨晚喝得烂醉,顿时又忍不住扭头吐了起来。 张万年也没敢进去,连忙对江雨欣招手:“去……去通知村子里的人,跟他们说王晨死了。” 江雨欣转身就跑去叫人,张万年捂着鼻子走了进去,连忙将窗户打开,趁着人来之前先检查了一下屋子。 我吐完之后也强忍着恶心走了进去,看到王晨的尸体坐在那儿,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我心里难受至极。 尸体的腐败程度,已经说明了王晨死在我堂姥的前面。 在他尸体旁边放着一盒烟,那盒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烟。 我不知道王晨是怎么死的,到底是病死还是其他原因,只能先和张万年一起在屋内粗略巡查一遍。 屋子里看不出打斗的痕迹,但有些杂乱,堆放了很多垃圾。 王晨虽然只有几岁的智商,但他知道收这些废品可以卖钱,所以他有收集废品的习惯,收集好了就拿去卖钱。 客厅里有一张桌子,是圆木桌,也是王晨家里的饭桌。 饭桌上有五个菜,一盘烤鸭、一盘炒鸡蛋、一盘青椒炒肉、一盘青菜、还有一盘炒豆角。 这些菜肯定已经馊了,招来不少苍蝇。 桌上还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米饭,饭桌下面有一滩呕吐物,应该是王晨吃饭吃到一半吐的。 结合现场,我只能暂时得出一个结论,王晨吃饭吃到一半,不知道什么原因吐了,然后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休息,最后死在了沙发上。 这有点像是中毒。 我跟张万年连忙跑了出去,因为实在受不了屋子里的味道。 “没有打斗痕迹,更不像有第二个人在场的样子。” 张万年连出了好几口气,说道:“地面有呕吐物,看起来有点像是中毒,可是从他到沙发上去休息,再到毒发身亡,时间应该很短暂,像是急性中毒,急性中毒的话,面部应该会有一些特征,包括嘴唇发乌,但是这些好像都没有。” “会不会是疾病导致?” 我摇了摇头,说现场应该有第二个人,就是给王晨做饭的人。 村子里的人出于心善,怕王晨饿肚子,所以不厌其烦地教王晨做饭,好不容易给他教会了,但他平时一个人居住,不可能做五个菜出来,而且他只会做一些简单的素菜,顶多炒个鸡蛋。 “那些荤菜是谁炒的?” “还有那个烤鸭,肯定是从镇上买回来的,王晨不会离开村子,他离开了村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你是说给他做饭的人,给他下了毒?” 我哪回答得上来,这种情况只能做尸检才知道,还得把那些菜拿去化验。 “他死了起码有五天以上。” 张万年看着我:“你真的在前天晚上见过他?”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难受:“那晚我在河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差点就一脚踩进了河里面,当时是王晨把我拉走了,跟我说河里有水鬼,不安全。” 原来王晨自己也是鬼。 难怪他能看到我堂姥。 他让我来给他打扫家里,其实是让我来给他收尸,他当时还说要把钱留给我,现在回想起来…… 此时村子里的人已经来了,村长也来了,一群人围在门口看到王晨的遗体之后,全都掉头找地方吐了起来。 我给张万年使了个眼色,让他走远点去报警。 王晨是特殊群体,又没有亲人,村民们没有法律意识,肯定会把王晨草草下葬。 “这小子怎么会这样呢!” 村长吐完之后,脸都吓白了:“我上周还看他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有村民说,确实好几天没看到过王晨。 平时王晨都会在村子里闲逛,或者跟村子里的小孩一起玩儿。 “前两天晚上有人看到过王晨。” “我们家小孩前天晚上还跟王晨一起耍过,怎么他……” 我望着那个长辈,没跟他说王晨已经死了好几天,他们家小孩看到的是鬼。 这话要说出来,估计吓得够呛。 前来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最先来的人,已经跟后来的人说了遗体的惨状,但那些人还是要看,看完又跑去吐。 “这怎么整啊?” “死得这么惨,这谁来收尸啊?” “那边的丧事都还没办完,这这这……” 一群村民拿不定主意,主要王晨死得太惨,没有人愿意来收尸。 最后村长说道:“都是一个村的,这王晨也是个苦命人,他父母现在都不在了,咱们就集体出点钱吧,找殡仪馆的人来给他收尸,这丧事肯定没必要给他办,早点火化算了。” 村民们有同意的,也有不乐意出钱的,但最后多多少少都得出点,毕竟谁也不想在村子里丢份儿。 村长这边刚联系好镇上殡仪馆的人,镇上的警察也来了。 看到王晨的遗体,连警察都没忍住吐了起来。 他们只是简单地勘察了一下现场,然后询问了一下王晨的情况。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王晨由于是特殊群体,平时没人照料,可能平时吃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他们让村长联系一下殡仪馆,由村里做主给王晨下葬,说完便走了。 我跟张万年也没跟警察说太多,一来就算我们说了,警察不一定会当回事,二来村长会觉得我在给村子里添麻烦。 没多久,殡仪馆的人也来了,光是给王晨收尸,打扫干净现场,他们就要价一万五。 其实这个价格算是正常,王晨的遗体毕竟变成了这个样子,要弄起来很麻烦,我是做这个的,自然很了解。 最后村长跟殡仪馆的人讲价讲到了一万,一万块钱,负责把家里打扫干净。 接着,殡仪馆的人开始搬尸,我和张万年拿了几个口袋进去,把桌上的饭菜分别装了起来,最后统一装进一个袋子里。 张万年把袋子交给了江雨欣,让江雨欣拿到县城去化验。 “多给他们一点钱,最好尽快出结果。” 第167章 谁灭的口 王晨的遗体被拉走了。 他的床头柜里面放着三千块钱。 这三千块钱由一大包零钱组成,里面甚至还有一毛的。 这年头,就算是五毛钱掉在地上,可能都没人捡,这三千块钱他应该存了很久。 这就是他说的留给我的钱。 “这些钱,也当作给他处理后事的钱吧。” 村长拿着这些钱,让人去通知村子里的其他人,挨家挨户再凑点。 最终凑足了五千块,已经没人愿意再给一个傻子出钱了。 “剩下的钱我来出,包括火化的钱,还有买骨灰盒的钱。” 我对村长说道。 村长拍着我肩膀赞赏道:“好好好,有出息,不愧是挣大钱的人,好人有好报,但是骨灰盒就没必要买了,殡仪馆自己会处理,没必要再花这个钱。” 我说没关系,接着也没再多说。 他们不懂,不懂一个傻子根本存不了几个钱,还花一百块钱给我买盒烟,就等我回来给我。 我爷爷也来了,得知王晨的事,他也很难过:“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走了,这孩子也是可怜,哪怕家里有个人,及时给他送医院,说不定还能救回来,一个人就这么孤零零地走了。” 说完老爷子让我好好处理王晨的后事,还是要买个骨灰盒,哪怕便宜点,否则王晨太惨了,死了骨灰都没地方安放。 我点点头,由张万年陪着我一起去镇上的殡仪馆处理王晨的后事。 王晨的遗体很快就火化了,我给他挑了一个三千块钱的骨灰盒,骨灰盒就安放在骨灰墙里,但也只能安放一年,一年后如果不续费,工作人员就会拿去处理。 我望着王晨的骨灰盒,思绪万千。 “其实他这类人群,又没有家人,没人照顾,说实话走了也未必是坏事。” 张万年安慰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一辈子都命苦的人,死亡也许只是一种解脱,祝他下辈子健健康康的吧。” 我点点头,跟着张万年又回到村子里。 回来已经天黑了,我们吃晚席的时候江雨欣还没回来。 堂姥明天一早要抬上山安葬,守灵的人也变得少了起来,因为今晚得休息好,明天天不亮就得去抬棺。 我和张万年回到家里后,江雨欣才赶回来。 她带回来一份检测报告,经过化验,王晨吃的饭菜里面的确含有毒素,而且这个毒来源于饭桌上的那盘豆角。 “豆角本身含有皂苷和豆素这两种有毒物质,如果没有炒熟的情况下,就会导致人中毒。” 江雨欣给我们解释道:“皂苷含有溶血素成分,能破坏人的红细胞,而且还会强烈刺激人的肠胃,引发腹痛和呕吐。豆素具有凝血功能,会引发血液高凝,形成血栓。” “如果是一个健康的人中了这两种毒,一般危及不到生命,只要及时送医,很快就能好转,但如果是体质差的人,或者本身有一些疾病的人,就有可能危及到生命。” 这好像是个常识。 所有豆制类的菜都得炒熟,否则就会中毒。 但这个常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每年都有因为豆角没炒熟,最后把自己吃进医院的人。 而王晨本身体质不好,他也没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可能身体也有一些隐藏的疾病,一盘没炒熟的豆角直接要了他的命。 假如他家里有个人,能及时送他去医院,可能也不会死。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都已经火化了。 “会不会是给王晨做饭的这个人,他也不知道这个常识,并非是有心之举?” 张万年说道:“然后他发现王晨中毒了,怕摊上事,或者是怕送去医院要花很多钱,所以干脆一走了之,让王晨自生自灭?” 我说不太可能:“王晨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家能教他做饭,谁家办席让他去吃几顿饭,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整个村子,可能只有我堂姥,偶尔会给王晨带点荤菜过来,现在我堂姥已经死了,谁会这么热心肠,突然对王晨很好,还从镇上给他带烤鸭,又给他炒好这么多菜?” “你们看到村民们对王晨的态度了吧,他们对王晨不会做到不管,但也不会好到这种程度,所以我觉得很反常。” 张万年叹道:“明明人家已经很惨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心狠,连个傻子也不放过。” 江雨欣说道:“这个人肯定是村子里的人,至少是跟王晨认识的,王晨的智商只有几岁,他在中毒之后由于身体难受,肯定会跟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那样周围的人就会听见。” “周围的人没听见,说明当时那个人在安慰王晨,王晨对他也很信任。” 我难得听江雨欣说这么多话,没想到她也这么聪明,可能平时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她,毕竟她是老板,我们是员工。 “王晨死得有点蹊跷。” 张万年看着我:“你跟你爷爷回村之前他就死了,偏偏他是唯一有可能知道当年推你下河的那个小孩身份的人。” 我没接话,张万年好像在暗指我爷爷。 江雨欣提醒道:“万叔,李老爷子看起来是个比较正派的人……” 张万年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说祁安的爷爷,你们不要误会。按照王晨遗体腐败的时间来进行推算,他应该是国庆的前两天就死了,这个时候祁安的爷爷还在城里,而这个时候又是祁安的堂姥快要不行的时候。” 张万年又看着我,说得很直接:“那天晚上王晨的鬼魂来见你,他已经快要把那个小孩的身份告诉你了,结果这个时候你堂姥的鬼魂出现,把他给吓走了,不让他把真相告诉你。” “王晨的死,就好像有人在阻止你查找真相一样,所以你堂姥的嫌疑最大,虽然她已经倒床了,但她也有可能指使别人去做这件事。” 我长叹了一声,心里有些烦躁起来:“怎么会这样呢,那小孩到底是什么秘密身份不能曝光,能把一个无辜的傻子给灭口,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 江雨欣秀眉微蹙,提醒道:“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王晨的死兴许不是你堂姥造成的,而是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跟你年纪差不多大小。” “他也有可能来灭王晨的口,不让你知道你小时候的事。” 我想了想,皱眉道:“可是我是在到了那条河的河边之后,才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记忆,如果不是因为我堂姥过世,我根本不会回来。” “而王晨在我堂姥过世之前,他就已经被人害死了,如果真是这个小孩在灭口,他是怎么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怎么预料到我会去那河边,然后在那河边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被人推下河过?” 张万年眉头紧锁,叹道:“主要是这件事,我们只知道王晨是被人故意加害致死,但是我们没有过多的线索去查这个给王晨做饭的人是谁。” “先不管想害死王晨的这个人,是你堂姥还是那个小孩,首先给王晨做饭的人,一定是村子里的人,而且王晨对他很信任,基于这两点,做饭之人就不可能是那个小孩,因为王晨知道是那个小孩当年把你推下了河,那小孩也不太可能一直在村子里。” “如果我们现在能找到给王晨做饭的那个人,兴许能从这个人嘴里问出点什么。” 张万年的思路完全没问题,但我们现在进入了死胡同。 我们怎么去找给王晨做饭的那个人? 一来王晨已经火化了,二来农村没有监控,三来那个人没露出什么破绽,四来人家不会主动承认。 那我们怎么去找这个人? 我冷静下来,思考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今天白天的时候,王晨家里来了很多人,当时我们去收集那些饭菜的时候,肯定也有人注意到。” “如果给王晨做饭的人,就藏在这些人当中呢?” “现在我们手里有一份检测报告,能明确王晨的死因,但是不能明确有人故意加害王晨。如果我们今晚把这份检测报告在村子里到处宣扬,说王晨的死有问题,我们明天一早要去报警。” “那今天晚上,给王晨做饭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来偷这份报告?” 第168章 引蛇出洞 我拿着手里的检测报告,先去了两户村民家里。 这两户村民家的小孩,在前两天晚上全都见过王晨,还跟王晨一起玩过。 王晨的智商只有几岁,他也算是个小孩,所以死了之后还在找之前的那些小伙伴玩,他没有害人的心思,可如果让这些家长知道,自家小孩跟鬼玩了起来,那肯定得被吓着。 “婶儿,我今天去殡仪馆的时候,人家说了,王晨死了起码有五天以上。” “你好生问问你们家小孩,要么小孩在撒谎,要么……你们家小孩估计让鬼给缠上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们全家人都吓得站了起来,着急忙慌地跑进卧室,去询问自家孩子。 不一会儿,卧室里面鸡飞狗跳,小孩直接被问得大哭起来。 这大人是又急又怕,生怕自家小孩被鬼缠上,非要从小孩口中证实这小孩是在撒谎,情绪肯定是激动了点。 这小孩肯定也委屈,哭着说自己没撒谎,说前两天晚上好几个人跟王晨一起玩过。 “哎呀!” “王晨这小子怎么回事!这小子恩将仇报啊!” “我们平时也待他不薄,他自己命薄,怎么还来害我们家孩子呢!” 这小孩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此时全都跑了出来,又惊恐又生气,全家人在客厅里又蹦又骂。 我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这王晨好像是被毒死的,他吃的那些菜里面被检测出来含有什么毒素,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他下的毒,他肯定死不瞑目,冤魂不散啊。” “我听说横死的人怨气很大,非要带几个人下去给他陪葬才行。” 我不说还好,我这么一说,小孩的奶奶直接吓晕了过去,给我也吓一跳。 好不容易给这老太太掐人中掐醒过来,一家人商量一番,准备去找其他几个小孩的家长打听情况。 我跟在这一家人后面,辗转好几户人家。 最后好几个小孩的家长全都聚到了一起,附近的邻居也都过来凑热闹,二十多个人在那儿商量,说王晨找不到害死自己的人,现在要来祸害全村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出这结论的。 “我们平时对这小子也不错啊,他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冤有头债有主,他应该去找给他下毒的人啊!” “这人死了之后,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他还来骚扰我们家小孩!”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等着他们去找村长。 结果这帮人这脑回路跟我想的不一样,他们不去找村长,非要跑到灵堂那边去闹。 我一路跟着又一路劝他们,让他们别去灵堂那边。 我堂姥都死了,还不让死人消停。 “那肯定要去找你堂姥啊!” “李老太婆也刚死,我们去跟李老太婆说说,让他管管王晨!” “这王晨平时最听李老太婆的话。” 我顿时有些无语:“诶不是!你们这什么思路啊这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到灵堂那边,沿途又惊动了许许多多的村民。 不一会儿,灵堂那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村长也被惊动过来了。 虽然这跟我预想的不一样,但好在达到了目的。 听说王晨阴魂不散,还回魂来找村子里的小孩,村子里的人全都有些害怕起来,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 一群人排队在灵堂那儿给我堂姥磕头,求堂姥管管王晨。 “怎么会这样呢!” 村长头疼不已,连忙询问道:“谁会给一个傻子下毒,他不是自己死的吗!谁说的王晨中了毒?” 一些村民,全都抬手指向我。 我连忙把那份检测报告拿了出来,对所有人说道:“这份检测报告,检测的就是王晨死前吃的那顿饭,那些饭菜里面含有皂苷和豆素这两种毒素,导致王晨中毒。” 村民们或许有人知道豆角没炒熟会中毒,但他们哪知道什么是皂苷和豆素。 “这份检测报告就是证据,但证据远不止这个。” “王晨死之前饭桌上有五个菜,其中有三个荤菜,还有一盘烤鸭,我想问问大家,这些菜是王晨能做出来的吗?还有那盘烤鸭,是从镇上买回来的,王晨根本不敢离开村子,他怕找不到回家的路,这烤鸭到底是谁给他买的?” 众人闻言,顿时也震惊起来。 他们当中也有聪明人,自然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去给王晨做过饭,谁就是害死王晨的人!” “到底是谁啊!” “你他妈有没有人性,连个傻子也害,傻子跟你有仇吗!” 人群中有人叫骂起来。 我爷爷此时也挤进人群,从我手里拿过那份报告看了起来。 以他的学识和阅历,肯定知道皂苷和豆素是什么东西,我生怕他说出来。 他要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村民们可能就会淡化王晨是被人害死这件事,转而认定这是一起意外,只是因为豆角没炒熟引发的意外,继而没人愿意去给王晨讨回一个公道。 因此,我会怀疑我爷爷。 好在老爷子没说出来,他把报告还给了我,对众人说道:“报警吧,这个人已经是在犯罪了,我劝这个人还是尽早自己去自首,如果是无心之举,可能事情还不大,如果让警察查出来,那就得判刑了。” 村长顿时为难起来:“老爷子,这个时候不能报警啊,明天早上李老太婆就要下葬了,这个时候报警,警察来了知道我们在土葬,到时候有人追究起来,我都难辞其咎,怎么也得等李老太婆下葬了,再去报警。” 我直接对村长说道:“村长,这份报告在我这里,也是我们去检测出来的,这样吧,明天等我堂姥下葬后,我再去镇上的派出所报警,你看如何?” 村长平时事儿多,本来就烦,出了这档子事,他可能也不想花费精力去管,忙道:“行行行,那明天白天,你们去镇上报警就行了。” “大家都散了吧,这个事情让警察来定夺,到时候警察把害死王晨的这个人抓了,也算是还了王晨一个公道,这小子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也待他不薄,他不会无缘无故害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人群都散去后,灵堂又归于平静。 我爷爷问我:“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检测王晨吃过的饭菜呢?” 我说:“王晨死了以后,我也见过他,他还给了我一包烟,那包烟一百多块,只是我没收得到,他还跟我说,让我去给他家里打扫一下卫生,他把他的钱都留给我。” “结果我去了之后,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我觉得他的死有问题,就像我刚才推测的那样,我肯定要帮他查出真相,我要查出来是谁害死的他。” 老爷子点点头,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也是命苦,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要是无心之举,也该送他去医院,可能也不会死。” “那你明天去报警吧,这检测报告还是要收好,万一害死王晨的人刚刚就在这里,他肯定也害怕你去报警,说不定要来偷这东西。” 我笑道:“您放心,我就怕他不来偷,他敢来我就削平了他。” 回到家,张万年和江雨欣问我情况怎么样。 “妥了。” “王晨被人毒死的消息我已经散发出去了,我也告知了所有人明天白天我会去报警。” “如果这个做饭的人心理素质不够强,他今晚说不定会来偷这份报告。” “今晚我们别睡,来个瓮中捉鳖。” 说完,张万年和江雨欣各自回房,我则在沙发上躺下。 那份检测报告,我就堂而皇之地放在茶几上。 熄灯后,家里很安静,我连门都没锁,窗户也刻意大开着。 大概在后半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我正强撑着困意,忽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动静。 这动静很快从院子里移动到了客厅的窗户外面,我半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心里窃喜着。 狗日的! 让我知道这人是谁,看我不捶死他! 过了一会儿,一声很轻微的动静在客厅里响了起来,那个人显然已经进来了,但没敢动,估计是看到我在沙发上,想确认我有没有睡着。 但这动静顿时让我警觉了起来,这个人是从外面跃进来的,不是翻进来,他好像有功夫…… 我还是没动,大概过了一分多钟,茶几上突然响了起来。 我缓缓坐起身,望着黑暗中这个人。 “找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你找。” 第169章 江雨欣的手段 黑暗中。 那人被我吓得一哆嗦,抓起桌上那张纸转身就跑。 他显然是个练家子,没触碰到窗台就跃了出去。 我伸手摸出枕头底下的刀,翻出窗户也追了上去。 这人跑得飞快,戴着口罩和帽子,跑了一阵之后我发现他对周边的地形并不熟悉,这说明他不是村子里的人,但却知道我手里有检测报告。 如此一来,定是给王晨做饭的那个人,通知了什么人过来。 那这个人是谁,可能就跟江雨欣猜测得一样,是当年推我下河的那个小孩,或是他派来的人。 “妈的!” “跑!老子今天削平了你!” 我占据熟悉地形的优势,很快跟他拉近距离,用尽全力朝他后背劈了一刀。 敢害死王晨,我就不可能对他们心慈手软。 这人中了一刀后闷哼一声,立刻从田坎上摔了下去。 但这人生命力不可谓不顽强,中了我这么狠的一刀,居然还能跑,丝毫没影响他速度。 我只能穷追不舍,从村子里追到了村子外面的马路上。 最后他还是没能跑过我,被我一脚踢中后背受伤的地方,一个前滚翻之后,立马稳住身形,掏出匕首准备和我对抗。 我握着刀,摆出起手式,朝他挑衅道:“来啊,你今天要是捅不死我就乖乖给我跪好,不然待会儿把你咪咪给你挑了。” 他可能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立马挥刀朝我刺来。 我哪会跟他拼这么危险的东西,连忙闪身躲开两刀,瞅准空档朝他脸上抡了一拳。 他吃痛蒙圈,我紧随而上,一个三连踢踢飞他手上的匕首,又一脚正中他胸口,把他踢飞了出去。 “反抗啊,怎么不反抗了!” “你越反抗老子越兴奋!” 我连忙上前将他制服,一条腿跪在他后背上。 他疼得连连惨叫,向我逝去的妈发出一连串问候:“草你妈!” 我一巴掌扇了上去,他骂一句我扇一下,扇到最后他不骂了。 “骂啊!” “你等死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完我摘掉他的帽子和口罩。 这张脸很陌生,看起来有三十好几,我不认识这个人。 此时张万年也追了上来,手里拿着绳子。 我俩给这人捆得结结实实的,正准备带他回家审问。 可前方突然有两个人正朝这边过来,我和张万年顿时僵在了原地,没敢动,因为那两个人手里正端着十字弓。 这种十字弓跟五矢连弩很像,而五矢连弩又是以诸葛连弩为原型做的改进,在古代的时候这种东西就是杀伤性最强的单兵武器,要是射在人身上,跟子弹打在身上没区别。 那两个人站在我们十步开外,把十字弓对准了我和张万年。 我俩死死盯着他们,汗水流到眼睛里也不敢眨一下。 “把他放了。” 此时其中一个人开了口。 我皱起眉头回道:“我要是不放呢。” 他笑道:“你可以试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箭硬。” 我鄙夷道:“有本事你就射,你信不信我中了一箭也能杀他,再过来跟你同归于尽。” “你既然这么说了,相信你有这种本事。” 他直接把十字弓往上移了一两寸,笑道:“可如果我把箭对准你脑袋射,你还能有这种本事吗?” 我咽了口唾沫,顿时冷静了一下:“那你当我没说过……”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和张万年放开了手里这个人,连忙退了几步。 “再退几步。” 看到我们退出十步之外后,举弓的人走了过来,将那人扶起,一直后退,没准备射杀我和张万年。 不一会儿,两辆摩托车开了过来,将这人救走。 “草!” “怎么这么多法外狂徒!难道没人管管吗!” 我气得破口大骂。 张万年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家有备而来,跑了也没办法。” 正在这时,一辆车从村子里开了出来,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 虽然开得很快,但我还是看清了,那是江雨欣的车! “是雨欣!” 张万年眼前一亮,立马招呼我追上去。 但我们哪追得上车,追了半天,中途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道撞击声。 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江雨欣的车撞得前保险杠当场报废,前面不远处还躺着一辆摩托车,而车上的两个人,此时已经被江雨欣绑了起来。 这两个人全都受了伤,没有反抗之力,被捆得结结实实的。 我一看被我捅伤的那个人不在,显然是在另一辆摩托车上已经跑了。 江雨欣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对着那两个人说道:“把我车撞成这样,赔钱。” 其中一个男的,不怒反笑,竟还调戏了起来:“美女,你长得这么好看,嫁给我当老婆,别说赔钱,我所有家当都给你。” 我一巴掌甩了过去:“要不要点脸!就你长这逼样,你配吗!” 张万年也踹了一脚骂道:“家里没镜子啊,你瞅你长得跟那黑熊精似的。” 这人属于是浑人,还是不生气,还冲我们挑衅起来:“你们抓了我们两个又怎么样,东西已经被带走了,检测中心的样品我们也派人去偷了,谁知道王晨是怎么死的,有本事宰了我们呗,警察白天就要过来,你们敢动手吗。” 我蹲了下来,看着他:“你同伙带走的是我初中去体检的体检报告,怎么你们对我很感兴趣吗,感兴趣就回家聊聊吧,等白天我把检测报告交给警察,让警察再跟你聊聊。” 他笑不出来了。 张万年直接把他跟另一个人塞进车里,我也骑着那辆摩托车,先骑回到了家里面。 到家之后,我们把这两个人捆在了椅子上。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村子里是谁给王晨做的最后一顿饭?” 张万年走到他们跟前,先平静地问了一遍。 但这两个人全是浑人,一副死不张嘴的样子,就冷笑地看着我们,好像笃定我们不敢杀人。 我们确实不敢,可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嘴硬下去。 江雨欣望着这两个人,突然问我:“家里有不用的毛巾吗?” 我说有。 紧接着,她让我去打两桶水回来。 我瞬间明白她想干什么,立马提着两个水桶出去,从井里打了两桶水回来。 江雨欣对我说:“一会儿你把毛巾打湿盖在其中一个人脸上,然后把水往毛巾上倒,看他能撑多久。” 说完江雨欣又看着刚刚调戏她的那个人,笑道:“一会儿你要是感觉自己快死了,就拍打左手,我们可不想闹出人命。” 那人竟还笑得出来,说:“这不就是国外用来审讯犯人的手段吗,一般人撑不了多久就会招供,我倒想试试我能撑多久。” 江雨欣摇头:“没文化就多读点书,这是明朝东厂发明的一种刑罚,它还有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叫‘雨浇梅花’,我倒想看看你会不会求饶。” 说完,张万年走到这个人身后,用双手固定住他的头,不让他乱动。 我打湿毛巾,直接盖在他脸上,随后把水桶提了起来,往毛巾上倒。 这种刑罚一般人根本撑不了多久,就算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能撑十多秒就是极限了,因为这不光是闭气就能撑过去。水会流进鼻子里,造成鼻腔呛水,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呼吸,把水从鼻腔里逼出来。 可是当我倒完一桶水之后,这个人根本一动不动,身体更没有本能地挣扎,也没跟我们求饶,连我都有些佩服起来。 这期间起码过了将近一分钟。 “这小子硬骨头啊,有点本事。” 张万年也咋舌起来,让我继续浇他。 我连忙提起第二桶水,继续往毛巾上倒。 直到第二桶水倒完,这次我还刻意延长了时间,倒了一分多钟,他仍旧不动,也没跟我们求饶。 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这小子是人吗? 此时连江雨欣都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撑这么久,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张万年连忙掀开这人脸上的毛巾。 只见他猛地睁开眼,挑衅地冲我们笑了起来。 “继续啊,要不要再去接两桶水?” 张万年愣了起来,突然伸手去摸这个人的脉搏,又去摸他的心跳。 “他没有脉象……” “也没有心跳……” 说着,张万年转头看向我和江雨欣:“我们中了鬼打墙!” 第170章 丧事办完 当张万年说出鬼打墙的时候。 那两个被我们绑起来的人,竟然凭空就消失了。 椅子上确实有两根绳子,这两根绳子也确实打着结,但捆的却是椅子。 而且客厅里根本没有那两桶水,连水桶都没在,地面也没有水迹。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顿时傻眼。 要说我和江雨欣中了鬼打墙没有察觉,这倒说得过去,但张万年怎么也没察觉呢? “有一只很强大的鬼在这附近。” “先别说这么多了,快追!” 张万年没先多解释,领着我们就要追出去。 但我们刚追到门口,这门明明是开着的,此刻却有道无形的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张万年冲得最快,顿时撞得不轻。 “妈的!” 他气得大骂,连忙掏出一张符用打火机点燃。 “破!” 符纸扔出去,顿时炸开冒出火星。 张万年伸手去探了探,这才敢踏出去。 但等我们跑出去之后,连那辆摩托车都不见了踪影,哪还看得到人,不知道已经跑出了多远。 张万年忙把江雨欣的车钥匙递给我:“你先追去看看,看能不能追上他们。” 时间紧迫,我接过车钥匙便钻进车里,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可是我追出去七八公里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已经没有再追下去的必要了。 最后我把车开了回去,见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无奈起来。 今晚本来有机会得知很多事,却没想到我们莫名其妙中了鬼打墙,机会就此溜走。 现在就剩一张检测报告,报警肯定是要报警,但报完警能不能有结果,我觉得很渺茫。 “万叔,我跟欣姐中了鬼打墙没感觉,倒还说得过去。” “你怎么也一点察觉都没有,这鬼有这么厉害?” 我问张万年。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这鬼肯定是有点道行,如果是普通小鬼,我应该能察觉到,另外鬼打墙的原理,就类似于现代催眠的一些原理,不动声色就让人陷入了幻觉。” “除非这个幻觉里面出现一些违背常理和逻辑的东西,可以让人察觉到反常,否则很难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劲,而普通的鬼达不到这种程度,只是因为他们的灵智不够。” 张万年说,他也没想到会有只鬼在附近,所以他完全没有防备。 “这鬼……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跑来救这两个人吧?” 我说道:“是不是之前逃走的人,又折返回来救人,那鬼是他们带来的?” 张万年给不出准确答案,说人和鬼都已经不见了,上哪知道去。 “这只鬼,会不会就是村子里的鬼?” 江雨欣说着看向我。 张万年也看着我:“你堂姥……” 我沉默良久,最后摇了摇头:“你们先睡吧,我去看看。” 说完我走出家门,走到了灵堂那边。 我家离灵堂的距离有些远,要走十多分钟的路,所以刚刚家里发生了什么,那边也听不到。 此时我就站在灵堂的附近,望着灵堂那边。 我爷爷正坐在那儿,跟一些长辈在那儿打牌。 我看了一会儿,没过去,转身又回到家里,在沙发上躺了一阵。 大概是五点钟左右的样子,我爷爷给我打来电话,说要抬棺上山了。 张万年和江雨欣是外人,自然没必要喊他们。 到了灵堂,做完法事后,根据做法事的先生看的上山日期,该回避的人得回避,接着就是敲锣打鼓送我堂姥上山。 我也在抬棺队伍里面,这是我爷爷要求的,我也就是照做。 整个流程下来,直到我堂姥下葬,磕完头,天也亮了。 我爷爷站在那儿,心情有些沉重。 其实这只是他堂姐,之前也有一些亲戚过世,但不见他这么沉重。 我堂姥的丧事算是办完了,我急着去报警,从山上下来就先回了一趟家,开着江雨欣的车去镇上。 她的车昨晚撞了,让我帮她开去镇上修。 报完警,车子放在修车铺,我坐上班车又回到村子里。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我爷爷在跟村长谈话,他谈的也不是别的事,就是希望自己过世以后,村长能让他在老家土葬。 没想到村长也答应了。 “老爷子,难得回来一趟,就在村里多待几天嘛。” “什么时候带上祁安来家里吃顿饭。” 村长忙着去处理别的事,跟老爷子说完便离开了。 我走到老爷子跟前问道:“您不是说只有在村子里有威望的人,才可以在村子里土葬吗,您这……还挺有威望啊?” 老爷子笑了笑:“我哪来什么威望,只是托了你曾爷爷的福,他是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我是他的后代,沾了这点光吧。” “其实我也不想给人添麻烦,但就这一件事,有时候想想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呢,我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家里就剩你一个人,百年归老后还要被人推去用火烧,想想真是好没意思。” 说完他看着我:“我之所以要经常带你回老家看看,就是希望你在老家这些人面前露露脸,将来我百年归老,这后事还得需要这些父老乡亲帮衬着,否则家里就你一个人,你什么都不懂,一个人怎么办。” 我对这些话十分抗拒,顿时又不耐烦起来:“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老跟我说这些。” 他笑了两声,没再说这个话题。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县城,他说暂时先不回。 “回县城也无聊,你领导跟你老板不是想在农村玩两天,你就陪着他们多玩两天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是在之前吃席的地方。 因为办席总要剩很多东西,我堂舅家还有一些亲戚没有回家,这些剩的东西自然要吃完,不能浪费。 吃完饭,很多村民聚在这边聊天,说起了一件事,就是王晨的死。 他们说村子里几天之内接连过世两个人,这是不吉利的事,说接下来还得有人过世。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便询问张万年。 张万年解释道:“这种说法在玄学圈里面也没什么依据,但是根据很多的经验来看,如果一个村子里一件丧事还没办完,就又有人过世的话,甚至是一件丧事办完,但短时间之内也有过世,通常认为是不吉利的事,而且后续可能还会有人过世。”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只能说概率很大,你让我解释,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我可以算一卦。” 我有些好奇起来:“你咋算呢?” 张万年没作答,走到一边摘了三片叶子过来。 他把这三片叶子扔在地面,随后坐在那儿掐掌诀,就跟电视里的神棍在那儿掐算一样。 我当然是看不懂,也没打扰他,就看他坐在那儿一会儿掐,一会儿望着前方。 要是别人这样,我会觉得高深莫测,但张万年这样我就想笑。 不过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张万年看着我,说:“你们这儿,还得出事,可能就是这两天。” “谁啊?”我大惊失色。 这乡里乡亲的,怎么也得去提醒一下吧。 “我不知道是谁,要是能算出来是谁,我不成仙了。” 张万年严肃道:“这个人是在有水的地方出事,而且是‘子午对冲’,容易把人冲死,大概是在河里或者井里出的事。” 第171章 果真出事 我突然有些明白,我爷爷以前为什么跟我说不要随便算命,说什么命越算越薄。 就像现在,张万年已经算出来我们村还有人要出事,这事儿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我提前知道。 这乡里乡亲的,又这么熟悉,要是谁家有人掉河里淹死了,那也是个悲剧啊。 “这准吗……” 我下意识问了句废话。 张万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怎么办……” “没办法,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他解释道:“命理和占卜都有一件事不能算,就是人的生死,因为人的生死是自然规律里的一环,有着很大的因果,老天爷注定要这个人死的话,他以后的因果就没了,所以占卜师即便算出来,也不能告诉这个人。” “如果告诉这个人,就是改变因果,占卜师自己就得背这个因果。” “可如果不告诉这个人,占卜师良心不安,就会忧虑,所以最好就是不算生死,即便是算重病的人,也是含蓄地提醒准备后事。” 我想了想,问道:“那要是我去通知村子里的人,让他们最近别去河边或者井边呢?” 张万年断然摇头:“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如果要出事的那个人最后没出事的话,你就得背他的因果,后果很严重的。” 我愣了半天,还是摇头:“我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张万年叹道:“你要是不信那你就去吧,我反正是劝过你了,年轻人还是要听劝,有些东西不信不行,祸到临头你后悔都没用。” 我有些不解:“你说扯淡不扯淡,明明佛教和道教倡导的都是行善积德,道教思想的核心又是易经的思想,易经的思想阐述的就是天道,为什么救人性命还要遭报应?” “这些父老乡亲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顺嘴一提的事,我看着有人去死吗?” 张万年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道教思想,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无为而治和顺其自然吗,我给你举个简单例子,就是生老病死,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要死,但是他的亲朋好友都不希望他死,如果没有人死,那生老病死的循环就被打破了,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 “自然规律的本质就是大道无情,人类的朴素价值观只是人类社会需要的道德准则而已,施加不到其他生物的身上,更不可能跟自然规律沾边。” “自然界的准则,跟人类的道德准则,大多数时候是相悖的。” 我说道:“我不信这个邪。” 于是。 我在村子里接连吆喝了两天,逢人就劝告让他们最近别去河边和井边。 这跟朴素价值观没有关系,纯粹就是因为这些人是我熟悉的人,如果是我不认识的人,我可能真的会因为张万年的劝告,当作没听到过。 年轻人总是头铁不信邪,我就是这种头铁的人。 我认为我去劝告这些人,就是顺其自然的自然规律,他们要是因为我的劝告没出事,这也是自然规律,老天爷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每一个人。 直到这天…… 这原本是我们待在村子里的最后一天,我和张万年还有江雨欣在一个亲戚家的池塘边钓鱼玩儿,正钓了一个多小时,池塘附近突然传来很多人的喧哗,说有人掉进河里了,好像还不止一个。 “卧槽!” 我扔下鱼竿,拔腿就往河那边冲,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扔了鱼竿。 等我快跑到河边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人说我爷爷下河去救人了,这话吓得我两腿一软,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又冲向河边。 据说出事的是两个小孩,趁着大人午睡,偷偷跑到河边去摸螃蟹,结果不小心掉进了河里,然后其中一个小孩的母亲跑来救人,也掉进了河里。 一共三个人出事,等我跑到河边的时候,正看到我爷爷救到了一个小孩,那小孩还是村长家的孩子,掉进河里的大人是村长的儿媳。 但我爷爷和那小孩还在河里,老头儿今年年初的时候做过心脏手术,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上了年纪,他根本没力气把那小孩拖回岸边。 我看到他已经往下沉了,还在托举着那小孩。 “卧槽!” 我脱了上衣,就准备往河里跳,已经忘了我根本不会水。 正当我要跳的时候,两只手很快把我攥了回来,是张万年和江雨欣。 “你根本不会水!跳下去找死!” 张万年说完,直接跳了下去,以很快的速度游到我爷爷跟那小孩身边,一只手抓着一个,把他们的头露出了水面。 “放松!别乱动!” 张万年一边提醒我爷爷跟小孩,一边冲着岸上的人喊道:“还有谁会水,快下来救人!” 很快,又是几个长辈赶到现场,上衣都没来得及脱,直接跳了下去。 有人和张万年一起,把我爷爷跟那小孩拖到了岸边,这小孩的母亲也被救了上来。 但是还有一个小孩,已经看不到他的人了,也没见其他人把他救上来。 我肯定第一时间去看我爷爷,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但好在没溺水,回到岸边吐了几口水之后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好像虚脱一样。 我在后面撑着他后背,根本吓得说不出话来,手脚都麻了,人都是恍惚的。 要不是张万年及时跳下去,这老头儿能不能上得来都是问题。 村长的儿媳和孙子都溺了水,江雨欣在给村长儿媳做人工呼吸,最后给救活过来了。 张万年则在给那小孩做人工呼吸,但人还没救活。 此时村长和他媳妇赶了过来,看到自己宝贝孙子溺水不醒,两个人远远就摔倒在了地上。 “哎呀!哎呀!” “怎么得了!” 两个人当场叫了起来,又叫又哭,是被人给搀扶过来的。 张万年连忙呵斥道:“别哭!不要哭出来!” 但这两个人哪忍得住哭,尤其是村长媳妇,看到自己宝贝孙子一直没醒,哭得整个村子都快听到了。 张万年见劝不住,连忙回头冲我招了一下手。 我没动……我怕我爷爷这边出事。 但老爷子好像没什么大碍,连忙让我过去帮忙,说他没事。 我只能走了过去,张万年让我去捂着村长和他媳妇的嘴,不能哭,哭就代表人死了,河里的水鬼就不会把这小孩的魂儿放回来。 “想让你们家小孩活过来就别哭了!” 我赶紧上前,直接捂着村长和他媳妇的嘴,好不容易先给他俩劝住。 可是张万年一直在做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始终都没把这小孩救活。 眼看村长和他媳妇又要哭喊起来,张万年忙问这小孩叫什么名字。 “他叫李志豪!” 有村民说道。 张万年忙回头看了一眼河面,对着河面喊道:“李志豪活过来了!” 说完他冲所有人挥了挥手,但这些人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明白了,连忙也冲着河面喊道:“李志豪活过来了!” 此时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就喊李志豪被救活了。 接下来的一幕,真是极其怪异,原本一直救不活的李志豪,被众人这么一喊,突然就吐出来几口水,开始咳嗽。 张万年忙去摸了一下脉搏,又掰开瞳孔看了一下,激动道:“活了活了,吐出来了。” 这李志豪当真活过来了,眼睛还自己睁了几下,嘴唇也在动。 但小孩毕竟身体弱,光是救活过来,这危险期怕也没过。 我堂舅此时也赶了过来,连忙招呼人帮忙把李志豪还有李志豪的妈,以及我爷爷送去他的诊所。 但是现场,还是有个小孩没救回来。 他的家人赶到现场后,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哭得当场昏死过去。 下水救人的那些长辈,在水下又摸了一圈之后,无功而返。 那小孩神仙也难救了。 第172章 救人的代价 这起落水事故,死了一个人,伤了三个人。 我爷爷他们被送到了我堂舅的诊所,老爷子没有大碍,但是身体本身就差,这么一折腾下来肯定身体有些虚弱。 我堂舅妈去给我爷爷熬了些药,用来定神。 村长的儿媳也得定神,因为受了惊吓的人容易大病一场,定了神就能维持身体机能的稳定,能缓得快一点,接下来就不会容易生病。 至于村长的孙子李志豪,那小孩虽然救活了,但是立马就发起了高烧,而且基本没怎么醒,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昏厥的状态。 “兴国,你一定要治好我孙子。” “叔没给人下过跪,今天给你跪下磕头了。” 村长两口子说跪就跪,说磕头就要磕头。 我堂舅吓得连忙也跪了下来:“叔,婶,别这样,你们就算不说我也会治啊!乡里乡亲的,你们当长辈的跪我这不是要送我走吗!” 一群人忙过来把村长两口子拉起来,结果村长他儿媳又来跪。 本来他儿子儿媳带着这李志豪在城里居住,也是过节了才带回农村来玩儿,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当妈的肯定心都碎了。 “你们别这样,我肯定尽全力医治,但是我跟你们说实话。” 堂舅严肃起来:“我已经给志豪检查过身体了,按理说他现在就算发着高烧,也不至于昏厥不醒,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得把实话跟你们讲清楚,他的三魂有一魂还没回来,七魄也有两魄没有回来,我只能治病,不一定有办法把他的魂和魄找回来。” “你们马上做决定,是让我治还是送镇上或者县医院,但是送医院也只能是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不让他高烧不退,但后续可能会有很多问题,比如痴呆,或者植物人……” 刚刚才站起来的村长一家,此时直接瘫坐了下去,村长的媳妇和儿媳当场就晕了。 “哎呀!怎么得了啊!” “我怎么跟志豪他爸交代!” 平时稳重能干的村长,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 堂舅站在那儿,一时也很无奈。 倒不是他死板冷漠,而是人心这东西,有时候很难测。 万一他没说清楚,最后没把李志豪治好,他的职业生涯可能就到头了,村长一家没准也会记恨他。 此时张万年换完衣服过来,询问情况后来到李志豪跟前。 他检查了一遍李志豪的瞳孔,直接问我堂舅:“他一魂两魄不见了,不见的是哪两魄?” 堂舅一看张万年不是一般人,忙说道:“‘吞贼’和‘非毒’不见了,这两魄一个主管身体的免疫功能,一个抵挡热毒和寒毒的侵袭,这两魄很关键,直接决定他以后是否经常生病,哪怕是一个小感冒,他都得病很久,可能活不长。” “最关键的是他那一魂,你们在河边把他的主灵魂喊了回来,救活了他,但是他的地魂没回来,这一魂的丢失导致他昏厥不醒,如果最终还是没回来,他有可能变痴呆或者植物人。”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一副凝重的样子:“那糟了,这一魂二魄如果回不来,可能活不了多久,送医院也就是续命。” 我忙问道:“能不能想办法把他那一魂二魄找回来?” 张万年长叹道:“小孩的魂儿本来就难喊回来,关键是他的魂儿受了很大的惊吓,肯定找地方躲起来了,小孩毕竟不像成年人那么听话。” “如果试一试可能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但如果不试,那百分之五十的希望都没有。” 堂舅说道:“我不会招魂,只会治病,但是你们如果要这么做的话,我得给你们提个醒,最后要是成功了肯定是好事,但如果没成功的话,先不说村长两口子,这孩子的爸爸妈妈多半不会跟你们罢休,人家肯定要报警,说你们搞封建迷信,而且出了人命就不是拘留了,而是坐牢,还得赔钱。” 这话说到人心坎上了。 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风气,反正死了人就得赔钱,好心帮忙如果死了人没准还是得赔钱。 我们这种情况一旦死了人,百分百要赔钱,还得坐牢。 张万年肯定不干这事儿,我堂舅也不干。 “不是我们不救人,这风险真的太他妈大了。” 堂舅叹道:“搞不好要倾家荡产,下半辈子都得搭进去。” 张万年望着床上的李志豪,一时也为难起来。 谁都不想冒着风险救人,本来下河救人就够冒险了,也把人救了上来,但可能看着这孩子也可怜,张万年有些不忍心。 我问道:“这孩子的魂儿有没有可能自己回来?” 张万年点点头:“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兴许还不到。” 我思虑半天,想出来一个主意,说道:“咱们直接劝村长一家把孩子送去医院,将责任转移,然后晚上我们自己去招魂儿,能招回来就最好,招不回来那就是这孩子的命了,咱们谁也不用承担责任。” 堂舅一拍大腿:“可行!可行可行!好歹是一条人命,咱们就尽人事听天命!” 商量好之后,堂舅直接出去跟村长一家人说,说还是把孩子赶紧送医院,先把烧给降下来,再做做身体检查,看肺上有没有积水。 村长一家人已经六神无主了,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立马就拨打了120。 救护车来得也快,直接把李志豪拉去了县医院。 张万年说要去给李志豪招魂,得晚上进行,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 我去看了一下我爷爷,他倒是没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堂舅说休息两天就没事。 其实我心里还憋着火,因为这老头儿本来就很大岁数了,又做过心脏手术,他万一下河没起得来,那这家里面岂不就只剩我一个人? 他就算要救人,那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但看到他虚弱的样子,我也不忍心责备他。 “村长家那个小孙子怎么样了?”老爷子问我。 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他点点头:“好,你想的这个办法很好,既尽了人事,也给自己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乡里乡亲的,就帮帮忙吧,如果不成功,也是这小孩的命数。” 我让他好好休息,别的事情就别管了,这岁数还敢下河救人,实数牛逼。 下午四点。 我和张万年还有江雨欣来到出事的河边。 之前我还不信张万年说的那些话,现在我信了。 有些事情真是不能不信,命数如此,有时候甚至没办法改变。 我明明连着两天在村子里提醒所有人,别去河边,谁知道大人听了,这小孩没听,现在出了这种事,还是死了一个人。 我问张万年,我们要是救了李志豪,是不是得背因果。 张万年笑了起来:“现在信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我还是点点头,说完信了。 “放心吧,救李志豪不会承担因果,因为已经有人死了。” 他说道:“这个李志豪其实已经救活了,喊魂能喊回来说明他命不该绝,接下来的行为就不算是改变因果。” “你们村也不会再有人继续出事,现在过世的人有三个,三是极数,所以到此为止。” 我问张万年,今晚如果要去招魂,具体得怎么做。 张万年严肃地看着我和江雨欣:“今晚招魂的工作,得你们两个人一起,去充当李志豪的爸爸妈妈” “具体的操作我待会跟你们讲,因为这一次招魂有点特殊,这个村子一下子过世了三个人,阴差可能要来勾魂,而阴差勾的是地魂,李志豪丢失的正好也是地魂,所以你们今晚去招魂,有可能会碰到阴差。” 第173章 阴差勾魂 按照张万年的说法,村子里一下死了三个人,阴差肯定要来勾魂。 阴差勾走的是地魂,地魂也就是去阴间受审的那个魂,根据生前的善恶来评定是投胎还是受刑,如果是受刑,就得等受完刑才能去投胎。 而李志豪丢失的刚好是地魂。 “阴差勾魂有严格的流程,就是上面给他们派发任务,说哪个地方的人死了,这个人生前叫什么名字,要去勾走他的魂儿,然后阴差就来勾魂。” 张万年解释道:“所以阴差不会随便勾魂儿,它们有一个册子,这册子上写了谁的名字,它们才勾谁,但有个例外,就是小孩的魂儿。” “小孩夭折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童子命,他可能是某位神仙身边的童子,犯了错到人间来受罚,所以童子命的人容易早夭,二就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这辈子来还因果债。” “因此小孩的魂儿,阴差只要看见了就会勾走,直接送去投胎,也不用受审判。” “所以我担心阴差来勾魂的时候,误把这个李志豪的魂儿也勾走,勾走这小孩肯定就完了。” 我听得瞠目结舌。 本来我就忌讳这些东西,万一点背真遇见了阴差,这咋整呢? 不等我问,江雨欣也害怕,说:“万一我们倒霉遇见,那我们还招不招?” 张万年思索片刻,点点头:“招吧,现在的小孩都是家里的命根子,今天已经溺亡的那个小孩,他家里人都快疯了,咱们也就当做做好事,本身这李志豪也是命不该绝。” 我问:“遇到这种情况怎么招,硬抢啊?” 张万年摇头:“肯定不能硬抢,今晚你们要带一些东西,除了长明灯引路以外,还要准备一口袋金元宝和纸钱,和李志豪父母的一件衣物。” “这个衣物干什么用,就是用来吸引李志豪出来,让他以为是自己的父母来接他了。” “至于金元宝和纸钱,就是以防万一,万一你们遇到阴差勾魂,记好了,一定要记清楚,如果你们遇到阴差已经勾到了李志豪的魂儿,或者你们找到李志豪的时候,正好又遇到阴差,他肯定要带走李志豪,你们就骂他,大发雷霆地骂他。” 我不解:“这不会给人家骂急眼吗?” 张万年解释道:“这是阴间和阳间的一个规矩,小孩因为体质弱,魂儿很容易被惊走,就会遇到阴差误勾的情况,这个时候阳间的人就要骂他,阴差就知道这小孩没死,只是魂儿被惊走了,他就不会再管。” 江雨欣问道:“那这金元宝和纸钱用来干什么?” 张万年说:“阴差不同于一般的鬼,他们和人一样有自主思维,还受过培训,人的性格都有千万种,他们也是一样。” “万一中途发生什么变故,遇到性情古怪的阴差,或者李志豪认出来你们不是他的父母,你们就把金元宝和纸钱烧给这位阴差,说点好话,这个不用我教吧?” 我和江雨欣点点头。 叮嘱好注意事项,我得去村长家偷两件衣服,一件李志豪妈的,一件李志豪爸的。 江雨欣得去镇上买点金元宝和纸钱,顺便把她的车开回来。 偷衣服倒是不难偷,农村家家户户大白天都不怎么关门,村长他们去医院的时候走得急,肯定没关门。 …… 当晚十点。 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睡了。 我和江雨欣也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各自提着一个口袋,准备去给李志豪招魂。 临走时张万年再次叮嘱道:“之前我说的你们都记好了,千万别记混,遇到什么情况就走什么流程,只要你们不是特别点背,应该还是会很顺利。” 我让张万年别说最后那两句话,因为我最近真的点背。 出发后,我和江雨欣各自端着一盏长明灯,走一路喊一路,也不喊别的,就喊李志豪的名字。 我俩从村头喊到村尾,几乎把整个村子都走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李志豪的那一魂。 按理说李志豪要是在村子里,他听到我们在喊他,他肯定会出来,因为我们身上带着他父母的衣服。 没出来,就代表已经没在村子里了。 “该不会跑出村子了吧……”我问江雨欣。 江雨欣说不可能,孩子毕竟是孩子,在受惊的情况下哪敢往外跑,有可能是往山上跑了。 山上阴气重,对灵魂有着吸引力。 我望了一下最近的一座山,顿时有些心累:“咱就算逛到天亮,都走不完这座山。” 江雨欣叹道:“没办法,尽力而为吧,实在找不到就是这孩子的命了。” 我俩很快进入到了山林里面,幸好江雨欣换下了高跟鞋,不然这山路,她怕是走不了多远。 山里山外的温差很大,但不至于冷得发抖,我看江雨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欣姐,你害怕吗?”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你觉得呢。” “你好严肃啊,你平时咋不爱笑呢?” “你觉得呢。” 她又看我一眼:“你唯一的亲人刚过世,你笑得出来吗?” 她说的是江雨柔。 我自讨没趣,没再跟她搭话。 接着我们又开始喊魂,毫无方向地往前走,走一路喊一路。 就在我们路过一片坟地的时候,我晃眼间看到一个很高的人影,正领着一个小孩拐了个弯。 我连忙拉住江雨欣,跟她说我已经看到李志豪了,但李志豪旁边还有个人,那个人有一米九的样子,估计就是阴差。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点背,我们虽然找到了李志豪,但他已经被阴差给勾魂了。 “怎么办,真去啊……” 江雨欣这才露出了恐惧,让我来拿主意。 她是真怕,我也是真怕。 “必须去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让阴差把李志豪带走,这小孩死定了。” “赶紧穿衣服。” 我俩一路追上去,边追边把李志豪父母的衣服穿上。 很快,我们追上了李志豪和阴差。 那阴差穿着黑大褂,大褂的款式跟民国时期的大褂款式一样。 我本能地对这个阴差生出了畏惧,但想到今晚要做的事,我只能鼓起勇气冲李志豪喊了一声。 “李志豪,站住!” 一大一小顿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和江雨欣。 那李志豪直接把我们当成了他的爹妈,高兴地喊了我们一声。 “爸爸!妈妈!” 我对着那阴差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谁啊!这是我儿子,你凭什么带他走!赶紧把人给我还回来!” 这阴差长得不像现代人,皮肤就跟死人的皮肤一样,双目也无神。 他低头看了李志豪一眼,又看着我和江雨欣,嘴巴没动,但却传出了说话声:“你们的儿子已经过世了,我要带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我继续咒骂起来:“卧槽你不要咒我的好大儿,他活得好好的!赶紧滚,别逼我砍你!” 话音刚落,我眼前一花,那阴差竟直接到了我跟前,低头瞪着我和江雨欣:“你说什么?” 一股无形的威压,仿佛抽空了周边的空气,我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这他妈的……跟张万年说的怎么不一样呢! 张万年不是说不会给人骂急眼吗! 江雨欣有些受不了了,吓得‘扑通’就跪了下去。 我一看她都跪了,我也跪了下去,跟江雨欣抱头痛哭。 “差爷,我俩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千万别把他带走!” “他真的没死,就是掉进河里面被惊走了一魂,这一魂刚好落您老人家手里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就让我们带他走吧!” 原以为说了好话,这阴差会网开一面,可没想到这混蛋竟然跟我们阴阳怪气了起来。 “那只能说明你们儿子命数如此,该他有此一难。” “既然他的地魂被惊走,那就是活不成了,你们再生一个吧。” 卧槽! 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还懂再生一个!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一旁的江雨欣突然钻我怀里,佯装哭道:“我……我已经不孕不育了,生不出来了。” 我连忙哽咽起来:“差爷,她都不孕不育了,我们真的太惨了,就这唯一的子嗣,您就当出来溜达了一圈吧。” 说完,我赶紧把金元宝和纸钱拿出来,拿打火机点燃:“这些是我们两口子孝敬你的,您把儿子还给我们,求您了,祝您大富大贵,早点升小队长。” 江雨欣也赶紧跟着烧了起来,这两口袋东西,全都烧给了这阴差。 很快,他那黑大褂里突然变得鼓鼓囊囊起来。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没想到这阴差也吃这一套,他点了点头,冲李志豪招手。 李志豪很快走了过来,我伸手就要去拉他,但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躲开了。 “儿子,你干啥呢?” “快跟爸爸妈妈回家,你爷爷都急死了。” 我正说完,这李志豪突然瞪了我和江雨欣一眼,直接躲到了阴差后面。 “你们不是我爸爸妈妈!” “我要爸爸妈妈!” 听到这话,我和江雨欣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这小子,不仅害了自己,把我和江雨欣也害了。 第174章 硬抢 李志豪的临阵倒戈,顿时让我和江雨欣措手不及。 这倒也不怪他,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发现我们不是他父母,还骗他,他肯定警觉。 但这可坑惨了我和江雨欣。 那阴差顿时有些愠怒,低头看着我俩:“怎么回事?”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撒谎:“差爷,小孩受了惊吓,有点胡言乱语,您别当真。” “志豪,快跟我们回去,你爷爷奶奶要急疯了,听话。” 这小孩倔得跟头驴一样,还是不肯过来,一直躲在阴差的后面。 阴差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撒谎了,他没再跟我们多说,牵着李志豪的手,顿时移动到了十步之外,转身就要离去。 “怎么办……” 江雨欣看着我:“他们这一走,李志豪就没救了,要不……用最后一招吧。” 我皱起眉头直接站了起来,对着那阴差喊道:“站住!” 他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我和江雨欣。 “把这小孩交给我。” “不给。” “你明知道这种情况,可以不带这小孩走,他明明就没死,你也知道,为什么要故意刁难我们?” 我怒道:“阴差就可以随便勾魂吗,谁给你的权利!老天爷都没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你凭什么这么做!” 阴差那张脸,就跟面瘫似的,毫无表情,但我却能感受到他的不可思议。 “你在阻挠阴差勾魂,我如果上报回去,你的地魂会被带到阴间执行仗刑。” “放你妈的屁!” 我怒不可遏,直接掏出一张子符点燃,随后掐起请神诀,将张万年教我的口诀念了一遍。 “虚靖侍道,宇初成真,度化万千,慈心救普,掌山岳之仙灵,司妙法以通玄,太上之教,天师妙典。” “奉祖师虚靖真人法旨,急召!昆仑座下黄狐元君!现!” 那阴差刚跨到我跟前,突然就被定在了原地,原本无神的双目,此时竟流露出一丝惶恐不安。 江雨欣也急忙点燃一张子符,冲着李志豪喊道:“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李志豪,回来!” 原本不肯过来的李志豪,此时突然消失在原地,瞬间到了江雨欣跟前。 江雨欣抓着李志豪的手转身就跑。 我看这阴差就跟阳间里的一些人一样,有点权利就故意刁难人,幸好张万年教了我们最后一招,这一招就是硬抢,由我们点燃子符,他那边施法。 但是他只能维持请神咒三分钟,隔空施法只能维持三分钟的一半。 我骂骂咧咧地又骂了这阴差两句,随后也转身就跑。 但我不能跟江雨欣跑同一个方向,万一被这阴差追上来,那就全军覆没了。 于是我跑出五十米远之后,立刻改变方向,把阴差往我这边引,这阴差度量极小,必定不会饶过我。 我跑出去很远,路过几座坟,其中一座坟的主人,死于29岁。 我连忙解开皮带,对着这座坟周边的泥土撒了泡尿,也顾不上恶心,连忙用尿把土和成糊状,抓了一把涂抹在两侧肩上,又抓了一把涂在头顶上,最后再抓一小撮涂抹在眼皮上。 阴差也是鬼,鬼忌讳污秽的东西,我要暂时熄灭阳火,让他看不出我是活人。 涂抹眼皮是为了让他看不出我的样子。 做完这些之后,我直接靠着墓碑,等他过来。 大概过了几十秒,一个高大的黑影走了过来,正是那阴差。 他直接走到我跟前,仔仔细细地瞧了我几眼。 我自然是紧张,强忍着没敢表露出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干嘛?” 他没说话,又去看了一下墓碑上的碑文。 紧接着他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生人,二十几岁的样子。” 我抬手随便指了个方向:“刚刚从这边过去了。” “谢谢……” 他道完谢,朝着我指的方向又追了过去。 我依然靠着墓碑,暂时没离去,怕他待会儿又杀个回马枪。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我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回村,突然——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叫了我一声‘兄弟’。 我惊恐地回过头,问道:“谁啊?” 这附近根本没人,但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兄弟,为什么在我门口撒尿?” “卧槽!” “有鬼!” 我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山下跑。 跑进村里,我还喊了两声我爷爷,直到跑回家门口,看到江雨欣后,我这才瘫坐在地上,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那个阴差追过来了吗?”江雨欣问我。 我说没追过来,但是我在山上又遇到一只鬼。 “没追过来就好,那山上那么多坟,遇到鬼很正常,都是已经安息的鬼,不会害人。” 江雨欣说,张万年已经带着李志豪的那一魂去找李志豪的那两魄了,魄走不出多远,应该还在河边游荡,只要找到魂,魄会自己回来。 她说完,突然捂住了鼻子,皱眉道:“你还是去洗一洗吧……另外给你舅打个电话,让他把人带回来。” 我摸出手机,先给我堂舅打了个电话,他现在就在县医院外面,只要我们找到李志豪的魂,他就把人带回来,至于怎么带,他只要跟村长说能让李志豪恢复正常,肯定就能带回来。 其实我们也可以直接把李志豪的魂带去医院,但是这么一来的话,到时候算谁救的李志豪,是医院还是我们?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直接把人带回村子里吧,这样能让村长感激我们。 我这么做,必然是有缘由的,老爷子将来要土葬,可他百年归老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万一到时候村长不认怎么办。 “老舅,妥了,你赶紧把人带回来吧。” 打完电话,我先去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这才跟江雨欣一起去村长家里等待。 路上,江雨欣突然问我:“之前我听万叔说过一些你的事,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没想到你会为了救一个小孩,这么拼命。” 我笑了起来:“其实你说对了,如果不是为了至亲和利益,我不可能去干有风险的事,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家老爷子。” “他一心想要土葬,这事得村长拍板才行,我们家现在就剩我们爷俩相依为命,我又是他拉扯大的,他现在这么大岁数,能活几年也是个未知数,说是报答养育之恩,又能怎么报答?” “他想要什么,我就尽量满足他,让他安心吧。” 第175章 梦中女人的身份 我堂舅包了辆车,把李志豪和村长他们全都接回了家里。 据说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李志豪的妈不同意,差点要报警,因为她不相信我们,毕竟我们要是有本事,李志豪也不会送到医院来。 为了儿子的安危,人家肯定没好话,好在我堂舅把我堂姥搬了出来,说在家里翻到了一门绝学,能救李志豪,最后是村长发话,这才把李志豪又接了回来。 张万年已经找到了那两魄,直接把一魂两魄注入进李志豪的身体里。 三魂七魄归位后,原本一直昏厥不醒的李志豪,突然睁开眼睛大哭了起来。 “醒了!” “醒了醒了醒了!” 一家人激动得跳起来,我们也松了口气。 “孩子已经没事了,明天你们直接去给他办出院吧。” 堂舅说道:“剩下的就交给我,开几副药吃吃就行,这两天别给他吹空调,让他出出汗。” 村长一看自己的宝贝孙子好了起来,顿时喜极而泣,感激涕零,走过来又要给我们下跪。 “谢谢了!真的太谢谢了!” “我都不知道跟你们说什么好。” 我忙把他扶起来,跟他细表了一下我们都有哪些功劳。 “没事,村长,我们也就是去给小孩招了一下魂,又是爬山,又是钻坟地,又是见鬼啥的,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你不用跟我们客气。” 村长抓着我的手,心情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们安慰了一阵之后,就此离开。 回到家,我有些好奇,问张万年黄狐元君是谁。 当时我念完黄狐元君的宝诰,那阴差立马就不动了,还有些恐惧。 张万年介绍说:“黄狐元君就是民间俗称的九天黄狐娘娘,是狐仙,也是道教里的正神,相传黄狐娘娘是三清祖师爷灵宝天尊坐下的弟子,这位正神救苦救难,曾多次派遣狐仙下凡帮助世人,所以被人们称为祥瑞。” 我听得有些震撼:“那你施法的时候,真的把黄狐娘娘给请下来了?” 张万年不禁失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很久以前听茅山那边的老道长说过,说早在民国的时候,神仙就不会再下凡来了,但只要还在接受凡人香火供奉的神仙,像我们修道的人有需要,神仙还是会相助。” “再说谁也没见过神仙,他们怎么施法的谁也不知道,总之你把那个阴差吓到了,不就行了。” 我说这个阴差蛮不讲理,钱也烧给他了,他还是要为难我们。 “这死鬼还说要让我去阴间受杖刑,真的假的?” “假的,吓唬你的。” 张万年看我担惊受怕的样子,又解释道:“杖刑是阴间的一种刑罚,《玄怪录》里面曾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在唐元和年间,有个官拜司中郎的人叫崔桓,这崔桓在生病期间被两个身穿黄杉的阴差带到了阴间受刑。” “崔桓站在判官院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权杖打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有个阴差出来对崔桓传话,说今天暂且宽恕你,只轻杖你四板即可,这崔桓就很疑惑,说我人在院子里,还没进去,怎么受刑呢?” “这阴差就跟他解释,说人有三魂,一魂在家,二魂受杖刑,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自己腿上有没有杖痕。崔桓拉起裤腿一看,果然在两腿上发现了杖痕,紧接着便痛苦不堪,不能抬脚走路。” “然后过了没多久,阳间的崔桓就越病越重,甚至不能下床走路,直至过世,他过世以后,因为生前清廉,受百姓爱戴,因此准许去投胎。当然他不是圣人,也做过一些错事,他挨的那四板子,就是刑罚,只是念及他犯的错误不大,判官就没有过多为难他,便执行轻杖。”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李志豪命不该绝,只是惊了魂,所以你带他回来并没有错,没有触犯阴间的法规制度,那个阴差怎么敢上报上去?” “相反,他自己不明事理,执意带走生人的灵魂,这才是触犯了阴间的制度,如果被判官知道,他才是要受罚。” 我听完,顿时放下心来。 当晚,我还真做了一个梦,梦见两个身穿黑大褂的人,正押着一个人趴在板凳上,这个趴在板凳上的人,正是我遇到的那个阴差。 只不过他早没了当时的嚣张,原本面瘫的脸上,此刻竟有七分惶恐和三分痛苦。 随即,一个威严的声音凭空响了起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责杖刑九九,革去阴职,堕入轮回!” 只见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黑大褂的人,正拿着一根腕口粗细的棍子,朝那阴差的屁股上杖去。 我笑出声来。 谁知刚刚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个生人,休要再笑,否则轻杖四板。” 我吓得连忙止住笑声。 …… 上午起来,我给张万年说了一下昨晚这个梦。 他听完也觉得不可思议:“一般人基本遇不到阴差,你还撞见阴差知法犯法,阴间法度森严,估计是让判官知道了,引你去观摩受刑。” 我说这真牛逼啊,我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没想到阴间这执法效率这么高。 中午。 我们一起去我堂舅家吃了顿午饭。 这顿饭吃完我们就得回城里了,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 本来这个假期,我是准备在县城的家里休息,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 吃完饭,我们也收拾好了行李,村长一家都来相送。 在路过我家附近的时候,我们突然听到一阵叫骂声,这叫骂声就是从我们家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我听着听着,顿时听出来这是在骂我爷爷,而且骂得不堪入耳,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这谁啊!” 我有些生气,准备过去理论。 堂舅一把拉住我,劝道:“算了,应该是小孩被淹死的那家人,当时志豪和他们家小孩相约去河边玩儿,结果现在志豪活得好好的,他们家小孩却死了,肯定想不通,怪你爷爷没一开始救他们家小孩。” 我忍不住骂道:“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再说人一老头儿怎么救,又不是我们家老爷子带他小孩去的河边,这不是有病吗? 老爷子此时也叹道:“我当时是听到志豪妈妈在呼救,才跑去救人,到的时候他们家小孩已经看不到人了,根本没办法救,我自己都差点没上得来。” 村长劝道:“算了,随他们去吧,现在的小孩都是家里的命根子,估计受了点刺激,回头我经常去你们家看看,防止他们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现在去劝他们也劝不动,容易打起来。” 那一家人骂得真叫一个难听,有些话我都根本骂不出口。 可谁叫他们家出了人命,我们也只能当作没听见,赶紧离开了村子。 江雨欣已经把车开到了村子外面,村长一家也一直把我们送到村口才回去。 我跟老爷子蹭着江雨欣的车,一直蹭到县城的家门口。 本来我们想请她和张万年上去坐坐,张万年婉拒了。 “老爷子你身体还有些虚弱,我们就不便去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之前我们谈的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们再来拜访你,给你带个好消息过来。” 这都临分别了,老爷子突然热情起来,拉着张万年的手说道:“我们还是颇有些缘分的,以后常来家里坐坐。” 张万年哈哈一笑:“好好好,你不嫌麻烦,我们就来打扰你,快上去休息吧。” 反正明天就要再见,我简单跟张万年和江雨欣打了声招呼,目送他们离开后,也跟老爷子回到家中。 但我待不了两个小时就得去车站坐车回市里,明天一早得去公司。 看到这老头虚弱的样子,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又一次想让他跟我去市里住。 他又一次拒绝了我。 “行了,你不用每次回来都跟我提一嘴,你不烦我也烦啊。” “我这不是看你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嘛。” 我叹道:“之前万叔已经算出来有人出事,他让我别说出去,我不信邪,非要说出去,我要是不说的话,你也不会跑去救人。” 老爷子笑起来:“这跟你说不说有什么关系?你说了不还是有人出事了,李志豪和他母亲没出事,是他们本来就不该出事,乡里乡亲,救人是应该,如果信这些东西故意不去救人,未免还是残忍了点。” “你也不要太信这些东西,太信就是荒废了人本身的意志和勇气,你既然决定要帮你爸查清真相,如果现在有人帮你算出来,说你不可能查出真相,那你就不去查了?你还是得去查啊,那你信不信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点点头:“懂了。” 老爷子:“回去吧,你既然做了决定,我也不劝你了,以后自己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凡是敌人都不要心慈手软,要不计代价让自己安然无恙。” 说完他送我到门口。 我下楼后,朝楼上望了一眼,发现他站在阳台上正看着我。 有时候我不明白,他明明也舍不得我,就是不跟我一起住。 我现在也存了一些钱,买房子是买不起,但按揭一套房还是有付首付的钱,我打算最近去看一套二手房。 可能有了自己的房子,他就会搬过来吧。 晚上回到出租屋,大川也刚下班回来。 他原以为过节加班就是混加班费,谁知道这几天特别忙,节假日又是车祸又是意外事故。 我俩坐在客厅,磕着瓜子,听我讲这七天发生的事。 大川听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一口一个卧槽。 “这太牛逼了,还真的有阴差啊!” “你真的把那阴差给打跑了?” “那必须的嘛!” 我起身拍了拍手:“今天就讲到这儿,这几天我都没好好休息过,你明天再去称点瓜子,我给夏萌他们讲讲。” 说完我回房睡觉。 本来前几天晚上,我就没再做过什么噩梦了,就自从那晚我梦见我堂姥,她把那女鬼给赶跑后,我清净了好几天。 可是没想到我刚离开村子,这才第一个晚上,我又梦见那女鬼了。 这鬼也挑软柿子捏,我在我堂姥的地盘她不敢出来,我一走她就跑出来吓唬我。 可能是见过了鬼差,又被这女鬼搅得心烦了,我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些生气地问她:“你有事你就说,没事你就不要老来我这儿哭哭哭!” “你到底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你先报上你的名来,怎么死的,你给我说清楚。” 这一次,我真的看清她的脸了。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当我看清她的样子后,我直接僵在了原地。 “我叫庄妍……” 第176章 她怎么死了 我的前女友孙甜甜,是何孝天的私生女。 当年她被她妈妈遗弃,然后被一户人家收养。 这户人家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叫庄妍,后来这个庄妍失踪了,孙甜甜一直在找她。 当初我去送孙甜甜最后一程的时候,也答应过她要绑她继续找她妹妹,这期间我确实托人找过,我认识罗大江之后,也让他帮我找过,但是一直没有结果。 而现在,我找到了,我在梦里找到了。 这段时间一直缠着我的那只女鬼,就是庄妍。 不止名字是庄妍,她的脸也跟庄妍一模一样。 她已经死了…… 第二天早上来到公司,我无精打采,心不在焉。 放了七天假,早会肯定有很多事要讲,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开完早会后,夏萌问我怎么了。 我问她还记不记得庄妍是谁。 她想了想,摇头道:“记不起来了,谁啊……” “就是孙甜甜失踪的那个妹妹,她死了。” “我最近一直梦到一个女鬼,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发现这女鬼是庄妍。” 我的心情现在有点复杂。 孙甜甜一直在寻找的妹妹,居然死了。 她的养父养母先是失去了养女,现在连亲女儿都没了,一下子送走两个,这简直是惨绝人寰啊。 “什么时候的事!” 夏萌有些震惊:“她死了多久了?” 我说我不知道,本来我还在想去找一下梦里的那条河,看能不能查出来她是怎么死的,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那条河是哪里的河啊。 “要不你去问问万叔吧,他见多识广,看能不能在梦里根庄妍沟通,问问她怎么死的。” 不等我去问,张万年先来找我了。 他把我叫了出去,问我开早会怎么心不在焉的。 “放了七天假,还没缓过来?” “不是,我梦见庄妍了……” 接着我把情况给张万年又复述一遍。 他听完也皱起了眉头:“庄妍死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见她的?” 我说:“就是之前去河边给那个淹死的女尸收尸,当时徐闯和陆瑶也跟着一路,给那女尸收完尸过后我就开始梦见庄妍。” “但是我梦里的那条河,又不是去收尸的那条河。” 张万年想了想说道:“你们去收尸的那个地方,是那河的下游,你去上游看过吗?” 我眼前一亮:“没去过……” 张万年:“先去看看吧,黄枭刚提了一辆摩托车,让他送你去,如果地点对得上,你可以直接去跟警察说了,让庄妍的父母来做DNA鉴定。” 我叹了口气,喊上黄枭跟我一起。 他买的这摩托车花了四万多,看起来还挺酷炫。 之前在罗大江那挣了好几万,他全给花出去了,一看就不是存钱的主。 我问他罗大江那栋凶宅别墅有没有找到处理的门路,他说找到了。 “你还别说,还真有专门倒腾凶宅的中介,这老板姓孟,人家还开了个恐怖酒店,全国都没几家这种酒店,人家就是专门做这个的,说尽快帮我们处理,保守不会低于三百万。” 听到三百万这个数目,我顿时心潮澎湃起来。 那罗大江自己说的只回本一百万,要真三百万处理下来,那我们得赚多少啊! 到时候我买房子还搞什么按揭,直接全款了!不够我就找黄枭借,总比让银行挣我的利息好得多! “发财了!这次我们真发财了!” 黄枭激动起来:“我这摩托车就不该提,到时候咱俩挣的钱,买辆宝马开开都绰绰有余!” 半小时后。 我俩骑车到了那条河的上游。 下车后,没走几步路,我差点就跪了。 这条河的上游,就是我梦里的那条河,所以……我们那天在下游收的尸,实际上就是在给庄妍收尸,难怪她会缠上我。 她是死在上游,然后从上游被冲到了下游。 “我去,还真是你那个前女友的妹妹?”黄枭问道。 我点点头:“百分之九十九是了……去警局吧。” 接着,我们又骑车去了警局,跟警方说明情况,让警方直接联系庄妍的父母来做DNA比对。 接待我们的是个年轻警察,在听到我说我是在梦里梦到的庄妍,他愣了许久,问我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没开玩笑,警官,骗你我是你儿子。” “我真的梦到了那具女尸,她叫庄妍,失踪很久了,如果比对出来不是,我愿意承担责任。” 这警察看我这么认真,顿时咽了口唾沫。 “那你……等等吧,我先去问问。”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一个老警察走了进来,又跟我们确认了一遍。 在知晓了我们从事的工作后,他信了我说的话:“之前也听其他单位的人说过死者投梦这种事,我还以为是他们瞎编的,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事。” 我问道:“这具女尸,现在立案了吗?” 老警察摇头:“没立案,法医做过解剖,尸体外部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体内没有发现任何药物留存,我们也走访调查过,没发现可疑之处,所以我们判定这女孩是投河自杀,符合溺水死亡。” “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她跳河之后衣物不知道去哪了,而且一般来说,跳河的人不会脱光自己的衣物,顶多是脱掉外衣外裤,不会把自己脱得精光。但仅仅是这个疑点,还没达到立案标准。” “现在这个尸体正处于无人认领的状态,我们刚刚已经通知了庄妍的父母,他们正在来的路上。” 我问老警察,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看尸体。 他想了想,说可以。 很快我来到停尸间,看到了冷冻柜里的庄妍。 当时我们去收尸的时候,她的遗体就已经惨不忍睹了,当时光看遗体都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现在还是惨不忍睹,我根本认不出来她是庄妍,而且看得我生理性不适。 正当我要把冷冻箱推进去,我脑子里突然闪回了几个画面,这些画面是一群人站在河边,大概三男两女,其中有个女的就是庄妍。 这五个人双目无神,面部呆滞,突然脱掉衣服跳进了河里面。 我回过神来,顿时吓得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黄枭忙上前扶住我,劝道:“别看了,这谁看谁难受啊。” 我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警局大厅。 那老警察留了我的联系方式,说他们这DNA比对最快也要三天,要三天之后才知道结果,这到底是不是庄妍。 从警局出来,我抽了根烟,缓了半天,黄枭问我是不是被吓到了。 “不至于,但是我刚刚看到了几个画面,我怀疑当时收尸的那条河里面……不止一具尸体。” 接着,我把刚刚看到的画面给黄枭说了一下。 他目瞪口呆,嘴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我去,那赶紧跟警察说啊!诶等等……不对啊,庄妍的尸体都浮上来了,为什么当时跟她一起跳河的另外几个人没浮起来呢?” 我叹道:“不知道,而且我只是看到了那几个画面,也不能肯定河下面真的还有尸体,不确定的事去跟警察说,万一没有人家给我拘了。” “还是回去跟万叔商量一下吧。” 第177章 另外四人 正好饭点。 黄枭骑着车先带我去附近的商业街吃了点东西。 我味同嚼蜡,心里想着事,主要还是刚才看到了庄妍的尸体,属实吃不下。 随便吃了几口后,我还在想刚才看到的那几个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庄妍给我投过梦,我的磁场里面也有她的磁场,接近她的遗体后,就产生了画面。 “别想了,这世上悲惨的事多得是呢。” 黄枭看我心不在焉,开解道:“以前我和段天还在跟着师父学本事的时候,去农村遇到过一件事,有对父母,生了两个女儿,并且两个女儿都很争气。” “大女儿大学毕业,进了国企,刚实习没两个月,小女儿刚刚收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两姐妹心疼父母岁数大,假期的时候坐那种三轮车去镇上帮父母卖菜,结果出了车祸,姐妹两个双双惨死。” “你都想象不到他父母那种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人都崩溃了。” “其实这世上比这悲惨的事还多得很,就跟医院一样,每天都有人查出绝症,每天都有人死,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阻挡不了。” 我点点头,倒没想到黄枭也会开解人。 吃完东西,我俩正走出广场,忽然看见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这熟人真是好长时间没见了,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突然看到了我,于是我连忙上前跟他打招呼。 “刘师傅!” 此人正是帮何孝天做事的那个大师,我和大川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在顾子俊家里,当时他就已经在帮何孝天做事了。 刘师傅被人喊住,转头看着我和黄枭,顿时也是一愣,但很快尴尬起来:“哟,好久不见啊,两位小哥。” 一番寒暄后,我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他笑道:“还能做什么,都这把年纪了,有人给我介绍客户,就挣点小钱呗。” 我问他:“您知道何孝天死了吗?” 他更加尴尬起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又问他:“您当初为啥帮何孝天做事呢?” 他叹道:“小兄弟,何孝天是什么人啊,人家什么手段,我也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他都找到我了,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而且我也没帮他干什么缺德事,你也知道当时很多事情都是他老婆梅芳做的,包括出车祸死的那个老太太,这事儿虽然是何孝天的刻意安排,但我没参与进去。” 我心想当时他这走狗当得可是很入戏的,现在何孝天死了,他当然推卸责任。 “理解,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兄弟,我现在有个业务要去处理,就不多聊了,以后常联系,有什么业务也给老头子我介绍一下。” 说完他递给我一张他的名片,其实我俩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只见上面写着:风水堪舆、八字命理、情感咨询、玄学捉奸…… 这老头儿的业务范围还挺广啊,玄学捉奸都搞出来了。 黄枭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名片,当场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有业务找他干啥,小问题找我和段天就行了,大问题找万叔跟我师叔。” “这老头儿帮何孝天那种人做事,没骨气,没底线,学了这么多本事又有什么用,直接把何孝天全家咒死啊!” 我笑了笑,没当回事。 骑车回到公司,我把看到尸体时闪回的画面跟张万年讲了一下。 张万年听完也严肃起来:“那几个画面不会无缘无故在你脑子里闪回,可能真的是发生过的事。” 从张万年这里确定后,我顿时有些后背发凉。 那个画面里面加上庄妍有五个人跳河,除了被捞起来的庄妍以外,那不是还有四具尸体在河里面? 我不解道:“为什么庄妍的尸体浮上来了,那另外四个人没浮上来呢?按理说他们脱光了衣物跳河,身上也没绑什么重物,沉河几天之后肯定会浮上来。” 张万年摇头:“没有看到那四个人的遗体,肯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脑子里闪回那几个片段的时候,他们具体是什么样的?” 我说很像是魔怔了,像被人控制的木偶一样。 “会不会是鬼打墙?” “不会。” 张万年解释道:“你也亲身经历过鬼打墙,鬼打墙就是扰乱人的感官系统,和大脑神经,让人出现幻觉,这个人还是在动的,只是在外人看来可能像是发神经,但不至于像你说的魔怔,应该是另有原因。” 说完他想了想,皱眉道:“光凭你说的,就去让警察打捞遗体的话,有点不切实际,我们只能联系专业的救援队去打捞。” “但是河底到底有没有那四个人的遗体,现在还说不准,如果他们没浮上来,是提前被人打捞走了呢?” “我觉得你还是要在梦里面,跟这个庄妍沟通一下,好好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我倒是想跟她沟通,但是这庄妍不知道搞什么,她除了跟我喊救命就是跟我哭,唯一的进展就是昨晚她抬了个头,说了自己的名字。 张万年眯起眼睛看着我:“有可能是你的住宅阳气太重,你和大川两个男人住在家里,加上你本来阳气偏重,庄妍的灵魂很虚弱。” 我说这不对啊,那之前孙甜甜是怎么缠上我的? 她还到过我和大川的出租屋。 张万年想了想,突然掏出一张符,让我把血滴在符上,随后拿打火机点燃。 本来正常情况烧出来的应该是白烟才对,可是此时冒起的却是黑烟。 “你的煞气很重。” 张万年对我说道:“鬼最怕的就是阳气和煞气很重的人,煞气的形成是一个人长年累月的性格和行为导致,比如习武之人,或是多于暴戾和争斗,又比如杀生太多,这些都会养成一个人的煞气,然后转化为人体磁场的一部分。” “煞气不会突然就形成,所以你之前就有煞气,为什么孙甜甜能缠上你,是因为有人压制了你的煞气,现在你的煞气又回来了,肯定是最近有人对你动过手脚。” 我脱口而出:“我堂姥……” 这老太太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腕给我把脉,又看我瞳孔,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后来她还进入了我的梦里面,帮我赶走了庄妍。 现在看来,只有我堂姥,也只有她有这本事对我动手脚。 “应该就是你堂姥。” “但是她帮你赶走庄妍,可能单纯地只是以为你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甚是费解:“这老太太一直看着我长大,又出于好心帮我赶走庄妍,看不出她想害我,可为什么又对我做这些呢,都过世了还给我留个谜语。” 张万年叹道:“你们家老爷子都有事瞒着你,咱们暂时就不去说这些了,还是关注眼下的事吧。” “今天晚上,就让大川别回家,让夏萌去你家住,平衡一下住宅的阴阳之气。” “我给你一道符,睡前你化成符水喝下,应该就能跟庄妍进行沟通了。” 第178章 河边惊魂 当晚大川去酒店睡了,我给他开的房。 夏萌则来了家里,睡大川那个卧室。 睡前我们点了一盏长明灯在客厅,我化了那道符,将符水喝进肚子。 接着就是睡觉,等待梦中和庄妍相会。 其实明知道今晚庄妍会来,可是一旦提前做了准备,这根本就睡不着。 平时倒头就睡,今晚从十点闭上眼睛,一直到凌晨十二点我都没睡意,接着我又起来做了两百个俯卧撑,还是没睡着。 最后我坐在床上发脾气,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这才睡过去。 睡着之后没多久,我开始做梦,我甚至清楚地意识到我今晚是带着目的而来,我必须要见到之前那几晚所见的女鬼。 我漫无目的地在河边寻找着,大声呼喊庄妍的名字。 其实这条河的河边,就是简单地种植着一些树和绿植,范围并不大,可是在梦里面,我所处的位置却变成了一片密林,而且周围的景象完全一模一样,就好像几十平米的地方突然扩大了近几百倍,不管我走出多远,看到的场景完全没差别。 我下意识以为这是鬼打墙,是庄妍在捉弄我。 “庄妍!我知道是你!” “快出来!” “我是你姐的前男友!我叫李祁安!” 刚喊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奔跑声,细听之下,这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我急忙循声望去,本来还想跑过去看看,但是正在奔跑的人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闯进了我的视线中。 我定睛一看,赫然先看到庄妍,紧接着是四个人,三男一女,对应了跟庄妍一起跳河的那四个人。 这四人面无表情,气势凶猛,正朝着我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但凡他们是走过来,我还不至于逃,可就冲他们这架势,我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腿已经先跑起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前是一只鬼出来吓我,现在组团出来吓我! 追上我是要把我大卸八块还是怎么? 这帮鬼也不知道为啥跑得这么快,在梦里面我又跑不快,不一会儿他们就跟我近在咫尺了。 我吓得大叫起来,直喊我是她姐的前男友。 但很快我又发现,庄妍她们好像不是在追我,因为他们明明已经追上我了,却根本看不见我似的,径直从我旁边冲到了前面去。 “哎哟卧槽……” 我一阵后怕,缓过来之后又换我去追他们。 追着追着,我终于追到了岸边的位置,他们也到了岸边,并排站在那儿,往前一步就是河面。 这五个人果真跟我在停尸间看到的画面一样,他们好像被人控制了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大概过了不到半分钟,这五个人突然自己在那儿点了点头,好像有谁在给他们下达指令。 我连忙四下张望,却是没看到第六个人。 紧接着,这五个人开始脱衣服,脱得一件都不剩。 他们当中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就是庄妍,尽管这两个女生脱得什么都不剩,我却没半点心思去想别的,只有毛骨悚然。 在我的了解当中,我隐约记得就算是现代催眠,也不可能做到蛊惑人去自杀。 因为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哪怕是在催眠状态下,催眠师要是给被催眠者下达自杀的指令,这个被催眠者的潜意识就会立即对大脑下达醒过来的指令,完成趋利避害的过程。 既然如此,这五个人是怎么狠得下心去溺死自己的? 我下意识就想阻止他们跳河,但又反应过来这五个人早死了,还阻止什么…… 下一秒,他们直接就跳了,但落水之后却有明显挣扎的行为,人体的自救本能还是激发了他们的求生意识,此时五个人脸上全都露出了恐惧,拼命想要游到岸边。 可是这五个人全都不会游泳,他们越挣扎沉得就越快,直至头顶都消失在了河面上。 我皱起眉头,转身望着我的后面。 这五个人在跳河之后,衣物全都留在了岸边,但是警方却没有发现这些衣物,也没有市民看见并且报警,说明这五个人在跳河之后,有人立马收走了他们的衣服。 果然。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装扮的人,正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 他手里拖着一个30寸的行李箱,走到岸边,将所有人的衣物捡进行李箱里面。 我走到他跟前,想掀开他的帽子和口罩看看他的脸,可我却根本触碰不到他,右手直接从他身体里穿过。 我想看看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大致判断一下他的年纪,可是一看之下,怎么看都看不仔细,眼前好像花了一样。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庄妍的视角,她在跳河之后视角就已经消失了,后面的这些算是她传递给我的信息,意思就是她死后,有人捡走了她以及其他人的衣物。 所以……这根本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事故,而是谋杀,有人谋杀了包括庄妍在内的五个人。 很快,这个拖着行李箱的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再次来到岸边,朝着河面望去。庄妍给我透露了一些信息,但我觉得她应该出来跟我面对面讲出真相才对。 她消失这么多年,究竟去了哪儿? 为什么突然又回到兰江市,还被人害死在河里? 正当我等着她出来见我,一只惨白的手突然从河面钻出来,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瞪大眼睛朝脚下看去,只见已经淹死的庄妍竟冒出了头,双眼泛白地望着我。 紧接着,刚刚跳河的人全都从水里冒了出来,个个都伸手拉着我,要把我攥进河里。 我吓得本能踢了出去,却瞬间被拉倒摔在岸边,被五个人强行攥进了水里面。 本来我就怕水,被五个死人拉着我更怕,我拼命挣扎想往岸上爬,可根本反抗不了五个人的力量。 很快,我淹没在了水里。 强烈的窒息感惊得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时还没缓过来,以为我得救了。 直到我望向窗台,隔着窗帘感受到了阳光的照射,这才醒悟过来刚才是做了个梦。 可等我转过头时,又看到床的另一侧正趴着一颗人头,吓得我再次狂叫,颤音都给我吓出来了。 “夏萌!你干嘛!” “我……没干嘛啊……” 她直起身,解释道:“我本来想叫你起床,结果……刚进来就发现你在做噩梦,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叫你,然后你就突然坐起来了……” “你怎么了?到底梦到啥了?” 我擦了擦满头大汗,把梦里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看来河里还有四具遗体没打捞上来。” “加上庄妍,这五个人死得很离奇,不像被人催眠,也不像中了鬼打墙。” “那四具遗体怕是有什么问题。” 第179章 河下面的东西 今天没有开早会。 走廊上张万年在给救援队打电话。 一般来说,如果是有人溺水,就叫消防员,如果是捞尸,就请专业的救援队。 但人家救援队肯定要进行确认,溺亡的人是什么时候溺的水,在哪里溺的水。像四个成年人集体溺水,这事儿十分少见,张万年又难以解释,人家肯定不太信,会当成恶作剧。 好在张万年再三保证,又说自己是公司的高管,还说在现场去等待,救援队这才同意去现场打捞尸体。 挂了电话后,张万年直接进来问道:“有谁会游泳,而且水性比较好,跟我一起出趟现场。” 屋子里有五个人举手,分别是黄枭、段天、大川、还有徐闯和陆瑶小两口。 张万年肯定是有所考量,于是只带了除陆瑶以外的四个人,加上我。 一共六个人两辆车,径直赶往给庄妍收尸的那条河。 我们到地方之后,没多久救援队也到了。 因为有四具遗体要捞上来,所以他们来的人也比较多。 救援队的队长先是问我们死者是在哪里溺水出的事,之前的那具女尸又是从哪里捞上来。 “人是在上游跳的,但是上个月山里有地方在下雨,那附近有个泄洪口,可能是泄洪,把人从上游冲下来了,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 张万年指着之前我们捞尸的地方:“一共五个死者,国庆之前捞上来了一具,我们是最近才知道跳河的人有五个人,另外那四个人,应该大致也在这片区域。” 队长有些匪夷所思:“五个人跳河?五个人都是自杀吗?” 张万年叹了口气:“现在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怀疑这五个人死得不正常,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们出钱请你们打捞那四具遗体。” 队长摆手说道:“我们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救援队,不收你们钱,我看你们说得也是言之凿凿,又来了这么多人,想来也不是在骗我们,那我们立马就派队员去河下面探查一下,看是不是有尸体,如果有的话我们就组织下去打捞。” 谈好之后,这队长立马先派了一个队员准备下河。 他们肯定有专业的潜水设备,穿戴好之后就下水钻进了河里。 我们不确定四具遗体的具体位置,即便是大概的区域也得搜寻一阵。 于是将近二十个人全在岸边守着,等着那队员上岸汇报情况。 大概等了有八九分钟,现场突然响起一连串的警报声。 只见救援队的人腰里个个别着一个警报器,队长的神色立马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有情况!赶紧下河去看看!” 紧接着,又是四个人下河。 我忙问那队长:“什么情况?” 队长解释道:“这是我们的警报器,为了以防万一,如果队员在水下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面临危险,他那边就会及时触发警报,我们的警报器就会响。” “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这河好像也不是很深啊。” 我们紧张地等待着,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后面下去的四个人很快浮出水面,紧接着最先下去的那个人也被攥了上来,但是那个人已经晕过去了。 我们帮忙把他拉上了岸,赶紧给他平放在地上,脱掉他的潜水衣和身上的装备。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队长忙扑上去做心脏复苏,转头问那四个人。 “不知道,我们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晕了。” “而且他晕过去的那个地方真的有四具遗体,三男一女,那些遗体还都好好的,竟然没腐烂。” 此时我们也顾不上震惊,得先把这个晕过去的队员给弄醒过来。 按理说他戴着氧气瓶和面罩,不会缺氧溺水,可是队长给他做了好一阵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这队员完全没反应。 我们一群人全都懵了,毕竟人是我们请来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这时,一旁的徐闯突然叫了起来:“他身体里面有虫子啊!” 我们全都望着他:“你说什么?” 徐闯指着这队员惊恐地叫道:“他体内真的有虫子,还在动!” 我们看了又看,哪看到什么虫子,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但张万年却皱起了眉头,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先对着那队员的眼睛晃了几下。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在所有人骇然的目光中,只见这队员的左大腿突然鼓起来一个小包,这小包一直在他左大腿上移动。 “我靠!这是什么!” 救援队的人顿时叫了起来。 “是蛊虫!” 段天和黄枭同时说道。 其他人哪知道什么是蛊虫,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张万年立马点了那张符,在符燃起的时候迅速移动到蛊虫所在的部位,那蛊虫竟然瞬间就不动了。 接着张万年将符又移动到这队员的左手手臂上,在符燃尽之前扔了出去。 怪异的一幕又发生了,那只蛊虫像是收到指令,立马也移动到了这队员的左手手臂上。 “谁有刀?” 张万年冲着人群喊了一声。 队长立马递过来一把刀。 “站远点,都站远点。” 张万年提醒了一声,然后立刻用刀划开了这队员手臂上的皮肤,硬生生把那只蛊虫给挑了出来。 这蛊虫好似瓢虫,出来以后又走了没几步,突然就不动了,像是死了。 队长和其他队员立马过来进行包扎,刚刚包扎好,那个队员就醒了过来。 “哎哟卧槽,醒了醒了!” “你刚刚怎么回事?怎么在水下面晕了?” 一番询问,这队员也是惶恐起来,说他下水之后就在寻尸,结果刚刚看到了那四具尸体,还没来得及返回,身体突然就没力气了,脑子也开始发晕,幸好他在晕过去之前按响了身上的警报器。 听到这话,救援队的人立马就变了脸。 看样子,他们以前在打捞尸体的过程中,应该也遇到过一些怪事。 这队长忙问张万年,刚刚那虫是什么。 张万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凝重地说道:“队长,你们就别派人下水了,直接把潜水设备借给我们,我们自己下去把尸体捞上来。” 队长顿时有些为难:“这……不行啊,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张万年严肃道:“您刚才也看到了,这水下面有怪事发生,我们有办法应对下面的情况,所以我们自己下去,您借一下设备给我们就成,不会出事。” 队长沉思良久,点点头:“那行吧,你们注意安全。” 接着,张万年他们要准备下水。 下水前,张万年把徐闯叫了过来,很认真地问他刚刚为什么能看到那只蛊虫。 “我不知道啊,但是我真的看到了。” 徐闯此时也是惊魂未定,说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看到的是鼓起来的包,还是直接看到了那只蛊虫?” “就是虫!” 徐闯解释道:“我就看到那虫在他大腿里面钻,也没看到周围的血管,就直接看到了虫。” 张万年和段天还有黄枭顿时有些诧异。 他拍着徐闯的肩膀说道:“待会儿跟我们一起下水,从下个月开始,我给你涨一千的底薪。” 徐闯顿时惊喜不已:“万叔,我以后定要为公司鞠躬尽瘁,奉献青春。” 趁着黄枭和段天换潜水衣的时间,我忍不住问他俩这徐闯到底是什么情况。 “透视眼吗?” “是阴阳眼。” 黄枭解释道:“那只蛊虫暂时判断不出来是什么蛊,但肯定至阴至邪,而阴阳眼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那可是见鬼的先天圣体,真牛逼啊,阴阳眼的概率基本是百万分之一。” 我说不对啊,这徐闯刚刚的样子也很害怕,很震惊,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看到这些东西。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得事后问问他。” “有些人是天生有阴阳眼,因为小时候可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家长就让有本事的大师把他阴阳眼关闭了。” “有些人则是生了大病之后,才开启的阴阳眼,他之前的阴阳眼肯定是关闭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打开了。” 我顿时觉得有些神奇。 徐闯和陆瑶是被写匿名信的人给留在公司的,要不是那封匿名信,张万年肯定不会留他们两个。 之前我还侧面打听了一下这小两口的身世,但他们的身世很普通,我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两个人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可现在看来,那个人是知道徐闯有阴阳眼。 此时张万年走了过来,对我说道:“这片水域下面可能有蛊虫和蛊毒,蛊这种东西至阴至邪,只有至阳至刚能将其克制。” “你的阳气和煞气都很重,所以我想让你也跟我们一起下水。” “我知道你怕水,所以先问问你,如果你不想下去,我也不强迫你。” 第180章 水下捞尸 张万年问我愿不愿意下水,我当然很抗拒。 只是站在岸边,我就有点恐慌,要是下到水里面,我估计更加恐慌。 从小到大,我只要一看到河,或者水比较深的地方,我就会脑补这下面有巨蟒或者怪兽。 “没事,下吧……” 我跟着张万年他们一起换好潜水衣,戴好面罩和氧气瓶。 救援队的队长简单教了一下我们该怎么使用和一些潜水的姿势,他说这条河的河水并不是很深,除了水下怪异的东西,正常情况是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还把警报器给了我们几个,让我们有危险就按警报器,上面会有人下来救我们。 此时我们站在岸边。 下水之前,张万年对所有人叮嘱道:“我初步判断水下的四具尸体,包括之前已经被捞起来的庄妍,很可能是被人下了蛊,才会遭人控制跳河。” “那四具尸体肯定带有蛊毒,导致他们周边的河水也带有一定毒性,蛊毒会渗透进人的皮肤里面,所以刚刚那名队员才会晕过去。” 我问道:“那咱们下去,岂不是也要中蛊毒吗?” 张万年点点头:“我刚刚给你们喝的符水,在一定时间内可以防止毒性发作,加上河里的生态系统会净化这些蛊毒,毒性并不大,我们尽快把尸体弄上来,一会儿你们再晒晒太阳,问题就不大。” “关键是,我担心尸体会尸变,刚刚那几个队员的描述,这四具尸体显然跟庄妍的尸体不一样,没有腐烂,这是蛊虫在影响尸体,如果一旦发生尸变,我们可能就有危险。” 徐闯眼睛瞪得浑圆:“尸……尸变……” “万叔,我可以不下去吗,万一我出了什么事,瑶姐就得守寡了……” 张万年看了他一眼:“没事,公司有高额意外险,你瑶姐不会守寡,只会发财,你不去那一千底薪我就不加了。” 徐闯:“去,我去……” 张万年:“记好了,如果真的遇到尸变,所有人同时在心里默念九字真言,然后捂住尸体的眼睛,将无情钩勾在尸体的心脏部位,尽快把尸体拉出水面。” 大川茫然起来:“啥是九字真言?哪九个字?” 徐闯忙道:“这个我懂,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嘛,你们没看过火影忍者啊。” 黄枭纠正了一下:“你念错了,‘列在前’是小八嘎抄袭抄错的版本,普通人念根本没用,后面三个字应该是‘列前行’。” 张万年提醒道:“大家记对了,千万别念错。” 说完,六个人接连跳进河中,我有些心虚,最后一个下水。 虽然我不会水,但有好在潜水设备,不用憋气,下水之后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没吃过猪肉,倒也见过猪跑,我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摆动双腿,双手往前滑动,竟感觉有一丝好玩,仿佛又学会一个新技能。 但内心始终是有些惶恐,总感觉这水下有怪兽。 我连忙寻找黄枭他们,跟着他们一起往尸体的方向游去。 不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了尸体,这四具尸体不在一起,各自离得有些远,我们只能先朝最近的那具尸体游去,准备用无情钩去钩他的心脏。 无情钩是一种救援工具,用来打捞溺死的尸体,通常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因为会对尸体造成一定损伤,所以叫无情钩。 此时段天已经游到了尸体旁边,轻松将无情钩挂在了尸体的心脏上。 可是不管他怎么拉,这尸体都完全不动,一旁的大川过去帮忙,竟还是拉不动。 最后我们全都过去帮忙,这尸体就跟焊死在河底一样,四周也不见杂草,如何是这样? 水里当然使不上太大的力气,可如果根本拉不动这尸体,待会儿我们把绳子带上去,让上面的人拉,他们要是使太大力,很可能只是拉了点尸体的皮肉上去。 此时我们全都望着张万年。 他思考片刻,突然去到尸体旁边,整个人躺在尸体上面,将尸体已经僵直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好像是在背尸一样。 接着他冲我们打起手势,示意再拉。 这一次拉,那尸体竟有了些许晃动。 大川立马抓着绳子朝水面游去,准备把绳子交给上面的救援队。 不一会儿,绳子绷紧,上面的人在拉动,尸体也动了,直接把张万年也带得浮了上去。 我们一共带了两把无情钩,另一把在徐闯那儿。 他连忙又游向另一具尸体,准备勾在尸体的心脏上,可意外突然就发生了。 原本尸体的双手已经僵直,手还保持着抓挠的状态,可此时突然就动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徐闯的手腕。 尸体果真诈尸了! 我和黄枭还有段天连忙朝徐闯游过去,中途那尸体又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徐闯的脖子。 徐闯不停地拍打那两只手,但根本拍打不开。 我们游到他跟前,死命去掰扯尸体的手指,这才将两只手掰开。 可掰开之后,这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就好像活了一样,抬手又抓住黄枭的小腿。 我们大惊失色,只能又去掰尸体的手,他另一只手也不消停,我们刚掰开,他又抓住了我。 由于在水下我们不能交流,而且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气去跟这尸体缠斗。 照这么下去,这尸体会不断来抓我们,根本没办法把他弄上去。 眼看段天他们又要来救我,我连忙对他们打手势,让徐闯把无情钩给我,然后又让他们散开。 徐闯将无情钩递给了我,随即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周边游了过去。 此时那尸体抓的是我的右脚,我也不管他,径直游到他头顶前方,用裸绞的姿势绞住他脖子,形成‘断头台’。 他抓着我根本对我造不成伤害,但裸绞的姿势却能让他的双手关节活动度受限。 我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无情钩插进了他的心脏里面,他立马就不动了,眼睛也闭了回去。 我使劲挣脱,将右脚从他手里挣脱开。 段天他们顿时朝我竖了个大拇指,夸我牛逼。 我也正得意着,准备把绳子带上去,可就在这时,意外似乎又发生了。 只见段天他们不停地跟我打手势,让我看两边。 我顿时心惊肉跳起来,连忙左右一望,很快看到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正瞪着死鱼眼朝我游过来。 第181章 尸蛊 如果在陆地上遇到危险,应付不了我还能跑。 可在这水里面,我根本没办法跑,眼瞅着那两具尸体诈尸朝我游过来,我逃都来不及逃。好不容易学会一点游泳技巧,此时一慌乱,怎么游都游不动。 眼看两具尸体已经抓住了我左右两肩,黄枭和段天立马游过来帮忙。 徐闯犹豫了一下,不太想过来,但还是游到了那具女尸腿边,去攥她的腿。 此时这两具尸体,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想起张万年教给我们的九字真言,立刻在心里默念起来。 黄枭和段天似乎也在默念,他们同时还配合了手诀,每念一个字就变换一个手诀。 还别说,这九字真言真的管用,那两具尸体立马就不动了,不再往我脖子上施加力气。 可他们还是保持着掐着我的姿势,黄枭他们怎么掰都掰不开。 好在这时候张万年和大川折返了回来,看到这一幕,张万年立马游到那具女尸身后,双手掐着手诀,朝那女尸的肛门捅去。 肛门是人的其中一个罩门,古人又称其为谷道穴,古代的人死后要用东西堵住肛门,一是防止尸气外泄,二是延缓尸体腐烂,三是及时察觉到假死。 张万年这一记‘千年杀’捅过去,女尸瞬间泄气,双手朝两边自动散开,我得已喘气。 看到张万年的举动,大川也绕到另一具男尸后面,同样一记‘千年杀’,我很快便挣脱了两具尸体的束缚。 接着张万年打手势,让我们把三具尸体全都送上去。 我留守在最后,把无情钩勾在最后一具尸体身上,由徐闯带着绳子上去。 此时水下已经无人了,最后一具尸体也被上面的人拉得浮了上去。 我正准备往上游,刚游到一半,右腿竟然又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正拉着我的腿,不让我上去。 他穿着寻常衣服,没有携带任何潜水装备,耳鼻里面有水草,身上也缠绕着一些水草,此时正瞪着死鱼眼望着我。 我吓得魂不附体,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奈何人都已经上去了,此时水下就剩我一个人。 无边的恐惧顿时袭上心头,我恐惧到了极点,这小孩直接吓得我怒了。 明明老子就怕水,又害怕又行动不便,刚刚那几具尸体来抓我就算了,这水鬼也要害我,想把我溺死在水里面。 我草! 老子今天要跟他拼了! 我连忙掉头直接朝他游了过去,准备跟他对掐。 可正当我伸手去掐他脖子的时候,却犹如水中捞月,梦幻泡影一般,只抓到了一团水草,那小孩立马就消散不见了踪影。 我见状,连忙又掉头拼命朝水面浮去。 当我浮出水面的时候,就跟在沙漠里见到了绿洲,但仅限于上半身,下半身仍担心有什么东西要在下面拉我。 我拼命挥动双手,黄枭和大川忙下水把我拖回到岸边。 看我着急忙慌的样子,张万年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刚刚在下面看到一个小孩,这小孩要拉我,结果我去抓他又没抓到。 “应该是游野泳溺亡的人,变成了水鬼抓替身。” 张万年解释道:“你阳气和煞气很重,去攻击他他反倒怕了,没事就好。” 此时岸边并排摆放着那四具尸体,救援队早已报警,警察也已经赶来。 之前我和黄枭去警局的时候,那个接待我们的老警察也来了,他看到尸体后面色凝重,心知这案子肯定要往谋杀的方向走。 在了解了刚才的情况后,老警察顿时心惊起来,问张万年:“尸体碰不得?” 张万年解释:“最好不要碰,尸体有尸毒,尸毒没有排干净,难免发生什么意外。” 老警察皱眉:“就这么摆着,怕是有点不妥,待会儿要是有群众过来,看到了容易引发猜测,我们始终还是要把尸体拉回单位。” 张万年说:“那就暴晒半个小时吧,你们可以把警戒线拉远一点,待会儿我们来帮你们运送尸体回警局,将剩余尸毒排干净,就没事了。” 老警察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救援队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要离开,虽然他们是免费救援,但有个队员受了伤,至少还是要报销一下人家的医药费。 张万年给了三千块钱,救援队这才撤离。 老警察把我们带到一边,询问情况。 我说:“这四个人加上庄妍,都是被人害死的,他们遭人控制,集体跳河身亡,坠河后还有挣扎的自救行为,但当时是晚上,没有人看见。” “而且控制他们的人就在附近看着,等他们沉河后又收走了他们的衣服。” 张万年补充道:“目前看来,这五个人应该是中了蛊,被人用蛊虫控制跳河。” 老警察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叹道:“又是蛊虫,又是做梦看到的凶手,你们叫我怎么立案?我们立案有标准,得有一定证据表明死者是被人谋害,但这蛊虫怎么立案?” 张万年说道:“五条人命,你们肯定得立案,但最后反正得通知宗教管理会那边,你们应该是协同他们办案吧,最终的结案也是由他们负责,没必要苦恼。” 老警察茅塞顿开,顿时笑了起来。 当警察的最怕就是遇到棘手的案件,更怕这案子破不了。 但如果没有责任压在肩上,顶多就是失去一次立功的机会。 半小时后,我们帮警方把尸体装进尸袋里,然后运回他们单位的法医解剖室。 尸毒没有排干净,法医也不敢解剖,但有张万年在,尸毒的问题肯定能得到解决。 他祭出符箓,将尸体里面的蛊虫赶了出来,那蛊虫还是活的,但从尸体里面出来后立马就暴毙而亡。 几只蛊虫全都长得一样,像瓢虫,但又比瓢虫的躯体要大些,认不出是什么昆虫。 张万年给我们解释道:“这是菌食性瓢虫,活跃在菇林附近,不捕食其他昆虫,专门以真菌为食。蛊师练蛊,便以棺材上长的菌菇喂食,将其练成食尸蛊。” “这种蛊虫毒性很强,十分钟之类如果不从人体里面出来,毒性就会迅速开始扩散,连蛊师也没药可解,而且这种毒性会麻痹人的脑神经,但不会立马致人死亡,大概会在二十四小时左右让宿主心源性猝死。” “而且在蛊虫侵入人体之后,蛊师可以通过操控蛊虫,来控制宿主干任何事情。”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们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离这蛊虫远点。 我不解道:“按照庄妍的尸体腐败程度来推算,他们五个人应该死了很长时间了,为什么这四个人的尸体还没任何腐败的迹象,庄妍的尸体却跟他们反差这么大呢?” 张万年说:“这是食尸蛊的另一个特性,一旦宿主死亡,食尸蛊还能继续在人体里面继续存活,开始以血肉为食,然后继续释放大量毒性,这种毒性会短暂维持尸身不腐,直到蛊虫吃完血肉,立马暴毙,尸身也会开始腐败。” “庄妍之所以跟他们不一样,很可能是庄妍死的时候吸入了大量河水,加上泄洪的时候,水的流速比较大,她的尸体撞击在了礁石上,误把蛊虫从身体里撞了出来,所以她的尸体会正常腐败,我觉得这应该是唯一的解释。” 第182章 庄妍失踪的那几年 庄妍和她同伴的尸体已经全被打捞上来。 警方也通知了宗教管理会那边,这个案子目前已经立案,结案了也不会对外通报。 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录完笔录就离开了警局。 “那可是你前女友的妹妹啊,你不帮她查出真相吗?” 从警局出来,徐闯突然问我。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也说了是前女友的妹妹,我能做到这里就够了,不用上班啊?” 张万年点点头:“查案是警方的工作,涉及鬼神就是宗教管理会的工作,我们能帮他们把尸体捞出来就不错了,除非人家花钱请我们,不然谁给你们发工资,死者家属吗?” 说完,张万年闲谈起来:“不过我觉得也确实有点奇怪,这个庄妍好像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失踪的,当时查孙甜甜的时候我也顺道查过这个庄妍。” “她是有一天在学校里面下课之后,出了学校就失踪了,后来就一直没人见过她。” “可是她既然活到了现在,中途又没联系过家里人,肯定是被人拘禁起来了,限制了人身自由,如果拘禁她的人想要她死,在囚禁她的地方把她杀了不是一了百了,还有跟她一起死的那些人,究竟又是些什么人。” “庄妍这些年,怕是去做什么事了。” 张万年所想,也是我在想的事情,但这恐怕要等结案了才知道。 徐闯接过话,说:“那肯定进传销了呗,被人洗脑了,不联系家里人肯定是被洗得特别严重的那批人。我跟瑶姐也进过传销,不过我们不是被骗进去,以为能进去挣钱呢,结果天天吃水煮白菜,实在是受不了,就跑了。” 段天反驳道:“传销不会限制联系家里人,反倒是会要求他们去骗家里的亲朋好友,而且传销也没有会下蛊的蛊师,更不会轻易闹出人命。” “我倒是觉得,可能是加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宗教,只有这些宗教才会干这种杀人害命的事,把信徒榨干之后,就诱导他们去自杀。这种事以前很常见,现在也有。” 张万年叹道:“就让宗教管理会自己去查吧,总不能天天搞人情世故那一套。” …… 两天之后。 那个老警察给我来了电话,已经确认尸体就是庄妍。 至于其他四个人的身份,他肯定不会跟我说,这涉及案件保密。 庄妍的DNA已经跟她的父母比对过了,由于这些年为了寻找庄妍,家里搞得比较贫困,所以尸体今天就要火化,就简单处理一下后事。 差不多隔了五六天之后,我正好休息,出门去银行取了一万现金出来,找了个快递盒子将钱装好。 接着我打车去了一个小区,这小区大概是零几年的小区。 我来到其中一栋单元楼的五楼,敲响房门。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来开了门,她看起来很憔悴,双目无神,似乎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我把快递盒递给她,说这是她的快递。 “谁寄来的?我最近没在网上买过东西。” “寄件人叫庄妍。” 我说道:“这是她一个月前寄的,到了我们站点,盒子太小,忘了送,现在才给您送来。” 这个中年妇女捧着快递盒,双手颤抖起来,眼睛瞬间发红。 “既然送到了,我就走了。” 说完,我转身下了楼。 从小区出来,我又买了两捧花,打车去了城西公墓。 庄妍的父母,肯定买不起墓地,庄妍和孙甜甜的骨灰都放在骨灰墙上,城西公墓那边的骨灰墙收费比较便宜。 两姐妹的骨灰盒隔得不远,可能是父母希望她们有个伴儿吧。 献完花,我站在孙甜甜的格位前,叹了口气:“你妹妹已经找到了,但是很遗憾她跟你一样,也被人害死了,希望警方能早点帮她抓到凶手吧。” “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之前你说我像个没感情的人,其实本来爹妈就死得早,亲情都没感受过多少,哪懂什么爱情,不知道啥叫爱情。” “希望你下辈子,能收获自己的爱情。” 正当我跟我前女友吐露心声时,不知道哪个傻逼在我后面吟诗,打乱了我的思绪。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就是爱情。” 我转头一看,顿时愕然不已。 那是张熟面孔,是跟随鸡爷左右的那个年轻人,他好像叫三元。 “你怎么在这儿?” 我问他:“你也过来祭拜你前女友?” 他靠在墙上,叼着烟,嘿嘿笑道:“我前女友都生二胎了,人活得好好的呢。” 我不解;“那你来干嘛,见我?” 他指着庄妍的格位,说:“为你前女友的妹妹而来,当然也是为了见你。” 这小子肯定是跟踪我来的。 我顿时愣了一下,皱眉道:“庄妍是你们的人?” 三元摇头:“那肯定不是,我们那儿可没她这么恶毒的人。” 我顿时一惊:“恶毒?你知道她这些年干什么去了?” 接着,我俩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他这算是第一次跟我详细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但这自我介绍也没说真名,只说他叫赵三元,今年三十五岁,是鸡爷的徒弟。 他要不说他是三十五岁,我还以为他四十多了。 “庄妍失踪的时候年仅十八岁,但她不是被人拐走的,也不是遭到了绑架,而是跑去挣大钱了。” 赵三元递给我一支烟,笑道:“你说一年七八十万,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有吸引力吗?” 我点点头,别说是大学生,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族,七八十万也颇有吸引力。 “庄妍是她父母亲生的,但比起那个乖巧懂事,却不是亲生的孙甜甜,要叛逆得多。” 他接着说道:“庄妍从小就不让父母省心,十多岁就跟不良青年混迹在一起,她的家庭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给不了她好的生活条件,父母忙于挣钱,也没怎么教育过她。” “一个人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贫富差距带来的自卑,能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要低人一等,可自己为什么要低人一等,为什么别人可以光鲜亮丽,出入于高档场所,自己去餐厅吃顿饭还得考虑这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用。”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跟她说,加入我们,你就可以领到五万块钱的生活费,以后每年至少可以挣到七八十万,上至百万不封顶,但是你五年之内不能联系家人,五年之后你可以离开我们,回去跟家人团聚,让家人可以过上好的生活,并且还可以领走一百万,当然如果你想留下来,也是可以的,以后肯定有挣不完的钱。” “你说这种诱惑,有几个大学生能够抵挡得住?” 我听完,若有所思道:“大学生可能没什么社会阅历,但也不会轻易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可如果真的能领到最初的那五万块钱,质疑就会变得荡然无存。” 赵三元点点头:“没错,别说大学生了,大部分的穷人都禁不起这种诱惑。” 我说:“五年之后可以离开,这应该是假的吧?五年的时间肯定是用来培养这些人,或者利用这些人来挣钱,怎么会轻易放走,还发一百万给他们?” 赵三元笑了起来:“五年之后真的可以走,但不是回家,而是被处死,所以你们从河里面把庄妍他们的尸体给捞起来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皱眉问道:“她到底加入的是什么团伙?” “这可不能叫团伙。” 赵三元说道:“这伙人曾经给何孝天注资一个亿,曾帮精神病院的院长林海摆平过很多事,哦对了,他们之前还想带走那个陈放,这么有钱有势的一伙人,怎么能叫团伙呢?” “还有一件事……” 说着,赵三元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他们在十六年前制造过一起隐秘的血案,这起血案死了十九个人,其中有一位死者,叫李正鸿。” “李正鸿,是你的父亲。” 第183章 我爸遇害的真相 当赵三元说出我爸的名字时,我差点就要站起来。 但我心知一个人越是对什么在乎,越是容易被人抓住软肋。 赵三元的语气很轻佻,他是站在一种他知道真相,而我不知道真相的高高在上在跟我对话。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压制内心的冲动,尽量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爸是李正鸿?” 他一直在看我的反应,说:“宗教管理会那边想抓我们,你跟我们接触很多,避不过管理会的调查,我们肯定也会查一下你的身份背景。不过你也不用多想,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毕竟我们救过你的命,不是吗?” 我点点头:“之前不知道陈放就是凶手的时候,那晚你们救了我们四个人的命,救命之恩,自然不能忘,所以宗教管理会在询问我的时候,我都在尽量模糊你们的身份,也没说过你们互相之间的称谓。”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十六年前真的有一艘船在渤海那边出事,但你爸不在船上,他的死并不是因为那起沉船事故,而是在别处遭人杀害,和他一同被害的还有十八个人。” 我皱起眉头,质疑起来:“十九个人遇害,这都能上世纪大案了吧,为什么这么大的案子没被纰漏过?” 赵三元笑道:“因为根本就没立案,十九个人的尸体不翼而飞。我刚刚说的那伙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销毁了这十九个人的尸体,他们把这十九个人的死,嫁接到了出事的那艘船上。” “你想想,船在大海里面沉没,人站在甲板上,除了在船内部的人,其他人掉进海里,还能找得到吗?所以当时那艘船只打捞起来几个人的遗体,实际上出事的就那几个人,船上的其他人早就在出海以后换上了其他的船。” “所以你爸的遗体一直没找到,你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听赵三元的意思,我爸的死是有人在移花接木,人是死在陆地上,遗体被销毁,然后再制造一起沉船事故,把我爸的死嫁接到沉船事故上。 因为在大海里面出事,没有明显的被害证据,就只能定性为死于沉船事故。 “当时救援队在那艘出事的船里面,找到了一些能证明你爸身份的物品,所以警方在通知你爷爷的时候,才说的是你爸在那艘船上出事了。”赵三元又补充道。 我再次强压着冲动,问道:“那天和那另外十八个人,到底是怎么遇害的?那伙人为什么要杀他们?” 赵三元看着我,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你当时好像也才八九岁吧,还有必要去深究真相吗?” 我摇摇头:“并不想,我跟我爸感情也没多深,在我四岁的时候他就去了外地,过年才回来,但是我们家老爷子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 “你们要是查过我,应该知道我是跟我爷爷相依为命长大的,我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他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我爸的尸骨在哪,我只能尽我所能,去满足他的心愿,再说毕竟也是我爸,没他就没我,查出真相还他一个公道也是应该的吧。” 赵三元赞赏道:“你倒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我跟你说实话吧,你爸是怎么遇害的我们不是太清楚,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些,也是我们去深挖才挖出来的,当年有人知道你爸的死是怎么回事,这些就是那个人跟我们说的。” “但是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他把他知道的,差不多都跟我们交代了一遍。” 我感觉赵三元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是又不确定。 如果涉及其他人,我想我能分辨出来他有没有说谎,但涉及我爸,我真看不出来。 我只能问他,有关于我爸的别的什么信息。 “你爸当年纠集了一批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而我刚刚说的那伙人,他们也在找什么东西,应该跟你爸找的是同一样东西。” “可能是双方发生了冲突,或者是有一方已经找到了那件东西,双方为了争抢,你爸可能失策了,于是遭到暗算,十九个人惨遭屠杀。” 赵三元说道:“这是我们根据一些线索推导出来的,我们发现害死你爸的那伙人,现在还在找那个东西,所以我们怀疑,当年你爸可能真的已经找到了,但是藏了起来,宁死也没有交给他们,因此才会被杀。” 我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引发这么多人被害?” 赵三元摇头:“不太清楚,如果你爸真的找到了那个东西,他宁死都不肯交出去,说不定会把那个东西交给自己最亲近的人,他最亲近的人就是你跟你爷爷。”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东西吗?” 我立马反应过来,赵三元跟我说这些,是想打听那个东西。 这都不用撒谎了,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我爸也没有交给我跟我爷爷。 “当年他是在下半年出的事,距离我跟我爷爷见他已经过去了整整大半年,我俩期间根本就没见过他,什么东西都没收到,我连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赵三元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当年太小,不知道这些事,但是你爷爷收到过,他知道,他没告诉你。” 我说:“他现在身体越来越差,极力想让我查清我爸的死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他真有这东西,他肯定会告诉我,因为我爸当年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被害。” 赵三元叹道:“那你要查出你爸的死,恐怕会比较难了。” 谈话间,我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抽了三支烟。 此时又点了一支,问道:“你说的那伙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们总有名字吧,如果没有核心思想来给人洗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规模,怎么留住那些信徒?是宗教还是什么?” 赵三元摇头:“他们没有名字,这年头敢有名字吗,如果真敢给自己设立一个名字出来,底下那么多人,总有人走漏消息出去,那就是给警方扫平他们的机会。” “核心思想很简单,就是钱,人生之事,除了生死,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就有足够多的人卖命,比如庄妍。” 说着,赵三元拿出几张照片给我。 这几张照片,全是庄妍跟不同的老男人挽手走在一起的画面。 我看这些老男人,比我爷都小不了几岁。 “老男人能活多久,如果纵欲过度,那就是提前结束人生。” 赵三元指着照片说道:“这些老男人,全都很有钱,他们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没有了打拼的意志,明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踩进棺材了,何不在最后的人生中好好享受一下,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乐意给庄妍输送钱财,只要庄妍给他们哄开心。” “庄妍所在的这个团伙,负责牵线搭桥,制造跟老男人相遇的机会,而庄妍她们得到的钱财,则跟组织进行相应的几几分成。” “这是这个团伙女的要做的事,男的要做的事,当然就是勾搭富婆,或者富家小姐,如果能跟富家小姐成婚,如果这个富家小姐是独生女,那就最好,直接谋取家产,制造意外把人害死。” “当然他们要做的也不止这些,如果有本事有头脑的人,可以直接混进组织里的高层,做头目或者管理者。” 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说道:“这些手段虽然惊人,但也只是一些下作手段而已,这伙人就干这个?” 赵三元笑了起来:“那你就太小看这个团伙了,庄妍这些人,只是这个团伙里面最下层的人员而已,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团伙到底有多大,而庄妍这些人也仅仅只是这个团伙敛财的其中一个工具而已。” “他们有自己明面上的公司,在各行各业都有发展,但是你根本摸不准谁才是‘他们’。” “我们查了这么久,甚至不知道他们老大是谁,他们的高层都有谁,我们全然不知。” “就算有一天他们这伙人东窗事发,警方都不知道该抓谁。” 第184章 行刑官 不怕坏人有文化,就怕坏人有智商。 害死我爸的这伙人,他们不仅结构严密,等级分明,甚至除了高层以外,互相之间可能都不认识,尤其像庄妍这类的底层成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加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 她可能以为她们这群人,就是一个小的犯罪团伙,人员不多,殊不知她所在的那一个小团伙,只是整个组织的冰山一角。 而这个组织的老大,在不露面的情况下,掌控所有的人。 这种规模已经不能算是犯罪集团了,可能更倾向于宗教,只是背后的人不给这个宗教起名字,就算有一天有人被抓,这个被抓的人也只能供出来他所在的那个小团伙,哪怕想立功都供不出其他人。 “你现在知道这伙人有多恐怖了吧。” 赵三元说道:“而且他们的犯罪行为可不仅限于常规手段,庄妍和另外四个人就是例子,在这个团伙里面,有一种人被称为行刑官,这些行刑官由一些能人异士组成。” “通常这些行刑官在他们内部算是小头目,他们隐藏在市井之中,平时负责传递消息,或者为眼线,一有任务他们就会召集当地的同伙去执行任务,或者单独去执行‘行刑’任务,所谓的行刑任务,一般是处决叛徒,或者处决像庄妍这样的人。” 我有些不解:“庄妍这类人既然能帮他们挣钱,为什么要五年一个期限,最后要处决他们?” 赵三元解释道:“因为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庄妍这一类人积攒很多的钱财,他们会想家,会想念自己的家人,可是回去怎么解释呢?这五年去哪了?这五年经历了什么?” “一旦警察上门来问,他们根本圆不了谎,警察会发现破绽,然后审问,然后顺藤摸瓜查到这一个人当时所处的那个团伙。” “所以庄妍这类人,从为了钱加入这个团伙,甘愿去做坏事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就已经被人家给写死了。” 我骇然道:“全都杀了?通通都杀了?” 赵三元摇头:“不一定通通都要杀,有些人会被骗去国外,几经转手,榨干其剩余价值,能干活的就干活,能卖的就卖,反正到了国外,是不会有人权的。” “还有就是,比如你身体的某个部位出了问题,你想换,没问题,你只要出得起钱,像庄妍这些健康的人,总有零件换给你。” 我听得有些头皮发麻:“这年头……还有这么恐怖的事。” 赵三元笑了起来:“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黑暗的事情发生,只是国内大部分人是安全的,有少部分人喜欢走捷径,必然要走进别人给他挖的陷阱里面,你说每年失踪那么多人都去哪了,为什么警察找不到他们,因为有些人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庄妍和这四个人为什么会死,而是没有被其他的方式消化掉,因为庄妍带着这四个人跑路了,跑路就意味着背叛,也意味着他们这五个人,有可能把自己做过的事透露给其他人或者警察,所以庄妍必死无疑。” “她带着这四个人跑回兰江市的时候,被兰江市的行刑官拦截了下来,所以就死了呗。” 听到赵三元所说,我三观都颠覆了。 原以为这庄妍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结果没想到这人坏事做尽,临了想金盆洗手,结果人家没给她这机会,给她销户了。 她竟然是这么死的。 要不是有点对死者不敬,我真觉得她有点活该。 “你们怎么知道和庄妍一起被害的还有四个人?” 我问赵三元:“当时他们被害的时候,现场只有那个行刑官,其他四人的遗体被打捞出来的时候,现场除了我们,也只有警察和救援队的人,难道你们当时在附近?” 他摇头:“庄妍他们还没死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本来我们也想去拦截这五个人,想从他们身上顺藤摸瓜去查他们的上线,结果没拦截到,人已经被处死了。” 我问处决庄妍他们的那个行刑官,赵三元他们有没有头绪。 他还是摇头:“我们有人跟这个人交过手,但不敌他,只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五十岁往上的年纪,男性,我们当时有两个人还因此受了伤,所以这次就我一个人来见你,鸡爷也受了伤。” 我有些惊讶:“鸡爷这么屌的人都受伤了?那这个人得多厉害?” 赵三元叹道:“不是这个人有多厉害,是这个人会下蛊,很阴险。当时我们的人受伤后,这个人其实还在附近,他根本就没跑,然后他偷偷跟着我们受伤的兄弟,得知了我们藏身的地方,半夜趁鸡爷在睡觉搞偷袭,叫人防不胜防。” “不过还好,鸡爷受伤不重,可惜最后让这个人跑了。” 接着,我问了一个赵三元不太可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我以前也问过他们不止一次。 “你们和鸡爷,究竟是做什么的?” 赵三元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他说:“我们都是跟这个团伙有仇的人,我们规模也不小,但没有他们这么大。” “而且我们复刻了他们的组织结构,你看到的我,还有鸡爷以及其他的人,也只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冰山一角。但我们跟那伙人不一样,我们不会为非作歹,去干那些丧心病狂的事。” 我问他:“你们是不是也在找我爸的东西?” 他点点头:“是……” “我爸……是不是你们的人?”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皱起眉头:“你们既然知道他在十六年前和其他十八个人一起遇害,一个已经遇害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赵三元很诚恳地解释道:“真的不清楚啊,我们内部的等级结构,和人员分配,其实跟那个团伙是一样的,我们只有互相不知道对方是谁,才能保证组织内部其他人的人身安全。” “很多事情,不可能让太多人知道,万一谁嘴巴不严,我们一旦被警方抓住,基本是死路一条。” “至于你爸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那可能只有老大和高层知道,鸡爷都不知道,而且你爸要真是我们的人,他当年找到了那个东西,为什么不上交?那他有可能就是叛徒了,你明白吗?” 第185章 让我爸殒命的东西 我终于明白我爷爷为什么不让我查我爸的死因了。 老爷子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知道这其中很危险,所以他不想让我步我爸的后尘。 这里面涉及到两个团伙,而且这两个团伙的规模都不小,比犯罪集团都大。 一个毫无人性,一个虽然有点人性,但杀人也是说杀就杀,典型的法外狂徒。 我爸可能还跟这两个团伙都有牵扯,他手里还握着两个团伙都想要的东西,如果他是鸡爷他们这边的人,他极有可能还是叛徒,他如果不是,那就一共有三方势力牵扯在里面。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可以成仙吗这么多人抢?”我问赵三元。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又不知道?我靠你到底知道点啥?” “我靠我一个小人物,我要是知道这么多事,明天我去高层那里报道好了。” 赵三元吐槽完解释道:“这个东西,是两边的老大都在寻找的东西,要是让下面的人全都知道,那要是谁先找到,人心这东西谁说得准,私吞了那老大还找个屁啊。”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江雨欣和江雨柔的父亲。 “那江怀远呢?” “你老板的爹?” 赵三元摇摇头,表示他还是不知道。 我直接笑了。 “你别笑啊,我真不知道。” “江怀远是五年前死的,他的死比你爸的死更迷,谁都不知道他怎么就死了,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到赵三元的话,我想起一件事:“不对啊,你刚刚说你们是因为先接触了我,所以你们才去调查我的背景,知道我爸是李正鸿。” “可是在精神病院我跟鸡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暗示了我江雨欣和江雨柔两姐妹,他显然一早就知道我爸是李正鸿,也知道我爸跟江怀远的事,你们是因为知道我是李正鸿的儿子,才来接触的我。” 赵三元顿时尴尬起来:“这个……怎么说呢,反正就是……” “编,想好怎么编了吗?” “我靠,编不出来了,鸡爷也没让我提前编这玩意啊。” 赵三元索性承认:“是,我们是因为你是李正鸿的儿子,才来接触你,不还是想从你这儿找到那个东西吗,谁知道你压根不知道这东西,你都没想过帮你爸查出真相。” 我说:“我是没想过,但我家老爷子在想,我肯定还是要查。” 说着,我问他有没有给我寄过一张被撕毁的照片,照片上是我跟我爸,但是还被撕掉了一个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个真没有,我们有什么直接来找你就行了,整这装逼的事儿干啥,再说鸡爷还是很欣赏你的。” 赵三元提醒道:“现在也由不得你不查,连我们都能查到你是李正鸿的儿子,你觉得害死你爸的那伙人查不到吗?我估计你说的那张照片,就是他们寄的,想看看你的反应,你自己小心点吧,小心处死庄妍他们的那个行刑官,这个人很狡猾。” 我点点头,也提醒了一下他。 “宗教管理会曾两次找到我询问过你们,我一半真一半假在说。” “这次我必须得通知他们,说我见过你,否则我下次就瞒不过去了。” 赵三元起身点点头:“明白,待会儿我就跑,你等我跑远点再通知他们,毕竟宗教管理会的人不是饭桶,他们出任务的效率比我们还高。” 说完,他果真拔腿就跑。 “嘿,跑起来,跑快点。” “打电话了要。” 目送他跑远,我掏出手机和名片,拨通了宗教管理会不知道是谁的号码。 接通后,我说之前找我的那伙人又来找我了,还跟我说了很多事情。 那边很激动,连忙询问了我所在的位置,然后让我别动,等人来接我。 挂了电话,我路过孙甜甜的格位,又站了一会儿。 “在下面好好教育一下你妹妹。” “太恶劣了这也!” …… 二十分钟后。 宗教管理会的人来了。 来的人我没见过,他们分成了三路人,两路人顺着公墓出口的两边公路去追赵三元,第三路人则是来接我,向我询问情况。 不得不说这管理会还真不是吃干饭的,就冲他们分三路人这效率,还真是干实事的部门。 接着,我把赵三元跟我说的事,百分之七八十如实汇报,百分之二三十被我隐瞒了下来。 比如我爸和江怀远的事,还有我爸手上的东西。 “他跟我说的大致就这么多。” “现在兰江市藏了一个行刑官,就是这个行刑官处决的庄妍她们。” “这个行刑官大概是五十岁往上的年纪。” 问询的人开着记录仪,把我说的话全都录了下来。 最后他问道:“那这个人他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他今天专门过来找你,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吧?” 我说:“他想邀请我加入他们,因为怎么说呢,就是我各方面的能力还可以,你比如说这个智商,从之前我在精神病院的表现就看得出来,啊知道吧,我的领导啊同事啊他们也都这么认为。” “但是我严词拒绝了他!我跟他说和法律作对没有好下场!我劝他从良,结果他骂了我一句傻逼就跑了,你说现在这些人真的是没素质。” 这人点点头,赞赏道:“你今天做得很对,法律是维护正义的唯一合法手段,他们这些人迟早要被抓起来,你不能被他们拖下水。” “你和你们公司,我们这边也记下功劳,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们可以请我们帮忙,我们也是责无旁贷。” 说完我跟他握了握手:“好的同志,我这党性还是可以的。” 从公墓出来,他还贴心地开车把我送到公司门口。 关键我今天不上班。 既然来都来了,我就回了公司一趟,去了张万年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江雨欣也来了,我们反锁了门,我掏出手机把我和赵三元的对话全都放了出来,我们所有的对话都在录音里面。 听完后,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是震惊不已。 “我觉得,我爸的东西不在我爷爷那儿。” 我说道:“还是那句话,如果他的东西寄回来过,被我爷爷收到了,现在我要去查我爸的死,他应该有所提醒我,提醒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是因为什么被人害死。” “可是他根本什么都没跟我说,他不至于让他自己的孙子陷入危险当中吧?” 张万年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那你爸豁出性命去找的东西,他到底给谁了呢?还是他根本没有找到这个东西?只是知道了那个东西在哪,然后和那伙人争抢的过程中,被人害死了?” 我说:“他有没有找到,现在死无对证,总之那伙人还在找,鸡爷这伙人也在找,说明这个东西要么被人藏了起来,要么从始至终都没被人找到过。” “我爸跟江……跟欣姐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如果我爸真的找到了那个东西,我觉得他最有可能是把东西交给欣姐的父亲,所以欣姐的父亲怀璧其罪,在五年前也遇害了。另一种可能就是我爸当年知道了那个东西在哪,只是没来得及去取,就被人害死,但他临死前把那个东西的藏身之地告诉给了欣姐的父亲,欣姐的父亲后来去找到了。” 说完,我问江雨欣:“欣姐,你爸有没有交给你们什么东西?” 江雨欣想了想,想了半天,皱眉道:“有……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很普通的东西。” 第186章 江怀远的遗物 我爸死了十六年。 江怀远死了五年。 时隔这么久,很多事都无从考证,我也仅仅只是推测,但没想到竟然让我给蒙对了。 当江雨欣说江怀远真的留过东西给家里时,我和张万年直接站了起来。 “都有些什么东西?” “嗯……” 江雨欣想了半天才说道:“我爸过世的前后几年我都在国外,他过世的时候我虽然回来了一趟,但是不知道他留了东西给家里,是前段时间我姐姐过世,我才发现有一箱东西。” “那里面基本上是一些上了相框的全家福,就是我们一家人的全家福。” “还有我爸的一个日记本,但是日记本记录的东西没什么特别,只是我爸的一些日常心情。” 我听得一愣。 江雨欣和江雨柔两姐妹有一个失踪了几年,被拐到了王家又被拐到了精神病院,按照时间来推算,江怀远过世的时候她肯定还没被找到,这个人应该是江雨欣才对,她用出国来替代这段经历是很合理。 可是这个谎言里面有个漏洞,她编造的全套谎言是江雨柔过世她才第二次回国,而江怀远过世的时候她还在失踪,根本没找回来,她怎么知道江怀远寄回来过一些东西? 那只可能是在江雨柔过世之前,她就已经第二次回国了,然后江雨柔跟她说了这是爸爸寄回来的东西。 她之所以要编造江雨柔死后她才第二次回国,就是要刻意告诉别人,她是江雨欣。 所以刻意的表达……就是在掩饰。 掩饰她其实是江雨柔…… 死的是饱受摧残的江雨欣…… 此时不是纠结她身份的时候,我忙问她是不是把江怀远寄回来的东西全都仔细看了一遍。 “是,日记本我看完了,那些全家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全家福的相框你有卸下来过吗?” 我忙问。 江雨欣愣了一下,冲我摇头:“没有……” 张万年皱起眉头:“怀远这个人十分聪明,而且做事十分谨慎,如果他要藏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肯定不是表面就能看出来,可能我们需要拆开那些相框来看看,包括日记本,可能也另有玄机。” 半小时后,我走出办公室,没离开公司。 这期间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没离开公司。 大川下班后我俩一起回了出租屋。 直到半夜凌晨一点,我从家里溜了出来,拦了俩车前往江雨欣家里。 她的家换了地方,从之前的豪华大平层换到了另一个地方的豪华大平层,可能是亲人死在家中,避免睹物思人吧。 来到新的小区,我给江雨欣打了个电话,她又给保安亭打了个电话,保安这才放我进去。 看到这小区的环境,我真是不由得感慨。 同样是爹,人家给女儿又留公司又留钱的,这家大业大,大平层说换就换。 我爸就给我留了点学费和生活费,结果现在沦落到给江怀远的女儿打工。 这爹当得,真是有点不太争气。 来到江雨欣家里,张万年也刚到不久,此时茶几上摆放着好几张信件,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旁边就是被拆开的相框,还放着一本日记本,张万年正在看那些信件。 江雨欣神情凝重地跟我说:“相框拆了,里面藏了很多信件,都是我爸写的,你先看看吧。” 我走过去拿起信件看了起来,很快我就看到了一个让我震惊的名字。 这个名字叫李百川,李百川是谁,就是我曾爷爷,我爷爷的父亲! 除此之外,这上面还有几个人的名字,分别是江枫、方之年、周政南、韩震。 一共五个人的名字,这些信件里面发生的事,全都离不开这五个人,而信件的内容,更是让我震惊不已。 五人当中,以韩震为大哥,江枫为老二、周政南为老三,方之年为老四,其中李百川的年纪最小,当时二十刚出头,是五人当中唯一还没娶妻的一个,所以排行老五。 韩震出身为道教子弟,当时正值饥荒之年,父母皆死于饥荒,三岁便被亲戚送往当地道观,被道观里的道长收养,成为道长徒弟,师从正一道。 江枫则师从道教闾山派。 周正南师从道教三皇派。 方之年师从道教元皇派。 五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李百川,生于习武家庭,是五人里面唯一一个不是道士的普通人。 五人于战乱之年结拜,当时正逢战乱,国破家亡,黎民受难,连道观僧庙里的道士和尚也逃不过被屠杀的命运。 就是在这一时期,已经结为兄弟的五人准备投身救国。 可他们见识过敌人的枪炮,也目睹过同胞和亲人惨死在这些枪炮下,那时候想救国谈何容易,而且他们所学的本事,根本抵挡不住敌人的枪炮。 五人一番商讨,以韩震为首想出一个主意,他们决定以自身所学发挥自身所长,另辟蹊径要钻研一门邪术出来,准备用邪术来对抗敌人的枪炮。 后来四人拜过三清祖师爷,向祖师爷请罪,为救国不得已要钻研邪术,如果祖师爷要怪罪,将报应施加于他们四人身上即可,勿要牵连家人。 自此,五人携妻女隐于山林,藏在云溪村,一门心思投在邪术的研究上。 可是一年之久,身为道士的四人根本毫无进展,因为邪术至阴至邪,火药至刚至阳,天然就有克制,如果邪术不能形成大规模的杀伤,还不如去扛枪打仗来得痛快。 但在这一年里,悟性最高,修道最久的韩震却参悟了成仙之道,他梦见一个倒骑青牛的老者在梦里跟他讲道。 这倒骑青牛的老者又是谁,修道之人无不认识,他就是道家学派的创始人,又被道教奉为道祖,更是三清之一道德天尊的化身。 听到韩震谈及此梦,另外三人顿时吃惊不已,又狂喜交加,他们认为韩震是受到了祖师爷的点拨,被祖师爷传了成仙之法,如果韩震可以成仙,那他们岂不是也可以跟着一起成仙。 道教子弟不修来世,只修今生,今生修的是什么,就是离苦得乐,成仙得道。 可韩震却说,如今山河破碎,同胞遭难,他们却要躲在这山村里面妄图成仙,这岂不有悖人伦礼法。 身为老三的周政南便说,我等在这山村里面已经浪费一年时间有余,先前要做的事毫无进展,想必是祖师爷有心阻挠,今得祖师爷的点拨,肯定是祖师爷令指了方向,那便是成仙得道。 如果他们四人能成仙,那就不再是凡人了,因为神仙无所不能,岂不是挥手便能救国,到时候老百姓就能免于战乱,此举何乐不为? 一人这么说,韩震不为所动,可当另外两个人也这么说,韩震便有所动摇。 五兄弟里面,只有李百川觉得成仙这事儿极其扯淡,他并非学道之人,自然不能理解道教弟子对成仙的执念。 他认为四位哥哥躲在这山林里面钻研邪术就有点扯淡了,明明已经浪费了一年之久的时间,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同胞遇害,如今又要钻研成仙,这不是又走了一条更错的路? 于是李百川就找到大哥韩震,希望能劝他带着兄弟们下山去扛枪救国,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追求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是韩震已有动摇,哪是李百川能劝得住。 他并非要去离苦得乐,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办法来救国,而且祖师爷都在梦中点拨他了,这是机缘,不能错过。 而当时云溪村救回来一个当兵的青年人,这青年受伤极重,幸亏遇到韩震他们在村子里,将其救治医好,捡回一条命。 这青年见韩震他们并非普通人,便询问来历,韩震在交谈中也告知了自己的来历。 青年听完,甚是不解,问这五兄弟本事之大,如今山河破碎,身为七尺男儿,怎么藏在这山村里面,不出一份力去救国呢? 韩震当然要解释,说自己等人有心救国,只是在另辟蹊径。 青年追问下去,得知这五人想成仙之后再救国,顿时哭笑不得,当即便说,早在民国年,神仙就已经关闭了通往凡间的通道,不会再下凡来了,你等要真成了仙,那也救不了国呀。 而且青年还当场指出韩震他们根本是误解了祖师爷的意思。 这祖师爷是在提醒韩震,历史兴衰是自然规律,就犹如生死之道,会自然而然地经历盛极必衰和否极泰来。 祖师爷深知这五人走错了路,竟妄想用邪术这种违背天道的方式来救国,实属错误,还浪费了时间。祖师爷的点拨,是希望韩震他们投身救国,用取死之道来证道成仙,如能舍生忘死,并非不能成仙。 可韩震他们却领悟错了意思,反倒是错过了成仙的机会。 韩震听完,错愕不已,备受打击,忙问这青年是什么出身,怎么比他还要通透。 这青年便说,自己叫李涂山,也是道教子弟出身,奈何道观被毁,师兄弟们也惨遭屠杀,他身为七尺男儿,须做七尺男儿该做的事,为师兄弟们报仇,为同胞报仇。 他劝解韩震,不要再执迷不悟,去走错误的路,浪费了一身本事。 而且李涂山还算出三月之后,敌人要打到这里,到时候这里的村民将无一幸免,到时候他会带队过来营救,希望韩震能早点清醒,做好防守准备,届时跟他一起抵御敌军。 韩震恍然醒悟,将此事告知另外四人。 年纪最小的李百川,见大哥清醒,自然高兴不已。 可是另外的三人,却执迷不悟,劝韩震不要错过机缘,受人迷惑。 但韩震已经醒了,他不再听这三人的动摇,自此,五兄弟发生了分歧,且有一个人执着于成仙,最后通敌卖国,引发之后的祸乱。 第187章 血肉之躯,比肩神灵 江怀远的信件,我已经看了将近三分之二,从里面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以及一段老一辈的故事。 张万年已经看完了所有的信件,此时正在看日记本。 我接着又看剩下的信件。 在上一封信件里,江怀远提到韩震受到李涂山的点拨后,幡然醒悟,不再妄想成仙得道,而是准备投身杀敌,将李涂山告知之事通知给全村老小,告诉他们三个月之后敌人会打过来。 那时候没办法提前转移,因为到处都是炮火连天,全村共计百余人,就算提前转移,这一百多口子人怎么生存吃饭? 韩震和村长商讨之后,准备在敌人打来之前的前几天再转移,那时带着些许干粮逃进深山老林里躲起来,等李涂山的队伍赶来支援,韩震便带领四兄弟去投奔李涂山,跟李涂山一起把敌人打跑,最后村长再带着村子里的人从深山里回来。 办法是商讨好了,可是距离李涂山给出的期限还有三个月之久,三个月的时间里足以滋生很多变故,其中最大的一个变故,就是除了李百川以外的另外三兄弟——周政南、方之年、江枫。 当时韩震已经不再妄想成仙,一心召集村里的成年男性练武,然后在村子里设立防御工事和陷阱,待敌人打进来的时候能坑杀一个是一个。 可这引起了周政南三兄弟的不悦,他们三人一心就想成仙,几近疯魔,他们认为韩震明明可以带领他们成仙,并且就是一步之遥,就能成功,可韩震却想凭肉体凡胎来抵挡敌人的炮火,这实在是很迂腐。 于是三兄弟跟韩震爆发了矛盾,时常为此发生争吵,可奈何韩震是大哥,而成仙之法又只有韩震才知道,韩震不松口,他们也没办法,几兄弟里面的李百川拳脚功夫了得,却也心向韩震。 不得已,他们只能先跟着韩震准备抵御三个月之后的敌人来犯,等敌人被赶走之后,他们再劝韩震继续钻研成仙,不能就此放弃。 可是谁都没想到,连这三兄弟自己都没想到,他们三人当中出了一个极端之人,这个人认定韩震已经放弃成仙了,韩震和他妻子住的地方有一个箱子,这箱子被韩震锁了起来,并且不许任何人去碰。 那个箱子里原本装的是他们钻研邪术的一些成果,而这个极端之人同时还认定箱子里装着可以成仙的东西,他认为韩震把成仙的方法也装了进去,所以才不让任何人去碰。 成仙的机会就装在箱子里面,怎么办?去偷? 可韩震的妻子基本每天都在家中,而李百川又是五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娶妻的人,和韩震两口子住在一个屋檐下,万一去偷,让李百川给发现了,这李百川本身就对他们三人颇有微词,那不得把腿打断? 后来这个人想到一个办法,他做出了一个既违背祖宗,又断子绝孙的决定,他要偷偷去联络敌人,把敌人提前引进村子里,让敌人来屠村,只有这样才能杀死韩震,他才能拿到那个箱子,自己去成仙。 于是他真的就这么做了,趁着下山侦查的时候,偷偷跑去联络了敌人,他跟敌人到底说了什么,又商议了什么,信件上面并没有提到,因为这些事情只有那个汉奸自己才知道。 后来……在距离李涂山给出的三月期限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敌人提前来扫荡,让韩震和整个村子的人都措手不及。 当时放哨的人回来禀告,眼看敌人已经快进村了,村中老小就算什么东西都不带,也根本没办法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进深山老林里,到时候血流成河,老少不剩。 这怎么办? 形势危急,根本不容大家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做出一个最痛的决定,让妇女和孩子先跑,村里的男人,上至老人,不分男女,下至青年,全都留下来阻挡敌人,帮村中的妇女孩子拖延逃走的时间。 孩子是希望,是血脉,妇女要养育孩子,教导孩子成人,将来要给父老乡亲报仇。 至于老人为什么不能走,因为老人腿脚不便,会拖累撤走的人,他们也自愿不走,留下来等死。 当时全村哭泣,甚至来不及和亲人告别,妇女孩子必须尽快撤离村子。 韩震和他妻子无儿无女,妻子王氏不愿和自己的丈夫阴阳两隔,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决心留下来跟丈夫一起赴死,给村里的妇女孩子拖延时间。 而周政南三兄弟的妻女,则跟着村里的妇女孩子一起转移。 年纪最小的李百川,正值血气方刚,虽上有老,但无妻儿,他决心留下来跟大哥韩震一起抗敌。 可是韩震却劝住了他,诉说自己心中的悔恨,说当初没有听李百川的劝告,还曲解了祖师爷的意思,在国破家亡之际还妄想成仙,走错了路,引得兄弟之间猜忌。 他已经看了出来,三兄弟里面有人当了汉奸,通敌卖国,祸害全村,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自知自己会死在村子里,但李百川还年轻,又一身本身,不应该葬身在此时,应该留着这一条命,去当兵报国,杀尽敌人。 除此之外,他告诉李百川,虽然三兄弟里面有人当了叛徒,但妻儿无辜,他希望李百川护送村子里的妇女孩子离开,今后要照顾好兄弟们的妻儿。 两兄弟抱头痛哭,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 后来,敌人进了村子,那一夜云溪村荡然无存,房屋被毁,整个村子充斥着炮声和杀敌的怒吼。 在信件当中,江怀远把这一天的惨烈几笔带过,虽然描述甚少,但也能想象到那天的云溪村有多惨。 李涂山根本没来得及援救韩震他们,村子里的男人用血肉之躯阻挡了敌人的炮火,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争取了求生的机会。 几天之后,护送村里人进山的李百川独自下山来侦察,进村之后,鲜血染红了土地,四处可见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村民。 很多村民根本看不见‘人’了,或能看见手,或能看见腿,或能看见身体的某个部位。 大哥韩震以及其他几位兄弟也被炸得死无全尸,地面依稀可见兄弟们穿过的衣服,也被炸成沾满鲜血的碎布。 大嫂王氏,拉响手榴弹和一个敌人同归于尽,尸体也近乎破碎。 整个村子犹如荒地,更如人间炼狱。 看到曾经的手足和同乡变成了眼前这一切,李百川当场跪倒在地,痛不欲生,几近崩溃。 后来,躲在深山老林里的妇女孩子回村了。 孩子找不见自己的父亲。 妇女拼不齐丈夫的尸身。 好好的村子,变成了村里人的坟墓。 第188章 江怀远的日记本 看完江怀远所有的信件之后,我内心难以平静。 或许是敌人打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生离死别的场景。 或许是韩震和我曾爷爷李百川告别的时候,两兄弟明知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他们在想什么。 又或是我曾爷爷最后回到村子里,看见那惨不忍睹的场面时,他有没有肝肠寸断。 但最让我难以平静的是,那个叛徒,他竟然为了虚无缥缈的成仙,忍心把敌人提前引进村子里,残忍屠杀自己的同胞,和自己的手足兄弟。 老爷子常跟我说人心难测,没想到竟这么难测,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能把自己的人性毫不犹豫地摒弃,沦为禽兽。 我在想,就算这世上真有神仙,就算这个人真能成仙,神仙真的会接纳他吗? 虽然信件只有短短几篇,我却仿佛能看见信件里的那些人,当时的心理变化,和喜怒哀乐。 此时我也没多去深思信件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因为江怀远寄回家的东西我还没看完,还有一个日记本。 张万年已经看完了日记本,他坐在那里思绪万千,估计也在消化信件和日记本的里的信息。 这本日记本确实跟江雨欣说得一样,内容没有很特别,甚至有些枯燥,记录的全是江怀远的日常心情和一些琐事,其中大部分都跟他老婆和两个女儿有关。 从这些内容可以看出来,他是个比较热爱家庭的男人。 其中有一篇日记,我印象比较深刻,里面这样写道: “五月三日,星期六,暴雨。” “前些天老婆来电话,说二宝最近腹部时不时地隐隐疼痛,其实二宝素来有肠应激综合征,容易拉肚子,有时候也会肚子疼痛,可近来有些奇怪,连续地疼痛让我老婆有些担忧。” “我上网百度了一下,各种危言耸听,什么胃癌肠癌都来了,吓得我赶紧关了网页,心里十分害怕。老婆给二宝挂了周六的号,她知道我忙,让我不用回去,我很忏愧,我觉得我必须要回去,天塌下来也得回去。” “周六这天到了,我和老婆带着大宝和二宝来医院,给二宝做检查,我心里七上八下,决定以后不再上百度。做完检查,医生说二宝只是吃坏了肚子,吃两副药即可,让我们不用紧张。”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如释重负,开车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大宝和二宝在车内玩闹,十分喧哗,我老婆也松了口气,开始话多起来。” “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此刻却感受到愉悦,我一生喜爱晴朗的天气,今天却觉得这暴雨下得极好,我不紧不慢地开着车,感受着这普通而又久违的幸福。” “我决定放下手里的事情,在家里多留几天,陪陪老婆孩子,希望那样的日子早点结束,不用在外奔波。还有,以后生病直接去医院,不能再上百度。” 看完这篇日记,我大抵能明白江雨欣为什么这么坚决地要帮她父亲查出真相了。 不管江怀远在外是如何,至少在家,他是个好父亲和好丈夫。 那几年他有个女儿失踪的时候,我估计他都崩溃了,到死他都没找到这个女儿。 此时我和张万年全都看完了所有的东西,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在消化这些东西。 江雨欣很早以前肯定就已经看过了日记本,但这些信件她也是刚看过,秀眉紧锁着,可能没想到自己的曾爷爷,还有这样的过去。 她的曾爷爷就是五兄弟里面的江枫。 “当年那个叛徒肯定没死,因为整个村子已经被轰得不成样子了,很多人的尸体甚至找不到,直接被炮弹轰成了渣。” 我说道:“而且他本身就是把敌人引进村子的人,他极大可能不会死于那场屠杀,然后卷走了韩震家里的那个箱子。” 张万年阴沉着脸,一巴掌拍在沙发上:“简直混账!国难当头,竟然引敌人来杀害自己的手足兄弟和全村的人,根本毫无做人的底线!” 江雨欣叹道:“那个叛徒肯定就在那三兄弟里面,其中也包括我的曾爷爷江枫,以前我们一家人还没从家族脱离出来的时候,经常听到家族里的长辈称赞我曾爷爷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当时国难当头,他竟然想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安慰道:“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叛徒未必就是你的曾爷爷。” 反正我曾爷爷肯定不是叛徒,他老人家从一开始就是想上战场杀敌的,后来即便和平了,他还是又上了一次战场,那一次直接把命都给丢了。 想到这儿,我就松了口气,要是自家祖宗干了这种丢脸的事,往后几代人都抬不起头。 “重点是当年那个叛徒,既然他当时没死,那害死怀远和祁安他爸的人,有可能就是他,或者是他的后代,他甚至有可能就是赵三元说的那个团伙里的老大。” 张万年分析道:“我不是正统的道教弟子,只能算是继承了民间法脉的一个散修之人,但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我对道教弟子在追求成仙得道的过程中,大致也有一些了解。” “人们常说修道修的是什么,是离苦得乐,能够超脱生死轮回,所以道教弟子不修来世,只修今生。但是要通往这条路,必须让自己的内心世界遣七情,驱六欲,要提升自己的精神、精气、以及德性,要以一个道教徒应有的标准去约束自己,去指导自己的一言一行。” “总的来说,那是一种内心的超脱,就跟王阳明龙场悟道一样,突然就悟了。” “所以韩震不可能留下什么书面的东西,什么可以成仙的法门,让人看完就能修炼成仙,这种东西只有小说里面才存在,现实不可能存在,因此当年这个叛徒,他在害死这么多人之后,还是没能得到那个东西。” 张万年接着又说:“现在站在这个叛徒的角度去想,他没在那个箱子里找到可以成仙的东西,只找到了之前四人钻研出来的邪术成果,他会怎么想?” “他都已经想成仙想入魔了,他肯定认为韩震把可以成仙的东西,交给了其他人,这个人是谁,只能是祁安的曾爷爷李百川,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之后,中间已经隔了一代人,祁安的父亲却又在十六年前遇害了。” 江雨欣质疑道:“如果祁安的父亲是因此遇害,那为什么祁安的爷爷却没事呢?按照常理,那个叛徒应该最先找的是祁安的爷爷才对吧?” “而且祁安的父亲手里确实有一样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但他们确实在争抢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可以成仙的东西,是怎么引发后面这么多事的?” “还有那个叛徒,如果真的活到了现在,他现在最少都是九十多岁了,甚至是一百来岁,他这个年纪,还能控制这么大一个团伙的运作吗?” 江雨欣的头脑也是如此敏锐。 张万年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她:“对,祁安父亲的手里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所谓的东西,但确实又有一样东西在被人争抢,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事,明明韩震不可能留下什么成仙之法,为什么还会引发那伙人跟祁安父亲,还有赵三元这伙人争抢呢?” “这个事情暂时只能是一个谜团,只有接着往下查,至于那个叛徒还有没有活着,他不一定还活着,他要是还活着,现在估计也行将就木了,有可能是他的后代在把控那个团伙,也就是那个团伙里的老大。” “至于祁安的爷爷为什么没出事,我觉得跟这老爷子自身有关,这老爷子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有装傻充愣的嫌疑,之前我就怀疑他知道很多事,只是他不说出来。”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爸从你四岁之后出去做什么了,估计你爷爷是知情者,甚至你爸去做的事,就是你爷爷授意的,很可能当时那个叛徒,已经对你们一家人下手了,你爷爷跟你爸在密谋怎么对付那个叛徒。” 此时我还捧着那本日记本在看,也听到了张万年和江雨欣的分析。 我晃了晃手里的日记本,说道:“这本日记本里面,还另藏了玄机。” 第189章 他在针对所有人 江怀远的日记本,记录的都是个人心情,看似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是我注意到,这个日记本不怎么旧,其中有篇日记带小时候的江雨欣去医院做身体检查,最后发现是江雨欣吃坏了肚子。 我询问江雨欣有没有这件事的印象,大概是多少岁的时候。 她说是十一岁的时候。 她今年二十八岁,那就是十七年前的事。 十七年前写的日记,这个日记本为什么会看起来很新呢? 说明这不是日记的原版,是江怀远又用新的日记本,把原来日记本里的内容又重新写了一遍。 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把旧的日记本寄回来,所以我怀疑日记本里面还是隐藏了一些别的信息。 假如他要在日记本里面藏信息,只能是通过文字。 而且,他不会把隐藏的信息搞得很复杂,如果很复杂,没人能解得出来,因为日记本的内容颇多,按照个人理解,随随便便一些字就能组成很多句话。 所以他要么在每篇日记的第一句话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上花心思,或者是在每篇日记结尾的那句话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上花心思。 刚刚江雨欣和张万年在说话的时候,我就在看,于是我发现了这本日记里面,藏了一句话。 从第五篇日记开始,结尾的最后一个字,加上隔一篇日记里的结尾最后一个字,能组成一句话,也就是第五篇、第七篇、第九篇、第十一篇、十三篇、十五篇、十七篇。 这七篇日记的结尾最后一个字,能连成一句话:“他在针对所有人。” 张万年和江雨欣忙抢过日记本,又看了一遍,我刚刚说的的确能组成这一句话。 “你小子可以啊。” “他在针对所有人……” 张万年皱起眉头:“这个‘他’……指的应该就是当年那个叛徒吧,所有人……指的又是哪些人?” 江雨欣思索道:“指的应该是除了他那家人以外的其他三家人吧,韩震没有后代。” 我说:“这句话透露了两个信息,当年那个叛徒还活着,而且这个叛徒在针对除了李家以外,还有另外两家人。” 张万年苦思冥想起来:“针对你们李家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针对另外两家呢,魔怔了?还是他认为韩震的东西,也有可能落在另外两家人手里?” “如果说当年四兄弟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那另外两个人已经死了,只有他们的妻子和儿女还活着,那时候儿女尚小,另外两个人的妻子倒有可能是知情者。” 我分析道:“当年四兄弟最初都想成仙,身为枕边人,他们的妻子肯定是知情的,而且他们的妻子肯定知道他们的来历,以及本事,有可能也会相信成仙这一事,如果老公成仙了,那妻子怎么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接着我问江雨欣:“欣姐,你们家是大家族吗?谁在主事?” 江雨欣点点头:“江家有很多亲戚,我曾奶奶活了九十八岁,她跟我曾爷爷育有三子一女,我曾爷爷江枫死后,她一生没再嫁人,一直操持着家里。” “我爷爷排行老三,现在家族的生意是大爷爷在操持,但他年纪也大,听说也快退休了。” “我们家很早就从家族脱离了出来,那时候我还小,后来就没怎么跟家族里的人联系,只有曾奶奶八十大寿和九十大寿的时候回去过。” “现在看来,应该是我爸和你爸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也怀疑我曾爷爷是叛徒,所以就从家族里面脱离出来了吧。” 难怪了。 难怪之前江雨柔死的时候,她们家的亲戚虽然有人来吊唁,但送了个花圈就走了。 “那你曾奶奶还挺能干啊。” 我说道:“她一个女人,要独自拉扯四个孩子长大,还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做成家族生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江雨欣摇头:“我曾奶奶八十大寿的时候,我听别人闲谈过,我曾奶奶年轻那会儿,有个姓李的青年帮助过她,给她开了一家大饭店,帮她把生意做了起来。” “那时候,当地就只有我曾奶奶开的那家饭店规模最大,生意也最好,后来就开了连锁店,所以江家现在做的是餐饮行业,全国各地都有江家开的饭店,国外也有十几家。” 我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心都有点痛了起来。 张万年看着我:“那个姓李的青年,不就是你曾爷爷吗……当年韩震嘱托你曾爷爷照顾好兄弟们的妻儿。而且你曾爷爷还打过仗,后来还活了下来,那时候能活下来的人,职位肯定都不小啊。” 我气得面红耳赤:“他这么位高权重,又有钱,他不给他子孙后代留点资产,全拿去资助自己兄弟的妻儿了,我爸也是这样!” 我靠我是真想不通,咱们李家是祖传的视钱财如粪土吗? 都不为子孙后代留点什么东西吗? 关键我曾爷爷既然资助了江枫的妻儿,那肯定也资助了其他两家人的妻儿啊,没准其他两家人现在也是大家族,发展着家族生意。 再看看我,我还在给江雨欣打工! 成天不是去抬死人,就是在去抬死人的路上! 张万年安慰道:“你曾爷爷肯定也给你爷爷留了些东西,可能你爷爷不会做生意吧,不过你曾爷爷真是个实诚人啊……” 我心痛得无法呼吸,点点头:“那是,我老李家都是实诚人。” 江雨欣岔开话题说道:“奇怪的是,我们江家,好像跟方家和周家从来没有来往过,我曾奶奶八十大寿和九十大寿的时候,没看到过这两个大家族有来人。” 张万年说:“那肯定是李百川在保护另外两家人,他有可能把当年那个叛徒出卖大家的事,告诉给了三家人,他担心这个叛徒没死,会对其他两家人不利,所以把真相说出来,让三家人互相猜忌,不要再联络,不要走得太近。”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三兄弟的妻子,同样各怀鬼胎,所以十分默契地不跟另外两家人走得太近。” 今晚的收获,就止步于此了。 江怀远留下的东西,告知了我们当年发生的事,但同时也留下了更多的谜团。 我们要解开这个谜团,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弯路得走,而走出的第一步,就是那个处决庄妍他们的人,那个藏在兰江市的行刑官。 “我们没有很多线索,只有顺藤摸瓜地查,先查这个行刑官。” 张万年说道:“我怀疑之前给祁安寄那张照片的人,有可能就是那个叛徒或者他的后代,连赵三元都能查到祁安是李正鸿的儿子,那个叛徒怎么会查不到。” “他既然在针对所有人,这个所有人,也包括你们两个。” “也许不用我们主动去查,那个行刑官可能就要来了。” 第190章 徐闯的阴阳眼 我们聊完已是凌晨四点多。 早上还要去公司上班,江雨欣便留我和张万年在她家休息了几个小时。 可能是这次收获的信息比较多,很多事情又是谜团,显得杂乱无章,有些事我就忘了跟张万年提。 直到早上去公司开完早会,我才跟他提及一件事。 “当年韩震在云溪村遇到的那个李涂山,我爷爷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 “李涂山?” 张万年想了想:“就是那个点醒韩震,说他们成不了仙的高人?你爷爷怎么会见过这个人呢,他应该是跟你曾爷爷一辈的人吧,中间起码隔了二三十年吧。” 我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知青下乡,住在一个李老汉家里,这个李老汉也叫李涂山,而且这个李涂山也是道教子弟出山,后来去当了兵,打过仗,战争结束后他就在李家村隐居了下来。 接着我把我爷爷当知青的时候,在李家村发生的故事又给张万年讲了一遍。 他听完后有些不可思议:“这李涂山真的是个高人啊,光是算卦的本领都堪称大师了,他还能一语点破韩震他们不能成仙。” “我记得之前在你们村的时候,我还跟你提过,说神仙早在民国年间就不会再下凡来了,这个事情我还是听茅山那边的老道长说过,但是李涂山早在韩震他们那个时期,就已经告知过韩震,这消息……未必还是他传出来的?” 我说:“那个年代人才辈出,应该有不少这种高人吧?从某种程度来说,韩震他们也算是一代高人了,只是死得比较早。” 张万年摇头:“能像李涂山这么神机妙算的人,这不是一般的高人啊,他没有收你爷爷当徒弟?” 我说没有,两个人更像是父子。 后来李涂山泄露了天机,让我爷爷去救我奶奶,成就了一段姻缘,最后他自己去背因果应劫了。 张万年问道:“你爷爷没找到他的遗体?” “没找到。” “是山很大?” “这个我也不清楚。” 我说老爷子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没讲这么细节,反正最后他没找到李涂山的尸首,还跟我奶奶在李涂山失踪的山上披麻戴孝了三天。 张万年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很久,最后说道:“你们李家跟李涂山也算是有缘分了,都姓李,李涂山也见过你曾爷爷李百川,还跟你爷爷形同父子。” “对了,你有空问问你爷爷,这个李涂山的道号叫什么。” …… 两天之后的晚上。 下班回到家我刚洗完澡,正准备躺床上休息,公司突然来了业务,说有人在家上吊自杀,是个女青年,由于室内开了空调,所以尸体完好没有腐败。 张万年让我和大川去一趟,因为其他人最近在休国庆的假期,让我俩再顺便带带徐闯和陆瑶两个新人,毕竟也是开了薪水的,不能白养这两个新人。 我和大川只得又打车回公司,我俩刚忙上忙下把装备搬到车上,那小两口才匆匆赶来。 我看陆瑶脸色潮红,徐闯脚步轻浮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你俩在家干啥呢?” 陆瑶红着脸道:“看……看万叔发给我们的新人手册。” 徐闯:“对,就是看那个新人手册,这不是欠缺经验嘛,我俩日日夜夜都在看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把工作搞好。” 我本来还想调侃两句,一旁的大川极其认真地说道:“那个新人手册看看就行了,不用一直看,毕竟也不是啥技术型的活儿,主要还是多实践,多实践两次流程就记住了,我跟祁安就实践了两次就会了。” 徐闯:“是,川哥有见地。” 上车后,我突然想起徐闯有阴阳眼的事。 “你知道自己有阴阳眼吗?”我问他。 徐闯刚穿好防护服,说道:“这个我之前还真不知道,我前两天打电话回去问我外公,我外公说我小时候就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然后经常生病,就请了个神婆来帮我关了阴阳眼。” “结果我上初一那年,我们家祖坟让雷给劈了,你说奇不奇怪,劈祖坟居然把我阴阳眼又给劈开了。” 一旁的陆瑶笑出声来。 我虽然也想笑,但还是觉得奇怪:“你阴阳眼跟你祖坟有啥关系?” 徐闯说:“当时那个神婆已经过世了,就重新请的一个神婆,这神婆可能是道行不够,就跟我外公说,我外曾祖父,也就是我外公的爸,生前是阴阳先生,超度过很多游魂野鬼,这些鬼可能是为了报答我外曾祖父,它们以为我外曾祖父世世代代都得干这个,所以就化作阴阳眼,让我外曾祖父的后代都能看到鬼。” 一旁的陆瑶再次笑出声来。 “我也是前两天打电话才知道,我外公,包括我妈小时候都有阴阳眼,但是都让父母找人给关上了,当时那个神婆就说,我的阴阳眼再次打开可能是天意,注定要我干我外曾祖父那个行当,说没必要关,而且她也关不上了。” “那我家里人肯定不干啊,他们就没打算让我干这一行,说这年头干这一行没出息,以后娶媳妇都娶不到,但是那个神婆又关不上,正好这个时候有个高人来我们那儿游玩,他说他有办法帮我关闭阴阳眼。” “后来他还真给我关上了,但是这高人跟我外公他们说,说……” 说到这里,徐闯突然尴尬起来,不好意思往下说。 我催促道:“说啥你倒是讲完啊。” 徐闯:“那高人说要给我教育好,让我别心术不正干偷鸡摸狗的事,否则21岁的时候阴阳眼还会被打开,这次再打开就关不上了。” 陆瑶又笑起来。 我心想刚刚她笑就算了,这她还笑得出来。 “这高人很厉害啊。” 我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徐闯摇头:“不知道,我外公说当时这高人没说自己的名讳,只说自己师从青平道长,但我外公哪认识什么青平道长,只觉得这高人很厉害。” 听到‘青平道长’这四个字,我直接震惊地叫了出来:“你说什么!” 小两口被我吓得一哆嗦,陆瑶忙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青平道长是你家亲戚吗?” 青平道长不是我亲戚,但他是张万年的师父。 而且青平道长一共有两个徒弟,张万年头上还有个师兄,这个师兄就是给张万年写匿名信的那个人。 那这就对上了! 为什么这个写匿名信的人,知道徐闯有阴阳眼,因为当年就是这人给徐闯关上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忙问:“就是给你关闭阴阳眼的那个高人。” 徐闯茫然道:“我不知道啊,我对他根本没记忆,就我刚才说的这些,全是我外公跟我说的,我之前一点记忆都没有,他给我说了之后我都没想起来。” “按理说那时候我都初一了,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这也是奇怪。” 第191章 上吊女尸 车子停靠在事发小区的单元楼楼下。 这是老小区,没物业没大门。 楼下有一群人在围观,议论楼上有人上吊的事。 下车后,我还在想之前徐闯说过的话,但我不止在想那个青平道长,我还在想徐闯为什么会记不起那些事。 他记不起那些事的情况,跟我记不起小时候的事简直一模一样。 从我知道我爸的死有问题开始,到现在,我老感觉很多事像是有人在故意安排一样,有对我不利的,也有对我有利的。 背后像是有两只不同的大手在操控一样。 “干嘛呢,上楼啦。” 大川见我心不在焉,忙拉着我上楼。 楼下虽然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但楼上却没有,毕竟这些上了年纪的居民,对死人还是有忌讳,年轻人比他们更忌讳。 入户门外面有个身穿制服的警员在守着,看到我们上来后,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这个女死者叫王丽,今年24岁,现场留有遗书和身份证,确定是自杀,人是三天前上吊的,遗书上有日期,因为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所以尸体只是微微有些发臭,但还没腐败。 警察让我们直接送去殡仪馆就行了,他们这边还没联系上死者的家属。 我有些疑惑,便问这警察:“同志,尸体没腐败的话,又是自杀,直接联系殡仪馆那边不就可以了。” 警察说:“殡仪馆那边要两个小时后才能过来,我这边也忙着下班呢,只能喊你们公司来处理了,放心吧,工作量不大。” 尸体没腐败的话,工作量确实不大,但这单挣不了钱啊,死者家属都还没联系上。 我也没再多说,直接领着徐闯他们走了进去。 这屋子的温度确实很低,空调直接开到了十六度。 我们进门就看到死者在那儿吊着,死相很难看,吊死的人如果绳索压在喉结下方,舌头会伸出来,基本跟电视里演的一样,而且眼球会微凸,大小便会失禁。 这套房子是单间配套,死者就吊在离床尾不过十多公分的地方,那地方原本有个吊椅,死者把椅子取了下来,将绳索套在了悬挂吊椅的位置,然后上吊自杀,旁边有一根被踢倒的板凳。 这位死者除了面部表情比较可怖一点,整个尸体已经算是十分‘友好’了,我和大川自然能接受,也见怪不怪。 但徐闯和陆瑶两个人却怕得不行,原地打起了摆子。 张万年叫他俩过来,就是让他俩尽快融入进这行工作里面,于是大川对他俩说道:“我力气大点,待会儿我去把尸体抱下来,你俩谁来帮我接一下。” 这话一出,俩人直接后退了一步。 我在一旁说道:“做这行早晚要接触尸体,很多事情只是开头比较难,但总要过心里那道坎,没什么可怕的,那是同类。” 我说完,陆瑶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徐闯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摆弄尸袋。 这废物,还不如他媳妇。 我正想让他也过去帮忙,此时我却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是那个女死者身上的细节。 我发现她的脚底是平行于地面。 干我们这一行,需要对人体构造,以及死后的尸体变化有一定了解,所以公司有相关的书籍,平时没活儿干的时候,就得看看。 我记得书上对吊死的人,有这么一段讲解,说是人在上吊死亡之后,尸体的脚会因为重力的作用,导致脚尖下垂,就是脚尖会指向地面。 可如果这个人是死后被人伪装成上吊,尸体因为尸僵状态,脚底几乎会跟地面平行。 所以这个女死者……她是死后才被人吊起来的。 这是谋杀啊! 对于警察来说,这应该是一些基础的刑侦知识吧,为什么出警的警员没发现呢? 我连忙转身出去,想跟那警察说一下,可等我走出屋子后,哪还看得见刚才那个警察。 这警察有问题! 我顿时皱起眉头,跑下楼想去找他,可没下两步楼梯,屋子里顿时传来徐闯的喊叫声。 “瑶姐!” 陆瑶出事了? 我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折返回屋子里,看看出了什么事。 刚跑回屋子,只见大川和陆瑶双双倒在地上,那具尸体也滚到了一边。 徐闯隔着距离站着,急得暴跳,却就是不敢过去。 “怎么回事?”我忙问他。 “有虫子!” 徐闯指着那具女尸喊道:“这尸体的身体里面有虫子!” 我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徐闯后退,让他赶紧给张万年打电话,说这里有蛊毒。 叮嘱完,我又重新追了出去。 等我跑下楼之后,四处看了看,哪还找得见那个警察的踪影,已经没有再追他的必要了。 这个警察是假的! 楼下还有一些围观群众,我忙走过去问她们:“阿姨,刚刚一共有几个警察来过你们小区?” “就一个啊,他刚刚才从楼上下来,坐一辆摩托车走了。” “谢谢。” 我转身又上了楼。 刚刚那警察果真是冒牌的,没准还是凶手。 像这种情况的出警,至少会有两个警察才对,根本不会只有一个人。 来的时候我以为其他的警察已经走了,只留了一个警察在这里跟我们交接,没想到居然是个假的。 回到屋子,我连忙把门关上,问徐闯有没有给张万年打电话。 “打了打了,万叔说他马上赶过来,让我们先不要碰川哥和瑶姐。” “大川和陆瑶身上有没有虫子?” “有!” 徐闯的目光一直没从陆瑶身上离开过,急得直跺脚:“那个尸体身上还有三只虫子,跟我们上次在河里见到的虫子一模一样!” 还有三只? 三只再加上大川和陆瑶身上的那两只,就是五只蛊虫。 “如果这个死者是被蛊虫害死的,那只需要一只就够了,另外四只……难道是给我们四个人准备的?”我顿时后背发凉起来。 如果刚刚徐闯也去接尸体,那徐闯现在也完犊子了。 “有人故意要害我们!” 徐闯听完我的话皱眉说道:“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四个人?这应该只有万叔才知道吧,是他安排我们四个人来的!” 别看这小子胆小,但脑袋转得还是很快。 不过他怀疑错人了。 “不要随便怀疑自己人,这是凶手的离间计,。” 我跟他解释道:“出现场的时候,我们至少会有三个人,凶手未必就知道我们是几个人来,他只是多准备了一只蛊虫而已,也有可能他了解我们这个行业,也调查过我们,知道公司最近来了两个新人。” “这次要害我们的人,跟之前害死庄妍他们的是同一个人,庄妍他们不可能是万叔害死的,所以不要胡乱猜忌,这话不要当着万叔的面说出来,要不是他,你跟陆瑶早就坐牢了。” 至于凶手是谁,肯定就是那个行刑官。 他背后的人,这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第192章 情况危急 张万年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段天和黄枭,以及他俩的师叔王师傅。 几人到了现场过后,穿戴好鞋套和手套,看到大川和陆瑶不省人事,不禁皱起眉头。 没有先询问具体情况,张万年和王师傅拿着两瓶药粉,朝着大川和陆瑶身上撒了下去,那药粉原本是白色,可是一沾到二人的身体后,竟冒出黑烟,很快由白色变成焦黄,又从焦黄变成黑色。 “情况不太妙。” 张万年回头对我们说道:“这不是上次的蛊虫,我和老王也认不出这是什么蛊,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不把蛊虫逼出来,清理余毒,他们两个恐怕生死难料……” 这话一出,徐闯一个踉跄腿软,差点没站稳。 我也如坠冰窖,心想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还没交过手,差点折我兄弟? “你们人脉广,这个圈子里总能找到会蛊术的人吧?” 我忙问张万年和王师傅。 王师傅沉着脸道:“苗疆蛊术本身就是不传外的法门,修炼的人极少,就连苗族人也极少炼蛊术,只有黑苗还有少部分人在炼这玩意儿。” 张万年叉着腰,想了想说道:“先把人抬回去再说吧,段天留下来报警,祁安一会儿在车上发短信,把这里的情况跟段天详细说一下。” 说完,那王师傅先化了一瓶符水,让我和徐闯还有黄枭一人喝了一口,接着徐闯背他媳妇,我和黄枭则抬着大川下楼。 大川这哥们儿人高马大,我一个人根本背不动他。 不过幸好今天跟我来的是他不是夏萌,否则得几个人来抬。 把大川和陆瑶抬上车后,张万年说先送到我和大川的出租屋去,车上我给段天发了几条短信,把详细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到家后,大川躺他自己屋,陆瑶躺我屋,张万年和王师傅在那儿手段尽使,也没让这两个人醒过来。 而且这两个人出现了嘴唇发乌、盗汗的症状,掰开眼皮一看,瞳孔竟然缩成了只有米粒般大小,看起来十分吓人。 看到两个人这种状态,还有张万年和王师傅束手无策的样子,别说徐闯了,我都心惊胆战有些站不稳。 从卧室出来,张万年向我询问具体情况。 听我说完后,他面色又凝重了两分:“这伙人真是无法无天,连警察都敢冒充,我们被耍了。” 黄枭皱眉道:“这个假警察,会不会就是行刑官?” 我说不太可能:“赵三元说过,他们跟这个行刑官交过手,虽然没见过脸,但应该是个年纪在五十岁以上的人,而且这个行刑官不可能轻易露脸,那个假警察估计只是个小弟。” 张万年说:“这个人当时就在附近,他可以把蛊虫操控得如此出神入化,肯定是研究这玩意儿研究了不少年,应该也是个比较上年纪的人。” 说完,他让王师傅去打听一下兰江市有没有会解蛊毒的人,如果早上八点之前还没打听到,那就得联系湘西那边的蛊师过来,反正湘西到兰江市有当天的机票,大不了就是花高价请他们。 王师傅点点头,先离开了我家。 我们在家中焦急等待着,按照张万年所说,天亮的时候,大川和陆瑶应该会醒过来,如果没醒过来,就是中毒比较深了,恐怕连蛊师都束手无策。 听到这话,我跟徐闯更是如坐针毡。 这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我从来没感觉几个小时这么长过。 直到早上五点多,天已经快朦胧亮起了,两个人还是没醒过来。 我来到陆瑶这边,看到徐闯坐在床头,眼睛发红,他整个人跟死了亲爹似的。 他才21岁,陆瑶29岁,咋就能爱得这么深呢? “用不着这样,万叔他们有办法解决。”我安慰道。 “你当然不急了。” 他说话间都有了些哭腔:“这是我媳妇,那又不是你媳妇,就你兄弟。” “我靠,你这话说得。” “你现在急也没用,关心则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我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接触万叔他们的时间比你长,他们是有本事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算他们不会这玩意儿,但他们认识很多高人,总有解决的方案。” “那个赵三元他们,已经跟下蛊的那个人交过手了,人家没中蛊毒,说明赵三元他们也有办法预防这个东西,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他们来。这个时候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好办法来。” 我也只是会动动脑,会些拳脚功夫的粗人,不会这些玄学的东西,只能听从张万年他们的。 有时候必须得承认,张万年是个靠谱的人。 至于赵三元他们,除非是没办法了,我才能去请他们,否则让宗教管理会知道我私底下跟这伙人有联系,直接把我当成犯罪分子,到时候又要延伸其他的麻烦出来。 大概在六点多钟的时候,大川和陆瑶醒了,两个人很难受,就跟发高烧一样,虽然是醒了,但神智不太清醒,而且体温极烫。 “体温升高是好事,就怕体温降低,这是人体的免疫系统在抵挡蛊毒蔓延,是好事情。” 张万年暂时松了口气,跟我们说道:“看来这个行刑官只是操控蛊虫比较熟练,他炼出来的蛊毒性没有那么强,应该是有办法能解决的。”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们也暂时松了口气。 大概在七点多钟的时候,王师傅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他已经打听到了兰江市有个会解蛊毒的人。 “这个姓刘,叫刘平川,他以前帮何孝天做过事。” “刘师傅?” 我顿时惊喜起来:“那不熟人吗!” 前几天我和黄枭还见过这老头儿,早知道这老头儿会解蛊毒,我直接给他打电话啊,我还有他联系方式呢! 我就说了,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张万年忙给夏萌也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背一下大川,我们现在要立马赶去刘师傅家里,要越早清除蛊毒越好。 夏萌正好准备出门上班,她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得知情况后,立马就赶了过来。 大川长得人高马大,我和黄枭昨晚跟抬猪似的,但夏萌却直接就把人背了起来,毫无压力。 从小区出来,张万年开着车,我们又打了一辆车,立马赶往刘师傅家里。 这刘师傅家住的还是高档小区,将近两百平的大平层,这老头儿是真有钱啊。 我们敲开他家门之后,他睡得迷迷瞪瞪的,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来他家,给他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你们干嘛?” “刘师傅,别多问了,先救人吧,这两个人中了蛊毒!” 我们没跟他客气,也不等他请我们进去,直接就把病人背到了他们家沙发上,然后跟他紧急说了一下情况。 刘师傅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这人还是比较专业的,没先多问,立马先检查了一下大川和陆瑶的身体。 他检查完后,似乎很快得出了结论,皱眉看向我们:“你们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会中这么毒的蛊?这是奔着要人命来的。” 张万年忙道:“老哥,你先别问这些了,情况紧急啊,你就说能不能治,有没有办法治好?” 刘师傅倒是很自信,直接点头道:“我能治,但是……很费力气啊,而且我这边收费也比较高。” 张万年问:“你说个大概的数,既然是熟人,您也不可能狮子大开口吧。” 我莫名觉得刘师傅在窃喜,也不知道他在窃喜什么,但很快我就知道了。 他说:“这样吧,既然是熟人,那我也不乱喊价,一个人二十万,怎么样?” 这价钱一出来,我们全都傻眼了。 张万年脸都有些抽搐起来:“你……你敲冤大头啊?” 第193章 坐地起价 刘师傅这狮子大开口,把我都吓了一跳。 救一个人二十万,两个人那不就是四十万。 “我可没跟你们乱喊价啊。” 刘师傅辩解道:“我还是看姓李这小子的面子上,才收你们一人二十万,蛊毒这东西现在很少有人能解,甚至没多少人了解什么是蛊。” “既然都是同行,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学这些本事是下了不少功夫,吃了不少苦头的,不就是为了将来靠这些挣点钱嘛,二十万一条人命,这多划算对不对?” 细想之下,他说得好像还挺有理,对于我们来说,如果能救大川和陆瑶,别说二十万,就算砸锅卖铁,我肯定得救大川。 黄枭劝道:“前辈,咱们这种收费标准那不是对外自己编的嘛,收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有钱人我们多收点,因为人家不缺那点钱,咱们就多挣点,穷人没钱我们少挣点,主要就是积个德。” “您看我们都是同行,您只是用一下您的本事,就当交个朋友,一个人收几万就得了。” 这刘师傅当真钻钱眼里去了,难怪是能开宝马的人,估计也是跟何孝天混过,看不上小钱。 他说:“咱不能这么算啊,小伙子,如果谁都来这么跟我说,那我还挣什么钱?你们看我这么大岁数了,我也不容易啊,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再给你们打个折,一人十八万,行不行?” 听到十八万这个数目,原本还在稀里糊涂昏睡的陆瑶,突然坐了起来。 “十八万……还不如让我死算了,我们还倒欠公司三万,哪来的十八万。” 她挣扎着对徐闯说道:“别治了,你就让我死在他们家。” 徐闯顿时急了起来:“你瞎说什么!别管钱的事!” 刘师傅更急了起来:“小姑娘,你这不是讹人吗!还逼我救人,哪有你们这样的!” 张万年见状,连忙劝道:“钱由公司来出,怎么可能让你们来出,情绪别激动。” 陆瑶顿时松了口气:“那……那还是治一下吧……” 张万年最后跟刘师傅说道:“老哥,既然是同行,咱们一口价,一个人收99999,图个吉利行不行?王建邺你认识吧,那是我把兄弟,以后有生意我们也给你介绍,青云观知道吧,青云观的赵七爷是我的老师,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找我们帮忙,出门在外就当交个朋友。” 刘师傅甚是不悦,但也不想得罪同行,最终点点头:“行吧,就按你说的,我这人也是实在人,就当交个朋友。” “那什么……这是我银行账户,你先转吧。” 张万年脸都快黑了,拿出手机开始转钱。 大川和陆瑶这算是工伤,但这工伤也报不了保险,只能公司来垫付。 公司账上又走不了这笔钱,只能用张万年偷的那一百多万。 我估计他那钱还没怎么用,先给大川和陆瑶用上了。 刘师傅走进一个房间里,去准备驱除蛊毒的东西。 黄枭气得都乐了:“这老头儿真是绝啊,跟挟尸要价一样,他一开始就只想要十万,知道我们还是会跟他讲半天,所以开始要二十万,等我们讲到十万,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往下降。” 我说,这混江湖的都是人精啊。 原以为熟人好办事,结果是熟人好坑钱。 夏萌问道:“那正常得收多少钱?” 黄枭说:“像同行之间帮忙,一万块钱都是顶了天,有时候几百块钱就当不让人家白忙活一趟,如果事情比较紧急,懂事的主动给个两三千。” “他就是知道现在会蛊的人不多,我们难以再找到下一个会解蛊毒的人,而且又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人治好才行,所以他狮子大开口。” 钱已经花了,而且还必须花,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刘师傅拿着东西走了出来,我让黄枭别再往下说。 本来我们还想观摩一下,这刘师傅是怎么驱除蛊毒的,但他说做法的时候不宜有外人在场,而且大川和陆瑶中的不是一般的蛊,要费些力气,有太多人在场他会分心。 于是他把我们赶到了门外,直接等他的好消息就成了。 我们出来以后,他还把门给关上。 徐闯颇为着急,问道:“我们不出声不就行了,还得赶出来,他到底能不能把人治好?” 黄枭安抚道:“放心吧,他既然先收了钱,就是有那个自信能把人治好。但不宜有外人在场这话,就是诓你们外行的,他是怕我们偷学他的本事。” “还有就是,他要解蛊毒可能只需要用什么药,比较简单,怕我们看到了觉得那二十万花得不值,会找他扯皮。” 我都听笑了。 这年头想发财,还真不能讲仁义,得处处耍心眼。 “都是同行,就没见过这么坑同行的。” 张万年气得不行:“老子去把这些封建迷信给他举报了。” 说完,张万年走了。 他说的肯定是气话,大川和陆瑶很快就会没事,他也不想留在这里看到那个刘师傅,而且警局那边,他还得去一趟。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刘师傅打开门,又把我们请了进去。 大川和陆瑶已经醒了过来,脸色也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有些虚弱。 “没事了吧?” “放心吧,我老刘办事,那是靠谱得很。” 刘师傅颇为得意起来:“论本事,我可能不及黄石口那王师傅,但是论解蛊毒,你们别说兰江市,就是全国啊,都没多少人比得上我。” 我看大川和陆瑶确实好多了,便问道:“您解蛊毒这么厉害,应该也会下蛊吧?” 此时刘师傅的爱人也起床了,给我们泡了壶茶。 刘师傅喝了口茶才说道:“一些简单的蛊术我倒是会,但是我没那闲心去养蛊虫啊,我给你们说说什么是蛊,蛊术又是靠什么来支撑,其实就是蛊虫,说得再简单一点,就是一些真菌和病毒。” “蛊术这种东西是苗族人发明的,但也不是所有的苗族人都会,只有黑苗才会,黑苗在明代那是战斗力相当强的一个苗族分支,他们深居在十万大山里面,十万大山最不缺的是什么,就是那些有毒的植物和昆虫,所以黑苗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连白苗都忌讳跟他们来往。” 黄枭问道:“那您不会下蛊,怎么这解蛊的本事却这么强?” 刘师傅笑了笑:“这年头黑苗都有人出来打工了,学这害人的东西,能有什么用?我当初学这些,主要还是那会儿年轻,我师父说技多不压身,而且那时候社会还没这么安定嘛,其实学了这解蛊也没啥用,十几年没靠这挣过钱,就今天遇到你们……” 他越说越亢奋,就差把冤大头那三个字给说出来了。 我问道:“那您在解蛊方面是行家,认不认识兰江市还有这种行家高手呢?”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你们是想打听那个给你们下蛊的人吧,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怎么说呢,除了湘西那边的人,几乎没有多少人会学这个东西,因为这东西学起来很慢,要对各种植物和昆虫有很深的了解,弄不好自己也会中毒。” “所以外人来学这个东西,肯定心术不正,没安好心,他会把自己的本事透露出来吗?他如果透露出来,那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会蛊术,不就很容易能找到他,所以他平时肯定装作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如果你们已经招惹上了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示弱,别妄想要找他报仇。对蛊术精通的人,甚至只要有你们的头发,就能对你们下蛊,甚至是有过身体接触,都能悄无声息地下蛊,当真是很恐怖。” 刘师傅这一番话,说得我们寒毛直竖。 如果真是这么恐怕,即便我们找到了那个行刑官,又能怎么制服他? 靠近他就是个死啊,只不过死的是我们。 第194章 死者身份 大川和陆瑶缓得差不多了。 我们也不能一直在刘师傅这里打扰他和他爱人。 对于他的叮嘱我们自然是记在心上,但不去招惹又怎么可能呢,我要查我爸的死,就避免不了行刑官和他背后的人,而且就算我不去招惹,人家已经找上门了。 “刘师傅,今天多谢,我们就不便打扰了。” “诶等等!” 刘师傅突然喊住我们,随后进屋拿了瓶药水出来,这瓶药水只有五十毫升,极小的一个瓶子。 这老头儿准备卖给我们,他要卖一万! “这个药是我自己配置出来的,能防御绝大多数的蛊毒,除了本命蛊以外。” 刘师傅一边卖药一边讲解道:“那个本命蛊跟蛊师的命运息息相联,本命蛊一死,蛊师也会重伤,寿命直接折损一半,所以这个本命蛊是很强的,我老刘做生意是实话实说,你看,你们要不?” 黄枭强忍着不爽,说:“您都收了我们二十万了,就这么一个小瓶子,五十毫升,卖我们一万?” 刘师傅解释道:“这药效好啊,你们只要提前涂在太阳穴上,百毒不侵啊那真是!” 夏萌问道:“您这不会是风油精吧?” 刘师傅:“你这姑娘说话还怪幽默,怎么可能是风油精呢,我老刘做生意哪会坑蒙拐骗。” 我笑道:“刘师傅,我们反正也不去招惹那个蛊师了,这药我们也用不上,您等下一个冤大头来买吧。” 说完,我们转身就要走。 他忙拉着我:“诶,怎么叫冤大头呢!行行行,这药我送你们行吧,你们拿回去试用一下,觉得好用,下次再来我这里买,我这还有一百毫升的,下次给你们打六七折怎么样?” 他左手掏出一个较大的药瓶,把那瓶小的直接塞到我手里。 人家给我了,我肯定不能拒绝。 我让黄枭他们先走,我再跟刘师傅聊聊。 他们走后,我对刘师傅说:“您今天确实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我还跟他们说您是我熟人呢,这让我一点面子都没有。” 他叹道:“小李啊,我不也得挣钱嘛,要是你中了蛊毒,我分文不收都行,但是你说我跟他们有什么交情呢?对不对?你也体谅一下我嘛。” 我点点头:“那咱们是朋友吧?” 刘师傅:“必须的嘛!” 我一把抢了他那瓶一百毫升的药,转身就跑。 “那谢谢你的一百毫升了,刘师傅,嘿嘿嘿!” “哎哟卧槽!李祁安!” “那药很贵的!你不能这么干!” 他哪追得上我,我跑进电梯,电梯都开始下降了,他还在外面咒骂。 下楼后,我追上了黄枭他们,跟他们说我把那一百毫升抢了。 “哈哈哈!抢得好!” 黄枭笑出声来。 接着他当场转了一千块钱给陆瑶和大川,说:“这是公司的工伤赔偿,万叔转过来的,回家炖点鸡啊啥的,补补身体。” 收到钱的陆瑶,这精神都好了许多。 徐闯亢奋道:“早知道有钱拿,昨晚我也去中个毒了。” 我转头看着他:“钻钱眼里去了啊,万一今天找不到会解蛊毒的人,你俩就双双殉情了。” 从小区出来,黄枭让陆瑶和大川先打车回去休息一天,其他人肯定该干嘛还得干嘛。 目送这二人上车离开后,徐闯骂道:“给我们下蛊那孙子,必须找出来收拾他,他敢害我媳妇,不捶死这混蛋不足以泄愤,咱们现在反正有那刘老头给的药,也不怕他。” 黄枭:“上哪去找这个人,想收拾他首先得知道他是谁吧,赵三元那伙人跟他交过手都没看到那人的长相。” 夏萌:“昨晚那个女死者这么年轻,他们没理由无缘无故去害一个年轻女孩吧,没准那个女孩就跟庄妍她们一样,也是被处决的。” 我说有这种可能性:“那个女孩叫王丽,她居住的地方是个老小区,周边就有菜市场和超市,如果要购买生活用品,也不用走太远,所以那地方很像是她用来躲藏的地方,这个王丽之前应该也是个失踪人员。” 说完,我先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他刚刚去警局了。 这通电话没白打,张万年说那个王丽之前的确是失踪人口,这起案子已经跟庄妍的案子并案了,交由宗教管理会负责。 “那就好办了!” 黄枭振奋起来:“那个王丽的尸体里面,最初藏了五只蛊虫,这肯定是那个行刑官亲自下的蛊,所以王丽肯定见过行刑官,我们今晚可以去给王丽招魂,也许她能告诉我们那个行刑官长什么样子!” …… 当晚。 十一点。 我和黄枭还有徐闯又来到王丽居住过的那间房子。 夏萌回去睡了。 徐闯掏出两根铁丝,迅速打开了防盗门。 “我去,你小子可以啊。” “这就叫专业。” 徐闯得意地领着我们进去,将房门关好后,徐闯又跟大佬似地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因为他有阴阳眼,可以直接看到鬼。 可是他巡视了大半天,连床底都看过,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这咋回事呢?” 他有些疑惑:“投胎去了啊?” 黄枭说:“这王丽是横死的,没人超度怎么去投胎,她的鬼魂应该会停留在这屋子才对。” 我问徐闯:“你有见过鬼吗?我是指今年。” 徐闯摇头:“没有啊,就前段时间去河里打捞尸体,我这阴阳眼才重新打开,最近上哪见鬼去。” 黄枭想了想,说:“我估计是你的阴阳眼之前被关闭得太久,现在才刚刚打开,可能一时还见不到鬼。” 徐闯:“那不白跑一趟了……” 我放下背包,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幸好我把大川做的神器给带来了。” 灵魂探测仪,来自科技的力量。 打开探测仪之后,屏幕上只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这啥意思?代表啥?” “两个小红点重合了,代表王丽的鬼魂就在这间屋子里,并且离我们不到一米……” 我刚说完,徐闯顿时咽了口唾沫。 “要不我出去等你们……” “来不及了,你只要进来,就必须等召唤她出来才能离开,否则就是心不诚。” 说完,我们从包里抽出三支香点上,对着前方鞠了三个躬。 “天罗地煞,阴曹指路,花女王丽行年二十四,二十四死于非命,恳请明灯引路,带王丽回来……” 今天招魂的效率颇高,我们刚念完,房间里的灯突然凭空熄灭,周围的温度更是瞬间骤降,身后仿佛有一阵阴风袭来,吹得我们后背发凉,吓得徐闯直接跪了下去。 “王丽……我们是来帮你查找凶手的人,没有恶意,如果你能听得懂我的话,请你给我们指引,让我们看到害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我们会替你报仇。” “王丽,请你给出指引……” 第195章 约我见面 这种招魂方式,之前在陈放的案件里,我们也在大厦里用过。 如果死者的鬼魂能听懂我们的话,并且有意让我们帮忙查出真相,鬼魂会通过鬼打墙的方式,让她死亡时的情景再现。 当阴风从后背吹来的数秒之后,我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双肩的阳火被吹灭了一般,房间里的灯突然又凭空亮了起来。 那种头晕的感觉并没消失,就跟醉酒后的微醺一样。 此刻在房间里,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死者——王丽。 她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我们,右手执笔在写什么东西。 除了小时候以外,徐闯这是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鬼,他吓得捂着嘴,连滚带爬地跑到远离王丽的角落里蹲了下去。 这不丢人,绝大多数人第一次见鬼的时候,可能都是这种反应。 我和黄枭没管徐闯,径直走到王丽身后,想看看她在写什么。 梳妆台前放着一个本子,大概巴掌大小的记录本,王丽在核算一些开支,这些开支的流水数目,每一条竟多达十几万,更多的能多达七八十万。 看来还真跟赵三元说的一样,王丽、庄妍这些人,见钱眼开,主动走进别人给她们设的局里面,去赚一些不干净的钱,然后和这个团伙进行分账。 在王丽核算的这些数目里面,我目测她最后挣到的这笔钱,应该没有和团伙进行分账,她应该带着这笔钱跑路了,就和庄妍一样。 但是这笔钱她不能存进银行卡里,因为她是失踪人员,而且是主动失踪的人员,用了银行卡就是向家属和警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所以她应该用的是别人的身份以及银行卡,这个身份是团伙给她的,她如果要私吞这笔钱,也不可能把钱放进这张假的银行卡里面。 如果是现金,她更不可能带着现金跑路,因为这笔现金大约有两百万。 所以她要么先把现金藏起来,要么用现金购买了等价的物品,把这个物品藏起来,没准是黄金。 我和黄枭正看着,入户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这声音一响起来,王丽顿时吓得站了起来,转身惊恐地望着入户门。 来处决她的死神到了。 门开之后,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走了进来,兰江市最近并无下雨,雨衣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体型容貌,因为这雨衣很大,还有一个硕大的斗篷,遮盖住了来人的头部。 他进来之后,直接关上了门,站在门口面向王丽。 我们甚至看不到他的头,他的头被遮住,估计也看不到王丽,但他却知道王丽现在所站的位置。 王丽吓得面无血色,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来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王丽竟真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呼救,甚至当即跪了下去。 那人走到王丽跟前,此时的王丽已经抖如筛糠,惊恐的双眸又流露出一丝祈求,应该是祈求这人饶过她。 这人十分地高高在上,仿佛手握众生之命的死神,他应该很享受自己‘行刑官’的身份,突然伸手轻轻拍了三下王丽的肩膀,好像在安抚她一样。 可此时我却注意到,在这三下之后,王丽的瞳孔突然开始狂缩,最后竟只有米粒般大小。 我记得大川和陆瑶中蛊之后,瞳孔也有此变化,我顿时骇然,这行刑官只是轻拍了几下肩膀,竟然已经把蛊毒放出来了。 我和黄枭本能地后退两步,尽管知道这只是鬼打墙,但这行刑官的手段简直吓人,难怪刘师傅说千万不能让蛊师触碰,否则下毒于无形。 已经中蛊的王丽,我原本以为到此就结束了,可紧接着王丽又站了起来,像被人操控的木偶,再次坐回到梳妆台前,拿起刚才那支笔,重新翻开记录本,在空白页上写了两行字: “想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21号下午五点,万达广场。” 写完这句话,王丽合上了记录本,整个屋子再次陷入黑暗。 我和黄枭沉默了几秒钟,屋内灯光又亮,可此时已经看不到王丽了。 鬼打墙已经消失。 黄枭盘腿坐在地上,念了半个小时的解冤妙罪经,替王丽超度了一下。 超度完后,我们走出屋子,离开了这里。 从楼上下来,徐闯问我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装逼犯。” “他约我明天见面。” 王丽最后在记录本上写的,显然是那个行刑官在通过这样的方式给我传话。 他甚至知道我们今晚会来给王丽招魂。 这人虽然装逼,但的确比我之前遇到的陈放、梅芳、庞建钧之流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光是他那一手下蛊于无形,就令人生畏。 “你真要去啊?” 黄枭提醒道:“这人肯定给你下套挖坑呢,他怎么可能把你爸死亡的真相告诉你,你去了就是往人家坑里跳。” 我叹道:“明天回公司,跟万叔商量一下再说吧。” 次日。 来到公司。 早会开完后我们就去了张万年的办公室,把昨晚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他听完也跟黄枭一个意思:“不能去,这就是个阳谋,他是在利用你想查出真相的心理,引你往坑里跳,虽然你也知道他可能在给你挖坑,但你的心态还是促使你抱有侥幸心理,你去了就中计了。” 我说道:“这个人把自己藏得很好,我们根本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线索,只知道他是兰江市的行刑官,我们在明他在暗,他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来阴我们,这对我们来说十分不利。” “我也知道这是个阳谋,其实我根本没想从他这里知道真相,他虽然是行刑官,但也未必有资格知道真相,我去的目的,是想获取有关他身份的线索。” 张万年摇头叹道:“你的思想总是太冒险,太激进了,一直没出过事不代表永远不会出事,你一旦出了一次事,有可能就会把自己葬送。能够随机应变是好事,但要是有完全的计划,才能给自己留有退路,即便失败,也不至于造成太大损失。” 我一旦有了决定,就得头铁到底,我说:“他就给我这么点时间,今天下午五点去万达广场,这期间怎么去想个万全之策出来?他约我这事儿就是不按套路出牌,我们根本没有万全之策可以应对,更何况他现在占领上风。” 张万年对我都无语了。 段天跟张万年一样是保守派,此时也劝我:“如果对方不会蛊术这种阴险的法门,倒是可以冒冒险,但是这个人会蛊术,那危险程度就很高了,即便要冒险,也要能换取等值的东西,就为了获取他的身份,冒这么大的险,我觉得还是不值得,命就一条啊……” 我拿出刘师傅给的药,笑了笑:“没事,这不是有准备嘛。” 下午四点,我离开了公司,准备去赴约。 我没有打车,也没有叫谁开车送我。 从公司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掏出手机给刘师傅打了个电话。 我上次抢了他的药,他肯定还在生气,接了电话就开始骂我。 “刘师傅,消消气。” “我知道错了,上次是我不对,这样吧,我请你吃顿饭,在万达广场那边,顺便把那一百毫升的钱给你结了,行不行?” 第196章 反向挖坑 我到了万达广场,并没在广场上逗留,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 大概二十分钟后,刘师傅也到了。 他一看到我就跟看到逆子一样,都斜着眼睛看我。 点完菜之后,我跟他赔礼道歉:“行了,我的错,不该跟您开这种玩笑,不过您这药卖得确实贵了点,您开个价,我把钱转给你,行了吧。” 可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又请他吃了顿大餐,他没好气道:“我也不坑你,998,送你个友情价了。” 我笑着把钱给他转了过去。 这厮啊,那瓶五十毫升的最初喊价一万,那按他最初的标准,一百毫升的就得卖两万,就算打个六折也得卖一万二。 我估计这998他都赚了几百块钱。 他不去直播卖货真是浪费人才。 “刘师傅,你也知道我们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 “以您的经验来看,我们要怎么才能对付这个蛊师,把他逮到,让他乖乖就范?” “没那个可能性。” 刘师傅开口就打击我:“从明朝那时候开始,混江湖的都没人愿意去招惹蛊师,因为这种人性情古怪,而且下蛊于无形,行事风格又很偏激,即便能打击他,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要我说你们就直接报告给宗教管理会,毕竟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藏在社会里面,也是个不安定因素,宗教管理会肯定会去处理这个人。” 要是报告给宗教管理会有用,我们早就去报告了。 关键这个管理会连赵三元他们都抓不到,还抓得到这个行刑官? 估计除了那个团伙里的高层,没人知道这个行刑官的身份。 这涉及一些事情和我的家事,我也没法跟刘师傅明说。 “还有一个办法。” 刘师傅又说道:“就是请一个会解蛊毒的人,那至少这个蛊师他的蛊术就对你们没用了,除非他用自己的本命蛊跟你们同归于尽,但是这年代会解蛊毒的人少,全国都找不出多少人出来,也难。” 此时点好的菜已经上了一部分。 我笑了笑:“那就再说吧,先吃菜,这空调开着,菜凉得快,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刘师傅估计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就开吃。 我没敢吃,我怕这些菜里面被下了蛊,当然不会是刘师傅下的,也不一定真的被下了蛊。 但我要是不吃的话,刘师傅问我我怎么说,说我没饿? 这不合适。 我决定赌一把,我不赌这菜里有没有下蛊,我就赌我跟刘师傅一起中毒,他总有办法给他自己解毒吧? 他只要能给他自己解毒,肯定就能给我解毒。 于是我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饭桌上我们闲聊了一些别的事情,更多的是聊到何孝天。 “何孝天的死肯定不简单,他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出现有顽疾的外在症状。” “而且他这种有钱人,肯定惜命,定期会做身体检查,说他是猝死,我是一百个不信。” 刘师傅摇头说道:“敢暗害他的人,那不是一两个人能干出来的,肯定是什么势力精心谋划给他做了,所以他死了之后我立马就躲了起来,回老家躲了大半个月才敢回来。” “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挣点辛苦钱,得罪不起这些人,掺和不了这些事,当初要不是何孝天威逼利诱,我也不想帮他做事,贼船易上不易下啊。” 我说:“您也是身不由己,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得罪得起这些人,任何时期那不都是弱肉强食的世道嘛。” 正说着,最后一道菜送过来了,但是送菜过来的服务员却突然换了人。 这人放下盘子之后就要离开,刘师傅一把抓住他手腕,不让他走。 “怎……怎么了?” 这服务员转过身来,茫然地望着刘师傅,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从他眼神里划过。 刘师傅问道:“刚刚送菜过来的不是你,怎么突然换人了?” 服务员解释道:“刚刚那个服务员突然拉肚子,怕耽误了上菜,所以我就给两位端过来了。” 这话并没打消刘师傅的疑虑,他皱起眉头,连忙让我放下筷子,先别吃了。 “你到底是不是这家饭店的服务员?” “是啊,我就是这家饭店的服务员。” “你不是!” 刘师傅突然起身,凑到服务员身上闻了闻,眉头顿时拧到了一起:“你身上有一股草药味,你到底是谁,你在我们饭菜里面下毒了?” 这人脸色一变,突然暴起,推开刘师傅转身就跑。 刘师傅正欲追去,突然一个踉跄,扶着包厢门直冒虚汗,表情痛苦起来。 我此时跟他一样,只感觉心跳加快,犹如喝了一口烈酒,四肢发软,浑身难受。 “妈的中毒了!” 刘师傅赶紧掏出一瓶药,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吞下,随即又扔给我一颗:“赶紧服下去追他,这人给我们下毒!” 我吃了药之后,之前的不适感迅速消退,但我没急着去追。 “赶紧去追啊!再不追跑了!” “不急。” 我扶着刘师傅坐下,先叫来其他的服务员结完账,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饭店。 刘师傅也是聪明人,他看了我一眼,知道我留有后手,便没再多问。 我扶着他来到一个巷子里面,巷子里,夏萌正一脚踩在刚才那个下毒之人的身上。 这人被夏萌踩着后背,根本动弹不得,黄枭和段天则一前一后地守着。 徐闯正蹲在地上,对着那人的脸左右扇巴掌。 “孙子,敢给我媳妇下蛊,今天抽死你!” “你完了知道吗!你完了!” 这人一脸不服,一看又是个宁死不屈的主。 我走到他跟前,用脚托起他下巴,左看右看,怎么看也不像那个行刑官。 他也瞪着眼睛望着我,眼神里充满怨毒:“你错过了真相,今生今世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 我双手插兜,鄙夷地看着他:“我只能认为是你们不太了解我,所以把我当成了一个愣头青,我即便按照你们说的去做,我也不可能知道真相,因为你们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告诉我真相,所以我为什么要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我只是利用你们给我挖坑反向给你们挖了个坑,现在你不是掉进坑里来了,所以你们还是激进了点,还追到饭店来给我下蛊,既然被抓了,不如老老实实交代行刑官是谁吧,争取个宽大处理。” 他果真宁死不屈,嘲笑起来:“你们不过是抓了我一个小人物,有什么得意的,想知道谁是行刑官,自己去找啊。” 徐闯又是一巴掌扇过去,骂道:“嘿你妹的,认不清形势啊,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刘师傅一看这情况,立马就反应过来我坑了他。 “李祁安!你个杀千刀的你坑我坑上瘾了是吧!” 他气得冲过来把我按在墙上,咒骂道:“我以为你小子真是良心发现,请我吃饭,尼玛,你知道有人给你下蛊是不是!” 我理亏,哪敢跟他叫板,连忙认怂:“不是,刘师傅,我是真想请你吃饭,谁知道这些人这么猖狂,还跑饭店来给我下蛊。” “我是真没辙了啊,我害怕,这万叔跟那个王师傅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他们又没你这解蛊毒的本事啊,我是拿你当主心骨了。” 黄枭和段天也忙过来劝架:“刘师傅,我们是真拿你当主心骨了,没有你我们是日夜担惊受怕,我们就后悔拜错了师父,没拜您为师啊!” “现在有个屌毛四处下蛊,他就是不知道兰江市有您在,他要是知道您的本事,哪还敢出来害人。” 刘师傅突然被捧上神坛,一时又气又无奈,都被捧到这种程度了,他哪还好意思发火。 “你们……你们虽然很有眼光,但这么坑我也太他娘阴险了!” 他说完,走到那人跟前,铁青着脸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最好老实交代,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会些常人没有的本事,就能够逍遥法外。” 这人不是一般的硬骨头,此时竟还敢嚣张:“是你爹!” 我走过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嘿你大爷的,怎么这么没教养!你爹妈没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 “你等着吧你,你等死吧,老子马上给宗教管理会打电话。” 第197章 意外发生 我打完电话不到二十分钟,管理会的人就赶到了现场。 他们的效率确实快,只见一辆商务别克停在巷子口,走下来两个人,向我们出示证件后先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 他们不是警察,流程跟出警肯定不一样。 “十分感谢你们,我们管理会对各位都是有过登记的,你们的一些善举我们都会记录在你们信息里面,将来有需要,管理会也会出手相助。” “如果你们不愿意去我们单位做笔录的话,可以关注一下我们的公众号,把详细情况或者漏掉的信息通过公众号发给我们。” 我心想这还真是与时俱进啊,连这种单位都可以网上办公了。 “领导,我们现在就需要帮助。” “今天我们抓的只是个小喽啰,他背后有个很厉害的蛊师要害我们,你们能不能从你们单位派个会蛊术的大师来保护我们。” 我自然不会客气。 管理会的工作人员说:“没问题,你可以在公众号里面向管理会申请,里面有个蛊师的选项,你申请完,我们这边审核过后,就会安排人联系你们。” 徐闯听得都乐了:“不是,你们单位也太潮了吧。” 那人笑道:“现在是科技时代嘛,也是为了更好的维护社会治安,提高办事效率,要懂得与时俱进才不会落后。” 说完,这两个工作人员就要给那人上手铐。 结果夏萌刚抬起脚,那人就跟个泥鳅似的,突然就蹿了出去,径直撞向刘师傅准备逃跑。 “哎哟卧槽!” 刘师傅毕竟上了年纪,顿时惨叫一声,瞬间被撞倒在地。 幸好段天在前面守着,一把又将那人按倒在地,没让他逃走。 “尼玛!这人牛啊!” “这种情况还敢跑!” 我们也忙上去按住那人。 那两个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刘师傅,然后又重新去给那人上手铐,上完之后把他拖到一边,一顿毫不留情地毒打。 “跑!是吧!跑!” “落到我们手里还敢跑!” “我今天让你跑!” 那人被打了整整两分钟,就没停过,看得我们瞠目结舌。 打到最后,这人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闯忍不住问道:“领导,你们……不怕给他打死吗?” 那工作人员说:“没事,车里有药,一会儿上车给他擦点,回去继续……那个,回去好好审他,妈的太嚣张了。” 说完,两个人直接给他提溜进车里,驾车离去。 夏萌感慨道:“这太暴力了吧,往死里打啊。” 我说这种人就得往死里打,都不用拿他当人。 刘师傅拍了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我连忙过去拉住他:“刘师傅,刚才没吃完呢,我们重新找地方,我再请你一顿。” “别,千万别,我不吃了。” 他像看扫把星似的看着我:“我回家去吃,好吗,不然我怕下一顿得等到下辈子。” 说完,他直接就跑了,叫都给他叫不住。 “这老头儿,白给他拍这么久马屁。” 黄枭吐槽道:“还指望拉他下水帮我们呢,这下帮个屁啊,一点侠义精神都没有。” 我叹道:“算了,已经坑了他一次了,人家不想惹麻烦,还能逼他啊。而且宗教管理会不是会派人来帮我们吗,咱情况也给他们说明了,不至于派个摆设过来。” 我摸出手机先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让他跟上刚才那辆商务别克车。 这是我临时改变主意,准备把刘师傅叫来的时候,临时做的计划。 倒也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怕中途出什么意外,所以蹲人只有夏萌他们在,而张万年则等宗教管理会的人押走人之后,尾随护送。 虽然刚刚那人只是个小喽啰,但他肯定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管理会的手段这么霸道,想必还是能审问一些信息出来。 跟张万年通完电话之后,我们准备去吃饭。 但我们没去饭店,去的路边烧烤摊。 一是夏萌太能吃,去饭店比较费钱,二是她自己也喜欢吃烧烤。 到了烧烤摊,点了菜,我坐下来先关注了管理会的公众号,然后申请指派一个蛊师过来帮我们,又把今天的情况详细捋了捋发送了过去。 本以为今天就没啥事了,可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这个行刑官。 我刚吃完一串腰子,张万年就打电话过来,说他那边出事了。 “管理会的人中蛊死了,那个人从车上跑下来,有人骑着摩托车来接应他,我现在在追那辆摩托车,你们马上赶到现场去,通知管理会到现场。” 张万年说完,给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根本不容我多问。 “卧槽!出事了!” “快走!” 又点了一大桌子菜没来得及吃,我们结完账就赶紧拦了两辆车赶往事发地点。 事发地在一条小路上,这条路上虽然有行人,但没人发现有辆车出了事。 我们走过去一看,一共三个管理会的人,两个我们刚刚才见过,还有一个负责开车的司机,此时全死在了车上。 还不到半小时,刚刚才见过的两个大活人,此时死不瞑目。 他们的瞳孔呈米粒状,嘴唇乌黑,早已经咽了气。 这显然是中了蛊毒身亡,而且发作很快。 “怎么会这样,刚刚被我们逮到的那小子,他不可能有这么厉害啊!” 黄枭皱眉道:“他要真这么厉害,我和段天还有夏萌,包括徐闯早就中毒死了。” 段天:“是不是行刑官出手了?难道刚刚来救走他的是行刑官?” 我说不可能:“这三个人是先中蛊身亡,然后被抓的那小子下车,接着才是有人骑摩托车来救他,如果行刑官真出现过,万叔刚刚在电话里就跟我说了。” 段天叹道:“赶紧通知管理会吧,他们单位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这下闹大发了,我们今晚估计得做笔录做到天亮。” 我赶紧又通知了管理会。 这行刑官当真是无法无天,居然连管理会的人都敢杀,这得多大的胆和底气? 没多久,管理会的人赶到现场,来了整整三车人。 他们全都面有怒气,悲愤交加,估计自单位成立以来,从没出过这么恶劣的事情,遇到这么狠毒的挑衅者。 我们肯定是走不了了,被请到了管理会的单位去。 这说得好听是请,事实是不去也得去。 到了管理会,有人来给我们做笔录,做了整整一个小时。 原以为做完笔录还得把我们留下来,可没想到做完就让我们先离开,回去等消息。 “领导,我们还有个人在追凶手,现在生死不明!” “我们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已经成立了调查组,在追踪逃走的那辆摩托车上的人,还有那个张万年,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 给我们做笔录的人,说完就把我们赶出了他们单位。 估计是这次出了大事,他们忙不过来,没空管我们。 “万叔现在一个人在追,万一他遇上行刑官怎么办?” 黄枭有些担忧:“他又不会蛊术,这玩意儿防不胜防啊,别出什么事了。” 我也担忧,手里握着手机又不敢打电话,怕张万年现在不方便,打过去影响到他。 “这样吧,过半个小时,我们给他发条信息,看他回不回,如果他不回,我们再给他打电话试试。” 说完,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只能先去江雨欣那儿,毕竟她是公司的老板。 万一张万年真有什么事,得让她来拿主意。 我们一大群人赶到江雨欣家里,得知张万年现在在追那伙人,江雨欣也有些担忧。 不过她还是安慰道:“万叔这么厉害,未必会出事,我们先等等,等他的电话或是过一会儿给他打过去。” 于是我们一群人在江雨欣家里焦急等待起来。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张万年没有给我们打电话,询问江雨欣后,我先是给张万年发了条短信,问他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可是过了五分钟,张万年没回我信息。 此时大家都凝重起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给他打了过去。 结果这电话响了好一阵,没人接,我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见到此情形,大家面面相觑,连江雨欣的神色也沉重起来。 张万年……怕是真出事了…… 第198章 凶多吉少 张万年如果还在驾车追人,他是可以接听电话的。 虽然开车接打电话不提倡,但情况特殊,他肯定知道我们在担心他的安危,怎么也该接一下电话。 所以他现在已经没再追人了,要么在徒步跟踪,要么已经发生了打斗,要么出了事…… 如果是徒步跟踪,他一开始就在驾车追赶,摩托车上的人肯定知道后面有人在追,所以下车后,要么两方人都在跑,要么就是发生了打斗。 前者还是能接听电话,所以肯定是发生了打斗。 就是不知道现在是正在打还是打完了,要是打完了,那肯定就是出事了。 所以张万年现在岌岌可危,我们又找不到他的方位在哪。 “不是我乌鸦嘴,万叔现在情况不妙。” 黄枭说道:“如果不及时找到他,后果不堪设想……” 段天皱眉道:“怎么找嘛,距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一个在跑一个在追,车速肯定很快,这范围太大了,根本没有方向去找。” 江雨欣此时也是无比担忧,她让我再给管理会那边打电话问问。 按理说管理会这么神通广大,现在至少应该已经锁定大致的逃跑方向,或者两辆车停放的位置,然后告知我们,我们也去找人。 可是电话打通后,管理会那边的人极不耐烦,让我们不要老是打电话过去,就一句话,让我们等消息。 “等消息等消息,那总要有消息啊!” 我也怒了起来:“都这么久了,找两辆车都找不到吗!天眼系统干嘛使的!” 那边直接跟我骂了起来:“你懂个屁!滚蛋!” 操! 我顿时炸了,准备跟他对骂。 段天忙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对那边说道:“行,那你们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一下,麻烦你们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劝我说让我别惹管理会的人。 “他们现在死了三个工作人员,肯定在气头上,这些人本来也不好惹,还是不要得罪他们,我们现在也只能靠他们找到万叔。” 段天显然比我稳重些,情绪也比我稳定。 我还在骂:“这帮废物,抓到手的人都能出事,找两辆车都找不到,还他妈管理会!” 夏萌说:“万叔现在肯定情况不妙,否则他肯定给我们回电话了,管理会现在连车的位置都锁定不了,就算等他们找到,估计万叔……” 后面的话不宜说出来。 估计肯定是凶多吉少。 江雨欣叹道:“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管理会那边,我们得马上出去找人,但还是要有个方向才行,我先给王师傅打个电话吧。” 说完,江雨欣又拨通了王师傅的电话,把张万年的情况跟王师傅说了一下。 “王叔,你能不能给万叔起一卦,看看他现在大概在哪个方位。” “行,我马上起。” 说完,王师傅直接挂了电话。 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他给江雨欣打了过来。 江雨欣连忙开了免提,我们也全都围了过来。 “张万年现在在南边两百多公里远的地方,四周有河流或者河沟,有斜坡,周边地势较为陡峭,我目测应该是在崇县那边有河的附近,” “他现在遭遇白虎衔刀,六神中的白虎本来就代表血光之灾,如果又遇白虎衔刀,那就代表情况很危险,有人用利器刺伤了他,并且流了很多血。” 听到王师傅这话,我们心都凉了半截。 这还能活吗这? 江雨欣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王叔,那你能不能算出来最终结果?” 最终结果,就是生死。 王师傅也结巴起来:“这这我怎么算得出来啊,算不准的,就前面说的这些我都复盘了两遍,赶紧救人吧,不要算最终结果了,听天由命。” 挂了电话后,江雨欣不知道在摸什么,摸了半天,估计人已经吓懵了。 她在这个世上唯一还算得上亲人的人,就是张万年,如果张万年真没了,她肯定受打击。 最后他摸出一把车钥匙递给我:“祁安,你带夏萌和徐闯开我的车去崇县,黄枭,你和段天骑摩托车去,一定要找到万叔,然后送医院。” 此时也不由多说,我们急忙离开江雨欣家,驱车赶往崇县。 上车之前我让段天再给管理会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下人可能在崇县,也不知道这帮傻逼会不会信。 路上,徐闯一直在那儿说,说张万年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按照王师傅的卜算,张万年让人刺伤,附近又有河,怕是被人捅死了扔进了河里。 “不是,你能不能想点好的,别乌鸦嘴行不行!” 两个小时后,我们赶到了崇县。 车上,夏萌已经用地图搜出来崇县的河在哪个位置,按照王师傅所说,张万年现在所处的地势比较陡峭,城里靠河的地方肯定没这种地势,应该是在靠近农村的地方。 我们把车开到地方后,只能下车沿着河道去找。 大概找了半个小时,徐闯指着一个坡喊了起来,说那边有三个人躺在那儿。 我和夏萌连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那边照过去,果真看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所穿的衣服,我们一眼认了出来,正是张万年! 他躺在那边一动不动,身上的白衬衣几乎变成了红衬衣,全身都是血,看得我们触目惊心。 “找到了!” 我们连忙朝那边跑过去,大概离他们还有三四米的时候,我一把拉住徐闯和夏萌,不让他们再过去。 “怎么了?” “有问题,先别过去。” 我忙把手电筒的光亮移到张万年身上,徐闯和夏萌也朝那边照过去。 这一照之下我们才发现,张万年嘴唇乌黑,包括另外两个人也是嘴唇乌黑。 张万年右手还握着一支箭,另外两个人旁边散落着一把十字弓,其中一个人正是之前给我和刘师傅下毒,被我们逮到的那个人。 看这情形,应该是张万年跟这两个人发生了打斗,其中一个人有十字弓,开弓射中了张万年。张万年又拔出身体里的箭,反杀了这两个人,他因为受伤过重,也倒在了这两个人的旁边。 如果说这两个人给张万年下了蛊,为什么这两个人自己也会中蛊毒呢? 好在我带了刘师傅的那两瓶药,连忙拿出一瓶让夏萌和徐闯擦在太阳穴上,我自己也涂了一些。 “你们通知段天和黄枭,通知管理会,打120,我……” 话还没说完,我直接把药瓶塞给夏萌,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那个方向大概离我不到七八米的地方,突然蹿出来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扭头就跑。 是行刑官! “草你妈!” “今天打不死你!” 第199章 神仙也难救 这个行刑官不止阴狠,而且毫无人性。 他在张万年和另外两个人倒下之后,把蛊下在这三个人的身上,一旦有人发现这三个人,肯定要先查看他们的生死,这样发现他们的人也会被传染蛊毒。 刚刚我和夏萌还有徐闯要是直接过去,现在估计也中招了。 我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张万年伤成那样,又被下了蛊,估计神仙也难救他。 一想到这儿,我就怒火中烧,一边追一边骂,恨不得把这行刑官乱刀砍死。 他跑得倒是不快,但我也跑不快,因为这河道两边到处是石头,上面还长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在地,身体磕碰到那些石块上,痛得令人抓狂。 “畜生!” “我草你祖宗八十代!” 我一边咒骂,一边顺着这些石头直接往下滚,身体的疼痛已经阻挡不了我要抓他的决心了,今天就算是中蛊我也要捅死他,以泻心头之恨! 可就在我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眼看站起来跑两步就要抓到他了,这厮竟然纵身一跳,直接跳进了河里,给我看傻了都。 因为我根本不会游泳,没办法再追他了! 情急之下我连忙捡起地上的石块,朝他砸过去,六个石块,只有两块砸在他后背上。这人也怕被抓,而且他水性极好,求生欲望下,他游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气得直跺脚,连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要不是因为怕水,从小学学游泳这玩意,今晚就给这畜生逮了! 此时不由我在这里发泄,我连忙又折返回去查看张万年的情况。 段天和黄枭已经赶了过来,管理会的人也来了。 好在这帮人信了我们的话,直接派了十多个人和救援车到这儿来。 看到张万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段天和黄枭眼睛都红了起来,可此时谁都不敢靠近,因为张万年和另外两个人都中了蛊毒,也不知道是什么毒。 “都先别过去,其他人也别过去!” 管理会里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对他们自己人叮嘱道:“把单位发的药先服下,然后把药粉撒在这三个人身上,如果药粉变黑,就地焚烧。” 听到最后那句话,我们全都变了脸色。 这尼玛死活都还没确认呢,就地焚烧? 黄枭气得骂了起来:“你们他妈到底是来救人还是来害命的!别说人还没确认是死是活,就是死了我们也要把尸体带回去!谁给你们的权利!” “吵什么!闹什么!” 那中年人指着黄枭呵斥道:“我们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挥现场,如果撒下去的药粉变黑,就代表这三个人中的毒毒性很强,到时候连累其他人中毒,你们谁来负责任!” “如果人还活着,我们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给我把嘴闭上。” 黄枭气得咬牙切齿,段天也生气,但他竟然还忍得住,连忙把黄枭拉到身后,给那领导道歉:“对不起,请你们快点,如果人还活着,得马上急救。” 那中年人有些不满我们在这里指手画脚,但也没再多说,立刻让人过去把药粉撒在张万年三人的身上。 最坏的情况果然出现了,那些药粉被撒下去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看得我们头皮发麻。 白天还好好的人,现在突然死了,尸体还要被焚烧。 别说段天和黄枭接受不了,我都觉得残忍。 撒药粉那个工作人员见状,顿时也皱起眉头,但还是走了最后一个流程,就是去查看这三个人的死活。 他先是查看了另外两个人,很快摇头,表示这两个人已经没气儿了。 最后去查看张万年的时候,其实我们没抱什么希望,只求今天能带走张万年的遗体。 可没想到,张万年的生命力堪称奇迹,连给他探生死那人都惊了一下,又探了第二次,随后连忙抬头叫道:“还活着我天!这人还活着!” 一时间,众人皆惊,我们几个更是又惊又喜。 中年人忙道:“给他把一下脉,看看脉象。” 那人就跟拆炸弹一样,小心翼翼把手搭在张万年的手腕上,过了几秒之后,摇头说道:“怕是难救了。” 中年人不知在想什么,我看出来他并不想救,可能觉得张万年没必要再救。 他跟我们说道:“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他这种情况基本活不了,只能送到医院续几天命,人遭罪不说,钱都得砸进医院里面,而且钱是你们自己出,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这话听在我们耳朵里,实在让人生气。 他就是不想救,觉得没有救的必要,可对于我们来说,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得救一下,看看这奇迹会不会发生。 段天怕我们又骂起来,连忙说道:“救!必须救!麻烦你们了!” 中年人有些不悦,只能冲其他人下命令:“把这个活着的抬上车,做急救,然后马上送往县城最好的医院,另外那两个人,先拍照,拍完就地焚烧。” 张万年很快被抬上车,在救援车上做了急救,立马被送往当地的县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我们才知道要救张万年有多麻烦,管理会的人里有个人是医生,他应该是道医,得跟着一起进手术室。因为张万年中了蛊毒,手术过程肯定得小心一点,怕传染给医院里的医生。 但是外人怎么能进手术室呢,所以还得出示相关证明,得打几个电话让领导亲自打电话过来,医院才敢放人进去。 这就是刚才那个中年人不想救张万年的原因,他嫌麻烦。 去手术室的这个过程之繁琐,我都担心张万年撑不过去,管理会的人中途还想劝我们放弃医治,他们把徐闯和夏萌都气得要发火了,也是段天从中协调,最后张万年顺利进入了手术室。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嫌麻烦就不想救,说得好听我们有难他们也会帮,这就是他们要帮的态度,从古至今这些有点权利的人都他妈没把老百姓当人看。” 黄枭气得浑身发抖,越说越极端:“但凡万叔有什么事,老子去把他们全杀了!把他们全家都杀了!” 段天呵斥道:“别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要再跟他们起冲突了,现在只要万叔没事,别的都不重要。我去给欣姐和师叔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别惹事。” 说完,段天去通知江雨欣他们。 我也怕张万年熬不过去,管理会的人就没打算尽全力去救,这个时候我只能求助刘师傅。 于是我也走到一边,去给刘师傅打电话。 但这刘师傅根本不想跟我们搅合在一起,他直接把我电话给挂了。 我只能借夏萌的手机又给他打过去,他这才接了电话。 现在是凌晨一点,打扰到他休息他自然不高兴,听到我声音就先骂了我一顿。 “刘师傅,张万年快死了。” “他中了蛊毒,现在命悬一线,只有你能救他,你开个价,马上来一趟。” 第200章 在心脏上产卵 两个小时后。 江雨欣和王师傅,以及刘师傅先后赶到崇县医院。 小五他们也跟着来了,十多个人,全都面色沉重,眼眶泛红。 张万年现在都还在手术室里面,生死未卜,他确实是个有人格魅力的人,才会让这么多人担心他的安危。 直到天亮,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一群人忙围了过来,但很快又目送张万年进了icu病房。 这里面不像重症监护室,不能随便进去。 张万年的情况很糟糕,但好在是下了手术室,至少还有希望吧。 “他……中毒很深,而且肩膀上又中了一箭,失血太多。” 管理会的那个医生,神情有些复杂,话里话外都透着张万年很难熬过去:“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说实话我都很佩服他,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他应该是先中箭,再被下蛊,之后才拔箭反杀了那两个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加剧了蛊毒在他体内扩散的速度,除非华佗在世,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听到这些话,江雨欣当场瘫坐在了长椅上。 王师傅也懵了,其他人更是闭口不言,表情变得茫然起来,好像还没意识到张万年要死了,可能是不想面对现实吧。 “您直接告诉我们,他很难活下来的关键原因是什么?” 我问道:“是蛊毒扩散得厉害,还是伤势比较严重?” 这人说:“两者皆有,但关键还是蛊毒,他中的蛊毒我分析不出来是什么,除非是全国最顶尖的蛊师,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然后进去把他身体里的蛊毒排干净,或许他还有三四成的把握能活下来,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请节哀。” 我强忍着怒火,近乎恳求地跟他说:“你们不是说好的会帮我们吗,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什么都汇报给你们管理会,现在是急着救命,你们管理会不是有很多能人异士吗?能不能救救他?” 这人一脸无奈,直接跟我摊牌说道:“是有大师,有顶尖的大师,但谁不想找他们救命呢?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圣人,人家不可能来的,我是敬佩这张万年是条汉子才跟你们说实话,那些大师跟神一样被人供着,人家会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吗?” “就算你们肯花几百上千万请他们来,他们不可能说动身就动身,等人家忙完再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接受现实吧。” 说完,他直接就走了。 我没低声下气地求过人,今天也追了上去求他:“兄弟,帮帮忙吧,帮我们问一下大师的联系方式,我们可以花钱,兄弟,求你了。” 他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也没再跟我说一句话。 我双腿仿佛有千斤重一样走了回去,长吸了一口气,对刘师傅说道:“刘师傅,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你开个价吧,只要不让张万年倾家荡产。” 夏萌把江雨欣扶了起来,她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刘师傅,你只要把万叔救过来,只要不超过八位数,我都没问题。” 刘师傅看到目前这情形,也不好先谈价钱,只是点点头:“我先看看吧,我尽我所能去救他,但就像刚才那个人说的,刚刚张万年被推出来的时候,我看他那气色……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气色,所以我要是没那个本事,你们也别怪我。” 江雨欣:“您尽力就行……” 刘师傅和王师傅先走了进去,其他都在外面守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王师傅推开门,看着我和段天:“你们两个,还有那个……有阴阳眼那小孩是谁,你们一起进来,其他人先别进来。” 有阴阳眼的是徐闯。 我们三个进去之后,看到张万年浑身都插着管子,连我这个不懂医的人看他就跟看死人一样,要不是他胸口还微微有起伏,我都以为他没了。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成了这样。 刘师傅对徐闯说道:“你有阴阳眼对吧,你好好看看,张万年体内有一只蛊虫,那蛊虫在哪儿?什么部位?” 徐闯忙看了起来,几秒之后他颤声说道:“在心脏上面……” 刘师傅擦着满头大汗,他那表情突然就跟怀疑人生似的,又问道:“那这只蛊虫现在在做什么?” 徐闯又看了几秒,摇头道:“什么都没做,没动……” 刘师傅提醒道:“你好好看看,看仔细了。” 徐闯又看了起来,看得也是满头大汗,最后眼睛瞪得浑圆:“它……它好像在产卵……” 我听得头皮发麻,在心脏上产卵? 心脏那可是人的重要器官,心脏不跳人就会死,等这蛊虫产卵完成,这虫卵再孵化其他的蛊虫出来,张万年不就死定了? 此时连刘师傅都打了个寒颤,长叹一声说:“完了,这回没办法了,真没办法了。” 听到他的话,我们连忙恳求他再想想办法:“刘师傅,你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你不是说你是解蛊毒的行家吗。” 刘师傅尴尬道:“我学这本事都好几十年前的事了,这几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精通蛊术又喜欢作恶的人去精进自己的本事,但我的治疗手段还停留在从前的阶段。” “这个下蛊的人歹毒到了极点,他让这只蛊虫在张万年的心脏上产卵,根本没打算给张万年活路,而且一旦张万年咽气,必须尽快焚烧他的尸体,否则虫卵开始孵化,每一个触碰过他尸身的人,都会中毒。” “而且这种毒素会致幻,被传染的人会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有虫子在爬,实际上是没有,但会因为这种幻觉导致精神崩溃,最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出来,我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么多。” 段天哽咽道:“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刘师傅认真道:“好歹是一条人命,不管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钱,但凡我有一丁点办法,我都会去尝试,这次我实在无从下手,对不住了。” 从病房出来之前,王师傅叮嘱我们,先别把事情告诉给外面的人,尤其是江雨欣,怕她承受不住。 出来后,段天让小五送刘师傅去附近的酒店休息。 不管张万年最后会怎么样,至少他咽气之前,刘师傅在这里,大家心里会有个安慰。 我把刘师傅送到电梯口,他扶着腰表情有些痛苦,说昨天那人给他撞得不轻,把他腰给闪了。 “人一旦上了年纪,真是不得不服老。” 他问我:“昨天那小子明明已经被抓了,怎么就会出这种事呢?” 我把情况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他叹道:“这些人整天吃好的喝好的,过惯了舒服日子,真的就是一群饭桶,我看你们也别寄希望于这个管理会,人一旦开始高高在上,根本不会管下面人的死活,就算死了人家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更别说帮忙了。” 我点点头,就从今天这些事我就已经看了出来,在这个社会没背景的人,除了身边人,其他根本没人会管你的死活,尤其是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眼里,当真是命贱如蝼蚁,连张万年都不例外。 “这些事情,还连累您一把岁数闪个腰,大老远来一趟,是我对不住了。” 我给刘师傅诚心道了个歉:“等事情结束以后,我好好请您吃顿饭。” 他摆摆手:“这些就别说了,反正……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吧。” 送走刘师傅后,王师傅把我和江雨欣又单独叫走。 他把我俩叫到了楼下,似乎有什么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张万年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那个刘师傅和之前管理会的那个人,都说张万年根本撑不到手术结束,他能撑到现在还没咽气,已经是奇迹了。” 王师傅看着我和江雨欣,十分严肃地说道:“我现在跟你们说一个张万年的秘密,他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你们不能说出去,包括段天和黄枭。” 我和江雨欣顿时紧张起来,什么秘密连段天和黄枭都不能知道? 迫于想知道这个秘密,我俩也没多问,连忙点头,示意王师傅往下说。 “张万年在年轻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了,他的心脏被人更换过。” “什么!?” 我和江雨欣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得差点叫出来。 王师傅立马又接着说道:“他年轻的时候出过事,当时已经咽气了,是他师父救了他,他更换的是他师父青平道长的心脏。” “什么!?” 我直接叫出了声来,质问道:“不可能啊!万叔说他跟他师父分开以后,他师父活了很多年才死的,他师父如果把心脏给了他,还怎么活的那几年?” 王师傅极其认真地重复道:“事实就是这样,他师父把心脏给了他,又活了几年才出的事,被火烧死了。” 第201章 他死过一次 之前管理会的人来公司做登记的时候,我记得张万年说过他师父。 他师父叫青平道长,有一天突然给张万年留了一封道别信就走了,从那以后张万年就没再见过他师父,直到很多年之后,他师父突然离世,据说是住的房子起了火,被火烧死了。 可当时好像没人找到这个青平道长的尸体,张万年也调查过,没调查出结果。 结果现在王师傅跟我和江雨欣说,青平道长曾把自己的心脏换给张万年过,而且换了之后又活了很多年。 我简直难以理解! 这青平道长就算再是个高人,再高深莫测,他总归是肉体凡胎的凡人吧! 人没了心脏,还怎么活呢? “王叔,这个事情是万叔跟你说的?”江雨欣问道。 王师傅点点头:“当年他师父离世之后,他去调查他师父离世的原因,因为他师父的房子烧着了,后来火被扑灭后,却没人找到他师父青平道长的尸体,那时候消息没这么灵通,就传出来青平道长被火烧死了。” “当时我也闲,那几年严打,我就没怎么做生意,跟着张万年一起去调查,他才跟我说他的心脏是他师父的。” 我不解:“万叔当年出了什么事,竟然还死过一回?” 王师傅解释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晚上走夜路被人偷袭,根本没反应过来,被人一刀刺穿了心脏,人当场就死了。” 这话听得我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张万年当场就死了…… “刺穿心脏神仙都难救吧?”江雨欣有些不可思议。 “对,神仙都难救。”王师傅说:“人的心脏遭受毁灭性打击,最多十几秒就会死,这是张万年亲口跟我说的,他当时已经死了。” “后来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师父已经把自己的心脏换给了他。” “他当时也很震惊,为什么青平道长没了心脏还能跟没事人一样,他问他师父,但是他师父什么都不肯跟他解释,只说让他带着这颗心脏好好活着。” 所以这事压根没答案,连张万年都不知道他师父为什么还能活着。 “那当初到底是谁要害他?” 我问道:“一刀毙命,这是血海深仇吧?” 王师傅摇头:“我问过,他说他没跟谁结过这么大的仇,虽然那时候年轻气盛,总归是得罪过一些人,但不至于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 “后来他想去查,也根本无从查起,他师父也没帮他查,从那之后没多久,他师父就留了道别信离开了。” “因为这件事,他视他师父为神明,他认为他师父是神仙转世,这颗心脏就是他的底牌,他认为他有了这颗心脏就是不死的,所以他只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我,除此之外没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父母,以及江怀远。” 我听出了玄机,忙道:“您的意思是,万叔之所以能撑到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就是因为那颗心脏是青平道长的心脏?” 王师傅:“没错,现在只有这种解释,否则以他受到的伤害,要是一个正常人,根本撑不到现在,但是现在蛊虫已经在他心脏上产卵了,结果到底会怎么样,谁知道呢?谁敢赌呢?” 江雨欣满脸忧虑,良久问道:“您不是会算卦吗,要不……直接算算万叔的结果。” 王师傅长叹道:“生死是可以算,但是人的生死是既定的,如果算出来的结果是好,这一算没有意义,可如果结果不好呢,你们怎么面对?是直接把人拉回去等死吗?” “卜算不是万能的,它不能逆转生死,有时候它反而会消磨人的意志,会起反效果,人只有在不知道未来结果如何的时候,才会拼尽全力去求生。”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救张万年,只有一个人,他叫赵乾坤,人称赵七爷,是张万年的老师,青云观的一位长者,现在已有八十几岁的高龄。” 听到赵七爷这个称呼,我依稀也有些印象,张万年说过,他还有一位老师,就是赵七爷。 “这个赵七爷很厉害吗?” “堪称传奇。” 王师傅赞叹道。 他也是七十来岁的人,比那赵七爷可能就小个十来岁,但说起赵七爷他也是十分恭敬。 “这个赵七爷其实算不上是道教弟子出身,他跟我们一样学的是民间传承,只是他师父以前是全真一派的人,当时战乱,道观被毁,他师父从此游历民间,收养他长大。” “按理说他不算全真一派的正式弟子,即便是,但青云观又是正一派,却愿意无条件给他养老,可见此人的厉害。” 听到王师傅对赵七爷的描述,我也振奋起来:“那赶紧联系这位老神仙吧!” 王师傅摸出手机,直接就给赵七爷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语气中带着尊敬,还有一丝着急:“七爷,我是王建邺,我给您说个事,您学生张万年,他……” 话说到这儿,王师傅突然没再说了,似乎是那边的赵七爷在讲话。 大概沉默了半分钟,最后王师傅就接了几个字:“好,我知道了。” 说完,电话挂断。 我和江雨欣茫然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们,说:“赵七爷让我们后天正午,把张万年送到青云观,前提是张万年还活着。” 江雨欣有些费解:“青云观就在我们兰江市,离我们公司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离这里有点远啊,万叔经不起颠簸,赵七爷虽然年事已高,但是我们可以去接他过来。” 王师傅摇头:“难道你们刚才没注意吗,我根本什么都没说,也没说张万年怎么了,赵七爷直接说后天正午如果张万年还活着,就把他送到青云观去,人家什么都知道。” 我当即便感到无比震撼,头一回对‘神灵’一词深信不疑。 而这个赵七爷,就是最接近‘神灵’的凡人。 这比我最初得知这世上有鬼还要让我震撼。 “这也太神了吧……” “赵七爷已经言至于此了。” 王师傅说:“他知道张万年有这一劫,但命数也不由赵七爷定,如果张万年能熬到后天正午,就是老天爷不让他死,赵七爷就能救他,如果他熬不到那个时候,赵七爷说自己只能下山来送张万年最后一程了。” “这两天,一定要死守在病房外面,直到把张万年送到青云观为止。” 第202章 你太狂了 回到病房外。 江雨欣还得安排工作上的事。 平时她很少管工作上的事,虽然她是老板,但却是甩手掌柜。 如今张万年伤成这样,公司没人坐镇,她自然还是要有所考虑,于是安排小五带几个人回去,怕公司里的员工忙不过来。 这两天是张万年的生死大关,她必然要让我、段天、黄枭留下来。 而徐闯有阴阳眼,为了以防万一,徐闯也要留下。 至于夏萌,江雨欣稍作考虑,估计觉得夏萌能顶两个以上的男人,于是夏萌也留下。 小五和那几个要回去的兄弟,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医院,他们担心张万年。 江雨欣宽慰道:“万叔吉人自有天相,等他脱离危险,或是后天到达青云观,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不用担心。” “待会儿我通知一下公司里的老员工,就说万叔最近生病,我要在医院照顾他,让老员工李庆来赞替一下万叔的工作。” 小五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带着几个人先回公司。 中午我们一群人在病房外吃盒饭,宗教管理会的人又来了,来了一个人。 但这人不是来慰问,而是来做笔录,询问昨天事发的具体细节。 管理会的所作所为,早已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心寒加憎恶,我们又怎么会配合他们的工作。 这工作人员先去问的黄枭,黄枭强忍着厌恶,就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估计是看出我们有情绪,那人也没强问,于是又换了个人,换成了我。 我把筷子插进盒饭里,指着病房:“知情者就在里面,去问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 这工作人员顿时不悦起来:“你们什么意思?” 唰! 霎时间,长椅上的人并排起身,全都围了过来,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人。 夏萌也站过来凑数,怒意浮于脸上,故作凶狠地吓唬了那人一下。 他当即退了两步,被我们的气势所震住。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和黄枭接连发问:“说了不知道,听不懂吗?要不要我们重复一遍?” 段天怕我们生事,忙走上前来,对那人皱起眉头:“这里是医院,我们领导还在病房里面躺着,你们例行公事也要看地方,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难道管理会的人就能不守规矩吗?” 那人自知理亏,顿时把目光移向坐在远处的江雨欣,连忙绕开我们走了过去。 “江女士,我是宗教管理会的工作人员,麻烦你跟你的员工说一下,让他们配合我的工作。” 江雨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不是工作上的事,他们没有义务听我的。” 这工作人员顿时气着了,估计觉得女流之辈好吓唬,直接威胁道:“请你们配合我的工作!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我们单位牺牲了三位同事,现在领导很火大,如果你们拒不配合,后果自负!” 江雨欣直接站了起来,高跟鞋把她衬托得比那工作人员还要高一个个头。 她语气不善道:“那你想怎么样?” 这一问给那人问懵了,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威胁我吗,你想怎么样你说出来,我让你说出来!” “不是,你……江雨欣,你太狂了!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在威胁管理会吗,你是在抗法!” “是吗?” 江雨欣指着病房说道:“躺在里面的人是青云观赵七爷的学生,你们昨天晚上是怎么对他的,你们管理会的工作我们一直都很配合,可是昨天晚上你们的人竟然想见死不救,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就是你们管理会的做事风格。” “你觉得我狂,我们就去找赵七爷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错了。” 赵七爷的名头,当真是好使。 这工作人员估计也知道昨晚上的事,一时尴尬起来,突然就改变了态度:“江女士,希望你们理解,管理会昨天牺牲了三个人,我们实在是人手忙不过来,可能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的确有些欠妥。” “但是我们今后一定会查漏补缺,总结经验,分析不足,为更好的开展今后的工作,您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总,有气量,希望理解一下。” 江雨欣也知进退,不再跟他争执,直接对夏萌说道:“夏萌,配合一下他的工作。” 夏萌端起盒饭,跟着那人走到楼梯口。 那人站在夏萌面前,两个人顿时形成鲜明对比,他仿佛在听领导指导工作似的,问完就赶紧走了。 黄枭笑了一声:“犯贱。” …… 当晚。 一共四个人在病房外面陪护,我和黄枭也在。 但我实在是很困,昨晚一宿没睡,又奔波许久,白天就睡了三个小时。 今天崇县又临下雨,雨声仿佛催眠一样,大概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困得不行,便跟旁边的兄弟说了一声,有情况就叫醒我。 我坐在长椅上,尽管姿势很不舒服,但还是睡了过去。 可也没睡多久,耳机里突然传来王师傅的声音。 “有个穿雨衣的人进了医院,这个人在遮掩自己的脸,已经进入住院部的电梯了,不知道是不是来我们这层楼。” 听到王师傅的声音,我瞬间清醒,挺直身体坐在长椅上。 此时黄枭他们也坐直身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一个身穿雨衣的人站在护士台那边,正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和他对视着,双拳在腿上捏紧。 “是他……” 我将消息传回给王师傅。 王师傅立马回道:“别轻举妄动,只要他不过来,就别动,不要管他,防止调虎离山。” 我和黄枭强忍着愤怒,愣是忍住了。 站在那儿的人,就是行刑官,尽管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知道那就是他。 为什么我们留守在崇县的人这么多,而我又没休息好,今晚还是待在了这儿,因为我去追过行刑官,这行刑官也对我有一定了解,只要我坐在这里,我是唯一能震慑他的人。 他知道他一旦过来,我会不要命地去追他。 为什么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一是防止调虎离山,二是一切以保护张万年为重,别的任何事都不重要,包括这个行刑官。 我坐在那儿,歪着头挑衅地望着行刑官。 他杵着那儿有半分钟,随后转身离去。 这狗日的,还挺识趣,我今晚要是没在这儿,他肯定就过来了。 他走后,王师傅握着刀从张万年的病房里面走了出来,见人离去,又马上把刀收好。 今晚四个人在病房外面陪护,一个人在病房里面,还有两个人在住院部附近负责放哨。 第203章 神来之笔 天快亮起时,主治医生来查房。 作为医生他见惯了生死,表情自然不会有多大起伏,但从他反应我们也能判断出来,张万年的情况比昨天还要不好,而且他各项指标都有所下降。 仪器上的数字,我们还是认得。 距离明天正午也就将近二十个小时,时间并不长,可对于张万年来说却很长,这期间他不一定能撑过去。 “轮守吧,你们回酒店休息,晚上再来换其他人。” 王师傅看着我们,表情很沉重:“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顺其自然吧。” 我和黄枭他们回了酒店,洗完澡倒头就睡。 实在是困得人头脑发懵,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期间我还是做了个梦,梦见张万年在山里奔跑,似乎有人在追他,可是附近并没有人,只听得见空气里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那声音很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想把张万年套走。 最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套走,直到下午五点,我被一通电话吵醒。 我拿起手机的时候手都在抖,因为是守在医院的人打来的,我生怕接了这通电话,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但还是得接,接完我就麻了,那边说张万年情况不太好,又被推到了急救室去抢救,现在还没出来。 我赶紧起床洗了个脸,立马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张万年还在急救室,又过了半小时才被推出来,好在抢救过来了。 负责抢救的医生直接跟我们说:“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从专业的角度跟你们说,真的没有再抢救的必要了,这样只会让病人遭罪,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再抢救下去,也只是让他在昏迷和痛苦当中度过最后的时间,这样太残忍了。” 听到医生的话,我们都很沉重。 但是现在我们还有希望,就是青云观的赵七爷。 所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抢救下去,直到明天把张万年送到青云观。 “谢谢你,医生,我们会考虑的。” 把张万年重新推回病房后,众人面露悲戚,心里的压力更加巨大起来。 王师傅也没多说,就叮嘱我们几个:“最后一晚了,守好吧,明天早上八点办出院,联系好救护车,直接前往青云观。” 夏萌给我送来盒饭,我吃完后来到走廊厕所洗手。 刚洗完手,厕所隔间里走出来一个老头儿模样的清洁工,他揭开自己的口罩看着我,我顿时一愣,竟是鸡爷。 鸡爷连忙把口罩戴好,塞给我一个东西,随即直接离开了厕所。 我连忙揣好这东西,走进隔间,将门关好,这才把东西拿出来细看。 这是个药盒,看包装是眼药水的包装,但我知道鸡爷潜伏进医院来不可能只是给我瓶眼药水。 打开包装后,里面有瓶药,也就十五毫升,药瓶上没有任何标识,但盒子里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可延长一天寿命,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看着字条上的内容,顿时心潮澎湃,此起彼伏,既震惊又担忧。 这瓶药显然是鸡爷给我用来救张万年的,毕竟离明天正午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张万年的身体状况随时可能撑不过去,但这瓶药如果能延长一天寿命,那张万年就能万无一失地撑到我们送他去青云观,他就有救了。 可是鸡爷为什么要救张万年呢? 这瓶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 我信还是不信? 不信?鸡爷明明又帮了我们这么多。 信?万一张万年明明能撑到明天正午,这瓶药给他害死了怎么办? 还是信吧。 反正这药是鸡爷给的,万一张万年真嗝屁了,这就是鸡爷做的孽,跟我李祁安可没关系。 我揣着药,回到病房外面,黄枭他们还在吃饭。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将门关上。 看到病床上的张万年,我这心理压力十分巨大。 “可能这就是缘分,虽然当初很讨厌你,但你是条汉子,值得我敬佩。” “我终究年轻气盛,心性不定,阅历也不及你,如果要查出我爸死亡的真相,我还有很多东西要跟你学习。” “今天我有心救你,如果反倒害了你,你可千万别上来找我报仇啊……” 做完心理斗争,我拿出那瓶药,连忙掰开张万年的嘴,给他倒了进去。 几秒之后,只见仪器上的数字正在不断回升,各项指标都在接近安全的范围之内。 我勒个去! 差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鸡爷牛逼。” 我不动声色地退出病房,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凌晨一点的时候,黄枭进去查看张万年的情况,但很快便探出头兴奋地冲我们招手,让我们进去。 “各项指标都有好转,连脸上的血色都恢复了些。” “这是度过危险期了吧?” 众人皆喜,忙把值班医生喊了过来。 医生看完之后也是大为震惊:“病人确实已经度过危险期了,这属实是不可思议啊,他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还进了急救室,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黄枭忙问:“医生,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为什么情况有好转,人没醒过来呢?” 医生忙摇头:“不是不是,从医学上判断他确实已经度过危险期了,至于为什么没醒过来,他似乎是中了什么毒,这个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是依照他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很快能醒过来,后期你们可以转院到市医院去看看,我们这里毕竟条件有限。” “好,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后,黄枭他们狂喜交加,目前的情况基本已经能确定张万年能活下来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我实在想不通啊,怎么突然情况就好转了这么多?” “就算是奇迹,也不可能奇迹到这种程度吧?” 黄枭他们想不通。 我笑道:“万叔吉人自有天相嘛,情况好转就是好事,早上等其他人来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准备去青云观了。” 天刚亮。 所有人都来了医院,包括刘师傅。 在看到张万年的情况好转了这么多,甚至脸上的血色都恢复了不少,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刘师傅顿时有些怀疑人生:“这小小的县医院,竟然卧虎藏龙啊,还有这种神医?” 王师傅也是感到不可思议,忙问我们昨晚上是不是有医生来过。 黄枭他们自然如实说明情况。 “太好了!” 江雨欣狂喜道:“万叔自己度过了危险期,肯定是老天爷保佑,他命不该绝。” 接着我们问刘师傅,张万年现在的情况如何,蛊毒有没有蔓延。 刘师傅先把徐闯叫了过来,让徐闯先看蛊虫和虫卵的状态如何。 徐闯仔细查看后说道:“蛊虫相比前两天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在心脏上,虫卵也在心脏上,暂时没有要孵化的迹象。” 刘师傅更加不可思议起来:“人体的温度会让蛊虫的虫卵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孵化,最长也不会超过三十六小时,但现在已经超过了,竟然还没孵化,我已经解释不了这是怎么回事了,可能真的是老天爷在保佑吧。” “不过蛊虫还是要想办法取出来,然后把蛊毒排干净,否则蛊虫一直留在身体里,始终是个祸患。” 江雨欣点点头:“我们今天就把万叔转到市医院去,然后打听一下圈子里有没有会解蛊毒的人,实在不行,我们去青云观问问,把青云观的赵七爷请下山来。” 说完,江雨欣喊来一个兄弟,让他开车送刘师傅回家。 虽然这一趟刘师傅没有帮上什么忙,但人家毕竟来了一趟,耽搁了两天,江雨欣还是包了六千六的红包给刘师傅。 至于她为什么要当着刘师傅的面撒谎,说要把张万年转到市医院去,因为张万年就算情况有所好转,但在到达青云观之前,中途仍有发生变故的可能性,只有消息不泄露出去,才能降低变故发生的几率。 送走刘师傅后,江雨欣没有松懈下来,马上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 “留一个人办理出院,其他人分别乘坐四辆车,前后护送万叔去青云观。” “一定要在午时把万叔送到,不能提前,不能晚点。” 第204章 意外发生 护送张万年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我开着江雨欣的车,和黄枭走在后面。 在我们前面就是租来的救护车,而救护车的前方还有一辆车,是另外两个兄弟在车上。 为什么我和黄枭要在后面,自然是为了便于观察前方路段的状况,如果敌人从后面开始追击,我们也方便拦截和阻挡,但这年头,我想应该没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他们未必敢在公路上行凶。” 黄枭坐在副驾上说道:“这个行刑官就算再嚣张,或者他所在的那个团伙背景很强大,但如果当街行凶,事情发酵到网上,那不是自找麻烦。” 我说还是要谨慎点,因为我们要走高速,高速路上虽有沿途监控,但这行刑官万一派出两个不要命的死士,人家本来就不怕死,就准备用命换钱来安家,那可怎么办? 这种概率虽然小,但也不得不防。 毕竟张万年还在医院的时候,那行刑官都还要冒险来医院,他这是一心想让张万年死。 我问黄枭:“我们要送万叔去青云观的事,没人泄露出去吧?” 黄枭笑道:“放心吧,我们这群人不可能有人当叛徒,大家都是聪明人,嘴比谁都严,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说出去,就算是家里人也不会说。” 我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黄枭留在医院办出院手续的那个兄弟是谁。 “汪喜春,怎么了?” “你给汪喜春打个电话,让他去万叔之前那个病房看看,看里面有没有窃听器。” 黄枭照做,直接给汪喜春打了过去。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王喜春回过来电话,说没找到有窃听器。 挂了电话后,黄枭看着我:“你别太多疑了,万叔从进医院起,我们就一直有人守在病房外面,不可能有人进去放窃听器。” “你是怕有人知道我们必须在午时把万叔送到青云观,会中途拦截生事,把午时拖过去?” 我点点头,说有这种可能性,我们得先把最坏的结果预想一遍,万一真发生了这种情况,才好应对。 他冲我笑了起来:“唉你真是,年纪轻轻你搞得这么小心翼翼,放心吧,今天绝对出不了什么事。” 车子果真一路顺风,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都没发生什么变故。 直到我们快进入市区,在路过一个加油站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一辆银色面包车,突然从我们后面变道超车,接连超过我们的车,和救护车,以及救护车前面的一辆车,然后又迅速变道,导致第一辆车躲闪不及,直接撞向了面包车的车尾,造成了追尾事故。 救护车连忙急刹,我们也连忙踩下刹车,停稳车后连忙下车查看情况。 第一辆车的两位兄弟也推开车门怒不可遏地走了下来,那辆面包车竟冲下来八个人,也是怒不可遏,有人还被撞得头破血流。 “你们他妈想干什么!”下车的那两位兄弟,强忍着怒火质问那八个人。 那八个人反倒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他妈怎么开的车!” “是你们突然变道!谁躲得开!有病啊!” “草!大马路上你们自己开这么慢,怪得了谁,不会开车就他妈别开,跟个傻子似的,去死吧!” 那两位兄弟被骂急了眼,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黄枭忙拦住他俩,劝道:“别跟这些人动手,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动手,这里是加油站,马上报警,直接报警,老七老八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处理,我跟祁安先护送救护车离开。” 说完,我跟黄枭就要走。 结果这八个人不让我们走,竟过来把我们拦住了。 “什么意思,撞了我们的车想走是不是!” “你们有病啊!” 黄枭骂道:“是这辆车撞的你们,我们是后面的车,跟我们有屁的关系!” 这八个人还是不让我们走,开始耍无赖。 “去你妈的吧!今天谁都别想走!” “要么等警察来解决,要么赔钱!” 加油站附近全是摄像头,我和黄枭哪敢动手,虽然恨不得砍死这些人,但我们只要敢动手,十五天拘留起步。 好在没多久附近的交警来了,询问情况后注意到了后面的救护车。 “这救护车怎么回事?车上是不是有病人?救护车不要停在这儿,赶紧走。” “还有,除了事发的这两辆车,其他车辆不要停在这儿,那辆保时捷要么停进加油站,要么赶紧开走。” 在交警的指挥下,那八个人没敢再拦我和黄枭。 我和黄枭上了车,正要准备和救护车一起离开,这时突然又来了三辆警车,直接把我们的车又给逼停了下来。 警车里冲下来很多便衣警察,手里竟还拿着武器和枪。 我和黄枭,包括救护车上负责开车的徐闯,很快被赶了下来,当场被警察摁在地上。 “有人报警,说有辆保时捷,车牌号为兰B57IUZ,车上的人携带大量违禁品。” “还有辆救护车,车牌号为兰BS6E83,车上的人同样携带违禁品。” 听到这话的两名交警,顿时目瞪口呆。 老七和老八更是脸色难看地站在那儿,没敢过来。 那辆保时捷就是江雨欣的车,是我在开,车上只有我和黄枭,但车上有没有违禁品,我俩会不知道吗? 妈的真是太绝了,居然跟我们玩这一手。 这屎盆子扣得,直接扣个杀头的罪名。 “说吧,违禁品藏在哪儿,说出来可以给你们争取宽大处理。” “没有什么违禁品!我们都是守法公民!” 我脑袋被按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也不敢跟警察叫嚣:“警察同志,你们马上去搜这两辆车,但凡搜出来违禁品,枪毙我们都没话说,但要是没搜出来,请你们马上放人。” 不用我说,人家已经在搜了。 但是搜了大半天,他们什么都没搜到。 一个便衣警察问徐闯:“你的救护车为什么是空的?为什么把空的救护车开上高速?车上的病人呢?” 徐闯没好气道:“哪有什么病人,开空的救护车犯法吗!我们已经配合你们的工作了,东西你们也没搜出来,还按着我们干什么!” 我们三个很快又被警察拉了起来,他们在摁倒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把我们全身搜了一遍,鞋子都脱了。 接下来又是查身份证,又是询问基本信息,他们还是不相信我们是无辜。 “为什么有人会举报你们,难道你们心里没数吗?” “现在你们要是自己承认,带我们去把违禁品找出来,就算你们自首立功,千万别把自己给耽误了。” 我有些无奈,对那警察说道:“您就别套话了,有人在栽赃陷害我们,报假警这个人,我希望你们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我们现在有急事,请你们放人。” 警察也很无奈,毕竟没在我们车上找到违禁品,但涉及违禁品的案子,不可能就这么放人。 他们要带我们回局里再调查一下。 “我们是宗教管理会的人,如果你们不知道宗教管理会,可以打电话问一下你们领导,让他打到宗教管理会去确认一下我们的身份,如果后续还需要我们配合调查,等我们忙完了事情,我们随时配合调查。” 我平静地跟他们沟通着,他们也确实不知道宗教管理会,只能先打电话回单位,让单位的人去确认我们的身份。 整个过程又是将近二十分钟。 最终管理会那边承认了我们的身份,而且让警察放人。 “不好意思,你们是清白的。” “希望你们理解一下,但凡涉及到违禁品这个东西,我们必须严肃对待,不是故意给你们添麻烦。” 最后警察给我们道了歉。 我十分无奈,只能苦笑:“没事,理解,那我们就先走了。” 上车后,黄枭忍不住骂道:“平生头一回让警察给按了,还他妈是因为这种事,这个行刑官真的是绝了。” “好在管理会的人干了件人事,配合了我们一下,不然今天还真要去局子。” 我笑道:“谁都觉得自己聪明,但谁也不笨,就是因为他来这一手,万叔反而安全了。” 其实徐闯开的那辆救护车上,就只有他一个人。 张万年根本不在这辆救护车上,而是在另一辆救护车上,有另外两辆车在护送。 刚才发生车祸之后,也就过了两分钟,另一辆救护车就从我们旁边经过。 行刑官越是阻拦我们,他越是在帮张万年争取时间。 所以,不可能再出意外了,我手机里已经收到了江雨欣发来的短信,他们已经到了青云观的山脚下。 第205章 青云观赵七爷 兰江市紧挨着渝市,也多山。 此时我和黄枭,以及开着救护车的徐闯也到了青云观的山脚下。 青云观是兰江市的一座道观,就在这山的半山腰上。 其实这座道观我来过好几次,小时候是我爷爷领着我过来,逢年过节都要去道观里烧香,拜神。 那时候要去半山腰,只能爬那几千步阶梯,和陡峭的山路,现在这地方已经修了大马路,开着车也能上去,就是有点费油。 “还真让你说中了。” 前往半山腰的路上,黄枭皱起眉头:“刚刚在加油站出的事,又是撞车,又是警察盘问,这显然是在拖延我们送万叔来青云观的时间,只是这个行刑官不知道万叔不在那辆救护车上。” “问题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要送万叔来青云观呢?而且还知道我们要在午时把万叔送到。” 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 按理说只有我们这些人才知道要在午时把万叔送到青云观。 但是有没有可能有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有这种可能。 我们毕竟不是什么保密单位,没有那么深的觉悟,有可能无意间就把消息泄露了,也有可能有人当了叛徒,只是黄枭说没这种可能性。 怎么去深究呢? 没办法深究。 包括行刑官会不会在病房里面,或者病房外面的长椅上放置窃听器。我们在离开医院过后,又叫办出院的那位兄弟去找窃听器的这个期间,行刑官完全有时间去取走窃听器。 所以现在要去复盘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实在太难了。 “去过医院的外人,除了刘师傅以为,就是管理会的人。” 黄枭说道:“管理会的人那天来做笔录,我们全都在,他没办法放置窃听器,那就只剩刘师傅,刘师傅一共就来了医院两次,两次都有我师叔,还有你、我、段天在一旁,他如果有什么怪异举动,我们几个人不可能谁都没看出来吧?” “这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我摇头,说现在去纠结这个已经没意义了,因为没办法复盘,加上医院人来人往,病房外的长椅也有其他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来坐过。 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行刑官的人假扮的? 对于我们而言,只要张万年顺利到达青云观就行了。 此时江雨欣再次发来短信,说他们已经到了青云观,赵七爷正在给张万年驱除身体里的蛊虫和蛊毒。 看到短信后,我和黄枭顿时长松一口气。 这几天真是压力巨大,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好在张万年吉人自有天相,先有鸡爷送药续命,后有神人赵七爷医治,他这算是在阴曹里面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到了青云观附近,我们先停好车,来到青云观大门口就看到江雨欣在等待。 她看到我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黄枭诉苦:“何止啊,在加油站的时候让警察给摁了,差点被人陷害个杀头的罪名。” “还好管理会干了件人事,否则我们三个现在已经在局子里了。” 张万年得救,江雨欣此时也心情大好,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行,先进去吧。” 她领着我们进入青云观,青云观有很多前来烧香拜神的游客,我小时候来的时候,这地方还没有这么香火鼎盛,可能是这两年,古文化复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视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瑰宝,道教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这些游客里面,竟是年轻人居多,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去拜财神。 我们穿过能让游客游玩的地方,直接来到道长们的生活区。 一间屋子外面,大家全都聚集于此,四仰八叉地在那儿坐着,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最近这几天,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也没怎么睡好,现在终于拨云见日,自然可以松懈下来。 我们三个也安静地坐下,等着赵七爷出来告诉我们好消息。 大概歇息了十多分钟,那道门就开了,只见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须发皆白,鹤发童颜,当真跟西游记里的老神仙一样,竟是如此返璞归真,让人一眼便心生尊敬。 这必然就是赵七爷了。 他出来之时,我们也全都站了起来,但他却不是出来告知我们什么,而是冲着远处喊了一声。 “吗喽,吗喽,你在哪儿?” 我们茫然四顾,心想这是哪位道长叫这个道号,这不是两广地区对猴子的称谓吗。 难道道长属猴的? 紧接着,只见一只猴子从树上跳了下来,乖乖巧巧地跑到赵七爷跟前,抓耳挠腮地望着他。 众人顿时觉得惊奇,居然还真是只吗喽,还跟峨眉山的泼猴一个造型。 “吗喽,去把你安宁师姐叫过来,速去。” 这猴子立马转身去叫人,临走时还看了我们一眼,迈着滑稽的步伐离开。 赵七爷见我们这么多人等待,忙笑道:“不要担心,只要你们把人送到,我就保证还给你们一个健康的大活人,稍作休息一下。” 说完,赵七爷又走了进去。 “我去,猴子也能修道吗?” “难道是峨眉山的悟空跑来拜师了?” 徐闯颇为震惊。 “啧,怎么说话呢。” 黄枭斥责道:“万物皆有灵,人类也是动物,白素贞都能在雷峰塔修仙,猴子怎么就不能修道了,那叫道爷。” “哦,道爷,道爷。” 片刻后,那位吗喽道长又领过来一位女道士。 这女道士剑眉鹿目,容貌甚美,又器宇不凡,竟看不出岁数,说二十多岁却又成熟,说三十多岁却又年轻。 这修道的人,真是不显年纪啊。 她很快也走了进去,只剩吗喽道长一个猴坐在台阶上,守在门外。 见它在盯着我们看,黄枭他们忙行了一个道教礼:“师兄,过来聊会儿?” 这道长果真走了过来,背着手在那儿打量我们。 夏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面包,问道:“师兄,你吃吗?” 道长伸手就接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在龇牙咧嘴还是在笑,笑完之后就拿着面包上树了。 大概又等了半小时,之前进去的女道士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铁盘,铁盘里静静躺着一只浑身黑血的蛊虫,那些黑血里还有米粒般大小的虫卵。 我们忙围了过去,恭敬地问道:“仙姑,情况如何了?” 她笑笑:“放心,蛊虫和虫卵已经取出来了,蛊毒也排干净了,现在并无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休息几天就能下床走路。” “但是这蛊虫巨毒无比,现在还带有毒性,我得拿去焚烧。” “仙姑有劳了,辛苦仙姑。” 女道士走后,赵七爷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他额头布满细汗,想必医治的过程也不简单。 “万年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赵七爷跟我们叮嘱道:“他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如果你们想进去看他,切记不要喧哗,看完就先出来,青云观有人会照顾他的起居饮食,护理他的身体。” 我们道谢后迫不及待地先走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有张床,张万年就躺在床上,脸色红润,竟已经醒了过来。 赵七爷真是神人! 人一直没醒,到他这儿就醒了! 只是张万年还有些虚弱,说不出话来,就冲我们笑了一下,眼睛又半睁半闭。 看到他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江雨欣俯身跟他说道:“万叔,你身体还有些虚弱,七爷说我们不便打扰,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张万年微微点头,但随即又用右手敲击了一下床沿。 众人不解,江雨欣忙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嘱托。 张万年又费力地睁开眼睛,而后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跟我单独说。 “那大家就先出去吧,祁安先留下。” 江雨欣把人都赶了出去,关好房门。 此时屋子里就只剩我和张万年,我坐在床边,轻声问他:“万叔,你说吧。” 张万年艰难地动了动嘴,可能是说不太出来,于是言简意赅:“不好对付,相当狡猾,七爷通神,虚心求教,不要错过……” 我忍不住笑道:“还整点四字词出来,行,我知道,你好好修养吧。” 第206章 高人的智慧 张万年需要静养,我也不便打扰他休息。 从屋子里出来,大家不知道去哪了,只剩那个吗喽道长在外面等我。 这道长真是通人性,似乎知道我要去找其他人,便在前面给我引路。 小时候来青云观,我也跟其他游客一样,就跟着我爷爷来这里烧烧香,拜拜神,走马观花一下,可没来过道长们的清修之地。 他们居住的地方,不似繁华,但却高雅至极。 亭台楼阁,鸟语花香,如同进了桃源。 其他的道观我也去过,大差不差,但却不似这里,不过仔细一想,能居住赵七爷这样的活神仙,这里肯定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跟着吗喽道长来到赵七爷居住的小院,大家全都聚集在这边,自然围着赵七爷,希望得到这位活神仙的指点。 “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分为对立的两面,人也分善恶,至于怎么对付恶人,以我的经验来看嘛……” 赵七爷说着,冲吗喽道长招了招手。 这位猴道长很听赵七爷的话,立刻走了过来,趴在他肩膀上,好像个小孩似的。 赵七爷说:“就像吗喽,当初我刚来青云观清修的时候,这小猴非常顽劣,经常来捉弄我,让我不堪其扰,十分头疼。那时候的它,就好像那些恶人一样,不守规矩,不听劝告,尽做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事,但是你们再看现在的它,却是十分乖巧懂事,偶尔还会坐下来听我讲经论道,知道为什么吗?” 黄枭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要感化这些恶人吗?让他们变得跟现在的吗喽道长一样?可是我觉得,恶人真的容易这么被感化的话,他们就不会做这些丧心病狂的事了。” 赵七爷忙摆手:“不不不,浅薄了,我的意思是,得揍啊,得往死里打,你给他打服了,诶他就老实了,他就再也不敢作乱了。” 众人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以雷霆手段伐之,这倒是亘古以来最为简单粗暴且有效的方式,七爷圣明。” 黄枭拍完马屁又说道:“可是七爷,谋害万叔的那个人会蛊术,但是我们不会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您虽然年事已高,不便下山行走,但您这么厉害,那您的学生徒弟肯定也都非常厉害,能不能……请他们帮帮我们?” 赵七爷哈哈一笑:“神仙,我要是神仙,就不在这凡间了,早去天庭位列仙班了嘛,更何况万年也是我学生,他不一样让人收拾成这样?” “我先问你们,你们说会蛊术的那个人,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 夏萌接过话回道:“很多人,非常非常多的人。” 赵七爷点点头:“如果是一个人,我请青云观的这些道友们,下山帮帮忙,铲除一个祸害,那是无可厚非。可如果对方是很多人,那今天铲除了张三,明天厉害的李四又来了,后天更厉害的王五又来了,你们又怎么应对呢?” 众人顿时沉思起来,有人还没明白赵七爷的意思。 老人家接着说道:“我已经老了,在座的各位还年轻着,能跑能跳,心思活络,不比我这糟老头子厉害吗?你们只有自己去解决了张三,才有可能去解决李四和王五,如果你们连张三都解决不了,今天有人帮你们解决了张三,明天李四和王五就会来解决你们,没有人可以时时刻刻守在你们身边。” “任何事情,首先要靠自己,因为危险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机会,且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因果,你们遇到的事情,并非凭空产生出来,就跟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一样,既然是你们的因果,何苦又拉外人进来,制造更多无端的因果。” 徐闯不解:“您前面的意思我倒是明白,可是后面的意思,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咱们这些人里面,倒是有人能和那伙人产生因果,但也并不是全部,您就比如说我吧,我刚来公司也就一个来月,您说我怎么可能跟这些事有什么因果呢。” 赵七爷笑了起来,看着徐闯问道:“你真的确定吗,在你小的时候,十二岁那年,你想起什么了没有?” 这话一出,徐闯顿时一愣,我更是震惊。 十二岁那年……大概是徐闯上初一的时候,他们家祖坟被雷劈了,导致他的阴阳眼被重新打开,就是那个时候,万叔的师父青平道长游历到当地,替徐闯关闭了阴阳眼,并预言徐闯未来要是不学好,二十一岁的时候阴阳眼还会重新开启,今年果真应验。 关键这些事情,赵七爷竟然也知道。 他究竟是知情者,还是真跟神仙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徐闯忙问道:“七爷……您刚才说的,我确实想起一些事情,但是跟我们现在遇到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七爷没有正面回答,卖了个关子,对所有人说道:“道教所讲的因果,跟佛教所讲的因果有本质上的区别,道教讲今世的因果和‘承负’,什么是‘承负’,它强调前人的行为和决策会对自己的后人产生影响。” “今天在座的各位,并非全都和这些事有关系,但是你们绝大多数人的祖辈,都和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有关,这件事情的发生,影响之大,应该牵连很多人的性命,导致因果巨大,而你们所说的那伙人,这背后的人必然也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所以你们不会无缘无故地聚在一起,大家既然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性格和经历,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呢,这就是因果所导致,当然我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神仙,我没办法告知你们准确答案,而这里面的因果,想必不全是命运的安排,应该也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 赵七爷这番话,说得很多人有些茫然,但却让我和江雨欣无比震惊。 我俩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因为赵七爷说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已经得到答案,或者是推测出来的一些可能性。 比如赵七爷说的祖辈们的事情,不就是我曾爷爷他们那辈人,在云溪村发生的事。 而人为因素的因果,指的不就是张万年的师兄,也就是那个写匿名信的人,是他写了两封匿名信给张万年,于是我和大川来到了公司,夏萌也因为我们两个,跟着一起来了公司,包括徐闯和陆瑶,也是因为匿名信才留在了公司。 包括徐闯十二岁那年阴阳眼被再次关闭,也是张万年的师兄所为。 这一切就好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把大家聚到了一起,更有人为控制的因素在里面。 赵七爷当真是神了…… 我现在在想,我们在场的这些人里面,难道有人是当年云溪村村民的后代? 徐闯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又问道:“您说的很多年前的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不可能我们这些人的祖辈,全都互相认识吧?” 赵七爷拍着徐闯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已经说了,我不是神仙,哪能知晓这么多事情的答案,凡是因果产生的答案,往往要在后面才知道,你们是因果中的人,怎么寻找答案,能不能找出答案,这就是你们的事了。” 一直没说话的江雨欣,此时问道:“您能指点我们一下吗?” 赵七爷摇头:“我没有什么好指点你们的,我既没走过你们走过的路,又怎么站在你们的角度设身处地去考虑问题?” “我只能告诉你们,道教讲究无为而治和顺其自然,什么是顺其自然,既然事情摆在面前,就去面对,去解决,不要退缩。什么是无为而治,就是遵循事物的客观规律,可以有所作为,但不要妄为,不要走偏了路,当年的事就是有人妄为,因此才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以及这么多的因果出来。” “你们不要觉得我在讲废话,我说的这些你们应该谨记,并且知行合一,千万不要重蹈前人的错误,将来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你们应该会理解这些话的含义。” 实际上,在场很多人没有理解,可能也理解不了。 我倒是理解了,也不是我多聪慧,而是我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些事。 比如赵七爷所说的妄为,指的应该就是韩震他们当年研究邪术,并且妄图成仙。 当时只有韩震一个人及时醒悟了过来,但即便他醒悟了,他身为五人中的大哥,带头去做了这两件事,因此才造成了后面的严重后果。 我想,这可能就是赵七爷说的可以有所作为,但不要妄为,否则就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也许这就是高人吧,赵七爷应该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他知道说出来没有什么用,有些事必然会发生,他只能用讲道理的方式,去警示我们。 但能不能明白和做到,就得看我们自己了。 第207章 我最真实的一面 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现在张万年已经安全了,我们今天自然都要下山去,开始日常的工作和应付那个行刑官。 因此大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求教的机会,向赵七爷请教所有的问题。 “七爷,您说我什么时候能发财啊,我这辈子还有发财的机会吗?” 钻钱眼子里的徐闯,迫不及待想听到自己何时发财。 赵七爷却笑了起来:“你年少辍学,不学知识,少不了走了一些弯路,折损了自己的福报,没有了福报,一个人做什么都会不顺利,轻则穷困潦倒,重则伤及身体,更要耽误子孙后代的教育。” “所以你为什么不先想着弥补自己做过的错事,把福报积累回来呢?” 徐闯顿时尴尬起来。 赵七爷知道他做过什么,只是说得含蓄,而徐闯心虚,便忙问:“七爷,那我要怎么才能把福报积累回来?然后发财?” “很简单。”赵七爷说:“成年人应该能够明辨是非,知道对错,以前的那些念头,一定要放下,不能再做。今后要多做善事,即便别人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善事,但是老天爷知道,你的福报自然会回来。” “至于何时发财,你如果力争第一,那你得了第二也是失败,你力争前十,得了第九也是成功,所以不要老想着发财,当下的工作不错,不要眼高手低,要脚踏实地地干。” “另外,年纪轻轻的还是要懂得节制,你太过纵欲,消耗了精气神,哪有心思放在事业上,年轻人要小心肾呐。” 众人笑出声来。 “徐闯,节制点。” “你这,年纪轻轻的,肾虚了啊?” 徐闯老脸一红,默默退到人群后面。 黄枭迫不及待:“七爷,那我呢,您给指点一下。” 赵七爷看着他:“你嫉恶如仇,善恶分明,但脾气火爆,容易丧失判断,弄巧成拙,因此要修身养性,克制自我,否则刚过易折,灾祸自来。” 接着赵七爷又看向段天:“你沉着稳重,处事不惊,在团队中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只是缺乏展现自己的机会,因此不要妄自菲薄,是金子总会发光。” 段天整个人都惊了,有种被人看透的慌乱,忙拱手道:“多谢七爷解惑。” 接着,赵七爷又看向夏萌,说出了今天最高的评价:“小姑娘,是有福之人啊,你姿容秀美,体魄雄壮,有勇有谋,若是在古代,想必是第二位忠贞侯秦良玉。” 此番评价,众人皆惊。 秦良玉是谁,那可是上下五千年正史中唯一被单独列传的巾帼英雄,一代名将,曾击败多尔衮,血战皇太极,清朝甚至一直等到她病逝才拿下她所镇守的城池。 而赵七爷竟拿秦良玉来作比喻,可见他对夏萌的评价之高。 被人夸成这样,夏萌窃喜不已,连忙坐直身体:“七爷,您过奖了。” 赵七爷对所有人的评价,让我感到害怕。 每个人都不愿意被人看穿,但赵七爷却能看穿所有人的优点和缺点。 我最怕的就是别人看透我,于是我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没在我这儿,准备偷偷离去,可没想到黄枭这厮突然走过来拉住我,大喊道:“七爷,你给他看看呢!你给他看看!” 赵七爷顿时望向我。 我僵在原地,先是在心里把黄枭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随即尴尬笑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吧。” 哪知赵七爷突然起身,语气有些浮夸起来:“啧啧啧,那我得好好看看,这位小兄弟,随我进屋去看。” 众人皆疑:“七爷,咋还搞特殊化呢,这不公平了啊。” “凭啥我们得当众说,他得进屋说?” 赵七爷哈哈一笑:“这位小兄弟,缺点太多,当众说那不是让人家下不来台嘛,当然要进屋说。” 说着,赵七爷强行把我拉进屋。 进屋后,我这脚也不知道怎么站,手也不知道怎么放,搞得我很拘谨。 于是我只能冲他笑。 “七爷……” 这辈子,我还没在谁面前发怵过,但赵七爷让我发怵。 我生怕他当着我的面,让我重新认识一遍我自己。 “你在害怕,你害怕我看穿你。” 赵七爷开口,果真让我感到恐惧。 我忙道:“您说笑了,我没有,您可以说说,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摇头:“你自己都看不透你自己,我又怎么能看得透你呢。” 我不解:“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他说:“外面的几个年轻人,他们虽然困惑,但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己的优点和缺点,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只是不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 “而你呢,你却根本不知道你自己真实的一面是什么样的,如果连你自己都认不清你最真实的一面,我便更加认不清。” 我还是不解:“七爷,恕我愚钝,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话。” 他笑了起来:“那不正合你意吗,我看不透你,你也不想让我看透你,因此你可以放下对我的戒心了。” 我是丝毫不敢放下对这位老神仙的戒心,忙岔开话题:“您叫我进来,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赵七爷点点头:“我从万年的屋子里出来之前,他拉着我的手说,李祁安是一个天才,更是拳脚功夫了得的人,但拳脚功夫了得,也对付不了会蛊术的人。” “你今天对付不了张三,明天自然也对付不了李四和王五,他说,让我教你一些本事。” 我顿时振奋起来,姿态要有多低有多低,态度要多尊敬有多尊敬,忙道:“七爷,我对玄学方面的东西确实一窍不通,所以我很懊恼,我不想看到这些人在我眼前嚣张。” 赵七爷说:“百善孝为先,为父报仇是为人子女的义务,可以理解,值得赞赏。” 我又惊了。 这他都知道? 难道是张万年说的? 不应该啊,张万年都说四字词了,他还能……说这么多话? 赵七爷接着又道:“你很有灵性,可临时学艺,又怎么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呢?凡入玄门之人,都要拜师,还要经过师父的授箓,只有授箓,祖师爷才会借法给你。” “即便一个再有天赋的人,他也得学个三五年,才有所小成吧,你觉得你还来得及吗?” 听到这番话,我顿时有些失望:“您的意思是,我与玄门无缘了吗?” 赵七爷却是摇头:“你阳气很重,煞气也重,难得一见,倒是有个法门,我可以传授给你。” 我顿时大喜:“是什么法门?” “梅山法教的请神诀。” 第208章 请神诀 梅山法教? 黄枭和段天不就是梅山法教的吗? 那个请神诀,我也见张万年用过。 之前去围攻梅芳的时候,张万年就用过一次,后来在我们村子里给李志豪招魂的时候,张万年也用过一次,当时是我念的宝诰,张万年施的法。 “请神诀是梅山法教的高级秘术,只传门内弟子,是我年轻时候偷学的。” 赵七爷说道:“但实际上他们门内弟子也只有极少部分人会这门秘术,包括门外的那两个年轻人,他们虽然是梅山法教的弟子,可他们也不会。” 赵七爷说的是黄枭和段天。 这两个人竟然也不会吗? “为什么很少人会,因为请神诀是请动一些外在磁场施加于自身,而这些外在磁场实际上就是人们供奉的那些神仙,这些神仙在凡间的道场汇聚了信徒们的念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以为什么庙宇道观之类的地方,从不见鬼怪侵扰,因为磁场极强。” “而外在磁场施加于自身,自然要扰乱自身的磁场,只有阳气极重,和煞气极重的人,才能承载这些磁场,能真正把请神诀发挥出来。” 赵七爷看着我,极其认真地说道:“你是最适合这门法术的人,而且这门法术,也不需要你拜师,不需要授箓,如果非要我传你一门本事,恐怕也只有这请神诀了。” “请神诀需要至刚至阳的人来发挥,自然能克制至阴至邪的蛊术。” 我深知这请神诀的威力,当初张万年请的是崔判官,他斩杀梅大军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此刻又听赵七爷所描述,我顿时振奋不已:“七爷,既然请神诀这么高深,我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以您的经验来看,我能在短时间把它学会吗?” 赵七爷淡淡一笑:“只问重点,你倒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我刚才说过,很多人都学不会请神诀,就算是一些圈子里的老人,他未必也学得会。” “因为什么,因为人对死亡有所恐惧,这是人的本能心理,人为什么看到鬼会畏惧,看到同类的尸体也会会畏惧,因为这两样事物都代表着死亡。” “越是至刚至阳的人,越是恐惧这些至阴至邪的事物,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是自然规律,因此你天生就恐惧这些东西。” “人要克服本能,岂会容易,但你又必须克服本能,甚至要违反本能,你才能让请神诀发挥作用,我问你,你见过那个施展蛊术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我忙摇头:“没有见过。” 刚回答完这个问题,赵七爷突然后退两步,竟凭空变化成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 我僵在原地,如同脚底生根,竟是瞬间恐慌了起来,我在面对行刑官的时候,虽然有所畏惧,怕他对我下蛊,但也豁出性命去追捕他,可此刻,那种畏惧被放大了无数倍,变成了深深的恐慌。 “你既然没见过,怎么确定我不是那个人。” 赵七爷的声音,也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手臂上的皮肤一痛,低头看去,竟看见一只蛊虫钻进了我的皮肤里,吓得我直接跳了起来,内心的恐惧又加深好几倍。 我越是恐惧,越是感觉身体每个地方都有蛊虫,那些蛊虫好似爬满了我的全身。 这么多的蛊虫,我还有救吗? 赵七爷难道就是那个行刑官? 我根本克制不了心中的恐惧,甚至思维混乱,只能强撑着身体抓着桌沿,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即便是死,我也不能死得太丢份。 可当我转头再去看赵七爷的时候,他却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走到书架旁,从里面取出一本书。 而我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那种被蛊虫爬满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此时赵七爷走到了我跟前,伸手将那本书递给我,封面上写着请神诀三个大字。 我却根本没敢接,畏惧地望着他。 他笑道:“大部分人在面对刚才的情况,没有你这么镇定,你确实是个硬骨头,到死都要凹造型,可是你克服不了心中本能的恐惧,你就永远学不会请神诀。” 我这才接过那本书,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强烈的情绪起伏,还是让我丢人了。 “这本书你带回去,好好看,看完,至于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能不能攻克自己的本能。” 我抱着书站了起来,大喘粗气,问道:“七爷,万叔也会请神诀,为什么他这次会伤得这么重?” 赵七爷说:“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要结合当时的情况,他身上还有箭伤,想必被人下蛊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而且这是他的劫,这一劫名为不死劫,藏在命理中的劫难是避不开的。” 我不解:“什么是不死劫?” 赵七爷:“在医学上,不死劫就是一种假死状态,如果没有及时被人发现,下葬或者火化,那就是死劫。” “而在玄学里面的解释,不死劫就是有可能会死,有可能会活,如果活下来,这个人在未来就还会和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里的事物产生联系。如果死,他的命理就会在他咽气的那一刻就此终结,不再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我为什么让你们隔两天才把他送来,如果不这么做,你们当天送来的路上,他经不起颠簸就已经没了,正是我拖延了时间,这期间有人给他送药,让他能撑到来青云观,而这个送药的人,就是变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送药之人,他和你有因果,而你和万年有因果,万事万物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是命运的神奇之处。” 我手里捧着那本请神诀,骇然地望着赵七爷:“您真是在世神仙。” 赵七爷摇头失笑:“我一个凡人老头儿,岂敢称神,那是对神灵的不敬,我能帮你们的也就这些了,有些事必须要你们自己去面对。” “我如果横加干涉太多,那就违背了‘无为而治’的自然规律,报应必然会施加在我身上。可是我还有个小徒弟,那是我唯一的徒弟,她现在在读博,我要是没了,她会难过。” “由此看来,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罢了。” 第209章 听感关联 我将那本请神诀藏在后腰插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立马就被黄枭他们给围住了。 “七爷给了你什么,拿出来看看。” “什么都没给啊……”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 “装什么装,凭啥就你一个人进去!” “夏萌说七爷肯定给你东西了!” 我还没来得及狡辩,身上的东西直接就给徐闯摸了去。 “卧槽!武功秘籍!” “请神诀……” 黄枭和段天有些诧异,问我:“七爷就给你这个?” 我点点头:“就给了这个,不然还有啥,仙丹吗。” 黄枭有些不信,让徐闯再搜一遍,但这再搜一遍也搜不出什么了。 “请神诀是我们梅山法教的不传秘术,果真让七爷偷学了去。” 段天说道:“看来万叔的请神诀也是跟七爷学的,当初我们问他,他还说是我们梅山法教的一位前辈教的他。” 夏萌好奇道:“七爷是一代高人,他怎么可能会偷学呢。” 段天立马说起了赵七爷的一些往事:“我跟黄枭是十几岁拜的师,当时我们就听师门里的人说起过七爷,在七爷年轻那会儿圈子里流传一句话,叫防火防盗防赵老七。” “所有民间法脉的传承,各家各户的东西全都让他偷学了一遍,令人防不胜防,加上他这个人天赋异禀,所有的东西即便他学不全,他也能把不全的部分参悟出来。” “关键他不仅自己偷学,他还做成书,到处教,说是要帮老祖宗传承这些东西。关键很多东西在各自的门派里面是不外传的,比如请神诀,这是我们梅山法教的高级秘术。” 众人闻言,不禁大跌眼镜。 防火防盗防赵老七……这七爷年轻时候多招人恨啊? 我说道:“七爷才是真正清醒的人,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的确很多都断了传承,如果再墨守成规,有些东西早晚也会失传。” “现在时代已经变了,不像古时候,需要靠这门本事才能活下去,现在会真本事的人本来就少,如果不传承下去,岂不是辜负了老祖宗留给我们的瑰宝。” 黄枭:“我靠,你这漂亮话说得,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说辞跟七爷每次被逮的时候说得一模一样,他教你的吧?” 我顿时尴尬起来:“诶,甭管教不教的,理是这么个理就行了,为往圣继绝学嘛。” 段天说道:“也罢,很多老前辈都没活过七爷这岁数,更何况现在也没人敢来逮他了。” “不过这请神诀不是那么好学的,我跟黄枭都没学会,很多梅山法教的弟子也没学会这门本事,它挑人。” 我不解:“它怎么挑人?” 黄枭说:“很难解释,总之就是很多人学不会,装逼点说就是看机缘吧,你要是真能学会,再遇到行刑官的时候,就不用再怕他了。” 我若有所思起来。 没准我就是那个天选之人呢? 在青云观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就要准备下山了。 赵七爷说,张万年肯定要在青云观修养一段时间才能下山。 这期间我们不用担心什么,甭管是什么人,如果敢来青云观行凶,立马给他销户。 我们离开青云观的时候,赵七爷又给我们解了一惑。 他告诉我们,三十年前湘西那边失踪了几个蛊师,这几个蛊师正是黑苗那边的人,从那以后没人再见过这几个蛊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给张万年下蛊的人,也就是行刑官,赵七爷判断这个人起码沉心钻研了蛊术二三十年,他怀疑这个人可能就是当年失踪的那几个蛊师之一,但他不能确定,需要我们自己去调查。 他还说,这个蛊师下的蛊,蛊虫能和蛊师产生听感关联,也就是这个蛊虫听到的声音,能被蛊师听到。 我和黄枭顿时感到震惊。 先前还没上山的时候,我们就在想行刑官是怎么知道我们要送张万年来青云观,而且还是在午时必须送到。 我们甚至让留在医院办出院的那位兄弟去检查过病房有没有窃听器。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因为那只蛊虫就好比那窃听器,听到了我们商谈的事情。 “我只是跟你们描述一下客观的东西。” 赵七爷提醒道:“你们之前说,下蛊的那个人,知道你们要在什么时间把万年送上山来,至于他是不是通过蛊虫听到的,还是不要妄下结论,因为这个蛊师会选择性地去听,他不会时时刻刻去听。” “心脏跳动也有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很嘈杂,他始终还是要睡觉和休息的。” 我们忙又道谢。 临走时,赵七爷拉着夏萌,又单独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 我们都看得出来,赵七爷十分喜爱夏萌,这都快走了,还单独指点一下。 从青云观出来,去找车的路上,大家问夏萌,赵七爷刚刚跟她说的什么。 夏萌:“说的我自己的事情,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徐闯:“七爷是不是指点你什么时候发财了,是不是?是的话以后我就跟你混,你是我大哥。” 夏萌没搭理他。 黄枭忍不住吐槽道:“钱钱钱,天天就知道钱,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整天只知道发财的人,最终无财可发。” 徐闯:“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 回到家里,大川也正下班回家。 听说张万年出事后,他也担忧。 但听到张万年已经脱险,随即又松了口气。 “那真是好险,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竟然连管理会的人都敢杀。” 大川看着我,皱眉道:“之前那个赵三元说,对方势力很大,可就单单一个行刑官,竟然差点让万叔丧了命,你如果要查下去,不知道还要遇到多少危险,我感觉这些事情,就跟飞蛾扑火,蚍蜉撼树一样,是不是要仔细考虑一下。” 我叹道:“可是这不是别的事情,如果没有这些人,我爸还好好活着,为人子女哪有退缩的道理,连江雨欣都不怕,我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吗?” “赵七爷说得对,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因为虚无缥缈的成仙,那个人害了我李家,又害了江雨欣一家,在江怀远留下的遗物里,他向我们传递了消息,那个人在针对所有人。我感觉那个人是在用排除法,他在寻找云溪村所有人的后代,企图将这些人的后代赶尽杀绝,杀到最后,他想得到的那个东西总会被他找到,这就是他的混账逻辑。” “这是避不开的恩怨,他要找我,我也要找他,大不了有死而已。” 说完,我回到卧室里,捧着赵七爷给我的请神诀看了起来。 第210章 内心的恐惧 这本请神诀,应该是目前最为全面的版本。 甚至可能比梅山法教代代相传的请神诀还要全面,上面不仅有赵七爷的亲自注解,还有他所得的感悟,包括每一个步骤他都注解得极为清楚。 而请神诀的施展流程其实很简单,就是念动各路神仙的宝诰,再配合相关手诀。 何为宝诰,即是诰章,本是道教的一种特定文体,最初指的是神仙传达给道教弟子的‘圣意’,后来演变成了一种赞颂神仙的骈文形式,这些文体记录了大量的教理教义和修持方法,还详细记录了道教神仙们的修行历程,功德显化的典故。 例如地府崔判官的宝诰:司查十八狱,辅佐十殿王,善恶分两途,阴阳秉生死,胎卵湿化皆生灵,般般合属于冥官。 这一段宝诰,一听便是崔判官。 昼理阳间事,夜断阴府冤,这就是宝诰中所说:分善恶,秉生死。 监察一十八狱,辅佐十殿阎王,更是突出了崔判官的身份,因为在地府里面,有四大判官,只有崔判官能掌管生死薄。 而一切有情皆含‘道性’,人为万物之灵,所以上德之人的处世之法,所行之事,皆能与‘道性’相通,故:胎卵湿化皆生灵。 因此在施展请神诀的时候,这些宝诰尤为重要,必须念出来,不念怎么请动神仙的磁场来帮忙呢? 这崔判官的宝诰还不是最长的,有些神仙的宝诰,那估计得找人先按住敌人,让他听完再继续动手,这是请神诀的弊端,可也没办法,该念还得念。 而请神诀还有一个弊端,就是即便学会,也不会每次都能请神成功,所以赵七爷在后面又注解,最好能给神仙塑像,无论大小,摆放于家中,每天供奉一遍。 最重要的是心诚,要相信这些神仙的存在,供奉的时候要认真,要诵念宝诰,以此加强自身的能量磁场,让自身磁场和供奉的那位神仙磁场相接近。 我一页又一页地翻着,看得十分入迷。 本来我就屌,要是把请神诀也学会了,那岂不是更屌? 都说人忌满天忌全,可这世间竟有我这般完美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遭人嫉妒。 翻完最后一页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我却毫无睡意,竟还有些精神抖擞起来。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门口换好鞋子,径直走出家门。 从小区里面出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深更半夜离开家中,总感觉我今晚必须要出来一趟。 我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嘴里念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宝诰。 此乃雷祖,是王师傅供奉了一辈子的雷祖,雷部的最高天神。 接着我又掐起手诀,想试试请神诀的威力,可是施展之后,周围连片树叶也未曾卷起,连抹灰尘都没飘起来,只有一阵风,还是这入秋的深夜凉风。 唉! 赵七爷说话,总是极具内涵,也没告诉我怎么才能施展成功。 我此刻内心并不恐惧,怎么就施展不出来呢? 要是几天能学会也好,可万一按月来算,那行刑官会给我们留这么多时间吗? 如果遇到他,我就算拳脚功夫再厉害,那不是也要布张万年的后尘。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时,竟没注意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当我注意到他的时候,顿时吓得我后退了两步。 这人身穿黑色雨衣,形同鬼魅,虽遮住了头,可我却仿佛能看得见那斗篷之下阴毒的眼睛,正狠狠盯着我。 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张万年之前躺在河边的惨状,心中更是生出畏惧。 但这后退的两步,又令我羞愧起来。 这辈子除了鬼,我就没胆怯过,怎么会怕成这样…… 我今天要是转身逃走,那不是让行刑官知道我怕了他,今后他岂不是追着我杀。 草! 老子不惧! 心念一动,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立马踢翻街边的垃圾箱。 那垃圾箱很快朝行刑官飞去,我不敢跟他近身缠斗,万一被他触碰,下蛊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他今天深夜来蹲我,显然是奔着我来的,在闪身躲开之后立马又朝我攻来。 上次在河边我还对他穷追不舍,他落荒而逃,可今天他竟然不惧我,想必是他下在张万年身体里的蛊虫,听到了我的惧怕之言,他知道我怕他的蛊术。 眼看他伸手朝我抓来,我吓得立刻跑向旁边一棵树,纵身一跳抓住树干,朝他脑袋凌空一脚踢去。 我这丰富的战斗经验,立马意识到我踢过去他要是抓住我小腿怎么办?那不是下蛊于无形之中? 我立马又收回脚,从树上跳下来,拔腿就跑。 逃跑过程中,我掐起请神诀,再次念动雷祖的宝诰,准备再请一次雷祖。 可这一次还是失效了。 生死攸关之际,我还是施展不来这请神诀。 妈的! 这不是天要亡我吗! 但凡让我施展出来,我不就没那恐惧心理了! 我跑着跑着,竟有些跑不过这行刑官,我明明记得上次在河边,他跑不过我才对啊。 正当我慌乱之际,他竟伸手抓了一下我的后背。 就这一下,我内心的恐惧瞬间被放大无数倍,如坠冰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完了! 我被下蛊了! 这蛊毒蔓延之快,我身体立刻有了反应,仿佛喝了整瓶烈酒一般,先是头昏脑涨,紧接着又是心跳成倍数加快,最后跑着跑着,我两条腿也开始不听使唤,鼻子里甚至有鲜血流出来。 我连忙去摸手机,准备向黄枭和段天求救,可摸了一阵才发现,我根本没带手机出来。 今晚的一切,怎么都这么反常? 此时的我,哪又跑得过行刑官,我深知今天完了,顿时不再逃跑,倒向了路边一棵树。 行刑官停在我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我头一回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是带着戏谑和凶残的嘲笑声。 他抬起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丝毫不放过任何能嘲讽我的机会。 紧接着,他掏出一把刀,俯身要朝我刺来。 我望着他,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顿时吼道:“我不怕你!” 这一声吼,他突然僵在原地不动了,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我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说道:“行刑官还没确定我身上有没有那个人想要的东西,怎么会杀了我,你不是行刑官,你是我内心的恐惧所化,你是请神诀对我的考验。” 说罢,我重新掐起手诀,念动雷祖宝诰。 “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 “总司五雷,运心三界。” “群生父,万灵师。” “奉请,九天雷祖!” 宝诰念完的瞬间,我身体突然起了一层静电,身体的不适感瞬间消失,连头脑都清醒了许多。 站在我眼前的行刑官,瞬间消失不见。 我成功了! 天选之人!天选之人啊! 狂喜之后,我冷静下来,心知这次我并不是靠违背本能战胜了恐惧心理,如果下次我遇见真的行刑官,再有半点畏惧,请神诀还是会失效。 我不能再畏惧了,大不了就是中蛊。 张万年伤得这么重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他们不可能对我见死不救吧? 肯定也要抬我去青云观吧? 害死我爸的这伙人来头甚大,将来不知道要和他们周旋多久,岂有永远不受伤之理? 想到这儿,我顿时放心许多,只要我不怕蛊术,我就能施展请神诀破行刑官的蛊术,而单论拳脚功夫,那行刑官绝对不是我对手。 下次见到他,他完了! 捅死这个王八蛋!捅死他! 我背着手,得意地回到家门口,敲门让大川来给我开门。 结果敲了大半天,这大川睡得跟猪一样,敲到最后都给我敲困了,他还是没来开门。 我服了。 实在是突然困得慌,我只能躺在门口睡了起来。 第211章 新主管 早上。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大川在叫我。 “醒醒,起床上班了。” “昨晚上看书看到几点啊。” 我困得不行,但听到上班还是爬了起来,脑子晕晕乎乎的,突然想起来我敲门敲大半天没人来给我开门。 “你睡觉能不能不要睡得这么死,我半夜敲门敲大半天你都不来开门,害我在门口睡好几个小时。” “万一行刑官哪天摸我们家里面来了,一刀给你捅了你都不知道。” 我揉着眼睛,开始批评大川。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敲门了?你这不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吗?” 我猛地睁开眼睛,四顾之下竟发现我真的在自己的卧室里面。 这怎么回事? 我昨晚根本没出去过? 这……哪位神仙干的,难道是雷祖? 大川顿时有些惊恐起来:“你不会跟梅超风一样,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吧?” “憋瞎说,做了个梦而已……” 我挠头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上班。 张万年最近来不了公司,得在青云观修养身体,江雨欣这个老板肯定是要亲自坐镇公司了。 到了公司,果真是江雨欣亲自来开早会。 说完工作上的事以外,他也跟其他员工提了一下,说张万年最近身体抱恙,在家休息,虽然没有人监督,但大家也要认真工作。 我们这个部门,除了我们以外,现在还就剩三个老员工,之前又辞职了两个人。 至于这么高的薪资为啥还会辞职,主要是人家到了年纪,要相亲结婚了,做这个工作怕女方和女方亲属嫌弃。 听闻张万年生病,几个老员工也关心地问候了一下。 “大家放心,万叔只是因为换季感冒,加上平时工作操劳,所以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江雨欣说完,又宣布一个消息:“鉴于公司的业务一年比一年好,万叔虽然是部门主管,但要操劳整个公司的大小事务,一个人终究还是劳累,所以我最近思考再三,决定让万叔休假回来出任总经理一职。” “因此主管的职位就会有空缺,我会重新挑选一个人来担任主管一职,专门负责清理师这个部门的事务,公司别的事情则不用管。”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一愣。 江雨欣这老板当得,还真是不打算管公司的事情啊,宁愿再添一个总经理的职位。 幸好我们这是服务业,这要是做的其他行业,要么公司倒闭了,要么张万年当牛做马累死了。 江雨欣显然已经想好了新主管由谁来担任,她看向人群里的老员工李庆来,说道:“就由李庆来来暂时担任部门主管一职,因为你是目前在职时间最长的清理师,万叔对你的评价也不错,所以我就给你两个月的考核期,这两个月你要是干得好,以后就继续担任部门主管。” 李庆来顿时跟中奖一样,估计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接任张万年的职位。 以前吴浩宇还在的时候,他跟其他人一样,都还得去讨好吴浩宇。 “欣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更加努力地工作,不辜负欣姐对我的期望!” “好。” 江雨欣提醒道:“你除了要做好工作上的事,要分配好大家的工作,同时也要处理好同事之间的关系,千万不要学之前那个吴浩宇。” 李庆来突中大奖,心情激动得难以抑制,忙道:“那必须的嘛,在座的各位同事都是我的兄弟姐妹,都是我李庆来的亲人,谨记欣姐的话!” 散会后,我们纷纷向李庆来道喜,毕竟升职了,这可是好事情。 李庆来着实高兴,忙跟我们保证,说绝对不学吴浩宇那个小人。 他去忙碌后,我们一群人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黄枭一副想不通的样子,说:“这欣姐怎么就选了李庆来来当主管呢,虽然他也不错,但咱们毕竟跟她和万叔更亲点啊,怎么说也该让段天和祁安来当这主管吧,再不济我觉得夏萌也行。” 夏萌愣在当场,不悦道:“我这……怎么我就不济了呢?” 段天笑道:“这是公司,是工作,肯定要看业务能力和工作年限,咱们虽然会些别的本事,但业务能力肯定不如人家李庆来,欣姐这么决定没毛病,你以为这是国企啊。” 我也说道:“我们才来多久,人家李庆来来了多久,再说咱们三天两头因为其他事情耽搁工作,怎么可能做这个主管。而且主管必须二十四小时接电话,凡是业务上门,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得接电话,接完电话还得分配工作。” “多个几千块钱,当这牛马主管。” “万叔白头发这么多,估计就是当牛马当的。” 而且我们几个和公司另外签了一份合同,凡是遇到闹鬼的业务,我们就得去处理,一般都得耽搁个好几天。 接下来大家又说到赵七爷。 徐闯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讲着,跟陆瑶说自己遇到了老神仙,这老神仙告诉他行善积德能发财。 他这结论总结得很跳跃,我们也懒得搭理他,又说到了另外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万叔遇袭的时候,当时我们是计划好,管理会的人把给我和刘师傅下毒的那个人押走,万叔则在后面跟着,护送他们到管理会。 结果这期间就出了事,三个管理会的成员遇害,万叔也遇袭重伤,差点丢了命。 “当时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那个被押走的人,他虽然会下蛊,但不可能这么厉害,他如果这么厉害,最先逮到他的你们,肯定也中蛊身亡了,怎么可能等到管理会来押解。” “既然他没这么厉害,管理会那三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谈及这个问题,大家全都紧锁眉头。 段天说道:“这事我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万叔在给你通电话的时候,并没说看到了行刑官,说明当时行刑官应该不在,既然行刑官不在,是谁有这么厉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毒死管理会的三个人。” “假如行刑官在,他没有出现在万叔的视线中,他不可能隔空下蛊,他必须要触摸到那三个人才能下蛊,这事实在是怪得很。” 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是我们在离开青云观的时候,赵七爷提过的一件事,说三十年前黑苗那边失踪了几个蛊师,所以行刑官会不会就是那失踪的几个蛊师里的其中一人? “这事我已经跟师叔说过了。” 段天又道:“他这几天会托人打听一下当年失踪的那几个蛊师,具体都是哪几个人,叫什么名字,他打听到了就会告诉我们。” 我点点头:“还有第三件事,我和黄枭在去青云观的途中,让几个混混拦截了下来,那几个混混肯定是受人指使,我当时偷偷拍了一个混混的照片,我把这张照片发给了罗大江,他已经帮我们把这个人抓起来了。” “我要去审审这个人,问问他受的是谁的指使,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抓到行刑官的同伙。” 第212章 威胁罗大江的人 下班之后,我和黄枭准备去罗大江那儿。 临走时段天对我说道:“罗大江毕竟是混社会的,我们还是要少和这种人来往。” 我笑了起来:“借势而为,难不成我还真拿他当朋友兄弟。” 黄枭的摩托车上。 他问我请神诀有没有学会。 “哪有这么快学会,毫无进步。” “别灰心,既然赵七爷传给你,肯定是认为你有这个天赋。” 他安慰完,跟我说了一个好消息:“之前罗大江那栋凶宅别墅,我联系的中介人家已经找到买主了,现已谈定,合同还没签,买家忙完去看了房子,应该就会签合同。” 我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快,有钱人都吃饱了撑的啊,还抢着买凶宅?图啥?” 黄枭嘿嘿笑道:“你管他图啥,只要有人买就行,明天约好了跟中介那边吃顿饭,谈谈细节,到时候你也去,你比较会说。” 我点点头,那肯定得去。 既然人家是房产中介,我也想托这个中介,问问有没有价格合适的正常房子,如果凶宅真卖了出来,我正好拿这笔钱买套房,把我爷爷接到市区来跟我一起住。 到了夜总会,罗大江的小弟领着我们进去。 但他没有先领我们去罗大江那儿,而是领着我们来到一个小屋子里面。 这里面关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昨天在加油站制造追尾事故,拦截我们的小混混之一。 为什么我只拍他的照片,因为当时我注意到他是那伙人里面领头的。 他只要是在兰江市里混,罗大江分分钟就能打听到这个人。 这人没怎么挨打,因为我只交罗大江帮我们找到这个人,但他被带来的过程中,肯定有所挣扎,所以脸上有红印,让人扇的。 看到我和黄枭进来,他原本忐忑的脸上,顿时变得惊慌起来。 “还记得我们两个吗?” 门关上后,我和黄枭来到他跟前。 他倒识趣,‘扑通’就跪了下来:“哥,我只是收钱办事,跟你们没有什么仇恨,对不起。” 黄枭一把揪住他衣领,冷声道:“昨天在加油站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要砍死我们吗?” 这人很会服软,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哥,你打我一顿吧。” 我拉开黄枭,对他说道:“你告诉我们,是谁雇佣你们来闹事的,这事就算了,不跟你计较。” 他忙摇头:“我不知道啊,收钱的不是我,我是接到其他人的电话,才跟着他们来拦截你们的车。” 我笑道:“你昨天在现场不是指挥得挺好吗,你一个领头的大哥,人家办事不把钱给你,给你小弟?你想好再回答。” 他还是摇头:“哥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认识雇佣我的人,他大街上找的我。” 黄枭一脚踹了过去:“你要是找死我送你一程。” 我拉着黄枭离开:“先去找罗总吧,让他在这里反省一下。” 罗大江又在包厢里面唱歌,搂着两个妹子。 见我和黄枭进来,他立马把人赶走,这次他把他所有的小弟都赶了出去,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们说。 落座后,先是一番寒暄,接着他便问起他别墅的事。 “放心吧罗总,你帮我们这么多,你的事情我们哪会不放在心上。” “买家已经到位了,可能过几天就会签合同,但人家嫌这是凶宅,顶多就出120万,我们找的中间人,人家也要抽点钱,可能到你手里就一百来万。” 罗大江笑道:“靠谱,能卖就行,放那儿也是放那儿,到时候给我回款一百万就行了。” “我今天主要是有别的事情想跟二位说一下。” 说着,罗大江掏出手机,笑容瞬间消失:“最近有个神经病,不知道从哪加的我微信,给我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要我帮他们做事,否则让我不得安宁。” 他点开屏幕,把聊天记录翻出来给我们看。 我和黄枭先浏览了一遍对话,这对话很有意思,昨晚上发的,有人让罗大江帮他们做事,但也不说自己是谁,如果罗大江同意,今后只会混得越来越好,不管犯什么事,他们都能摆平。 但如果罗大江不同意,他们随便使点手段,可以让罗大江家宅不安,不得安宁。 后面那两句话,显然是玄学里的术语。 “罗总,他们好像很看不起你,这么简单粗暴的威逼利诱。” 我调侃道:“你得罪谁了,差爷还是有钱人?” 罗大江阴沉着脸道:“差爷用不着威逼利诱,人家一句话,让我干嘛就得干嘛,有钱人想请我办事,只管花钱就成,钱我挣到了,没话说,但现在不知道是哪个傻逼,也想把我罗大江当仆人使唤,我只想弄死他。” 黄枭说道:“家宅不安这个词,一听就是我们圈子里的术语,一般是家里的风水出了问题,导致家里居住的人事故频发,做事不顺。或者就是家里闹不干净的东西,频繁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所以我们叫家宅不安。” “对方可能是想破坏你们家的风水,或者放一些邪门的东西在你们家。” 罗大江气得有些失态,骂道:“这帮该死的东西,幸好我信这些,一听这些词儿就感觉不对劲,所以才想请两位帮帮忙,帮我查一下这个人是谁,敢威胁老子,我弄不死这些人!” 我再次看了一遍那些聊天记录,让我不禁想起了林海和何孝天。 这两个人全都被害死我爸的那伙人资助过,那伙人甚至肯花一个亿帮何孝天度过难过,他们不可能白白花这么多钱吧,所以何孝天和林海肯定也帮这伙人做过一些事。 只是罗大江对比起这两个人来说,有点不入流,所以这伙人对他的拉拢显得有些简单粗暴。 从这些聊天记录来看,我也只能想出来是这伙人在威胁拉拢罗大江。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拉拢罗大江,因为何孝天已经让另一伙人,也就是鸡爷他们制裁了。 林海也死了,所以这伙人可能是想急迫拉拢一个势力帮他们做事。 “行,没问题。” 我说道:“我们尽量帮罗总查一下吧,但是能威胁你的人,估计也不简单,我们不一定能帮你查出来。” 罗大江叹道:“两位肯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不还是要请两位帮我解决麻烦。” “所以说真得多认识点朋友,能结识两位,我罗某也是幸运。” “罗总客气了。” 我起身拍了拍黄枭:“你们先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从包厢出来,我又径直去了那间小屋子。 屋子里那人看到我回来,表情又变得惊慌起来。 我走到他跟前,面无表情道:“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他躬着身体,护住腹部,提前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还是嘴硬:“哥,我真的不……” 不等他说完,我一脚踢了过去,他直接飞到了墙上,疼得没叫出声来。 我没再问,走过去又是一脚,怼着墙踹,接连踹了四五脚,踹得他哭了起来。 罗大江的一个小弟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李先生,你不会……要把他弄死在这儿吧?” 我回头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法治社会,什么死不死的。” 说完我蹲了下来,抓起他头发,望着他满脸泪水:“如果昨天那辆救护车上真的有一个病人,因为你们的拦截,他可能就没命了。” “不要以为我会拿你当人看,再问你一遍,谁雇佣的你们?” 他怕得浑身都在抖,估计也有点疼,但他还是嘴硬。 这只是一笔交易,他却这么守口如瓶,应该是雇佣他的人,他得罪不起,所以这个人他认识。 我起身给那名小弟递了支烟:“兄弟,去抽支烟。” 这小弟胆战心惊地看着我:“李先生,您要是想弄死他,咱们另外找个地儿,我开车送您,他要是死在这里,会很麻烦。” 我叹道:“你这兄弟,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罗总打开门做生意,我能给他制造麻烦吗?” “好嘞。” 说完,他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我再次回到那人跟前,压低了声音问他:“这里已经没人了,我再问你一遍,谁雇佣的你们,再不说,去你家里说?” 他终于不再嘴硬,凑到我耳边哆嗦道:“是罗大江的人雇佣的我,我真的得罪不起。” 我心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这个人是谁?很高的地位?” “他叫沈军,是罗大江的好兄弟,帮罗大江打理着很多家娱乐产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罗大江很信任他,他几乎是罗大江势力的二当家。” “如果让他知道我出卖了他,我真的会死的!” 我问道:“他今天在这里吗?” “不在,他平时不会来这里。” “行,我就当没听你说过什么,待会儿你回去吧,别找地方躲,你越躲他越会灭你的口。” 说完,我走了出去。 门外的小弟问道:“李先生,这小子还嘴硬呢?” 我点点头:“放了吧,法治社会,我还不能真宰了他,回头我去找他家里人聊聊。” 第213章 二当家沈军 从夜总会出来。 黄枭问我就这么离开,难道不去审屋子里关着的那个人? “刚刚我离开包厢,已经去审了,他也招了。” “招了?” 黄枭愕然地看着我:“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我摇摇头:“他之前之所以不招,是因为雇佣他的人是罗大江的亲信,我们又误打误撞让罗大江把他抓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他哪敢说。” “罗大江的亲信?”黄枭骇然变色:“谁啊?” 我说这个人叫沈军,算是罗大江这个势力的二当家,罗大江的把兄弟。 这个沈军应该早就被行刑官那伙人收买了。 “我靠,这……” 黄枭反应也迅速,恍然大悟:“给罗大江发信息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沈军?” 我点点头:“有可能,给罗大江发信息的人,曾提到罗大江儿子在上大学,父母在蓉城养老,妻子年轻时候陪他吃了不少苦,这要不是身边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 罗大江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所以才害怕。 他不是害怕敌人,而是害怕敌人伤害他家里人。 所以这个发信息的人,就是沈军。 沈军在聊天记录里的语气老练,又懂玄学术语,深谙那伙人的威逼利诱之道,想必是已经加入那伙人很多年了。 “这伙人真是无孔不入啊。” 黄枭皱眉:“连小混混都是他们的人,他们到底发展了多少成员?” 我说赵三元曾经提到过,这伙人的结构严密,等级分明,他们这股势力犹如金字塔形式,每一层里面都有一个老大,这个老大下面能控制很多个犯罪团伙,以金钱、权利、和各种利益方面的东西,来掌控下面的人,而各个老大之间又互相不知道对方是谁。 所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精晓人情世故,精晓这个社会的运转法则,实乃恐怖。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邀功啊,揭发那个沈军!”黄枭拉着我又要进去。 我拉住他说道:“邀什么功啊,事情办得太快,当事人反而会质疑,你进去怎么跟罗大江说,你说了人家也未必会信。一个是亲如兄弟的人,而我们两个是外人,你小心被人家反咬一口。” 黄枭看着我:“咱俩都给人答应下来了,难道现在装聋作哑?” 我说道:“行刑官为什么要拉拢罗大江,因为何孝天和林海已经死了,可罗大江哪比得上这两个人,行刑官如此不挑食,想必是当下没多少人可用,缺人。” “而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拉拢罗大江,肯定是要准备对付我们,只是他没想到罗大江虽然是个混混,但却不是个服软的人,他收服不了罗大江,所以他现在还是缺人。” “既然他兵寡将少,那这不正是铲除他的好时机,更是铲除他一众余党的好时机。先看看沈军要干什么,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就输。” …… 当晚。 罗大江家里就出事了。 他给我打来电话,我正和其他人在烧烤摊吃烧烤。 “家里闹鬼?” “真的闹鬼!” 电话里,罗大江语气惶恐不安,说她老婆平时就神经衰弱,睡不好觉,家里有点动静都能惊到她,结果今晚一直听到动静,他老婆就起床去看,却在客厅看到一个老太太坐在那儿,人当场就吓晕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听到罗大江那边有些嘈杂,问他家里是不是有人。 “当然得有啊,我赶紧就叫了几个小弟过来,把我好兄弟沈军也叫了过来。” “这他妈肯定是给我发短信的那个人干的!我不找人砍死他我就不信罗!” 罗大江请我赶紧过去一趟,帮他把那只鬼给抓了。 挂了电话后,其他人全都望着我。 “罗大江家里闹鬼,让我过去一趟。” “我跟你去吧。” 黄枭起身便摸出车钥匙。 我拉住了他,说让徐闯跟我一起去。 “徐闯?” 黄枭有些莫名其妙:“他又不会抓鬼,阴阳眼也时灵时不灵,你也不会抓鬼,你请神诀学会了?” 我说没学会,但今晚沈军也在罗大江那儿。 那鬼肯定是沈军弄来的,沈军也知道罗大江见鬼后会请我过去,这不就是沈军在试探我。 我没考摩托车的驾照,徐闯接过车钥匙后,便骑着车载我去罗大江家。 徐闯这人,除了偷盗成性,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话多。 “这么多人里面,你偏偏带我去,啧,我觉得你很有眼光。” “看路……” “因为怎么说呢,我这个人很机灵,年纪轻轻就辍学出来闯荡,可以说是相当的阅历丰富了。” “你看路……” “安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骑摩托车呢?” 我问道:“你为什么会骑摩托车?” 后视镜里,徐闯咧嘴笑道:“因为爱学习,我是一个爱学习的小偷,你不学会这玩意儿,偷车的时候你怎么给人家骑走呢,对不对?” “所以说什么都要学啊,勤劳才能致富,这话没毛病。” 我听他逼叨了一路,后面我已经没接话了他还能自言自语到小区门口。 罗大江住的自然是别墅区,之前我以为他住的是豪华别墅,后来他说他自己住的是小别墅,因为有大师给他说过,家中人少如果住太大的房子,在风水里面就会形成‘宅欺人’。 什么叫宅欺人,就是房子空间过大,人又太少,便人气不足,人气不足就压不住这房子,容易使人孤独和抑郁,也会导致神经衰弱。 那大师倒没骗人,确实是这样。 由此也可见罗大江十分信这些。 到他家后,他家中只有他和他老婆,他儿子不在家,在学校。 今晚出了闹鬼的事,他又把沈军和几个小弟喊了过来陪他。 我见到了这个沈军,三十几岁的样子,应该快四十了,毕竟是二当家,气场确实不俗。 罗大江没来得及介绍,先拉我去卧室,说他老婆还没醒过来。 来到卧室,我见到了他老婆,他老婆人老珠黄,哪比得上那些莺莺燕燕的姿容,可罗大江还是很关心他老婆。 这人虽然喜欢乱搞,但没抛弃糟糠之妻。 “兄弟,我老婆这是怎么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给她送医院?”罗大江满脸担忧地问道。 我记着黄枭和段天教给我的话,此时复述道:“问题不大,夫人神经衰弱,刚才又受了惊吓,是惊了魂儿,我化道符给她喝下,嘴里再含块姜片,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说完,小弟接来一杯水,我点燃符纸扔进水里,将符水给她老婆灌下。 沈军亲自去切了一块姜片过来,给他大嫂含进嘴里。 大概也就十多分钟,罗大江老婆就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 罗大江和一众小弟顿时松了口气,只觉神奇。 我余光瞥到那个沈军有些不屑,尽管我还看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屑。 “我请了两位大师过来,帮我们捉鬼,别的你不用担心。” 罗大江安慰着他老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说话竟十分温柔:“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就在外面谈事情。” 说完,所有人都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罗大江关好门后,却不敢领我们去楼下客厅,因为他老婆就是在客厅看到的鬼。 “沈军,这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李祁安李兄弟。” “这李兄弟可是高人,随随便便就能把鬼招来,又能让鬼离开,他比那些所谓的大师还有本事。” 罗大江极其推崇我,跟沈军介绍着,接着又给我介绍:“李兄弟,这是沈军,他跟我是多年的至交。” 此时沈军已经收起了刚才的不屑,十分客气地跟我握手:“李先生,久闻大名,果然年轻有为。” “沈总过奖了。” 介绍完,罗大江迫不及待地让我去捉鬼,说客厅有个老太太,他刚才也看到了。 我说没问题,今天既然来了,肯定是要捉妖拿鬼。 “但几位最好去卧室待着,不要看,毕竟人鬼殊途,多少还是晦气,尤其是做生意的人,要避着点,不然影响气运。” 罗大江巴不得不看,连忙推门进卧室。 其他人也要跟着进去,被他赶了出来:“我家就这一个房间吗,去其他房间,别影响你们嫂子休息。” 其他人忙转身又去其他房间,将门关上。 我和徐闯来到一楼,徐闯小声说道:“我们虽然有黄枭给的符,但是我们根本看不到鬼啊,我这阴阳眼暂时也没用,咋办?” 我没说话,直接从背包里面拿出灵魂探测仪。 之所以要让罗大江进屋,就是不能让他看到这东西,不然我这假大师的身份就得穿帮。 此时两个小红点亮起,我已经知道鬼在哪了,但徐闯却用手指戳了我一下,朝我使了个眼色。 他指了指我身后的楼上。 我望着徐闯的口型,他在告诉我,沈军在楼上偷看。 偷看? 我想了想,直接把身体转了一下,既然他想看,就让他看个明白。 第214章 沈军的讥讽 我转过身子后,目视着前方,余光却瞥向楼上,果然发现门缝有亮光。 这沈军,还挺猥琐,他应该看到我手上拿的是什么了,就算他不认识这东西,但应该也懂我在干什么。 接下来我便不再管他,堂而皇之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黄枭的号码。 按照他教给我的流程,我掏出一张子符念道:“十方彩云,来集吾门,方圆生灵,速现真魂!” 电话那边的黄枭重复了一遍,开始施法。 他施法完之后,那只老太太立马就出现了,就直挺挺地站在我和徐闯的中间。 我吓得一哆嗦,后退了两步,但我不是因为怕鬼,我是被它突然出现又离我这么近吓了一跳。 徐闯就没我这心理素质,他吓得当场跪了下去,随后捂着嘴巴又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真晕还是装晕。 “你个废物!” 我骂了一句,夹着子符重新念了一段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 “老太太,有人耽误了你往生的时辰,赶紧去土地爷那里报道吧,我看你面善,想必是有福报的人,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鬼魂里面,老人最好超度,很多老人到了那个岁数,内心孤独,基本上就是在等哪天死,所以他们心里明白。 这老太太两颊凹陷,想来是病死,病死的人模样总归有些可怕。 要是以前,我的反应就跟徐闯一样,但是现在,我得战胜内心的恐惧,越是怕越是要盯着她看。 老太太转过头也望着我,面无表情地冲我点了点头,随即朝前方走去,来到一楼的一个房间里面。 我跟着她走了进去,她站在床尾,一言不发地望着我。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趴在地上,上半身钻进床底,摸索了一阵。 很快我摸到一个东西,是只鞋子,我把那鞋子拿了出来,用手机屏幕一阵,竟是一只寿鞋,是给死人穿的。 “这是您的鞋子?” 我望着那老太太。 看到她又点头,我忙道:“待会儿我给您烧过来,慢走不送。” 说完,我又掏出一张符来,贴在鞋子上。 走出房间,徐闯还在那儿装死,我过去给了他一脚:“起来,再不起来我把那老太太的东西塞你嘴里。” 这厮立马就爬了起来,还给自己辩解:“我想的是什么呢,万一这老太太动手,我通过装死来个出其不意,给她致命一击!你就说我聪不聪明吧。” “聪明,你他娘真是个人才,赶紧去把罗总他们叫下来。” 不一会儿。 罗大江他们全都下来了,看到我手上的鞋子后,一干人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不是给死人穿的寿鞋吗!” “有种,这些人真他妈有种!” 罗大江阴沉着脸,强忍着怒火。 有人竟然偷偷潜进他家,把死人穿过的鞋子放进他家里,这不是说明那伙人随随便便就能进他的家,今天能放死人穿的鞋子,明天不知道会放别的什么恐怖的东西。 但实际上,放这只鞋子的人就在这坐着。 “罗总,看来那伙人真的很霸道。” 我煽风点火道:“要不你就答应他们吧,也就是服个软的事,万一真给你家里整出什么事怎么办?” “不可能!” 罗大江怒骂道:“老子绝不可能跟这些鼠辈服软,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老子让他生不如死!” 说完,他对那几个小弟嘱咐道,说明天物业上班之后,让他们去物业那边查查监控。 沈军忙道:“还是我亲自去看吧,人家既然敢来,肯定会尽量避开监控,会做一些伪装,不看仔细点是没用的。” 罗大江点头:“行,明天你亲自去看,一旦识别出这个人的脸,立马给老子发个江湖通缉令,老子要把这帮人抬到山上去埋了!” 说完他平复了一下,连忙对我和徐闯表示感激。 “李兄弟,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这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所以说有真本事的人就是雷厉风行,比那些只会跟我讨价还价的老东西厉害何止几倍。” 我笑道:“都不是外人,这点忙不帮,还算什么朋友?” 罗大江:“是是,我罗某今年最大的幸运,就是结交了你这个朋友,兄弟,那我这目前没什么事了吧?” 我掏出一张子符,当着他们的面炫了一下:“这是什么,是专门超度厉鬼的符,超度区区一只小鬼又算什么?” 一干人顿时膜拜起来,惊叹连连。 “兄弟,你这符能给我几张么?” “那不能啊,我给你你也用不了。” 我说道:“只有像我这种修炼之人,才能发挥它的作用,你们拿着,那就是一张废纸。” 罗大江忙又称赞:“看看,高人为什么叫高人,因为跟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一样,是修道之人,在古代那就是一代宗师啊!” 此时我又注意到沈军,他脸上闪过一丝讥讽。 他为什么讥讽我? 他知道我这不是捉鬼的符,他知道我在拿子符招摇撞骗,他也知道我连捉鬼都不会,还得打电话请人帮忙。 “兄弟,这个事情结束之前,我恐怕还得麻烦你,你可别嫌我烦。” “不用跟我客气。” 我说道:“前些日子我刚去了一趟青云观,在上面拜访了一位法力无边的老道长,这老道长传了我一门法术,叫请神诀,这可是高级法术。” “到时候遇到那帮威胁罗总的人,是妖我捉妖,是鬼我帮罗总拿下它又何妨!” 罗大江大喜,直拍大腿:“牛逼!妈的,有我李兄弟,我怕他们干屌!” 沈军也朝我竖起大拇指,笑着问道:“李先生真是了不起,那这请神诀你学会了吗?” 我说:“当然学会了,我十几岁学道,不到二十岁闯江湖,以我的天赋,学这东西还不是谈笑间!” 沈军鼓起掌来:“厉害,厉害,有您帮忙,我也替我大哥放心了。” 又聊了一会儿,我便要准备告辞。 从那小区出来之后,徐闯责备道:“你怎么能把请神诀这事说出来呢,那个沈军有问题啊,请神诀是你对付行刑官的底牌。” 我问道:“他有什么问题?” 徐闯解释道:“不是你跟黄枭说他是行刑官的人嘛?而且,他已经看到你不会捉鬼了,尤其是你把子符拿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很不屑,说明他是懂行的人,可能他自己也会这些东西。” “他清楚地知道你在招摇撞骗,你就不怕他给罗大江揭穿你?” 我笑道:“你这江湖没白混啊。” “放心吧,沈军不会揭穿我,他今天只是来试探我的。” “因为行刑官知道我们去了青云观,也知道青云观有位赵七爷,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会猜不到赵七爷要给我们什么东西吗?连赵七爷都说了,只有请神诀能克制蛊术。” “既然他能猜得出来,那我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让他知道我学了请神诀。” “沈军今天就是来试探我有没有学会这玩意。” 徐闯没听明白,说道:“可是你没有学会啊!” 我点点头,小小地装了一下:“我是没学会,他也知道我没学会,行刑官接下来还得试探我到底有没有学会,而且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没学会。” “可万一我真正面对行刑官的时候,突然就会了呢?” 第215章 什么钱最好挣 从罗大江家里出来,黄枭他们都已经各自回家了。 次日到公司,给我们开早会的人已经变成了李庆来。 早会开完后,我们又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这两天没什么生意上门,大家都没事可干,李庆来也不会刻意给我们安排那些瞎忙活的工作。 “这沈军啊,他有一种好像掌控了大局的得意心理。” “一个混混,混成了二当家,又被行刑官那伙人收买,获得双重身份,在罗大江这边瞒天过海,这多牛逼?” “他通过接触行刑官那伙人,了解了很多普通人了解不到的东西,所以他一眼看穿我在招摇撞骗,众人皆醉他独醒,这内心多膨胀?” “他会把他的主观判断,一五一十地说给行刑官那伙人听,于是行刑官知道我没有学会请神诀,他行事就会开始嚣张,会降低自己的谨慎,这会导致他露出破绽。” “老屁眼,早晚拿捏他!给万叔报仇!” 我在这磕着瓜子装着逼,十分痛快。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段天赞叹道:“用计谋打败敌人,的确是上策,可我们终归是要正面面对那个行刑官,这还是避不开的,你要是学不会请神诀,我们又不会蛊术,最终还是取胜不了,只怕要增添伤亡。” 黄枭也看着我:“虽然我们没学会请神诀,但是听师父说过,学请神诀的关键就是破心魔,能学会立马就能学会,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所以看机缘。” “你到底学没学?” 我笑道:“我书都没看完呢,放心吧,赵七爷既然传给我,肯定是看我有这种天赋,早晚给它学会!” 下班后。 我跟黄枭要去赴一个饭局。 这个饭局是跟帮我们卖凶宅的中介会次面,一是商谈一下细节,二也是交个朋友。 既然今天有罗大江让我们帮忙处理凶宅,那明天万一有张大江王大江呢,人情社会,多结交点朋友总是好的。 据黄枭说,这个中介的老板姓孟,但人家毕竟是老板,日理万机的,肯定没空跟我们吃这顿饭,所以来的是那个中介的经理,姓谢,叫谢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们有两家门店,虽然规模不大,但只做凶宅,经营二十多年了,就靠死过人的房子挣大钱。 我们在饭店会面后,相谈甚欢。 其中问到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托谢经理他们帮忙出手的这个凶宅,原本是一栋别墅,里面发生过凶杀案,这别墅市场价是四百五十多万,而谢经理他们找到的这个买家,他们之间商谈好的成交价竟然还是四百五十多万,并且过两天就要签合同了。 我想不通,明明是死过人的凶宅,怎么能原价成交呢? 就算没死过人,也是套二手房,怎么也不可能原价卖出去啊。 再说能花四百多万的主,肯定也不差钱,他有这钱为什么不买没死过人的房子? “这世上什么钱最好赚?” 此时酒过三巡,谢经理嘴角上扬,说道:“当然是男人好色的钱,女人爱美的钱,老人健康的钱,孩子教育的钱,富人怕死的钱,穷人想一夜暴富的钱。” “这些人里面谁迷信,毫无疑问是富人,因为他们不缺金钱和物质,可要怎么长久地去享受这些东西,肯定是要有健康的身体和寿命。” “凶宅是死过人,还是凶杀案,那又怎么了?你近年来身体不是不好吗,气运不是不佳吗,我说这个死者的八字跟你相合,她已经替你死过了,你还就得住这个地方,你住进来身体就会好啊,气运就会上升,你生意就会越做越好。” “这么扯淡的说法,有没有人信,肯定有人不信,相反,也肯定有人会信!” 谢经理颇为得意地笑了起来:“就跟这诈骗是一样一样的,都说自己不会上当受骗,但骗子总能为你量身定做一款能骗到你的骗术。” “这次的买主,他就是身体不好,经常做噩梦,气运也不是很佳,他还就得买这栋凶宅,他就得住进去。” 我和黄枭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他要是搬进去,身体没好,还是做噩梦,这气运还是不佳,他难道不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吗?” 谢经理哈哈大笑:“纵观人类医学史上,安慰剂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为什么做噩梦,被鬼缠上了吗?没有,他是心里有鬼,亏心事做多了。” “既然他肯买下这栋凶宅,就是信了我们编给他听的,他只要信了,他就会自己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住进去一切都会变好。但你说住进去身体就会立马变好吗,这不可能啊,没这么神奇啊,你该吃药还是得吃药啊,所以药会治好他的病,良好的心情会让他不再做噩梦,会让他的病有所好转。” “这不是医生说的吗,按时吃药,保持心情愉快。” 我和黄枭听得大笑不止。 这真的,真的是太牛逼了! 三百六十行,真是行行出人精。 这世上很多事情,最关键的还是要抓住对方的心理,方能成功。 “谢经理,你们能靠这一门生意挣这么多钱,这钱是真该你们挣啊。” “唯手熟尔,唯手熟尔。” 谢经理谦虚起来,接下来就要跟我们说几几分成的事了。 按照他的意思,除了给卖方的钱,剩下的那些利润他要跟我们六四分成,他六我们四。 这个分法说实在话,的确令人有些不满意,可怎么说呢,这是人家卖出去的,如果没有人家,这房子我们自己根本卖不出去,就算卖出去,也卖不了这么多钱。 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都挣钱,我们就算四成也能分到一百多万,这一百多万我和黄枭对半分,也是不少了。 对此,我和黄枭自然是没有异议,因为买方要是后续有什么售后方面的需求,比如自己身体没好起来,还是做噩梦,他们肯定是去找谢经理,这些得谢经理来应付。 接着又商谈了一些细节,大家谈得也都非常好。 最后我拜托谢经理一件事:“您是做这个房产中介的,应该有这方面的渠道,能不能帮我问问,在市区有没有什么好的二手房,不用太繁华的地段,三室一厅,小区环境过得去,重要的是这个价钱,您看……” 黄枭诧异地看着我:“你要买房子啊?” 我点点头:“我爷爷岁数大了,我想把他接过来一起住,要是租房,老人家他不愿意过来。” 谢经理点点头:“没问题,既然大家是朋友,这点忙还是要帮的,就凭你这份孝心,我肯定给你寻套好房,价钱能有多低有多低。” 第216章 张万年的来电 距离张万年到青云观,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他突然给我们打来电话,说自己好了很多,让我们不用担心。 听到他恢复得不错,我们自然也为他高兴。 电话里,他还说了一件事,就是他当时是怎么出的事。 据他说,他当时跟着管理会的那辆车,驶进一条小路,大概距离管理会的单位还有两公里,结果管理会那辆车突然失控,停在了小路边,张万年以经验判断,当即就觉察到车内出了事。 于是他立马观察四周,因为车内出事,想必是附近有接应,可他观望之下却并没看到可疑人物和车辆。 紧接着那辆车开了车门,被押解的那人从车上逃了下来,但不见车上有人下车追赶。 张万年又不像我,他要管那车内人员的死活,情急之下立马把车开到那辆车的旁边下车查看,看到的竟是管理会的人中蛊死在了车上。 他大惊失色,此时一辆摩托车开来,接应了逃走那人。 张万年立马返回车上,驱车追赶,一路追了两百多公里。 他原以为我们在通知管理会之后,管理会会立刻联系交警那边,通过天眼系统追踪他的车和那辆摩托车。 结果骑摩托车的人十分聪明,他不走大路,专走小路和老路,又七拐八拐,而这些地方的监控并不全面,导致交警那边只知道摩托车大致的逃跑方向。 但也正是知道了大致的逃跑方向,我们在通知管理会人有可能在崇县的时候,管理会才会相信,并且也立马派人往崇县那边赶。 后来摩托车停在了崇县那条河附近,因为车没油了,车上的两个人就准备沿河边逃窜。 他们下车后,张万年也下了车,又继续沿着河边追赶,结果骑车的那个人有十字弓,对着张万年连射好几箭,但估计是因为慌乱,所以没射中,张万年又机灵,直接耗尽了那个人的箭。 令张万年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快追上那两个人时,射箭那人竟还藏有一支箭,那人一直没用最后一支箭,就是防备张万年追上来。 如此近的距离,那人出其不意又将最后一支箭射了出去,张万年这次没能再躲开,于是当场中箭,从坡上滚落。 那两个人自然要趁张万年中箭要他的命,可这俩人没想到张万年年近五十的岁数,却和年轻人一样生猛,竟生生拔出那支箭把他二人捅死反杀。 可张万年也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 那时张万年还没失去意识,本想缓一缓,再爬过去捡手机通知我们,可此时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行刑官! 行刑官踢走了他的手机,对他下了蛊,又对另外两个人下了蛊,目的就是为了让找过来的人,在触碰尸体后也中蛊。 张万年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这就是当时事发的整个过程。 他现在提到一个疑点,就是车上那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中的蛊,并且毒发身亡这么快。 “我可以肯定那辆车在行驶过程中,没有可疑的车辆跟踪,这期间只可能是车上被押解的那个人在下蛊,但是这个人又没那个本事下这么厉害的蛊。” 张万年甚是疑惑:“我问过我的老师赵七爷,他说蛊分为两种,一种是传染型的蛊,一种是剧毒型的蛊,这种蛊的蛊虫在侵入人体之后,人体的阳气会让这只蛊虫立马死亡,蛊虫死亡之后迅速分解出毒素,蔓延出去,致人在短时间之内死亡。” “但是毒发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最快也需要十多分钟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一个小时,总之不可能立马就使人暴毙。而且这种蛊很难培育,用一只少一只,很显然车上的三个人都是中的这种剧毒型蛊,而我中的是传染型的蛊。” 听完张万年的话,我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车上那三个管理会的人,在来的时候就有可能已经中蛊了?然后在押解过程中,毒发身亡?” 张万年:“这种可能性最大,否则解释不了这三个人为什么会中蛊,他们在你打了电话之后,开车赶来的过程中,车子一直在行驶,这期间不可能被人下蛊。” “在到达巷子之后,更不可能中蛊,如果他们在那个时候中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中蛊,想来想去,他们只有可能在从单位出发之前,就已经被人下蛊了。” 我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如果真是这样,那行刑官不就藏在管理会里面,他是管理会的人!” 张万年叹道:“照这么推测,他的确有可能就在管理会,但是很多事又解释不通,如果行刑官是管理会的人,他潜伏在管理会里面,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五十岁往上,多少应该有点权利吧。” “既然如此,他想对付我们简直易如反掌,他根本不用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毒死三个管理会的成员,这不符合一个手握权利的管理会成员能干出来的事。” “其实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和猜测,未必是客观事实,我思考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跟你说,万一不是,说出来就有可能误导你,让你进入思维误区。” “总之这个行刑官,十分恐怖,他既是一个精通蛊术的人,又是一个极其阴险狡诈的人,这种人实在是难对付。” 我沉思良久,又把我们这边的情况,给张万年讲了一下。 他听完后说道:“如果这是一盘棋,已经到了快决定胜负的时候,这时候谁都不剩多少棋子,因此谁都不能出错,谁先走错一步,就满盘皆输。” “你的想法是对的,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就露出破绽,可是露出破绽不代表会走错。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走下一步棋,一定要让对方出错,他在暗,毕竟占了上风,如果和棋,最终输的还是我们。” 我自然是把张万年的话听进去了,说道:“我明白,你好好养伤吧,等我给你传来好消息。” 最后张万年问道:“听七爷说,他把请神诀传给了你,这也是你制胜的关键,你学会了吗?” “没学会……” 张万年沉默了几秒,问道:“真没学会还是假没学会?” 我叹道:“真没学会,我练功也练了十年,怎么可能几天时间,说学会就学会。” 张万年劝道:“破山贼易,破心贼难,虽是这样,但你必须要学会,光是有头脑也没用,就算敌人能跳进陷阱里面,没有刀怎么置他于死地?人家手里可握着激光炮。” “行行行,我尽快,我不吃不喝给它学会。” 第217章 他就是行刑官 从国庆放假回来,我还没怎么工作。 两次出现场,一次是给庄妍的同伙收尸,一次是给上吊的那具女尸收尸,两次都没挣钱。 今天一大早公司来了业务,李庆来安排我和夏萌带着徐闯去。 说是有家公司死了个员工,昨晚上加班加到很晚,一夜没回去,今早其他员工去上班,发现这员工趴在工位上,直到开早会的时候,这员工还在那儿趴着,后来领导走过去叫他,才发现这员工已经死了。 警察去勘察了现场,法医也看过了尸体,确认是心源性猝死,后来一问才知道,这员工最近半个月连续加班加到很晚,基本上凌晨才回家,早上八点又得起床去公司,活生生给累死了…… 唉,打工人的悲剧啊。 我们三个穿戴好防护服,就带了一个尸袋和几瓶消毒酒精,便驱车赶往那家公司。 到的时候,尸体就平躺在工位旁边,警察让我们直接送去殡仪馆。 “同志,不用先通知家属,询问一下家属的意思吗?” 我问道:“万一家属要求做尸检呢?” 警察说:“这个尸检没必要做,因为我们已经勘察了现场,也去看了监控,人肯定是猝死。如果不直接把尸体送去殡仪馆,先通知家属的话,家属绝对要在公司闹事,守着这尸体闹,狮子大开口要赔偿款,到时候出警的还是我们,这种事情我们见得太多了。” 闻言,我也没再多问。 死者昨晚才死,尸体倒是好处理,直接搬进尸袋,拉链一拉,就完事。 徐闯简单给工位消了一下毒,接着我们一起把尸体抬下楼,准备送去殡仪馆。 半路上,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是许久不见的赵三元。 他开口就跟我说了一件事,令我震惊:“你们现在正在运送去殡仪馆的尸体,是我们的人,他是被行刑官害死的。” “什么?”我有些不可思议。 车上这具尸体,这青年,是赵三元他们的人? “怎么会这样呢?” “大概半个月前,我们这边查到一个疑似行刑官的人,这个人在一家食品公司担任总经理,叫纪方刚,56岁,于是我们就派了人去这家公司应聘,后来应聘通过。” 赵三元叹道:“然后这个人现在死了,就在你们车上。” 我顿时一惊,如果那个纪方刚不是行刑官,那这个人就不会死,他死了,不就代表纪方刚就是行刑官吗? 行刑官觉察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于是将其害死。 “他是怎么死的?” 我问道:“警察勘察过现场,法医也来了,我刚刚看尸体没有中蛊的迹象。” 赵三元语气有些沉重,说:“见面再谈吧,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你把车开到殡仪馆后先别把尸体交给殡仪馆的人。我现在就在殡仪馆,你们到了之后把车停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我上车先检查一下尸体。” 挂了电话,坐在副驾上的夏萌问我怎么了。 我把赵三元刚刚说的情况,又复述一遍。 “那……这个纪方刚不就是行刑官了?”夏萌也有些愕然。 我摇摇头,说赵三元在电话里没说清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我觉得,这个纪方刚如果真是行刑官,以他的狡猾,他不可能直接把人杀了啊,他直接杀人不就坐实自己的身份了吗? 车子很快开到殡仪馆。 我们找了个监控照不到的地方,把车停好。 夏萌和徐闯都下了车,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车上,不一会儿,有人上了车,径直去查看尸体。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副驾上上来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人,正是赵三元。 “什么情况?”我问他。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粗浅检查了一下,没中毒,也没中蛊,只是眼圈发黑,像是很久没睡过觉,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 我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三元解释道:“半个月前,我们这边搞情报的兄弟,在晚上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但是当晚并没有下雨,他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就一路跟踪,然后看到这个人上了一辆车,开着车离去,于是他记下了车牌号。” “我们情报组的人通过这个车牌号,查到车主叫纪方刚,是一家食品公司的总经理。” “鸡爷立马就派人监视这个纪方刚,发现这个人经常半夜从家里溜出来,开着车不知道去哪,行迹十分可疑。” 我打断道:“为什么不知道去哪,没跟踪吗?” 赵三元摇头:“不敢跟,鸡爷怕出现无端的伤亡,只要纪方刚开车出行,就不能跟踪他,因为跟踪他肯定要被发现,万一他真是行刑官,跟踪的兄弟必死无疑。” “所以我们讨论之后,就派了一位兄弟去那家公司应聘,本来他每天都会给我们汇报当天情况,也会报平安,结果昨天一整天没给我们发消息,我们就觉察到出事了。” “今天早上我派人去那家公司附近,本来准备进去看看,可还没等进去就看到警察到了楼下,没多久你们也来了,我们就知道,那位兄弟估计牺牲了。” 我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然后问道:“这位牺牲的兄弟,他每天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什么?有没有哪天的消息比较特殊?” 赵三元说:“他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肯定接触不到总经理,所以他只能给我们汇报纪方刚什么时候在公司,什么时候又离开的公司。” “大概在21号那天下午四点,纪方刚提前下班离开了公司,然后第二天,也就是22号也没来公司,23号才正常来公司上下班。” 我顿时瞪大眼睛:“21号那天,行刑官约我在万达广场那边见面,当天张万年出了事,22号晚上,行刑官出现在崇县医院,想行刺躺在icu里的张万年,这个纪方刚的行踪……完全能和行刑官的行踪相重合。” 赵三元点点头:“就是知道张万年出了事,鸡爷才冒险来送药,本来我们怕医院里面有管理会的人,但是鸡爷说张万年不能死,于是他冒险扮成医院的清洁工,把药送到你手上。” 我看着赵三元:“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纪方刚,他真有可能就是行刑官……” 赵三元没说话,不置可否。 我沉思良久,又问道:“这个牺牲的兄弟,他是独居吗?” 赵三元:“是独居,没结婚。” “那你们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加班吗?” “他没说过!”赵三元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他每天都是下午五点钟照常下班,然后六点半到家后给我们报平安,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我叹道:“警察那边了解到的情况,你们这位兄弟每天加班熬夜,基本上凌晨才回家,所以导致猝死。” 赵三元懵了:“怎么会这样!” 我思索半天,分析道:“首先他肯定不是在加班,应该是被纪方刚控制了神志,纪方刚不让他睡觉,才会导致他猝死,所以你查不出来他的死因,因为他就是猝死,一直没睡觉,或者睡得很少,眼圈才会发黑。” “他每天给你们报的平安,我估计都是纪方刚拿他手机给你们报的,他传回给你们的消息,纪方刚也知道。” 第218章 赵三元的计划 赵三元从我这里获取讯息后,当即傻眼。 他们以为派去应聘的那位兄弟,每天报平安就是真的平安,谁知道这位兄弟早就遭人控制,每天给他们报平安的人,就是他们监视的纪方刚。 “你们是半个月前派这位兄弟去的那家公司,警方通过查看监控和询问其他员工得知,这位兄弟加班熬夜也有半个月,说明这位兄弟刚到那家公司,就遭到了纪方刚的控制,他一去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听完我的分析,赵三元靠在座椅上,长叹了一声:“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敌人,我们以前处死过好几个行刑官,没遇到过这么难对付的人。” 说完,赵三元猛地坐直身体,连忙对我说道:“还有一件事,是前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给我们打了一个电话回来,当时我们听他的声音的确很疲惫,但我们以为他是一个人在行刑官那儿,心理压力大,没睡好,我们有人还劝他要休息好。” 我问道:“他打这通电话回来说什么?” 赵三元:“他说,就是前天上午,纪方刚去接待一个客户,然后副经理因为公务上的事,要紧急用一下纪方刚的电脑,这个纪方刚回来之后看到了,把那个副经理臭骂了一顿,意思就是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动他的电脑。” “然后我们得知这个消息,商讨了一番,觉得这个纪方刚的电脑里面可能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商量,要不要趁半夜潜进这家公司,把纪方刚电脑里的东西复制下来,只是没来得及做,这位兄弟在昨晚就死了。” 我摸着下巴,思考再三,问道:“那这兄弟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除了语气疲惫,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 赵三元看着我:“你是想说,他那天打电话的时候,会不会就是神志不清的状态,是纪方刚控制他给我们打的电话?” 我点点头:“如果他当时也是神志不清的状态,这可能就是纪方刚故意给你们这样的信息,诱导你们去窃取他电脑里的资料,但是你们一旦去了,没准是埋伏。” 赵三元想了想,反驳了我的猜测:“如果我们派去的这位兄弟,他在白天也是神志不清,精神恍惚的状态,他白天怎么正常工作?他的同事,他的主管肯定会发现异常。” “我觉得他白天应该是正常的,他以为自己晚上睡过觉,其实他没睡过。” “还有就是,如果他前天打电话给我们的信息,是纪方刚故意诱导我们,那纪方刚就不应该让这位兄弟死在昨晚,因为这位兄弟一死,我们肯定会警觉,我们极大可能知道那通电话是纪方刚在故意诱导我们。就像现在,你跟我互通讯息之后,已经有了这种猜测,那我们肯定就不会再去窃取他电脑里的资料。” 我看着赵三元:“如果他就是在反其道而行呢?你刚才跟我说有这通电话的时候,不就是打算要去窃取纪方刚电脑里的资料吗?” 赵三元摇头:“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们不能因小失大,现在各种证据都表面纪方刚就是行刑官,他电脑里面肯定有一些重要的东西。” 说完,赵三元掏出一部老年机递给我:“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问道:“这么急吗?” 赵三元:“不急不行啊,这位兄弟一死,纪方刚的身份几乎已经坐实了,如果他删掉电脑里的东西,我们就错失了一次机会。” “这部手机你拿着,电话卡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办的,以后你用这部手机跟我们联系。” 我揣好这部老年机,问赵三元是不是准备今晚就去。 他点点头:“宜早不宜迟,但是到底去不去,我回去还要跟其他人讨论再做决定,你晚上等我的电话,我们必须要掌握电脑里的东西,然后除掉纪方刚,否则……不光你们暗箭难防,我们也是。” 我叹了口气:“行吧,那你们要讨论周到了,别做错误的决定,现在走错一步就会让纪方刚逮到机会,别让人家一锅端了。” 说完,赵三元下了车,我们这才把尸体交给殡仪馆。 …… 当晚。 所有人都聚集在我和大川的出租屋里面。 我们在一起等赵三元的电话,我知道赵三元他们今晚一定会去。 大概在八点多的时候,那部老年机果然响了起来。 我接听了电话,还没开口,赵三元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祁安,机不可失,我们已经决定要去了,但需要你们的配合……” 我听他说了好几分钟,他说完我才问道:“你们评估过这次行动的风险性吗?” 赵三元说:“评估过了,你之前说的,我们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纪方刚有可能是给我们挖的一个陷阱,所以我们才请求你们的配合,但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们认为值得冒这次险。” “即便真上了当,我们今晚也能全身而退。” 去做有风险的事,我怎么会不问清楚,我又问他:“你的意思是,你们有办法应对纪方刚的蛊术?” 赵三元笑了起来:“你真聪明,没错,因为这次的行刑官会蛊术,鸡爷前些日子已经跟上级汇报了这件事,于是我们收到了一些药,这些药只要提前服下,就会防止我们中蛊,但有个前提,这种药防不了蛊师的本命蛊。” “不过我觉得,纪方刚即便是在给我们挖坑,今晚我们这么多人,他不可能跟我们拼命,将本命蛊用出来,他拼命就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听完赵三元的话,我也放下心来:“行,大概几点行动?” 赵三元:“过了子时,一点半在那家公司附近集合。” “没问题,鸡爷在你旁边吗?” “在,怎么了?” “你让鸡爷接一下电话,我跟他说两句。” 很快,电话递了过去,我听到了鸡爷的声音。 “说吧。” “鸡爷,你走到没人的地方,再跟我通话。”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关门的声音。 鸡爷:“说吧,额进屋了,就额一个人。” 我思索再三,组织了一下措辞:“鸡爷,我现在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第219章 合作行动 距离凌晨一点,还有四个小时。 大家总是要休息一下。 夏萌和陆瑶去了我的房间休息,黄枭和徐闯去了大川的房间。 我和段天坐在沙发上休息。 一直休息到快凌晨一点,段天看了看时间,提醒我时间快到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你跟夏萌一样,做事情都比较谨慎,考虑周全,怎么这次行动却一言不发。” 段天笑道:“夏萌不也一言不发吗?” 我点点头:“为什么?” 段天看着我:“虽然你喜欢随机应变,不按套路出牌,有时候考虑并不周全,但你不会带着大家去冒险,想来你是有所计划了,没说出来也在你的计划之中,既然横竖都要去,你又早已计划好,我们自然是听你的。” 我说道:“我肯定不会让大家一起犯险,你们信任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完,我起身去叫其他人起床,然后出发。 张万年的车被我们开了回来,最近一直是段天在用。 我和徐闯搭乘黄枭的摩托车,其他人则坐张万年的车。 在凌晨一点二十分的时候,我们到达那家食品公司附近,跟赵三元他们汇合。 我们这边加上我一共七个人,大川也来了,今天必不可少的人就是他。 而赵三元他们只有四个人。 “我们不是来搞配合的吗,咋你们就四个人呢?” 大川质疑道:“这不科学。” 赵三元带来的那三个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一早安排了很多人,但临行动的时候,鸡爷却只派了他们四个人过来。 “人还是不宜多。” 我说道:“这家公司里面肯定有保安值夜班,人去多了,那不是引保安过来吗,待会儿我们也不会全都上去。” 此时赵三元也对身边三人说道:“今天所有人包括我,都听祁安指挥,他说的每句话都不要问为什么,这是鸡爷的命令。” 那三人忙点头:“明白。” 现在指挥权在我手上,我自然要尽快做出安排。 于是我看向赵三元身旁的一位兄弟,说道:“这位兄弟,你沿西边方向,也就是这条街,往前走一百米,在那附近放哨,陆瑶,你也顺着这条街,往前五百米,放哨。” 接着我又看向赵三元身旁的另一个人:“这位兄弟,你沿南方方向,也就是那条街,往前一百米放哨,黄枭你在这条街五百米外的地方放哨。” 最后我看向赵三元身旁的最后一个人;“这位兄弟,你沿着这个方向,也是往前一百米放哨,夏萌往前五百米放哨。” 说完我看着去放哨的所有人:“不管是谁,一旦发现异常情况,这三位兄弟马上通知赵三元,夏萌、黄枭、陆瑶则通知我。” “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要认真对待,如果纪方刚在他的办公室设伏,又有外援过来,我们进去的人就会被他瓮中捉鳖,很可能死路一条。” “我们把命交到你们手里,希望别让我们失望。” 听完我的安排,赵三元带来那三个人显然是有些不悦的,毕竟出来行动,却让他们盯梢,当然不悦,但赵三元说了听我指挥,他们也只能听从。 “明白。” 黄枭跟他们一样也有些不悦,他肯定是不想盯梢,但也没多说。 “明白。” 负责盯梢的人各自散去后,我领着赵三元、段天、大川、还有徐闯直接绕到这家公司后面。 到达围墙下的监控死角,赵三元跟我们说道:“这家公司用的监控设备,在断电之后便没办法再进行录像,我们首先要断电,否则被摄像头拍下来就麻烦了。” 此时徐闯就派上了用场,我对徐闯说道:“你进去绕开监控,找到配电箱,关掉总闸,然后给我发信息。” “保安发现停电之后,会立马去配电箱那边,你就找地方先躲起来。我们要在保安重新拉起电闸之前,赶到纪方刚的办公室,我们在办公室干完活儿之后,会给你回信息,你收到信息后再次关掉总闸,我们会在总闸第二次关闭之后,迅速撤离出来。” “记住,你在第二次关闭总闸之后,也要立刻撤离出来。” 徐闯朝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立马翻墙进去。 赵三元拿出一瓶药,倒出来四颗药丸,我们一人一颗。 “以防万一,还是事先服下,防止中蛊。” 大川突然问我:“那个刘师傅不是给了你两瓶药吗?那个药不是也有效果么?” 我笑了起来:“三元哥有药,还用我的干嘛,留着吧,再说这老头儿的药未必能防所有的蛊,他要真这么厉害,万叔中蛊的时候,他不也束手无策。” 赵三元也笑道:“你的药你自己留着用吧,鸡爷只要跟上级申请,我们有的是药。”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我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徐闯发来的消息,他已经拉掉总闸了。 “走!” 我们翻墙而入,不用再顾及监控,很快找到二楼走廊厕所的位置。 大川走到墙下站立不动,我踩着他的肩膀将钩绳扔了上去。 这跟电视里演的差别简直太大了,电视里一扔一个准,我扔了好几次才挂住窗台边缘,试了试力度,这才借助绳子攀爬到了二楼的走廊厕所里。 随后大家一个接一个爬上来,我们收好绳子,立马从厕所出去,从安全通道迅速上楼来到八楼,找到总经理办公室。 赵三元立马拿出开锁工具,就在我们打开门进去,关门的一瞬间,总闸被拉起来了,空旷的八楼顿时响起来电时的高频振动声。 “呼……” 我们长松一口气,但凡赵三元开锁再慢点,我们就让摄像头拍下来了。 “别开灯,去把窗帘拉上,用一个手机照亮,万一保安出来巡逻,看到屋子里传出光亮就完了。” 段天去拉窗帘,我则拿出手机照亮。 总经理的办公室就是大,我先拿着手机照了一圈,就在我把光亮移动到办公桌那个方向时,我晃眼间看到个人坐在那儿,吓得我浑身一僵。 我举着手机,重新把光亮移到那个方向,果真看到一个人坐在那儿。 这个人靠在办公椅上,背对着我们,只露出一个脑袋,头发半黑半白,像是上了岁数。 此时其他人也看到了,我们全都僵在原地,吓得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才去摸刀。 “纪方刚,别在那儿装神弄鬼!” “既然你设伏,我们也来了,今天无非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我们出声呵斥,紧张万分,额头早已布满细汗。 可是出声之后,那人竟还是一动不动,要是装逼,这装也装够了吧。 我们连忙交换了一下眼神,握着刀朝两边绕去。 待到此人侧面时,我再次用手机一照,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靠着办公椅,双眼紧闭,胸口不见丝毫起伏,嘴唇更是乌黑。 我们目瞪口呆,看着此人,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这人不就是纪方刚吗? 他死了? 还是中蛊死的? 第220章 连环毒计 我们今晚,是来窃取纪方刚电脑里面的东西。 没想到他就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坐着,在等着我们。 更没想到,他已经中蛊死了。 一个死人在这里等着我们。 赵三元不信纪方刚已经死了,连忙举着刀上前,用脚踢了一下椅子。 椅子晃动,纪方刚的尸体瞬时耷拉了下来,半截身子挂着扶手,已经死透了。 “怎么会这样!” 大川也震惊起来:“他不是行刑官吗?” 我叹道:“现在看来不是,他只是行刑官扔出来的烟雾弹,用来迷惑我们,现在他死了,估计是被当成了弃子。” 赵三元有些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看着赵三元,解释道:“从头到尾,我都没信过纪方刚是行刑官,我早就跟你说过,行刑官没这么傻,他的身份是个机密,他一旦暴露了身份,就在兰江市藏不下去了,他一直把自己藏得这么好,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了你们的卧底,自爆身份,你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赵三元皱起眉头:“我们想过,可是他的行踪能跟行刑官重合,21号下午四点,他的确提前离开了公司,22号一整天没在公司出现过。” 我有些无语:“大哥,他自爆身份就已经说明他不是行刑官了,足以推翻前面所有的疑点,这都是他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用来迷惑你们的,纪方刚必然会成为他的替死鬼。” 赵三元顿时面红耳赤,反应过来,随后问我:“既然你早就知道纪方刚不是行刑官,为什么你还要配合我们的行动?” “因为你们当中有内鬼!”我说道:“你们派到这家公司来应聘的那位兄弟,一开始就让纪方刚识破了,但是一家企业招聘新员工是很正常的事,纪方刚怎么就能识破他的身份?因为就是你们自己人给纪方刚通风报信,你们这位兄弟才会一开始就露了馅。” “还有之前在墓园的时候,我去拜祭庄妍,当时你说你们的人跟行刑官遭遇,不敌他,然后撤离,结果行刑官尾随你们的人,找到了你们的藏身地,趁着鸡爷入睡打伤了鸡爷,你现在再仔细想想,这可能吗,这必然是你们当中有人跟行刑官里应外合。” 赵三元顿时如遭雷击,朝夕相处的兄弟,竟然有人当了叛徒,还想谋害鸡爷,这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他看着我问道:“所以今晚的行动……是你跟鸡爷做的局?你们是不是也怀疑我是叛徒?” 我没有否认:“我告诉你纪方刚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行刑官又想做什么,他想把你们引过来,然后通知管理会的人,管理会的人会把你们逮个正着,你们会全军覆没,而纪方刚的死,一旦管理会揪不出行刑官,他们会把纪方刚的死也算在你们头上,然后向上级邀功,你们必死无疑。” “他们要是再狠点,直接把你们某个人当成行刑官,去邀更大的功。” “今天晚上,你们那边只要提议来这里的人,全都有嫌疑,所以行动才会临时更改,鸡爷只派了你们四个人出来,现在有人已经被鸡爷控制了,你们四个人当中,也许还有人是叛徒。” 我望着赵三元,语重心长地说道:“鸡爷说你不可能是叛徒,我也不相信你是叛徒,但我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我不可能把他们所有人的命都交到你手里,所以我要防备着你,你能理解吗?” 赵三元眼睛发红,自是有些失魂落魄:“我能理解,但我不是叛徒,今晚提议来这里的人也有我,可我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甚至不愿意相信我们当中有人是叛徒。” 我拍着他肩膀安慰道:“你不是就行了,管理会的人很快会收到行刑官的举报,他们会派人过来,我的人只要看见,会立马通知我。” “那条街上,如果你们的人没通知你,这个人肯定是叛徒,待会儿撤离后,你要马上控制他,把他交给鸡爷处置。” 赵三元叹了口气,点点头:“我明白。” 大川问道:“那现在还要复制电脑里的资料吗?” 段天摇头:“没这个必要了,这电脑里面肯定什么都没有。” 大川指着电脑主机说道:“可是这主机亮着……” 我朝那主机看了一眼,发现这台电脑正处于待机状态,并没有关机,于是我立马朝椅子踢了过去,把中了蛊毒的纪方刚踢得远远的。 接着我启动主机,又打开电脑屏幕。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这个视频被人按了暂停。 我连忙按下空格键,视频开始播放…… 光是第一个画面,我就呆住了,只见画面上出现了一个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人,这个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卧槽这……这不是欣姐他爸,江怀远吗?”大川震惊起来。 画面上的人,正是江怀远。 我连忙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将摄像头对准屏幕。 画面中的江怀远,被人打得不成人形,此时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做了特殊处理,听不出男女,听不出老幼。 他在问江怀远,李正鸿有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李正鸿是我爸…… 江怀远奄奄一息地嘲讽道:“我怎么知道……李正鸿早死了,你们想知道,下去问他啊。” 他刚说完,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在画面里,对着江怀远的胸口就是狠狠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江怀远吐出一大口血,显然早就受了很重的内伤。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江怀远,我在给你机会,你不想活下去吗?” 江怀远又咳出一口血,气息更加微弱:“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做过什么,我看不起你这种人,你尽管剁了我,我和云溪村六十多英魂在天上一起看着你,看着你怎么下地狱。” 那声音不恼不怒,平静地问道:“你也不想管你失踪的女儿了?” 提到失踪的女儿,江怀远的眼角很快划过一行泪:“如果她还活着,希望……希望她姐姐早点找到她,将她接回家照顾,如果她过得不好,希望她早点结束自己这悲惨的命运,当爹的先走一步,在下面给她布置好家。” 那声音不再说话,估计是知道江怀远宁死不屈,除了将他处死,别无他法。 刚才踹倒江怀远的面具人,此刻走到跟前,手里握着一把大刀。 江怀远竟丝毫不惧,但不停地挪动身体,将头换了个方向。 “我家在南边,我女儿也在南边,面南而死,又有何惧。” “拿刀这位兄弟,你尽管手起刀落,但我奉劝你一句,天道有循环,今天你杀我,明天就会有人来杀你,你要是不想死,就跟他们说,我江怀远饶你一命,不如早点放下屠刀,回家和家人团聚。” 江怀远说完,那人竟手抖了一下,犹豫再三才举起刀,对着江怀远的脖子砍了下去。 这刀不知道有多锋利,瞬间令江怀远人首分离,鲜血四溅。 这视频……看得我们心里不是滋味,被杀的这个人,是江雨欣和江雨柔的爸爸,那个连自己女儿肚子疼都要写一篇日记的男人。 他被斩首的时候,竟没有丝毫恐惧,还要面南而死,他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硬汉,令人钦佩。 可能在他死之前,他唯一还放不下的,就是他失踪的女儿吧。 此时视频画面突然定格,但视频还没结束,还剩半分钟的时常。 那个跟江怀远对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没死,我还活着。”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只可惜,江怀远不能活着把我的身份传递给你们。” “时隔数载,老友皆故去,他们的子孙后代却繁衍不息,我知道,东西一定在你们某个人的身上,当我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希望我们能见上一面,一睹故人之姿。” 第221章 被蛊虫包围 “疯子……” 视频播完,段天既悲又怒,张口便骂。 这个视频,是行刑官奉了当年那个叛徒的命令,播放给我们看,视频最后说的话,显然是录给我们听。 这疯子,果真认为那个所谓的‘东西’,在我们某个人身上。 赵三元长叹一声:“江怀远真乃英雄,他最后一席话,竟让那个刽子手有所犹豫,不知道这个畜生有没有改邪归正。” 此时电脑主机突然关闭,大川忙道:“有人在远程控制这台电脑。” 段天:“是行刑官。” 我说我们该走了,管理会的人应该要来了。 此刻正要走,却听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外面爬。 我拿手机屏幕朝门口照去,只见一排又一排的虫子,犹如大军一般涌了进来,密密麻麻,竟一层接一层,像叠罗汉似的,直接逼得我们连连后退。 “我靠!” “怎么会这么多虫子!” 我们正惊恐之际,屋内竟又响起一模一样的声音,转头去看,竟是纪方刚的尸体也在往外冒着虫子!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仿佛是七窍流血似的,但流的不是鲜血,而是蛊虫! 这些蛊虫似乎有意识,全都在朝我们这边涌过来,而我们四个人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惊恐又无助地望着这令人想撞墙的一幕。 “祁安!祁安!” 段天吓得狂叫:“快用请神诀啊!太恶心了!再不用死无全尸啊!” 我也吓得没好到哪里去,直往大川身上挂:“我没学会啊!” 段天声音都在发颤:“怎么办,死定了,那个药呢,我们刚刚服的那个药是不是可以防这些东西,要不我们冲出去!” 赵三元差点瘫软,说道:“有毛用啊,这么多蛊虫,吃仙丹都没用,完了这回……是我害了你们。” 此时我闻到一股异香,从我听到门外传来声响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 那个纪方刚的尸体,竟还在往外冒蛊虫,按照他那体格,就算他全身都塞满了蛊虫,也不可能冒出来这么多。 是幻觉! “段天!这是幻觉!” “用破鬼打墙的符!” 我刚喊出声,段天和赵三元几乎同时掏符点燃,又同时念起了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二人念着念着,已经快到我们脚下的蛊虫,竟瞬间消失不见。 整个屋子,好像瞬间变得空旷了起来,我拿着手机再一照,根本没有什么蛊虫,纪方刚的尸体,正安静地坐在那儿。 我们四个顿时跪倒在地上,脚软得根本起不来。 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够我做一个月噩梦了。 此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接连震动了两声,我点开消息一看,是陆瑶和夏萌给我发来的信息,管理会的人来了。 我记得陆瑶在西,夏萌在东,管理会的人竟朝两个方向来,是前后包抄之势。 “快走!” “管理会来了!” 我们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拼命狂奔下楼。 此刻我们四人,皆是博尔特附体,不消一会儿就从围墙翻了出来,朝着南边方向拼命狂奔。 大概跑出去四五十米,我回头看时,已经看到大量人员正在包围那家公司。 我们哪敢站着跑,连忙躬着身子,一边跑一边找地方隐藏自己。 跑着跑着,大概跑出去四条街,我们这才敢直起身子又继续跑。 这一跑,根本不敢停,停下来就是死罪,一直跑了半个小时,我们这才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 大川已经瘫了,我们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赵三元没喘几口气,忙掏出手机一看,神情顿时定格。 我问他:“谁没通知你?” 他道:“东边,丁杰……” 我叹道:“这个丁杰是叛徒,回去好好肃清内部吧,叛徒绝不能留,必须除掉。” 赵三元眼眶似有些泛红,备受打击:“我们这群人,跟行刑官他们绝非一丘之貉,都是忠义善良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叛徒,而且还是当了对家的走狗,难道这年头,忠义信义就这么不值钱吗。” 段天安慰道:“一百个好人里面总会出现一个坏人,价值观扭曲的年代,这种人肯定层出不穷,行刑官他们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最不缺的就是钱。” “你们不肯坑蒙拐骗,不肯杀人放火,自然穷,大家都穷的时候穷得心安理得,可有人富起来的时候,这份心安理得自然要生出奸计了,人心难测。” 我对赵三元说道:“就此分别吧,不要同行了,去跟那个丁杰汇合,先把他诓回去,再弄死他,过两天我们再联系。” 赵三元起身跟我们告别,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们也起身离开,按照之前说好的地点,去跟夏萌他们汇合。 “赵三元看起来不像是他们那边的内奸。” 路上,段天跟我讨论起来。 我说的确不像:“鸡爷说过,赵三元从十八岁起就跟着他,两个人情同父子,以我对赵三元的了解,他也不可能是内奸。” “但是今晚我带着大家来,自然还是要防备着点。” 所以赵三元把药掏出来给我们的时候,我们三个全都含在嘴里没吞下去,只有他一个人吃了药。 我们来之前涂了刘师傅给的药。 大川当时问我为什么不用刘师傅的药,是问给赵三元听。 我们跟夏萌他们约好在万达广场附近碰面,此时离万达广场还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我突然开始头晕了起来,心跳也开始加快,浑身好像肿胀了一样。 大川看到了我的异样,顿时大惊失色:“卧槽,你嘴巴怎么了,你流鼻血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一看,手上全是黑血。 接着我支撑不住身体,直接跪了下去。 段天和大川忙扶住我,脸色大变:“你中蛊了!” 我点点头。 “不可能啊!我们虽然没吃赵三元给的药,但是我们涂了刘师傅的药,你怎么会中蛊呢!”大川忙问。 段天震惊地望着我:“你是不是没涂那个药?” 我又点点头。 “你在想什么!” 我没说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喉咙仿佛被堵住一样。 但我还是用尽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让段天他们送我去刘师傅那儿。 第222章 我中蛊 段天和大川背着我去跟夏萌他们汇合后。 看到我中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黄枭:“不是涂了药吗!怎么就他一个人中蛊!” 大川:“这傻狗没涂啊!” 我眼皮已经抬不起,但人还没昏过去,依稀还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他们轮流背着我去刘师傅那儿,没敢打车,因为打车司机看到我这样子,很可能要报警。 我们来时虽然开了车,可又怕管理会的人看见,所以也没敢去开车,得让车停放两天。 一路上他们跑得飞快,同时还在讨论我为什么没涂药。 颠颠簸簸,他们好不容易把我送到了刘师傅家的小区。 敲门后,我听到刘师傅茫然的声音:“怎么了?这又怎么了?” 只听段天说:“刘师傅,他中蛊了!” “我靠,这年轻人!干嘛去了你们!” “刘师傅,先救人要紧!” 不知道他们把我放在哪儿,似乎是客厅沙发上。 刘师傅替我检查了身体,掰开我眼皮看了一下瞳孔,随即他语气有些凝重:“这是混合蛊……” 众人忙问:“混合蛊又是什么?” 刘师傅解释道:“他体内有两种蛊毒,一种是尸蛊,一种是灵蛊,尸蛊以尸体为介质,蛊虫在尸身内部迅速成长,以空气和水源作为媒介散播蛊毒。” “灵蛊以花草树木为介质,散发异香,闻之中蛊,并且会产生幻觉。” “他不是有药吗?为什么没涂药?” 段天急于让刘师傅施救,便忙道:“当时情况紧急,忘了吧,您赶紧看看,该怎么救?” 刘师傅满是疲惫地说:“难啊,他中蛊之后应该奔跑过,导致血液循环加快,中毒太深,先放血吧。” 接着,我听到他回房拿工具。 折返回来后,他让段天拿着口袋给我接血,接完血要把这口袋拿到楼下去焚烧,因为血里有毒。 很快,我右手中指被扎破,疼得我浑身抖了一下。 都说十指连心,那是真疼,我以为扎了一根手指就算完事了,可没想到很快又是第二针扎下来,扎在我食指上。 紧接着我每根手指都被扎了一下,那种明明身体很难受,又动弹不得,还要承受十指之痛的感觉,简直令我想咬舌自尽。 最后好不容易扎完,我感觉刘师傅扎到了我的灵魂深处,一颗不争气的眼泪顺着我眼角流了下来。 大概放了十多分钟的血,这血流不快,不然照这么放,足以将我放成人干。 放完血,又开始止血,止完血之后,刘师傅就把所有人先暂时赶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给我喂了一管子药,那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草药熬制出来的,比我小时候喝过的所有中药都还要苦涩,但我知道这是救我的命,再苦也要往下咽。 喝完药,我听到刘师傅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又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很轻,又很有节奏,像是两根小木棍敲击在一起。 这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大概敲了有二十来分钟,那种难受的感觉竟渐渐消退了下去。 可是没一会儿,我胃里却翻滚了起来,好像之前所有的难受全都聚集在了胃上,我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胃里面爬。 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住,仿佛晕车的时候骤然闻到一股煤油味,胃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升腾到了喉咙上,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竟让我翻了个身,朝旁边吐了出去。 刘师傅忙端起垃圾桶,一边拍着我后背,一边用垃圾桶来接我的呕吐物。 吐完之后,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我甚至没怎么酝酿,几秒之后就沉沉睡去。 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天已经亮了,我身体微微能动,眼睛也能睁开,一睁眼就看到段天他们守在客厅。 “醒了!醒了!” 一群人忙围了过来。 我看他们表情有些奇怪,便说我已经好多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大川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自拍模式,将前摄像头对准我。 我一看,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两颊竟凹陷了一些,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想必是蛊虫吃了我身体里的营养。 “帅得很依旧……” 我说道:“就当减肥了。” 夏萌若有所思起来:“早知道这蛊让我来中。” 她给我逗笑了。 黄枭和大川似乎有些不悦,可能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去中这个蛊,如果我涂了药,根本不用遭这罪。 但在别人家里,他们也不好说太多。 段天对我说:“刘师傅在房间里休息,他说你中的这蛊,蛊毒蔓延得比较厉害,可能得在他这里修养两天,我们要去上班,你自己再睡会儿吧。” 我点点头,对段天叮嘱道:“视频的事,还是不要告诉欣姐。” 那个视频是江怀远被杀的视频,连我们都不忍看,要是让江雨欣知道她爸死得这么惨,她可能要崩溃。 “明白。” 说完,他们就先走了。 我也在沙发上继续睡了起来。 这一觉又睡到中午,是刘师傅的老婆将我喊醒,笑着叫我起来吃饭。 刘师傅的老婆姓黄,比他小十来岁,看起来很面善,虽然人家长得不太老,但论辈分,我还是要叫一声姨。 可能是因为要照顾到我的身体,这黄姨不仅煲了汤,还特意给我煎了一条鱼。 “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尤其是黄姨,我真是不好意思。” 黄姨笑了笑,说让我别跟他们客气:“你刘师傅干了这个工作,我也早就习惯了,有时候病人得治疗,就得在家住上两天。” 从这就听得出来,刘师傅虽然贪财,但这业务水平和职业道德各方面还是没得说,就冲我中了这么严重的蛊,他都给我弄得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贪财呢,这世上没有完人。 吃完饭,我和刘师傅来到书房。 他书房里面很多的书,还有一个棋盘,茶桌,这是个文艺老年人。 “都说修道的人,至少是半个历史学家加半个哲学家,这话说得真没错。”我望着那几排书,忍不住感叹起来。 刘师傅笑了笑:“一辈子就干这个,当然还是要学习,不学习怎么能进步。” 说着,他看向我,一边泡茶一边问道:“你这次又是怎么了,竟然让自己中了蛊。” 我收起笑容说道:“还是那个蛊师,本来我们准备去收集一些线索,结果让他耍了,中了他的计。” 刘师傅顿时费解起来:“你们领导,那个张万年,前些日子差点就死了,你亲眼看到的,人家是撞了南墙回头,你们怎么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呢?” “这些事情,交给管理会的人不就行了吗,平头老百姓,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一脸严肃地说道:“刘师傅,这个蛊师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伙人,这伙人牵扯到我爸的死,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查清我爸的死,还他一个公道,给我爷爷一个真相。” “如果是你,你会放弃吗?” 刘师傅恍然大悟,点点头:“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可是我觉得,有一点希望的事情,可以坚持到底,但是没希望的事情,何必死撑呢?你这次就已经很危险了,那下次有想过吗?” “你爸可能会因为你的孝心感到欣慰,但他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查清真相,年纪轻轻丢了性命吧,如果你爷爷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他也会阻止你,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说:“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龟缩起来,过太平日子,那我爸岂不白生了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况且人活百年,终有一死,总比后半生老被这件事困扰要强吧。” 刘师傅深吸一口气,赞赏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也很钦佩你的一片赤诚,不过还是要万事小心,毕竟做任何事,只有活着才能成功,命都没了的话,还谈何成功。” 我望着他,恳求道:“这个蛊师实在是很厉害,他但凡不会蛊术,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而您,又正好是解蛊毒的高手。” “刘师傅,我想请你帮忙。” 这次,他没有很激动地拒绝,只是笑了一声,说:“小兄弟啊,我跟你非亲非故,倒是有一些缘分,论朋友,你摸着良心说,我是不是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我沉思起来,想着他的话。 “非亲非故……” 我恍然大悟,忙握着刘师傅的手:“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第223章 三十年前失踪的蛊师 刘师傅的神情,好像木讷了一般,又好像在看神经病一样。 为了表达我的真诚,我又握住他另一只手:“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他的神情从木讷逐渐转为嫌弃,抽回双手,回道:“汝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 我一愣,他这不骂我是三姓家奴吗? 这老头儿,攻击性这么强? “我可不是那吕布,我是拜关二爷的,信奉忠义。” 我再次抓向他双手:“再说我从小缺失父爱,我就想弥补一下父爱,这咋了?您又多一个儿子给您养老,这不好吗?” 刘师傅再次抽回双手,骂道:“神经病啊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这是收了个儿子吗,我这是收了个报应。” “一个儿子就够愁人了,你考虑过我爱人的感受没有?” 我说:“那您爱人,不就是我义母了嘛。” 我既给他们带来一个好大儿,多一个人给他们养老,又给我爷爷带来一个好大儿,有人给他养老。我爸若泉下有知,知道有人给他爹养老,这多高兴? 这世上白白多了三份幸福和快乐。 “我是一介俗人,不违法犯罪,就是恪守本分。” 刘师傅突然正经地说道:“很多事情我是没必要管,也是不想管,你总不能强迫我,让我放弃平静的生活,一把老骨头去拼什么热血的事情吧?” 我也正经起来:“您误解我了,我没有强迫你,之前何孝天还在的时候,那天我们去下塘村,梅大军追得我狼狈逃窜,当天您雄姿英发,带着两个人去反追梅大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您要是再年长个几岁,十岁,我肯定不来求您了,可是这次真的没办法。” 我犹豫再三,对他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把张万年送去了青云观。” 刘师傅若有所思道:“张万年说过,他是赵七爷的学生,赵七爷好像就在青云观,你们把他送去青云观,应该是找赵七爷救治吧?” 我点点头:“赵七爷的确是个在世的老神仙,经张万年的引荐,我有幸得到赵七爷的传授,他传了我梅山法教的请神诀。” 刘师傅大喜:“请神诀可是梅山法教的高级秘术,我记得是可以用来克制蛊术的,那你这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吗?” 我叹道:“问题就出在这儿,您想,我一个从来没学过这些东西的人,我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学会吗?我如果学会了,我昨天晚上就不会中蛊了。” “我知道求人不好,尤其是来求您这样上了岁数的人,跟我去冒险,也不合适。” “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要帮我爸查出真相,偏偏就卡在这个会蛊术的人身上,他不仅会蛊术,还阴险狡诈。我想的是,您在最关键的时候,帮我一把,我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只要跟他正面交锋,您只要让他的蛊术失效,我就能制裁他!” 听完我这席话,刘师傅这次思索了再三,良久他看着我:“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我咧嘴笑道:“行,以后我就是你好大儿。” 刘师傅皱眉:“不兴恩将仇报啊。” 吃过晚饭后。 我要准备告辞了。 我不喜欢住在别人家里,总感觉哪哪都会给人添麻烦,睡也睡不好,又显得拘谨。 刘师傅笑着看着我:“年轻人未免现实了点啊,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立马就走,你昨晚该不会是故意中的蛊吧?” 我笑了起来:“那我得多二啊,为了请您出山,还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 “我是真不习惯住在人家家里,给人添麻烦,我会很拘谨,再说让黄姨忙上忙下的,我也不太好意思,您就别多想了。” 刘师傅点点头:“行吧,那你自己把药拿回去,该熬该喝的别忘了,要按时喝。” 临走时我给黄姨也道了声谢。 刘师傅把我送到门口,我拉着他说道:“我下午说的事,您可不要忘了。” 他点点头:“行,我好好考虑吧。” 其实他已经答应了,他如果不答应,会直接拒绝,不会模棱两可地吊着我。 离开刘师傅家之后,我给夏萌他们说了一下,说我回家了。 结果我刚到家没多久,大川竟然把江雨欣给领了回来。 江雨欣听说我出了事,自然是来探望我,竟还给我煲了鸡汤。 这着实令我受宠若惊。 “欣姐,你日理万机,还亲手给我煲鸡汤,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江雨欣犹豫了两秒,说:“我亲自去饭店买的……” 我顿时尴尬,愣是想不到话来接:“好喝,还是好喝……” 谈话在尴尬的氛围中进行,她问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也中了蛊。 看来段天他们没跟她说我是故意中的蛊,我自然也没说,只说行刑官太阴险狡猾了,赵三元那伙人里面,又出了叛徒。 就连罗大江身边都有行刑官的人,形势可谓相当严峻。 江雨欣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我,说这是王师傅好不容易托人打听到的,是当年黑苗那边失踪的几个蛊师的资料。 “三十年前一共失踪了四个蛊师,而且这四个蛊师全是黑苗里面德高望重的人。” 我展开资料看了起来。 上面有这四个蛊师的照片,但这照片有剩余无,一看就是从三十年前的身份证上复印下来的,湖得根本辨认不出来。 “这清晰度,亲娘也认不出来啊。” “没办法,能找到照片就不错了。” 江雨欣说道:“三十年前的黑苗,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不和外面的人走动,当地十分落后,更别说拍照留存照片。” 接着江雨欣说了一个关键信息。 这四个蛊师在失踪前,曾准备将苗疆蛊术里的蛊术和医术绘制成一本书,让这本书可以流传于后世,因为蛊术历来就是最为神秘的东西,在古代,蛊术又被称为巫蛊之术,而巫蛊之术在又被历代朝廷认定为邪术,并且严厉禁止任何人学这些东西,一旦发现有人学巫蛊之术,那就得杀头。 历史上最出名的一次巫蛊之祸,就是发生在西汉征和二年,汉武帝刘彻的宠臣江充,密谋构陷刘彻的亲儿子刘据,说他会巫蛊之术,偏偏刘彻信了,而刘据明明不会巫蛊之术,却也害怕了。 他被逼起兵,那天长安城血流成河,死伤数万人,最后身为嫡长子的刘据被逼上吊,连他的妻子和孩子也被下令处死。 由此可见,蛊术历来都被当成一门邪术,被朝廷打压,就是因为这些个原因,所以蛊术没有正统的传承,只在湘西一带传承了下来,而且发展到现在,也只有苗族里的黑苗会蛊术。 那四位蛊师也是怕蛊术渐渐失传,才决心着作出书,将他们会的东西全都记录下来,就算有一天再也没人学这些东西,至少后人会记住,这是五千年文化的一部分。 而且蛊术的初衷并不是用来害人,而是用来治病,它是巫文化的一部分,就连中医最初也是被称为巫医之术。 这四位蛊师决定去做这件事之后,就尽心尽力地开始编写那本书,并取名为《蛊道》。 在这期间,他们吃住都在一起,家里人每天都会去送饭,可是有一天当家里人去送饭的时候,发现四个人都没在家。 家人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四人外出了,但又觉得奇怪,因为四人自从开始编着这本书起,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突然就外出了呢? 也就是从那天起,整个苗寨再也没人见过这四位蛊师,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今没被找到。 而且连同他们一起失踪的,还有那本没有编着完的《蛊道》。 看完资料,我叹道:“目前看来,这四位蛊师应该早就遇害了。” 江雨欣不解:“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仅凭这点资料,你这个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了些?为什么不可能是这四个人,去给行刑官那伙人效力了呢?” 我摇头:“你想想,这四位蛊师年纪最大的六十多岁,年纪最小的四十六岁,三十年,就算是四十六岁那位现在也是七十六了,根本跟行刑官的年纪对不上,七十六岁的人根本不可能健步如飞。” “再者,黑苗里的人居于深山,并且不和外界联系,这四位蛊师又是寨子里德高望重的人,他们突然之间,竟然就起了要出去打拼的心思?去投靠一个犯罪团伙,为钱还是为名?” “更何况他们出事的时候,是在编着《蛊道》这本书,他们只编着到一半就失踪了,他们为什么要编着这本书?因为热爱,因为要传承,他们甚至同吃同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要把自己热爱的东西传承下来,结果热爱的事业刚完成一半,四个年龄加起来两百多岁的人,突然要出去闯荡,这合理吗?” “这显然说不通啊,而且他们为了出去闯荡,还要放弃自己的家人,这就更不符合情理了。” 我望着江雨欣说道:“如果要把这四位蛊师跟行刑官那伙人联系在一起,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行刑官这伙人在团伙发展期间,为了壮大自己的队伍,他们听闻了四位蛊师在编着《蛊道》一书,于是派人偷偷潜入苗寨,准备把这本书偷走。” “结果到了才发现,这书根本没有写完,怎么办呢,只能把写书的人也一起绑走,所以那四位蛊师也离奇失踪了。” “这四位蛊师失踪后,肯定还没有遇害,因为行刑官那伙人需要者四位蛊师将《蛊道》编写完,这四位蛊师没办法,被人胁迫,只能照做,于是写完了就让人砍了,三十年亡魂未归。” “这伙人里面不缺能人异士,他们拥有了完整版的《蛊道》,自然要让底下的人来学习《蛊道》里的蛊术,用作害人,因此行刑官就是学习《蛊道》一书的大成者之一。可是从赵三元他们以往的经历来看,他们之前并没有遇到过行刑官这么厉害的人,所以这个行刑官,很可能是唯一的大成者,因此让人难对付。” 江雨欣听完,沉思片刻,赞同地点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四位蛊师不仅无辜被杀,还无端背上了一些骂名。” 我叹道:“行刑官半路出家,能成为蛊术的大成者,肯定不凡,所以他阴险狡诈,布局精密,甚至至今都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江雨欣看着我,语气顿时有些沉重:“我们要查你爸跟我爸的死,结果开头就遇到了这么厉害的人,连万叔这种老江湖都重伤差点丢了命,你也中了蛊,这真是出师不利……” 我心道何止出师不利,张万年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欣姐,你没信心了吗?” “不是……” 她摇头,可随即又说:“或许吧,至少目前看来,人家稳稳占领上风,我们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我笑道:“我爷爷跟我说过,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出行刑官的破绽,他也迟早会自己露出破绽,大不了就是一场持久战。” 江雨欣把我的话当成了安慰,问道:“之前赵七爷传给你的请神诀,你还没学会吗?” 我笑容消失,摇了摇头。 她也没说太多,就跟其他人一样,让我尽快学会,才能有机会制裁行刑官。 接下来又聊了一小会儿,她便离开了。 第224章 两枚铜圆 江雨欣走后,大川溜了进来,一脸淫笑。 “老板亲自给你送鸡汤?” “送家里来?” “她还去过你老家?” 我看到大川那欠打的样子,顿时有些无语:“狭隘了,人生在世,不止有儿女情长,父仇都还没报,哪有心思想这些,再说家境相差这么大,我根本没考虑过这些事情。” 大川:“哪大了,她的家族都还是你曾爷爷扶持起来的呢,你曾爷爷可是江家的恩人啊,少爷你不过是家道中落了而已。” 我看了他一眼:“请你马上滚出去。” 江怀远被杀的那个视频,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如此,那我爸呢? 我爸死的时候,想必也没好过。 江怀远和我爸死得这么惨,我和江雨欣哪有心思去琢磨这些。 当晚,段天和黄枭也来了。 他们两个今天出了现场,下班比较晚。 其实他们来,主要还是来批斗我。 “任何时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方法,都是最下下策的计谋。” 段天叹道:“更何况这还没折损敌人,先把自己折损了,我觉得有点不明智。” 黄枭也道:“你这么做,无非是想用苦肉计让那个刘师傅帮忙,万一行刑官昨晚下的蛊再狠点,你可能就没命了。” “计谋是换取更大的价值,这根本就不值当啊,你这么做,是不是欠妥了?” “任何计划,难道不是应该提前跟大家通好气吗,还是你觉得,所有人都没你聪明,你瞧不上大家,懒得说?” 我苦笑起来:“去年我还只是个打工仔,每天只忧心工作,可是今年突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波接一波,让我措手不及,现在又要面对一个阴毒狠辣的行刑官。” “他的厉害你们已经见识到了,如果解决不了这个人,往后所有的事情都毫无进展,我毕竟年轻,虽然从小跟着我爷爷增长了见识,但年龄摆在这儿,很多事情我是不能尽善尽美的。” “如果这次我真能解决这个行刑官,想必会有所进步,以后做任何事都能考虑得周全一些,至于说什么瞧不上大家,这真是冤枉我了,即便是徐闯和陆瑶这两个人,也根本不简单,大家各有所长,不可能我一个人就能去做这些事情。” “我为什么要故意去中蛊,我在诈行刑官。” 我看着段天和黄枭,认真道:“我相信他已经上当了,持久战是打不起来的,他很快就会有别的动作,会慢慢露出破绽,我预感不过十天,甚至不过一周,我们就能确认他的身份。” 对于我的解释,段天和黄枭也听了进去,没再过多责备我。 …… 这几天我身体虚弱,自然是休假不能回公司工作。 休息了两天后,我跟着段天和黄枭又去了一次青云观,去探望张万年,看他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张万年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还要在青云观休养几天。 得知我也中了蛊,他自然忧虑,并且很想下山坐镇,防止行刑官愈发嚣张,可赵七爷不肯放他下山,怕他没休养好会落下病根。 又过了两天,我去刘师傅家,让他查看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他说我恢复得不错,我笑说是他的本事高,要是换做别人来治,怕是都治不活。 “你就别拍马屁了。” 他看着我,有些无奈:“我答应帮你们,但我有个条件,毕竟我已经一把岁数了,不光要考虑我自己,也要考虑家庭,所以我不可能跟着你们东奔西跑。” “我只能出一次手,就是在你们和那个蛊师正面交锋的时候,如果你们胜了,则已,如果不胜,那就不要再来打扰我,并且我劝你们也放弃,做不成的事就不要再去做。” 我顿时惊喜万分:“成!” 接下来,我陪着刘师傅在书房里下棋。 这老头儿,这棋艺,是相当精湛,下到最后他接连‘将’了我好几次。 我这人又不肯服输,脑门都出汗了,一直在退,这退着退着,差点都和棋了,没想到最后大逆转,我竟把他给‘将’死了。 “唉,人老了,还是没你们年轻人反应快。” 刘师傅苦笑起来,把棋子收好。 我皱起眉头问他:“刚才有一步棋,您是可以‘将’死我的,但是您却没走那一步,是没注意,还是故意让我的?你要故意让我的,我可不接受。” 他笑道:“下个棋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我说:“生活当中有时候走错一步就是输,假如您是那个蛊师,我和你对峙,你明明可以除掉我,却走错了一步,露出破绽,那就是给我除掉你的机会。” 刘师傅摇摇头:“我看你最近是被那个蛊师整得魔怔了,下棋就是下棋,不用想太多。” 我叹了口气:“这两天我心绪不宁。” 刘师傅:“嗯?因为那个蛊师?” 我说这个蛊师接连让张万年重伤,又让我中蛊,可是这几天却消停了下来。 “我认为他可能在谋划什么更大的阴谋,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怕什么呢?” 刘师傅看着我:“该来的总会来,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不要未战先怯。” 我问道:“您说,他接连重创我们,会不会已经开始膨胀了?” 刘师傅笑道:“膨胀是人之常情,胜利常使人骄傲,但有些人骄傲不一定会露出破绽,难道你察觉到他的破绽了?” 我摇了摇头:“要是我学会请神诀就好了,不用管他什么破绽不破绽,只可惜学没学会,自己还受了伤。” 刘师傅:“放平心态,从容应敌。”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 这果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也就是第二天,赵三元给我来了电话。 他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关于他们内部的叛徒,已经清理完了,一共两个叛徒。 鸡爷启动了纠察程序,总之是很严密的一套程序,将所有人都调查了一遍,包括赵三元,最后就揪出来这两个叛徒,一个就是那晚跟我们一起行动的其中一个人,另一个在那晚我们行动的时候,鸡爷在家就给人控制住了。 赵三元很庆幸,说叛徒就出了这两个,他还是感到比较欣慰。 我心想他们那伙人总共也没多少人,就出了两个,这比例他还欣慰个毛啊。 接着赵三元给我说了第二件事,这个事情跟王丽有关。 王丽是谁,就是最初行刑官的人冒充警察,引我们去给一个上吊的女人收尸,当时大川和陆瑶就是在那儿中的蛊。 这个王丽之前做的事,跟庄妍一样,她在这期间有笔钱没有上交给她所在的那个团伙,大概两百多万,当时我们在给王丽招魂的时候,也看到她在记录本上核算出了一笔两百多万的资金。 据赵三元说,王丽在准备叛逃团伙之前,就用那笔钱去参加了一个古董拍卖会,以两百六十万的价格拍下了两枚铜圆。 那两枚铜圆可不简单,是清朝光绪年间,户部中心打造的大清铜币当制钱,两枚铜圆价值两百六十万,王丽在叛逃之后就把这两枚铜圆藏了起来。 鸡爷他们现在在找这两枚铜圆。 我闻言顿时有些无语:“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先捞钱?这是你们的主意还是鸡爷的主意?” 赵三元很无奈,说:“不是我们想捞钱,是我们真的很穷!穷到了一种境界你知道吗,都快吃不上饭了。” 我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不是一个很大的组织吗,上头不给你们拨款下来?” 赵三元解释道:“不是我们这伙人穷,是我们这个组织都很穷,我们又不像行刑官他们那伙人,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什么都做,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意,都是正当生意,关键这两年做什么都不景气啊,入不敷出。” “有人开餐饮店,一年下来把他老大的养老钱都给赔进去了。” “我们很多时候都得自己想办法去挣钱,还兼职摆摊算命,看风水啥的,说多了都是泪,我们都是在用爱发电。” 我听得很是惊讶:“我靠你们这个组织……能发展到跟对面一样的规模,这简直是个奇迹啊。” 赵三元叹道:“没办法,也难怪有人会当叛徒,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两件事,那两枚铜圆,不光我们在找,行刑官那伙人也在找。” “要是被他们先找到,我们要喝西北风了。” 我提醒道:“最近注意点吧,别让行刑官给你们一锅端了。” 这话简直是我乌鸦嘴。 就这通电话之后的两天,我再次接到赵三元的电话。 他跟我说,鸡爷失踪了。 第225章 鸡爷失踪 鸡爷的失踪,就好比我们这边丢了张万年一样。 我接到赵三元的电话时,当即就变了脸色。 “你们在搞什么!怎么把自己老大都给搞丢了!” 这鸡爷是个高深莫测的人,之前他受过一次伤,因为奸细引路,行刑官趁着鸡爷入睡偷袭他,可即便是这种情况,行刑官也没能除掉鸡爷,甚至没让鸡爷重伤,可见鸡爷的本事绝对不一般。 所以这么厉害的人,他要是无端失踪,那想必是遭遇了不测啊! “前两天我们在追查那两枚铜圆的下落,因为实在是没钱了,我们手上的钱支撑不了太久,只有找到这两枚铜圆,才能解决资金的问题。” 赵三元着急忙慌地叙述着情况:“然后鸡爷把我们都派了出去,他自己也去附近的区县接活儿,帮人看风水算命。” “他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人同行,两个人想省点钱,晚上就住的便宜宾馆,住同一间房,结果早上醒过来,另一个人就没见到鸡爷,打电话也关机,我们所有人现在都联系不上鸡爷,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还有,宾馆的监控被人毁坏,还不了原,连电脑硬盘都被人拔了,那个前台小妹妹从凌晨十二点一直睡到了早上七点,她期间竟然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听完赵三元的叙述,我连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信息。 我问他:“你们是怎么得知有那两枚铜圆的?” 赵三元说:“我们有情报网,是我们整个组织打造起来的庞大情报网,但我们只能使用当地的情报网,就是我们有需要的时候,跟当地情报网的人联络,让他们帮我们打探消息。” “如果是其他地区的情报网,我们则没有权限使用,只能由老大联络其他地区的老大,让他们帮忙联络情报网的人查探消息。但是我们整个的情报网,如果拦截到什么消息,这个消息的事发地是在哪儿,他们会把消息传递到相应的地区,让那个地区的人去办相关的事。” “铜圆的消息就是情报网那边下发给的我们,因为王丽生前藏在兰江市,他们判断王丽肯定不会把这两枚铜圆藏太远,她在避过了风头之后,就会去取走这两枚铜圆,然后远走高飞。” 再次听完赵三元的叙述,我又问:“那铜圆的进展怎么样了?” 赵三元说:“过程还算顺利,我感觉应该快找到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鸡爷不见了!” 我没接他的话,继续问他:“从你们开始找铜圆,到现在,过了几天?” 赵三元脱口而出:“五六天的样子。” 我叹道:“五六天的样子,竟然这么顺利,竟然这么快就要找到了,你们就没怀疑过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吗?” 赵三元愣了半天,许久没说话。 “你是说,这消息是行刑官故意放出来的!?” “不然呢?” 我说道:“你们刚被鸡爷派出去寻找铜圆,他紧接着就出事,这不是很明显吗?” “行刑官肯定是想擒贼先擒王,他之前以为张万年是我们这边的老大,所以先让张万年重伤,张万年重伤之后,我们不仅毫无进展,还搞得很狼狈。于是他故技重施,抛出纪方刚这个假行刑官引你们上钩,准备借刀杀人让管理会来捉你们,只是这次他失败了。” “之后你们肃清了内部,他没有了卧底,只能用铜圆的消息来引诱你们,先使出调虎离山计,再去擒王。” 赵三元:“我们平时出行是很谨慎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鸡爷更是谨慎,如果有人跟踪他,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行刑官怎么知道他住哪家宾馆?” 我叹道:“你们既然上了钩,信了铜圆的消息,人家就知道你们缺钱,缺到要在这个时候去寻找铜圆,既然缺钱,鸡爷一个老头儿不可能去住酒店,他只会住宾馆,廉价的宾馆。” “一个县城能有多大,他只需要知道鸡爷白天在哪个区域活动,鸡爷晚上肯定会在那片区域的廉价宾馆落脚,然后他再提前安排眼线在宾馆附近盯着就行了,鸡爷只要一进去,眼线就会把他的落脚点汇报给行刑官。” 赵三元深吸了一口气:“我……我们已经全都回来了,我派了人出去找。” 我劝道:“你赶紧把人都叫什么,不要去找。” 赵三元:“为什么?鸡爷现在很危险,那个行刑官不是一般的残忍,他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人都下蛊!” “你先别急。”我忙跟他解释:“鸡爷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他失踪必然是被抓了,行刑官不可能带着他在大街上遛,肯定找地方关起来,你们上哪去找?从哪入手去找?” “如果我是行刑官,我就会在这个时候,用鸡爷给你们设伏,所以行刑官极大可能会在今天和明天,主动联系你们,或者联系我。而且他下这么大功夫擒了一个王,必然不会只用来对付几个小喽啰,因此这很可能是我们和行刑官的最后一战。” “你们现在不要浪费时间去找人,须立马做好万全的准备,准备跟行刑官血拼到底!” 赵三元思虑再三,最终认同了我的分析,如果明天凌晨十二点行刑官没有主动联系,他再派人去寻找鸡爷。 最后他又问我:“你请神诀学会了吗?” 我说没有学会。 他重重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个行刑官也是忌惮万分,奈何我还是没学会请神诀。 我说道:“你派人送几把十字弓过来,多准备一些箭。” 挂了电话后,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 大川和夏萌还有陆瑶出现场去了。 我连忙给大川打过去电话,让他马上离开现场。 “怎么了?什么事?” “大川,硝酸甘油是不是会爆炸?” “硝酸甘油……” 他想了想说道:“硝酸甘油在遇到高温、撞击的时候会产生爆炸,但是需要达到一定的条件……” 不等他说完,我直接说道:“你能不能用硝酸甘油做出来类似炸弹的东西,让我一扔出去就会爆炸。” 大川:“我我我……这个不可取啊,你携带的过程中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它可能会把你炸死的,你为什么不用燃烧瓶呢,这个还安全一点。” 我说:“燃烧瓶需要哪些东西?” 大川:“酒瓶、火药、汽油,如果没有火药,你也可以用硝酸甘油代替。” 挂了电话后,我又给江雨欣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准备这些东西。 之前我还在跟刘师傅说,行刑官可能在谋划什么。 我以为他会趁着我中蛊,先冲我来,没想到他先冲鸡爷去了。 但不管他先冲谁,我都会牵扯进去。 这次,不是他死,就是他死。 第226章 大战前夕 鸡爷的失踪,是给所有人的死亡预告,更是一封挑战书。 我相信我们马上就要跟行刑官决一生死了。 此刻我没有半点紧张和畏惧,只有隐隐作祟的兴奋。 我来到大川的屋子,站在门口,没有打扰他。 他在制作燃烧瓶,这是个技术型人才。 随后我轻轻退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我把从捞到庄妍的尸体开始,再到鸡爷失踪,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全都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重新过了一遍。 正如我之前跟黄枭说的一样,这个时候应该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就会露出破绽,谁露出破绽谁就会输。 我没有动,所以我没露出破绽,而行刑官一直在动,所以他已经露出破绽了。 我知道他还会露出破绽,因为他会告诉我鸡爷在哪儿,引我们去救鸡爷。 此时那部老年机响了起来,是赵三元打来的。 他告诉我,他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他还是担忧鸡爷的生死安危。 毕竟纪方刚也是行刑官的下属,听从行刑官的指挥,而行刑官为了迷惑我们,让纪方刚去重合他的行踪,将风险全都转嫁到纪方刚身上,而最后,行刑官为了将鸡爷这伙人一网打尽,竟然又下蛊毒死了纪方刚。 这么凶残又狠毒的一个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个时候不能急。” 我安抚道:“这个时候越急,就会自乱阵脚,至少在我们去救鸡爷之前,他不会出事,鸡爷要是死了,行刑官拿什么来威胁我们?给我们设伏?” 赵三元叹气:“行,我不急……只是,我从十八岁就跟着鸡爷,跟他形同父子,他现在岁数也大了,总归不像我们这些青壮年,还是有点担忧他的身体万一受点什么,能不能恢复得过来。” 我又安慰:“鸡爷高深莫测,高人都是吉人自有天相,你看张万年受这么重的伤,不也撑过来了,如果说真有什么事,我去求张万年,让张万年求一下赵七爷,我们把鸡爷偷偷送到青云观去医治。鸡爷救了张万年一命,张万年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赵三元:“好!” 挂了电话后,我出了一趟门,打车来到刘师傅家的楼下,打电话把他叫了下来。 “怎么不上楼去?” “怕打扰到黄姨休息。” 我拉着刘师傅坐下:“事出紧急,那个蛊师可能要对我下手了。” 刘师傅顿时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我有个朋友失踪了,这个朋友救过我,还帮过我,我现在怀疑他落到了那个蛊师手上。” “你的意思是……” 刘师傅若有所思起来:“这个蛊师会用你这个朋友,引你去救人,然后给你设伏?” 我点点头:“对,所以这次,您得出手帮我了。” 刘师傅沉默许久,问道:“你有把握制裁他吗?” 我说:“他如果不用本命蛊,加上您的帮助,我自信以我的拳脚功夫和应变能力,我应该能制裁他,但如果我不能将他一击毙命,他在危急关头肯定会用出本命蛊,您说怎么办……” 刘师傅摇头:“以这个人精通蛊术的程度,他如果真的用出本命蛊,我实话实说,我肯定没办法去应付他的本命蛊,所以这也是个难题,唉。”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 刘师傅见状,拍着我大腿说道:“既然到了这一步,就别畏惧太多,还是要从容应对。” 我说:“万一他用出本命蛊,死伤惨重怎么办?” 刘师傅笑了起来:“你知道人看见咬人的狗,为什么要跑吗,实际上再凶狠的狗,人类赤手空拳就能将其活活打死。” “但问题是,人类如果赤手空拳地去干,就算把那狗打死,人类也会被咬伤,而人类就是惧怕被咬,所以他们要跑。”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越畏惧,越是担心伤亡,你最后就会落败,你越是不惧伤亡,跟他死拼到底,胜率将大大增高,懂吗?” 我点点头:“懂了。” 接下来,我跟刘师傅又合计了一些细节,如果跟行刑官遭遇,应该怎么尽快结束战斗,将这人一击毙命。 我没杀过人,现在要是去让我杀个人,我肯定不敢下手。 但面对行刑官这么凶残的人,我必然下得了手,还得下死手。 聊完,刘师傅便起身上了楼,我也打车回到家,准备休息。 虽然大战在即,但还是得休息好,否则无力应对。 沉沉睡去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鸡爷。 我梦见我站在一栋烂尾楼外面,而鸡爷就在里面,被人绑在椅子上,他嘴唇乌黑,面色紫青,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好像中了很深的毒。 而此刻,我竟然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 在梦里面,人是没有触觉和嗅觉的,绝对不可能闻到任何气味。 我皱起眉头,连忙跑到外边,查看附近的景象,分析这栋烂尾楼大概在什么地方。 我记住了这附近的景象,又看到了远处的电视塔,我所站的位置,是在电视塔的东边。 …… 早上醒来。 大川给我准备好了一个大背包,里面装着燃烧瓶和一把十字弓,还有箭筒。 他先是教了一遍燃烧瓶该怎么使用,接着又教我十字弓该怎么用,怎么把箭插进去。 “我昨晚看了讲解视频,你先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后再这样,诶它就发射出去了。” “行。” 我拉好拉链,将背包背在身上,对他嘱咐道:“我刚刚给你说的,你也记好了,一定不能出差错,行刑官死前一定会拉人陪葬。” 大川点点头,也对我叮嘱道:“你也千万要小心点,这个人实在是太难对付了,千万不能出事。” 说完,他看着我:“现在到了这种形势,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学会请神诀?” 我叹道:“没学会,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相信即便没有请神诀,我们也能对付行刑官。” 说完,我离开了家里。 刘师傅已经开着车在小区门口候着。 上车后,我让他先把车开到电视塔附近。 “去那儿附近干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我跟他说了昨晚那个梦:“我梦见了被抓的那个朋友,他被困在一栋烂尾楼里面,我在梦里观察了一下那个位置,看到了电视塔,那个地方在电视塔的东边。” “我们现在去电视塔,到了电视塔我再测算方位。” 刘师傅顿时皱起眉头:“你做了一个梦,就信了梦里的东西?这明摆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你朋友刚被抓,你担心他,所以你才做了这个梦。” 我叹道:“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嘛,我这朋友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咱们就当去碰碰运气,否则我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啊。” 刘师傅没再多说,直接开着车拉我去电视塔。 到了电视塔,我绕着电视塔转了一圈,按照梦里我看到的电视塔那一面,站在下面,朝东边望去。 “刘师傅,这个方向,离远一点,郊区那边,是不是有烂尾楼?”我问道。 他摇头:“这我哪知道呢,现在烂尾楼这么多,开发商不建房子,搞金融那一套,圈完钱就跑。” “不过你要是相信你做的那个梦,那这个方向郊区那边肯定是有烂尾楼,你只有到了那边,然后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烂尾楼具体在哪个位置。” 接着我们又驱车赶往那个方向的郊区,到了地方后,下车找人打听,果真打听到了烂尾楼的位置。 去往烂尾楼的路上,我接到张万年打来的电话。 “喂,老舅,什么事?” “他的确叫刘平川,但这只是他的中文名字,他是外国国籍,国外名字叫吉刚一郎,而且他老婆也是外国人,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那姓黄的不是他老婆,应该是他的下属。” 我顿时有些惊讶:“我靠,舅妈五十多岁还生二胎啊,那行,那孩子出生了你再给我报个平安吧,舅妈真牛逼,加油。” 挂了电话,刘师傅也一脸愕然望着我:“你舅妈五十多还生二胎?” 我笑道:“五十多岁算什么,现在就是要提倡多生,为人口增长做贡献嘛。” 第227章 生死之斗 车子很快开到那片烂尾楼的地方,停在一片空地上。 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放着一辆摩托车,刘师傅故意把车停得离那摩托车很近。 奈何车子不是我在开,我没办法控制这辆车停在哪儿。 下车前,他叮嘱道:“待会儿千万不要冒进,先侦察一下情况,万一对面人多,我们就跑,毕竟寡不敌众。” 我点点头,拉开背包的拉链,伸手去摸燃烧瓶。 “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咱俩喝个酒壮壮胆。” 说完,我迅速掏出打火机点着燃烧瓶,然后推开车门冲了下去,反手将燃烧瓶扔进车里。 这燃烧瓶的威力果然凶猛,顿时轰地一声,冲天的火势立马从车里喷了出来,我慌忙朝远处滚去,竟还是被大火燎住了皮肤。 待我抬起头时,没看到刘师傅被烧死在车里,他的反应也是快,应该早对我有了防备,此时已经跳到了摩托车上。 我再次掏出燃烧瓶点燃,朝着摩托车扔去。 燃烧瓶落地,瞬间爆燃,可摩托车已经开走,正朝着烂尾楼那边逃离。 我连忙抓起背包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将十字弓拿了出来。 追进烂尾楼,里面必有埋伏,我不得不进,但也得小心谨慎。 我端着十字弓,前后左右甚至上下都迅速扫了一遍,然后尽量靠墙,防止被偷袭。 到了人家的地盘,又有埋伏,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站在敌人的角度去思考他会怎么埋伏我。 行刑官不是一般人,况且他是刘师傅,刘师傅知道我拳脚功夫了得,因此他不会派一群虾兵蟹将来围攻我,这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还得留着他的手下应付赵三元他们。 于是我判断,一楼应该埋伏了几个端着十字弓的人,还有下蛊的人,我得防着十字弓和蛊。 至于下蛊的人,我提前擦了刘师傅那两瓶药,那个药可以预防蛊毒,根据我之前的判断,这个药能防大部分的蛊,但防不了所有的蛊,如果能防得了,我昨晚去见刘师傅的时候,就不会中灵蛊。 所以我除了要防刘师傅,还要防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黄姨,跟刘师傅假装夫妻的那个女人,她能跟刘师傅假扮夫妻,在团伙里必然有本事。 此时我已经走过了两个房间,竟没听到任何声音,整栋烂尾楼,死一般寂静。 当我走过第三个房间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呻吟。 这呻吟声,像是鸡爷发出的声音…… 我连忙又四下观察了一下,确认这声音在我前方不远,中间应该隔了个房间。 有人在用鸡爷引我过去。 我跨过中间那个房间,在一墙之隔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里面很奇怪,呻吟声越来越清晰,可除了呻吟声竟没有别的声音了。 看来里面有端着十字弓的人,他们不敢发出声音,在里面蹲我。 如果我是他们,我会站在门口正对的那一排位置上,但又不会离门口太近,所以他们站的位置,应该正好跟门口形成对角线。 我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燃烧瓶,点燃朝那个位置扔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三支箭从里面射出,其中一支箭甚至离我右手不过几公分,吓得我连忙将手抽回。 很快,燃烧瓶爆燃,里面传出惨叫,我立马端着十字弓冲了进去,捕捉到三个端弓之人,其中一个已经被火烧着,于是我连忙开弓,当场射倒另外两个人。 由于没有经验,我连射了好几支箭才把那两个人射死。 但此刻我没敢松懈,连忙又远离门口,靠墙而站,望着角落里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正是被捆绑在椅子上的鸡爷,他果真跟我梦里看到的一样,中了蛊毒,嘴唇乌黑,面色紫青,显然是蛊毒侵入五脏六腑太深。 这老头儿,怕是没救了…… 我来不及悲痛,又把目光锁定在鸡爷背后的那个老女人身上。 她正是黄姨,令我佩服的是,她此时竟还是那副面善端庄的样子,好像个贵妇,正冲我微笑。 我也冲她发笑:“黄姨,这个点不在家里做午饭,跑这儿来干什么。” 此时被火烧着还在哀嚎的那人,突然朝她冲过去,她骤然扔出一把刀,直插那人喉咙,那人应声倒地,不再哀嚎。 这是个练家子。 “祁安,你不是喜欢黄姨烧的鱼吗,黄姨回去又给你做。” 她冲我笑道:“但是你要乖乖跟黄姨走,只要你听话,接下来就无事发生了。” “哦?那我要是不听呢?” 她没接话,又掏出一把刀,架在鸡爷的脖子上,然后继续冲我微笑。 “这什么意思,威胁老子?” “你要是牛逼你就捅死他,给他个痛快,你要不捅死他,你是我养的。” 我刚说完,她居然真举刀要捅下去。 “别别别!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我惊出一身冷汗,望着她:“你……你换个条件,这老头儿又不是我亲爹,我不可能用我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 这老女人就跟表情包焊在了脸上似的,还在那儿笑:“可我就这一个条件,或者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黄姨一介女流,怕这东西。” “行行,我放,我……” 弯腰去放时,我迅速抽刀朝她射了出去。 她慌忙闪身躲开,我瞅准机会飞奔而上,凌空一脚踢向她。 这老女人的身手非同一般,反应也极快,出手更是狠毒。 对了几招之后,她吃了我一肘,我定不会给她下蛊的机会,一拳接一拳朝她脸上砸去,又使出擒拿折断她右手,抽出另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此时我已经不再跟她笑,只是冷冷看着她。 她满脸懊悔地抽泣,好似一个被人欺负的柔弱妇女:“祁安……阿姨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我跟你妈妈一样的年纪……” 我看她右手在那儿摸什么,顿时笑了起来:“行,那你去死吧。” 说完,我一刀插进她心脏,看着一丝诧异定格在她脸上。 “你死了我不就放过你了。” 我握着刀,来到鸡爷跟前,蹲下来望着他:“鸡爷……” 鸡爷缓缓睁开眼睛,满脸痛苦之色,眼睛竟是一片黑红:“别碰额……额中了本命蛊……” 听到那三个字,我顿时如坠冰窖。 这老头儿,真要没了…… 就算我现在能带着他离开,直奔青云观,恐怕也来不及。 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句废话:“鸡爷,你撑住,其他人一会儿就来了。” 他满脸痛苦,又强装笑容地看着我:“别管额,你小心点,不要放过行刑官……额帮你算过,你今天可以杀死他,快去。” 我强忍悲痛,跑过去捡起十字弓,对着门口就是一箭,当场射倒一个端着十字弓的人。 奈何没练过射箭,没能一箭将他射死,我冲过去对着他心脏补了一刀。 杀死这人,我回头看了鸡爷一眼,端着十字弓头也不回地离去,一路朝前狂奔。 我所过之处,无一不听到箭矢的破空声在我耳边回旋,有几支箭甚至离我近在咫尺,贴着我后背射在墙上。 前方拐过弯后,我纵身从窗台的位置翻了出去,迅速从别处的窗台外面射杀三个人。 此时一楼的人员已经慌乱了起来,慌乱得我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我连忙找地方藏身,待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拔刀偷袭,接连又放倒两个人。 最后我挟持了一个活口,问他:“一楼还有几个人?” 他浑身发抖地说道:“还有我……” 我笑了起来:“那走吧,好狗,上楼去见你主子。” 我挟持着他,来到楼梯下面,将身体藏在他身后,如履薄冰地朝楼上走去。 第228章 和行刑官的对峙 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我爷爷为什么要把我训练成这样。 一不送我当兵,二不让我当警察。 现在我明白了,他一早就知道很多事情,知道我曾爷爷那辈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 他怕我跟我爸一样。 因为他的训练,我今天杀人了,没有被人杀死。 我挟持着行刑官的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每走一步我都紧张万分。 整栋烂尾楼十分安静,安静得令人窒息。 我身前这个人在发抖,可能是因为我的刀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再深点就得划破他的喉管。 “兄弟,你别手抖啊……” “不想死就别发出声音。” 我藏在他身后,好不容易走到了楼梯间,顿时停了下来,没再往二楼上去。 就在这时,上面洒下来一把灰尘,我连忙屏住呼吸,让前面这人替我把灰尘挡了下来。 他很快发出惨叫,待灰尘散去,我一把将他推开,先对着二楼射了两箭。 这人倒地之后,瞳孔成针,嘴唇乌黑,正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我对着他脖子射了一箭,立马从箭筒里面拿出箭装上,三步并作一步跑上二楼,抬眼就看到刘师傅正挥动右手朝我射过来一块小石头,我闪身躲开之后,又立马朝他射了两支箭。 他没打中我,我也没射中他,两个人全都把身体藏了起来。 我不能让他碰到,更不能让他扔出东西砸到我。 他学过《蛊道》,精通蛊术,是这里唯一能威胁到我的人。 “刘师傅,这个时候就别藏了吧,真男人就该面对面解决问题。” “哈哈哈,我敢出来,你敢跟我面对面吗?” 他向我发来嘲笑,随即又赞赏起来:“不过你真是了不起啊,竟然提前就做了准备对付我,你早就知道我是行刑官了?” 我回道:“您老人家这一茬又一茬,跟生产队的驴一样不作休息,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哦?那是我露出了破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远了些。 我没回他,立马闪出来追了过去,瞄准他背影又射两箭。 这老头儿别看他老,还真他娘跟个牲口似的,那身手敏捷得跟只猫一样。 他闪身躲开又藏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我说:“张万年去青云观之前,我没有心思去细想那三个管理会的人是怎么死的,他去了青云观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中的蛊。” “后来我寻思,当时那个被抓的人,是不是故意撞的你,因为你站的位置,刚好离那两个管理会的人很近,那个人撞倒你之后,是管理会的人来扶的你,你碰过他们。” 刘师傅:“厉害了这小伙子,你就是这么怀疑我的?” 我叹道:“也就是怀疑,毕竟你这个人表现出爱财的样子,又一副不想跟我们牵扯在一起的样子,在饭店的时候有人来下毒,你还把这人拉住了,谁他妈能想到你就是行刑官呢。” “光凭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你就是行刑官。” 此时那根柱子背面朝左边扔出来一块石头。 我想笑,连忙瞄准柱子的右边,只见这老东西立马就从右边蹦了出来,右手当场挨了我一箭。 他惨叫一声,慌忙滚了出去,生怕挨我第二支箭。 我连忙追上,又连发两支箭,但没射中。 此时从我头顶之上又射下来一支箭,贴着我左手手臂划过,带走了我一块皮肉。 我闷哼一声,慌忙退回去,差点没拿稳十字弓。 鲜血很快染红了手臂,我惊出一身冷汗,从兜里掏出一卷绷带,将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刚刚那人要是再射准点,直接射我脑袋上了。 “小子,你真狠啊!” “前几天还要拜我为义父,今天就拿弓射我,你比那三姓家奴好不到哪去!” “我他妈那不是为了诓你吗!” 我大声回道:“你最近这么膨胀,我只能示弱,让你觉得我没了你不行,让你继续膨胀,露出破绽。” 他笑道:“那看来你中蛊也是故意中的,那个时候你就确认我身份了,年轻人真是不得了,为了迷惑我,竟然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我要是在那些药里面下蛊,你不就完了?” 我解释道:“你想错了,我那个时候还是没敢确认,毕竟你还有个老婆,你老婆还那么面善贤惠,谁知道你老婆也是假的。” “不过我知道行刑官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就像那天晚上去纪方刚的办公室,你在里面装了窃听器,你知道我们在那个时间段进了办公室,才会把江怀远的视频放给我们看。” “我觉得这个行刑官要么就是你,要么就是赵三元那边的人,既然我没确定是谁,那在我眼里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因此我没敢住你家,你给的药我也根本没敢喝,并且我又去了一趟青云观,让赵七爷检查过我的身体,又检查了一遍那些药。” 说着,我放下背包,去摸燃烧瓶。 “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确认我是行刑官的?” “那些药根本没问题,因为我当时没打算对付你,我在谋划对付赵三元那伙人,我觉得你也不过如此,竟然也中了我的蛊,还把我当成你唯一的救星。” 我说:“这就是你的心理,你把行刑官的心理全都表露在了那盘棋上,下完那盘棋我就确定你就是行刑官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不将死我,死的就是你。” 他冷哼一声:“怎么,你学会请神诀了?” “没学会今天照样弄死你个老东西!” 说完,我点燃燃烧瓶,朝着他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扔了出去。 随着他一声‘卧槽’,我再次端着十字弓踏出,不断变换身形,朝着楼上连射好几箭。 楼上那个偷袭我的猥琐男终于中箭,整个人垂直落了下来,砸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一摸箭筒,已经没箭了。 本来是准备充足,但我没学过射箭,一紧张就是连发,生怕射不中敌人。 现在怎么办?远程武器都没了,我又不敢跟行刑官近身搏斗。 此时我无奈了起来。 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我已经跟行刑官僵持了起来,只要我今天打退堂鼓,行刑官就会逃走,他这么阴险狡诈,下次再想抓他,简直难如登天。 况且鸡爷已经没救了,他不能白白牺牲吧。 难道下次还要牺牲一个人? 还是拼了吧,放虎归山更危险。 如果我中了他的本命蛊,不幸身亡,我报不了父仇,那就是天意。 今天绝不能放走他。 我抽出腰间的刀,退回到刚才上来的那个楼梯间,朝着楼上走去。 第229章 你输了 我握着刀,踩在台阶上,离阴曹地府仿佛是近在咫尺。 没了箭,我必然要跟行刑官近身缠斗,也必然要中蛊。 他要是用出本命蛊,我就悬了。 此时来到三楼的楼梯间,我听到楼上传来轻微响动。 我屏住呼吸,又踩上通往四楼的台阶,但我没敢上四楼,我突然停下了,内心多少是有些胆怯。 万一我冲上去,中蛊中个正着怎么办? 他之前说得果然很有道理,人可以赤手空拳将狗打死,但总是担心会被狗咬。 我连忙放下背包,伸手进去摸了一下,还剩两个燃烧瓶。 情急之下,我点了其中一个,朝着楼上左边扔了出去。 接着我又点燃最后一个,朝着楼上右边扔了出去。 我不再管背包,握着刀便冲向四楼。 本以为这样我能安全片刻,待火势退去我再去逮他,谁知这老贼奸险无比,竟还是扔出了石子,径直穿过烈火,砸到了我胸口上。 这次我根本来不及避,当场中招,双腿瞬间如有千斤重,好像石化了一般,而且那种石化的感觉还在朝我上半身蔓延。 这是石头蛊,中蛊之人会感觉自己变得跟石头一样,除了眼睛以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动不了,实际上这是蛊毒影响了神经,就跟感官失调一样。 可是我来之前涂了他的药,这药竟然失效了。 趁着石化还未到达双手,我慌忙从兜里掏出一颗药丸。 这是赵三元他们的解蛊药,上次去纪方刚的办公室,我没有吞那颗药。 此时将药服下,石化的感觉顿时退去。 我目视前方,从烈火中看到了行刑官的身影,冲动使我直接冲向了烈火,握刀朝行刑官扑了过去。 论拳脚功夫他果真不敌我,毕竟还上了岁数,在挡刀的时候挨了我几记重拳之后,又被我刺了两刀。 尽管占着上风,我却根本不敢轻敌,生怕他伸手来抓我。 可打斗间总免不了要触碰,最后就在我一刀要刺中他喉咙的时候,我突然一阵恍惚,手跟抽筋似的抽了起来,刀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此刻我再看他那张脸,竟也变得跟中蛊一样,嘴唇乌黑,双眼瞳孔小如米粒。 霎时间我头皮发麻,千防万防还是让他用出了本命蛊。 眼看他神情怨毒,抬手作爪朝我喉咙抓来,我用尽全力朝他胸口挥出一拳,将他打飞出去。 而这一拳之后,我气力全无,慌忙捡起刀子闪向远处,找掩体躲藏起来。 “李祁安!” “我多完美的计划,就让你给毁了!” “我要是死,你也活不成!你到死也不会知道你爸的死亡真相!” 他终于对我怒了起来。 我鄙夷地回道:“你的计划要真的完美,就不会被我毁了,我说过,你不将死我,你就得死!我查不清真相就是天意,我接受!” “李祁安!你妈!” “我妈早死了!” 我回骂道:“你个外国杂种!” 他再次被激怒:“老子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是精英教育,要不是家道中落,老子才不会回到这破地方!底层穷民,黄口小儿,也配侮辱你吉刚一郎爷爷!” 我铿锵有力地骂道:“你的名字跟你这个人一样下贱,你吃着这片土地的粮,习着这片土地的武,就连你精通的蛊术也生长自这片土地,你却转头贬低这里的一切,是为不忠,你将你的祖宗一起辱骂,是为不孝,你残杀你的同胞,是为不义,像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义的老贼,还大言不惭,恬不知耻!可笑你枉读圣贤书,竟不知世上有羞耻二字!” “我若不除你,天也要诛你!” 我骂完,他突然没再接话,而此刻我竟眼前一黑。 我震惊地望着外面,竟看到天已经黑了。 哎哟卧槽,我这嘴真是厉害了,居然给这贱骨头骂急了眼。 现在才下午一点,怎么可能天黑,他用出的本命蛊,竟比鬼打墙都要厉害。 此刻,我已然听到他的脚步声,奈何我无力应战,只能起身逃离,就连逃都逃不快。 “跑啊!我看你今天跑到哪里去!” “你刚刚骂得不是痛快吗!” “李祁安,我今天要你肠穿肚烂,生不如死!” 整个四楼,回荡着他的怒吼声。 火焰早已熄灭,天色又黑,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 我一时竟陷入了绝境,无力应他,左手手臂又在淌血,让一个老贼在后面追赶我。 没走出多远,楼下竟然又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我心里一慌,当真有些绝望了。 可没多久,不光楼下有脚步声传来,连楼上也传来了脚步声,我大喜,顿时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两团火光亮起,我抬头就看到火光映出夏萌和段天的脸。 他们两个正站在楼上的台阶,点燃燃烧瓶,朝着我身后扔去。 霎时间,火龙升腾,照亮大半个四楼,楼下又冒出黄枭、大川、陆瑶和徐闯。 四人也忙点燃燃烧瓶,朝我身后扔去。 我迅速远离,而后转身望去,只见行刑官左闪右躲,却已经被火圈围住,一时间不能出来。 这就是我计划的倒数第二步,夏萌他们赶来之后,无需立马出现,先由夏萌和段天寻找到我的位置,然后躲藏起来,找准时机再扔燃烧瓶,接着黄枭带其他人上来,直接用火攻烧死行刑官,如果烧不死他,则要将他围困在火圈里。 面对此等困境,一般人肯定乱了阵脚,束手待毙,可行刑官不是一般人,他当即站在火圈中央,掐起手诀,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我虽然听不懂他念的是什么,但我听出来这是苗语。 他在驱动本命蛊! 此刻,在他身后竟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蜘蛛,这蜘蛛竟还要比他高出一米多。 更让所有人心惊胆寒的是,我们脚底突然就冒出了许多蛊虫,正往腿上爬。 两个女生当即尖叫,黄枭他们也随即吓得叫喊起来。 我望着这一幕,转身看向火圈里的行刑官。 “今天我让你见见真神!” 说罢,我抬手掐起请神诀。 “仙杏安天下,金棍定乾坤。” “风雷开先辈,千变起后昆。” “吾奉雷部之令,召见玄妙真仙!” “蝉之子,诛倭,灭寇,开旗所召,不得稽停,现!” 念完宝诰,此刻不见打雷,可我脑海中竟响起滚滚雷声,身体更是起了一层静电。 我抬头一望,那只巨大的黑色蜘蛛,身周竟被无数道紫色的电流包裹,顷刻间便荡然无存,甚至连燃烧瓶冒起的大火也在瞬间熄灭。 而行刑官,神情变得痛苦和惊恐,眼耳口鼻皆有黑血冒出,他大张着嘴,仿佛哮喘病人倒吸了几口凉气,整个人突然跪在了地上,连容貌都老了十多岁不止。 他的本命蛊已经死了,他也身受重创,外面的天又亮了起来。 我们所有人身上的蛊毒,也在瞬间全无。 黄枭见状,连忙从后背取下十字弓,对着行刑官的两条腿先补了两箭,防止这么牛逼的人再生祸端。 我望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行刑官,嘲讽道:“枉你学了我国那么多玄门道术,最后竟还是栽在了我手上,道教的哲学让你白学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着我,连声音都如同垂死之人:“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冷笑道:“你猜啊,在纪方刚的办公室里,你播放视频给我们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窃听我们,既然知道,我便不敢把请神诀用出来。” “我瞒过了所有人,就是为了今天给你精准的致命一击。” “你输了,输得命都没了。” 他一脸落寞地望着我,此刻竟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惨败的懊恼和不甘。 他恐怕很想跟我再较量一次,只是他没这个机会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问道:“三十年前黑苗失踪的那四位蛊师,是不是被你们掳走的?你的上级是谁?还有我爸和江怀远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望着我,笑了起来:“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找,我给你留了最后一个局,我死后自动形成,别让我失望。” 看他这副嘴脸,我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悔改,去阎王爷那儿领罪吧。” “黄枭,把弓给我!” 我接过黄枭手里的十字弓,对着行刑官的脑袋射了一箭。 他脑门中箭,身体向后仰去,当场毙命。 第230章 鸡爷走好 我终于除掉了这个威胁我们许久的人。 迄今为止,要说在我面前伪装最好的人,当真是非他莫属。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在调查孙甜甜的死,在以前的老同事顾子俊家中跟他相遇,后来才知道他是何孝天的人。 本来我跟何孝天闹掰之后,我跟他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结果前些日子查庄妍的死,我又突然跟他在街上偶遇。 现在看来,那应该不是偶遇,他本身就带着云溪村那个叛徒的命令来接近我。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装作贪财、仗义出手、当着我的面识破下毒的服务员、又有贤良的妻子、又给自己编个儿子出来,贪财只是为了家庭,这些种种,都是他演出来的。 要不是他最近越来越膨胀,我也在演给他看,他还露不出破绽,我也不能在今天将他一击毙命。 纵观最近这段时间,他但凡没膨胀,我但凡走错一步,杀死他就是遥遥无期。 他露出最大的破绽就是昨晚给我下的灵蛊,之前我在纪方刚的办公室中蛊,中的其中一个蛊就是灵蛊,灵蛊的特点从他嘴里亲口所说——闻之有异香。 所以昨晚我在梦里面,闻到了那股异香,我就知道他今天要动手。 本来我以为在车上就能用燃烧瓶给他焚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导致纠缠这么久。 “我们……这是杀人了吧?” 徐闯打破四楼的寂静:“会不会承担刑事责任,坐牢啊……” 陆瑶提醒道:“楼下还有很多尸体呢……” 段天安慰:“放心吧,这些事情到不了警察那儿,全权由宗教管理会来负责善后,他们就算再混账,也不可能治我们的罪。” 黄枭叹道:“这个人终于死了,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他,我一直以为这个人就是个贪财的人。” 大川:“人心难测呀……” 夏萌突然提醒道:“还是下去看看鸡爷吧,他快不行了……” 我顿时想起奄奄一息的鸡爷,连忙带着众人下楼。 赵三元他们也已经赶过来,此时那间屋子里,聚集了很多人。 鸡爷的情况,比我刚才所见还要糟糕,赵三元他们看到鸡爷的样子也是心知肚明,因此他们已经红了眼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靠近。 “鸡爷,行刑官已经死了!” “好,好。” 鸡爷闭着双眼,嘴里喃喃道:“可惜额没救了,即便他死了,他给额下的本命蛊已经深入了五脏六腑,你们必须砍下额的头,否则……否则额一死,蛊虫就会控制额的尸体,去杀人。” 听到鸡爷的话,我们心里一震,既愤怒,又悲痛。 行刑官简直恶毒到了一种境界,他根本没有给鸡爷活路,还要操控鸡爷的尸体去杀人,那时候鸡爷就是一具行走的毒物,所到之处岂不四处放毒。 可要我们砍下鸡爷的头,谁下得了这个手? 我肯定下不了这个手,那只能让赵三元他们来下手。 可是赵三元他们,此时全都流泪,根本没人愿意这么做。 “鸡爷……” 赵三元登时哽咽起来。 “三元……” 鸡爷用尽力气,强行睁开眼,看着赵三元:“额走了之后,你知道额的棺材本放哪,你把它拿出来,别让弟兄们饿肚子。还有那两枚铜圆,虽然额是因此遭劫,但那两枚铜圆切实存在,额听到他们在说这件事,只是他们也没找到。” “如果你能找到,也别错过,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就不用再为钱发愁了,你要合理花钱,不要再大手大脚。” 赵三元泣不成声,点点头:“我知道了……” “三元,动手吧,额很早之前就跟上级推荐了你,额退休后就由你来接替额的位置。” “三元啊,你是老大,要承担很多,快动手吧。” 赵三元僵在原地,手里那把刀根本举不起来。 鸡爷跟我说过,赵三元跟他形同父子,现在要儿子去砍下爹的头,天下再没有这么残忍的事。 赵三元当场崩溃了起来:“我办不到,我下不了手,我早把你当我爸了,我下不了这个手!我没用!” 鸡爷痛苦得身体直发抖,嘴里不断流淌出黑血。 他咳了好几声,眼睛又有些睁不开:“三元……听话……” 赵三元强迫自己抬起了刀,可那刀一直停在空中晃来晃去,怎么都挥不下来。 我一把握住刀柄,对赵三元说道:“让我来吧,你们快走,今天的事必须要管理会来善后。” 赵三元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带领其他兄弟‘扑通’跪在地上。 “鸡爷,我们走了。” “您一路走好。” 说完,赵三元给他形同亲爹的人磕了三个响头。 鸡爷面带微笑,眼角溢出两行泪,再次睁眼目送他的人离去。 赵三元他们走后,我急忙对段天他们说道:“陆瑶、徐闯,你们两个马上离开,其他人留下。” 徐闯不解:“为啥呀,有事大家一起承担呗,我和瑶姐虽然没来多久,可也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就一直没拿我们当自己人?” 陆瑶也说:“我们走江湖的,讲的就是义气!” 我解释道:“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管理会的人不是东西,他们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被他们盯上不是好事,况且今天的事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这么做肯定有缘由,事后再说。” 徐闯:“好吧,再见!” 说完,他和陆瑶也先离开了。 接着我又让夏萌他们暂时出去,毕竟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有些残忍。 “你们打电话通知管理会,就说行刑官已死。” “还有,一直骚扰我们的那伙人,他们的老大……也死了。” 几人点点头,看到鸡爷的样子,也是很悲伤。 段天和黄枭对着鸡爷抱拳,以示敬佩,随后也退了出去。 此时这屋子里,只剩我和鸡爷。 我来到他跟前问道:“您能告诉我您的真名吗?” “额叫严尽忠,额是云溪村村民的后代,当年云溪村被毁,失去丈夫和家园的那些妇女,带着子女远走他乡,改嫁到各地,即便这样,额们谁都没有逃过那个人的迫害。” “额的老婆、女儿、儿子、儿媳、还有额一岁的孙女,全都被他们所害。” 说完,鸡爷半睁着双眼看着我:“孩子,前路艰辛,保重自己,一定要给云溪村六十多英魂,还有额们,讨回一个公道,额们会在天上保佑你。” 看到鸡爷痛苦的样子,我已经不忍再问下去了,只想尽快结束他的痛苦。 我握着刀来到他身后,把刀举了起来。 “鸡爷,一路走好。” 第231章 善后 我瘫坐在靠墙的地方,没敢去看鸡爷的尸首。 在我的印象里,他甚至是比张万年还要高深莫测的人。 张万年重伤期间,濒临死亡,也是他冒险来送药,如果不是他送的药,张万年不一定能撑到去青云观。 我脑子里回忆着和他认识的一幕幕,回忆之后才发现我们接触并不多,我甚至来不及了解这个人,他就死了。 他叫严尽忠,这个名字应该不是随随便便取的。 他应该当过兵吧,没想到他的家人全都被人害死,他竟然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去。 我始终没有流泪,尽管内心很悲凉。 上一次流泪,还是九岁那年,得知我爸的死讯。 从那以后,老爷子便不让我流泪,尽管年幼的时候被他逼着练武,有时候生不如死,也不敢哭,只要哭,就会被他严厉训斥。 他说眼泪是醋,能把这世上最硬的骨头软化。 距离我曾爷爷李百川那一辈人,到现在,期间到底被那个叛徒害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 但到了我爸和江怀远这一代,两个人忙碌这么些年,最后也死了,现在就连他们的后代,我和江雨欣,也被那个叛徒盯上。 眼下只是一个行刑官,都让我们难以应付,未来的路,不知道有多艰难。 为人子女,一是父仇要报。 二如鸡爷刚才的嘱托,云溪村六十多英魂,还有被那个叛徒害死的无数冤魂,他把给这些亡魂讨回公道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父辈们都做不到的事,我这般人,能做到吗? 没多久,管理会的人来了。 这里有很多的尸体,当他们走进来看到我之后,有人忙来到我跟前。 “没事吧?” 我没回应,表情木讷地望着他。 “还好吗?知道你叫什么么?” “我……我叫什么……” “你先跟我们出来,别在这待着。” 说着,两个人架着我,把我带出烂尾楼,找了个地方让我坐下。 管理会的人看我神志不清的样子,忙安抚道:“你先平复一下,待会儿我们有人来给你做笔录,问一些问题,你照实回答就行了。” 我一把拉住他,声音颤抖起来:“我……我好像杀人了,我……我会坐牢吗,你们会不会枪毙我?” 他忙拍着我肩膀安慰道:“不会,你放心吧,我们是管理会,你们今天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怎么会坐牢呢?我们还会褒奖你们,别多想,先休息一下。” 说完他给我拿过来一瓶矿泉水,又叫医疗队的人过来给我处理伤口。 我双手颤抖地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后,直接滑落在地上。 此时我望着附近,正在接受闻讯的段天他们。 又过了一阵,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来到我跟前,这个人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之前去河边救张万年的时候,不想救人,想直接焚烧张万年的那个人就是他。 他看到我的矿泉水掉在地上,又重新拿了一瓶过来,拧开后递到我手里。 他的语气和态度,和上次截然不同。 “你还记得我吗?” “好像……好像见过……想起来了。” “上次是我的工作态度有问题。” 他自我检讨起来:“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也接受了上级领导对我的批评,我对上次的事向你们表示歉意。” “今天你们干了一件大事,当然不是坏事,是好事,替社会清除了一批危险分子,值得称赞,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里面那些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我再次颤抖起来:“我……我,是那个,那个行刑官,我不知道他就是行刑官,他骗我们说他叫刘平川,然后他今天把我骗到了这里来,因为我之前怀疑过他,所以今天出门的时候,我跟我的同事们保持了通话。” “然后他把我带到这里来之后,就控制了我,后来我的同事们来营救我,同时又来了很多人,这群人就是之前一直骚扰我的那些人。” “他们把这里的人都杀了,还干掉了行刑官,我和我的同事为了自保,打伤了一些人,但是我们应该没有杀人,因为我们不敢杀人,我们没杀过人,我们怕坐牢。” 这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听我说完,点了点头:“那之后呢,一楼那个被砍头的老头儿,他是谁杀的?” “我……我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不是……不是我要杀。” 我解释道:“那个老头儿,中了蛊毒,然后他让他的人砍掉他的头,否则他死之后,蛊虫会控制他去杀人。” “但是,但是他的人下不了手,就逼我,他们强迫我砍掉那个老头儿的头。” “他们人多,我没办法,我从来都没有杀过人。” 再次听我讲完,中年人忙安抚道:“没事,这些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管理会是通情达理的,你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相反,我们还要奖励你们,给你们准备了十万块钱的奖金。” “你们之前协助管理会做了很多事,我们都是记得明明白白的,只是之前我们死了三位同事,所以没顾及到你们,希望你们能够释怀。” 我忙点头,抓着他的手:“谢谢,谢谢你。” 他笑了笑,拍着我手背又说道:“但是我们要跟你和你的同事签订一份保密协议,你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而且,今后不管是谁问你,哪怕是我们管理会的人来问你,你得这么回答他们。” “你就说,是管理会的人来营救的你们,然后和这里的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将他们一一击毙。” “如果他们问你,是管理会的谁来救的你们,你就说你不认识,因为不熟,不知道这些人叫什么名字。我之所以教你这么说,毕竟是出了这么多的人命,你如果不这么回答,免不了会有麻烦,明白吗?” 我忙点头:“明白,明白。” 说完,他拿了一份协议出来,让我签名。 我心知肚明,那所谓的十万块钱奖金,根本不是什么奖金,而是封口费。 他们要拿今天的事去邀功,他们能得到的东西,远比这十万块钱要多得多。 签完协议后,此时有人走到这中年人跟前,问他:“领导,那个老头儿的尸体怎么处理,他的身体携带蛊毒。” 中年人当着我的面说道:“将尸体停放在这里,凌晨两点再就地焚烧。” 没多久,江雨欣也赶了过来。 她和早已经离去的陆瑶开着两辆车来接我们。 那个中年人走过去跟江雨欣握手,又客套和叮嘱了十多分钟。 最后他说道:“我还说我们这边派人直接把您的员工送回去,您还亲自跑一趟。” 江雨欣客气道:“那太麻烦了,管理会的同志来营救了我的员工,哪能再给你们增加工作量。” 中年人顿时笑道:“行行,那我们就不送了,祝江老板生意兴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们说。” 上车后,我们乘车离去。 车上,我阴沉着脸,对江雨欣他们说道:“刚刚那个中年人,还是没相信我们跟赵三元没关系,他故意在我面前说凌晨两点焚烧鸡爷的尸体,就是觉得我们会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赵三元,只要赵三元他们来收尸,我们就会跟赵三元一起完蛋。” 第232章 他留下的局 管理会的人,让吃人血馒头这五个字在我眼前具象化。 鸡爷他们就算做的一些事情,违背了法律,但他们绝对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一伙人穷成这样了都没去偷没去抢。 要不是为了去正正当当地挣点钱,鸡爷也不会遇难。 管理会要是真的明事理,他们应该先把目标放在行刑官这伙人身上,可他们不这么做,他们隔岸观火斗,等我们和赵三元干掉了行刑官,他们不仅出来抢功劳,居然还想用鸡爷的尸体来诱捕赵三元他们。 我想象不出来,他们跟行刑官这伙人有什么区别。 “这帮狗东西,抢功劳的工作那是做得比谁都精致。” 车上,黄枭也忍不住骂道:“正事却一件不做,只会算计忠良。” 段天叹道:“都说死者为大,即便在他们眼里鸡爷是坏人,但也不至于这样,三国当真耗尽了英雄气,后世竟越来越不要脸。” 此时我摸出手机,登陆了管理会的公众号。 之前我向管理会申请指派一名蛊师来协助我,而现在再看,进度居然还在审核当中。 这当真是绝了。 负责审核的人怕是死了吧? 江雨欣担心我的伤势,先送我去了医院。 我倒是没怎么受伤,行刑官死了,我体内的蛊毒自然没了。 唯一的伤就是被偷袭射的那一箭,伤了我的左手手臂,只要没伤筋动骨,就没有大碍。 在医院重新上药包扎完,又做了个身体检查。 走廊上黄枭有些担忧,说:“现场遗留的一些东西,肯定有我们的指纹,万一管理会认真查起来怎么办?到时候他们就知道那些人不是赵三元他们杀的。” 我摇头道:“放心吧,不会。” 这帮人抢功心切的样子,他们编出来的版本已经足够完美了,怎么可能去推翻自己的谎言。 他们现在只想邀功,现场只要尽快善后便可。 “这个版本的结局,对于他们来说,是好,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好。” “他们立功了,我们摆脱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十万块钱奖金。” “但还有一件事,我有些担心……” 我想起了行刑官临死前说的话:“行刑官说,他给我留了一个局,他死后这个局自动形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这个人对自己最自信的,还不是蛊术,而是他的智商,他对自己的智商足够自信,才会在下棋的时候故意让我,才会这么喜欢设局。 以他的自信,他料想不到自己今天会死,他料想的应该是我被他抓,或者我死,所以他这个局,最初应该不是为我而设。 不是为我而设,却又能牵连到我,想必是跟我和赵三元有关系。 难道是鸡爷的尸体? 江雨欣想了想,说:“现在他已经死了,在这伙人里面他是最强大的一个人,既然连他都死了,能帮他完成这个局的无非是他的那些手下,这些小喽啰应该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先休息两天吧,万叔明天就会回来,如果事情来了,我们想办法应付就是。” 我点点头,现在自然是要休息,还有提醒赵三元别去给鸡爷收尸。 从医院出来,他们要送我回家休息。 我拒绝了:“我爷爷托我给他买什么保健品,我自己去看看。” 目送江雨欣他们离开后,我掏出手机给罗大江打了个电话。 “罗总,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抓了,不止抓了沈军一个,沈军勾结的那伙人,现场我给它摁了三个,这三个人还不是什么小喽啰,我觉得你现在得过来一趟。” 十多分钟后,罗大江的小弟开着车来接我。 他接我去了郊区,临近城乡结合部的地方。 沈军他们被关押在一个铁皮小屋里面,罗大江的车停在附近,他就在车上坐着。 我来到车上,他跟我说,昨天我让他监视沈军后,今天一早他就发现沈军没有去夜总会,因为最近有人威胁他,他让沈军在夜总会陪他,结果沈军今天请假说自己老母亲病了,要回老家看一趟。 罗大江的人一直在监视沈军,发现沈军并没有回老家。 “你昨晚跟我说,如果沈军这两天去见什么人,直接到现场给他摁了,然后我就带着人过去,不仅摁了他,现场还摁了另外三个人,这三个人还敢威胁老子,说我得罪不起他们。” 罗大江笑了起来,随即又阴沉着脸:“在现场,我就跟沈军说,他做过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手上有证据。毕竟兄弟一场,要么坦诚承认,要么祸及妻儿老小,于是他亲口承认了,说就是他给我发的那些消息,来威胁我。” 我看着罗大江,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置这四个人?” 罗大江今天把愤怒写在了脸上,说:“沈军这小子,我待他不薄,给他娶媳妇,送他房子,让他成为我的二当家,连他父母生病,都是我叫人帮忙联系医院。” “呵呵,结果这小子现在跟我玩这一出,出来混江湖的,没他妈一个讲义气!” “他必须死,就这样。” “至于其他三个人,我暂时还不知道这伙人是干嘛的,毕竟三条人命,就怕生出什么麻烦。” 我说道:“这三个人属于一个犯罪团伙,这个团伙上面还有更大的团伙,假如他们活着,你今天就跟他们三个结怨了,他们会把你的事上报上去,到时候会有人继续威胁你。” 罗大江恍然大悟:“哦,那简单啊,那一起埋了呗,总不能他妈什么人都往我罗大江身上踩吧,几个狗东西。”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去问的,我寻思一下路线,天黑之后给他们埋了。” 我点点头,下车朝着那个铁皮小屋走去。 进去之后,里面亮着灯,五花大绑着四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是沈军。 沈军没有多害怕,只有绝望,他一个混江湖的,他们自己的规矩,他比谁都懂,反正被罗大江抓到就死路一条。 “你们的老大,那个刘平川,还是什么吉刚一郎,或者你们内部称他为行刑官,他已经死了。” 我对着另外三个人说道。 听到行刑官的死讯,三个人顿时脸色狂变:“不可能!他不会死!没人能杀他!” 我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他们看:“多看两眼,你们马上就要下去陪他了。” 看到照片上行刑官的尸体,三个人目瞪口呆。 “怎么样,我杀的,要不要对着照片给他磕一个?”我嘲笑道。 三个人顿时面如死灰,可能在这之前,他们还妄想行刑官会来救他们,但现在,他们没这个希望了。 其中两个人好像很怕死,唯有一个人,怒目而视:“你得意什么,你杀了他你以为你能活吗,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早晚要完蛋。” 听这意思,行刑官似乎职位很高。 “你吓唬我啊,在我面前装不怕死?” 我咧嘴笑道:“我连行刑官都杀了,你们来多少人我杀多少人,你甭管我能活多久,我反正还能活吧,还能逍遥自在不少时间,可是你们呢?” “罗大江说天黑之前就把你们埋了,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喽,等你们人间蒸发之后,爹妈估计得伤心欲绝吧,嚯嚯,没人给他们养老喽。” 这话刚说完,那两个怕死的人此时抖成了筛子。 那个不怕死的,算是最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所以想激怒我:“老子今天就是不想活了,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 我笑道:“不,我不弄死你,反正天黑有人弄你们,我今天心情好,晚上准备去会所叫个大长腿妹子,浑身都是血腥味,别吓着人家小妹妹。” “你喜欢哪座山,我让罗大江去帮你们挖。” 他怒了,把我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我哈哈大笑,起身点了支烟,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今天小爷心情好,杀了不少人,现在想救一个人,弥补一下我这杀生的罪过,但这名额只有一个,如果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罗大江放了他。” 那两个怕死的人争先恐后地想争取这个名额:“哥,哥!你问我!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第233章 蛊道失窃 两个怕死的一服软,那个不怕死的立马就骂了起来:“你们他妈有点骨气!” 我一脚踹了过去,连踹好几下,给他当场干晕。 干晕他之后,我问道:“你们那个头儿,就是行刑官,他的蛊术是跟谁学的?” “三十年前黑苗失踪了四个蛊师,是我们的人绑的,然后这四个蛊师在写一本书叫蛊道,然后就是……就是那些高层,让这四个蛊师把书写完,然后就给这四个人杀了,我们头儿就是从那本书里面学的蛊术。” 这两个怕死的人跟抢答似的。 我接着又问:“你们内部有多少人学过这本书?” 其中那个短头发的说道:“其实没多少人学会,因为只有内部里的那些能人异士才有资格学,我听人说是最大的那个老大怕内部很多人学会之后,有一天会造反,到时候控制不住,就得不偿失。” “那你们这老大,还挺没安全感啊。” 我继续问道:“既然只有那些能人异士才有资格去学,那你们内部应该有不少能人异士吧,那还是有不少人学会?” 短头发忙摇头:“不不不,我们头儿以前跟我们吹牛逼,说没多少人学会,而且他是内部里面蛊术最高的人,因为这个东西看天赋,还有学习能力。” “而且,后来内部有人盗走了那本书,就是那本蛊道,本来学会的人就没多少,书被盗走后,想学都没地方学,我们头儿岁数大了,也不想带徒弟。” 我顿时好奇起来:“谁把那本书盗走的?” 短头发:“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听一些小道消息,说是偷书的人最后叛逃了,不知道最后怎么样。” 听完我松了口气:“还好学会蛊术的人不多,否则你们最上面的那个老大调兵遣将,把会蛊术的人全都派来,我岂不完蛋了,对不对?” “对对对!大哥有上天保佑!” 我想了想,又问了另外的问题:“像你们这一个团伙,如果老大出了事,死了,你们这个团伙怎么办呢?是推举新的老大,还是上面派人来接管你们这个团伙?” 另一个长头发的人忙道:“如果老大死了,剩下的人直接变成孤魂野鬼,根本没人管,也不会有其他老大收留,目的是为了防止剩下的人投敌回来做奸细。” “当然像我们这样在团伙里面受到老大器重,又有管理经验,并且加入的时间比较长,我们倒是可以去跟别的老大,但要经过审查,而且还得从小弟做起,有一年考察期。” 听到这儿,我顿时呆住。 这团伙不仅结构奇特,规模庞大,连审查制度都这么严密。 都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们把蚁穴都保护得这么好,我爸是十六年前被害死的,他们这个团伙至少存在了十六年,肯定更久,警方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团伙,难怪了。 这要是在古代,都能干到一方诸侯了吧? 我问他们:“你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小团伙,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跟你们是一样的高层?” 短头发的一脸憋屈地望着我:“没了,就我们三个,现在全让罗大江给摁了,之前还有两个人,在去救陈放的途中,让赵三元他们干掉了一个,后来让那个鸡爷也干掉一个。” 我想起来了,之前在陈放的案子里,我们第一次去捉他的时候,有人骑着摩托车来救他,当时我们差点被乱箭射死,是鸡爷他们搭救,当时对方有个人中箭。 后来听管理会的人说,中箭的那个人是侧腰中箭,被赵三元他们抬到山上去埋了。 此时我又想起一件事,忙问:“国庆节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派过人去我老家,我老家在涪林镇李家坪。” 两个人皆是摇头:“没有,国庆我们也放假……” 不是他们? 国庆我堂姥过世,王晨也被人谋害,江雨欣驱车到县城里去化验王晨的中毒之物,一盘豆角,拿到报告的当晚,有人来偷这份报告。 王晨被害的事情我也报过警,后来也打电话到警局问过,警察现在也没破案。 “行刑官在最近有没有交代你们什么事?” “这个事情是针对赵三元他们,或者针对我做的局,你们知不知道有这回事?” “不知道……” 俩人又是摇头。 我皱起眉头:“到底知不知道,还是忘了,仔细想想,想活命就给我想起来。” 两个人想了一阵,还是摇头:“没有,真的没有,都这个时候了我们怎么可能骗你,我们也想活命。” 我想了想,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铜圆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两个人这才点头:“是真的!我们已经查到了拍卖记录,王丽在叛逃之前确实花两百六十万拍到了两枚铜圆,她把这两枚铜圆藏了起来。” 我问他们进展如何。 “进展很顺利,本来一直往下查,应该很快就能查到铜圆藏在哪儿,可是头儿突然不让我们往下查了。” “不让你们查了?” 我不解:“为什么?” 二人摇头:“不知道,我们也问了为什么,但头儿让我们别多问,我们也不敢问了。”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二人很激动地叫住我:“大哥,你不是要放我们一个人吗!你到底放谁啊!” 我回头望着他们:“我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过?” 一旁的沈军顿时发出一声嘲笑。 那两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劈,顿时怒不可遏。 “你耍我们!你他妈的无耻!” “李祁安!你不得好死!”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笑出声来:“我就是你们说的这种人,我就是无耻,哈哈哈,又怎么样,做人都不是我对手,做鬼?阎王爷不一定放你们回来啊,哈哈哈!” 说完,我大笑离去。 回到罗大江车上,我有些不放心,便问他:“如果沈军失踪了,他家里人不会报警吗?” 罗大江笑道:“报警肯定会报,但警察肯定不会放在心上,我让沈军写了遗书寄回去。” “遗书?”我诧异起来:“你都要杀他了,他还乖乖写遗书?” 罗大江解释道:“是这样,他也可以不写,如果他不管他老婆孩子,还有父母的死活的话,我觉得一个将死之人,不至于要拉全家去陪葬吧。” 我问:“他要是真不写,你真会杀他全家吗?” 罗大江笑了起来,拍着我肩膀说道:“兄弟啊,我们混江湖的也有底线,正所谓祸不及家人,我怎么可能这么做,那都是吓唬他的,不要当真。” 第234章 事后复盘 当晚。 黄枭和段天也来了家里。 我白天给赵三元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全都没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鸡爷的死,他们要换藏身之地,还是在做别的什么事。 他不接电话我自然是担心,担心他冲动,要去给鸡爷收尸。 “我觉得赵三元还是知道轻重的。” 黄枭说道:“鸡爷对他寄予厚望,而且他现在又是老大,当老大肯定要考虑全局。” 段天却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感性战胜理性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跟鸡爷情同父子,白天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 此时那部和赵三元专门联络的老年机就摆在茶几上。 我等了又等,就等着赵三元给我回电。 好在,晚上九点的时候这电话终于响了。 我赶忙接听,对着电话里的赵三元斥责:“赵三元,你怎么不接电话呢,别去给鸡爷收尸,管理会给你们下了套!” 电话那头的赵三元没说话,只传来哽咽和啜泣的声音。 这世上最能打动人的,就是男人的哭声…… 我一时愣住,安慰道:“三元,鸡爷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你要节哀顺变。” 赵三元只蹦出一个字,顿时又哽咽不止。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说道:“你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能知道,就当鸡爷功德圆满,去休息了吧。” “三元,鸡爷临走的时候跟我说,前路艰险,要保重自己,这话也是跟你说的,千万不要冲动,人死一捧灰,就这样吧。” 良久,赵三元才稍微止住了哽咽:“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他怎么说?”段天和黄枭望着我。 我叹道:“他哭了,但也听劝。” 段天感慨:“情同亲爹的人遇难,不能收尸,尸体还要遭人侮辱,怎能不哭,真是禽兽行径。” …… 鸡爷遇难是个悲剧。 但行刑官被我们制裁,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个大好消息。 至少一把悬在我们头顶的剑,被我们亲手摘掉了,而对于我和江雨欣来说,我们为父报仇走出了第一步。 从昨天我询问行刑官的手下来看,行刑官这一职务在他们内部,也许不算很高的职务,但我们遇到的这个行刑官,他在他们内部绝对是个高手,不是边角料。 既然我们同心协力,能除掉这种大害,自信心自然有所高涨。 次日来到公司,开完早会,我们又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大家心情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不再紧绷着神经。 “我还是不太明白啊,既然你能推理出来这个所谓的刘师傅,就是在万叔出事当天下蛊的人,你怎么之前没意识到呢?” 徐闯好奇地看着我。 陆瑶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年级稍大些的人,这阅历还是要丰富些,我点点头:“就是当局者迷,有些事情参与进去的人,总会晚些看到真相的全貌。” “当时我根本没怀疑这个所谓的刘师傅,一来大川和陆瑶中蛊,是他救的,当天在饭店,又是他提醒我那个服务员在菜里下毒,出于对他的好感,我先入为主地没去怀疑他,包括所有人都没怀疑他。” “我们只是在想,这个行刑官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蛊,又是在哪里下的蛊,却根本没把这两个人重合起来。” “后来事情发生得越来越多,我才渐渐怀疑他会不会就是行刑官,可也仅仅只是怀疑,因为他伪装得太好,挑不出任何毛病和确凿证据,直到他行事越来越嚣张,暴露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多。” “所以当时我说谁动得多,谁就会露出破绽,我也只有示弱,让他觉得我不过如此,我才能看着他不断把破绽暴露出来。至于我故意中蛊,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他愈发膨胀,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收网了。” “他收网,就是我用请神诀的时候,而请神诀这个东西,并不是万能的,如果请神诀是万能的,能应付一切情况,那么万叔就不会重伤。所以要让请神诀发挥它该有的作用,对行刑官一击毙命,就需要具备一定条件,这个条件就是真正会请神诀的人,在山上调养身体,而另一个人虽然在学,但他根本学不会,以及最后大家的通力配合,这样才能让请神诀将他杀死。” 众人恍然大悟。 徐闯又问:“那你故意中蛊,不怕自己抢救不过来啊?万一他在救治你的过程中对你动手脚怎么办?” 我摇头:“虽然冒险,但那个时候行刑官已经很膨胀了,我认为他不会在那时候要我的命,一来他本身是带着上级的命令,要从我身上得到某样东西,二来他如果杀了我,他立马暴露,并且他也只杀了我,而你们,包括鸡爷他们,通通都会追杀他,他不会这么蠢。” “当然我也怕他对我身体动什么手脚,所以我没敢住在他家,并且又去了一趟青云观,让赵七爷检查我的身体,和他给的那些药。” 段天感叹起来:“这个行刑官虽然在最后阶段露出了破绽,不过这个人还是极其可怕,不管是他的蛊术还是城府,都是一流的,之前我甚至觉得这个人我们怕是拿他没办法。” “不过祁安的确厉害,居然让他阴沟里翻船了。” 我笑了笑,深知大家虽然对我颇有佩服,但对我的怨言也不少。 夏萌看着我说道:“可是你为什么都不跟大家商量,学会了请神诀也不通个气,还骗人,害我们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大川:“就是!相当可恶!” 我叹道:“这确实怪我,毕竟大家是一个整体,我却对自己人也有所隐瞒,不太真诚的样子。但是,这个行刑官极难对付,我也是如履薄冰,但凡我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如果你们知道我会请神诀,在行刑官身份未明之前,你们在那个刘师傅面前口误,说错了话怎么办?他就知道我会请神诀了,我只能瞒着所有人。” “当然,我终究还是年轻,没经验,没阅历,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怪我,怪我。” 说完,我重重叹了口气。 此时所有人又反过来安慰我。 “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你这么一解释,大家自然明白。” “你不可恶,是相当厉害!” 我心里暗笑,感动地说道:“诶,大家过奖了,我很忏愧。” 夏萌:“诶,不要忏愧,是我们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 正说着,李庆来走了进来,说江雨欣叫我们去一趟办公室。 于是我们去了,进了老板办公室就看到茶几上摆着许多现金。 “这是管理会那边派人送过来的十万,是他们自己承诺过的奖金。” 江雨欣把现金都推了过来:“大家最近都辛苦了,有人中蛊,有人受伤,这个钱我是不能克扣的,大家全都分了吧。” 十万块钱,七个人分,一个人能分差不多一万四左右。 徐闯和陆瑶捧着钱,眼睛都在放光。 陆瑶:“有这钱,我们就可以把欠万叔的钱还完了!” 徐闯:“早知道这行这么挣钱,还干啥大盗,从学校辍学出来我就来了!” 江雨欣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那时候我和万叔,未必在公司。” 黄枭说道:“这管理会真有意思啊,还专门派个人送十万块钱现金过来。” 我说这钱必须得用现金支付,万一将来东窗事发,这十万块钱没有转账记录,管理会就会否认给过我们这些钱,那些人毕竟个个都是人精。 正说着,此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们抬头一望,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张万年。 他精神抖擞,和之前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判若两人,显然已经恢复如初了。 他对我们笑了笑:“大家,好久不见啊。” 第235章 愤怒的张万年 张万年的归来大家自然很开心。 但他回来的时间有些耐人寻味。 偏偏昨天行刑官刚死,他今天就回来了。 其实他很早就想回来,是赵七爷不让他走。 可为什么今天放他下山,估计赵七爷知道行刑官已经死了,于是放张万年下山。 当然我不是怀疑赵七爷,只是觉得这个老人家不是一般地神,他是刻意不让张万年下山来助我们。 要么,他是想让我们靠自己,提升自己。 要么,他一早知道我们能干掉行刑官。 张万年在江雨欣的办公室先待了一阵,问的全是工作上的事,而后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只有我和段天还有黄枭在。 我们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跟他讲了一遍,包括昨天发生的事。 听到鸡爷遇见,张万年也很惋惜:“唉,真是可惜,这个鸡爷我一直想见见他,况且他在我重伤期间,来冒险给我送药,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没来得及当面感谢,他就遇难了,也是命,希望他能早点超生。” 说完张万年又看着我们,赞赏道:“之前我一直很担心你们会出事,会对付不了这个行刑官,后来我身体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七爷还是不肯放我下山,我心里就明白,他应该给你们算过,知道你们能干掉这个祸害。” “不过得知整个过程,我还是大为震惊,你们非常了不起。” 我说道:“万叔,我手机里面有一个视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看。” 张万年问:“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在纪方刚办公室里面看到的那个视频?这个视频很奇怪吗,什么内容?” 我点点头,和段天还有黄枭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张万年一直操劳着这家公司,又对江雨柔江雨欣两姐妹这么好,全是因为江怀远是他最好的兄弟。 我怕他看了会受不了。 “万叔,这个视频是关于江怀远的,有点残忍,你确定要看吗?” 张万年愣了许久,犹豫再三,说道:“给我看看,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应该是他被杀的视频吧?” 我掏出手机,把录制的视频进行播放,然后递给张万年。 张万年接过手机,在看到江怀远的第一眼,手便抖了一下。 这个视频对他来说,犹如剜心之痛。 视频还没完,他就已经红了眼睛,在江怀远即将被砍头的时候,他直接把视频关了,没敢往下看那一幕。 “万叔……” “没事。” 他捏紧拳头,故作平静:“既然早有心理准备他的死没这么简单,现在也算是了解到了一点真相,我不会让他白死的,这个团伙里的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以后遇到一个处死一个,在不被警察发现的情况下,不管男女老少,把他们全都处死,千刀万剐!” 张万年越是表现得平静,越是不平静。 我们全都冲他点头。 “万叔,其实视频还有很长一段你没有看完。” 我直接把后面的内容讲给他听。 “后面那些话,是当年云溪村的那个叛徒录的,是说给我们听的,跟江怀远日记本里留的谜语一样,他在针对所有人,针对云溪村当年所有幸存者的后代。” “鸡爷也是云溪村的后代,他的老婆孩子,甚至是他的孙女,一家五口人都被这个叛徒所害,这个人丧心病狂到连刚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 张万年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没事,我们今天能除掉一个行刑官,明天就能除掉所有的行刑官,总有一天会找到这个叛徒头上。” “他也有全家老小,他今天有多嚣张,将来他就有多后悔。” “我们没有可以让他成仙的东西,有能让他下地狱的手段。” 说完,张万年说起当下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个行刑官,也就是那个刘师傅,他留下的最后一个局是什么我们暂时不知道,但还是不要放松警惕。” “越是胜利的当头,越是要小心一点,不然一失足成千古恨。” …… 最近我仍旧提防着,防止自己阴沟里翻船。 不过接下来这两三天的确没什么事发生,很平静。 这天上午,公司来了两个业务,一个是凶案现场,据说死者死了半个月才被发现,尸体已经被警察抬走,现场要去做清洁。 另一个发生在百货商场,据说是有家商户的女员工吊死在了仓库里面,因为仓库有些大,加上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其他员工就没怎么进仓库,进了的也没发现那个女员工吊死在了仓库的最里面。 据说尸体有些腐臭,现在也是要过去做清洁和消毒。 张万年虽然回来了,但荣升了总经理,出现场的人员安排还是由李庆来负责。 第二个现场他派了我和陆瑶还有徐闯去,地点在市中心最大的百货商场,叫东阳百货。 这商场平时就有很多顾客,今天有层楼死了人,自然聚集了许多不明真相又喜欢凑热闹的围观群众。 我们好不容易挤进去,很快发现一个熟人,领队的警察是之前负责庄妍案子的那个老警察。 他看到我们后,主动打起招呼:“早知道你们来得这么快,就该让你们来收尸,不跟你们争抢业务。” 我笑道:“老同志这就开玩笑了,我们本来就是打工牛马,您还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呢。” 他说笑后要准备收队走人:“行,我们现在要把尸体拉走,就不打扰你们干活了。” 我说:“您说一下死者的名字吧,我们有工作流程,毕竟是上吊死的,容易阴魂不散。” 他点点头,跟我们说死者叫王丹,女,29岁。 我多嘴又问一句:“自杀的还是他杀的?” 他摇摇头:“这可下不了结论,初步断定是自杀,不过上吊的人一般会选择在家里上吊,在自己工作的地方上吊,不能说没有,但十分少见,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回去还要接着调查一下。” “行,那您慢走。” 送走警察,我们在门口点了几炷香,这才进去做清洁。 上吊的人会大小便失禁,但如果是上吊之前就已经身亡的人,肯定是不会大小便失禁。 我们来到死者上吊的地方,的确看到了一滩尿渍和大便,他们这仓库有排气扇,可能是排气扇的缘故,人死的头两天就没闻到,现在闻到了才发现尸体报的警。 比起腐烂的尸体,这些污秽之物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徐闯和陆瑶在工作上还只是新人,他们倒是有新人的觉悟,表现得很勤快。 不过徐闯这人本来就有点大大咧咧,工作上有点不细致,刚打扫完还没来得及消毒,他就把防护服脱了,估计是有点闷。 结果脱完发现没打扫干净,他刚刚踩到了尿渍,又踩得到处都是。 没有消毒,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臭味,他直接干呕了起来。 陆瑶一脸无奈,一边给他拍着后背,一边让他出去透透气。 徐闯出去后,我又跟陆瑶接着打扫和消毒。 陆瑶一脸歉意地对我说:“让你看笑话了,他还小,做事不太认真。” 我笑道:“刚来都这样,习惯就好,不过21岁可不小了,我看你把他照顾得跟儿子似的。” 陆瑶尴尬起来:“我本来也比他大很多,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才从老家跑出来,因为我,他很久都没回去过。” 原来是愧疚。 我说道:“两个人真心喜欢就行了,父母不同意早晚也得同意,男孩子的心理年龄本来就偏小,还是不要太惯着他。” 陆瑶笑了笑:“行。” 干完活儿,我们准备去跟这里的老板说一声。 结果刚走到这仓库门口,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左肩。 我望着走在我前面的陆瑶和徐闯,顿时打了个寒颤,强忍着没转头去看。 仓库里面没有别的人,我要是转头,肩上的阳火就灭了。 我连忙走出仓库大门,头也没回。 看来这死者王丹,不是自杀。 第236章 店里的怪事 这是我时隔这么久,第二回被鬼拍了肩膀。 上次拍我肩膀的还是孙甜甜,那时我还是无神论者。 今时不同往日,幸好我刚刚忍住了回头。 来到这个仓库所在的店里,我准备去见老板,跟他说一声我们做完了清洁。 不过老板没在,应该是去警局了。 店里有个女店长,吓得不轻,我看她神情很惶恐,有些心不在焉。 “清洁我们做完了,也消了毒,您签下字。” 她握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半天才把字签好。 我安慰道:“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做这个工作经常和死人打交道,没什么大不了。” 她讪讪一笑,跟我说了声谢谢。 但我的安慰似乎并没起作用,她还是显得很局促。 “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我问她。 她犹豫再三,点点头,似乎也想把心里的忧虑说出来:“你们经常和死人打交道,会碰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吗?” 我说当然:“世界上难免有一些解释不了的事情,您可以跟我说说。” 接着,这女店长跟我说了一件他们店里很奇怪的事情,她们这家店很大,卖的是一些品牌饰品、化妆品、还有一些别的女性商用品,因为是知名连锁店,所以每天生意还不错,租的仓库也大。 她们每天打烊之后,关闭店门,然后第二天早上来上班的同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货。 由于最近这段时间生意差点,商柜上的商品没怎么卖出去,因此就不用去仓库拿货来补,店里的小后仓还堆放了一些货品。 结果最近这几天,早上来上班的同事,发现商柜上的商品一件都没少,像是已经补好了,她们以为是昨晚下班的同事补的,就没怎么在意。 一直到今天,有人去后仓发现了王丹的尸体,一群员工聚在一起说起了补货的这个事,她们一讨论才发现,谁都没补过货。 可是每天的营业额有那么多,虽然最近生意有点差,但每天也卖出去了那么多东西,既然谁都没补过货,那商柜上的东西是谁放上去的? 于是刚刚老板来了之后,就和这女店长一起查看监控,想看看到底是谁补的货,结果这一查两个人当场就懵了。 从晚上打烊之后,到第二天早上店里开门之前,这期间的监控不知道为什么失灵了,什么都没拍到。 就是因为监控失灵,警方有所怀疑,所以才让老板去警局协助调查。 这老板也冤,因为他平时很少来店里。 “现在大家都在传,说是死去的王丹在帮我们补货。” 店长声音都有些发抖:“她是在我们仓库上的吊,肯定阴魂不散,以为自己还没死,所以还照常工作。” 我问道:“你们知道王丹为什么要想不开吗?还是你们店里面有谁欺负过她,她才在你们仓库上吊?” “没有!”店长很笃定:“我们同事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再说又不是什么大公司,哪来的职场霸凌,平时店里基本是我说了算,我也没有对谁很苛刻,大家都是女人,出来混口饭吃,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接着又问:“那这个王丹她不在家里自杀,非在你们仓库自杀,总有个理由吧?她死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这个问题我和老板也想不通啊。”店长思索片刻后说道:“异常的话……她最近这一个月里,情绪都不太好?” 我问:“因为什么不好?” 店长说:“她妹妹死了,你说怪不怪,她妹妹也是上吊死的,而且她妹妹以前失踪了,一直没找到,然后那天她在上班,突然接到警察那边的电话,说她妹妹在出租屋里上吊了,她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心情一直不太好。” 我僵在原地,很快轮到我心不在焉了,我忙问王丹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好像……好像是叫王丽吧,我记得是这个名字。” 王丽?失踪?在出租屋里上吊? 我勒个去…… 这不是同一个王丽吗! 今天这个死者,居然是王丽的姐姐! 我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这必然是两姐妹了,但妹妹上吊,姐姐也上吊,这姐姐肯定不是自杀啊。 我开始正视起来,忙仔细询问:“那这个王丹得知自己妹妹的死讯之后,她具体是个什么样的表现?难过?还是心不在焉?还是害怕?” 店长说:“难过肯定是难过,但是我们都觉得有点奇怪,奇怪什么呢,她很慌,不知道在慌什么,那这样肯定影响工作。不过人家毕竟亲人过世了,我也不好批评她,只是安慰她。” “还有一件事情……她大概一周前,心情突然就变得好了起来。” 我不解:“这么快就走出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店长摇头:“主要还是因为她谈了个男朋友,这个男朋友她很满意。” 我顿时觉得更奇怪了,她妹妹死了才不到二十天吧,而且王丽失踪了这么久,突然有了消息却是死讯,这对亲人的打击是很大的,怎么这么快就交了男友呢? “不过她这个男朋友也很奇怪。” 店长说道:“她跟我们说,她交的这个男朋友很帅气,很多金,形容出来就是高富帅的样子,可是王丹自己长得是很一般,我们就担心她上当受骗,以为她是在网上交的这个男朋友。” “结果她跟我们说,这个男的每天晚上都会去她家,跟她幽会,做那种事。” 我顿时有些愕然。 女人之间……这个话题这么不避讳吗? “她这么一说,我们肯定更加担心她被人骗,你说谁家好男人白天不出现,就晚上偷偷来人家家里,我们跟她说,这男的别是结过婚的,就是跟她玩玩。” “可这人不听啊,恋爱脑,说他们是真爱。” 听店长说完,我又问她:“那你们见过王丹她男友的照片吗?” 店长摇头:“没见过,她说她男朋友不喜欢拍照片,所以我们才觉得她被人骗了,我们就怀疑,是不是她知道自己骗了,所以想不开才上吊自杀。” 我想了想,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店长,跟她说:“这个王丹,有可能真的是阴魂不散,如果你们店里这两天真的没人补过货,那肯定就是王丹补的。” “我们干的就是这行,所以你还是跟你们老板说一下,如果王丹真的阴魂不散,一来要影响你们老板自身的气运,二来对你们上班的员工,也有一定影响。最关键的是,不知道这个王丹是不是死不瞑目,她万一死不瞑目要害人的话,首当其冲就得对你们不利。” “有些事情,还是要解决。” 这店长本来就怕,现在更怕了,忙把我的号码存进手机里。 第237章 铜圆的下落 回到公司,我直接去了一趟张万年的办公室,把王丹的事情跟他汇报了一下。 他听完也有些惊讶。 “王丽是行刑官那个团伙里的人,因为叛逃被行刑官处死,然后被伪装成上吊。” “她姐姐王丹也是上吊?这么巧的事,看来真的不是自杀。” 张万年皱眉说道:“王丹这个所谓的男朋友,怕是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我不解道:“我还以为她这个男朋友,是行刑官那边的人。” “不对。”张万年摇摇头:“如果是行刑官那边的人,他每天晚上去王丹家里干什么呢?难道就为了做那种事?那不至于把王丹害死吧。” “再说按照一个正常人的心理,就算王丹发现这个男朋友只是为了跟她玩玩,她最后想不开,她也应该在家里上吊,毕竟她妹妹死后,和谈恋爱期间,她的同事对她都很好,她应该知道自己死在仓库会对很多人造成困扰。” “你也质疑过,她妹妹刚死,不太可能沉迷于恋爱,把妹妹的死完全抛诸脑后。” 听完张万年的分析,我顿时反应过来:“所以她一直跟自己同事说的那个男朋友,根本不存在,但她又确实沉浸在恋爱当中,并且反常地在上班的仓库那边上吊身亡了,她中过蛊?” “如果是行刑官给她下的蛊,行刑官不太可能平白无故去给一个局外人下蛊。我记得那个店长说过,王丽死后,王丹除了难过以外,一直表现得很慌乱的样子,她在慌乱什么?” “除非她知道王丽为什么会死,王丽有什么东西交给她保管了,她担心害死王丽的人也会来害她!” 张万年脱口而出:“那两枚价值二百六十万的铜圆在王丹手上!” “赶紧,赶紧给今天出警的警察打电话,让他们别碰尸体,万一王丹的尸体有蛊毒就完了!” 我自知事态严重,连忙掏出手机给那个老警察打了过去。 之前为了确认庄妍的身份,我存过他的号码。 此时电话打通,我急忙询问他有没有解剖王丹的尸体。 “没有,怎么了?” “那太好了!千万别让法医碰尸体,那具尸体可能有蛊毒!” 老警察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呢!前几天关于蛊虫的这个案子,管理会那边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我一时解释不清,只能跟他说别碰尸体,等我们过来先看看。 挂了电话,我和张万年没敢耽搁时间,连忙驱车去警局。 到了警局后,那老警察说他们联系过死者家属,询问要不要做尸检,因为警方初步断定死者就是自杀,没有别的证据表明死者是被人害死。 一般这种情况,如果家属不要求尸检,警察就不会尸检。 强制尸检必须得是在死者死因不明的情况下,并且还得向上级申请才行。 “还好家属不同意尸检,我们就没碰尸体,这要碰了那还得了!” 老警察惊出一身冷汗,忙带我们去停尸间。 到了停尸间,我们看到了王丹的尸体,老警察问我们是不是要解剖尸体,如果是的话那就不能这么干了,否则不好跟家属交代。 “不用。” 张万年说完,直接掏出一张符。 一番操作后,原本已经死透的王丹,此时竟突然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像是咯痰的声音。 这声音吓得老警察一激灵:“她这……” 张万年:“把镊子递给我一下。” 老警察忙递过来一把镊子。 张万年拿着这把镊子,伸进王丹的嘴里,很快夹出来一只已经死透的虫子。 看到这只虫子,我们全都皱起了眉头。 这是蛊虫,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蛊,总之王丹的死,绝对不是自杀。 “这种虫没什么毒性。” 张万年叹了口气:“但是会致幻,王丹所谓的男朋友,是她自身的偏好所幻想出来的一个虚拟人物,有人在诱导她自杀。” 老警察忙问:“这个诱导她自杀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害死她妹妹的人?可是管理会的人结案的时候已经说了,那个人不是死了吗?” 我点点头:“这个人的确是死了,但是他是在死之前给王丹下的蛊。” 接着我问老警察王丹大概是什么时候死的,根据老警察推断出来的大致死亡时间,这个时间段大概是在行刑官死的前一天晚上。 “那现在害死王丹的人也已经死了,这个事情怎么搞?” 老警察看着我和张万年:“我们没办法立案了,只能按照自杀案处理,不然一是没办法结案,二是家属肯定要找我们闹,按自杀出来家属顶多去找那家店的老板闹。” “那就不要立案。” 张万年说:“但是这个王丹不是正常死亡,她现在阴魂不散,每天晚上还跑去店里面补货,不给她超度了,就怕她哪天害怕。” “麻烦您这边联系一下东洋百货的负责人,跟他们说一下,晚上有人要进去一趟,至于怎么说,您这边看着办就成。” 老警察无奈地点点头:“行行行,我帮你们联系一下吧,你们晚上自己去就是。” 从警局出来,上车后,张万年有些费解:“难道那两枚铜圆真的在王丹手上,如果是这样,那铜圆应该已经落在行刑官手里了吧?” 我说:“王丽和王丹本身不是兰江市人,但王丹在兰江市工作,而王丽叛逃之后也跑到兰江市来躲藏,很可能就是因为她姐姐王丹在这边。” “她失踪这么多年,怎么知道王丹在兰江市呢,两个人肯定联系过,所以王丽很有可能把铜圆放在了王丹那儿,而行刑官给王丹下蛊,就是为了找到铜圆,而且他肯定已经找到了。” “但是罗大江抓了沈军之后,意外又抓了行刑官的三个手下,我问过这三个人,他们说还没找到铜圆,本来已经快找到了,结果行刑官突然又不让他们找了。” 张万年听完,若有所思地说道:“要么行刑官是想独吞这两枚铜圆,要么,他是想拿这两枚铜圆做文章,有可能就跟他说的那个局有关。” “你们晚上去一趟那个东洋百货,去给王丹招魂,最好能从她那儿问出些什么,然后把她超度了。不过还是要小心点,这个王丹死前的二十几天里情绪都不太好,又是上吊而死,她很容易变成厉鬼。” 第238章 敬业的她 下班后,我接到王丹老板的电话。 他跟我说他已经问过了所有的员工,这几天没人补过货,他现在确定就是死去的王丹在帮店里补货,这事他必须得处理好,否则店里的那些女员工要闹离职。 他拜托我们帮忙处理这件事,开价一万八。 我询问过张万年的意思,张万年同意了。 于是我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场,到店里取了一把店门钥匙和仓库钥匙,准备晚上十一点再过来。 当晚十一点。 我领着黄枭还有夏萌来到东洋百货的门口。 这个时间大门已经关了,好在那个老警察跟商场联系过,商场值班的保安在门口等着我们,给我们开了门。 他问我们几点出来。 我说不确定,可能一两个小时吧。 “你们这么晚进去,到底是干嘛呢?”他有点好奇。 黄枭说道:“我们进来是警察那边联系的你们商场,具体的就不方便透露了,不过您最好就在保安室里面待着,千万不要出来乱跑,我们走的时候会跟你说一声。” 保安笑了起来:“还搞得神神秘秘的,行,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进入商场,我们径直来到五楼。 这个店在四楼,但仓库在五楼,我们肯定先去仓库。 到了仓库,黄枭准备先给王丹招魂。 有了张万年的提醒,我们今天还带了不少纸钱过来,还有贡品,为的就是怕王丹不像其他鬼那么听话。 此时仓库里面,就立了一根正在燃烧的白蜡烛,显得有些昏暗。 可能是刚死过人,又有鬼魂在这里停留,连气温都有些低,这是阴气。 “她……不会攻击我们吧?”夏萌有些害怕。 黄枭一边撕着纸钱一边解释道:“这很难说,因为人刚变成鬼那段时间,很多时候鬼没有太多的灵智,所以会继承生前的一些秉性,有些鬼她就会重复去做生前做的那些事,就比如这个王丹。” “她生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压抑的状态,精神上又被人控制,所以她死后,有可能也会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这个很难做出准确的评估。” “纸钱和贡品就相当于在讨好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撕完纸钱,摆好贡品,便开始招魂。 以前我们招魂,这成功率还挺高,基本招个一两次就能把死者的鬼魂招上来。 这次流程没错,还多了贡品,可招魂竟然失败了,连招三次都没能把王丹招上来。 夏萌:“这咋回事呢……” 黄枭顿时皱眉:“情况不太妙,王丹的鬼魂肯定就在这儿,不然她晚上不会去补货,看来她真有往厉鬼的趋势发展,很可能会攻击我们。” 我问他:“要是王丹真的攻击我们,你能对付吗?你要是不能对付,我只能用请神诀了,可是请神诀威力太大,万一给她打得魂飞魄散咋办?” 黄枭倒是很自信:“我肯定能对付,这才刚死,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不至于用请神诀。” 夏萌问:“可是她不出来怎么办?” 黄枭:“等吧,她每天晚上要去楼下店里面补货,她肯定会出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只能等了。” 于是我们在仓库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等待王丹出现。 但是她什么时候出现也没个准信儿,这个点又正是睡觉的时候,加上处在这么昏暗的环境里,我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了起来,最后直接靠在夏萌身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夏萌给了我一个肘击,给我吓醒了过来。 我睁眼就从货架的缝隙里看到一双惨白的脚,这双脚悬在空中,正前后摆动,仿佛这双脚的主人正在荡秋千一样。 大晚上看到这一幕,我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那双脚就跟钟摆似的,荡了有十几下,忽然落在了地面。 透过货架的缝隙,此时看到的是一张脸,是王丹的脸,她的模样跟死时完全没区别,眼珠子暴突,舌头伸在外面,从视角上连脖子仿佛拉长了两寸。 看到这一幕,夏萌直接抖了起来,又一把抓住我胳膊,晃得我也在抖。 此时王丹在走路,看她走的方向,是仓库的门口,偏偏我们就坐在靠近门口的这个角落里。 不一会儿,她从货架那边走了出来,一袭白衣上清晰可见有几滴血迹。 之前听黄枭和段天说过,女人如果不是正常死亡,她的灵魂会穿上白衣,如果白衣上出现血迹,就代表这只女鬼有怨气,如果血迹增多,能看到大量的滴状血迹,就代表这个女鬼杀过人,她杀的人越多,血迹也会随之增多,如果血迹直接然后了整件衣服,那就是红衣厉鬼。 遇到红衣厉鬼,连王师傅也对付不了,得加上张万年。 此时通过王丹的白衣可以判断,她有怨气,但还没杀过人。 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就跟醉酒一样,走不太稳,两脚间的开合比较大。 我没敢去看她的脸,因为吊死鬼的死相……过于渗人。 她很快走到了门口,直接从门上穿了出去。 黄枭这才起身,领着我们轻轻打开仓库门,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我们一路跟着王丹,从五楼的安全通道,跟到四楼,又从四楼一路跟到她们店门口。 王丹站在店门口看了一会儿,又直接从大门穿了进去。 “牛啊,死了都不忘自己打工人的身份。” 夏萌一脸佩服:“这姐姐真是相当敬业。” 我看向黄枭,问他怎么办。 黄枭的表情有些凝重,说:“王丹这状态,不像是会跟我们沟通的样子,我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从她这里获取不到什么信息,甚至还会激怒她。” 我叹道:“获取不到信息也没办法,又不像人,还能逼供,实在不行直接超度了吧,毕竟我们接了店老板的业务。” 说完,我掏出店门钥匙,来到门口,轻轻打开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进店之后,我们又点了一支白蜡烛,否则里面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黄枭举着这只白蜡烛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间,夏萌走在最后。 我们绕着货架缓慢走着,想寻找王丹的鬼影,结果找了一圈没看到她,只听到店里后仓的位置传来一阵响动。 大概过了几秒钟,后仓的门凭空打开,只见王丹挎着一个货篮子走了出来。 她仿佛没看到我们,自顾自地走到货架旁边,将篮子里的东西摆放到货架上。 这姐们儿确实敬业,是个好员工。 可她现在已经死了,她越敬业,她的同事就越害怕。 黄枭站在我和夏萌前面,举着蜡烛深吸了一口气,冲王丹喊道:“王丹……” 第239章 突然出现的上吊绳 所谓的看到鬼,本质上就是自身磁场减弱,并且与鬼的磁场相接近。 因此大病初愈的人,和近来运势低的人容易见到鬼,实则就是自身磁场较弱导致。 换句话说,从看到鬼的那一刻起,其实已经陷入了轻微的鬼打墙之中。 此时黄枭喊了王丹一声,那王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我们三个。 我们一时不敢妄动,想观察一下她的状态,她能听到我们喊她,但未必会与我们沟通。 而下一秒,她突然丢掉了手中的货篮子,转身朝我们走过来。 我吓得直往黄枭身后躲,夏萌也想往黄枭身后躲,我哪挤得过她,顿时就被她挤了出去。 可黄枭那小身板哪藏得了她,我灵机一动直接藏她身后。 那王丹已经走到了黄枭跟前,我甚至能听见黄枭喉结滚动的声音,他倒不会畏惧,估计是觉得王丹的死相有些可怖。 黄枭倒也机智,立马对王丹说:“丹姐……老板说你爱岗敬业,要给你升副店长。” 我微微探出脑袋,看到王丹竟然对着黄枭点了点头。 这姐姐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份工作? “不过老板还说了,让你配合我们,回答一些问题,当作你升任副店长的考核。” 王丹再次点头,嘴里还发出一连串的气泡音,但她说的什么,我们完全没听懂。 本来接下来就该黄枭提问了,可他愣在那儿根本不知道该问什么,他怕问错一句会触怒王丹。 我看他鬓角都流下了汗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儿出来。 “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给拿走了……”我小声提醒了一下。 黄枭忙道:“丹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人拿走了……我们去帮你寻回来。” 话音刚落,王丹竟突然原地消失,吓得我们后退了两步,还不等我们做出反应,黄枭突然脖子上仰,整个人双脚离地,腾飞了起来。 我和夏萌抬头一看,竟看到半空中垂下来一根上吊绳,王丹正倒挂在天花板上,手里抓着绳子的另一头,把黄枭吊了起来。 眼看黄枭命悬一线,夏萌连忙去抱黄枭的小腿,用力把他脖子从绳子里拉了出来。 黄枭摔倒在地,我和夏萌忙拖着他后退。 这王丹真是失控了,除了跟她说升职的事她不会生气,说别的直接就会触怒她。 此时我又抬头去看天花板,发现王丹跟蜘蛛侠一样,很快移动到了我们头顶,朝夏萌扑了下来。 夏萌眼疾手快,忙掏出一张符往自己脑门上贴。 王丹掉下半空,突然凭空消失,正当我惊疑之际,却感觉后背一凉,头发都立了起来。 不好! 她攻击不了夏萌,冲我来了! 我慌忙去摸符,可晚了一步,一根上吊绳瞬间套住我脖子,绳子的另一边仿佛有千斤之力在攥我,很快将我攥向半空中,夏萌甚至来不及抱我的腿。 “冤有头……债……有主……咳咳……” 我还想跟王丹讲理,但一句话说出来已经十分艰难了,王丹根本不听,再次现身倒挂在天花板上,跟我四目相对。 此时我都顾不上她面容的可怖,只注意到她满脸的怒容和狰狞。 她死死攥着绳子,根本不肯松手。 “天地玄黄,天地封山,神有无常,天令无极!” 黄枭从地上爬起来,急忙祭出一张黄符,将王丹逼走。 我得已喘息,从半空中掉下来,被夏萌接住。 “这娘们儿太凶残了!” “生前肯定是个母老虎!一点道理都不听!” 我和黄枭叫苦不迭。 夏萌却说:“我们好像还没跟她讲道理啊。” 我说:“她压根就没给我们这机会!” 我让黄枭赶紧摇人,把段天摇过来,否则我们三个不一定能对付王丹。 “摇摇摇……” 黄枭一边掏手机一边跟我们辩解道:“按理说我是能对付她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王丹她怨气太大,我感觉有问题。” 说完电话已经接通,他忙给段天说了一下情况,让段天过来帮忙。 挂了电话后,我们又冲出店里,去寻找王丹。 “商场里面还有个保安,这王丹已经被我们激怒了,得赶紧找到她,然后给她拖住,否则伤害无辜我们罪过就大了。” 黄枭说完,准备跟我和夏萌兵分两路。 他去下面几层楼,我们去上面几层楼。 我连忙从背包里面掏出灵魂探测仪,然后开机。 对于这个王丹我虽然忌惮,但也不怕她,她要是危及到我的命,我肯定用请神诀让她再死一次。 我和夏萌从四楼开始寻她,一直寻到五楼。 在五楼的时候,原本探测仪上只有一个小红点,此时又多出一个小红点,而这个小红点突然跟瞬移似的,朝着最初的小红点移动,甚至不过一秒钟,屏幕上又只剩最初的那个小红点。 夏萌好奇地问道:“刚刚飘过去的那是什么东西?Bug吗?” 我没说话,捧着探测仪的手直发抖。 此时我的余光已经瞥到一双惨白的脚,正悬在我们前方头顶往上的位置,大概离我们不到半米。 很快,两根上吊绳垂了下来,夏萌也看到了。 我俩没敢开口说话,也没敢抬头,默默掏出两张符,贴在自己脑门上。 那两根上吊绳因此忌惮,没有往我们脖子上套,可我们也不敢动,就一直和那双脚僵持着。 虽然我们暂时安全,但僵持消磨的是意志,我们所站的位置,正好在围栏边缘,能看到三楼的黄枭还在那儿每间店铺地寻找。 这傻狗,就是不转身抬头看一下,他但凡看一下就能看到我和夏萌现在的处境。 我们跟他相隔数米远,只能远远看着,也不敢放声叫他。 就在这时,我们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是从扶梯那边传过来的,但黄枭还在三楼那边,这脚步声又是谁呢?段天没有这么快赶过来吧? 我和夏萌对视一眼,暗道一声不好,是那个保安听到我们的动静,被吸引过来了! 果然,扶梯口走上来一个身穿制服的人,正是那保安。 他看到我夏萌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接举着手电朝我们照来。 “你们在搞什么?怎么搞得乒乒哐哐的?” 见我们不说话,他径直就朝我们走了过来,因为他看不见那双脚和那两根上吊绳。 我和夏萌忙朝他使眼色,心想这四五十岁的人好歹有些阅历吧,看我们这模样不对劲,又在跟他使眼色,他应该转身就走啊。 可我低估了这人的智商,他直接就走到了我跟前来。 “年轻人,你们干嘛呢?” “我怎么感觉你们怪得很。” “怎么不说话呢你们?” 我和夏萌十分无语地看着他。 他跟我之间就隔着一根上吊绳,而此时,他脑袋正好从上吊绳里面穿过去。 第240章 五猖兵马 所有攻击人的鬼,都可能把人害死。 这是张万年的原话。 此时那保安自己作死,我们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不然他的死我们多少要担点责任。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脚朝他踢过去,他往后摔倒的一瞬间,那上吊绳就往上吊了,差一点就给他吊个正着。 这保安突然挨我一脚,自然生气,从地上爬起来骂道:“小畜生你踢我干什么!” 夏萌忍不住了,忙冲他喊道:“快跑!往商场外面跑!” 保安:“什么?你们有病啊?” 我当即掐起请神诀。 “司查十八狱,辅佐十殿王,善恶分两途,阴阳秉生死,胎卵湿化皆生灵,般般合属于冥官,吾奉太上敕令,急诏,崔珏!” “现世现报!杀!” 宝诰念完,我没有感觉到磁场朝我汇聚而来,身周也没有静电环绕。 四周更没响起王丹的惨叫声。 失效了! 卧槽! 这个时候它失效了! 夏萌茫然地看着我:“你把她杀了吗?” “没啊!” 我突然想起来,请神诀那本书上写了这么一段话:要提升请神诀的成功率,需要给请动的神仙塑像,进行供奉,或者去这位神仙的道场进行参拜,否则施展请神诀的时候,这些神仙的磁场汇聚不过来。 前些日子忙于对付行刑官,我没有时间去做这些,后来行刑官死了,江雨欣说休息几天,然后我就……我就开始休息了……我就给忘了…… “黄枭!快上来!” “王丹在这儿!” 夏萌见请神诀失效,立马冲着楼下狂喊。 她喊完之后,那个保安正要过来找我们算账,但没走两步,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 那根上吊绳再次出现,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啊!怎么回事!” “谁在弄我!” 身体失控,保安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放声尖叫。 我和夏萌忙去拉他,却只攥掉他一只鞋子,那根上吊绳正牵引着他往五楼上去。 “你就在这儿,我上去,万一他掉下来你尽量拉住他!” 我对夏萌说完,连忙绕到对面,顺着扶梯跑向五楼。 那保安已经被绳子挂在了五楼的围栏外面,两只手扑腾乱抓,但根本抓不住围栏边缘。 他吓得已经哭喊了起来,让我们救他。 “你先别晃!别动!” 我一边跑一边提醒他,很快跑到了围栏边,整个身子先跨了出去,一只手紧握着围栏,一只手去拉他。 可这样根本拉不到,我离他肩膀都还有些距离,尽管我已经蹲得很下去了。 “你伸下手!把手伸给我!快点!” 我冲他喊了好几声,这人除了在那里叫就是在那里哭。 但凡这根绳子消失,他今天完了。 我又急又气,强忍着对他说道:“你腋下有根绳子,你看不到那根绳子,你现在用另一只胳膊撑住那绳子,抬只手给我!我马上把你拉上来!快点!” “你妈!快点!我草!” 我恨不得一脚给他踢下去。 最后这人终于开窍了,慌忙抬了一下左手,我很快便拉住了他。 就在我触碰到他的瞬间,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坐在了围栏上,晃动着双脚,跟我四目相对。 我一手抓着围栏,一手抓着那保安,脸上充满绝望。 王丹戏谑地望着我,突然伸手搭在我抓着围栏的那只手上,她想把我也扔下去。 她的手好似千年寒冰,一股阴冷之气瞬间席卷我全身上下每个毛孔,我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几个片段。 我顾不上惊愕,因为上吊绳已经消失了,保安的所有重量此时全都施加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生死攸关,我哪还顾得上去救他,毫不犹豫就松了手,趁着王丹没掰开我的手,我迅速抓紧围栏翻了进去,耳边传来那保安的惨叫。 落地后,我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眼看王丹也从围栏上跳了下来,此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就看到段天祭出一张黄符,朝王丹打过去。 黄符在她身周炸开,这王丹就跟被定住了一样。 段天扯出一把黑色令旗,一边将令旗扔在王丹四周,一边厉喝道:“天罡速现形,破军闻吾令,散则成气,聚则成型,兵随日站,时随令行!” “胡伯先之徒段天,召请五猖兵马,急急如姜五郎律令!” 当段天念完之后,王丹的四周突然出现好几个高大的黑影,那几个黑影就跟两米多高的壮汉一样,一把就将王丹提了起来,朝着远处离去。 我甚至没看清王丹被提去哪了,只听到她的惨叫,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吧?” 段天走过来将我扶起。 我惊魂未定,问他刚刚那些黑影是什么。 “那是五猖兵马。” 段天解释道:“据说最初是由蚩尤战死的部下所化,后期的构成多是古代战死的将士,或者是一些神民所化,总之非常厉害,比地府的阴兵还厉害。” 我赞叹道:“不愧是做师兄的,比黄枭那家伙靠谱多了。” 段天又解释道:“这些兵马是跟我师父借的‘收魂五猖’,不是我自己的兵马。” 我突然想起刚刚坠楼的保安,叹气道:“早知道直接叫你来,那保安也不会死。” 我正想跟段天狡辩是那保安自己作死,段天却说:“那保安没死啊。” “什么?”我有些不可思议。 五楼掉下去都没死? 段天:“夏萌给他接住了,在四楼。” 我连忙狂奔到四楼,果真看到那保安安然无恙,但人事不省地躺在地板上。 夏萌瘫坐在一旁,满头大汗,同样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刚才好险……” 我顿时长松一口气。 黄枭还蹲在那儿,给那保安掐人中,不过没掐醒。 “别掐了,你把他上巴掐肿了也没用,惊了魂怎么掐得醒。” 段天说完,直接和我一起把保安抬进了保安室。 他化了一道符给那保安喝下,说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黄枭红着脸,还在解释自己今天的失误:“这个王丹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不然的话我是不可能抓不住她的,她百分百有问题,否则刚死怎么会厉害成这样。” 段天严肃道:“王丹已经被收魂五猖送走了,我们没办法再去探查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她中过蛊,可能是行刑官给她下的蛊有问题吧,否则她确实不可能刚死就这么厉害。” 我说王丹刚才碰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几个画面。 我看到行刑官去过王丹家里,并且对王丹下了蛊,还从王丹那儿拿走了两枚铜圆。 王丽确实把那两枚铜圆交给了王丹保管,只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两枚铜圆,她把自己亲姐姐给害死了。 黄枭说道:“行刑官说的那个局,会不会就是今晚我们遇到的这种局面,他对王丹动过手脚,想借用王丹的鬼魂来对付我们。” 我摇摇头,说不太可能:“王丹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对于我和夏萌来说,我俩拿她没办法。可是你和段天能应付,张万年也能应付,这不段天一出手就把王丹给收了。” “估计是其他的什么事。” 正说着,那个保安醒了。 他先是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随即猛地坐起来,惊恐地冲我们吼道:“有鬼!有鬼要杀我!” 我们全都望着他:“哪来的鬼?” “我刚刚梦见了!那鬼把我吊了起来!” “你都说是做梦了,刚刚我们办完事来找你,就听到你在说梦话,你一直在这睡着呢,哪来的鬼?” 保安顿时茫然起来:“哦对,是做梦啊……我说呢,太真实了,我感觉我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我安慰道:“平时多注意休息,这睡眠不好就容易做噩梦,别把工作搞没了。” 这智商,也干不了别的啊。 第241章 行刑官寄出的信 昨晚王丹的事,搞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我一闭上眼,总担心有根上吊绳在我脑袋上面晃悠。 没睡好,白天上班自然没什么精神。 我吃了一次请神诀失效的亏,这次长记性了,我问张万年哪里能做那些神仙的雕像,我要做全套,请神诀上记录的神仙我全给他供奉起来。 “这个倒是不难。” 张万年笑了起来:“回头我给熟人说一下,让他给你做出来,也不贵,一尊塑像可能两百来块,全套做下来也就两三千吧。” “但问题是,你供奉在哪儿?” 我想了想,我跟大川租的房子,两室一厅,好像的确没地方供奉这些神仙。 总不能摆在客厅吧? 今天中介那边来了电话,说罗大江那套凶宅已经卖出去了,因为这次交易比较特殊,款项是打在中介那边,他们今天就会去安排转账,上午才要了我和黄枭的银行账户。 我和黄枭一共分了一百三十万,两个人就是六十五万。 我俩什么都没做,就挣了这么多钱,说开心当然是开心。 但这钱,我准备拿去买房子。 我跟张万年说:“我准备买房,二手房,这两天我就去看房子,尽快把房子买下来,然后把那些塑像供奉在新房子那边。” 张万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挣了不少钱啊,年轻人,都有钱买房了。” 我说:“从罗大江那儿诓的,他让我们帮他卖一套凶宅,我和黄枭赚了里面的差价。” 张万年点点头,劝道:“罗大江这种人,早晚要被警察抓去坐牢,只是时间问题,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免得将来有一天被他连累。” 当天下班之后。 已经拿到六十多万的我,迫不及待连续了那个中介谢经理。 他已经帮我看好了两套房子,我准备去看看。 因为这笔交易,人家肯定尽心尽力按照我的要求去找的,我也很快确定了下来,看好了其中一套房。 这套房就在市区,三室一厅,一百多个平方,倒是很宽敞,因为房主急卖,加上我们这紧挨着渝市,所以房价也不是很高,98万就能拿下。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市中心还是有些远,开车到公司也要半个小时。 我的存款就这些钱,加上这六十多万,全款买了这房之后,可能还剩不到十万。 目前没得挑剔,我直接跟那谢经理说,就要这套房,可以尽快跟房主签订合同,把手续尽快办完。 “我就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做什么都干脆。” 谢经理笑道:“没问题,我明天就联系这房子的户主,到时候你去公证处公证一下,委托我们帮你代办所有手续,房管所那边你都不用去。” “这次的中介费我也不收你的,到时候你给两千块钱,当我们店员的跑腿费就行了。” 两千块钱,这确实是友情价啊。 我忙跟谢经理握手:“朋友之间,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我的工作你也知道,以后遇到有凶宅,我第一时间把生意送到你谢经理手上。” 谢经理:“哈哈,行。” …… 次日我就去谢经理那儿签了买卖合同,又去了公证处委托谢经理所在的中介公司帮我代办所有的过户手续。 钱我已经打给了房主,剩下的就等过户完。 去公证处的当天,我接到赵三元打来的电话,他约我见面。 但这次他不光约了我,竟然还约了张万年,让我和张万年晚上一起去见他。 当晚凌晨一点,张万年先开车来楼下接我,然后我俩一起到了郊区,按照赵三元给的地址,我们又来到一条巷子里面。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赵三元出现了。 他看起来胡子拉碴,精神有些疲惫,可能是因为鸡爷的死,他最近有些颓废。 我们先是一番寒暄,说起鸡爷的死。 张万年跟赵三元握了手,安慰道:“之前鸡爷冒险来给我送药,救了我一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很可惜一直没见过他。” “希望赵兄弟节哀顺变,人都有这一天,就当鸡爷去了下一个轮回吧。” 赵三元点点头:“谢谢,最近我也想通了,人死不能复生,只能接受。” 我问他:“你今天喊我们来见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三元严肃起来:“我们收到了行刑官的一封信。” 我和张万年对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 行刑官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给赵三元他们寄信,只有可能是生前寄出去的。 赵三元接着说:“信的内容说的是,他知道我们在找王丽的那两枚铜圆,他说铜圆就在他的手上,11月15号的时候,下午五点,他会让人把铜圆送到东阳百货一楼的收纳柜里面,并且放在五号箱里,开箱密码他会直接贴在五号箱上。” “他说,如果我们有胆量去取,那两枚铜圆就是我们的。” 听完信的内容,我和张万年面面相觑。 行刑官这玩的又是哪一出阴谋诡计? “这信是谁给你们送来的?”我问他。 赵三元:“就是一个送快递的人,这个人跟我们说,上个月月底的时候,有个老头儿给了他两千块钱,让他在这个月13号,也就是今天把这封信送到一家面馆的老板手上,那家面馆的老板是我们的人。” “我们去查过这个送快递的人,他确实只是个送快递的。” “并且行刑官跟这个人说,13号之前,如果自己没给他来电话,他直接把信送到面馆去,如果来了电话,就令说。” 张万年深吸一口气,分析道:“也就是行刑官在自己死的前几天,就拜托了这个快递员帮他送信,几天之后他抓了鸡爷,准备对我们,还有你们下手,但他不确定能不能将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所以就给这个快递员说,期间等他的电话。” “他这么做,就是算不准他把我们一网打尽之后,最后还会剩下哪些人,如果我们这边的人剩得多,他就把这封信寄给我们,如果你们这边的人剩得多,他就把信寄给你们。他最初的计划是把信寄给你们,为什么,因为他觉得你们毕竟是跟他们一样的组织,背后还有很多人,而我们就这几个人,不足为道。” “所以他准备用这封信和铜圆,再设一个局,继续坑杀剩下的人,因此这两枚铜圆肯定是他挖的陷阱,他既然会寄出这封信,就说明他拿捏了你们的心理,他知道你们很想要这两枚铜圆。” 我看着赵三元,问他:“既然明知道这是一个局,你还想要这两枚铜圆吗?” 赵三元一脸为难,说:“之前我也跟你们说过,我们这边经济不好,而且随着鸡爷离世,很多人已经没有当初的那份信心和热血了,这个社会没有钱真的留不住人。” “鸡爷对我期望很深,我不想让他失望,如果得到这两枚铜圆,我就有两百多万,我能干很多事,可是没有的话,我根本撑不了多久,手底下的人就得散伙。” 张万年叹道:“可是这就是一个局啊,明明白白的一个局,以行刑官的行事风格,他不可能真的按照信里说的那么去做,乖乖把铜圆留给你们。” “钱固然纵然,可是也没有命重要啊,兄弟。” 赵三元此时左右为难,他也知道这是行刑官的局,所以他把我和张万年叫了出来,他心底是想让我们帮忙出主意,帮他拿到这两枚铜圆。 我现在终于知道行刑官说的那个局是什么了。 这个局是一个阳谋。 第242章 阳谋 为什么我说行刑官设的这个局是个阳谋。 是因为他拿捏住了所有人的心态。 “他知道你们的境况,知道你们很想要这两枚铜圆,就像现在,你明知道这是个局,但你还是想冒险一试。” “同时他也预设了如果我没死,我会帮你得到这两枚铜圆。” 听到我的话,赵三元顿时一喜:“你能想到办法帮我拿到这两枚铜圆?” 张万年看着我,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过于膨胀了,你能除掉行刑官,有很多因素在里面,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因素就是你蒙骗了他你会请神诀,最终你也是靠请神诀才将他杀死。” “但这个局是人家做好的局,不是靠请神诀就能取胜,并且他本人已经死了,你蒙骗不了谁。他如果真的预设了你没死,并且算到你会入局去拿这两枚铜圆,他肯定要把这个局设得死死的,你这么膨胀不是个事儿啊,我感觉你现在都能上天了。” 我认真地跟张万年和赵三元分析道:“这个局的精妙之处,不是他拿捏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态,而是他又玩了一出借刀杀人,我已经想到他会做什么了。” “他应该还寄出了第二封信,这封信会寄到哪儿,寄到宗教管理会那儿!” “并且信的内容,除了跟第一封信的内容大差不差以外,他肯定会告诉管理会,有一伙人也会去取这两枚铜圆,这伙人是谁,就是三元他们。” “管理会那帮人想不想要这两枚铜圆,肯定会想,因为这两枚铜圆价值两百六十万,这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并且站在管理会的视角来看这件事,他们不仅能得到这两枚铜圆,还能顺带抓捕三元他们,又立一个大功劳。” “所以行刑官的这个局,跟纪方刚的死简直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把这次的局说得明明白白,这就是一个局。” 听完我的分析,张万年有些费解:“如果三元他们不去取这两枚铜圆,那这个局不就形不成了。” 此时赵三元也不似刚才那么为难,他直接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只能放弃这两枚铜圆了,我们不可能去跟管理会争东西啊,这无异于虎口拔牙。” 我反驳张万年的话:“如果不去取,不是局形不成,而是我们直接就输了,因为没有这两枚铜圆,三元就根本撑不下去,他的人就会散。行刑官没有动一刀一枪,直接瓦解了鸡爷在兰江市经营这么多年的团队。” 赵三元又反驳起我来,说:“我确实很想得到那两枚铜圆,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们也知道,但如果光凭我来制定计划,我自认没有鸡爷的头脑,我只能求助你们帮忙,可这个局现在是个阳谋,那两枚铜圆就算再重要,我总不能让你们去做九死一生的事吧?” 我踩灭烟头,讥讽道:“在你们眼里,管理会的人就好像什么了不得的,不可冒犯的存在一样,可是在我眼里,这只是一帮只会投机取巧,只会玩弄权术的混蛋而已。” “虽然这世上最难破解的就是阳谋,当阳谋成局以后,几乎无解,但成局的关键是什么,还是人,在这个局里面,我是蒙骗不了行刑官,因为他已经死了,可我们能蒙骗管理会的人。” “我不觉得管理会的人有多了不起,我甚至觉得他们不如行刑官牛逼。换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我们既然能让行刑官输得命都没了,一群不如行刑官,却高高在上的人,我们为什么连面对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我看着赵三元,语重心长道:“鸡爷无数次地帮过我们,于情于理,这事儿我们应该帮你。” “再说现实一点的话,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如果你的人散了,今后我们只能是孤军奋战。有困难我们应该共同面对,就冲管理会的人用鸡爷的遗体来做文章,这事儿就不能放过他们。” “如果这次你能拿回那两枚铜圆,你就能坐稳鸡爷的位置,你手底下的人也会对你五体投地。” 赵三元一脸感动地看着我,但还是有些犹豫。 我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担心拜托我们帮忙,最后会害我们出事。 此时张万年也看着我,问道:“你确定你要虎口拔牙吗?你确定你能破这个局?”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确定,我确定那群酒囊饭袋不如我,我确定行刑官在下面得收到第二次失败的消息。” 张万年不再劝我,直接拍着赵三元的肩膀说道:“那就这么决定吧,赵兄弟,既然这两枚铜圆对你很重要,我又没办法报答鸡爷的救命之恩,你跟鸡爷形同父子,这个忙我们帮你。” 赵三元感激地看着我们:“好!大恩不言谢!” …… 次日。 我没有去公司,一大早就到了东阳百货附近。 并且我把陆瑶和徐闯也带来了。 按照行刑官信里的内容所写,他会在15号安排一个人把那两枚铜圆送到东阳百货的一楼储物柜里,而赵三元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是十三号,我和张万年跟他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十四号的凌晨了,所以明天下午,我们就得去东阳百货取这两枚铜圆。 到时候管理会的人也会埋伏在东阳百货的里里外外,我首先得熟悉这附近的地形。 我领着陆瑶和徐闯在这附近熟悉了两三个小时。 此时我所站的位置,是东阳百货的街对面。 “不是我说,你就不该答应那个赵三元。” 徐闯说道:“你这就好比是在跟警察抢东西,这不是找死吗?而且那两枚铜圆还不是我们自己取来换钱,你图啥?” 我说:“图一口气,图报恩,图更长远的合作关系。” 陆瑶显然心细些,在一旁说道:“祁安能制裁那个什么行刑官,那个计划就很了不起,既然敢答应下来,应该是有信心和计划了吧。” 我笑了起来,说:“计划是其一,但最重要的还是人,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助,我一个人也完成不了计划。” “而这次,我仍然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帮助,事成之后,我给你们每人包一千块的红包,外加半个月的早餐,行么?” 徐闯和陆瑶顿时咧嘴看向我:“一个月的早餐。” 我点点头:“行!” 正说着,张万年给我打来电话。 接完这通电话,我顿时变了脸色。 见我脸色不对,徐闯和陆瑶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脸色难看起来:“管理会的人来公司了,并且让当天签过保密协议的人,全都去欣姐的办公室一趟。” 陆瑶皱眉:“这个管理会,应该也已经收到行刑官寄出的信了吧,他们在这个时候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先回去一趟,你们不要回公司,等管理会的人走了再回去。” 第243章 管理会的威胁 管理会  管理会的人,就像一群搅屎棍。 他们搅的是自己那盆子里的屎,却把屎甩在了我们身上,令人恶心。 我很快回到公司,来到江雨欣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之后,发现那天签过保密协议的人全都在。 我记得大川和夏萌出现场去了,居然也被强制叫了回来。 管理会的人来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那天让我们签保密协议的那个中年人。 见人到齐后,他这才郑重地做着自我介绍:“我姓许,叫许兆林,我们管理会在很多城市都设有分部,每个分部大致有八个部门,以‘八卦’为命名。” “我所在的部门是震部,我是震部的负责人,大家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称呼我一声许主任。” 江雨欣对管理会同样没有好感,更不想听许兆林在这里装腔作势。 她笑着说道:“许主任公务繁忙还亲自来我们这里一趟,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不如您直奔主题,我们也不想耽搁许主任的时间。” 姓许的顿时有些不悦,这言外之意不就是他耽搁了所有人的时间。 他点点头说道:“13号那天我们截获了一封信,这信里面说,有人要在这个月15的下午五点,到东阳百货一楼的储物柜里放一样东西,这东西很重要,然后当天会有一伙人来取这个东西,这伙人是谁呢,你们很熟悉。” “就是前几天,行刑官身亡的那天,被砍头的那个老头儿,他的那些手下。” “这伙人之前一直纠缠你们,这次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通力配合我们,跟我们一起把这伙人擒获,毕竟打击犯罪,人人有责嘛。” 听到这许兆林的话,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和张万年对视一眼。 虽然知道这是行刑官设计的阳谋,但没想到这个局还有变化。 江雨欣听完当即回绝:“这是你们执法部门的事情,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这不合情理吧,也不合法理啊,许主任……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许兆林一脸严肃起来:“啧,江老板这是什么话,配合执法部门抓捕犯人,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对不对?” “那伙人多猖狂啊,法治社会下还敢行凶杀人,而且又一直纠缠于你们,于情于理在座的各位都应该配合我们的行动,一举拿下这伙匪徒。” 话里话外,他透着强迫。 张万年一个极其能忍的人,此时都面无表情起来:“之前你们管理会就一直派人来找我们问话,怀疑我们跟这伙人有勾结,现在你们又强迫我们这些老百姓去抓这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我们从始至终,都好像没有选择一样,我们是合法公民吧,我们有人权吧,为什么我感觉我们一点人权都没有呢?” 许兆林不悦起来:“你们这话就言重了,怎么叫没有人权呢,你哪里听出来我在强迫你们?” 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起来:“我是看在你们帮过我们的份上,我给你们透露一个事情,其实我们单位的很多人,都怀疑你们跟那伙人有勾结。” “我这是在给你们自证清白的机会啊,开大会的时候我是好不容易才给你们争取来的这个机会,在场的各位竟然会觉得我在强迫你们,我真的觉得有点委屈,不知道大家是哪里误解了我。” “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你们当然有拒绝的权利,但我就怕单位里的其他人,他们认定你们有问题,以后可能会找你们麻烦,你们也知道我们管理会的做事风格,有时候是强硬一些,万一到时候影响你们公司的生意怎么办?” 这话,这话就差直接说我们不同意,就等着公司关门倒闭吧。 权利啊,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金钱在权利面前,都是个屁。 在场的人全都听懂了许兆林的威胁,黄枭脸上就差写着砍死许兆林这五个字了。 段天也是阴沉着脸,张万年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和怒意。 江雨欣没说话,她知道接下来的每句话,都能决定公司的存亡。 管理会想搞垮公司,有无数种办法。 我一直没发言,此时开口打破办公室里的沉闷:“那这确实是我们自证清白的机会,之前最被怀疑的人就是我,我已经受够了。” “如果能把这伙人一网打尽,以后就没人再来骚扰我们,我个人觉得是件好事。” 我说完之后,张万年和江雨欣全都望着我。 许兆林顿时赞赏起来:“看,这就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有格局,有觉悟。” 张万年点点头:“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江雨欣也缓和了神情,说道:“如果真的能还我们一个清白,那就这样吧,但是我希望事后,管理会的人不要老是来骚扰我的员工。” 许兆林忙道:“那是当然了,今天在座的各位表了态,我已经心知肚明大家是清白的,只是要做出来给其他人看,我只是站在你们的角度,替你们着想。” 说完他站了起来:“那这样吧,劳烦各位跟我走一趟,我已经在我们单位附近给你们订好酒店了,根据信上所说,明天下午五点,有人会把东西放在储物柜里,那伙人会去哪,所以也耽搁不了大家多少时间。” “对了,包括江老板,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劳烦都跟我走一趟。” 听到许兆林的话,我们全都皱起了眉头。 跟他走一趟,这不是限制人身自由吗? 这他妈还有没有王法了! 差点忘了,他就是王法。 “许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执法部门做事一直都这么严谨。” 许兆林瞬间切换嘴脸,解释道:“你们想想,万一明天的行动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单位那些人又有话说,说你们私底下联络了那伙人,把消息传递给了那伙人,你们怎么解释?我是为你们考虑,让你们不给那些人落下话柄。” 江雨欣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愤怒说道:“我们这么多员工,连我这个老板和公司总经理都要跟你走,我的公司不做生意了吗?” 许兆林劝道:“江老板啊,孰轻孰重要拎得清,也耽搁不了你们多少时间,也就明天一天,我这不是就请了你们在场的这些人嘛,你们公司不可能就这些员工吧。” 江雨欣没再反驳下去,她也知道今天已经没办法拒绝了。 许兆林是有备而来,如果一开始拒绝他,公司要遭殃,如果一开始没拒绝,后续再拒绝,也毫无意义。 江雨欣:“我去楼下跟我的员工嘱咐一下工作上的事。” 许兆林:“行,这没问题。” 我们起身,全都走出办公室。 到了楼下,江雨欣把李庆来叫了出来,跟他嘱托了一下工作上的事,然后又叫万叔给小五他们打电话,临时来公司帮一下忙。 随后我们走出公司,许兆林确实有备而来,早已经给我们准备了两辆车。 可是上车之前,他竟然要收走我们的手机。 不等我们发作,他连忙解释道:“大家先别生气,正如我刚才说的,我们执法部门办事很严谨,收走各位的手机也只是为了不给其他人落口舌,大家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雨欣铁青着脸:“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只要不带手机就行了,我们把手机留给公司的员工保管可以吧,难不成管理会还要私自查看我们的手机?” 许兆林笑笑:“行行,当然没问题,各位是守法公民,我们没必要去查你们手机。” 接着,江雨欣又给李庆来打电话,把他叫了下来。 然后我们每个人都把手机交给了李庆来保管。 本以为照做了,这算听话了吧,没想到还得搜身。 我当场便怒斥道:“许主任,过分了吧。” 他解释道:“别生气,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有时候我们出去执行任务,从单位出发的时候也得搜身,并不是针对在座的各位。” “如果大家有备用机的话,也赶紧拿出来吧,我们就随便搜一下。” 我直接举起双手:“搜吧。” 第244章 最糟的局面 我们几个就像被押解的犯人。 只是去的不是监牢,而是富丽堂皇的大酒店。 “许主任,你不会给我们每人安排一间房,不允许我们串屋,就跟审犯人一样吧?”江雨欣问道。 许兆林一直发笑:“江老板,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但从头到尾我都没把你们当成犯人,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跟你们讲,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你们好。” “既然不是犯人,为什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因此我给你们安排了两个套房,毕竟你们有女孩子嘛。” “当然你们要是想一个人一间房,也没问题,我立马让人去帮你们把房间开好。” 这世上最难应付的就是许兆林这种人。 他明明在监禁我们,可要是跟他争执,显得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雨欣:“不必这么麻烦了,就两个套房吧。” 说完,许兆林把我们领进屋。 酒店的环境当然是不错,又是豪华酒店,什么都有,房间也大。 他说,我们要吃什么直接在酒店点就行了,到时候管理会会来结账,如果要抽烟或者买什么东西,也可以让管理会的人帮忙去买。 言下之意,我们就是被监禁了起来,甚至不能离开酒店,并且酒店会有管理会的人看着我们。 张万年:“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想休息会儿,许主任去忙自己的吧。” 许兆林走后,我们关上门,把整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一是检查窃听器,二是检查针孔摄像头。 最后我们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可还是不放心。 我们找了个角落,再三确定这角落周围不可能有窃听器和摄像头,这才围坐在一起。 没多久,隔壁房间的江雨欣和夏萌也来了我们房间。 现在这个房间里面,有我、张万年、江雨欣、夏萌、大川、段天、黄枭。 “难怪这么多人想混仕途。”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众人不禁感叹起来。 “幸好杀行刑官那天,你把徐闯和陆瑶支走了。” 张万年看着我:“否则今天又多两个人被他们监禁。” 我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免费的酒店住着,免费的吃喝,就当度个假呗。” 江雨欣瞥了我一眼:“你倒是想得开,你答应赵三元要帮他取那两枚铜圆的时候,有预料过这种局面吗?眼下这种局面,他明天要去,我们明天也要被强迫着去,还得去抓他,你怎么应对?” “是抓他,还是让管理会抓我们?” 此时除了夏萌,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说道:“其实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啥?”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这还不是坏事?” “这已经算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吧?” “我们没办法跟赵三元联系,不能跟他完善计划,甚至明天管理会还要监督我们抓他,这局面还不够糟心吗?” 夏萌此时替我回答了:“其实不管我们是被强迫去,还是主动去,管理会的人始终都会去,实际上没变过。” “而且如果我们主动去的话,我们总会在东阳百货附近现身吧,总会被管理会的人看见,到时候我们只要出现过,管理会的人就会怀疑我们在跟赵三元勾结,如果赵三元成功取走那两枚铜圆,管理会肯定会认定我们在从旁协助,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我接过夏萌的话,说:“但是现在,管理会的人把我们监禁了起来,甚至要让我们配合他们去抓赵三元,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有利的。” “因为什么,因为明天的行动肯定是以管理会的人为主导,我们只是从旁配合,所以指挥权在他们手上,这也意味着如果出了事情,导致行动失败,谁是首要责任人,是他们!” “我们明明已经配合了,我们怎么做都是在听从他们的指挥,结果行动失败,这能怪到我们头上吗?这怪不到,相反我们这么积极地配合他们抓人,我们是不是反而没有勾结的嫌疑?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再来怀疑我们。” 众人恍然大悟。 “对哈!” “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现在问题是,我们怎么在管理会的眼皮子底下,协助赵三元带走那两枚铜圆?” 黄枭问道:“而且到时候管理会肯定要派人在商场的出入口把守着,整个商场外围,都会有人监视,即便我们真的能协助赵三元拿到铜圆,他怎么从商场里面逃出去呢?” 段天补充道:“还有一个问题,按照管理会的抓捕思路,他们如果想要把赵三元他们全都瓮中捉鳖,他们肯定要先把赵三元他们放进商场里面,所以顺序应该是,行刑官派出的人,把铜圆放进储物柜里,然后赵三元他们进商场,他们进商场之前,管理会不会轻举妄动。” “等赵三元进了商场,管理会再派人封锁出入口,而提前守在商场里面的人,肯定直接在储藏柜附近蹲守,赵三元敢去取,当场摁人。如果赵三元没去取,但他已经进入了商场,我要是整个行动的现场负责人,我肯定直接去储藏柜里面把铜圆取了,贴身放在身上。” “因为我已经取到了铜圆,这个铜圆就在我身上,赵三元敢来抢吗?他不敢,于是铜圆安全了,紧接着就是内外配合去抓捕赵三元,他插翅也难逃,一旦出现这种局面,让管理会的人先拿到铜圆,赵三元别说从商场出去,就连铜圆他都拿不到。” 张万年点点头:“段天说的这种情况也得考虑进去,如果是管理会的人先拿到铜圆,赵三元基本没可能再把铜圆拿回来,而且那两枚铜圆肯定会被当天的现场负责人,贴身放在身上。” 此时众人又看着我。 大川问道:“逼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我再怎么看,我也不可能这么快给出完整的解决方案啊。 “我……反正就是,再琢磨琢磨吧,时间还早着呢,总能想到解决的方法。” “再说现场的情况是多变的,不可预料的,我们预料不到到底会发生哪种变化,只能把所有的变化都考虑一遍,需要时间,对不对?” 我说完,低着头,回避他们的眼神。 偏偏这时候江雨欣来了一句:“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公司恐怕是要开不下去了,大家恐怕要失业了。” 第245章 方定山 吃晚饭的时候,管理会的人来敲门,领着我们去酒店餐厅。 吃喝倒没有亏待我们,反而都是大餐。 我们吃饭的时候,管理会的人就在另一桌吃饭,等同于监视,哪怕是服务员来接触我们,他们都得盯着,生怕我们传递消息出去。 晚上,我走出房间,准备下楼。 管理会的人直接走了过来:“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出去走走……” “不好意思,许主任说过,你们暂时不能离开酒店,要是有什么需要买的,我可以出去帮你们买。” “我想买包烟,雪茄,金奥利亚。” 他顿时瞪大眼睛:“两千多一支那个?这……不是这……” 我认真道:“我平时就抽这个,你要是买不到买别的也行,总之要最贵的,便宜的不符合我的身份。”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装微笑:“行,行,我去帮你买。” 说完,他果真去买了。 倒也不是我为难他,主要管理会的人做事这么嚣张跋扈,我都被监禁了,抽点好烟怎么了? 没多久,他买回来了,说附近的烟酒店最贵的雪茄也就两千多一盒。 我接过雪茄,说了声谢谢。 “不谢,还有什么需要吗?” 此时大川走了出来,说他想玩游戏机。 “不是,这……大哥,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行动呢。” 这人一脸为难:“再说这个点,我上哪去给你找游戏机?” 大川:“那你给我手机玩呗,我不玩游戏我睡不着,我睡不着我明天怎么行动?不是你们许主任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吗,那我打电话问一下许主任。” 他忙劝道:“别别,许主任这个时候都在休息了,我去给你找行了吧,你回屋等等。” 过了一个小时,他果真带回来一个游戏机。 “两位大哥,回屋玩游戏吧,玩了早点休息,好吗?” “行,那辛苦你了,兄弟。” 此时黄枭又走了出来:“我想吃烧饼。” 这人脸都抖了一下:“哪的?” 黄枭:“崇县的,那个金氏烧饼,他们十二点才关门,你现在开车去还来得及,我要梅菜扣肉馅的。” “我C……我!大哥,我就算给你买回来,烧饼也凉了!它凉了它就不好吃了!今天不吃行不行!” 黄枭顿时有些不悦:“我靠凭啥!他两千多的雪茄你都买,我吃个烧饼你不给我买?我就喜欢吃凉的啊!不行我太委屈了,我要给许主任打电话。” “行!我买!我现在就去买!” 说完,他扭头就走。 等他走远后,大川问道:“看着我们的好像不止他一个人吧?” 我说:“别想了,还有个人在这层楼守着,酒店大堂也有人守着,根本出不去。” 黄枭疑惑地看着我俩:“那你们支走他干嘛?” 我说我没想给他支走,我就想抽点好烟。 大川看着黄枭:“我真的想打游戏……” “倒是你,大晚上还想吃崇县的烧饼,你这不为难人家吗,你咋不让他去东北给你买套煎饼果子回来。” 黄枭:“我就是喜欢吃这个,我上次吃还可以,但是太远,我不可能还专门开车去崇县吧,有人去买为啥不要?” 大川:“那行吧,你凌晨两点还得起来拿烧饼。” …… 次日中午。 吃过午饭,我在走廊尽头抽烟。 夏萌走过来问我怎么越来越奢侈,居然抽上雪茄了。 “托许主任的福,不薅白不薅。” 我说道:“这帮孙子,无法无天,仗势欺人,我当然不会跟他们客气。” 夏萌看着我:“这次他们逼迫我们去抓人,你还要从他们手里抢东西,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大家已经习惯性地在心里认定你有办法完成,你这压力也挺大的。”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言:“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但所有人几乎都问了我一遍,问我有没有想出完整的计划,实际上他们对我,也可以说对今天下午即将要发生的事,还是没有信心。” “所以就算我失败,他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唯独你没有问过,要说有压力,这份压力肯定来自于你。” 夏萌嘿嘿笑了起来:“我记得你有一个随身携带的备用机,专门用来和赵三元联系,可是昨天搜身的时候,他们却没把那个备用机搜出来,说明你回公司之前,就知道管理会想干什么,你提前就把手机交给徐闯和陆瑶保管了,你肯定已经有计划了。” 我诧异起来:“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她摇了摇头:“不对,以前我还能猜出来你想干什么,现在我已经猜不出来了,你就跟升级一样,短短几个月,已经不知道升到了什么等级。” 我搂着她肩膀说道:“就凭你对我这么高的赞誉,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我实话跟你说,我根本没有完整的计划,我只是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预设了一遍。” “现场情况多变,我们又处于被动,任何完整的计划只会让思维固化,让人没办法随机应变。” 夏萌转头看着我,秀眉微蹙:“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你要面对的是管理会,万一你失败,欣姐和万叔肯定会怪你,公司一旦面临危机,你就会成为罪人。” “管理会的人只是贱了点,他们不是饭桶,你不要把他们想得太蠢了。” 我熄灭烟头,淡淡道:“那是他们没遇到我。” 下午三点。 许兆林领着一个青年来到我们套房。 这青年应该不到三十,但比我大点,气质不凡,长着一张比我还英俊的脸。 他叫方定山,是他们震部的大队长,平时出任务都是他带队,许兆林说他是个很有能力的青年。 其实我见过这个方定山,在行刑官死的那天。 “方队长这名字一听就不俗,人中龙凤啊。” 我主动跟他握手,拍起马屁,但他只是碰了一下就把手抽了回去。 这是有多瞧不上老子? “待会儿我们讲完事情之后,就会赶赴现场。” 许兆林说道:“然后这个……这个祁安啊,行动的时候你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方队长身边,记住是寸步不离,一定不要单独行动,要听从方队长的指挥。” 我忙点头:“没问题,我们这些个老百姓,哪懂什么抓捕啊这些,肯定听从领导指挥,希望能帮领导抓住坏人。” “但是你们能不能说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这样我们也好配合,心里有个数。” 方定山顿时笑了起来:“不必,完全不必,我们肯定是有完整的行动计划,你们只需要听从我的指挥就行了。” “大家的情况我多少听许主任说过,这次行动对你们很重要,毕竟你们也不想被我们当成犯罪集团的同伙来看待,所以大家一定要听从指挥。我们完全有信心抓住坏人,不管是藏得多深的坏人,他只要在我面前露出马脚,等待他的将是监狱!” 这话我听出来了,估计行动的时候,我们这边的人不会全部参与行动,要么只有我,要么再加上黄枭和段天,或者张万年。 因为人多了他监视不过来。 我点点头:“行,一切行动听从方队长的指挥,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第246章 抓捕现场 许兆林带来方定山给我们认识后,也没说具体的行动计划。 我们好似一群壮丁一样,被带着下楼,从酒店出来。 只见门口停着一辆依维柯,说待会儿我们就上这辆车。 “二位就不用去了。” 许兆林看向江雨欣和张万年,笑道:“你们一个是大老板一个是总经理,哪有领导亲自上阵的,二位可以跟我一起去单位的指挥室,我们一起静待战士们凯旋归来。” 江雨欣和张万年无奈地站在那儿,望着我们。 原以为我们会一起去,谁知道许兆林跟个妖艳贱货一样,花样层出不穷。 江雨欣叮嘱道:“那大家注意安全,保护自身最重要。” 张万年也提醒:“别让领导们失望,全力配合抓捕那伙犯罪分子,争取立个功。” 我们点点头,跟着方定山和他的人上了那辆依维柯。 这是一辆移动指挥车,里面有中控系统、视频系统、供电系统,用以确保现场的图像和声音传送。 到达现场后,车子就停在东阳百货附近,此时电脑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十多个画面。 这十多个画面都是由现场的布控人员传送回来的,他们身上带着针孔摄像头。 众人面色平静,但内心估计已经此起彼伏了。 十多个画面,说明现场至少已经有十几个人在蹲守布控。 “现在是下午四点整,现场没有传回来消息。” 方定山对我们说道:“我们现在就是在等,等犯罪团伙伪装后进入商场,然后我们封锁出入口。根据我们的判断,这伙犯罪嫌疑人应该会提前进去蹲守,等待某个人把东西放进储物柜里,他们就会去取。” “只要嫌疑人出现,我们就会盯死他,任凭他怎么伪装,也逃不过我们侦查员的火眼金睛。” 我问道:“万一这伙人提早就进入了现场,比如商场一开门就已经进去了,怎么办?” 方定山笑道:“你们能想到的,我们都能想到,你以为我们布控是临时布控吗,今天一大早,我们的侦查员就已经进入了现场,一直蹲守到现在,要是那伙犯罪嫌疑人一大早就进去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我们的审讯室里面待着吧。” “而且,即便他们真的提早进入现场,他们的目的就是去取储物柜里的东西,他们只要敢靠近储物柜,等待他们的就是我们的侦查员一拥而上。” 黄枭问道:“我觉得他们没这么傻吧,根据我们之前对这伙人的接触,他们做事很谨慎,难道不会怀疑有人在布控蹲守他们吗?” 方定山十分自信地说:“纸上谈兵的故事你们听过吧,任何理论知识,和所谓的完整的计划,都是幻想主义者失败的主要原因。现场瞬息万变,因此要懂得随机应变,兵法的精髓在于一个‘奇’字,也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待会儿你们只需要听从我的指挥,今天就让你们大开眼界。” 我忍不住赞叹起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就说跟着领导能学到东西。” 方定山笑笑,没再跟我们多说。 大概在四点半的时候,现场传回来消息,说已经发现了赵三元。 赵三元正从商场的另一个出入口进入,此时在往二楼去。 方定山忙放大一个监控画面,把我们叫了过来:“快过看,看清楚,这个人你们见过吧,他叫赵三元,这是他今天的装束。” 我们忙围了过去,从屏幕上看到了赵三元。 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上白下黑,戴着口罩,没戴帽子,因为商场里面没几个人戴帽子,戴帽子就是一个吸引人的特征。 我们对赵三元很熟悉,自然一眼认出了他,但没想到管理会的人也能一眼认出他,还知道他叫赵三元。 我记得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鸡爷身边有赵三元这个人。 看来行刑官在信上向管理会公布了赵三元的信息。 “这个赵三元现在是他们那个团伙里的首脑人物,我们今天的主要目标就是这个人!” 方定山对我们提醒道:“你们一定要记清楚他现在的装束。” 段天疑惑道:“就他一个人吗?” 方定山摇头:“我们判断他不太可能带很多人来,但至少也会有一两个放风或者接应他的人,只是我们暂时还没发现其他犯罪嫌疑人。” 这话说完不过五分钟,现场不断传来消息,说又发现了八个戴着口罩的可疑人物进入了百货商场。 “什么!” 方定山大为震惊:“八个!他怎么想的!” 我说道:“会不会是混淆视听,弃车保帅?” 方定山摇头:“不可能,他们要取的东西只是贵重,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牺牲自己兄弟来换那个东西。” 思索片刻后,方定山忙拿起对讲机,对现场人员下命令:“侦查组的人听好了,今天的首要目标是赵三元,擒贼先擒王,其他人可视情况而放走,但绝不能让赵三元逃脱,盯紧他!” 放下对讲机后,段天问道:“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入现场?赵三元那伙人很厉害,万一他们生变,怕里面的人拦不住。” “不不。”方定山摆手:“根据信上的内容,前往储物柜放东西的那个人会在五点整准时出现,我们提前进去,只会被赵三元他们察觉。东西被放进储物柜之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大概在四点四十五的时候,方定山给我和段天各自发了一个隐形耳机,要准备进入现场。 可此时现场又传来消息,说赵三元消失了。 “我……” 方定山气得差点爆粗,怒道:“你们怎么盯的!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他连忙拿起对讲机,联络守在商场外面的人,询问有没有看到赵三元跑出来,得到的答案是没有,肯定没有。 “二组人员,马上封锁商场所有的出入口!” 方定山下完命令,立刻领着我们下车,然后叫来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二组人员,二组负责封锁出入口,在商场外面拦截。 他让夏萌、大川、黄枭跟着二组守在商场外面。 接着,他又带着我和段天直接进入现场,也就是商场内部。 走进商场,方定山领着我们朝储物柜那边去,那附近有个小米手机店。 “你们放轻松,不要一副警惕的样子,就当自己是来商场购物,我们现在去那个手机店,盯着储物柜那边。” 方定山一边说,一边领着我们走进手机店。 见有客人进来,店员立马走过来给我们介绍手机产品。 方定山气定神闲,笑着对店员说道:“我们先自己看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支开店员后,我们手里拿着展示机,低着头,眼睛却瞄着储藏柜那边。 此时我注意到二楼有个人趴在那儿,也在盯着储藏柜那边。 我用手碰了方定山一下,低声说道:“二楼围栏那边,十一点方向,赵三元在那儿趴着,他穿了一件黑色外套,摘了口罩。” 方定山连忙不动声色地看去,顿时皱起眉头。 他碰了碰耳机,对耳机那边的人骂道:“一组一组,你们是傻逼吗?你们眼睛是不是瞎了?赵三元就在二楼那儿趴着,穿了件黑色外套,他摘了口罩你们就认不出来了?” 骂完,方定山提醒我:“别抬头去看,别让他注意到我们,盯着储物柜那边。” 时间很快来到五点整。 这个时间段,正是商场客流量最大的时候。 此时有人朝着储物柜走去,直接用钥匙打开了五号箱,将两枚铜圆放了进去。 第247章 现场的混乱 负责送铜圆的人,没有什么特别装束,他就穿着平常的衣服,旁若无人地将铜圆放进了五号箱里面。 接着他拿出一张储物柜的小票贴在了五号箱外面,只要有人拿着这张小票在储物柜上进行扫描,五号箱会再次弹开。 此时不光我和段天紧张起来,方定山更是目如鹰眼,眉头紧锁着。 包括整个商场里面为铜圆而来的所有人,此刻应该都紧张了起来。 “盯着!给我盯紧!” “一组的人盯着赵三元!侦查组的人盯着储物柜!” “三分钟之后,要是没人靠近储物柜,我会去取走五号箱里的东西,然后你们立刻实施抓捕!首要目标是赵三元!” 方定山再次下着命令,我听他的声音都带着些许亢奋。 很短的三分钟,此刻却显得有些漫长,所有人都在读秒。 大概两分钟后,有人现身了,这个人戴着口罩,径直走向储物柜,站到了五号箱跟前。 就在他伸手去取那张小票时,方定山眼睛一亮:“行动!抓赵三元!抓储物柜那个人!” 说完,他立刻朝储物柜那边跑去,我和段天紧随其后。 此时那人刚把小票扯下来,七八个人如猛虎一般朝他扑去,当场给他摁倒在了地上。 这人一脸惊慌失措,看到有人抓他后,脸上的惊慌瞬间变成绝望。 而此时附近还有几个戴着口罩的人现身,看到有人被抓,他们竟然不跑,只是远远观望。 方定山立刻从他手里抢走小票,然后扫开五号箱,将里面的铜圆取了出来。 他望着这两枚铜圆,顿时咽了口唾沫,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我就知道,管理会也要独吞这两枚铜圆,要进行内部消化。 方定山将铜圆放进自己兜里,立刻对在场人员说道:“你们两个负责把他押出去,交给二组的人,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抓捕赵三元和剩下的犯罪嫌疑人!” 说完,所有人各司其职,全都动了起来。 此时在附近观望的那几个人,见我们动,他们也动了,但不是逃跑,不知道想干什么。 商场里面大概有十多个管理会的人,现在全都把抓捕目标对准了赵三元,方定山甚至宁愿放走其他人,也要把赵三元抓住。 我们跟着方定山去了二楼,段天朝我投来一个疑惑和不可思议的眼神,似乎想问我赵三元为什么这么蠢,居然带这么多人来,而且明知道管理会在布控,还直接派人去取铜圆。 刚才那个被抓的人,肯定是完了。 但我现在哪回答得了他。 “一组一组,赵三元呢?他往哪跑了?” “动幺动幺,赵三元在四楼,他往游乐园那边跑了!” “我草!你们怎么拦截的!” 方定山脸色狂变,连忙又领着我们跑上电梯,骂道:“游乐园全是小孩,要是他劫持了人质,你们跟我一起去死吧!” 那边回过来的话,我和段天的耳机也能听见。 此时一组有人问:“动幺,除了赵三元还有另外的人,我们到底抓还是不抓啊,刚才看到好几个。” 方定山顿时恼怒:“我说了!一组只负责抓赵三元赵三元!侦查组的人去抓其他人!懂了吗!” 我们很快也赶到了四楼那个游乐园。 游乐园里面全是小孩和家长,此刻一片欢声笑语,只有孩子的欢笑和家长的交谈声,不见赵三元扰乱这里。 方定山不敢在这里轻举妄动,怕吓到小孩,领着我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可逛完整个游乐园,已经跟先到达这里的一组人员汇合了,却没见到赵三元。 “人呢?” 方定山拉着一组那人质问道:“他都跑到四楼来了,你们没给他截住?” 一组人员顿时无奈:“我们看到他跑进这个游乐园,结果进来没找到人,其他人又往另一个方向追了。” 方定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也顾不上责备。 他恍然大悟:“不对,赵三元又不是神仙,还能上天入地,他肯定变装了!” 说完他连忙又通知所有人:“一组全体人员,听好了,赵三元随时在变装,你们要注意观察商场里的可疑人物,只要有所怀疑立马上前去看!” 叮嘱完后,方定山又领着我们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面观察可疑人物。 此时我注意到一个人,那个人坐在较远的地方,低着头,玩着手机,但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动静,而且他戴着口罩,还用左手在挡着口罩。 我忙拉了一下方定山,指着那边那个人:“方队长,那个人很可疑,你看。” 方定山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马上散开,过去包围他,先别轻举妄动,别认错人。” 说完,我们这边大概四个人,立马散开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本来就在观察周边的动静,此刻肯定注意到了我们,我看到他身子抖了一下,他很紧张。 就在我们快包围他时,他突然起身就跑,速度快得惊人,一把推开一组人员甩开了我们。 “快追他!” 方定山大吼一声,没顾得上监视我和段天。 尽管如此,但我们两个也没阳奉阴违,立马跟着方定山去追那个人,我们从四楼追到三楼,方定山一边通知一组人员过来包抄,一边死盯着那个人追。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陆瑶。 她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被方定山撞了个正着,整个人都被撞倒在地,手里的大包小包也掉在地上。 方定山一个踉跄,停了一下,但哪来得及去扶陆瑶,说了声对不起就继续去追了。 陆瑶气得爬起来破口大骂:“我草!你妈生二胎你赶着去接生啊!撞了老娘就跑!” 我和段天也没停下来,根本没敢跟陆瑶打招呼,继续跟着方定山追那个人。 很快,在一组其他人员的包抄下,我们把那个人按倒了。 但扯开他的口罩一看,并不是赵三元。 “拷走拷走!赶紧拷走!” 方定山怒不可遏,追了半天发现不是他要抓的人,只是个小喽啰,他怎么不气。 他愣在原地,苦思冥想起来:“不对,我记得赵三元没有背背包进商场,他怎么变的装?” 段天提醒道:“会不会是他提前来踩过点,然后把变装的那些东西提前藏在了某个地方?” 方定山摇头:“不可能,不管他放在哪,商场里面一直有清洁工在打扫,肯定会给他收走交到保安室。” “我明白了……商场里面有人在配合他变装!” 说完,他连忙又联络二组的人,二组的人现在在外面把守,夏萌他们也在二组。 “二组二组,收到请回答。” “外面跟你们一起把守的那三个人,现在都在吗?” 他问的是夏萌他们。 “都在?” 方定山顿时皱起眉头,也不避讳我和段天。 此时我又注意到一个人,那个人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正往安全通道那边走。 但他人高马大,身材健硕,一看就不是正经清洁工。 我连忙又拉了方定山一下,指着那个人说道:“方队长,你看那个人。” 此时那人快走到安全通道时,回头贼眉鼠眼地望了一下,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赵三元,方定山也认了出来。 “这次是他了!” “追!” 第248章 完美破局 终于又看到了赵三元的身影,方定山激动无比,忙领着我们追进安全通道。 站在赵三元的角度,他肯定往楼下跑,他要是往楼上跑,肯定是绝路。 因此方定山直接往楼下追,一边追一边呼叫一组的人进入安全通道拦截,又呼叫二组的人在出入口随时准备拦截。 可是这番呼叫并没有得到回应,一组和二组的人全都没回应。 就连刚刚跟着我们一起追进来的两名一组人员,此时也不知所踪。 “我靠怎么回事!” 方定山还在跑,但大惊失色。 “别追了!” 我赶紧拉着他停下:“我们刚刚从三楼的安全通道追进来,算上地下车库那层楼,也就四楼,我们追了都有七八楼了!” 段天震惊起来:“是鬼打墙!我们被困在鬼打墙里面了!” 方定山目瞪口呆:“没有鬼,哪来的鬼打墙!” 他连忙掏出一张黄符点燃,厉声喝道:“十方彩云,来集吾门,方圆生灵,速现真魂!” 话音刚落,我们回头一看,竟来到了九楼的安全通道。 而此时楼下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方定山连忙抬手噤声,领着我和段天朝楼下移动。 走下几步阶梯后,我们看到一个身穿清洁工制服的人蹲在墙角,背对着我们,一直在发抖。 方定山愣了一下,随即厉斥道:“赵三元!你跑不了了!” 他一步跨出去,朝那个人扑过去。 这人真是赵三元,突然回头给了方定山一刀,吓得方定山摔倒在地上。 赵三元表情狰狞,又朝着摔倒的方定山反扑过来,跟方定山扭打在一起。 段天连忙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办,我直接以身作则朝着赵三元扑过去,去帮方定山的忙。 之前我从没见识过赵三元的身手,但他既然能被鸡爷当成接班人,身手肯定不凡。 一番较量下,我发现他果真不凡。 段天和我自然放了水,没有表现出真实的实力,只是靠着蛮力在跟赵三元周旋,但我们毕竟有三个人,赵三元竟然打得方定山还不了手,还刺了方定山两刀,没致命,刻意避开了要害,然后又各自刺了我和段天一刀,我被刺中手臂,段天被刺中小腿。 眼看最后一刀,赵三元要朝方定山脖子刺去,我连忙抓住他的手,帮方定山拦下了这致命一刀。 没想到赵三元这个杀千刀的,对着我裤裆就是一脚。 那一脚仿佛踢到了我的灵魂深处。 “嗷!尼玛!” “赵三元你个畜生!” 他踢完我这一脚,拔腿就朝楼下逃窜。 方定山和段天爬起来就追,我捂着我的裆,跑到楼下时,发现赵三元关了楼下安全通道的门,并且用一根锁链上了锁。 “快!去楼下的安全通道出入口!” 方定山一边跑,一边又联络一组和侦查组的其他人,让他们全都上来拦截赵三元。 没多久,我们和一组还有侦查组的人汇合后,四处寻找赵三元,但没找到人,这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而此时,二组的人竟然传来消息,说赵三元跑出去了,现在在街对面逃窜。 “什么!” 方定山瞠目结舌:“怎么会呢!你们他妈怎么守的!赶紧追!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他连忙又领着我们所有人乘坐电梯下楼,说赵三元已经跑出去了。 众人闻言,脸上满是震惊。 二组的人明明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赵三元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他到底是怎么逃的呢? 等我们从商场出来,和二组的人汇合后,二组只剩两个人还留在这里,其他人全都去追赵三元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守的!这么多人守在这儿让他跑了!” 方定山大发雷霆,质问那两个二组的人。 这两个人一脸委屈,说他们一直守着出入口,而且附近还有人在盯着,就算赵三元是从二三楼的窗户翻出来,也会第一时间被人看到,可问题是没人看到。 地下车库也有人把守,还是没看到赵三元出来。 这人就跟瞬移出来似的。 听完汇报后,方定山长叹了一声,现在有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息就是赵三元跑了,二组的人还在追。 好消息就是,管理会拿到了两枚铜圆,并且抓捕了除赵三元以外的八个人。 方定山的脸色虽然难看,但也没有很难看,因为这个成绩,他可能觉得不错。 我连忙提醒他:“方队长,刚刚赵三元碰给你,你赶紧看看储物柜里的东西还在不在你身上!” 方定山脸色大变,连忙伸手去摸,但很快展颜,显然是东西还在。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又立马放了回去。 随即他看着我们,表扬道:“今天你们表现得很好,刚刚还救了我的命,情况我会如实跟许主任汇报,你们的伤没事吧?” 段天捂着小腿,抬头痛苦地说道:“有事,我需要止血……” 我就更不用说了,赵三元那一脚,差点把我踢得断子绝孙。 方定山见状,连忙把我们领回指挥车里面,又叫人提着药箱来给我们包扎。 刚包扎完,二组的人传回来消息,说人已经跟丢了,赵三元跑了。 方定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很不爽,走下指挥车,上了另一辆车。 既然人已经跟丢了,现在肯定是要打道回府。 方定山虽然没在这辆车上,但车上有行动组一组的人。 回去的路上,黄枭他们问我和段天:“这么多人,怎么让那个赵三元给跑了?” 段天一脸疲惫,摇头道:“不清楚,这个赵三元狡猾得很,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出去的,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黄枭故意提高声音,说:“这方定山不是跟我们打包票,说一定能抓到人吗,这么严密的布控还能让人逃走,笑死人了!” 一组的人一听这话,顿时不悦起来:“我们是人,又不是神,虽然没抓到赵三元,但我们抓了另外八个人,并且还保护好了储物柜里的东西,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你们不要太苛刻。” 黄枭嗤笑起来:“行行,你们牛逼,牛逼。” 车子一路开回管理会。 下车后,方定山领着我们前往许兆林的办公室。 他让夏萌他们在一楼休息,只领着我和段天去见许兆林。 办公室里面,许兆林在,江雨欣和张万年也在,还有一个老头儿。 但是许兆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看着尴尬的方定山,不悦道:“你不是跟我保证,说一定能抓到赵三元吗?你们这么多人,这么严密的布控,竟然让人给跑了?” 方定山低着头,如同斗败的公鸡:“对不起,主任,是我的失误,我无可辩解,但我真想不通他是怎么从商场里面出去的。” “我们只抓了另外八个人,然后把储物柜的东西也带回来了。” “还有这两位同志表现不错,他们两个一直尽心尽力帮我们抓人,因此还受了伤。” 听完方定山的话,许兆林虽然还是有些不悦,但他并没有太过生气,因为方定山抓了八个人,并且把铜圆也带了回来。 许兆林走过来,笑着跟我和段天握手:“两位今天辛苦了,就冲你们的表现,以后单位里面谁再怀疑你们跟赵三元有勾结,我许兆林第一个为你们抱不平。” 跟我们一番客套后,他让方定山把东西给他。 方定山忙掏出那两枚铜圆,许兆林接过去之后,眼睛也在冒光,他迫不及待地递给办公室里的那个老头儿,说:“老先生,您给掌掌眼,看看这是清朝光绪年的钱币吗?” 那老头儿看来是鉴定古董的,掏出一个放大镜开始看。 他没看多久,无语地望着许兆林:“这哪是清朝的,明明就是前两天刚制作出来的仿制品,还是最低级的仿制品。” 听到这话,许兆林愣在原地。 方定山更是脸色大变,不敢相信:“老先生,你不能胡说啊!这不可能是仿制品!你再好好看看!” 那老头儿一脸不爽地望着方定山:“但凡对古币有点研究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假的,我研究古币大半辈子,我还能给你看错?” 方定山顿时僵在原地,如丧考妣:“不……不可能啊,这铜圆一直在我身上,我拿到手之后就一直放在身上,怎么可能是假的!” “对了,肯定是去放铜圆的那个人,他放进去的就是假东西!” “主任,那个放铜圆的人也被我们抓了,您去审问,他肯定放的是假东西!” 许兆林面无表情地望着方定山,估计是有外人在场,他不好发火,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在压抑心中的愤怒。 江雨欣忍着笑,阴阳怪气道:“许主任,我们该配合的都配合了,我的员工还因此受了伤,结果你们人没抓到不说,东西还是个假的,你们这……” 许兆林老脸通红,尴尬地给江雨欣道歉:“对不起,江老板,我们耽搁你们这么多时间,结果事情还办砸了,这是我们的能力不足。” “不过你们洗清了嫌疑,也算是喜事一件,今天我就不多留你们,我派人送送你们吧。” 江雨欣起身,笑了起来:“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吧,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们。” 说完,我们走出办公室,来到一楼跟夏萌他们汇合。 走出管理会,我嘴角压都压不住。 忙活半天,带回来两枚假的铜圆,前两天的,哈哈哈! “我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黄枭没转头,忙挤到我旁边问道。 段天也忙问:“赵三元的人不是被抓了八个吗?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我强忍着笑,给他们公布了答案:“真铜圆已经到了赵三元的手上,被抓的那八个人,是行刑官的人,赵三元现在还在商场里面。” “我靠……” 众人瞠目结舌,连江雨欣都转头看着我,想听我细说。 张万年提醒道:“现在全都回公司拿手机,然后各回各家,今天谁也不要联系谁,不要打电话,不要发信息,有什么事明天回公司再说。” 第249章 罗大江和方家 出于谨慎考虑,我们从管理会出来便准备回公司拿手机,然后各回各家。 他们回了公司,我却没回,也没准备回去拿手机。 我走了相反的方向,来到一条街上。 街边停着一辆迈腾,我拉开车门直接坐进副驾。 狗哥震惊地看着我胳膊,问道:“兄弟,你这是咋了,怎么还受伤了?” 我笑了笑,说没事,让他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狗哥忙把手机递给我,我打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传来赵三元的声音:“喂?” 我说道:“你安全了,赶紧回去吧,这几天别出门。” 赵三元:“明白。”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狗哥。 他有些警惕:“兄弟,你到底干啥去了,昨天上午就让我今天这个点开车在这里等你,你不会让警察给通缉了吧?” “我狗某人虽然是混社会的,但你可不能拉我下水啊。” 我笑道:“你看我像是作奸犯科的人吗,我只是来这边办点事情,想顺便请你吃个饭,赏脸吗?” 狗哥嘴角上扬:“赏!” 我俩驱车来到一家饭店,档次也不低。 狗哥是混社会的,哪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知道我不会无事献殷勤。 “兄弟,你这就太客气了。” “咱俩认识这么久,我还帮你绑过你们老板,有啥事直接说不行,难道狗哥还不帮你?” 我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找他打听一些事情。 “你觉得罗大江这个人怎么样?”我问他。 “罗总?” 狗哥右手停在半空中,惊疑地望着我:“你们最近……不是走得挺近的吗,他的底细你还不清楚,用平头老百姓的话来说,不就是混社会的大哥。” 我看着狗哥的反应,平静道:“这年头但凡敢杀人的,不是单纯混社会的吧。” 狗哥不禁笑了起来:“人家混到这种级别,哪是我们这种小混混能比。” 我明白了:“那他的背景是什么?” 狗哥说:“他改过姓,他本来不姓罗,姓方,而且他们方家,好像还是个大家族。” 我笑道:“大家族的人,还跑出来混社会?” 狗哥摇头:“不太清楚,我听说是方家掌权的基本上都是女人,结婚的话,男的得当上门女婿,这种家庭,男人肯定没什么地位吧。” “据说罗总很早就出来混社会了,估计在家族里面也没沾到什么光,后来认了一个姓罗的大人物当干爹,他就跟着改姓了罗,然后从此风生水起。” “他们家族估计觉得他混社会丢人,又或许是私自改了姓,就不认他了吧。” 我有些好奇:“狗哥,罗总这么隐私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狗哥坏笑起来:“罗总这人,比较风流,情人众多,他照顾不过来,然后有个情人就把他绿了,然后又讲给了奸夫听,所以这些小道消息就这么流传出来的。” “不过没多少人敢聊这个事儿,要是让罗总知道,那肯定完了。” 我不解:“既然他已经跟家族脱离关系了,那他不还是没什么背景嘛,是他那个大人物干爹还活着?” 狗哥摇头:“他干爹早些年就已经过世了,但他还有个弟弟,他这个弟弟据说是在什么特殊单位里面当差,很厉害,不过他这个弟弟过继给了方家。” “当时过继的时候,罗总还没拜干爹,你想想,一来被家族瞧不起,二来连自己亲弟弟都被过继给了人家当儿子,那罗总肯定觉得憋屈,所以才想自己混出个名堂。” 听到这儿,我忙问:“他弟弟叫什么名字?” 狗哥皱起眉头:“这个我还真记不起来,叫方什么山,还是叫什么。” 方定山? 方家? 我记得当年韩震那几兄弟里面,有个叫方之年的,排行老四,我曾爷爷年纪最小,排行老五。 难道罗大江是方之年的后代? 这个暂时还确定不了,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大老板就是何孝天,还死了,谁知道姓方的豪门有多少。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方定山,居然是罗大江的亲弟弟,虽然已经过继给了方家的某个人,不过也难怪了,家里要没点背景,也进不了这单位啊。 “总的来说,罗总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狗哥对罗大江十分钦佩,说道:“他有一个特点,就是不会去做违法的生意,如果手底下有谁在做违法生意,他还会报警把人送进去。他现在已经把所有的生意都洗白了,在做投资,做金融。” “实际上很多人不知道,他最挣钱的根本不是这些娱乐会所和夜总会,而是他投资了很多大公司,如果他出事,很多人都会不留余力地保他。”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是个牛逼人物。” 狗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道:“兄弟,你别看我没混出什么名堂,但我怎么说也混了这么多年,有时候没办法,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只有混混日子。” “很多事情我见多了,如果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就过安生日子,如果非要上哪条船,上船之前一定要想好,因为有些船上了,不容易下来,船沉的时候,你也要跟着一起沉。” 我笑了笑,举起酒杯:“行,多谢狗哥指点。” 第250章 破局过程 次日来到公司,开完早会。 我们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他们自然是迫不及待,忍了一晚上想从我这里听到解释。 为什么方定山带回去的铜圆会是假的。 为什么赵三元一直在商场里面,没有被逮到。 为什么被抓的那八个人会是行刑官的人。 “其实很简单,正如方队长自己说的,现场瞬息万变,要懂得随机应变,兵法的精髓就在于一个‘奇’字,其实他一早就把我的计划给总结完了。” 我说道:“前天上午万叔给我打电话,说管理会的人来了,并且所有签过保密协议的人都要去办公室一趟,我当时就想起来许兆林当着我的面,说要凌晨再焚烧鸡爷的尸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怀疑我们跟赵三元有勾结,想看看我们会不会把这事通知给赵三元,然后等赵三元去抢鸡爷的尸体,他们设伏。” “因此我知道管理会还是在怀疑我们,既然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公司,并且让签过保密协议的人都去一趟,他们想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就是想让我们去抓捕赵三元,再试探我们一次。” “所以我接完万叔的电话,立马就用备用机给赵三元打了过去,让他以行刑官的口吻,再编一封信出来,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就是铜圆。” “行刑官做的这个局,是阳谋,看似无解,其实仍然有漏洞。行刑官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自己会死,所以他从王丹那里拿到铜圆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人,这就给了我机会。” “之前沈军被罗大江摁的时候,罗大江还顺带摁了几个行刑官的人,我当时问这几个人,说行刑官死了,你们的头儿死了,那你们怎么办?他们说,头儿死了,他们就成了无主孤魂,上面不会再接收他们。” “因此在这个局面下,赵三元如果以行刑官的口吻拟一封信,传递给行刑官的残余势力,这个信的内容写什么,就写些煽情的东西,我行刑官,自知有一劫,如果我死了,我给曾经的兄弟留了两枚铜圆,可以换钱,就当各位兄弟安家的费用,不枉兄弟们追随我这么多年。” “行刑官的手下,虽然不知道他已经找到了铜圆,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两枚铜圆价值多少钱,当他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谁不想要那两枚铜圆?” 此时大川打断道:“不是,这真有人信啊?他们不辨别这封信的真假吗?” 我认真道:“看待问题的时候,我们不能形而上,去主观片面地分析事物,不能因为行刑官很厉害,我们就认为凡事跟行刑官沾边的,好像都很厉害。” “其实不然,很多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就拿管理会来举例,你们觉得管理会惹不起,实际上是管理会里面的一些高层我们惹不起,他们里面有像许兆林这类的厉害人物,但除此之外,那些底层的工作人员,他们就是普通人,他们只会听从调遣,没有别的本事。” “因此当赵三元把信散布出去之后,有没有人信?一定有聪明的人不信,但也一定有蠢人和贪心的人会信,所以昨天下午五点之前,有八个人去了东阳百货,这八个人就是信的人,并且他们不是一条心,都是各怀心思想得到那两枚铜圆。” “这是我给赵三元叮嘱的第一件事,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因为这是个阳谋,这个局是死的,我们更改不了什么东西。既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那就制造更多的问题,把更多的人拉进来,让现场变得混乱,去分散方定山他们的注意力,否则赵三元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人,他迟早要被逮到。” 众人万般震惊,微微皱眉,细细品味。 黄枭掏出一个小本子:“拿小本本记一下,你说慢点。” 我接着又道:“我叮嘱赵三元的第二件事,就是制作两枚假铜圆出来,段天之前也分析过,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就是铜圆被放进储物柜之后,管理会的现场负责人会第一时间拿到铜圆,然后贴身存放,这样赵三元就算有三头六臂,他也拿不到铜圆,我们也帮他拿不到。” “但是换一个角度想想,赵三元拿不到,跟在方定山身边的我和段天拿不到,那我们就不拿,我们换一个人来拿,这个人不在局里面,没有提前被方定山关注到,甚至方定山根本没见过这个人,而这个人,又技艺高超。” 我说完这话,此时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徐闯和陆瑶。 小两口顿时挺起胸膛,捶了捶胸口,得意起来。 “这就叫专业!” “没错,就是瑶姐偷的,从那个人身上偷的!” 段天目瞪口呆:“我明白了,昨天我们在追人的时候,看到了陆瑶,方定山不小心撞了陆瑶,就是那个时候偷的?” 陆瑶点点头:“对,以前我们偷行人的东西,是我们去撞人家,然后趁机摸包,这次是他来撞我,Soeasy!” “等等。”夏萌质疑道:“那怎么能保证能顺利偷到呢?万一方定山被撞之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兜,那瑶姐不就完了?而且瑶姐怎么知道铜圆放在哪个兜里面?还有方定山回去以后,要是仔细捋一遍,怀疑是瑶姐撞过他偷了真铜圆怎么办?” 我解释道:“怎么保证顺利偷到,并且让方定山被撞之后不会去检查自己的兜,就得制造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是让方定山去追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让行刑官的人参与进来的原因之一。” “当时赵三元不断进行变装,而行刑官的人也戴了口罩,加上方定山一直抓不到赵三元,他已经保持不了平静了,他看到可疑人物就想去看明白这个人是不是赵三元,因此我只要判断出来哪个是行刑官的人,然后领着方定山过去排查,这个人必定要做贼心虚,然后跑,他只要跑,方定山就会去追。” “方定山只要去追,瑶姐就会把握机会,让方定山撞上她。” “至于瑶姐怎么会知道方定山把铜圆放在哪个兜里,也很简单,因为我跟段天一直跟方定山形影不离,我们知道方定山把铜圆放在哪个兜里,我只要让瑶姐看见我,看见我在拍我自己的哪个兜,她就知道方定山把铜圆放在哪。” “至于方定山事后会不会怀疑瑶姐,按照常理,他肯定会怀疑,所以我要想办法打消他的怀疑。” 说到这儿,我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假铜圆就派上用场了,必须要让赵三元亲手把假铜圆放进方定山的兜里面,让方定山相信是赵三元用了调包计,用假铜圆换了他的真铜圆。” “要办到这一点,需要在人少的地方,否则赵三元跟方定山扭打的时候,管理会的其他人就已经包抄了过来,因此赵三元必须把我们引到安全通道去,可是引进去了之后,管理会的其他人还是有可能很快赶到安全通道来堵截。” “怎么办呢,用鬼打墙。” “我记得万叔说过,在风水里面,人越少的地方,越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气就越重,然后我又想起一件事,就是在陈放的案子里,死在大厦安全通道里面的那个女受害者,当时我们去给这个受害者招魂,她的鬼魂让我们陷入了鬼打墙,看到了凶手。” “就是这个事情给了我启发,我们只要让进入安全通道里的人陷入鬼打墙,就能制造机会让赵三元接近方定山。” “至于怎么制造鬼打墙,刚好前段时间王丹在商场的仓库里面上吊了,并且阴魂不散好几天,她的死加重了本就有阴气的地方,让阴气变得更重,所以赵三元只需要带只鬼进入商场,将那只鬼从安全通道里面放出来,哪怕只是一只普通的鬼,在环境允许的情况下,这只鬼就能让走进安全通道里的人陷入鬼打墙。” 此时黄枭质疑道:“你怎么保证管理会的人会陷入鬼打墙之中?你没有事先调查过当天行动的人员,你怎么知道他们当中没人不会道术或者抓鬼的本事?” 我说道:“就算所有人都会道术,会抓鬼,也没用,再者我说过,管理会的人不是个个都有神通,很多人只是普通人,但方定山会不会抓鬼,我必须先假设他会,从他会的基础上来设局,而且他的确会。” “可是他会又有什么用?之前在我老家的时候,万叔就在现场,他自己竟然也陷入了鬼打墙之中,说明什么,说明鬼打墙本身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只是利用了人的注意力,能让人防不胜防。” “当时进入安全通道,方定山一门心思想抓住近在咫尺的赵三元,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立马察觉到自己陷入了鬼打墙,甚至后来还是我提醒的他,而这个时候,赵三元已经可以攻击他了,趁此机会将假铜圆放进他的兜里。” “为什么后来从商场出来,我要提醒方定山赵三元接触过他,让他检查一下铜圆还在不在,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先入为主,让他事后回忆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怀疑赵三元接触过他,调换了他的真铜圆。” “他越怀疑赵三元,越会削弱瑶姐的嫌疑,毕竟商场里面有位女顾客在购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方定山他自己急着抓人,没注意把人给撞倒了,这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他不知道瑶姐是我们公司的人,他甚至可能都没看清瑶姐长什么样子。” “当然,某一天他可能会得知瑶姐是我们公司的人,可能回忆起瑶姐撞过他,从而又对瑶姐产生怀疑,但是那个时候,他用什么来支撑自己的怀疑?时隔这么久,他的怀疑还有意义吗?没有意义,并且这个概率极低。” 众人恍然大悟,再次细细品味。 “卧槽,这……” “等等。” 大川忍不住问道:“在抓捕赵三元的时候,那么多人没逮到过他,是因为他不断在变装,可是我明明记得他进商场的时候,根本没有背背包啊,他变装的这些衣服和伪装物,到底哪来的?” “你不可能在前天回公司之前,就把所有的计划完善好,然后告知给赵三元吧,更不可能在前天以前就去商场里面放了那些东西吧。” “假设你真这么神,可是事后你跟赵三元没有联络过,怎么可能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我都有点怀疑方定山是你同伙了。” 第251章 天衣无缝 赵三元是怎么通过不断变装,避免被抓这事儿,我确实不知。 “我给赵三元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我只说了最重要的几件事。” “一是散布铜圆的消息给行刑官的人,二是制作假铜圆完成调包计,三是在安全通道放出那只鬼制造鬼打墙,四是拿刀刺我们。” 我说道:“除了这几件事,我没有跟他说别的,因为我不可能在万叔给我打完电话之后,预料到所有事情的发生,和提前布好这么完美的局,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我让徐闯和瑶姐用我那部备用机一直跟赵三元保持联系,因为我知道我一旦回了公司,我就不可能再联系到赵三元。可变装一事尤为重要,直接决定赵三元在商场里面会不会被逮。” “所以在商场里面必须有一个人配合赵三元变装,这个人不能是赵三元的人,只能是没被管理会关注过的人,也就是瑶姐。” “方定山这个人很聪明,他当时就反应过来有人在配合赵三元变装,不过他怀疑错了人,他怀疑到了守在外面的夏萌他们身上。” “变装一事我没有出过主意,这应该是赵三元的主意,从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赵三元也是非常有头脑的人。” 我望向陆瑶,问道:“我要是猜得没错,瑶姐当时被方定山撞的时候,她提着的那些大包小包,应该就是赵三元的变装衣物。” 此时大家看向陆瑶,陆瑶也点了点头:“对,这是赵三元的主意,如果他背着背包进商场,方定山一开始就会知道他要变装,而且他背着背包就是一个特征。” “所以我们提前沟通好,在哪个地方放好变装衣物,又在哪个地方去收了那些衣物,我当时提的那些东西,就是他换下来的。” 段天忍不住赞叹:“妙,太妙了,难怪我们当时怎么都想不通赵三元是怎么变的装,这人也聪明啊。” 我说:“能被鸡爷当成接班人的,他肯定有本事。” 大川此时又问:“那赵三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街对面,最后从管理会出来的时候,你又说赵三元还在商场里面藏着?” 段天接过话:“我明白了!街对面那个不是赵三元,是徐闯吧!这又是混淆视听!” 徐闯得意起来:“没错,就是我,当小偷除了要会偷以外,还要会跑,要不然被人逮到肯定一顿打,再送到派出所。” “而且当时那个时间段,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东阳百货附近又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我只要跑起来,他们抓不到我,我只要在他们视线中消失哪怕一两秒,他们就会跟丢我。” “他们只要跟丢了我,我把当时的装束找地方一脱,哪怕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接过话说道:“这是我叮嘱赵三元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混淆视听,以假乱真结束抓捕行动。” “当时的情况是,我们从安全通道里面出来,方定山为了不让赵三元逃脱,于是通知了所有人,包括守在外围的二组人员,告知了赵三元当时的装束,这应该是赵三元最后一次变装,赵三元也提前跟陆瑶和徐闯做了沟通,最后一次的变装衣物准备了两套,另一套就由徐闯床上,在外面冒充赵三元。” “方定山的通知,就相当于给外面的人做了一个铺垫,铺垫了赵三元此时的装束,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有没有人会把徐闯认成赵三元,肯定会有,而且不需要部分人有,只要有一个人把徐闯认成了赵三元,其他人一定会立马把徐闯也认成赵三元。” “因为什么,我记得夏萌以前说过一个典故,大致意思就是大街上如果有两个人在抬头去看天空,这时候走过来第三个人,他看到前面两个人都在抬头去看,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看什么,于是他也会抬头去看,如果这时候再走过来其他的人,这些人同样也会抬头去看,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天空到底有什么。” “这就是群体效应,是在特殊情境之下出现的从众心理,当时外面的情况,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 夏萌恍然大悟,说道:“当时我们守在外面,突然听到二组有人说看到赵三元跑到街对面去了,然后那个人一说我们全都去看,看到了正在奔跑的赵三元,他的装束跟方定山形容的一样。” “我们根本没怀疑那是不是赵三元,总之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赵三元,因为他不止穿着赵三元的衣服,而且还在跑,又戴着口罩。” “于是很多人都去追,我们当时都以为那就是赵三元,还在想他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接过话继续解释道:“没错,只要二组的人信了那就是赵三元,他们就会立马把消息传递给方定山,方定山也会相信赵三元已经跑出去了,不管他觉得多么的不可思议,总之二组的人已经在外面发现了赵三元,并且还在追,所以二组追的人肯定就是赵三元。” “既然赵三元已经跑出去了,那方定山就没必要再守在商场里面,于是他带着我们从商场里面出来。” “这就是全盘计划。” 众人听完,不可思议,恍然大悟之后又陷入沉思。 我知道他们心里现在就两个字,一个汉字加一个英文字母。 那就是牛B! 谁牛B,那当然是我牛B啊! “我……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黄枭放下小本本,说:“你只在电话里跟赵三元说了个大概,之后没机会探讨过现场细节,怎么可能会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呢?” 我说道:“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其实有很多因素在里面,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布局的人已经死了。” “这看似是个阳谋,却只是披着阳谋的皮,并不是顶级阳谋,因为行刑官已经不在人世,他如果还活着,这个局我们就破不了,输的肯定是我们。他只要活着,光是赵三元散布铜圆消息的时候,就根本不会有人上当。” “第二个因素,就是方定山这个现场负责人,他本身很聪明,但他太自大,他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以为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搞不了什么小动作,同时他也低估了赵三元。” “第三个因素,就是赵三元本身,这次计划看似是我们在帮助他,实则是他这个人非常厉害,才会让计划变得天衣无缝,他但凡有一点点小的失误,可能计划就会失败。” “当然了,没有什么计划可以百分百地成功,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现场随时可能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随机应变吧,就像方定山自己说的,兵法精髓在于一个‘奇’字,总之我们是成功了。” 我再次说完,众人鼓起掌来。 “牛逼!卧槽!” “非常牛逼!” “以后质疑祁安的时候,还是先质疑一下自己吧,不然容易被打脸。” 我故作平静,保持谦虚,说我去上个厕所。 到了厕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牛逼啊! “李祁安。” “你真是个完美的男人。” “让别的男人怎么活啊,唉,嘿嘿嘿……” 第252章 她的真实身份 两天后,江雨欣突然说公司搞团建,其实就是晚上去农家乐吃顿户外烤肉。 毕竟我们这个工作,白天晚上都有可能来活儿,自然是不可能搞一整天团建。 但这次团建,所有员工都去了,包括财务部后勤部,甚至是打扫卫生的阿姨。 老板掏钱请吃烤肉,大家当然乐意。 看得出来江雨欣最近心情颇好。 到了农家乐之后,我把徐闯和陆瑶单独拉到一边,给他们一人转了一万块钱过去。 “这个钱是赵三元要给你们的。” 我说道:“但是他最近不方便露面,所以我先替他给你们,然后他再给我,就当对你们帮忙的感谢。” 这小两口收到钱后十分不可思议。 本来工资就挺高了,可能没想到干这工作还有额外收入,而且额外收入也不低。 “不是,这……这……” “以前提心吊胆地偷东西,偷也偷不了多少现金,二手东西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现在一天就能挣一万……我不是在做梦吧?” 生活突然发生巨变,小两口似乎还没接受得过来。 我笑道:“就不要老想着以前的事了,有本事的人有时只是缺一个机会,这世上很多人都只缺一个机会,既然你们遇到了这个机会,就好好把握,把本事用在正地儿。” “这次要不是你们两个,计划根本完不成,所以你们立了大功,这个酬劳是你们自己靠本事挣的。” 陆瑶兴奋地拍着我肩膀,咧嘴笑道:“那以后我俩就跟你混了。” 我说我又不是老板,给他们发工资的人可不是我,是江雨欣。 徐闯拉着我小声道:“你跟黄枭前些日子不刚一人挣了五六十万吗,你还藏着掖着?” 听到这话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黄枭这长舌妇! 他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行,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两个是人才。” 今晚格外热闹。 立冬的季节,不冷也不热,平时有些都见不到的同事,今天全在这里见到了。 吃了会儿东西后,我跟张万年端着酒单独坐在一边。 他冲我笑了笑,说:“非常厉害啊,幸好当初没给你赶走,否则真是损失了一个人才。” 我心中暗笑,这要不是我当初把老板给绑架了,演了一出戏,我估计早就卷铺盖走人了吧。 “不过说来也是命运的安排,你的父亲跟雨欣两姐妹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当时你又去救了小柔,我这才把你留下,现在双双又摊上一伙穷凶极恶的匪类。” 张万年感慨道:“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冥冥之中确实早有安排。” 我看着张万年:“我能问你件事吗?” “嗯?你说。” “坐在那儿的,到底是江雨柔,还是江雨欣?”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张万年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沉默了有半分钟,望着远处说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说:“这很好知道,在梅芳那个事情的时候,我和大川就已经打听到有个和江雨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王翠翠,她被人拐到了一户人家,在那家人里面受尽了折磨。” “当时我们以为这个王翠翠就是江雨柔,后来江雨柔突然离世,你让我回江雨柔家拿全家福,通过那张全家福,加上之前的猜测,我们就已经知道江雨柔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只是后来江雨欣的出现,她表现出了和江雨柔截然不同的性格,几乎一切都跟江雨柔形成反差,可能是她的演技真的太好,我一度以为江雨欣就是失踪被找回的王翠翠。” “后来是精神病院的事情,我从庞建钧那儿得知了一件事,王翠翠从那家人里面跑出来之后,又被林海带到了精神病院,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很显然了,王翠翠受了这么多折磨,身体肯定被摧残得很差,没办法再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她不可能是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个江雨柔,所以……王翠翠就是江雨欣,过世的也是江雨欣,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把江雨欣从精神病院给救回家的。” 当我说完之后,张万年明显地不平静起来。 他向来天塌不惊,之前唯一一次不平静,是看到江怀远被砍头的视频。 而现在,他又开始不平静,我觉得不是因为我知道这么多事,而是……江雨欣的死令他不平静。 看到他的反应,我忙说道:“这个事你要是不愿意提就算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想满足好奇心,我只是觉得……你让江雨柔来扮演江雨欣,或许是为了保护江怀远唯一的女儿,但我认为这样,对柔姐来说,会不会是一种折磨?” “她需要摒弃自己二十多年养成的习惯,性格,甚至是……笑,去扮演另一个人。” 此时张万年长叹了一声,说:“你几乎说得全对,但有一点错了,不是我要求她扮演江雨欣的,是她自己要这么做。” 我不解:“为什么?” 张万年喝了口酒,说:“这两姐妹,继承了她们父亲母亲的优良基因,既漂亮,又有聪明才干,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琴棋书画学什么精什么,这两个孩子不管怎么看,都是天之骄子,家世又好。” “可是有一天,江雨欣失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她们的母亲因为这件事情,思念成疾,病逝在家中,没几年,她们的父亲也莫名其妙被人害死。” “站在江雨柔的角度来看这些事情,妹妹失踪了,找不回来,母亲离世了,父亲也离世了,好好的一个家变成了这样。” “后来江雨欣被找回来,但她不是被我们找回来的。” 张万年看着我,说道:“有一天小柔下班回家,发现雨欣躺在客厅沙发上人事不省,在旁边放着一个文件袋,那文件袋里面有一封信,信上写着雨欣这些年的遭遇,包括她是从哪里被人救回来的。” 听到这儿,我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有人把江雨欣从精神病院救出来,然后留了一封信,但是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张万年点点头:“对,当时我接到小柔的电话,我根本不敢相信,直到我到了她家,看到雨欣躺在那儿,我才敢确定失踪这么多年的人,竟然真的莫名其妙回来了。” “对于雨欣的归来,我跟小柔很激动,难以言说的激动,可是当我们看完信里的内容之后……” 说到儿,张万年平复了一下情绪,吸了好几口气,摇头接着说道:“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根本难以接受,而且那个文件袋里面,还装着一些检查报告,多达十几种病。” “重度精神分裂,性病,妇科病,左腿残疾,身体很多部位包括内脏,有很严重的炎症……” 没说完,张万年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没有哽咽,但有两行泪。 第253章 她就是江雨欣 其实我知道江雨欣受过什么样的摧残,只是不清楚细节。 但再大的好奇心,也不应满足在这样的细节上。 此时听到张万年说江雨欣身上的那些病,真是思之令人颤栗。 这得遭受多大的痛苦,能把人折磨成这样? 她的父母说不幸也不幸,说幸也幸,不幸的是到死没找回女儿,幸的是没看到女儿回来之后的样子。 难怪张万年和江雨柔会亲自去处决林海。 现在想想,庞建钧是死得早了,否则他们两个连庞建钧也不会放过。 “那江雨欣回来之后,有清醒过吗?”我问道。 张万年点点头,叹道:“清醒过,但很少,她精神已经重度失常了,可能是亲人之间可能有心灵感应吧,又或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她唯独不怕她姐姐小柔,但刚开始很怕我。” “其实……其实我是从小看着这两姐妹长大的,我没有结婚,没有子女,两个孩子我都当成自己的孩子,可是雨欣她很怕我,因为遭受过那样的痛苦。” “只是后来,她有时候清醒,记起了我,才慢慢不怕我。” 我问道:“那当时你们报警了吗?” 其实按照张万年的性格,当时江雨欣被送回来的时候,文件袋里还留了一封信,信里写过江雨欣的遭遇,张万年知道是谁把江雨欣折磨成这样,他怎么会放过这些人呢? 我想,这期间应该还发生过什么事。 提到‘报警’两个字,张万年又有些情绪激动起来:“我这辈子干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去报那个警!” 我不解:“警察没有受理?” 张万年摇头:“警察受理了,当时受理这个案件的警官也是个好人,很尽责,但这个案件难就难在哪儿,最开始囚禁雨欣的王家人,已经死了。” “王家那个儿子,就是跟雨欣发生关系的那个,他本身患有器官衰竭,雨欣从王家跑出来之后没多久他就死了,王家那个死老太婆因为儿子离世,没多久也死了,所以我们没办法让王家付出代价。” “于是我们只能把目标放在林海和他的医院,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林海是囚禁的雨欣,除了庞建钧和极少数人以外,医院里面几乎没人知道雨欣被囚禁在地下室。” “而雨欣精神受到重创,她没办法去指证林海,一是她不愿意出门,她从回家以后就没出过门,并且看到任何外人就会发疯。二是精神病人的口供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所以案子进入死胡同。” “即便是如此,我们也不会放弃,包括那个警官,当他看到照片上雨欣的样子,以及那些检查报告,还有信里的内容,尽管没有证据,其实他是信的。” “可是后来,我们查着查着,那个警官被调走了,被调到了小县城去当民警,我和小柔几次收到死亡威胁,有给我们寄刀的,有给我们寄寿衣的,寄什么的都有。” 我顿时皱起眉头:“我草!直接去把林海干掉不就行了!” 张万年苦涩起来:“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杀人的事我没敢请人帮忙,不想连累别人,所以我打算自己去手刃了这些畜生,但是小柔不让我去。” “我虽然跟这两个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可现在,我算是他们最亲的人,雨欣变成这样,不管是照顾雨欣还是公司那边,小柔一个人都照顾不过来,如果我出了事,她一个人就彻底无依无靠了。” “加上雨欣要治病,她又不能离开家里,我们希望是把她的病给治好,只能花大价钱请医生、请高人上门诊治,所以后来我只能重新作打算,先慢慢收集那家精神病院的证据,等收集好证据,有朝一日再托关系,把林海送进监狱。” “可是雨欣的病实在是太严重,根本难以治疗,病情反反复复,那段时间要照顾她,调查精神病院的事就耽搁了。” 听到这儿,我又问道:“所以当时精神病院死人,你让我们调查精神病院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地方为什么死人,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 张万年点点头:“确实知道,但是知道得没那么深,只是知道个大概。” 我说:“你是不是看到我解决了梅芳那个事情,所以想借我的手,去收集林海和庞建钧他们的犯罪证据?” 张万年无奈起来:“你把我想得太复杂了,我这个人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这是小柔的主意,是她想让你去做这些事。” “那个时候,她就怀疑她爸的死没那么简单,她觉得你在梅芳事件里面,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她想拉拢你,于是就想借精神病院的事,再看看你的本事。当时我还是比较担心,你毕竟过于年轻,怕你斗不过庞建钧和林海这样的老狐狸,反倒害了你。” “但我着实没想到,你非常厉害,非常牛,竟然直接把精神病院给搞垮了,虽然有鸡爷在从中帮忙,不过不管是我还是小柔,都非常震惊你的智慧。” 此时听到的,虽然是被人利用,但我也没那么矫情,不至于生气。 一来我本就是公司的员工,二来现在既然已经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没必要再斤斤计较从前的事。 我说道:“你说当时去救江雨欣,并且把江雨欣送回家的人,会不会就是鸡爷他们?” 张万年若有所思道:“最开始我并不知道是谁,后来知道有鸡爷这伙人,我也怀疑过,因为除了他们,没人会去做和自己利益不相关的事,我觉得大概就是鸡爷他们。” “所以我一直没反对过你和鸡爷他们走得太近,不管是不是鸡爷他们救的雨欣,总之,他们跟救雨欣的人,都是非常正义,非常了不起的人。” “其实对于受害者家属来说,当法律不能替我们主持公道的时候,那一切违背法律,能制裁坏人的手段,在我们眼里都是正义和正确的行为。” “因此我从来不觉得鸡爷和赵三元他们有什么错,这世上就需要他们这种人。”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以我们目前和赵三元的关系,如果江雨欣真是他们救的,到时候问问,应该会有答案。 “那江雨欣后来为什么会死呢……” 我问道:“她真的是自杀的吗?” 张万年点点头,面露悲痛:“她有时候清醒,我和小柔就捕捉到了她想轻生的想法,好好的一个人被摧残成这样,有时候清醒反而更痛苦。” “她以前被囚禁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家,见到自己的亲人,结果好不容易回来,父母已经死了,所有的不幸都施加在了这个孩子身上,我们能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有一天她突然清醒过来,留下遗书,服下大量的药,各种药,怕她姐姐送她去医院,因此没有吭一声,在痛苦中走了。” “你们看到的遗书是我们伪造的,其实有两封遗书。” 听到这儿,我也不禁叹了口气:“就当是解脱吧,就冲她得的那些病,身体上也要承受很大的痛苦。” 张万年又苦涩起来:“其实我看得很开,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解脱,但是小柔不一样,那是她在世上唯一最亲的亲人,还是她的妹妹。”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用她妹妹的名字,假装自己是江雨欣吗。” 我说:“现在大概知道了,这可能……是一种悲悯,又有些病态的心理吧,她接受不了江雨欣遭受的那些,也接受不了江雨欣的离世,所以她想假装江雨欣还活着,在继续体验这个世界。” 张万年点点头:“大概就是这样,我曾劝过她,让她放下,但这种事,她放不下,我也就不劝了。” “就当她是江雨欣吧。” 第254章 他到底做过什么 我从张万年的语气里,听到了许多无奈和悲苦。 这两姐妹的父母不在后,他这个外人,俨然已经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同时还要操持着公司里的事情。 前些日子,江雨柔……不对,应该叫江雨欣吧,她给李庆来升主管,让张万年当总经理,估计也是觉得张万年太操劳了。 此时我望向人群那边,却没捕捉到江雨欣的身影。 我环视一圈才发现,她独自坐在一边,似乎已经吃完了。 没人跟她说话,她可能也不想跟别人说话,就一个人坐在那儿,望着远处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想以前的家吧。 …… 第二天我休息,又请了一天的假,准备回家看望我爷爷。 距离国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我每个月都得回一趟家。 而且今天是我26岁的生日。 成年人的生日没什么好过,我也不喜欢过生日,往年都没怎么过,但今年我爷爷非说要过一下。 刚到家,我收到大川和夏萌发来的生日快乐,其他人不知道我生日。 今年我寻思老爷子要给我过生日,肯定在家做了很多好菜,结果到家之后我才发现,桌子是空的,厨房也是空的,他菜都没买。 “爷爷……” “你不是说给我庆生吗……” “说生日快乐啊?你在电话上说我也听得到。” 老爷子尴尬起来:“我是说今年给你庆生,谁知道你谢爷爷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他孙子病得厉害,病了大半个月,去医院也没治好,我心想人家打了电话,还是得过去看看。” “咱们就去外面随便吃点吧,吃完饭去你谢爷爷家看看他那孙子。” 我倒是无所谓,本来也不喜欢过生日。 “谢爷爷……他好像就一个孙子吧?” 我记得这个谢爷爷跟我爷爷是好朋友,交情还挺深,小时候我经常见到他,是个很和蔼的老头儿。他有个孙子比我大三岁,叫谢阳,因为两家关系好,所以小时候我也经常跟这个谢阳一起玩。 我第一回去网吧就是谢阳带我去的。 后来上高中,我去了市里面上,就没怎么见过这一家人了,就前两年这谢爷爷过大寿我见过一次。 当时听说谢阳在外面坑蒙拐骗,让警察逮了,判了一年。 难道坐牢坐出病来了? “是谢阳吧?” “病得多重?还有得救吗?” 我问。 老爷子摇头:“不太清楚,我听你谢爷爷的声音,怕是有点重。” 我点点头:“那就随便在外面吃点,吃完了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去附近找了家餐馆,随便点了些菜。 老爷子向来话多,可能也是因为我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我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我没问,我知道我问了他不会说。 毕竟我是他教出来的,他可以套我的话,但我指定套不了他的话。 吃完饭,我们买了些水果和礼品,去谢爷爷家探望谢阳。 谢家人不多,就谢爷爷跟他老伴,还有谢爷爷他儿子,我喊谢叔,谢叔的媳妇十年前就跑了,据说是他家暴给打跑的。 谢阳也娶过媳妇,据说也是被谢阳家暴给打离婚了,这估计是遗传。 到了谢家后,没怎么寒暄,我看谢爷爷这一家人的表情,真跟谢阳要死了似的。 没一会儿,他们就领着我跟老爷子进卧室去看生病的谢阳。 我来到床前往那床上一看,吓得我一激灵。 “哎哟这……” 老爷子也吓了一跳,回头问道:“这孩子怎么了,让人泼硫酸了?” 只见谢阳的脸,就跟被人泼了硫酸似的,除了鼻子,其他地方就没有一处好,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见皮肤表层下面红的一些东西,其他部位要么是脓液,要么是血痂。 我们进来有动静,但谢阳也没睁眼,这是人事不省了啊? “唉不知道,我们去市里的医院也看过了。” 谢爷爷十分沉重地给说道:“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是什么细菌感染,然后住了一周的院,本来有好转了,还开了点药,回来第二天就开始恶化,一直恶化成这样。” 说完,他走到谢阳跟前,喊了两声:“谢阳,谢阳,你李爷爷跟祁安来看你了。” 此时谢阳睁了下眼睛,但他眼皮就跟抬不起来似的。 我看他这样子,真跟病入膏肓了一样。 一家人顿时叹了口气,焦急又无奈。 谢爷爷问:“老李,你见多识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皮肤病,不至于把人折磨成这样啊。” 老爷子摇摇头,尴尬起来:“这个我也不懂啊,他是不是去过什么地方,感染了什么东西?” 谢叔无奈道:“这小子出狱以后,我心想送他去熟人的工厂上班,让他踏踏实实地工作挣钱,本来好好干了一年,上个月他突然回来,跟我们说不干了,我怎么骂他他都不回去。” “然后我又联系熟人那边,反正就是他刚离职没几天就回了家,我们也问过他,他说没去过哪儿。” 我走过去掰开谢阳的眼皮看了一下,刚刚我就觉得他眼睛有点不对劲,只是他没怎么睁开,就没看清。 此时凑近一看,我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他的瞳孔里面有条黑色的竖线。 跟着黄枭他们混在一起,我也耳濡目染,多少学了些玄学方面的知识,这好像是撞邪的症状啊…… 面对熟人,我自然得实话实说,转身对着谢家人说道:“谢爷爷,谢阳恐怕是撞邪了。” 闻言,一家人顿时瞪大眼睛。 “祁安,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懂这些……” “不怕你们笑话,我的工作就是跟死人打交道。” 我如实道:“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我的同事很多都懂这些,我看谢阳的样子,真的像是中邪了,否则的话,不管是皮肤病还是什么真菌感染,不至于把人弄成这样。” 这一家人听完不知道该不该信,估计是看我年轻,有点不信。 但谢阳突然病成这样,多少还是沾点半信半疑吧。 老爷子说道:“祁安的工作确实是跟死人打交道,这世上难免有些奇怪的事情,我看谢阳病成这样,恐怕没这么简单。” 见我家老爷子都这么说,一家人顿时围着我:“祁安,你懂这个,那你看你有没有办法救救谢阳,他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我回头望了谢阳一眼,解释道:“如果真的只是单纯地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顶多是大病一场,不思饮食,然后身体消瘦,眼圈和印堂发黑,不至于被折磨成这样。” “我觉得谢阳怕是没跟你们说实话,他隐瞒了什么。” 我说完这话的时候,床上的谢阳明显动了一下。 看来这家伙,恐怕真的是在外犯了什么事,他辞职是回来避灾。 “这孩子,命都要没了,他还瞒什么呢!” 谢爷爷着急,忙走过去把谢阳摇醒:“谢阳,谢阳!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你还不赶紧说实话!什么事比你命还重要!” 谢阳微微睁眼,虚弱地说道:“我没瞒你们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让祁安救救我。” 谢叔见状,就差给我跪下了,拉着我哀求道:“祁安,他现在命都要没了,应该不会骗我们,你既然懂这些,你看看能不能救救你阳哥,毕竟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或者你问问你同事,谢叔求你了,好不好?” 我点点头,连忙给张万年打了个视频。 视频接通后,我把情况先跟他说了一下,然后把摄像头对着床上的谢阳。 我明显感觉到张万年的手抖了一下,很快眉头也拧了起来。 他观察了一阵,直接说道:“你先问问这小伙,他最近一个月之内,回家之前,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 我凑到谢阳跟前,语重心长地问他:“阳哥,都这样了,你说实话吧,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命重要还是你做的事重要?” 谢阳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但就是嘴硬:“祁安……哥没骗你,哥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你一定要救救我,咱俩从小一起长大……” 我叹了口气,对张万年说道:“他说他什么都没做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万年沉默了一阵,说:“你们先去中医药房,让中医配两副焦姜汤,先熬来给他喝,然后我再教你怎么做。” 我问张万年这汤干嘛用的,现在不是应该驱邪吗? “治血崩。” “血崩?他没血崩啊。” “再不治就要血崩了。” 我开着免提,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谢叔忙道:“行行!我马上去药房配这个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房间。 挂了视频后,我正想把手机放进兜里,此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一看,只见张万年给我发来一条信息,看得我心头一震。 “他杀了人……” 第255章 分离人魂 我知道谢阳在外面肯定做过什么事,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但我实在想不到,他竟然杀了人。 这下好了。 谢家要绝后了。 我暂时还没跟谢家人说这回事。 当晚吃过晚饭后,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别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张万年叫我去准备的。 我借口出去买包烟,然后在楼下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你真的确定他杀过人吗?” “杀过,肯定杀过。” 张万年在电话里说道:“他的脸会变成这副德性,就是他所杀的人的尸体,也是这样,所以冤魂已经缠上他了,现在就在他身上,要缠到他死为止。” 我叹道:“那怎么办,要不你过来一趟?” 张万年沉默了几秒,问我爷爷是不是也在谢家。 我说他在。 张万年:“既然你爷爷在,那我就没有过来的必要了。” 我很无奈:“他一直在装单纯,说他也不懂,我更不懂了,我就会请神诀,难道直接让冤魂魂飞魄散?” 张万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爷爷在的话,你就出不了什么事,待会儿我把流程发给你,你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前这个时间段,找个十字路口,给那个冤魂招魂,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之后,该报警还是得报警。” 我说我都不知道这个冤魂叫什么名字,怎么招魂? “这个冤魂现在就附身在那个谢阳身上,人的三魂里面,幽精最阴,也就是人魂,叫阴气之杂也。所以你把谢阳的人魂招到十字路口来,那个冤魂一定会跟着来。” “具体怎么做,我待会儿发给你。” 挂了电话后,我回到谢家。 这谢家人问我有没有办法治好谢阳,我说很大概率能治好。 谢家人当然开心,但是他们不知道谢阳杀了人,谢阳自从辍学之后就出去混社会,一直不学无术,还坐过牢。 我很清楚他这种社会败类,极大可能不会是迫于无奈杀人。 还是等把冤魂请上来,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再跟谢家人说这件事吧。 大概在十点五十的时候,我让谢家人全都进屋去睡觉,天亮之前别从房间里出来。 谢叔看着我问道:“那我们要是半夜想上厕所怎么办?” 我说:“拿瓶子接吧,拿盆接也行。” 今晚是要救他们自己家的孩子,他们自然听话,陆续回屋。 老爷子也要回屋,我连忙拉住他,有些不可思议:“你干嘛?”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睡觉啊……” “你不看着我?” “我有点困……我睡醒再看你。” 说完,他直接进屋了。 我愣了几秒,在沙发上坐到十一点整,随即起身走进厨房,抄起菜刀,又把厨房里的一只老母鸡揪了起来,来到谢阳所在的屋子。 我进屋后,在心里默默给老母鸡道了个歉。 “鸡哥,不,鸡姐,是张万年要我杀你的。” “你要是阴魂不散,就去找张万年吧。” 默念完,我手起刀落,直接斩掉老母鸡的鸡头。 鲜血顿时流了一地,我提着这只无头老母鸡,用它的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坤卦’。 坤为母,为阴,而人魂是阴气之杂,我要先把谢阳的人魂弄出来才行。 画好坤卦,我将老母鸡的尸身轻轻放在一边,算是对它最后的尊重。 接着我用右手沾了些鸡血,来到床前,对着谢阳的左右两肩各拍三下,熄灭他双肩阳火。 人有三盏阳火,还有一盏在头顶,头顶不能拍,他这种情况若是拍了头顶,容易拍死。 就在我拍完他双肩之后,他忽然抽搐起来,就像癫痫发作一样。 大概抽搐了十多秒,他停了下来,猛地睁开双眼,一双眼睛犹如剥了皮的荔枝。 “受命于天,上升九宫,魂魄和炼,五脏华丰,谢阳,丙子年戌辰月丙午日卯时生人,一魂不动,二魂不动,三魂起身跟我走。” “谢阳,起身跟我走。” 当我念完,谢阳突然合上眼,一道人影从他身体里坐了起来。 这个人影还泛着红色,即便屋子里没有开灯,我依然看得很清楚。 “谢阳,起身跟我走……” 我一边念道,一边用右手掐引魂诀,引导谢阳的人魂走出卧室。 来到大门口,我提上准备好的东西,打开门继续引他出门。 我一路引他走出小区,来到街上,穿过大街,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接着我点了三炷香,插在熟米饭上,背对着谢阳的人魂开始烧纸,又继续念了一段引魂咒。 念完之后,我掏出一面镜子,朝我身后的谢阳照去。 镜子属阴,能照见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而此时我除了从镜子里看到谢阳的人魂以外,竟然又看到了两个人,我顿时身体一颤。 因为这两个人……应该是一对母子,母亲的模样三十岁左右,孩子就更小了,可能刚会走路。 我连忙右手结剑指,对着镜子写了一个字,接着我放下镜子,转身看去,看到了那对母子。 谢阳跟这对母子到底有什么纠葛,连孩子都下得了手? 我走到这对母子跟前,离他们大概有五步的距离。 他们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随后转头望向谢阳的人魂,表情瞬间变得怨恨起来。 “我知道……知道你们死得很惨。” “如果有什么冤屈,请尽管告诉我,我帮你们伸冤,还你们一个公道。” 当我说完之后,我脑海里闪回了许许多多的片段,这些片段……是这对母子被害的整个经过。 从这些片段里,我了解到了谢阳为什么杀人,他杀人之后又做了什么。 难怪……难怪他会变成这样…… 这全是他咎由自取,他杀人的理由简直荒谬。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谢阳,甚至都有点不认识他了。 小时候他顶多是皮了点,胆子大点,怎么长大了,竟变得这么没有人性…… “我知道了。” “希望……你们尽快去往生,我会把路引烧到本地的土地公那儿,你们可以直接去城隍庙报道。” 我望着那个母亲,语重心长地劝道:“为了一个人渣,耽搁自己和孩子往生的机会,是多么不值当的事情,对吗?” “他害死你们,他在阳间会受到惩罚,到了阴间也会受到惩罚,不管是阴间还是阳间,都会还你跟孩子一个公道。” 我说完之后,这个母亲点了点头,牵着孩子的手转身离去。 幸好,幸好这个母亲是讲理的,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转身将纸钱烧完,然后收拾好东西,将谢阳的人魂又领了回去。 回到谢家,我也懒得去收拾屋子,就坐在客厅里,一直坐到了天朦胧亮起。 六点多,我走进我爷爷的房间,他也正好睡醒在穿衣服。 老年人觉少,起得早。 他打着哈欠问我,说谢阳是不是治好了。 我沉默了好一阵,说:“他杀人了,杀了一对母子。” 老爷子转头望着我,皱起眉头:“为什么?” “他大半夜入室盗窃,那户人家里面住的是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他偷钱的时候把那个单亲妈妈惊醒了,他怕这个单亲妈妈报警,就把人杀了,那个孩子在哭闹,他把孩子也杀了。” “他杀了人之后,那个单亲妈妈死不瞑目,谢阳被吓破了胆,怎么合都合不上那个单亲妈妈的眼睛,他惊恐之下拿刀划了人家的脸,划得面目全非。” “之后他把尸体冻在冰柜里面,我估计这个单亲妈妈无依无靠,所以现在应该还没人发现她和孩子的尸体,否则谢阳已经被抓了。” 我说完之后,老爷子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但他接下来一个字都没回我。 我只能问他:“报警吗?” 他看着我:“这种事情,你怎么会开口问我呢?” 我说:“你跟谢爷爷不是把兄弟吗,我如果报了警,谢阳肯定枪毙,你和老谢只能下辈子再做兄弟了。” 他顿时有些不满起来:“你是成年人,这种事情你就不该问我再做决定,如果将来我死了,你问谁去?” “你就当我死了,你自己做决定,事后我不会插半句嘴。” 我想了想,说道:“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报警了,跟警察说了那对母子遇害的详细地址,谢阳是在林城杀的人,警察要跟林城那边的警察核实一下,然后给我电话。” 老爷子:“那你报都报了,你还进来问我干什么,意义何在?” 我说:“探探你的口风……” 第256章 不要认错 我纠结的不是要不要举报谢阳。 而是老爷子跟谢爷爷是把兄弟,我要是举报了谢阳,这把兄弟只能下辈子再做了。 我哪知道老爷子会不会劝我别举报,所以我先斩后奏。 但我心里又害怕,所以我过来探探他口风。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举报得心安理得。 大概离我举报也就过了二十分钟,我们当地的警察又联系到了我,跟我说的确在林城那边的一间出租屋里,在冰柜里面,发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和一具孩子的尸体。 他们现在马上要过来抓人。 我刚挂了电话,房门被敲响,谢爷爷他老伴叫我们出去吃早饭。 这敲门声敲得我心里发虚,毕竟两家有这么一层关系,现在我给人举报了,这绝对是死罪,我怎么面对他们…… 我望向老爷子,吞吞吐吐道:“反正待会儿……待会儿还是你说吧,毕竟是你的把兄弟……” 老爷子没说话,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 缠上谢阳的冤魂昨晚已经被我超度了,他的情况自然是好了很多。 一家人很开心,殊不知绝后之灾即将降临。 “祁安,你绝了啊!” “年纪轻轻跟个大师一样,比医院的医生都还厉害!” “李叔,你这孙子太厉害了!” 听到一家人的赞誉,老爷子没有回避一家人的目光,只是长叹了一声。 “老谢,我跟你们说件事,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看到老爷子神情不对,一家人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呢?难道谢阳这病还有什么问题?” “谢阳杀人了,杀了一对母子。” 饭桌上,一家人神情一僵,顿时被定住。 接着,老爷子把谢阳杀人的经过,以及怎么被鬼缠上,完完整整给谢家人讲了一遍。 说完后,谢家人同时站了起来,扶着桌子,摇晃着没站稳,而后冲进谢阳的卧室,关了窗户,把谢阳从床上拖了起来。 谢阳自知瞒不住,当场跪下,痛哭流涕。 “杀人是重罪,是重罪啊!要枪毙啊!” 谢爷爷急得暴跳,又打又骂:“你这个畜生!你杀人的时候没想过家里吗!坐了牢为什么还是死性不改啊你!” 谢阳抖如筛糠,哽咽道:“我也不想这样,我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只想去偷点钱,根本没想要杀人,结果那个女的中途醒了,我怕她报警,我不想坐牢了!” 谢叔一巴掌抽了过去,痛心疾首:“不想坐牢你就杀人!你想没想过家里!我给你叔打电话问你情况的时候,他说你在外面赌博我还不信,我说你已经改了,现在在好好工作了,结果你还敢杀人啊你!” 一家人好像天塌了。 谢爷爷反应过来,忙拉着我和老爷子:“老李,我就这一个孙子,你们千万别报警啊,报警谢阳就完了,他肯定要被枪毙,我老谢家就绝后了。” 我直接没敢抬头去应。 老爷子也尴尬起来,叹道:“对不起,老谢,我们已经报了,谢阳不是无奈杀人,他是抢劫杀人,手段之残忍,没办法原谅。” 此话一出,天彻底塌了,谢爷爷当场跌坐在地。 我跟老爷子正要去扶,谢阳气急败坏地朝我俩冲了过来:“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他妈害我!” 我哪会让他碰到老爷子,一脚便给他踢飞。 谢叔见我打他儿子,也跟我拉扯起来,毕竟是长辈,我没还手。 谢阳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说要砍死我跟老爷子,然后冲出卧室,要去拿刀。 我挣脱谢叔,正到厨房把谢阳按倒,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老爷子去开了门,警察一拥而入,当场将谢阳逮捕。 谢家彻底乱成一锅粥,哭声一片,眼看着谢阳被抓走。 我在现场做完笔录后,老爷子什么都没说,也没跟谢家再多说什么,直接拉着我就走。 从小区出来,我俩打了辆车便回家。 回家后,我没敢吱声,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我长大后,头一回在家里坐得板正,安静得跟上课的学生一样。 老爷子却是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坐在那儿看书。 一般小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接下来我就得挨七匹狼了。 果然,他很快放下书,吓得我本能抖了一下。 “你抖什么?” “我……痔疮犯了。”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没有……” “那你心虚什么?” 我有些无奈起来,说:“毕竟你跟谢爷爷年轻时候就认识,结果现在……” 老爷子却笑了:“人的缘分本来就短暂,父母子女尚有阴阳两隔的时候,两口子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更何况是朋友。” 我说:“你看得也太开了,毕竟几十年的情义……小时候他老人家还带我去买零食,我小时候跟谢阳关系也不错,结果现在给人举报了。” 老爷子摇头:“优柔寡断从来就是一个伪善的代名词,既要,又要,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你要报警就不要讲情义,讲情义就不要报警,报警的那一刻这情义就已经不在了。” 我说:“可是人毕竟是有情感的动物,我看你跟谢家人说那些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头都没低一下……” 老爷子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肯定认为你是对的,既然是对的,就要理直气壮,哪怕事后发现自己错了,你也不要认错,男人做任何事都要果断,不要优柔寡断。” 我有些费解:“小时候你不是这么教的……” 老爷子:“可是你现在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你改错的机会,他们只会在你犯错的时候落井下石。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对错是由人来定。” 我恍然大悟,点点头:“明白了。” 第257章 张万年的忧虑 这次回家又到此结束了。 下次回来又是一个月以后,再下下次回来,差不多就是回来过年。 如今我在市区买了房子,房产证没两天就会办好。 但是现在还不能搬进去住,因为那房子也住了些年,要是自己住的话,还是得简单装修一下。 装修了自然要空置一段时间,等它散散甲醛,所以要搬进新房,起码也得半年之后。 到时候,我就把老爷子接去市区,跟我一起住。 今天上楼的时候,我看他身体大不如从前,爬楼都费劲。 买房的事,我暂时没告诉他,准备来接他的时候,再跟他说,给他个惊喜。 临走前,我在收拾背包,老爷子看着我说道:“这就要走了?” 我说要去车站赶车,不然得等到晚上十点的最后一班车。 老爷子:“你不是跟你们领导很熟吗,要不跟他说明天再回去。” 我笑道:“工作是工作,私交是私交,这哪能行,我说让你跟我一起去市里住,你又不去。” 老爷子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反正住不惯那市里面,不像小县城这么熟悉,街坊四邻都认识,行吧,你赶紧去车站赶车,回家早点休息。” 我说:“明年我买了房,你就来市里住,也不用爬楼,有电梯,到时候你不去也得去。” 他点点头:“行,有电梯我就去,看来是挣大钱了,还有买房的想法。” 我暗笑,心说我新房都到手了。 要不是等装修,我现在就领他去新房住。 下楼后,我跟上次一样,又回头望了一眼。 而他也跟上次一样,站在楼上看我。 我不禁叹息,人的生老病死,光痛苦就占了其三。 小时候总想着长大,能逃离他的管教,现在长大了,反而想尽快把他接到身边来一起住。 人生果然不能两全其美。 …… 最近公司效益不太好。 我们是服务行业,有客户才有业务,偏偏客户得先死,不死服务不了。 可市区就这么大,也不可能天天有那么多意外死亡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客户。 所以最近公司的业务,基本上都来自于交警那边。 车祸是导致意外身亡的高发原因之一,而且现场一般比较惨烈,现场清洁就能用得到我们。不过结账的时候是交警那边结,也不可能给我们结多少钱。 这天公司好不容易来了笔业务,是死者家属打来的电话,说儿子被杀了,尸体几天才被发现,然后尸体刚刚被警方拉走,警方给了他们公司的电话。 估计是现场有点惨不忍睹,所以需要我们去做清洁。 于是李庆来安排了大川、陆瑶、夏萌去。 他们走后,张万年叫我去一趟办公室。 去了之后,我看到张万年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的样子,问他这是咋了。 “你说,前些日子我们是应接不暇,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我还顺带重伤了一下。” 张万年叹道:“结果现在把那个行刑官搞死了,我们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你爸和雨欣她爸的事,现在是一筹莫展,无从查起。” “我忧虑,雨欣她也忧虑。” 我明白张万年的意思,不光他有这种感觉,其实我也有。 可问题是,从我们知道我爸和江怀远的死有问题以来,我们唯一接触到的人,就是那个行刑官。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又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觉得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得清楚的事。”我安慰道。 张万年对此很惆怅,说:“我现在四十多了,人总是要老,再过几年还有没有这个精力都不好说,我只是希望在我老去之前,解决这些事情。” “怀远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我还在,我怎么也要保护好他唯一的子嗣。” “将来我老了,万一雨欣有个什么麻烦,我一把老骨头,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想了想,对张万年说:“当初真正的江雨欣被人救回来之后,你说你们报了警,想把林海抓起来,但是报警之后不了了之,我觉得当时应该就是行刑官背后的势力,在帮林海摆平这些事。” 张万年点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所以我们跟这伙人本来就有深仇大恨,心里一直想着这些事,不早点解决,心里面始终不舒服。” 我问张万年:“可是你真觉得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能搞倒对方这么庞大的势力吗?”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未战先怯可不像是你的性格,之前你要帮赵三元取回铜圆的时候,那是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现在……反倒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叹道:“自信是一回事,但不能过度膨胀啊,几个人要灭一个极其庞大的势力,这种事在哪看得到,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得到。”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错误地判断局势,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以弱胜强,任何以弱胜强的案例,其本质还是以强胜弱。” 张万年有些不悦起来:“那你这……啥意思,你要放弃啊?这么快?” 我说怎么可能放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况且就算我想放弃,对面那个人也不会放过我,因为我是李百川的后代,又是我爸李正鸿的儿子。 李家祖传地坑后代。 “我是想说,我们目前没有头绪,未必就是坏事。” 我给他分析道:“你想想,他既然在针对所有人,也就说明不止是我们跟他有仇,他要是真把矛头对准我们,这谁招架得住?我们肯定死伤惨重啊,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得冤不冤?” “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团结所有我们能团结的势力,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胜的希望。光有一副好脑子,解决不了问题。” 张万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是赵三元他们,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这个我是从来没有反对过的。” 我说不止是赵三元他们:“这次我之所以要冒着风险去帮赵三元取铜圆,的确是为了将来的合作,但是不仅限于团结赵三元他们。” “你想想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我们却只干倒了一个行刑官,说明这是一场持久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因此我们需要强大的财力支持、人力支持、还有人脉支持。” “只有把这些发展起来,将来跟那个人正面交锋的时候,我们才有希望胜他,否则人家即便元气大伤,也能恢复得很快,而我们就这几个人,我们只要谁伤了谁残了谁死了,我们难以恢复过来。” 张万年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准确来说,我们就三个人,夏萌他们,甚至是黄枭他们,都算是局外人,将来拼命,不可能说要去连累人家。” “那你的意思是……还要团结其他三个大家族?” “有此考虑。” 我接着说道:“当年韩震他们五兄弟,韩震没有子嗣,也没有亲人,因此他没有家族,于是只剩四家人,这四家人里面也包括我们李家,我们李家家道中落,就剩我跟我爷爷两个穷逼,这不用说了。” “但是其他三家人,是被我曾爷爷亲手扶持起来的大家族,这三家人发展得很好,当年那个叛徒既然在针对所有人,那肯定也要针对这三家人里的其中两家人,对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跟其中两家人,应该也算是统一战线,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这两家人里面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更重要的是,我们只有去接近这三家人,才有可能挖掘出那个叛徒的身份。” 张万年眼睛一亮:“你这个想法很好,很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这是个阶级问题,有钱有势的人只会向上兼容,他们不会向下兼容。” “说得直白一点,他们不会跟穷逼合作,而且是没势力没价值的穷逼。” 我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望着他:“倒也用不着这么直白。” 张万年:“我的意思是,即便是雨欣,我们有着这么一家公司,但在真正的有钱人面前,同样也是穷逼。” “哪怕就是江家,雨欣她自己的家族,人家该看不起还是看不起,你说怎么接触?” 我想了想,说道:“步子跨大了容易扯着蛋,既然接触不了大家族,我们可以先接触罗大江。” 张万年皱眉道:“你这思路我没搞懂,罗大江能是什么豪门,再说跟这种人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罗大江有个弟弟,他这个弟弟你也认识,就是方定山,方定山背后还有个家族。” 接着我把罗大江跟方定山关系,给张万年说了一遍。 “当年韩震他们五兄弟,有一个人就姓方,叫方之年,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我觉得方定山有可能就是方之年的后代。” “既然你说大家族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没势力没价值,那我们就借势而为。” 我给张万年出了个主意:“让罗大江去得罪江家,罗大江承受不起江家的报复,他肯定会请他弟弟方定山帮他,而方定山一个人同样不是江家的对手,到时候方定山就会请方家的人帮自己,并非帮罗大江,最后就会演变成江家和方家的斗争。” “还是老办法,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就制造问题,不管结果如何,只有问题越多,我们才有机会插上一脚,就算最后不能攀龙附凤,至少我们有机会站稳罗大江的船,可以狐假虎威,从而接触到那三个家族的人。” 张万年摸了摸下巴,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你这……怕是有点不太地道吧。” 我看着他:“那你当初坑我和大川的时候,你地道吗?” 张万年面不改色:“我们还是说说怎么坑罗大江吧。” 我说我还没想好,毕竟要让罗大江去得罪江家,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正说着,夏萌给我打来电话,说罗大江找我有事。 她这电话打得有点莫名其妙,我记得夏萌出现场去了,怎么罗大江找我,先找夏萌那儿去了? “是这样,这个死者是罗……总的兄弟,而且还帮罗总管理着一家公司,他已经死了好几天了,罗总这几天一直接到他的电话……罗总害怕,所以就来了死者家里,然后他找你。” 第258章 冤魂来电 我刚想着怎么坑罗大江,他就有事找我了。 从公司出来后,黄枭骑着摩托车,跟我一起去了一趟现场。 这死者家住得很高档,第四代住宅,叫什么空中花园房。 到了现场后,大川和夏萌他们在做清洁,还没做多久。 我和黄枭刚进屋,顿时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和腐臭味。 现场确实有点惨烈,到处都是血迹,我估摸死者怕是被人捅了十几刀,血都要放干了。 “罗总,你这兄弟死得真惨啊。” “他这是得罪谁了?” 罗大江惊魂未定,脸冒虚汗,说:“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得罪了谁,让人砍成这样,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死了,这几天晚上还接到他电话,今天得知他的死讯,我魂儿都吓没了。” “你们知道我就怕这些东西,你说我自从认识你们之后,咋老遇到这些东西?” 黄枭顿时不悦:“罗总,你这话说得人就不高兴了,你兄弟也不是我们杀的啊,对不对,之前我们还帮你摆平那么多事儿呢。” 罗大江笑道:“开个玩笑,两位都是我罗大江的贵人,恩情我都记着。” “反正这事情邪门得很,我这兄弟叫田晓峰,刚刚我联系过他的家里人,他家里人说他被砍了十几刀,就在这屋子里面。” “我现在就担心这小田是横死,他冤魂不散,你们说我怕不怕?” 我问道:“这田晓峰给你打电话都说什么了?你没听出来古怪吗?” 罗大江解释道:“这两年不是网络直播很火吗,我就筹划准备开个mcn公司,反正我夜场里的那些妹妹,个顶个漂亮,搞直播那挣钱不妥妥的?” “小田他懂这个,所以我就让他来搞,搞好了他来管理这家公司。” “但是我平时要忙其他的事,公司的事情我就跟他电话联系,问问进度,这几天打电话也是问的这些。我确实感觉电话里面他有点奇怪,说话有气无力,慢吞吞的,我以为是他太累了,谁知道这小子是让人给砍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说:“他要真打电话跟你说自己被人砍死,你也承受不住啊。” 黄枭问道:“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干的?” 罗大江摇头:“不可能,谁都知道小田是我的人,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我一直很器重他,他在道上本身也出名。” “就因为生意上的事敢这么乱来,动我的人,属于是不想混了。” 其实查案的事,是警察的事,罗大江叫我们来是因为田晓峰阴魂不散。 所以我们只需要帮他处理这个麻烦就行。 我朝黄枭递了一个眼神,询问他能不能处理。 “这个事情不是很好处理。” 黄枭说:“他给你来电话,说明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这种就不好超度,因为他不会接受我们的超度,如果我们强行要超度他,他可能会藏起来不现身。” 罗大江瞪大眼睛:“意思是我还得接他电话呗?我又不能换电话卡,换了很多人联系不到我,我给他号码直接拉黑?” 黄枭摇头:“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他如果联系不到你,有可能直接到你家里去找你,一般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段,就站你床头,问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罗大江捂着心脏,脸色发白:“我……不是……那我后半生就天天被他这么整吗?那我还活得了几天?” 黄枭沉思起来:“我倒是可以在你家里摆风水阵,让他骚扰不了你,但你天黑就得回家,这你也办不到啊。”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帮他找到凶手,让这个凶手绳之以法,他可能就放下了,去他该去的地方。” 罗大江缓了缓,严肃起来:“他的死我肯定要查,谁都知道田晓峰是我的人,我自己的兄弟死了,我不把这个凶手揪出来,我怎么服众?” “现在警察也已经立了案,反正我是不相信警察,所以我自己也在着手调查这件事。” 罗大江说田晓峰包养了一个女孩,他已经让人联系了这个女孩过来一趟,而且这女孩还不知道田晓峰的死讯。 没多久,那女孩来了,长得很年轻,一问才知道还是个大学生。 她对田晓峰的死没有表现出多难过,只是有些害怕。 “美女,你别紧张,我就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罗大江轻声细语地问道:“现在田晓峰死得不明不白,你跟他是比较亲密的人,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女孩想了想,说:“峰哥他……他就说他之前谈的对象,跟别的男人好了,而且最近在筹备婚事,他不爽,说要去找那个男的麻烦。” 罗大江顿时皱起眉头:“这女的是不是叫江菲?” 女孩点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罗大江:“那男的叫什么?” 女孩摇头,说不知道。 我问她:“田晓峰已经死了有好几天,你怎么不知道他死了呢?” 女孩尴尬起来:“最近学校放假,我异地恋的男朋友来找我玩,平时都是峰哥联系我,我才来他家里,他没联系我我就没来。” 这话说得我和黄枭一愣。 罗大江见问不出别的,就让人送那女孩走了。 黄枭感慨道:“所以说真不能谈异地恋啊,她男朋友真惨。” 我对罗大江说:“查案的事我们肯定帮不了你,就让黄枭先去你家摆个风水阵,等查到凶手是谁,让警察把凶手抓了,黄枭再来超度田晓峰。” 罗大江点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 离开田晓峰家里后,黄枭跟着罗大江回家,帮他摆风水阵,我没去,准备回公司跟张万年继续商谈事情。 到了张万年办公室,江雨欣也在。 “罗大江找你什么事?”张万年问我。 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后,江雨欣秀眉微蹙,问道:“你说田晓峰之前交往过一个女友,而且要结婚了,叫江菲?” 我点点头:“欣姐,这江菲……该不会是你亲戚吧?” 江雨欣又问:“你说的这个江菲多大年龄?” 我想了想:“那田晓峰三十岁,他交往的女友应该二十多岁吧,具体多少岁我也不知道。” 此时江雨欣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是结婚请柬。 “你看看。” 我接过一看,只见新郎叫王子昂,新娘……叫江菲! 第259章 制造问题 同样叫江菲,同样快结婚了。 再巧也不能巧成这样吧! “田晓峰的那个前女友,应该就是请柬上这个新娘。” 我问江雨欣:“欣姐,这个江菲是你什么人?” 江雨欣说:“她是我二爷爷的孙女,比我小两岁,算是堂妹,我管她叫妹妹,不过没什么感情,小时候也没见过几次。” 张万年有些好奇:“现在江家掌权的是你大爷爷那一脉吧,那这江菲算不算是千金大小姐?她如果算是千金大小姐,田晓峰一个混社会的,这两个人还能谈对象?” 江雨欣摇头:“我不太清楚,我爷爷过世以后,我们家就从家族里面脱离了出来,基本上没再跟家族有过密切联系,除了一些长辈过寿,或者谁结婚,去参加一下宴席,所以家族里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不过江家是家族型企业,开了很多连锁饭店和连锁酒店,全国现在应该有上百家了。很多大城市里的产业都是江家自己在管理,江菲既然是二爷爷的孙女,她们家现在应该也很富裕。” 我说:“那这田晓峰也算是攀上高枝了吧,结果让江菲给甩了,江菲现在要跟另一个人结婚,所以他对此很气愤,毕竟失去了少奋斗三十年的机会。” 张万年分析道:“要是因为感情纠纷,不是应该他去杀别人吗,怎么让别人给杀了?” 我没接话,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今天我才在说让罗大江去得罪江家,然后罗大江的小弟,田晓峰的死讯就传来了。 偏偏田晓峰的前女友又是马上要结婚的江菲。 这不就是老天爷在助我们吗? “田晓峰的死,罗大江不会善罢甘休,因为田晓峰死得很惨,罗大江要是不帮他报仇,就难以服众。” 我说道:“现在不管是谁杀的田晓峰,罗大江既然找到了我们,那我们就直接告诉他,是江家的人干的,这样罗大江就会去得罪江家!” 张万年顿时一愣,先瞥了江雨欣一眼,他得顾及江雨欣的感受:“人家大喜的日子……怕是不太好吧……” 江雨欣毫不犹豫:“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只要能帮我爸查出真相,利用一下江家也没什么大不了。当年大爷爷掌权的时候,因为跟我爷爷有私仇,他处处为难我们一家,没给我们家分一厘一毫的财产,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再说,我跟江菲又没什么感情。” 真不愧是当老板的人,相当有魄力。 张万年点点头:“行吧……不过罗大江不是傻子,不是说一句话他就会信,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大家族,必须要有一个无懈可击的谎言他才会信。” “还有就是,大家族要脸面,如果罗大江真闹起来,江菲大婚在即,江家要是因此丢了脸面,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罗大江,估计得把罗大江往死里整。” 我说道:“罗大江既是强龙又是地头蛇,江家未必能碾压罗大江,而且我们要的就是罗大江没有招架之力,只有这样,他才会向方定山求助,最后才能牵连到另一个大家族方家。” “至于要让罗大江相信田晓峰的死跟江家有关系,就得劳烦欣姐不计前嫌,去跟江家接触,打听一下江菲和她的新郎到底是什么情况,最好能打听到江菲和田晓峰的过往。” “只有了解的情况够多,我们才能编出一个合理的谎言来让罗大江相信。” 江雨欣表示没问题:“虽然我们家跟家族里很多人都没什么感情,但里子不管,面子还是要给,家族内的事,家族里的人最清楚,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 既然我们决定让罗大江来当冤大头,那就不能让黄枭给他布风水阵。 罗大江最怕的就是鬼,他只有崩溃,才会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我当即给黄枭打了个电话,他此时正看完罗大江家里的风水,要准备布阵。 “黄枭,给罗大江布一个假的风水阵,让他继续接到田晓峰的电话。” “什……什么?万叔怎么了?” “你先别问这么多,给他布一个假的就行了。” “行。” …… 当晚十一点多。 罗大江果然给我打电话来求助,说他又接到了田晓峰的电话。 电话里,田晓峰跟他说公司到了拨款的日子,问罗大江怎么还不给他拨款。 罗大江吓得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他不明白黄枭已经布了风水局,为什么还是能接到田晓峰的电话。 本来我都想好了怎么敷衍他,结果罗大江自己pua自己,他没怀疑黄枭的本事,他怀疑田晓峰变成了厉鬼,普通的风水局已经阻挡不了田晓峰了。 “那什么……罗总,有我们在,你不用怕,我马上跟黄枭过来看看。” 挂了电话后,我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忙把黄枭叫醒。 我知道罗大江今晚要打电话过来,所以就让黄枭睡我这儿。 穿好衣服下楼,我俩骑着摩托车直奔罗大江家。 “这罗总是真有意思,我们借口都编好了,结果没用得上。” 黄枭问道:“那待会儿去了,我们怎么帮他?要是什么都不做,他肯定觉得我们对他的事不上心。” 我说:“这田晓峰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他给罗大江打电话,要罗大江给那个直播公司拨款,我们就借这个由头骗罗大江,说给田晓峰烧点钱下去,要他亲自去烧。” “然后让他带我们去田晓峰家,我们今晚给田晓峰招魂,看能不能知道田晓峰死前见过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田晓峰的死本身就有点问题,他是罗大江的人,仇杀和商业竞争的可能性都比较小,没准真是情杀。” 很快,我们到了罗大江家里。 他老婆正在安抚他,跟哄儿子似的。 谁能想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哥,能被鬼吓成这样。 “兄弟,你能解释一下这风水局为什么不起作用吗,我怎么感觉摆了比没摆还恐怖?” 罗大江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身体发抖,说:“小田都变成鬼了还要让我给他拨款,他这该不会是要带我走吧?” 黄枭早想好了托辞,忙道:“你别急,你也知道这个小田死得惨啊,被人砍了这么多刀,怕是已经变成厉鬼了,所以风水局没震得住他。” “我出门的时候给你算了一卦,发现你是这个‘子午对冲’,冲则死。‘子’是什么,它的五行是水,现在又有个地支三合局,‘申子辰’合成水局,加重了子午对冲。” “所以你这次这个劫,跟水有关,因此这个风水局它就对你起不了作用了。” 听完黄枭的解释,罗大江面如死灰:“什么意思,我必死无疑了呗?你刚刚说冲则死,那我不就是要死吗?” 我满脸凝重,其实内心已经憋着笑了,因为黄枭这番说辞,全是他瞎掰的。 为什么要说跟水有关,因为‘江’,它有三点水。 这么联系起来很牵强,但凡脑子正常点的人就不会信,可迷信的人,他一定会信。 “这个……这个我也不好说啊。” 黄枭一脸为难:“现在肯定是带有水的东西,在克你,不找到这个源头,那罗总你很危险啊。可如果我们能找到源头的话,我们把这个源头解决掉,那不就形不成这个子午对冲了?” 砰! 我猛地一拍桌子,对罗大江说道:“罗总,小田那个要结婚的前女友,姓江,叫江菲是吧,这‘江’就是三点水啊!” “你说小田的死,会不会是情杀?他的死跟这个江菲有关系,是江菲害死的他,他死了才会变成鬼,因此才缠上你啊!” 罗大江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有道理!兄弟,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非常有道理!” 第260章 被清理过的屋子 去往田晓峰家的车上。 罗大江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小田那个前女友我听他说过,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是什么普通姑娘。” “我一早就觉得不靠谱,你混得再好,咱们这身份就是上不了台面,人家有钱人,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你一个混社会的呢?” “我劝他好多次,说长痛不如短痛,分了好,这小子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命都搞没了,八成就是这个江菲干的好事!” 我说:“现在下结论还有点早,咱们都没有证据呢。” 罗大江激动起来:“哪没有证据呢!刚刚你们也说了,说这个……我这一劫跟水有关,那不就是跟姓江的有关吗?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我跟你们说,八九不离十了,我这个人的直觉很准我跟你讲。” 我忙点头:“是是,你先别激动,要真是跟这个姓江的有关,那肯定要给这小田讨一个公道,不然你怎么服众?怎么……就是说,化解这个劫难,是不是?” 罗大江叹道:“这一直以来,真是麻烦你们两个,大半夜还让你们跟我跑一趟。” “唉,客气了罗总,都自己人。” 半小时后。 我们赶到田晓峰所在的那个小区。 罗大江去他家里人那边拿了钥匙,进屋后,我们先把准备好的纸钱拿了出来,让他给田晓峰烧过去。 我一直以为罗大江这种人在外面都是逢场作戏,跟谁都能称兄道弟,没想到他烧着烧着还感慨了起来。 “小田,大哥把钱给你烧下来了,你不够你就说,当然你在梦里说,你别再来吓我了。” “当初我说你要跟我混,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你说你崇拜我,就是要跟我混,那当大哥的也没亏待过你啊。” “关键你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想不通的话你就去找那个姓江的女人。要是有什么事想让大哥帮你做,兄弟一场,大哥都帮你去做,好不好,兄弟?” 烧完纸,我看罗大江眼睛都要红了。 我扶着他来到电梯口,说:“你先去楼下坐坐,我们给田晓峰招魂,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罗大江想了想,拉着我说:“我肯定跟小田要熟一点,毕竟我是他大哥,要不我留下来,如果待会儿真的把他招上来了,我来问?” 那我哪能让罗大江留下来,万一不是姓江的害死的田晓峰,那我们不白忽悠了? “你别,你本来就怕。” 我劝道:“万一把你吓出个什么好歹,大半夜还得麻烦人家120,如果真能把小田的鬼魂招上来,我们问是一样的,要是问出什么,待会儿再跟你说,行吗?” 罗大江点点头:“行行,那我去楼下等你们。” 回到田晓峰家里,黄枭已经在搜查了起来。 比起警察的刑侦手段,我们肯定不如他们专业,但我们从玄学的角度出发去寻找线索,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家里已经被夏萌他们清理干净,没有血迹,也没有血腥味。 我来到卧室,卧室有台电脑,这电脑还是高配置,说明田晓峰有打电脑游戏的习惯。 可是开机后,我发现这台电脑的硬盘没了。 桌面上有两款当下最火的网络游戏,既然田晓峰喜欢玩游戏,没硬盘他怎么玩? 要么硬盘被警察拔走了,要么就是杀害田晓峰的人拔走了。 前者可能是想通过硬盘查找什么线索,但不至于把硬盘给拔走吧? 后者肯定是知道硬盘里面有什么东西,必须要拔走。 黄枭搜查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跟我说道:“很奇怪啊,田晓峰如果跟江菲谈过对象,他应该把江菲带回过家里吧?” “就算他没把江菲带回过家里,他有个包养的女孩,这家里却没有任何女人使用过的东西,甚至是女人的头发。” 我说:“女人容易掉头发,床底下,床上,或者是沙发上,都容易找到女人的头发,没有吗?” 黄枭摇头,说没有。 “夏萌他们只负责清理死者留下的血迹、尸液这些东西,我们不做全屋清洁。” 我皱眉说道:“可是这个家里居然没有一根女人的头发,也没有女人用过的东西,说明有人在田晓峰死后,把整个家里都清理了一遍。” “但是为什么要把女人使用过的东西全都清理掉,连一根头发都不留下,说明有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不可能是田晓峰包养的那个女孩吧,那只能是江菲了。” 黄枭若有所思起来:“你是说,是凶手清理的?那凶手……会不会就是江菲?江菲捅了他十几刀?” 我指着这台电脑,跟黄枭说硬盘没了:“你想想,硬盘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必须要拔掉?我觉得这不太可能是警察拔的,警察直接复制电脑里的资料带回去看不就行了。” 黄枭看着我,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想说,电脑里面有田晓峰和江菲上床的视频或者照片……” 我点点头:“否则的话为什么要拔硬盘?还要清理掉家里面女人使用过的东西?” 主要是我也不太懂电脑,不知道硬盘拔了还能不能恢复电脑里的数据。 “那个被包养的女孩说过,田晓峰对于江菲要跟别的男人结婚的事,感到很气愤。” 黄枭分析道:“他会不会想用电脑里的那些照片和视频,来威胁江菲,然后江菲一看这还得了,老娘都要结婚了,你还留着这些东西,她又怕又气,情绪一激动,拿田晓峰练了套刀法?” 我点点头:“有可能是有可能,不过杀完人还能把家里清理一遍,连根头发都不剩,又拔了硬盘,这得多强的心理素质?” 黄枭:“直接招魂吧,看能不能把田晓峰招上来。” 说完,黄枭便开始招魂。 “天罗地煞,阴曹指路,死者田晓峰行年三十,三十死于非命,恳请明灯引路,带田晓峰回来……” 话音刚落,屋内瞬间发生骤变,刮起阵阵阴风。 一阵电流声闪过,周围的磁场使得电器失灵。 整个屋子,从灯火通明,很快变得一片漆黑。 “居然把他招上来了……” 黄枭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有点奇怪,我们能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磁场有些异常,但就是看不到田晓峰。 他既然是横死,怨气应该很大才对,不至于灵魂虚弱,现不了身吧? 第261章 顶柜里的符 招魂成功,可亡魂却没有现身。 我问黄枭这是怎么回事。 黄枭说:“有什么东西让他现不了身。” “什么东西?” “克制邪祟的东西,或者是符咒。” 黄枭解释道:“有些人本身信一些玄学,可能会佩戴或者在家里摆放什么东西,有时候会买到真东西,这是运气。” 我问他:“你刚刚不是把屋子翻了一遍吗,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黄枭:“我没翻找衣柜,就大致看了一下。” 接着我们去卧室,翻了一下衣柜,最后我们从顶柜上面找到了一张黄符。 这张黄符就贴在顶柜的柜门上,但不是在外面,而是在里面。 “江菲杀人……还会贴符?” 我跟黄枭面面相觑。 此时黄符被撕了下来,屋内顿时灯光大亮,客厅里竟传来了一阵响动。 我和黄枭还没来得及从凳子上下来,卧室门突然被撞开,吓了我俩一跳。 我俩低头一看,只见田晓峰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从客厅亲到卧室,然后双双倒在床上。 这女人面容姣好,容貌年轻,穿着讲究,看气质就是千金大小姐。 不出所料,这女的应该就是江菲。 “这……是田晓峰死之前发生的事?” 我站在凳子上,不可思议地望着同样站在凳子上的黄枭。 黄枭红着脸,冲我点点头。 那就奇怪了,田晓峰是几天前死的,这个时候江菲已经订婚了。 我看这两个人干柴烈火的样子,也不像田晓峰用什么东西威胁了江菲啊。 这啥情况? 我和黄枭站在凳子上看着,画面很快就变得有些少儿不宜了。 整个房间回荡着刺耳的声音。 我看了一会儿,又看向黄枭,他流鼻血了:“嘿,你流鼻血了。” 他擦了擦鼻子,说:“晚上不能喝太多水,给我喝上火了都。” 说完,他又继续盯着床上看。 看着看着,整个屋子突然又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床上的田晓峰和江菲也消失了。 黄枭急了起来:“这啥情况,怎么没了呢!继续啊!” 砰! 卧室门突然无风自闭,发出一声巨响。 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 这一声巨响吓得我和黄枭一哆嗦,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我俩来到门口去开门,却发现门打不开。 “是田晓峰。” 黄枭立刻警觉起来:“他果然有怨气,要开始攻击人了。” 我有些费解:“他要攻击人之前,还给人看一下他和江菲温存的画面,什么低级趣味?” 黄枭解释道:“不是他要给我们看,他出现的时候磁场就开始紊乱了,怨气越大他灵智就越低,刚刚的画面是他比较难忘的画面,属于他的那部分磁场就自动播放了这个画面,就跟‘阴兵过境’是一个原理。” 说完,我俩刚转身,就看到卧室的镜子里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田晓峰。 漆黑的环境里,我们看不清别的,但唯独看得清站在镜子里的他。 他双眼好像黑洞一般,正直勾勾地望着我们。 从他的神情里,我看到了一丝狠戾,他想杀人。 “田晓峰,我们没有恶意。” “我们是来帮你查真相,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告诉我们是谁杀的你,你不说的话,就没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我刚说完,这语气态度算是非常诚恳了。 可没想到话音刚落,他竟从镜子里移动了出来,就跟幻觉一样,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眼看他离我们越来越近,黄枭立马掏出黄符点燃。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破!” ‘破’字喝出,屋内再次灯光大亮,田晓峰瞬间消失不见。 黄枭立马拉着我出去,说收拾一下屋子就走人。 “这田晓峰是攻击人的鬼,有怨气,但是现在还不能收他。” “收了他,万一后续要查找凶手,还得找他获取信息。” 收拾好东西,我们关上门便下了楼。 和罗大江汇合后,他问我们有没有问出什么。 “没有,你这兄弟怨气太大了,差点要攻击我们。” “不过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田晓峰死前跟江菲见过,而且两个人还那啥了。” 我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罗大江骂道:“我就说这江菲肯定是凶手!她肯定是用这个……这个美人计,趁小田睡着之后,把他给杀了!” 我没反驳罗大江。 光是从顶柜上发现的黄符,人就不太可能是江菲杀的。 但是我不能反驳罗大江,我本身就是要让他把矛头对准江家。 我说道:“罗总,这个事情……我觉得难办,江菲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知道这个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人什么办不到?” “你万一得罪不起人家,那不是惹火烧身吗?” 罗大江顿时不悦起来:“我最烦的就是什么有钱人得罪不起,有钱人怎么怎么了,有钱人又咋了嘛有钱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谈个破恋爱,把人杀了是什么意思,没道理啊!小田这个事我不处理好,以后我手底下这些人,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骂我,以后这些有钱人都来踩我一脚吧。” “老子不管她什么背景,杀了我兄弟你就得给个说法!” 我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把人绑来问啊?你万一把人给弄死了,人家家里面肯定跟你不死不休,到时候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多少还是得不偿失啊。” 罗大江阴沉着脸,说:“如果人真是她杀的,我必须让她承认,让她家里面来领人,给我一个说法,给小田家里人一个说法,要是人家家里人同意和解,那行,我放人。” “如果人家家里人不同意和解,那就报警吧,我肯定找关系把这女的给送进去。” 我点点头:“行。” 回到罗家,罗大江留我们在他家休息,我们婉拒了,又骑着摩托车回出租屋。 路上黄枭也说江菲不太可能是凶手。 可如果凶手不是江菲,谁会清理田晓峰的家里,把江菲待过的痕迹清理掉,还贴一张符在田晓峰家? 关键这江菲当晚还真见过田晓峰,还跟田晓峰温存过。 “不管这江菲是不是凶手,她毕竟是欣姐的堂妹。” 黄枭说道:“要真让她被罗大江抓去,她肯定没好果子吃,咱们这事儿……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了吧?” 我点点头:“这是肯定的,明天去公司,先跟欣姐商量商量再说。” 第262章 江菲的情史 次日回到公司。 我给张万年和江雨欣说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本来我们打算把田晓峰的死嫁祸给江家,但现在看来,他的死可能真的跟江家有关系,至少跟江菲有关系。 这个杀他的凶手,是为了江菲才杀人。 张万年听完后,有些匪夷所思:“这个江菲既然都已经订婚了,也跟田晓峰分手了,她在田晓峰死的当天,还……还跟田晓峰,干那种事,这是……是什么道理呢?” 说完他看着我,但我哪懂这是什么操作。 这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接着张万年又看向江雨欣。 江雨欣稍显尴尬,说:“我又没谈过对象……” 张万年摇摇头,有些震惊:“一个订婚了,还这样,一个对前任念念不忘,同时还不忘包养年轻小姑娘,这两个人还是比较般配的,没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放得开。” 我打断道:“诶,你这打击面太广了,我跟大川现在都还是纯情小处男呢。” 张万年笑了笑,问江雨欣回江家打探到什么消息没。 江雨欣说:“我大爷爷现在处于退休的状态,掌权的是我大爷爷的小儿子,我二堂叔,家族里面现在比较乱,都想巴结我二堂叔一家。” “我姑奶奶家的外孙女,我也叫妹妹,她跟江菲关系不太好,就给我爆了些料。” “江菲以前确实跟田晓峰谈过对象,还谈了将近两年,不过她之后又找了一个,叫王子昂,就是她现在的未婚夫。据说她还没跟田晓峰分手的时候,就跟王子昂在一起了,这个王子昂跟江菲同岁,长得很高大帅气,职业是健身教练,两个人在健身房认识的。” 我有些不解:“健身教练收入好像不高吧,两个人的家世怕还是有些不匹配,江菲的家里人不反对这桩婚事吗?” 江雨欣点点头:“当然反对,不过江菲跟田晓峰在一起的时候,家里更反对,因为觉得田晓峰是个混社会的,配不上江菲,因为这个事情,江菲以前还跟家里大吵了一架。” “现在有了对比,那个王子昂虽然家世平平,收入也不高,总好过一个混混,家里人也没办法,可能比较溺爱江菲吧,就同意了。” “主要还是看王子昂对江菲百依百顺,为人处世也不错,他们觉得嫁给王子昂总好过嫁给田晓峰,毕竟江家的女儿不缺钱用。” 正说着,江雨欣掏出手机看了看,似乎有人给她发信息。 良久,她抬头对我们说:“王子昂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警察看过田晓峰小区单元楼的监控,田晓峰死前,王子昂去找过他。” 听江雨欣说完,我和张万年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凶手是王子昂?” 张万年分析道:“江菲在订婚后和田晓峰藕断丝连进行幽会,然后王子昂一路跟踪,得知自己未婚妻跟前男友偷情,于是恼怒之下,把田晓峰给杀了?” 我顿时皱起眉头:“那这不行啊,如果凶手真是王子昂,那田晓峰的死就牵连不到江家头上了。” 张万年叹道:“警察已经把凶手都给逮捕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总不能为了做局,让真凶逍遥法外吧。” 我摇摇头:“不是,如果凶手真是王子昂,那田晓峰家里的符是谁贴的?是王子昂贴的?主业健身,副业捉鬼?” “再说他明知道小区里面有监控,堂而皇之地跑去杀人?” 江雨欣说:“未婚妻出轨,还跟前男友上床,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吧,他盛怒之下激情杀人,可能也没考虑那么多。” 我又反驳道:“假如他真的是激情杀人,不管不顾,那他后面做的那些事就很矛盾,又是打扫田晓峰的家里,消除江菲生活过的痕迹,又是拔掉电脑硬盘,然后再在顶柜上贴符,这不太符合激情杀人的特征和心理状态。” “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合理,激情杀人是情绪一时上头,愤怒之下做出冲动的行为,他都上头了,被江菲绿了,他还要去做这些事?” 张万年点点头:“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他现在已经被警察抓了,警察肯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江雨欣:“警察昨晚就把他带走了,说是田晓峰的死要他配合调查,江菲的家里面现在在想办法捞人。” 张万年皱眉道:“杀人也能捞出来?” 江雨欣:“如果想捞肯定能捞出来,假如人真是王子昂杀的,江家又想捞的话,可以找人顶罪,找得了绝症的人,把钱留给他妻儿老小,但是这得看关系硬不硬,江家的关系肯定硬。” “而且请柬毕竟已经发出去了,如果这个时候新郎被抓,内情被抖露出来,让外人知道江菲订婚之后还跟别的男人幽会,这损害的是江家的名声,江家把名声看得很重,为了名声也会把王子昂保出来。” 我算是长了见识了,杀人都能捞。 有钱真好。 “罗大江这边肯定还没收到消息,江家也不允许王子昂被抓的消息泄露出去。” 我说道:“所以罗大江还是会去抓江菲。” 张万年有些担忧:“罗大江这种人,做事狠辣,江菲如果真落他手上,保不齐会出什么事,不管我们做什么,还是不要闹出什么大事。” 我点点头,明白了张万年的意思,心里自然也就有了分寸。 当晚刚吃过晚饭,罗大江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把江菲给抓了。 我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抓就抓,现在已经把江菲关在了郊区的一间房子里。 “罗总,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暂时还没对她怎么样。” 罗大江在电话里很得意:“不过她要是不承认,那我就保不齐要对她怎么样了,有钱人又怎么了,老子不信有钱人还有三头六臂,就算是龙也得给老子盘着。” 我劝道:“还是别乱来,她毕竟是大家族的子孙,别到头来弄得两败俱伤,你把她关在哪了?万一江家报警,你这可是绑架罪啊。” 罗大江笑道:“放心,就是之前关沈军那地方,没人找得到,要是江家真敢报警,那就是逼我撕票,我就直接把这女人做了,就当给小田报仇。” 他最后那两句话给我吓得不轻,我强装镇定道:“那……那你这主意可以,你现在在哪,我也过来看一下。” 罗大江说他在自己的办公室,没在关押江菲的地方。 其实他也怕节外生枝,就没露面,在办公室里面远程监控。 “行,你们也过来一趟吧。” 罗大江说道:“马上真相大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跟小田说这事儿,仇也帮他报了,该去哪去哪,就别缠着他大哥我了。” 挂了电话后,我连忙叫上黄枭,准备去一趟。 不过不是去关押江菲的地方,而是去罗大江那儿。 第263章 营救江菲的人 我和黄枭到罗大江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坐在电脑面前。 屏幕上,有个女孩被捆绑在椅子上,我们一眼认了出来,正是江菲。 她四周站着好几个壮汉,这几个壮汉没有蒙脸,可见罗大江有多嚣张。 他没让人蒙脸,代表他真有可能让江菲去死。 黄枭看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兄弟,我牛逼不!” 罗大江跟我们炫耀起来:“千金大小姐又咋了,我罗某人照绑不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我强挤出笑:“牛逼,相当牛逼。” 只见视频里的江菲确实被吓到了,娇俏的脸蛋上肉眼可见的恐惧。 但她平时应该备受家人的宠溺,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她依然很嚣张地冲罗大江的手下叫嚣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江家的人!我叫江菲!你们敢绑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江家饶不了你们!” 现场的一个光头,此时冷笑起来:“我们既然敢绑你,就不怕你们江家,江家怎么了,江家就可以胡作非为,杀人不用偿命?” “田晓峰你认识吧,他怎么死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听到田晓峰的名字,江菲顿时脸色大变,慌忙否认:“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光头没往下问,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这时,罗大江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后,光头问罗大江接下来怎么做。 罗大江仿佛掌握了天大的秘密,得意道:“你跟她说,订婚了还去找小田幽会,是个什么意思,她跟小田上完床当天,人就死了,问问她怎么解释。” 光头没有挂电话,把罗大江说的对江菲重复了一遍。 听到有人知道她订婚了还去跟田晓峰上床,江菲的表情顿时变得慌乱起来,她再次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我是江家的人,你这么说是在损害江家的名誉!” 罗大江一脸鄙夷地盯着屏幕,又拿起手机对光头说道:“告诉她,田晓峰那儿有她的视频照片,我们现在已经掌握这些东西了,她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这些东西在网上给她曝光,看江家是先找我麻烦还是先清理门户。” 实际上罗大江没有这些东西,视频和照片还是我跟他说的。 他只是在诈江菲。 光头听完,走到江菲跟前说道:“我们这儿有一些东西,是你和小田的视频照片,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我们既然敢绑你,就不怕你们江家。” “老老实实交代,小田是怎么死的,不说实话,那些视频和照片就给你放网上,看看到时候吃亏的是谁。” 听到这些话,江菲吓得小脸煞白,立马服软:“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钱,我直接给你们就是!” 光头大怒:“我们他妈不要钱!我们要一个公道!” 任凭江菲再骄纵,此刻也被吓得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田晓峰是怎么死的,你们别……别伤害我,我给我爸打电话,给你们送钱过来。” 罗大江阴沉着脸,拿起手机直接说道:“动点粗,吓唬吓唬她,让她认清一下形势。” 一旁的黄枭眼睛瞪得浑圆,连忙看向我。 我也紧张得不行,估计是罗大江平时在我们面前总是笑嘻嘻的,我没意识到他的身份。 只见罗大江下完命令后,光头当即先给了江菲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去,彻底击碎了这个富家千金所有的架子和骄傲。 她又是尖叫又是大哭,看得我手心直冒汗。 这时,现场情况突然变得骚乱起来,屋子里的人同时朝着外面看去,不一会儿,一群蒙着脸的人冲了进来,跟罗大江的人扭打在一起。 两方人马甚至没有交流,骂骂咧咧地就打了起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而且蒙着脸的那方人,人数起码是罗大江这边人的两倍,最后自然是以罗大江的人惨败而告终。 连那个光头都被打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罗大江顿时瞠目结舌,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是!” “哪儿的人!什么人!” 我忙道:“罗总,怕是江家的人找过来了,我早就跟你说了江家的人不好惹。” 正说完,对面领头的人连忙叫人给江菲松绑。 接着这个领头之人走到监控面前,抬手指着监控:“江家的人你也敢绑,你是田晓峰的大哥,罗大江吧。” “你小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死了也是活该。” “小瘪三你听好了,以后给我夹着尾巴做人,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说完,对面的人直接领着江菲离开。 被人挑衅,又被人骂了一通的罗大江,此时僵在原地,表情阴沉得吓人。 他就像一颗炸弹,不知道几秒之后会爆炸。 我正想要安抚他几句,他突然一拳砸向电脑显示屏,整个显示屏当场飞了出去。 “小瘪三是吧,小瘪三是吧。” “我草你妈!江家!” 罗大江一边骂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对面的人说道:“给我查江家,江菲那个家族,查查他们家在兰江市的产业,老子让江家睁开狗眼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小瘪三。” 挂了电话后,我忙煽风点火:“还是冷静一下吧,你看他们多嚣张,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别太冲动了,万一最后你得罪不起……” 不等我说完,罗大江拍着桌子骂了起来:“我罗某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怕他狗屁江家!当初老子从家里出来,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说我是小瘪三,我认了。” “今天他江家还说我是小瘪三,那咱们就看看吧,看看是我罗大江死还是他江家先死!他江家的人不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谢罪,我罗大江今后就别混了!草!” 我安抚了一阵,但罗大江今天没心情接待我们,我们自己也就主动告辞了。 从罗大江那儿出来,黄枭吓得不轻,忙问我刚才救走江菲的人,到底是不是江家那边的人。 “是个毛啊,他江家哪有这么神通广大,人刚被绑就找得过来。” 我说道:“领头的那个是赵三元,罗大江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就问了他江菲关在哪儿。” 黄枭:“你这么做是想挑起罗大江和江家的矛盾,可是江菲回去之后,肯定要说有人救她出来的,而且救她的人还冒充江家的人,江家没这么傻吧?肯定能反应过来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故意挑起江家和罗大江之间的矛盾。” 我点了支烟,笑了起来:“你仔细想想,赵三元哪句话说过自己是江家的人?” 黄枭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好像确实没说过,可是话里话外,不就是那个意思吗?再说这个时候去救江菲的,不就是江家的人?” 我解释道:“话里话外,是暗示给罗大江听,但实际上赵三元没说过自己是江家的人,而江菲已经被吓懵了,思维处于混乱,赵三元只要跟她解释,随便编个理由,说自己跟罗大江有仇,正好知道她被绑了,所以来救她。” “你甭管赵三元的解释有多牵强,对于此时的江菲来说,赵三元是救她脱险的人,所以不管赵三元说什么她都会信。” “然后赵三元会叮嘱她,让她别把她被救的事告诉给任何人,包括江家,就说是她自己趁人不注意逃跑回来的。同时赵三元还会拿她的床照吓唬她,说她如果回去乱说,让江家知道她的床照在罗大江手里,她的下场只会比罗大江还惨。” 黄枭松了口气:“刚刚吓死我了,万一这江菲真出什么事,我们都不好跟欣姐交代。” “你说你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我看罗大江那生气的样子,像是要杀江家全家一样,万一最后真的火拼起来,死几个人,咱们罪过就大了。” 我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你以为拍武侠片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杀来杀去?刚刚罗大江为什么要让人去查江家的产业,就是准备搞破坏。” “江家开的是酒店和饭店,酒店从哪入手,从消防安全问题入手,饭店从食品卫生安全入手,现在有几家酒店和饭店经得起查。” “江家的产业一旦被人搞破坏,江家肯定生气,心想又绑人又搞江家的产业,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于是罗大江的产业也要开始出问题,而夜场又最经不起查。” “最后罗大江跟江家,肯定是要不死不休了……” 第264章 三大家族 当晚我去见了赵三元,在一辆车上。 他对我上次帮他拿到铜圆十分感激,说要给我钱,但我没要。 我帮他是为了将来的合作,因此人情不能掺杂金钱,否则人情就变得不值钱了。 “这两万我收下,毕竟是你要给徐闯和陆瑶的,别的我不能要。” “你刚当上老大,开销那么大,就留着自己用吧。” 赵三元也没跟我客气,笑了笑:“行,我也不喜欢用金钱来维持关系,你帮我度过难关,这个恩情我记着。” 说完,他说到江家和罗大江的事。 “你这么做,是为了去接触那几个家族吧?” “是。” 我没有否认:“你也不透露消息给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帮我爸查清真相,难道要等我四五十岁吗?” 赵三元叹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不是我不透露消息给你,我跟你说过,我们内部的结构跟对面其实是一样的,我也不是知道很多事情。” “而且我们之前就想去接触那几个家族,可是,这三个家族就跟铜墙铁壁一样,根本没办法接触到他们家族的那些核心人物,但凡能接触到的,都是家族里面无足轻重的人,也没意义。” 我有些不解:“生意人怎么可能不拓展人脉,他们这是在防备什么吧?” 赵三元点点头:“像是在防备什么,又像是有鬼一样,总之这三个家族全都没有那么简单,包括江家。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他们势力很庞大,但我说的这个势力,不是指他们的权势,而是他们私底下在培养人才。” “从他们发家的那一代掌权人开始,他们就在收养孤儿,从小培养,供吃穿,供读书,供学习各种本事,你说,哪个豪门会做这些事?” 我听得一惊。 这要是在古代,第一反应怕是要准备造反吧。 “如果这三家人,其中两家人都已经被当年那个叛徒找过麻烦,应该是从云溪村事件之后,就发生了一些事。” 我说道:“当年云溪村事件后,三家人全是被我曾爷爷扶持起来的,那时候他们还有我曾爷爷在庇佑,所以相安无事。但是后来我曾爷爷牺牲在了战场上,三家人知道没人再庇佑他们,于是开始豢养亲兵,培养人才,以此来防备那个叛徒。” “我曾爷爷知道那个叛徒就在这三家人里面,所以挨个告诫这三家人,以后互相不要联系,现在这三家人已经退休了两代人,估计都不认识另外两个家族里的人。” 赵三元忍不住调侃道:“你曾爷爷亲手扶持起了三个豪门,结果你们自己家却混得家道中落,否则你现在也是豪门大少爷了。” 我很无奈,很气恼:“别,别提这事儿,提起来都是气。” 要是我曾爷爷考虑一下子孙后代,我们李家现在岂不是四大豪门之首! 我手底下那不知道有多少亲兵啊! 结果现在,就三个人,张万年、江雨欣、还有一个我。 我还是给江雨欣打工的。 我问赵三元:“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接触这三个家族?” 他摇头:“我可没这么说,我觉得你可以去接触。” 我不解:“为啥?你们都一无所获,我怎么接触?他们不铜墙铁壁吗?” 赵三元:“一来,你的老板江雨欣,她本身就是江家的人,也许有她这层关系,你们至少能接触到江家。二来我觉得你现在的方法没毛病,怎么说呢,面对当年那个叛徒,以及他的势力,我们全都不能置身事外,凭什么另外两个家族过得这么平安顺水?” “我觉得他们不止是在防备那个叛徒,他们肯定也心怀鬼胎,总之不能让他们太安稳。” “三来……” 赵三元望着我,说道:“之前鸡爷跟我说过,你是一个非常有头脑的人,很多人不能做到的事,也许你能做到。” “还记得精神病院发生的事吧,那时候你还需要我们的帮助,可是现在,你不仅干掉了行刑官,还帮我拿到铜圆,我也觉得你非常厉害。” 我强装淡定,最后咧嘴笑道:“过奖了。” 说着,我想起一件事,于是问他:“很久之前,江雨欣,我说的是已经过世,真正的那个江雨欣,是不是你们把她从精神病院给救出来的,然后把她送回了家里面?” 赵三元直接承认了:“是,救江雨欣是鸡爷的策划,而且当时还是我亲自带队去救的人。”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我仍有些惊讶:“你们当时出于什么原因去救的人?” 赵三元:“我靠,这还需要什么理由,你要是知道你不去救吗?” 我问:“那你们当时怎么没把那精神病院搞垮呢?” 赵三元叹道:“我们之前不在兰江市这边,当时刚过来,还没站稳跟脚,你搞人家地头蛇怎么搞,没到那个契机搞不垮还容易被人家反噬。” “我们那时候对这边还不熟悉,既要面对敌人,又要面对管理会,日子过得很艰难,当时去救江雨欣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好在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人救出来了,然后把她送回了家里。” 我又问他这个事情怎么一直没说过。 赵三元解释道:“时机不成熟嘛,反正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再说我们都是正义之士,做点好人好事也用不着到处宣传,你懂的。” 我想了想,问道:“这话鸡爷教你的?” 他扭过头,开始表演沉默。 我说:“你们当初去救人,是因为她是江怀远的女儿吧?江怀远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回自己失踪的女儿,你们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才来的兰江市?” “江怀远是你们的人?” 赵三元还在保持沉默,盯着窗外看。 我直接凑了过去,凑到他跟前:“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不说话我就一直看着你问,是不是?” 他无奈了:“是是是!我靠,你跟我嘴一个得了!” 我坐了回去,又问他:“那我爸是不是也是你们的人?是不是?” 他顿时严肃起来:“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发誓。” 我点点头:“行吧。” …… 接下来这几天。 我给罗大江打了好几个电话,关心一下他的处境。 他每次接电话都很忙碌的样子,我每次打过去他都有几家夜场被查封。 实际上,他还没来得及对江家的产业下手,江家已经先对他下手了,他也托了关系去举报江家在兰江市的产业,不过江家的产业没有被查封,只是在接受处罚和整改,这对于江家庞大的产业来说,简直就跟被蚊虫叮咬了一下。 罗大江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找他弟弟方定山求援。 本来我想等今天下班以后,去他那儿打探一下消息,结果江雨欣来了。 这两天公司业务多,今天一大早,公司很多人都出了现场,只有我和夏萌还留守在公司无事可做。 江雨欣突然走了进来,说今天是江菲和她未婚夫举办婚礼的日子。 “那个王子昂,被保出来了?” 我有些惊讶:“这么快,那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 江雨欣摇头:“保是保出来了,但没人顶罪,因为王子昂不是凶手,这是警察自己放的,王子昂当天确实去找过田晓峰,而且两个人还发生了争执,动了手,不过王子昂只承认自己打过田晓峰,不承认杀了人。” “警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王子昂杀了人,可能也有江家的人在从中使力吧,为了保证婚礼如期举行,所以就办了取保候审,案子现在还在调查阶段。” 我想了想,跟江雨欣说我也想去参加这个婚礼:“我想去看看那个王子昂和江菲。” 江雨欣没拒绝,说那就一起去吧。 夏萌坐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我俩,因为快到饭点了。 江雨欣也注意到了夏萌,冲她笑了笑:“夏萌也一起去吧,反正我送了九万九的礼金。” 能去参加豪门的婚宴,吃到大餐,夏萌当然是很乐意:“好呀,谢谢欣姐。” 我心想有钱人结婚送礼金,送九万九? 我们村就算死个人,办场葬礼也花不了这么多啊。 第265章 夏萌的异常 以前我还在何孝天的公司当主管的时候。 当时我去参加了我们部门经理黄有德儿子的婚礼,我以为那是我见过最有排场,最豪华的婚礼了。 可今天我才算是真正开了眼,见到了什么叫‘华而贵’,那简直不是‘豪’能够形容的。 中式婚礼被称为文化底蕴最深,最华贵的婚礼,而江家不差钱,一场婚礼势必要让外人看到江家的里子和面子,所以这场中式婚礼就算不是顶级的,那也差不多了,就跟古代的王子公主成婚一样。 一个工薪阶层的男子入赘这样的家庭,别说老婆在外面偷人了。 这要是我,她就算在外面养一百个小白脸,都不妨碍我在家给丈母娘端洗脚水。 “江菲结婚,婚礼应该是她的父母,她的爷爷奶奶给她操办的吧?” 来到酒店现场,我忍不住问江雨欣:“江家这是所有人都不差钱啊?” 难怪罗大江被整得这么惨。 是我对不起罗总了。 江雨欣说道:“江菲这一脉肯定是有钱,她的爷爷毕竟是我曾奶奶的二儿子,不过她们家还没豪到这种程度,这是整个江家办出来的婚礼,意在展示江家雄厚的实力。” “外人一看,连江家随便一个小姑娘结婚,都有这么豪华的婚礼,那整个江家的底蕴该有多深厚?上流社会做任何事,只谈利弊关系和人脉拓展,不谈别的,这是一种隐性的外交手段。” 长见识了,又长见识了。 走进酒店之前,我们就看到了无数豪车,都是几百万上下,平时街上都不怎么看得到的车。 这张万年说得真没错,即便是在我们眼里十分有钱的江雨欣,在真正的有钱人面前,那点资产也是不太够看。 我和夏萌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但反观江雨欣,她却是气定神闲,也没表露出拘谨的样子,这心境十分了得。 宴会厅的入口,摆放着江菲和王子昂的结婚照。 两个人郎才女貌,看起来十分登对。 这王子昂是个健身教练,身材很好,人也高大,长相更是俊朗阳刚,光论外形,确实比田晓峰要强十倍。 夏萌站在那儿,看得有些出神,我以为她是觉得这王子昂长得很帅,所以多看了两眼,但我很快又发现,她那表情不像是在看帅哥,总之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我开玩笑道:“是想结婚还是想谈恋爱了?” 她摇摇头:“没有……” 我觉得她有点奇怪。 尤其是婚礼正式开始的时候,当新郎新娘入场,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刻,夏萌故意不去看,可还是时不时地偷偷瞥了几眼。 我在关注她,也在关注台上的新郎新娘。 这对新人是今天的主角,新娘订婚之际出轨与人幽会,新郎知道新娘与人幽会,还跟奸夫打了一架刚被保出来,可此刻台上的二人,却十分深情地望着对方,说着我愿意,我爱你的深情告白。 新娘眸子湿润,可能是每个女人对自己穿上美美的新娘服,站在台上的这一刻抱有憧憬。 可新郎眸子湿润,我就有点看不懂了,他哪怕就是在那儿装高兴,装幸福我都能理解,他居然能在那儿装感动。 感动老婆把他给绿了? 整个婚礼过程,我看得十分认真,包括新娘的父母上台讲话,和江家的掌权人,也就是江雨欣的二堂叔上台讲话,甚至是他们的表情,语气,我都仔细看着,听着。 婚礼结束后,便是新人敬酒和宾客们吃席。 夏萌是个吃货,是抵挡不住美食诱惑的人,来的时候她还很开心,可此时陆续上菜,她却好像没什么胃口一样。 此时不光我看出来她有问题,江雨欣也看了出来,便问她:“夏萌,你怎么了?” 她笑了笑,忙说没事。 江雨欣说:“这些菜虽然名贵,但很多人也吃不惯,要是不合胃口,待会儿出去再吃点。” 没多久,新郎新娘敬酒敬到了我们这一桌。 同行的有他们各自的父母,还有伴郎。 两家人其乐融融,脸上全都洋溢着儿孙之福。 我们全都起身敬酒,但敬酒的时候我又注意到夏萌刻意低着头,可她那体型,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谁都会看上那么一两眼。 此时我又注意到新郎王子昂也在看夏萌,他好像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惊疑,又仿佛不确定的样子,最后只是说了些场面话,就去敬下一桌。 我还注意到,江菲的父母没有刻意单独地跟江雨欣打招呼,甚至没正眼看一下江雨欣。 这真有意思,我只是来参加一下婚宴,却仿佛看了一出大戏。 参加完婚宴后,我们没有久留,吃完饭便离开了。 从酒店出来,江雨欣问我看出了什么。 “我大概知道是谁杀的田晓峰了。” 我说道:“要么是江菲的父母派去的人,要么是江家派去的人。” “你想想看,江家为什么只是把王子昂保了出来,没有找人去顶罪,因为他们知道王子昂不是凶手,但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因为人就是他们杀的。” “江家这么重视这场婚礼,为一个江菲办这么大的排场,就像你说的,是一种隐性的外交手段。可是这个时候,江菲居然还在跟田晓峰幽会,这个事情如果传出去,就是江家的一大丑闻,江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们不可能解决江菲吧,那就只能解决田晓峰了。” “而且,田晓峰的电脑被人动过,连硬盘都被人拔了,肯定是电脑里面有江菲的不雅照。可是我跟黄枭去给田晓峰招魂的时候,看到田晓峰死的当晚,江菲和他上床,没有半点被胁迫的意思,所以田晓峰应该还没用那些照片威胁过江菲。” “把这些结合起来,就不难确定,田晓峰的死肯定是江家干的,只有江家为了维护名声,为了不让丑闻泄露出去,他们才会去拔掉电脑硬盘,去清理干净江菲在田晓峰家生活过的痕迹,去贴一张符,激化田晓峰的怨气,让人从田晓峰那儿找不到真相。” 江家把名声看得有多重,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来。 江菲的父母,明明看不上新郎一家人,却能跟新郎一家人表现得其乐融融。 因为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谁都知道江菲是下嫁,这没办法,那这时候只能表现出江家人的胸襟,向外界展示他们不嫌弃新郎家的条件,甚至对新郎一家很好,这说明什么,说明江家人很开明,很大度。 听完我的分析,江雨欣若有所思起来:“那看来不算我们故意挑起江家和罗大江之间的矛盾,因为田晓峰的死,本来就是江家干的。” 我笑道:“对,而且江家已经跟罗大江打起来了,罗大江没招架得住,可能很快就会求助他弟弟方定山,最后就会牵连出方家。” 江雨欣点点头:“江家底蕴这么深厚,肯定不是罗大江能撬动的,要打击江家,罗大江那些手段根本就是小打小闹,你得告诉罗大江,要查江家的税务问题,江家虽然不允许偷税漏税,但很多人为了捞资本,手脚不干净,只有查账才能撬动他们。” 我从江雨欣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打击报复。 估计是江家对她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我点点头:“行,我回头跟他提一下。” 夏萌一路上没说话,江雨欣有些担心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吃饭也没吃两口。 夏萌:“没事,欣姐,可能有点不舒服……” 江雨欣:“是不是天气凉,感冒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夏萌:“不去……我要回去上班。” 第266章 王子昂的过往 下午下班的时候。 夏萌一个人背着包,落寞地走在街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今天中午去参加完婚宴,她就一直这样。 我估计她认识江菲的老公王子昂,王子昂也认识她,只不过认识的应该是之前的她。 我记得以前刚跟夏萌认识的时候,她就说过,她以前生了病,吃了激素药才长这么胖。 可尽管她长得这么胖,五官却十分好看,难以想象她瘦的时候到底有多好看。 我跟在她后面跟了好一阵,最后快到小区附近时,我直接朝她走了过去。 “夏萌,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说吗?” 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不肯说,就狡辩说今天身体不舒服。 我见状,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逼问,也只能安慰她:“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和大川陪你去吃烧烤,你不是最喜欢吃烧烤吗。” 她说不吃。 “那吃火锅?” 她还是不吃。 我叹道:“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会很难受,但讲出来就会好很多,要不你跟我讲讲,我还能开导开导你。” 她直接不说话了,径直朝她家的方向离去。 “嘿,这年轻人,情绪波动这么大。” 当晚。 黄枭骑着摩托车来接我去探望罗大江。 几天不见,他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不知道他最近压力有多大,但从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就看得出来,他连刮胡子的心思都没有。 我感到很愧疚,于是安慰他:“罗总,不行就算了吧,认输不丢人,不过你认输江家也不一定放过你,要不你去认个错吧。” “什,什么认输!认什么输!” 他桀骜不驯地说道:“我罗大江这辈子,就没跟谁认过输!我跟你们讲,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说……你们看着我现在好像没占到什么便宜,我好像就输了,没这回事!” 黄枭问道:“那您这……怎么换地方了,你以前不是经常在你那家夜总会待着吗?” 他叼着烟,低头说道:“在停业整顿……” 黄枭有点憋不住笑,起身去上厕所。 我皱起眉头:“那你这一天得损失多少钱?” 罗大江阴沉着脸说:“钱,我现在不在乎这些,我要的是一个脸面,他江家弄死我兄弟,没给我一个交代,堂而皇之说我是小瘪三,现在害我几家夜场停业整顿,这事儿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听他的意思,他准备派几个小弟去江家的饭店,然后让这几个小弟服毒进医院,就说是吃了饭店里的东西中的毒。 我一听他说这个,就知道江雨欣说得果然没错,罗大江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根本撬动不了江家,他简直太二逼了。 “罗总,你这么做只可能害了你自己。” 我对他说道:“这几天听说你日子不好过,我也托关系帮你打听了一下,江家现在正是新老交替的时候,账目上没整明白。你要是用你那些手段去对付江家,人家有的是钱摆平这些事。” “但你如果能让税务局那边去查税,让经侦那边去查账,你才能逆转当下的局势。” “他江家偷税漏税,没把钱给那些大佬交明白,人家谁会保他们,这事儿没得保,人家会趁这个机会往死里处罚江家,你懂吗?” 罗大江哪会不懂,顿时拍大腿咧嘴笑道:“兄弟,你真是我的智囊啊,你该早跟我说!” 我提醒道:“但是你得有关系才行,你这关系还得硬。” 他笑道:“放心,按照你出的这个主意,最多后天,他江家要倒大霉。” 我意味深长道:“罗总你这是有很硬的关系啊,能透露一下是哪位大佬吗?” 他摆摆手:“兄弟,不是我防着你,主要我跟他的关系……不是那么方便说出来,而且他所在的那个单位比较特殊,我也不想给他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点点头:“明白。” 管理会的方定山嘛,前些日子刚被我耍过。 黄枭回来后,罗大江这几天难得地心情大好,于是开了两瓶好酒。 他跟我们说:“就小田这事儿,我可能真的冤枉那个江菲了,人真的有可能不是她杀的,要不是江家的人对我大放厥词,这事情闹不到这么严重。” 我和黄枭顿时望着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罗大江解释道:“我托人问过警察,警察现在怀疑的是江菲的那个未婚夫,当然现在已经完婚了,是她老公王子昂,小田死的那天这王子昂去见过小田,还打了一架。” “你们想想,王子昂肯定是在江菲离开之后,才去找的小田,人如果真是江菲杀的,那王子昂还怎么跟小田打一架?” 听完罗大江的解释,我把今天给江雨欣分析的那些,在脑子里精修了一遍,又分析给了罗大江听。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还有,为什么江家对你做出的反应这么迅速,打击这么快,我觉得还真不是你们实力相差悬殊,而是你一直揪着小田的死不放,那江家肯定心虚啊,肯定要想办法整你啊,对不对?” “所以这事儿就是江家干的,你虽然怀疑错了人,但你没有怀疑错江家。” 罗大江听完,表情再次阴沉了下来:“这个江家,杀了我的人还想捂住我的嘴,我说怎么他们把王子昂保出来了,人还是在取保候审,按理说他江家这么有权有势,直接给王子昂脱罪不就行了,搞了半天人是他们杀的!” 说到这儿,罗大江又特意提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王子昂。 “这王子昂我还调查过,挺有意思的一个人,他江家真是瞎了狗眼,居然让这种人入赘。” 罗大江冷笑起来:“我查到这王子昂在很多地方都做过健身教练,专门钓富婆,还都是上了年纪的那种,四五十岁,骗了人家不少钱。” “这些富婆都是有家室的,所以被骗了没敢报警,他现在钓到了一个白富美,直接入赘了,就这种人,除了长得他妈好看点,有什么地方能跟小田比?” 我和黄枭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这个王子昂,他是职业骗子?” 罗大江点点头:“他以前骗人的时候,化名叫王凯,你说也奇怪,他骗了不少富婆,按理说应该攒下不少钱了,结果他父母住的还是老破楼,不知道他把钱花在了什么地方,估计是赌博,这种人就他妈烂人一个。” 从罗大江那儿出来,我问黄枭还记不记得庄妍是做什么的。 “庄妍?” 黄枭回忆道:“钓凯子,骗凯子的钱,然后和那个团伙分账。” 我说:“你觉不觉得这个王子昂,跟庄妍做的那些事很像?” 黄枭想了想,忙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都是在化名骗钱,而且这王子昂骗了这么多钱,却没给家里用,钱拿去分账了?” “可是这也解释不通啊,就算分账,他也能分到很多钱吧。而且庄妍她们是主动失踪,出去行骗期间不能跟家里人联系,这王子昂都跟江菲结婚了,他父母也来参加了婚礼,说明他跟家里有联系,这怎么解释?” 我说,假如这王子昂在团伙里的等级比庄妍她们高呢? 甚至他可能就是团伙里的一个小头目,所以他可以跟家里保持联系。 因为他是头目,要维持这个团伙的日常开销,所以他把钱都用在了这上面。 黄枭思索片刻,说:“倒是有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就是这样,现在钓富婆钓有钱人的多得是,凭借一副好面孔好身材,往那一躺就把钱给挣了,最后钓的一个年轻的,直接结婚,这种事很多啊,你怎么肯定他就是跟庄妍是一样的?” 我摇了摇头,说不确定,只是有这种怀疑。 可万一王子昂真跟庄妍是一样的,就是那个团伙里的人,他该不会是被人故意派去江家当卧底的吧? 次日来到公司,我发现夏萌没来上班。 然后我去问李庆来,李庆来说夏萌请了两天病假。 我知道夏萌没生病,而且她从来没无端请过假。 难不成……这王子昂也骗过她? 可她不是富婆啊。 第267章 女神夏萌 夏萌没来上班,我多少有些担心,准备下班之后和大川去看看她。 她的事我没给其他人说,但给大川说了,因为我们仨一早就认识。 这属于是个人隐私,也不太好给其他人说。 “江菲的老公王子昂,是夏萌的前男友?” 大川听我说完后,很是震惊:“这怎么可能呢,你不是说这王子昂长得很帅吗,他都能钓到白富美,怎么可能跟夏萌……” 说着他忙改口:“我不是说他看不上夏萌,也不是说夏萌胖,主要我觉得他这种人,应该就喜欢那种肤白貌美,身材巨好,女神级别的人。” 我说:“那万一是夏萌不胖的时候,他俩在一起过呢,再说昨天我看得一清二楚,夏萌跟他绝对认识,而且发生过什么事情。” 大川若有所思道:“夏萌说她是大学期间长胖的,难道上大学的时候他俩就处过对象?就算处过,这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还放不下吧?” “都说智者不入爱河,成年人洗脚按摩,夏萌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也会为情所困。人生纵有三千疾,唯有情伤不可医啊。” 我说下了班去看看,安慰一下。 大川:“行。” 下班后。 我和大川先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然后提着大包小包零食去了夏萌家。 她开门后,一副刚睡醒,萎靡不振的样子,头发也蓬乱着。 我一看她这样子,估计是一整天没吃东西。 这不得了啊,她之前一个小时不吃点什么东西就会触发多动症,今天居然一整天没吃东西,这情伤是有多深? 而且她看到我们提着这么多零食,同样也是无动于衷,又回到卧室钻进被窝里面。 我和大川放下零食,也来到她卧室。 本来女生的闺房,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方便进,但今天主要也是过来安慰她的。 她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也不出卧室,准确地说是不出被窝。 我推了大川一下,让他安慰安慰。 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夏萌,你卧室好香啊……” 我无语地看着他:“你没屁搁楞嗓子吗?” 大川:“本来就香……” 此时我俩注意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相框,是张单人照,这照片上的女孩长得十分漂亮,模样跟夏萌有些相像。 大川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问道:“夏萌,你还有个妹妹啊,你不是说你只有个弟弟吗?” 夏萌:“那是我……” “啥?” 我和大川吓了一跳,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照片上这女孩,这身材,我感觉那腰简直盈盈可握。 虽然脸蛋跟夏萌长得很像,可我俩实在把这照片上的女孩跟夏萌联系不到一起。 她瘦的时候居然这么瘦?这什么激素药能把人催成这样? 此时夏萌蜷缩在被窝里,又甩出一句:“那是我瘦的时候……” 大川震惊道:“我我……我天呐!” 夏萌瘦的时候,这简直是女神啊。 “这要是放我们大学,都能评校花了吧!”大川又感慨一句。 我俩正感慨着,夏萌家的门又被人敲响。 我连忙起身去开门,心想这谁啊。 该不会是前男友王子昂吧…… 但开门之后我更加震惊起来,居然是江雨欣。 “欣姐,你这是……” “我听说夏萌请了病假,所以过来看看她。” 江雨欣说着,走进来换好拖鞋,径直走进卧室。 她也看到了大川手上的相框,顿时有些愕然,然后看了一眼床上鼓起来的大包:“夏萌,你妹妹跟你长得真像,难道你也是双胞胎?” 我赶紧解释道:“这是她瘦的时候……” 江雨欣更加愕然起来,对照了好几遍,愣是不敢信。 她走到床头,轻声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夏萌露出一个头,尴尬道:“我没……没有大问题,欣姐,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走过来劝道:“夏萌,在场的除了大川都是聪明人,我们都看出来了,你跟那个王子昂认识,大家都担心你,有事情你说出来就好,不然没病也会憋出病。” 大川:“就是啊,本来就心照不宣了,你就说出来嘛,大家也好安慰你。” 夏萌愣了整整半分钟,终于松口了,说:“大二的时候,我跟他处过一年对象……” 还不等我和大川问,江雨欣脱口而出:“然后呢?” 夏萌:“后来他想跟我上床……” 我和大川忙冲了过来:“然后呢!” 夏萌:“我拒绝了,没多久我发现他劈腿,跟别的女生出去开房……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说完,她眼眶泛红,甚至流出了眼泪。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江雨欣问道:“那你当时是生了什么病吗?” 夏萌摇头,哽咽了起来:“没有,我是吃胖的……” 大川一脸震惊:“这……这得吃多少啊,再说你失恋,你……吃这么多干什么呢?” 我叹道:“每个人在受到重大打击的时候,缓解情绪压力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些人是抽烟,有些人是酗酒,有些人是购物、打游戏、旅游,还有一些人是通过不断进食来获得满足感,缓解情绪,但是这个方式很容易造成暴食症。” “她应该是暴食症……” 以前我就觉得奇怪,夏萌这力气,也不像是吃激素药吃出来的。 原来这是实胖啊…… 江雨欣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可以放下了,两个人不能在一起是常态。” 大川:“这个王子昂就是个渣男,不值得!” 夏萌抽泣了起来,她很难过。 在感情里面,有些人可以无缝衔接下一段感情,有些人也许要很久,甚至很多年才能走出来。 不过像王子昂这种渣男,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夏萌不至于难过成这样。 我估计……她是看到了这场婚礼的排场,看到曾经爱过的人,跟一个这么有钱,这么漂亮的女孩,举行了这么盛大的一场婚礼,而她……已经变成了如今这样。 她可能是感受到了自卑和打击,她在拿自己跟江菲比。 我蹲下来说道:“夏萌,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但他失去的是一个非常爱他,非常单纯,非常善良,非常好的一个女孩,你根本没有什么损失。你以为他现在过得很好,其实他连自己老婆出轨了都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想跟你做那些事,你不同意,他居然转头就可以去跟别的女孩开房,说明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尊重,他根本就是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渣男,你应该庆幸及早认清了他,这是好事!” 江雨欣一边替夏萌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江菲只是出生在了一个好家庭,除此以外,她就是一个被娇生惯养,不知自重的人,你怎么能拿自己跟这种人相比呢?” 经过我们一番开解,夏萌终于止住了哭泣。 接着我又说了一件事,就是罗大江跟我讲的有关于王子昂的事。 “我怀疑这个王子昂,加入了那个组织,他甚至有可能就是被派去江家卧底的,只是江家没发现。” 听完我的话,江雨欣和大川皆是有些震惊。 大川质疑道:“既然罗大江能查到王子昂的过去,为什么江家会查不到呢?” 我说:“罗大江为什么能查到,是因为罗大江得知王子昂有可能是杀害田晓峰的凶手,他才会刻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调查王子昂。而江家最近在干什么,他们的注意力在江菲的婚礼上,因为江菲和田晓峰藕断丝连,所以他们在策划除掉田晓峰,然后现在又被罗大江缠上了。” “除非有一个契机,让他们觉得王子昂有问题,他们才会刻意去调查,否则王子昂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吃软饭上位的入赘女婿,仅此而已。” 江雨欣皱眉问道:“你确定王子昂真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我说不确定:“但是我们可以试探他,我们只需要知道他的手机号码,然后给他发条短信,就说我们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以前干过什么,知道他去江家有什么目的。” “他的回复,就是答案。” 大川:“我明白了,诈他,他如果真是那个组织的人,他肯定会心虚,他只要心虚,就会反过来试探我们!” “对!” 说着,我们把夏萌从床上拉了起来。 “你看到了吧,这渣男,专门睡富婆。” “就他这人格,他干的那些事,他娶的女人,哪一点值得你这么难过?” 夏萌似乎好了很多,但明显有些茫然:“那我现在应该干什么……” “既然是好事,当然应该庆祝,去吃东西!” 我说道:“接下来我帮你整他,你看我怎么整这狗东西!” 说完,我们催促夏萌换衣服,然后出门,然后去吃烧烤。 出门后,我们来到附近的烧烤摊,却看到黄枭、段天、徐闯、陆瑶坐在那儿。 关键这四个人看到夏萌后立马过来安慰。 夏萌僵在原地,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我和江雨欣同时望向大川。 大川解释道:“我……我就是……就是群发了一下……” 我骂道:“你个笨蛋!谁让你群发的!” 大川:“我我……因为之前吃烧烤,都是很多人吃嘛,我以为你让我叫他们……很多人一起安慰……” 第268章 敲诈王子昂 昨晚大家全都在安慰夏萌。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独处。 但有朋友的陪伴和热闹的氛围,总是能很快走出低落。 早上来到公司,江雨欣已经帮我们问到了王子昂的手机号码。 我直接给王子昂发了条短信,大致意思就是,我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如果我把你的事告诉给江家,你应该清楚你的下场。 这是一招敲山震虎,但前提是王子昂要真是虎,他如果不是,那这条短信就白发了。 结果是,一直到我下班,他也没给我回复信息过来。 下班后,我们暂时没离开公司,大川和徐闯也没走。 我们在琢磨,这王子昂怎么就不回复信息呢? 即便他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就是一个钓富婆的小白脸,我发的那些话,也足够让他紧张了,好歹回一下啊。 “他在观望,他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徐闯说道:“站在他的角度,他肯定以为你要敲诈他,所以你得给他施加点压力,他才会回复你。” 我笑道:“有道理。” 接着我又给王子昂发过去一条信息:“王先生,不回信息可不太礼貌,你是希望我跟你谈,还是希望我写封举报信寄到江家那边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次只过了五分钟,王子昂回信息了。 本来我们还挺振奋,结果他就回了两个问号过来。 他显然是在装傻充愣,在试探我们。 于是我又回复道:“王先生,你要装傻充愣我们可就没耐心了,你等着江家找你深夜谈话吧。” 这次只过了两分钟,王子昂又回了过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他这回复已经是心虚了,给了我们可以敲诈他的机会。 但问题是,我们不止是要敲诈他给夏萌报仇,而且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 所以接下来的回复尤为重要,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诈他。 大川脱口而出:“他现在不是已经心虚了吗,直接敲诈他!” 徐闯反驳道:“你傻呀,就算他配合我们的敲诈,我们也没办法判断他是怕江家知道他钓富婆,还是怕江家知道他是那个组织的人。” “但凡我们敲诈他的话术有漏洞,他就只会承认他钓富婆,不会承认他是那个组织的人,关键我们自己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就容易被他蒙混过去。” 我点点头,分析道:“就这么隔空诈他,很难诈出来他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除非我们能跟他见面。因为发信息他不用立马回复,他就有思考和应对的时间,容易抓住我们话里的漏洞。” 大川说:“那就先敲诈,不说别的,想办法跟他见面。” 徐闯:“敲诈多少钱合适?” 大川:“怎么着……也得敲诈两万吧?” 徐闯鄙夷道:“川哥你是没见过钱吗,谁特么敲诈敲两万,不怕被对方鄙视啊,我觉得怎么也得五万,嘿嘿!” 我思索片刻,回复过去:“我是谁你不用知道,如果你不想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准备十万块钱现金,今晚十点,在墨石公园后门交易。” 敲诈的金额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太多的话,他会觉得我们身份不简单。 十万块钱正好,不多不少,他只会觉得我们是要钱的小毛贼。 这次过了十分钟,王子昂回复过来:“十万块钱没问题,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一直敲诈我?” 我立马回复道:“你放心,我们就缺这十万块钱,拿到钱之后,你的秘密我们会帮你保守,永远不说出去。” 王子昂又回复过来:“你们?你们有多少人?万一我送钱来,你们对我不利怎么办?” 徐闯忍不住骂道:“这人傻逼吧,我们明摆着就是要钱,谁要对他不利。” 我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一阵,分析道:“我估计他可能就是那个组织的人,他这么问是想摸清我们有几个人,然后今晚交易的时候安排人来灭口。” 于是我回复道:“我们就两个人,只想要钱,哪敢杀人,拿到钱我们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兰江市,你不用担心。” 王子昂:“好!” …… 当晚九点四十。 我和大川还有徐闯来到墨石公园后门。 我让大川在附近藏起来,由我和徐闯在那等着王子昂送钱来。 我俩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脸遮了起来。 徐闯有些害怕,说敲诈勒索判三到十年。 “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想挣钱!” “他要是敢报警,就是坑他自己,你放心,他绝对不敢报警。” 徐闯又问:“他万一真的安排人来灭口咋办,我们就两个人,加上大川也才三个。” 我不屑道:“能安排多少人,五六个,七八个,大不了拿刀砍我们,又怎么了。” 他瞪大眼睛:“拿刀砍我们还怎么了,把我们砍死呗!” “我跟你说,情况不妙我可要跑啊,万一我被人砍死,瑶姐年纪轻轻就得守寡了。” “没事,你死了,我替你照顾瑶姐。” “你滚!” 正说着,一辆飞驰从远处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车上的人看了我们一阵,这才拿着一个包裹下车,朝我们走来。 来人正是王子昂。 “给我发信息的人是你们?” “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社会人。” 我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包裹,打开看了一下。 出于谨慎,我还验了一下是不是真钱。 “王先生果然是个守信用的人。” “当了江家的女婿,开的车都是三百多万的。” “我们真是要少了,早知道跟你多要点。” 王子昂阴沉着脸,说道:“我守信用,那你们守信用吗,我已经把钱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也守信用。” 我点点头:“当然,不过我很好奇,王先生去江家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王子昂微微皱起眉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笑道:“跟我们就不用装了吧,我们既然答应帮你保守秘密,多说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就不能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他摇头:“我还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了。 如果他没有安排人来灭口,就这么驾车离去,我们唯一还能做的,就是继续敲诈他,恶心他。 但是,他居然真的安排了人。 只见一辆面包车朝这边开了过来,车门打开后,冲下来七个手持砍刀的人,这些人全都蒙着脸。 我顿时皱起眉头:“王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昂朝着自己的车退去,冷笑道:“没什么,我只相信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第269章 王子昂之死 当这辆面包车停下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王子昂真是那个组织的人。 徐闯顿时吓得后退了两步,但他说跑也没跑,只是很害怕。 普通人别说遇到七个手持砍刀的人,就是面对一个持刀的人也不敢硬碰硬。 眼看那七个人二话不说,扬刀就要冲过来砍我们,我拉着徐闯就跑。 但没跑多远,我突然转身朝离我最近那人撞了上去。 他没想到我会撞他,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瞬间被我夺了手上的刀,鼻子挨了我一个肘击,当场蹲了下去。 我握着刀,一刀朝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中间劈了过去,但我没有砍他们,待刀挥到齐肩时,立刻收力,用刀背朝两边各自拍去,直击这二人的耳门。 这两个人很快也痛苦地蹲了下去。 现代以前的传统武术,并非花里胡哨地你一拳我一拳,而是痛击人体弱点,寻求一击制敌,要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人的耳朵也是弱点之一,其中有一招双峰贯耳,直击耳门穴,当耳门穴受到重创,轻则失去反抗,重则当场暴毙。 我一刀挑开第四个人的刀,迅速从腰间拔出匕首,闪开第五个人,连刺第六个人三刀。 大街上我没敢下死手,立马又将第四个人和第五个人拍翻在地。 我握着刀,朝第七个人走过去。 他好像懵了,作势想上前,却本能又想后退,一时举着刀不知道该作什么动作。 “嘿!” 我举起刀吓唬了一下,他就跟抽风似的对着前面一通乱砍。 我笑出声来,直接对着他小腿前侧又是一刀背。 此时七个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也想杀我。” “姓王的,你去死吧!” 我戏谑地朝王子昂追去,他却早已吓得惊慌失措,钻进车里。 这小破胆子,吓得车钥匙都没插得进去,被我抓着衣领又从车里拖了出来。 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笑道:“你想怎么死。” “别杀我!别杀我!” “我给你钱!我再给你钱!” “我把这辆车都给你!” 我一脚朝他下面踢了过去,送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 他很安静,张着嘴,疼得叫不出来,估计是痛到灵魂深处了。 “你个下半身思考的牲口,这是你的车吗,这他妈是江家的车,你让我把江家的车开走,你想整我啊。” 我戏谑地看着他:“我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你干过什么事,我也知道你去江家有什么目的,而且我不会离开兰江市。” “你只要在江家一天,你就准备好活在我的阴影之中吧。” “嘿嘿,小爷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就来敲诈你。” 说完,我扬长而去,领着徐闯离开这里,然后和大川汇合。 汇合之后,我们先跑出很远,这才停了下来。 “卧槽,你也太牛逼了吧,七个拿刀的人都没砍死你!”徐闯感到震惊。 我得意起来:“能砍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出生立马夭折。” 徐闯望着我手里的包裹,嘿嘿笑道:“赶紧分钱,分钱!” 我拍开他的手,呵斥道:“分个毛啊,这是夏萌的钱,她这……让渣男给伤害了,多少得有点补偿。” 大川问道:“你咋不给他拍下来,然后给夏萌看,让夏萌解解气。” 我说:“这就没必要了,你要真让夏萌看到,她非但不会解气,可能还会难过,那毕竟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曾经的恋人,被人践踏人格尊严。 “这个王子昂看来真是那个组织的人,江家已经被敌人打进内部了。” …… 次日来到公司。 我们把夏萌叫到了楼下,偷偷把钱塞给了她。 “这钱是从王子昂那儿敲诈来的,他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 “他昨晚还想杀我们,这种人,你就没必要再因为他而难过了。” 听到我们的话,夏萌愣了半天,最终只是一声长叹。 “没想到,他会走上这条路……” “这钱我不要了。” 说着,她又把钱退还给了我们。 大川劝道:“这是钱啊,白花花的钱,本来就是他欠你的,你就收着呗。” 夏萌摇头:“我已经想通了,再说……就算他对不起我,这是感情上的事,我要是收了钱,感觉怪怪的……” 我说用不着这样,好歹是被他伤了这么深,这钱就当弥补一下。 但夏萌还是不要。 徐闯:“好,萌姐,我就欣赏你的人格!这钱你要了不太好,我们帮你要!” 夏萌转身上楼,徐闯和大川迫不及待地准备分钱。 我连忙把钱抢了过来,不悦道:“干啥,分啥钱!敲诈短信是我发的,动手也是我动的,你们凭啥分我的钱?” 大川:“那我大晚上还跟你走一趟呢!” 徐闯:“那我还……我还站旁边看你发敲诈短信呢!” 我瞪大眼睛:“哗擦!你眼睛是钛合金做的啊!看一眼就要分钱!” 徐闯:“我那是阴阳眼,我阴阳眼我牛逼啊,收点服务费怎么了,我大晚上我还受了惊吓!” 说完,两个人一人抢了一万多走,我还剩七万多。 夏萌受点情伤,我还挣了个几万。 有钱给新家装修了,嘿嘿! 我正准备去附近把这现金存一下,还没等离开公司,夏萌又急匆匆地跑了下来,喊住了我。 我看她表情有些怪异,笑道:“怎么了,你改主意了?” 只见夏萌身体都有些发抖,颤声说道:“欣姐叫你去办公室一趟,王子昂……死了。” 我僵在原地,满脸呆滞:“什……什么?” 夏萌:“还有他老婆江菲……也死了。” 我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呢!” 王子昂和江菲……都死了? 谁杀的? 我连忙和夏萌来到楼上,急匆匆地冲进江雨欣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江雨欣和张万年都在,表情有些凝重。 “你们昨天晚上去干了什么?”江雨欣起身问我。 我脑子一片空白,吞吞吐吐道:“我……昨晚,那个王子昂叫人来砍我们,然后我把他教训了一顿,我想给夏萌出口气,但是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而且昨晚来的是他,我没看到江菲。” 张万年望着我,语气凝重道:“王子昂和江菲,被人发现死在婚房里面,是被人割喉死的。” 第270章 江家的邀请 王子昂和江菲,死得莫名其妙。 死得我猝不及防。 我怎么都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会死了呢? 王子昂是那个组织的人,目前也只有我们才知道他的身份。 即便江家已经知道了,他们处死王子昂也就罢,不可能连江菲也一起杀了吧? “我刚刚收到江家那边的消息,这两个人双双死在床上。” 江雨欣叹道:“江菲的父母和爷爷,现在悲痛欲绝,整个江家都十分震怒,因为江菲是江家的人,他们肯定要彻查凶手。” 张万年忙问我:“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仔仔细细给我们说一遍,包括细节。” 我点点头,忙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全都巨细无遗地说了一遍。 说完后,张万年思索半天,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跟王子昂互发的短信,王子昂肯定会删掉,但是警察拿到手机之后,像这么大的案子,他们肯定会彻查王子昂的手机,会恢复那些短信,如果警察恢复了被删除的短信,肯定要来找你,你至少涉嫌敲诈勒索。” “但如果警察今天没有来找你,极大可能是江家在警察到来之前,就先收好了王子昂和江菲的手机,那么江家也会恢复这些短信,总的来说,你没有杀王子昂的嫌疑,因为他是死在家里面,而且是被人割喉而死。” 夏萌顿时有些担忧:“那江家……会不会因为这些短信,找祁安的麻烦?” 江雨欣点点头:“找麻烦是肯定的,但光凭这些短信,应该不会怎么为难,这些短信顶多是敲诈勒索的短信,而且江家本来就没把王子昂当回事,他们震怒是因为江菲的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究竟可以倒霉到什么程度,就我这种程度。 我本来只是想诈诈这个王子昂,谁能想到当晚他就死了,偏偏江菲也死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被谁杀的……” 我十分想不明白:“杀一个也就够了,怎么两个都给杀了……” 张万年一脸严肃地分析道:“江菲一个富家千金,按理说不会跟人结仇,最可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的,也只有田晓峰这件事,这不可能是罗大江让人干的吧,而且江菲也确实不是杀田晓峰的凶手。” “如果凶手是奔着王子昂去的,凶手应该知道江菲是江家的人,杀江菲就等于跟江家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了。” “这事情透着怪异,怕是要发生什么事了,肯定不是简单地寻仇。” 正说着,江雨欣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立马又起身,秀眉微蹙,说是她二堂叔打来的。 她二堂叔就是江家现在的一家之主。 我心里一惊,江家根本没把江雨欣当成过江家人,前两天去参加婚宴,江家的长辈没有一个人过来跟江雨欣打招呼,结果江家的一家之主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不会这么快就要找我麻烦了吧…… 江雨欣起身走到一边去接听电话,这通电话打了四五分钟。 挂了电话后,我们全都有些紧张起来,望着江雨欣。 江雨欣一脸懵,说:“我堂叔……跟我说家族产业现在面临危机,有人在针对江家,经侦那边已经抓了公司的一些人,公司现在面临巨额罚款,税务那边也马上要过来查了。” 我们全都有些费解,张万年问:“今天早上江家的人刚发现江菲被人杀了,他突然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江雨欣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他好像认为我认识针对江家的人,又好像觉得我认识什么大人物一样,他没明说,就让我晚上去他家吃顿饭,他要跟我面谈,话里话外希望我能帮江家解决这个麻烦……” 张万年皱眉道:“他凭什么这么认为呢,从来都没跟你联系过,偏偏这个时候联系,他该不会是把江菲的死,算在你头上吧?” 江雨欣:“这没道理啊,就算扣屎盆子也扣不到我头上。” 我提醒道:“江家产业现在面临的麻烦,应该是罗大江请方定山帮忙了,方定山动用了自己的关系。” 张万年:“问题是江家怎么会认为,雨欣能够解决江家目前面临的危机?哪里来的依据?” 我想了想,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应该是精神病院发生的事,被江家知道了,林海的那家精神病院实际上是被我们整垮的,江家可能因此认为欣姐很不简单。” “至于我们跟何孝天之间发生的事,以及跟行刑官之间发生的事,他们不太可能知道。” 张万年深吸了一口气,问江雨欣:“你今晚真的要去吗?” 江雨欣点点头,很无奈:“我堂叔是一家之主,他亲自给我打电话我如果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虽然我们家已经从江家脱离了出来,但没有断绝关系,我不去,就等于单方面宣布我不是江家的人,可江家又是几大家族之一……以后的事情怎么办?” 张万年没反对,只是说道:“以防万一,今晚我跟你一起去吧。” 当天下班。 张万年和江雨欣要准备去江家。 我来到办公室,让张万年别去,我替他陪江雨欣去。 “你去?” 张万年皱眉道:“你现在很危险知道吗,你毕竟敲诈了王子昂,万一江家找你麻烦,你这不是自投罗网。” 我说:“我又没杀他,江家不至于拿我怎么样,再说我是欣姐的员工,他们总得给欣姐一个面子吧。” 张万年笑了起来,看着我说道:“你啊,不要老是想太多,你去诈王子昂这事,雨欣本身就同意的,再说我们谁也没料到王子昂和江菲会死,用不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事儿谁都没责任。” 我解释道:“江家和罗大江之间的矛盾,是我促成的,今天欣姐她堂叔约她过去,也是因为这事儿,所以我才想过去看看。” “而且,要以防万一的话,我再怎么也比你年轻,没人摁得住我,你去了让人给摁了咋办?” 张万年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叮嘱道:“那你陪雨欣去吧,但是切记,不管发生什么事,要保持理智,你面对的是豪门江家,和江家的一家之主,任何事情要三思而后行。” “明白。” 我跟着江雨欣离开公司,驱车前往她堂叔江秉文家里。 江雨欣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我:“这个时候你还敢去江家,不怕去了走不出来吗。” 我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员工,去了出不来这不至于吧,江家又不是龙潭虎穴。” 江雨欣:“你还挺镇定,我事先跟你说好,我在江家可没什么地位,如果他们真要找你麻烦,是不会给我面子的,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我摇头:“不下,我就敲诈勒索了王子昂,又没敲诈勒索江菲,他们也没理由要找我麻烦,大不了我跟他们解释清楚就行了。” “不过我要是跟你去了,你以什么身份介绍我……谁家员工跟老板去见亲戚?” 江雨欣笑了一声:“那你希望是什么身份?” 我笑道:“我觉得只能是男朋友,这样就算他们知道我敲诈了王子昂,也不至于怎么为难我。” 江雨欣:“你不是不怕吗?” 我说我是不怕:“但我总要有个身份吧,只有男朋友这个身份才合理啊,我才能参与你跟江秉文之间的谈话。我跟你说,我不是那种喜欢在富婆面前表现的小白脸,我绝对不是那种人。” “再说我假装你男朋友,又不会给你掉价,就我这气质,这长相,天生自带贵族气息!” 江雨欣看了我一眼:“真的吗?” “必须的啊!” 很快,我们到了江家。 这别墅能抵得上罗大江家那别墅四五个那么大。 江雨欣坐在客厅沙发上,我恭恭敬敬站在她身后,成了她的保镖。 “雨欣,你请的这个保镖还挺有精气神。” 江秉文坐在江雨欣对面,打量着我。 我忙颔首道:“江总,您过奖了。” 江雨欣解释说:“您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也不太容易,请个保镖保障一下人身安全。” 江秉文点点头,突然敲了三下茶几。 我一看他这动作,顿时心里一沉,知道要不妙了。 果然,房间里冲出来七八个保镖。 江秉文面无表情地指了一下我:“把他控制住。” 那几个保镖径直冲了过来,很快将我双手控制住,我全程没反抗。 江雨欣吓得站了起来:“堂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江秉文神情变得阴沉起来,说道:“雨欣,你是我江家的人,当初你爸爸争一口硬气,不与江家人再来往,但血缘关系永远改变不了,我们也永远都拿你当我们江家人。” “所以我不去恶意揣测你参与过你妹妹江菲的死,但是你所谓的这个保镖,他跟江菲的死,脱不了干系。” 被人上来就动粗,我自然很生气,但我知道不能冲动,连忙说道:“江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江菲遇害了,但是她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秉文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把手机递给了江雨欣,说:“我们拿到了王子昂的手机,恢复了他删除过的短信,我把这些短信用手机拍了下来,你们好好看看吧。” “还有,我们还查了王子昂开的那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上面拍到了一些东西。” 说着,江秉文看向我:“你,昨晚见过王子昂,并且王子昂想杀你,对吧,你自己先看看短信里的内容,看完了再琢磨怎么狡辩。” 江雨欣忙看了一遍短信内容,当她看完之后,她的表情很难看,十分凝重。 接着,她又把手机递给我看。 我看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我摊上事儿了。 因为江秉文拍的这些短信内容,根本不是我敲诈王子昂的那些对话,这些对话全是伪造的。 而且这些对话已经暴露了王子昂的身份,而我,是他的同党…… 甚至短信里的内容,被伪造出来的我,扬言要杀了王子昂和江菲。 我被人做局了…… 第271章 百口莫辩 在这段被伪造的短信记录里面,有这么一段对话。 其中以我的口吻在问王子昂,问他跟江菲认识了这么久,如今已经结婚了,为什么一点收获都没有。 然后王子昂回答说:江菲并不是江家掌权的这一脉,而且江菲这一脉的长辈也并不认可他这个上门女婿,对他不是很喜欢,因此他在江家能接触的东西少之又少。 接着我有些不悦,对他斥责说:上头花费这么大精力,制造你跟江菲认识的机会,帮助你潜伏进江家,是希望你发挥大作用,不是当一个没用的人。 这王子昂于是生气,说这是在无端为难他。 接着我也震怒,然后威胁他,说他这是傍上了江家这艘大船,开始对组织生出异心,而叛徒通常是要被处决的,如果他再没有什么收获,我就要处决他,连同他的新婚妻子江菲一起处决。 最后王子昂道歉,说约我见一面。 而时间地点是怎么约的,就跟我昨晚约王子昂一样,晚上十点,墨石公园后门。 整个伪造出来的短信记录,大致就是这些内容。 而光是这一段,就已经说明王子昂入赘江家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我跟王子昂是同伙,从这段聊天记录来看,我还威胁过王子昂要杀了他和江菲。 于是昨晚我跟王子昂见过面,他的行车记录仪又正好拍到他要杀我,所以站在江家的角度,他们会认为王子昂不受我的威胁,于是约我见面,然后安排杀手杀我,我在盛怒之下,又去杀了王子昂和江菲。 这就是有人针对我设的一个局。 而且这个局从目前来看,有诸多漏洞,比如被伪造出来的这些短信,那个手机号码,并不是我的手机号码。 还有,站在这段短信记录的视角来看,我既然要杀王子昂,那昨晚我打倒王子昂的人之后,我就完全有机会杀了他,我怎么可能会放了他,然后又去他家杀了他和江菲? 但我很清楚,既然有人针对我而设局,不可能设计一个漏洞百出的局出来,我怕是要百口莫辩了。 此时我和江雨欣都看完了短信记录。 江秉文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怒自威地看着我:“看完了吧,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我说道:“这不是我跟王子昂的短信记录,这是被人伪造出来的,有人在栽赃陷害我。您既然说王子昂开出去的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了昨晚在公园后门发生的事,那您仔细听一遍就能意识到,这些短信记录是假的。” “我当时跟王子昂说,我知道他的身份,我知道他进江家有什么目的,就这两句话就能证明我跟他不是同党,我只是敲诈了他十万块钱。” 江秉文笑了起来,就好像在看一个小丑在拙劣地表演,他说:“那真是太巧了,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偏偏突然就出了故障,只录下了影像,没录下声音。” “你说这得多巧,连行车记录仪都会自己挑时机出故障。” 我哪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行车记录仪是被我动了手脚。 “您好好想想,如果真是我杀的人,我会不把王子昂的手机带走,留在现场当作指证我的证据?然后又提前破坏行车记录仪,让我自己百口莫辩?” “您是江家的一家之主,难道会相信这种拙劣的栽赃陷害吗?” 江秉文想了想,又看着我:“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愣在原地,摇头:“没带……” 江家保镖立刻搜了我的身,然后冲江秉文摇头。 江秉文冷笑道:“现在谁出门不带手机,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那我今天就相信你是忘了带吧,你说你跟王子昂发的是敲诈短信,我暂且信你就是想敲诈王子昂,我现在派人跟你回去拿手机,手机上有你们互发的短信吧,你可以自证你的清白。” 我僵在原地,半天没说话,最后长叹了一声:“短信被我删了,我怕节外生枝,昨晚回去我就删了……” 江秉文没了耐心,拍案而起:“你简直是在拿我当猴耍!” “你以为我没查那个手机号码吗!那个手机号码是虚拟号,是用软件模拟出来的,你根本就不是用自己的手机跟王子昂发的短信!” 我强忍着怒气,辩解道:“虽然我手机上的短信被删了,但是应该也可以恢复,恢复出来不就能证明我的清白?我自己的手机发的确实就是敲诈短信,我既然已经发了敲诈短信,怎么可能用虚拟号再发这些东西,这根本就不合逻辑!” “逻辑?你还知道逻辑?” 江秉文哼道:“我看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逻辑哪里出了问题,我们既然能恢复王子昂手机里的信息,那么他只要删除过的短信,至少最近这段时间的短信,我们就都能恢复出来。” “你说你发的是敲诈短信,为什么我们在王子昂的手机里面,没有恢复出来敲诈短信?” 我愣了半天,分析道:“这部手机根本不是王子昂的手机,凶手提前用另一部手机伪造了短信记录,然后删除。他在杀害王子昂之后带走了王子昂的手机,把另一部手机留在了现场,让你们把删除的短信记录恢复出来。” “虽然手机可以伪造短信记录,但是电话卡里的短信记录删不了,也改不了。你们可以去通讯公司查电话卡上的短信记录,上面绝对有我跟王子昂真正的短信记录,你们江家这么有权有势,只要查一下电话卡上的记录,就能还我清白。” 我刚说完,江秉文的手机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江雨欣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大川给她打来的。 江雨欣在接到大川的电话后,顿时脸色大变。 我一看江雨欣的反应,顿时如坠冰窖,我估计陷害我的人已经把我的路给堵死了。 果然,双方挂掉电话之后,江雨欣直接对江秉文怒了起来:“堂叔,你怎么能派人随便进入别人家里!” 江秉文指着我呵斥道:“我要是不派人去他家里搜查,他这张嘴能跟我狡辩到明天早上!” “我派去的人在他家里又发现一部手机,你们自己看看吧!” 说完,江秉文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和江雨欣看。 这是他派去的人,在我家里发现的手机,以及手机里的短信。 这些短信内容是什么,是我跟某个人汇报王子昂在江家的情况,然后我跟这个人说我要去杀了王子昂和江菲。 这真是绝了。 现在又多了一条我要杀王子昂和江菲的佐证。 “为了不让他继续狡辩,我的人去他家的时候,还让他的室友在现场看着,看着这手机是从他房间里面搜出来的,而不是我们自己放来嫁祸他!” 江秉文彻底没了耐心,对江雨欣也没了好语气:“你啊你,被人蒙骗了还不自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背后的势力在干什么吗!” “王子昂死不死跟我江家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你的妹妹江菲死了!这死的是我们江家的人,江家的子嗣!” “你的血缘至亲死了,你还在这里帮他说话!” 第272章 撞上枪口 当下我面对的情况,明知道诬陷我的这个局有漏洞,可我就是百口莫辩。 做局的人显然也知道这个局有漏洞,但他拿捏住了人心,知道江家在这个时候正处于情绪躁动的时候,一是因为江菲的死,二是因为江家产业目前面临的困境。 当人的情绪开始躁动的时候,根本没有理智去查清真相,去仔细排查漏洞。 而且当下对我不利的这些东西,即便有漏洞,但仍然让我有很大的嫌疑。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清白了。 江雨欣被训斥了一顿之后,开始站出来维护我,语重心长地对江秉文说:“堂叔,希望您能冷静一下,很多事情在这个关头根本解释不清楚,但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李祁安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他不是你说的那个势力的人。” “他也没有去害过江菲,您所谓的那些证据,就像是一出被人编排好的戏码,里面充斥着很多的漏洞。” 江秉文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我知道有漏洞,但这漏洞是他杀人后破绽百出的漏洞!你们老说证据是假的,你们拿什么来证明证据是假的?你们把陷害他的人找出来,指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雨欣啊雨欣,你身上流的是江家的血脉,你妹妹江菲风华正茂的年纪,再怎么没有感情那也是你的亲人!她现在香消玉殒,尸骨未寒,你却一心向着外人说话,你让家里的长辈,让她的父母听到这些话,作何感想啊你!” 江雨欣一脸无奈,此时也是百口莫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无辜的。 “堂叔,我们一定查出真相,还江菲一个公道,也还李祁安一个公道。” “你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自证清白,现在多说也无益。” 江秉文铁青着脸说道:“我说过,我不会恶意揣测你跟江菲的死有关系,你始终是我江家的人,我当你是受了这个人的蒙骗,所以,我这个当长辈的,不会刁难你。” “但是他!” 说着,江秉文指向我:“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在结论出来之前,他不能走,他必须由我江家的人看管!如果最后查出来他真的不是凶手,我江秉文亲自给他道歉,给他作出一定的补偿,但如果他就是凶手,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我顿时瞪大眼睛,这尼玛是要准备囚禁我啊! 江雨欣顿时也激动起来:“不行!他是我的人!我今天必须要带他走!只有他才能查出真相!” “江雨欣!”江秉文怒斥道:“别忘了你是江家的人江家的子孙!他真的是你的保镖吗,你胳膊肘还能再往外拐点吗!” 江雨欣气得胸口直起伏:“他是我公司的员工,是我的心腹,很多事情都是他去解决的,只有他的头脑才能查清江菲遇害的真相。” “再说我是他的老板,我如果连自己员工都保不住,其他的员工会怎么看我?” 江秉文冷着脸:“你真是不知轻重,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长辈,就别再跟我犟嘴。” 江雨欣还想争执下去,我忙劝住了她。 她在江家根本没有话语权,多说也无益。 “欣姐,别说了,没用。” “怪我自己倒霉,让人家做了局,既然江总认为我是凶手,那就让江家去查吧。” 我望着江秉文,十分理智地跟他说道:“江总,我是被人栽赃的,奈何我现在拿不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你要把我看管起来我无话可说。” “但是江雨欣是你们江家的子嗣,她们家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变故,还是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希望你能念及亲情,不要牵连她和她的公司,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江秉文冷冷看着我:“我江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况且我说过,我始终拿雨欣当成我江家的一份子。” “你很有担当,我也跟你承诺,江菲的死有结论之前,我不会为难你,只是限制你的自由,你跟我的人走一趟吧。” 我点点头:“行。” 临走前我看着江雨欣,她也看着我,我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愧疚和很多无奈。 其实我今天想离开这里,没人能拦得住我,即便我想带着江雨欣一起离开。 可是我如果真的这么做,那就是跟江家为敌了,我们这家公司很快会面临江家的全方位打击,各个部门有事没事就来刁难我们。 就跟江家打击罗大江的产业一样。 张万年让我别冲动,就是这个原因。 我现在才清楚地意识到,打打杀杀根本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有时候还会制造问题。 我望着江雨欣,笑了笑:“放心。” 说完,我跟着几个保镖离开,走出偌大的江家,上了一辆车。 这辆车不知道要开去哪儿,总之是开到关押我的地方。 “兄弟,江家像你们这样的保镖,是不是还有很多啊?” 车上我跟他们聊天:“你们一个月薪资多少钱?够花吗?结婚了没你们?” 我旁边两个人转头看着我:“安静点,你以为去度假啊?” 我说:“我这不跟你们聊聊嘛,你们怎么不把我绑起来呢,不怕我耍花样?” 我右边那人笑了起来:“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去的地方没有医生给你治伤。” “听你们这话,你们很厉害?” 我问道:“那你们是江家雇佣的,还是江家训练你们的?你们学的啥功夫?你们拘禁我有没有想过这个法律问题?” 我左边那人顿时吸了口气:“我说最后一遍,安静点,不要问,不要说话。” “哦……” 没过一会儿,负责开车的司机连忙提醒了一下其他人:“后面有辆摩托车,好像在跟踪我们。” 我左右两边的人忙往后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问我:“你的同伙?” 我如实回答:“对……” 说完,我一个肘击打懵左边的人,趁着右边的人摸刀又是几记重拳,直到他没有还手之力。 副驾驶的人掐着我脖子,我接连三肘击打得他松手,顺势从他们身上抽出一把刀,抵在司机的脖子上:“我不想为难你,放我下车吧。” 他连忙把车停在路边,怒道:“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难道你想牵连江雨欣和她公司。” 我摇摇头:“在江家我已经很克制了,如果你们偌大的江家非要去牵连无辜,我无话可说。你回去告诉江总,我今天逃走不是因为我做贼心虚,是因为有人在栽赃我,我不相信任何人会还我清白,我要自己去查清真相。” “我并不想和江家为敌,希望江家也不要牵连无辜,有什么事冲我来。” 说完我推开车门下车,那辆摩托车已经开到了旁边,我直接坐了上去。 第273章 孤身逃亡 摩托车开出很远,在一条没有监控的小路上停了下来。 下车后,赵三元摘下头盔,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把王子昂和江菲的死,以及在江家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这不是明摆着的栽赃嫁祸吗!” 赵三元摇头:“他堂堂江家的主事人,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我说:“大家族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而且江秉文并不确定我就是凶手,他没有完全相信那些被伪造出来的东西。” 赵三元思索片刻,皱眉道:“眼下这情况,我估计江秉文是想让江雨欣出面摆平江家产业的困境,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比如精神病院发生的事,或者是你跟罗大江关系密切,让他误以为江雨欣跟罗大江认识。” “但是江雨欣本身已经跟江家没什么关系了,江秉文拉不下这个脸,也不想欠江雨欣的人情,所以演这一出,一来做给江家人看,二来逼迫江雨欣想办法摆平江家产业的困境,以此换取你的安危。” “他没让人绑你,显然是故意让你逃脱,而你会帮江家查清江菲的死。” 我苦笑起来:“从我认识何孝天开始,我就发现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心中根本没有什么爱恨情仇,只有算计,天天他妈的算计。” “这江秉文真是好心机,他明知道我是被人栽赃的,就是不肯还我清白。” “我也是点背,让人做了这么个局出来。” 赵三元叹道:“我们在暗,你是在明,他们不会明刀明枪地跟你打打杀杀,只能跟你耍这种手段,做这个局的人,肯定是那个组织的人。” “你最初以为王子昂是安插在江家的什么重要人物,带着什么重要的任务,现在看来,王子昂只是一个饵。引你上钩的饵,像王子昂这种小白脸,根本担当不了什么大任,而且他娶的是江菲,接触不了江家太深,所以他是随时会被那个组织牺牲的炮灰。” 我点点头:“之前我耍了行刑官,这次被他们的人给耍了,倒是扯平,我现在还必须要帮江家查清江菲的死,否则我就没好日子过了。” 赵三元拍着我肩膀说道:“跟我走吧,这个时候你已经回不了江雨欣那儿了,你只能跟我走。” 我笑了起来:“本来我处境就不妙,你这不是让我往绝路上走吗。” 赵三元愣了愣,反应过来:“也对,我们自己都在躲躲藏藏,你要是跟我走,让管理会的人知道,你就真的回不去了。” 我说道:“今天下午我通知你来接应我,就是猜到这波是冲我来的,他们既然要针对我,肯定已经想好了后面几步棋要怎么走,也谋划好了我如果跟你走,他们会怎么做。” “我跟你走,就是互相连累的局面,他们肯定要通知管理会,把我和你全都逼入绝境。” “这个时候,谁跟我走得近,谁就会被我连累。” 赵三元满脸凝重,担忧道:“你就算再厉害,再聪明,你也是人,是肉体凡胎,如今这个局面对你来说已经是绝境了,没有人帮你,你只能一个人面对。” 我摸出他的烟点了一支,笑道:“没事,我不是一个会被吓倒的人,谁给我做的局,他也就嚣张这一阵子,我也就落魄这一阵子。” 赵三元摸出钱包,把全部的现金都给了我,一共三千块钱。 “你拿着吧,这段时间就别用手机支付买东西了,江家肯定查得到。” “用完了你再联系我。” 说完,他骑着摩托车先走了。 我揣好这三千块钱,来到附近的桥底下。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庞大的身影正急匆匆朝着桥底下走来。 远远地我就认出那是夏萌了。 她提着一份盒饭,让我先吃东西。 我确实饿了,一边吃一边问夏萌江雨欣有没有从江家回来。 夏萌:“还没有……” 我说没事,江家应该不会为难她。 接着夏萌把我的手机递给我,满脸愧疚地说道:“都怪我,你要不是为了帮我出口气,也不会被人家栽赃陷害。” 我顿时笑了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个局他们早就设好了,我迟早都要被人诓进去。” “再说我帮你出气,那是你被人欺负了,就算是几年前欺负的,那也得出这口气。” 说完我看着夏萌,我看她内疚得眼眶都要红了,安慰道:“王子昂渣是渣了点,但毕竟是你爱过的人,他现在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这种人本身就不值得你难过,他有今天的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 夏萌嘿嘿笑了起来:“他死了,我突然就全都放下了,一点也不难过。” 我哈哈一笑:“那就好。” “你回去跟万叔说,让他明天一早,把我定制的那些神仙雕像全都搬到我新家那边去,我明天下午去供奉。” 夏萌一脸疑惑:“你去求神仙保佑你吗?” 我摇摇头:“神仙要是这么灵的话,我直接求他们劈死害我爸的凶手了。” “这江家的家主江秉文,明知道我是被人栽赃陷害,却不肯还我清白,我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们杀了田晓峰,我要让田晓峰把真相说给罗大江听,这个时候只有罗大江能制衡江家。” “还有王子昂和江菲到底是被谁杀的,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问他们。如果没有请神诀,我拿鬼魂根本毫无办法,我要用出请神诀,就得拜这些神仙。” 夏萌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接着我又对她嘱咐道:“你还得告诉万叔,杀害王子昂和江菲的人,就藏在江家,让欣姐不要相信江家的任何人。并且,不要帮江家产业摆平那些事情,即便她联系罗大江,让罗大江收手,我杀害江菲的嫌疑还是不会被洗清,绝对不要上了江秉文的当。” 夏萌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杀害江菲的人藏在江家?” 我解释道:“那个组织安排王子昂潜伏进江家,先不管王子昂能不能接触到江家的核心,他至少也算是一个眼线,可是那个组织为了栽赃我,竟然可以牺牲王子昂,说明他们已经安插了更深的眼线在江家,他们不在乎王子昂这个眼线。” “这个人,要么是被安插进去的,而且能稍微接触到江家的一点核心,要么这个人本身就是江家人,只是被人策反了,而且他应该参与过谋害田晓峰的事。” 夏萌一脸担忧:“他能参与谋害田晓峰,就能参与追杀你,你的处境很危险……” 我把吃完的饭盒放一边,淡淡道:“没事,他也就猖狂这一阵子,只要他不是三头六臂,我早晚给他弄死。” 夏萌看着我,思虑半天,说她要陪我:“我陪你一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我还能帮你的忙。” 我说道:“我的身份证被江秉文扣了,我现在不能回家,也没办法住酒店,难道你陪我流落街头睡桥底下吗?我有手机,可以跟你们保持联系,如果我有需要,我会向你们求助。” 最主要的是,夏萌的外形这么扎眼,我带着她往哪躲都引人注意。 只是这话我哪能说出来。 “回去吧,回去早点休息,我没事。” “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我还怎么帮我爸报仇。” 第274章 豁落灵官 我从小到大吃过唯一的苦,就是被我爷爷逼着练功夫的苦。 除此之外,我没吃过别的苦,哪怕是大学刚毕业出来,当实习生那会儿,我花我爷爷的钱就跟花我自己钱似的,自然也是没吃过苦。 后来进入何孝天的公司,将近二十五岁的时候就靠业绩升了主管,除了工作累点也没怎么吃苦。 所以昨晚我在这桥底下蜷缩了一宿,大冷天直接给我冷破防了。 我才发现,原来我是个吃不了苦的人。 于是我摸出手机,准备给罗大江打电话去投奔他。 这个时候敢收留我的人只有他,我也只能投奔他。 打通电话后,我给罗大江说了一下我现在的处境,我说我被人冤枉了。 罗大江很愕然:“我草,这怎么回事!这不明摆着栽赃嫁祸吗!他江家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干什么吃的!” 我说:“我老板江雨欣就是江家的人,但她跟江家关系不好,之前我跟你说让你去查江家的税务和账目,就是我老板出的主意。这事儿估计让江家知道了,所以要整我。” 罗大江毫不犹豫地说道:“行,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派我心腹过来接你,你就住我家,跟我待在一起,他江家有胆子就来,老子砍死他们!” 我提醒道:“我现在如果跟你待在一起,你跟江家的仇可就结死了……” 罗大江语气有些不屑:“怕毛啊,你尽管来,我只要活着,你就不可能出事,他江家敢来找你一次麻烦,我就动用关系去查他一家公司,我看他江家经不经得起查。” 挂了电话后,我在原地等待。 可是渐渐的,我突然不想去罗大江那儿了。 主要他一个混社会的,搞得这么讲义气,让我很忏愧。 我一直在利用他,甚至刚刚都还在骗他,可他说的那些话……我难道,还要去把他往死里坑吗? 不到半小时,罗大江的心腹就来了,还来了两车人。 “李先生,跟我们走吧。” “我们先送你去罗哥那儿,你跟罗哥待在一起,没人敢来找你麻烦。” 我起身拍了拍屁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了,我暂时不打算去罗总那儿。” “为什么?江家现在四处找你,尤其是那个江菲的父母,他们甚至已经花高价雇佣人来要你的命,如果你不跟我们走的话,会很危险。”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您再有本事,也抗衡不了一整个大家族啊。” 这话听得我更加忏愧起来。 我摇摇头:“替我谢谢罗总,我暂时就不去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后续有需要罗总帮忙的,我肯定不跟他客气。” 说完我转身离去,罗大江的心腹还追上来劝我。 但他劝不了我,自然也就没办法了。 …… 下午我回了一趟新家,张万年已经帮我把各路神仙给请回家了。 我专门空出来一个房间,用以供奉这些神仙,房间里有供桌,有香炉,有供品,还有香烛。 像我这种人,从来都没什么信仰,我的所有观念都来自于我爷爷从小的教导。 可转念一想,我这种人要是没有信仰,那岂不是很可怕? 万一以后的路走偏了,谁能拦得住我,我终究没有好下场。 人有信仰才会心生敬畏,才会对天地万物都抱有敬畏之心。 没有信仰就等于没有约束,我熟读国内哲学,深知一切事物的发展规律都是‘否极泰来’和‘盛极必衰’,想要长久,只有‘致中和’。 要怎么才能致中和,唯有内心产生约束力。 所以从今天起,我有了信仰,就是‘道’。 我一一给这些神仙摆好贡品,将香烛插进香炉里面。 尽管在逃亡,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此刻内心却是很平静。 我跪在蒲团上,诚心诚意地给这些神仙磕了三个头。 这辈子我只给我爸磕过头,是在他坟前。 以前我不拜神也不拜佛,但现在我拜了,我拜得很诚心。 当晚。 天色渐黑,我来到田晓峰家附近,和罗大江的一名小弟接头。 他给我带来了田晓峰家的钥匙,将钥匙交给我之后,他还在劝我,说等我从田晓峰家里出来,跟他一起回罗大江那儿。 我还是拒绝了。 他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张银行卡:“李先生,这卡里有十万块钱,是罗哥给你的,等事情结束以后,你要是没花完,再把卡还给他。” 我愣了愣,忙把卡推了回去:“替我转告罗哥,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我落难,他帮我,我记下了这份情义,你让他最近自己也注意点安全。” 说完,我径直走进小区,直奔田晓峰家里。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田晓峰的家拉着窗帘,不开灯完全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点了一支蜡烛立在墙角,环视客厅一圈。 这房子阴气很重,之前白天我也来过,但白天没有这么重的阴气。 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也没有这么重的阴气,估计是上次我和黄枭撕了顶柜上的那张符,没了符的压制,这房子已经变成凶屋了。 我环视一圈,没有看到田晓峰,于是径直来到贴过符的那间卧室。 请神诀的施展要素之一,就是要完全摒弃内心的恐惧,人一旦产生恐惧,自身磁场就会减弱,导致请神诀失效。 至于怎么完全摒弃内心的恐惧,做到分毫不怕,我给我自己做了心理暗示。 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鬼吗? 鬼不就是人的另一种形态吗? 我死了不也要变成这种东西吗?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我径直来到卧室的镜子前,又点了一根蜡烛就立在梳妆台上。 我望着镜中的景象,除了看到我自己,还有卧室的陈设以外,我还是没看到田晓峰现身。 今天晚上我必须见到他,我也知道他一定会出来。 接着我点了支烟,吸了两口,对着镜子缓缓吐出烟雾。 当这支烟抽了一半,我再次吐出烟雾之后,烟雾缭绕中,我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站在卧室门口,正望着我。 直到烟雾散去,那个人影渐渐清晰,正是已经死去的田晓峰。 我没有转身去看他,一直通过镜子在观察他。 他面无表情,似乎也在观察我,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对我发起攻击,说明他已经渐渐有灵智了。 我俩就这么僵持了大概两分钟,随即我转过了身去。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他突然抬起双手朝我跑了过来,一把掐住我脖子,将我按在墙上。 我转头去看镜子,却发现是我自己的手在掐我自己。 “先天主将,一炁神君。” “都天纠察,无私猛将。” “金睛朱发,凤嘴银牙。” “三五火车雷公,号令雷霆,受命玉帝,召请!豁落灵官,王真君!” 宝诰念完,周边磁场波动,我一身汗毛直立,毫无束缚地抬起双手,掐起请神指。 刚刚还一脸凶戾的田晓峰,此时脸上映照出一团金光,瞬间惨叫一声,被弹飞到了天花板上。 他倒悬于天花板,立刻显现出死时的样子,身中十多刀,面部犹如青面恶鬼。 但他没敢再对我露出凶戾的一面,犹如恶鬼般的面孔竟露出一丝恐惧,消失在天花板上。 我转头一看,镜子里哪里印出了什么金光。 镜子属阴,能照见阴魂,却照不出刚才的金光。 我淡定从容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变换手形掐起‘反天印’。 “至刚至勇,济生济死。” “生门死门皆休囚。” 我调动磁场封了整个屋子,让田晓峰惊慌之下逃不出去。 接着,我扫视着屋子,准备把他揪出来,他逃不过我的眼睛。 最后我目光锁定在靠近饮水机的那个墙角,发出一阵阴笑。 “别藏了。” “我……看……到……你……了……” “嘿……嘿……嘿……” 第275章 两个凶手 在我用出请神诀之后,田晓峰已经无处隐藏了。 他就像掩耳盗铃一样,不管他躲到哪儿我都能看到他,而且,他只能在这房子里面四处乱躲。 被我这么一吓,他突然又在一动,直接倒悬在天花板上,以为我不能跟他一样上去抓他。 我自然上不去,可我能让他下来。 接着我立马又结了一个反天印,往我这边一拉,此时倒悬的田晓峰突然就落了下来,落在我跟前。 我阴恻恻地冲他笑道:“我抓到你啦,嘿嘿嘿。” 他僵在原地,惊恐地望着我,我一把掐住他脖子,收起笑:“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死的,不听话,让你再死一次。” 昏暗的客厅里,原本窗门紧闭的屋子,此时却突然刮起一阵邪风,吹得烛火摇摆不定,弄得人昏昏欲睡。 下一秒,那烛火竟渐渐变得有些明亮起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如此一来,视野应该变得清晰,可我却有些头晕脑胀起来,像是喝醉了酒。 恍惚间,我看到两个人在客厅打架,待我定睛一看才看清是王子昂和田晓峰在打架。 这两个人打得难分输赢,一个是混社会的,一个是健身教练,而且王子昂的个头比田晓峰要高至少十公分,田晓峰只有一米七出头。 他终究还是吃了些亏,互相抡了一套王八拳之后,突然被王子昂一脚踢了出去。 由于没站稳,他摔倒在地,脑袋磕到墙面上,晕了过去。 我走到晕过去的田晓峰面前,发现地面有一滩血,正从他脑袋里面流出来。 王子昂见状,上一秒还怒不可遏,骂着要弄死田晓峰,此刻看到这一幕,他反而慌了,在原地僵了半分钟后,突然开门跑了出去。 他逃离现场的时候关了门。 我望着这一幕,心想这应该是江菲和田晓峰上完床之后,江菲走了,然后王子昂才进来跟田晓峰发生了打斗。 但此时的田晓峰应该还活着。 我观察了他一下,他虽然没死,情况却也不妙。 他毕竟伤的是头部,头部遭受重击容易导致死亡,也许不会立马死,但容易抢救无效。 此时我猛然意识到,警察看过小区监控和单元楼的监控,他们既然看到了王子昂来找田晓峰,那应该也看到了那个砍了田晓峰十几刀的凶手吧。 既然他们看到了这个凶手,那就不应该给王子昂办取保候审啊,因为王子昂不是凶手,直接释放就行了,他虽然打伤了田晓峰,涉嫌故意伤人的罪名,但凭借江家的关系,这个罪名肯定直接抹除了,不会被起诉,那还办取保候审干什么? 除非警察没有看到真正的凶手……连在监控上也没看到……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凶手不是在这个时间段进入的田晓峰家里,而是提早很久就已经进来了,一直躲在这家里面。 正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另一个卧室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我转身一看,只见那个卧室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提着刀,戴着口罩和帽子,来到客厅看到倒地不起的田晓峰之后,他愣了一下。 接着他走到田晓峰跟前,探了一下田晓峰的气息。 我蹲在地上望着这个人,看到他皱了皱眉头,忙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号码的备注是‘老板’。 接通后,他忙对他老板说道:“老板,田晓峰被王子昂打伤了,头部受到重创,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也听不到。 只见这个杀手一直‘嗯’,然后说道:“王子昂肯定要被警察怀疑,除非我再补十几刀,让警察往情杀的方向推导,可是监控没拍到王子昂带刀,那王子昂反而不会被怀疑成杀人凶手,顶多是个故意伤人罪。” 挂了电话后,这杀手起身戴好手套,然后抓着田晓峰的头又往地板上猛砸了好几下。 他砸的这几下,都不用补刀了,华佗在世也救不活。 但砸完之后,他还是补了十几刀,这十几刀之后,地面全是血。 最后他拖着田晓峰的尸体进了贴过符的那间卧室,又打开了空调,将空调温度开到最低。 杀完人之后,他没有离开现场,开始清理整个屋子,把所有收集到的长发全都装进了口袋里面,把女人用过的东西也全都装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来到沙发上坐下休息,然后拿出手机准备发短信。 我走到他旁边,看着他的手机屏幕。 他发了这么一段话给对方:“田晓峰已死,江秉文让我处理了现场,您这边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对方回了一句:“把符贴好。” 杀手最后回了两个字:“明白。” 随后他起身,来到田晓峰尸身所在的卧室,将一张黄符贴在了顶柜上面。 贴好符之后,他还是没离开田晓峰家里,而是去了另一间卧室,躺在床上睡觉。 看到这儿,我已经看到了很多之前没看到的东西。 比如王子昂在和田晓峰发生打斗后,他已经让田晓峰重伤了,这个时候田晓峰已经奄奄一息,即便没有第二个人来补刀,田晓峰一直昏迷,没人发现他受了重伤,最后肯定也是死。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王子昂也是杀人凶手之一。 只是在田晓峰咽气之气,又有人来补刀,就是那个杀手,所以田晓峰的死,得算在两个人的头上,一是王子昂,二是那个杀手。 而那个杀手在补刀之前,打了一通电话,那通电话是打给江秉文的。 所以可以推断江秉文有意要让田晓峰死,目的是什么,就跟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因为田晓峰在纠缠江菲,和江菲藕断丝连。而江菲大婚在即,他的这种行为,会给江家的名声带来一定影响,所以江秉文要他死。 但是这个杀手在做完事情之后,又给一个人发了条短信过去,而这个人是他真正为之效力的人。 他真正的老板不是江秉文,而是发短信的那个人。 所以那个人是谁呢?是隐藏在江家最深的那个人,还是组织的某位高层?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杀手应该就是比王子昂隐藏最深的那个人。 好在我刚刚记下了那个号码,这个杀手没有给那个号码进行备注,那个号码是个本地号码。 现在再来看警察为什么没从监控里面发现这个杀手,毫无疑问,这个杀手提前就已经进入了田晓峰家里,在补完刀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这里,所以警察最初没发现这个人。 但是在王子昂被江家保出去之后,警察应该会重新查看监控,然后发现这个人。 只是这个人很专业,又蒙着脸,警察即便看到他,也找不出这个人是谁。 这个时候,江家反而不能找人顶罪,因为王子昂只是涉嫌致人重伤,警察并不知道田晓峰在被人补刀之前就已经不行了,这个时候江家找人顶罪,警察肯定能判断出来补刀的人就是江家的人。 这个补刀的杀手,我刚刚记下了他的眼部特征,还有他的的眉型,不知道能不能从江家的保镖里面找出这个人。 第276章 夜探江宅 从田晓峰家里出来,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江雨欣发给我的短信。 短信上是王子昂和江菲新房的地址。 他们结婚以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在新房里面,只是一天都还没住到就死了。 我打车来到他们家小区附近。 这里是别墅区,看得我十分嫉妒。 妈的。 动不动住别墅,我存款都花光了才买个二手房。 接着我来到别墅区附近,等待了十多分钟,只见一辆摩托车朝这边骑了过来,停在我跟前。 这辆摩托车是黄枭的车,但骑车的人是徐闯。 他给我带来一件外卖服,又递给我两份外卖。 “瑶姐已经进去帮你把门开了,大川做了一个定向干扰器,屏蔽了江菲家里的监控,你待会儿直接推门进去就行。” “行,非常牛逼。” 我接过外卖服,先穿上。 徐闯问我:“你现在住哪啊,夏萌说你身份证都被扣了。” 我说住桥洞。 他挠了挠头,叹道:“要不你去我和瑶姐那儿睡,我俩去住酒店。” 我笑道:“还是别了,江菲的父母现在要买凶杀我,我去了给你俩添麻烦,到时候别杀错人把你俩给杀了。” 徐闯忍不住骂起来:“这有钱人真他妈的,说杀人就杀人,真相都没查清楚就先买凶杀人。” 说完他掏出钱包,拿了三千块钱现金给我:“你先凑合用吧。” 我没跟他客气,接了过来。 “谢谢,不用还了吧?” “卧槽,那我不借了。” 我连忙揣进兜里,不给他收回去的机会。 “还还还,行了吧。” “我刚刚去了一趟田晓峰家里……” 接着,我把在田晓峰家里了解到的情况给徐闯说了一遍,让他回去告诉给张万年和江雨欣。 说完,我提着那两份外卖走了,径直来到别墅区正门口。 “哥,我进去送一下外卖。” “放下吧。” 两个保安走了出来,直接接过我手里的外卖。 别墅区的住户,外卖员不用进去送,顾客也不用出来拿,保安会帮忙送进去。 我说道:“是这个……14—3,江女士收。” 其中一个保安正准备去送,我说完之后他顿时僵在原地,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他忙把外卖又还给我,说:“要不还是你自己进去送吧,我们这个……上班也有点累……” “那行,我送就我送吧,注意休息啊,哥。” 我接回外卖,径直走了进去。 来到江菲的家门口,我推门而入,反手关门,进入客厅。 这里要比田晓峰家空旷得多,冬天的风吹进来,也不知道是冷风还是阴风,总之吹得我直打寒颤。 我连忙点了支蜡烛立在客厅,有了些许光亮心里这才安稳些。 但蜡烛的光亮在这空旷的环境显得些许鸡肋,我只能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又打开,然后点了三炷香,开始每个房间去巡视。 这是新房,所以即便我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况且江家应该已经搜查了一遍,就算有什么线索,应该也已经被他们拿走了。 我逛了一圈后,来到主卧,也就是王子昂和江菲睡觉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挂了他们的结婚照,但床上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只蒙上了一层白布。 他们两个就是死在这张床上,被人割喉。 因此这个房间的温度,比客厅还要低不少。 我觉得这个房间我应该仔细搜查一下,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 结果还真有,当我拉开一个抽屉的时候,只见江菲的头躺在里面,她就跟没死一样,睁着眼睛望着我,冲我冷笑。 这猝不及防地惊吓自然是吓我一哆嗦,我连忙把抽屉关了回去,转身就跑。 刚跑出这个房间,走廊上一阵阴风袭来,吹得我寒毛直竖。 我慌忙撑着围栏从二楼跳到了一楼客厅,然后一个前滚翻稳住身形转身朝二楼看去。 只见二楼站着两个‘人’,正是已经死去的王子昂和江菲。 但这二鬼十分奇怪,眼睛猩红一片,红得看不到瞳孔。 “圣德巍巍,神功浩浩。” “体入自然,冒形三山。” “兼三十六部雷雨,玄功八九之变。” “吾奉太上敕令,急召,清源妙道真君!” 这一次,当我念完清源妙道真君的宝诰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磁场在朝我汇聚,反而双腿一软,好像浑身力量被抽空一样,差点没站稳。 完了! 请神诀被我用得太频繁,我身体根本扛不住,已经支撑不了我再用一次。 这他娘的还是个限定技! 恍然间,二楼的二鬼已经消失不见,而此刻我后背多了一丝凉意。 我僵在原地,咽了口唾沫,一个箭步便闪向前方,远离我身后的东西。 还不等我停下来,离我不远处的一张椅子突然朝我飞过来,给我砸了个正着。 我痛呼一声,翻身而起,又是一张椅子飞来,被我一记鲤鱼打挺躲开。 请神诀一时半会儿是用不成了,我得跑路,否则今晚得死在这儿。 我连滚带爬地冲进一楼的某个房间,准备从窗户逃离,结果刚到窗边,那窗帘就跟有灵魂似的,突然缠向我脖子,并且瞬间就将我缠得死死的。 我双手想解开这窗帘却怎么都解不开,情急之下我硬生生把窗帘从帘盒里扯了下来,这才挣脱了束缚,得以喘息。 但那两只鬼怎么会轻易放我走,我刚挣脱窗帘的束缚,两腿又被无形的手攥倒在地。 那两只手就跟有万钧之力一样,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硬生生被拖出了房间,来到客厅中央。 我抬头一看,只见我头顶之上就是客厅的大吊灯,那玩意儿正在不断摇晃。 这要是掉下来,砸我头上,估计赵七爷来了也只能给我拼个全尸。 此刻命悬一线,我只能拼了命地自救,不断挣扎,可这完全就是蚍蜉撼树,我丝毫挣脱不开那两只无形的手。 眼看头顶的吊灯越摇越厉害,发出的响声就跟催命的声音一样。 我已经有些绝望了,竟没料到自己会死于今晚,死得这么惨。 就在我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候,忽然飞过来一面黑色令旗。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念咒声响了起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破!” 厉喝之后,黑色令旗凭空炸开,我瞬间挣脱了那两只手的束缚。 只见两道人影朝我跑来,拼命把我拖向一边。 我被拖开之后,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客厅,吊灯猛然砸下,落在我刚才的位置。 那些碎片,崩了我和黄枭还有段天一整个后背。 第277章 差点没命 刚刚我差点就没命了。 今晚要不是黄枭和段天来得及时,我得命丧于此。 客厅归于平静后,我们却没平静得下来,三个人都被吓得脸色惨白,我手脚都有些发软。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茫然地问了一句。 “夏萌说你今晚要来这里。” 段天颤声道:“你又不会对付鬼,就会一个请神诀,我们知道你在田晓峰那儿肯定用过了,你又刚学会,短时间之内就只能用一次,你来这里那不是有危险吗。” 我们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此时看不到客厅里有什么异常。 但我刚刚经历的那些,简直是命悬一线,除了差点被吊灯砸死,连窗帘都差点勒死我。 我把刚才的异常说给段天和黄枭听,那个王子昂和江菲的鬼魂显然不太正常。 这两个人就算是横死,但也才死了这两三天,怎么会这么凶? “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磁场有问题,应该有人在这里布了风水局。” 黄枭说:“按照你的描述来看,这两个人的尸体应该也被人动了手脚。” 我不解:“尸体不是在警局的停尸房里面停着吗?” 段天摇头:“只有王子昂的尸体在警局的停尸房,因为江菲的父母不让解剖江菲,不想让女儿死了还要挨刀子,反正就动用关系让法医只解剖王子昂。” “不过解剖尸体不影响尸体被人动手脚,应该是在杀人之后,有人就把王子昂和江菲的幽精,也就是人魂封印在了肉身里面。” “正常的死亡流程是地魂去阴间,人魂守坟墓,天魂归天际。阴魂不散的一般是七魄没散,人魂变成了鬼。厉鬼是七魄没散,人魂和天魂同时聚在一起变成了鬼,再厉害一点的就是地魂也聚在了一起。” “这王子昂和江菲,是地魂和天魂聚在了一起,人魂被封印在了肉身里面,变成了厉鬼的一种,叫尸鬼。” 尸鬼是什么我不懂,但厉鬼是什么我很清楚。 并且刚刚我已经被收拾一顿了。 我问道:“尸鬼是不是不能焚烧遗体?” 段天点点头:“对,一旦遗体被焚烧,就形不成尸鬼,那这对鬼夫妻就算不上厉鬼了,也就是比普通鬼厉害一点的鬼。” 我说:“对方既然把这夫妻俩弄成尸鬼,那肯定不会让他们的遗体被火化吧,但是江家的人和王子昂的父母肯定要在火葬场火化他们,对方最有可能就是花大价钱收买火葬场的员工,偷偷把遗体转移走,然后随便找两具尸体火化。” 段天皱眉道:“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遗体真的被转移走,当尸鬼灵智开启之后,它们就会离开这栋别墅,开始听从指令,把它们变成尸鬼的这个人,肯定会指挥它们杀人,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所以你现在……” 段天话还没说完,突然从袖子里弹出一把铜钱匕首,反手就朝自己身后刺去。 本来我什么都没看到,就在他这一刀刺出去之后,空旷的客厅瞬间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 这夫妻俩生前貌合神离,死后却相当默契。 王子昂刚中一刀,江菲突然现身站在二楼,愤怒地望着我们三个。 茶几的果盘里有把刀子,此刻突然朝我飞过来。 幸好我捕捉到了异常,闪身躲开了这把飞刀。 “天清地灵,何神不讨,何鬼不惊!” “急奉祖师梅山令,邪妖灭踪!” 段天手持八卦镜,在八卦镜的镜面上画了一道符。 黄枭摆好八面令旗围成一个圈,段天跳入圈中,将八卦镜照向二楼的江菲,那江菲瞬间化为一道黑影被打在了墙上,随即隐入墙中消失不见。 客厅再次恢复平静,但段天和黄枭却没敢放松警惕,在观察四周之后,随后又烧了一道黄符,这才松了口气。 “跑了,今晚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现在要找到这栋别墅的风水布局之物,把物品收走。” 闻言我问道:“把布置风水的东西收走,尸鬼就形不成了吗?” 黄枭摇头:“风水没那么厉害,只是辅助尸鬼尽快形成,这夫妻两个已经有了些许灵智,现在破坏风水只是不让他们灵智开启得那么快,最重要是毁掉尸身,否则对方有的是办法给它们开启灵智。” 说完,黄枭和段天先去找风水布局的物品。 我也不会找,找到了我也不认识,于是我坐在客厅吃那两盒盒饭。 刚吃完,他俩折返回来,显然已经找到了。 只见有六张黄符,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还有一串黑色的念珠。 “这六张符是聚阴符。” “这骨头不知道是什么骨头,拿回去给师叔研究一下。” “这念珠是乌木鬼珠。” 我问段天,什么是乌木鬼珠。 “乌木本来是辟邪木,但由于地震、洪水、泥石流等地质灾害,埋进了地底下之后,在缺氧和高压状态下,加上微生物的作用,就会形成碳化木。” “只是由于深埋地下的原因,积阴成魂,已经变成了阴物,这种东西很不好找,很稀有,凡用来布置风水,极阳之地也会变成极阴之地,也难怪王子昂和江菲刚死,就变成这么厉害的鬼。” 说完,段天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出去再说。 他们两个是翻墙进来的,自然翻墙出去。 我则提着两个饭盒走的正门。 保安亭那两个保安见我出来,顿时吓得后退,站得很远问我:“你进去送外卖……怎么送这么久才出来?” 我说:“江女士让我陪她跟她老公斗会儿地主,说他们太无聊了。” “我说我得送外卖啊,她说那你去送外卖吧,让正门那两个保安陪她玩,她说你们不去待会儿就出来找你们。” 两个保安吓得僵在原地,表情变得惊恐无比。 还不等我走出大门,他们两个先跑了。 “跑什么!开玩笑的我!” “工作不要了啊!” 我喊了两声,没给他们喊回来。 离开这里之后,我跑到附近跟黄枭还有段天汇合。 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担忧我目前的处境,毕竟我现在孤身一人,他们又不能明着帮我。 今天一整天,公司附近都有江家的人在那儿监视,连江雨欣和张万年的家附近都有人监视。 我让他们别过于担心,之前我制裁了行刑官,又当着管理会的面帮赵三元拿到了铜圆,这是很顺利,可事事不可能都有顺利。 如果这点困境和压力我都抗不过去,未来更大的坎坷那岂不是要举手投降。 “你倒是想得很开啊。” 黄枭说:“眼下不光江家不放过你,那个组织的人也不会放过你,江菲的父母又买凶要杀你,你这是水淹下邳,四面楚歌啊。” 我笑了起来:“那说明我牛逼啊,想杀我的人都得排队,我最后要是没死,那岂不是更牛逼。” 段天他们可能不理解我这种豁达的心境,顿时有些无语。 “现在最重要的反而不是洗刷冤屈,是有人要炼制尸鬼来杀你,所以一定要让江菲和王子昂的尸体顺利火化。” 段天提醒道:“问题就在于我们去给江家说这件事,江家大概不会信,也许会信,可他们内部又有一个叛徒还是卧底,这个事情就不好办。” 我说:“不好办那就不办,尸体火化不了那就不火化,尸鬼难道一定杀不了吗?” 黄枭解释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和段天费点力气,能让尸鬼魂飞魄散,万叔出马,也可以解决尸鬼。不过你要是遇上尸鬼,那魂飞魄散的就是你,你如果用出请神诀,也许能苟延残喘地逃脱,就算不死,指不定要残。” 这话听得我有些心虚,不过我还是说道:“这就行了,说明尸体如果火化不了,情况虽然坏,但也不是最坏。” “我们如果真的阻止不了尸体被偷偷转移,那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而最坏的打算不一定全都是最坏的情况。至少尸体被转移走,这里面一定有江家那个叛徒在配合,然后火葬场的员工也有嫌疑,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去找出江家的那个叛徒,替我洗清嫌疑。” 黄枭看着我:“你上辈子怕是加入过敢死队吧?” 段天叹道:“看情况吧,如果能阻止尸体被转移走,还是尽早火化得好,没有到最糟的情况,就不要做太冒险的事。” 说了一阵之后,黄枭和段天先走了。 我跟他们走了相反的方向,又回到那座桥的桥底。 现在是冬天了,外面不是一般地冷,我也不抗冻。 可不抗冻又只能冻过去。 我有些担心我爷爷,之前我不担心他,是局势在我的掌控中,或者我占了上风,但现在我处于劣势,又是在逃亡。 我怕对方为了将我赶尽杀绝,会牵连我唯一的亲人。 思考再三后,我给老爷子打了个视频过去。 第278章 此不足为勇也 我爷爷接通视频之前,本来我还挺淡定。 身为男人,遇到挫折,哪能认怂。 可当他接通视频之后,看到他的脸和笑容,我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心想我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让人冤枉,还四处躲藏,沦落到睡桥洞。 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我也没表露出来。 老爷子看我周边的环境有些奇怪,问我这是在哪。 我说在桥底下。 “桥底下?” 他愣了愣:“桥底下也不让睡觉啊,大晚上的,怎么不回家睡?” 我说我回不了家。 “因为你爸的事儿?” 他笑了起来:“你得罪人了?” 我说我让人冤枉了,有人说我杀人。 “那你给我打电话……我也帮不了你啊。” 他看着我:“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你只要查你爸的事,你肯定要出事。” 我叹道:“我是想让你回老家去避避风头,毕竟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这次得罪的人不是善茬,我怕他们来找你麻烦。” 老爷子顿时笑了起来:“我一把岁数的人,谁来找我麻烦,杀一个老头儿背上杀人的罪名,多不值当。” “我看你好像很狼狈,如果说你要是抗不过去,我可以去找你曾爷爷的那些战友的后代,我给人家说说好话,让他们救你一命,以后你就打消帮你爸查真相的念头,安安稳稳过日子吧,你说呢。” 我摇头,直接说我不。 老爷子也没往下劝,只是点头:“行吧,我一把老骨头,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也帮不了你的忙。你也不用担心我,法治社会,没人会来找一个老头儿的麻烦。” “不过你不用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大冬天的睡桥底下,多冷。” 我说我不睡桥底下我也没处睡啊,我身份证都让人给扣了。 他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让我老脸一红的问题:“你逛过窑子没?” 我大惊失色:“不是,你这话问得,我这么清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过那种地方!” 他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你说你怎么这么蠢,你去窑子里面睡,谁知道你在哪个窑子里面,那窑子又不登记身份证。” 我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还是这长辈有经验啊。 门清儿,估计年轻的时候没少去。 “行,待会儿我就去找个窑子。” 两天没洗澡了,这外面冻得我直发抖。 老爷子看着我,劝道:“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未来的情况肯定会比现在更加艰险,你的勇气不能有丝毫动摇,你如果有动摇,还是趁早认命算了吧。” “你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真相,如果以后我不在了呢?你还有勇气去面对未来的事吗?” 我点点头:“有,我平时也没给你打电话……” 他笑了笑:“行吧,我送你几句话: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我记住了这几句话。 通话结束后,我起身离开桥底下,打了辆车去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以前我还在何孝天的公司上班的时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这里有两个发廊,就是窑子,以前勾引了我好几次我没进去。 我觉得要是染上了什么病,那这辈子不就完了。 这一次我主动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昏暗,紫色的氛围灯亮着,空气中飘荡着一种骚气。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忙起身相迎,那魅惑的语气和肢体动作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她好骚啊。 “哟,小哥哥,长得蛮帅的嘛。” “咱们店里的小姐妹,可从来没遇到过你这么帅的客人。” 这个女人说话,相当好听,估计进来的人她都这么说。 我有些尴尬地问道:“您这……怎么收费的?我是说一个晚上。” 她挽着我胳膊,说:“咱这便宜啊,六百,但姑娘可都不丑,八百的也有,那当然更漂亮,你比如说我,不过我看小哥哥长得这么帅,你点我,我就收你六百,咋样。” 我心想这行也有销售策略啊,她都算漂亮的话,那其他的得多丑? 我跟她说,我就在这住几晚,不用点姑娘,一晚上我交六百,给我安排个可以洗漱的房间就行了。 她听完顿时有些慌张起来:“小哥哥,你……该不会是通缉犯吧?我们可都是良民啊,不敢收留这通缉犯,你可不能害我们。” 我解释道:“大姐姐,我只是惹了点麻烦,不是什么通缉犯,现在没地方睡,要不你这样,我给你八百一个晚上,你看行吗,要是不行我就去别家。” 说完我正欲走,她忙拉住我,笑了起来:“行,哪能让这么帅的男人流落街头,走吧,我领你上去。” 她领着我上二楼,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 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几晚,就先交了八百。 交完钱之后,她没走,在那儿搔首弄姿地挑逗我:“帅哥,要玩不?” “我肾虚,我想睡觉。” 说完我把她请了出去。 这地方这环境,比廉价宾馆还要恶劣,但比起桥底下已经好太多了。 我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床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从房间出来下楼的时候,一楼坐着好几个年轻女孩,在那儿议论我。 看到我下楼之后,她们停止了议论,但那眼神看得我极其尴尬。 走出发廊后,我去附近的餐馆点了碗面。 面正吃一半,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我接通后没说话,那头也没说话,大概过了十多秒,对面那人才开口,说他是江秉文。 “江总真是好手段,一个手机号说查到就查到。” “你的身份证还在我这儿,查个电话号码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秉文的语气很平静,说:“你知道你这么一逃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江家虽然有点权势,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说过真相查出来之前不会为难你,你却打伤江家的保镖逃跑,是做贼心虚吗?” 我忍不住嗤笑:“我是不是杀死江菲的凶手,您不清楚吗,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你打这通电话过来,不就是想给我压力,让我劝说罗大江别再跟江家作对吗?” “我跟您讲,罗大江要干什么,我可阻止不了,是你们先杀了人家的小弟田晓峰,然后又动用关系查封人家的产业,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承担后果,你以为你们江家势大,没人敢跟你们作对,只可惜你们太低估罗大江了,不是所有人都畏惧权贵。” 我这番话,丝毫没给江秉文留面子。 但一家之主哪是这么容易被激怒的,他直接说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事,罗大江会让你懂的,他背后的人也会让你懂。” “我也知道你们江家有更深的关系,你们不是斗不过罗大江,是怕事情越闹越大,江家的一些秘密会被人知道,是吧?” 我说完这话之后,江秉文直接沉默了。 第279章 江菲的遗体 偌大的江家,居然会被罗大江吓到,从而要用我的安危来胁迫江雨欣出面,去跟罗大江说好话,让罗大江别再跟江家作对。 这十分地不合理。 毕竟江家连一个小辈的婚礼都要搞这么隆重,这么一个重视面子的家族,他们会跟罗大江服软吗? 我之前以为江家在遭受重创之后,会疯狂报复罗大江还有方定山,从而使方定山又搬出方家,可是现在这局面,让人有些看不懂。 既然看不懂,那就只能换个角度思考问题,江家既然不怕罗大江却要服软,那只能说明他们怕事情闹大,闹到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会有其他的事情被捅出来。 这个事情是什么,我记得赵三元跟我说过,说几大家族都暗中培养了很多人。 这些人在古代就相当于一个家族里的死士,亲兵。 要培养这些人,其实也不犯法。 那这些人有没有杀过人? 这些人有没有持有什么别的非法的东西? 我觉得江家怕的是这个,但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些事,还是有别的事,于是我用‘江家的秘密’来代替江家怕被捅出来的事。 结果江秉文心虚了,然后沉默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说:“你应该听说过井底之蛙的故事吧,那只青蛙一直待在井底,它以为天空只有井口那么大小,因为它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井底。” “天无穷大,可这只青蛙却敢用自己短浅的见识,去衡量天的大小,它不仅渺小,还十分可笑。” 这话我哪会不理解,他在说我就是那只青蛙,江家就是天。 江秉文借用这个故事,来含蓄反驳我的揣测,顺便鄙视了一下我。 我也知道进退,再说下去只会给他一个灭我口的理由,于是说道:“看来是我可笑了,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不您就直说吧,给我打这通电话,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江秉文说:“乖乖回来,我还能保住你,如果你真的不是杀害江菲的凶手,等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江家自然会还你自由,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我言简意赅:“不回,我要自己还我自己清白。” 江秉文:“那我言尽于此。” 我笑道:“行,再见。” 挂了电话后,有个未接来电,是张万年打来的,只是他打来的时候占线。 于是我给他回了过去,问他有什么事。 他跟我说江菲今天要火化。 我皱起眉头:“今天才第三天吧,又是横死,这么快就要火化?” 张万年说:“年轻人过世,基本不怎么隆重办后事,况且江家刚办完婚礼新娘就死了,江家为了消除影响,只能尽快火化,让人们淡忘这件事。” 今天要火化的是江菲,并不是王子昂,王子昂的尸检刚做完,他的父母因为伤心过度病倒,家里又没什么亲戚,可能会过个两三天再办理后事,进行火化。 我跟张万年说,刚刚江秉文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 张万年:“他说什么?” “他在给我施加压力。” 我说道:“能成为江家一家之主的人,没那么简单,我估计他也知道江家内部出了问题,但是他自己不好查,他一查就会有动作,一有动作那个江家的叛徒就会开始收敛,开始演戏,很难揪出来。” “而且江菲的父母买凶杀我,应该就是江秉文在背后怂恿,只有他的一面之词能决定我是不是凶手,否则江菲的父母还没开始调查,竟然就开始买凶杀我了。” 张万年叹了口气:“资本家的手段真是跟恶狼一样,吃完肉连骨头都不吐,招招把人往绝路上逼。那你觉得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江家有人要偷龙转凤,偷偷运走江菲的尸体?” 我想了想,说还是别告诉。 “别告诉,那江菲就会被人炼成尸鬼,王子昂的尸体是肯定要被人偷走的,到时候就是两只尸鬼,这两只尸鬼受人控制,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我说我知道:“但是你想想,如果你们去告诉江家,说有人要偷江菲的尸体,那江家肯定会全程看守,直至江菲被推进火化炉。于是江家的那个叛徒,真正害死江菲的那个凶手,他就露不出马脚了,甚至可能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那接下来我们就没有线索再往下查,怎么办,我的冤屈就永远洗不清,我只有把这个叛徒找出来,我才有可能在江家那里证明我的清白,我不可能一直这么躲藏起来吧?” 张万年思考半天,同意了我的建议,他问道:“你接下来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我说:“下午火化的时候,让欣姐也去吊唁江菲,江菲那一脉的人肯定要对欣姐出言不逊,甚至动手,所以要让夏萌和黄枭跟欣姐一起去。” “当他们发生争执的时候,就是给偷走尸体的人创造机会,这些人会把尸体从火葬场的后门运走,我要知道尸体最后到会被运到哪儿,所以我需要徐闯和陆瑶,还有段天的配合。” “然后你帮我租一辆车,让小五他们去租这辆车,没有车我行动不方便。” 张万年:“行,保持联系,你自己注意安全。” …… 下午两点。 我开着一辆车停在了火葬场五百米以外的地方。 这辆车就是张万年帮我租来的,我坐在车里,举着望远镜,一直监视着火葬场后面。 我在这已经监视了两个小时,没有看到一辆车从后门出入,所以待会儿只要有车从后门出来,这辆车里面很大概率藏着江菲的尸身。 江菲没多久就要火化了,所以后门很快会有一辆车出来。 此时我右手举着望远镜,左手拿着手机,和陆瑶保持着通话。 又等了二十几分钟,我果真看到有一辆车正朝后门的方向开出来。 “瑶姐,一辆白色金杯车,马上要开出来了,做好准备。” “好!” 我举着望远镜,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可此时我脑子突然又蹦出来其他的想法,这个想法让我一时摸不准。 但我没有犹豫,立刻又对陆瑶重新下令:“瑶姐,别去,赶紧退回去,别让那辆车的司机发现你,马上用另一部手机通知徐闯,让徐闯跟着这辆车,一直跟,并且要让车上的人发现有人在跟踪。” “啊?哦!” 陆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 直到这辆车开走,陆瑶也通知了徐闯,接着她才问我,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次的敌人把我整得这么惨,他用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把我逼成这样,我觉得他很聪明,我怀疑刚刚开出去的那辆车只是幌子,应该还有第二辆车会出来,江菲应该在第二辆车上。” 陆瑶有些不信,说:“你要是谨慎过头了怎么办?” 其实真有这种可能,我可能真的会谨慎过头了。 但刚刚突然蹦出来的念头,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判断,只能立马做出决定。 我说道:“如果真的是我谨慎过头了,就让徐闯直接放弃跟踪,我们还有一条线索,就是今天下午当值的烧尸工。” 而事实上,我蒙对了。 第一辆车从后门开走了十五分钟后,又有一辆车正朝着后门这边开出来。 “瑶姐,一辆银色金杯车!江菲应该在这辆车上!” “好!” 说完后,没一会儿,只见穿着一身校服,打扮清纯的陆瑶正骑着自行车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她骑到后门口,从自行车上下来,然后拦住了那辆金杯车。 我依稀听到她向司机询问,问这里是不是火葬场,从哪边能进去。 这时,背着双肩包,打扮形似大学生的段天右手夹着滑板,左手拿着手机,正蹦蹦跳跳地从这辆车的车尾经过。 他短暂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很快又从车尾走了出来,然后将手机放进兜里。 这是一个信号,代表他已经把追踪器粘在了那辆车上不显眼的位置。 第280章 来杀我的人 三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 我回到那间发廊附近的面馆,一边吃面,一边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粘了追踪器的那辆车,停在文化村,停了半个小时才开走。” 张万年说道:“那个村三百多户人,人口五六百的样子,很多人在那边靠承包果园,人员流动比较大。” 我想了想,对张万年说:“那就让小五他们,扮成水果经销商去那个村子,查探一下情况。” 张万年有些疑惑:“你不亲自去吗?” 我说我就不去了:“我认为那个地方还是一个幌子,就跟今天从火葬场后门开出去的第一辆车一样。” “他们既然已经把江菲的尸体偷偷运走了,那王子昂的尸体也不是难事,要炼制尸鬼肯定两具尸体一起炼,所以那个村子只是一个中转站,不是他们停放尸体的最终地方。” “不过得让小五他们小心点,别让人起疑了,如果有人起疑,就立马撤走,换另外的人去那村子。” 张万年:“行,保持联系。” 吃完面,我起身准备回发廊,却忽然发现面馆里面有两个人也同时起身。 他们跟着我离开了面馆,又跟着我走过一条街。 我不敢再回发廊,于是改变方向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四周人多,这附近是一个很大的夜市,那两个人只敢远远跟着,没敢对我做什么。 我径直上了车,坐在车里,没把车开走。 那两个人显然没意识到我已经发现了他们,于是一个守在现场,另一个掉头离开,估计是去开车。 不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两个人全都上了车,我没动,他们也没动。 我在车里抽了一支烟,这才驾车离去。 我一走,他们自然又一路跟着。 这两个人是谁,我都能猜出来,肯定是江菲父母雇佣的人,现在来杀我,如果他们是组织的人,肯定不止这两个,也不会这么傻逼。 我记得这片区域,在五公里外的地方,有栋烂尾楼,那烂尾楼我已经去过两次了。 第一次去,我被梅芳安排的人掳走。 第二次去,我去那地方捉陈放。 这是我第三次去。 我开着车,一路引那两个人尾随我到了烂尾楼。 我把车子停在烂尾楼外面,然后径直跑了进去,把刀摸了出来。 没多久,外面又传来停车声,那两个人也下了车,握着刀进来找我。 我也不藏着,直接走了出去,跟他们面对面。 “谁派你们来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两个人一脸冷漠的表情和语气,那冷漠之下藏着对生命的漠视,和对我即将被捅死的戏谑。 接着他们握刀朝我冲了过来,通过他们的身手我判断,这两个人估计是职业杀手,经常干这收钱杀人的活儿。 最后他们一人挨了三刀,倒在地上。 我没有下死手,不敢随便杀人。 本来就在逃亡,总不能让警察也来通缉我。 这三刀,一刀在胳膊,一刀在肩膀,最后一刀在脸上。 “刚刚谁说要死人的?” 我握着刀,步步逼近。 这二人躺在地上,连连往后缩,绝望地望着我:“我们只是收钱办事,跟你没有仇怨,你杀了我们你也要摊上事,路上的监控已经拍到了我们的车。” 我停下脚步,说道:“那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其中一个人忙道:“是江家!江家的江卫东认为你杀了他女儿江菲,所以他花钱请我们来杀你。没想到今天遇到硬茬,我们服了。” “对不起,我们把身上的现金都给你,无冤无仇的,你没必要杀我们。” 我点点头:“那把钱给我吧。” 两个人如释重负,连忙把钱包拿了出来,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我,一共一万六。 “兄弟,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像你这么厉害,江家肯定拿你没办法。” “你能……能放我们走了吗?” 这二人刚刚有多装逼,现在就有多卑微,生怕我会杀他们。 我说:“去生一堆火,我有点冷。” 这二人一脸茫然,但出于对我的畏惧,还是照做了,把烂尾楼里能烧的东西全都抱了过来,然后生了一堆火。 我问他们:“带身份证没?” “带了……” “拿出来给我。” 我接过他们的身份证,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说道:“我有你们的身份证,又拍了你们的照片,如果你们报复我,那我只能去报复你们父母了,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能能!你放心,我们哪敢报复你,你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再来找你了。” 两个人捣头如蒜,我也知道他们没那个胆子报复我。 可是他们今天要杀我,我怎么会轻易饶了他们呢? 于是我问道:“你们结婚了吗?” “没结……” “都没结?三十多岁了吧?还没结婚?” 其中一个人尴尬起来:“我们穷了半辈子,也不会挣大钱,只有干这些,上哪去娶媳妇啊。本来准备……干完你这一票,江家那边给的钱多,就准备洗手不干了,回家娶个媳妇。” “没想到兄弟你这么厉害……”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突然暴起,抓着这两个人的头往火堆里摁。 这两个人死命挣扎,挣扎了几秒之后我才放手。 烂尾楼里,回荡着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我心满意足的笑声。 “以前没娶,以后也不用娶了。” “都毁容了还娶什么,嘿嘿。” 说完,我转身离去。 像这种人,从良这两个字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今天要是换一个人,估计现在已经被他们捅死了。 不得不说我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开着车,离开了这儿。 回到发廊,昨晚那个女人立马起身相迎,看到是我后,顿时笑了起来:“帅哥,今晚又来啊。” 我点点头,直接递给她八百块钱。 她这钱属于是白赚的,毕竟我谁都没睡。 我正准备上楼回房休息,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吵闹,似乎是嫖客和小姐发生了争执。 “那您去休息吧,我上去看看。” 说完,女人连忙跑了上去,她应该是这里的妈妈桑。 我上楼后,在走廊上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拖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不让他走,这女孩脸上有巴掌印,估计让这男的给扇了。 这男的不想给钱,说没给他服侍好。 这妈妈桑忙赔着笑脸:“大哥,您都折腾我们这妹妹一个多小时了,怎么会没给您服侍好呢,咱们挣的也是辛苦钱,这钱您不付不好吧。” 那男的一把推开那女孩,说就是没给他服侍好,不付这钱。 “有本事你们就报警,敢报警吗?” “一群婊子,滚滚滚!别耽搁老子时间!” 他骂完就要走。 我抬手给他拦了下来,劝道:“这钱你都赖,不好吧,还是给人家结了。” 他瞪着我骂道:“你他妈管什么闲事呢,在这给婊子出头啊,我草,你真是笑死我了你,滚!” 我没说话,掐着他脖子给他摁到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突然萎了,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货,刚刚还说不付钱,此时突然从兜里掏出钱包,结了八百块钱给那女孩,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澡,刚从卫生间出来,有人敲我的门。 我开门一看,发现是那个妈妈桑。 她给我端了盘水果,向我表示感激:“帅哥,今天谢谢你了,这是刚刚那个妹妹去水果店给你买的。” 我说不谢,然后接了过来。 她就站在门口看着我,迟迟不肯离去。 “还有事吗?” “帅哥,你说你这么高冷干什么,到处躲躲藏藏的,这压力不大吗?要不要我帮你释放一下压力,今晚我就不收你钱了。” 我吸了口气,一本正经道:“谢谢,我压力不大,我一会儿吃完我就睡觉。” 说完我把她推了出去,把门关上。 第281章 最终目的地 上午九点,我还在睡觉,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我摸出床底下的刀子便去开门,但开门后才发现是昨晚那个女孩。 昨晚她被人吃霸王餐,我帮她要回了钱。 她递给我一份早餐,里面有豆浆油条,还有一个茶叶蛋。 “昨晚上谢谢你。”她冲我笑了笑。 我又接了过来,说不用谢,问题不大。 她看着我:“那你吃吧,我给大姐说了一下,你还要在这住的话,收你四百就行了。” 说完,还不等我说谢谢,她便下了楼。 我吃完早餐后,洗了个脸,穿好衣服准备去图书馆。 下到一楼,几个女孩坐在沙发上,果然又在议论我。 见我下楼,她们连忙止住了笑声。 离开发廊后,我去了市区最大的那个图书馆,坐在里面看书。 看了小一阵,张万年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已经派了小五他们去那个文化村,但是那个村子很平静。 “小五他们已经明确江菲的尸身被停在哪,但是那栋房子里的人,没有什么动作,没有异常,甚至晚上也没人从那房子里出来。”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说道:“看来那个村子真的只是一个中转站,而不是最后炼尸的地方,假如江家那个叛徒会现身,肯定不是去那个中转站,而是去最后那个地方。” 张万年同意我的看法:“目前看来是这样。” 我问他王子昂的尸身大概什么时候会火化。 张万年说现在还不清楚,他也派了人在盯着,可能就是这几天吧。 接着他问我在哪,我说我在图书馆。 他顿时有些懵:“图书馆?看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得进去?” 我说:“现阶段也没什么线索,除非王子昂要准备火化,既然无事可干,我不可能在街上到处溜达吧。” “再说,他江家肯定想不到我是个爱学习的杀人犯。” 张万年笑了一声:“行,那你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说完他挂了电话,我继续捧着手里的哆啦A梦看了起来。 这谁能想到,我会坐在幼儿图书室里面看书。 …… 当晚。 那女孩又给我端来一盘水果。 她也没跟我多说话,送来东西客气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觉,她又敲响了门,给我送来一份早餐。 准备出门的时候,我知道一楼那些女孩肯定又在议论什么,估计在八卦那个女孩一直给我送早餐。 所以我没下楼,我直接拉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离开发廊后,我又去了图书馆。 接下来这两天,我一直待在图书馆,那女孩也一直给我送早餐和果盘。 直到第三天在图书馆的时候,张万年给我打来电话,说王子昂明天要火化了,还是在那个火葬场。 “那小五他们还在文化村那边监视吗?”我问道。 张万年说:“我已经换了两拨人去监视,因为怕引起怀疑,那个房子外面没有停车,对面应该会临时安排车来运走江菲的尸身,所以没有办法提前去放追踪器。” 我想了想,对张万年说道:“我没办法露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露面,所以你得想办法,跟踪运送江菲的那辆车,要知道这辆车最终会开去什么地方。” “王子昂的尸身,我们不能故技重施,否则会引起对面怀疑。” 张万年:“行,这个我来安排吧,也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去做。不过到时候我们知道了江菲和王子昂被运到哪儿,你是准备一个人去,还是怎么?” 我说我一个人去。 “你一个人未免太危险了。” 张万年劝道:“你的拳脚功夫再厉害,也只能应对那些普通人,但是对方既然要把江菲和王子昂炼成尸鬼,说明对面肯定有懂道行的人,这个你没办法应付,万一你遇到什么情况,你也没办法脱险,你的请神诀一天只能用一次。” 我解释道:“现在还不清楚最终的地方在哪儿,人去多了,难免目标太大,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我就先一个人去探探路,等摸清了情况,我再求援,你觉得呢?” 张万年思索片刻,勉强同意了:“行吧,那你必须得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冒进,如果说那边情况很复杂,我们就直接通知管理会,让管理会来立这个功。我们可以凭借这个功劳,让管理会来帮你洗清冤屈,这是我跟雨欣想出来的,也算是一条能帮你破局的思路。” 这个思路确实不错。 “好,你待会儿把江菲被运走那天,当值的那个火化工,把他的信息发给我,我今晚要去找这个人。” …… 当晚。 八点一十五。 我站在一条巷子里,等着那个火化工唐德明从这里路过。 张万年派人监视了这个唐德明好几天,他每晚八点二十到八点四十这期间,会骑着自行车从这里路过,然后回家。 这条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天气越来越冷,我站在巷子里冷得直跺脚,对着双手哈着气。 正当我点了一支烟之后,唐德明出现了,他快到我跟前时,我走到路中间拦住了他。 “你是唐德明吗?” 他停下车,警惕地看着我:“你哪位?” 我开门见山地问他:“前几天你们火葬场有个年轻女孩火化,叫江菲,你是不是把她尸体换了,让人把她的尸体给带走了?” 我刚说完,这唐德明脸色一变,连忙骑着车就要离开。 “问你话!” 我一声厉斥,一脚把他自行车踢倒。 他从车上摔了下来,起身就要揍我。 能做火化工的人,自然有点力气,况且他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多岁。 我三拳两脚给他放翻在地上,将他死死摁住:“我只是来问你一些问题,你要么回答我,要么让我捶一顿在回答我。” 他一直挣扎,跟我求饶:“你是那个女孩的家属吗,我是收了别人的钱才做这种事,这跟我没关系,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我暂且松开了他,把他拉到墙角,问他:“联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你在那个女孩的家属里面,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忙摇头:“没见过。” 我阴沉着脸,直接抓着他脑袋往墙上撞了一下。 他嗷了一声,立刻捂着头蹲了下去。 “如果接下来你再说一句假话,我就跟你一起回家,有老婆孩子吧?吓到他们怎么办?” “别骗我,我能看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完我把他拉了起来。 他颤抖着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见过,男的,四十多岁,我不知道是不是家属,但是跟家属他们认识……” 我掏出手机,翻出一个视频,这个视频是江菲火化那天,夏萌和黄枭陪江雨欣前去吊唁的时候,他们用针孔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 张万年跟我说,当天在现场的江家人,全都被拍进了画面里。 我把手机递了过去,说道:“好好看,看仔细点,到底是哪个人。” 他接过手机看了十来分钟,最终给我指了一个人。 我连忙拿过来一看,他指的竟然是江雨欣的大堂叔,也就是江秉文的亲哥哥,江秉坤。 第282章 黄家村 回到发廊,我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刚刚那个火化工唐德明,他从视频里指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江秉文的亲哥,江秉坤。 也就是说,江家的叛徒是这个年近五旬的江秉坤? “不可能吧!” 张万年听我说完后,有些震惊:“我记得雨欣说过,江秉坤因为身体不好,常年都是体弱多病,不能够太劳累,所以江家老爷子要移交权利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江秉坤,而且江秉坤自己也没想过争权夺利。” “否则他即便坐上一家之主这个位置,没两年就给累死了。” “而且江秉文接手江家后,从来没亏待过江秉坤这一脉,相反这一脉过得很好,江秉坤的儿子女婿都在家族企业里面享有很高的地位和待遇,他没有理由去做江家的叛徒。” 我思索片刻后说道:“江家的叛徒肯定不是江秉坤,这个唐德明没说实话,应该是有人指使他这么说。” 唐德明只是一个烧尸的,他需要待在火化间里面,根本用不着去见死者家属。 而且我给他看的那个视频晃得很厉害,有些人根本看不清楚脸,他居然能准确无误地把江秉坤给指出来。 再者,假如这个江秉坤就是江家的叛徒,在转移江菲尸体这件事上,他根本没必要去跟那个唐德明见面,冒着风险暴露自己。 我当时之所以对唐德明动手,是因为他回答得很快,让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他在撒谎,所以我才动手。 然后他没有回答我前面的问题,直接说他见过的那个人,在家属当中。 “看来我们这次遇到的敌人,也是相当狡猾,比那个行刑官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万年说道:“他提前预判了你能知道江菲的遗体要被转移,也提前预判了你会去找那个火化工唐德明,所以他让那个唐德明误导你,如果我们真的把江秉坤当成江家的叛徒,又去告诉给了江家,那江秉文在这个时候肯定要怀疑他亲哥。” “这个江家的叛徒,旨在江家内乱。” “我觉得,这个人在一步一步设计你,他给你设计的圈套看似不够完美,却一直在预判你接下来的反应,又处处封死你的退路,让你孤立无援。你得小心点,得把他当成比行刑官还要厉害的人,千万不能轻敌。” 我说我知道。 张万年又问我,是不是仍然打算一个人前往江菲和王子昂最终停尸的地方。 “没办法,他既然什么都给我预判好了,说明我接下来必须得一个人去。” “我现在又不占上风,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想要破局,可能只有拼谁的运气好,谁的命硬了。” 说完,我让张万年通知监视文化村的人,今晚要一整晚监视江菲停尸的那栋房子。 “王子昂明天就要火化,他们如果转移江菲的尸体,肯定是在晚上,要么今晚要么明晚,我觉得是今晚。” “如果是晚上转移尸体,那就没办法去放追踪器,也没办法开辆车在后面跟踪。大半夜只要有车跟在后面,对方肯定立马起疑,所以得记下他们的车牌号,然后得动用关系去查沿途监控,看这辆车会开到哪。” “如果没有这种关系,就让黄枭去找罗大江,让罗大江动用关系去查这辆车。” …… 第二天上午。 我睡到了自然醒。 那个女孩没再来给我送早餐。 我洗漱完就出了门,大概也不会再回这间发廊了。 从发廊出来,我一直坐在车里等张万年的电话。 大概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给我打电话说,江菲的遗体果然是昨晚上被转移走的。 然后他连夜让黄枭去联系罗大江,拜托罗大江动用关系,最后查到那辆车开去了什么地方。 “在崇县一个叫黄家村的地方。” “这个黄家村是个大村,人口大概有八九百个人,按理说他们要炼制尸鬼,不应该去人口这么密集的大村庄。” 在听张万年说的时候,我已经开着车走了,准备赶往崇县。 “行,我现在就去那个黄家村,探查情况。” “唉,你一个人去真的太危险。” 张万年没劝我,但说道:“我现在也带着黄枭和段天赶去崇县,但是我们不去黄家村,你如果发现什么情况,就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们好尽快赶来帮你。” 挂了电话,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崇县。 我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去附近的百货商场买了一套画画用的东西。 接着我搭乘一辆摩托车,前往黄家村。 快到黄家村的时候,我问这司机,到黄家村的路有几条。 司机笑着说:“大路反正就一条嘛,也有小路,要看你去哪儿,这黄家村大得很。” 我记得张万年说过,黄家村的大路有几个监控,就是监控拍到那辆车进入了黄家村。 于是我对司机说:“那待会儿就走小路吧。” 司机问:“走哪条小路?主要你是准备去哪嘛?” 我说直接走第一条小路就行了。 车子很快驶进第一条小路,这个村不愧是大村,从小路进去都能看到很多密集的房屋。 我只能让司机一直往前开,直到房屋不多的路段,我才让他停了下来。 付完车钱,我背着画框,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这户人家似乎只有两口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人,应该是父子。 现在正是下午一点多,父子俩正坐在里面吃午饭。 看到有陌生人来,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迎了出来:“小伙子,什么事?” 我笑着跟他说道:“叔,我是来农村写生的,就是画画,我想找地方借住几天,您看您家方便吗?” 这个男人看起来老实巴交,顿时尴尬地笑了起来:“小伙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儿子今天张罗着相亲,媒人下午就要带着那姑娘过来,你看这……” 我忙掏出钱包,拿出一千现金:“叔,您看我实在是没住的地方,要不我一天付五百的房费,就包一下吃喝,打扰一下你们,您看行吗?” 五百一天,算是不少了,他顿时也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他儿子。 他儿子立马站起身来,忙笑脸相迎:“行行,兄弟,五百一天,你住几天都没关系。” 还是钱好使,给了钱之后,这父子俩对我很热情,知道我还没吃饭,又连忙去给我盛了碗饭。 这父子俩一看也是话多的人,不一会儿就跟我聊开了。 他们是黄家村的人,自然都姓黄,年纪大的我叫一声黄叔,这黄叔的儿子叫黄军,我差点笑出声来。 出于礼貌,我叫他一声军哥。 吃过饭,黄叔领我上楼,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 他还在为刚才赶我走的事作解释,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实在是不凑巧,你要是平时来,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主要是我这儿子都大三十的人了还没结婚,好不容易给他张罗了一个姑娘,今天约着见一面。” 我笑道:“没关系,军哥也三十了,这婚姻大事,当父亲的当然是着急了。” 铺好床,我们在楼下坐着聊天。 我问黄叔跟黄军:“咱这村子,哪个地方比较偏一点,就是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人去。” 黄军笑道:“你写生是吧,咱农村到处都是好风景,你随便找个地儿,往那儿一坐,画哪哪都好看。” 我解释道:“人多的地方还是静不下心来,所以我想问问哪个地方稍微偏点,但不是很偏,平时没什么人去。” 黄叔想了想说:“那就牛头沟那边,那边没什么人去,风景也好,不过你胆子要是不大的话就别去。” 我问:“为什么,那边闹鬼啊?” 黄叔笑道:“闹鬼倒是不闹,不过那边坟多,你知道我们农村很多人信点迷信,总觉得那地方晦气,所以就没什么人去那边。”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行,我晚点去看看。” 正说着,黄军那相亲对象来了,而且还是开车来的,开的二十几万的奥迪。 我一看黄军家这环境,心想这婚事怕是要黄。 那奥迪车停好后,女孩以及她的父母,还有媒婆从车上下来。 我一看那女孩的打扮,心想这婚事指定要黄了。 而且,我莫名觉得这女孩有些熟悉,直到她走到黄军家的家门口时,我顿时就懵了。 那女孩看到我之后,她也懵了。 她是谁呢,就是我在发廊住的时候,一直给我送早餐的那女孩。 我说她今天怎么没来给我送早餐,原来是回老家来相亲…… 偏偏她相亲的对象,正好是黄军。 这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第283章 牛头沟 这女孩给我送了好几天早餐,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但现在我知道了,她叫黄诗琪,今年23岁。 我俩看到对方后,谁也没敢跟对方打招呼。 如果说我的尴尬是双倍,她的尴尬应该是十倍。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我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可能连她父母都不知道。 这媒婆在给黄军父子介绍,说黄诗琪虽然只有高中学历,没上过大学,但人家在外面干着挣钱的工作,年纪轻轻都开上洋车了。 黄叔自然是满意得很,两个年轻人还没看对眼,他就觉得祖坟在冒青烟了。 而黄军则一副拘谨的样子,一直在那儿傻笑。 虽然是相亲,其实也就是双方父母在聊,两个年轻人根本没搭话。 唯一搭了两句话,是黄诗琪和她父母要离开的时候,双方父母让两个人加个微信,在微信上联络感情。 然后黄军加了黄诗琪的微信,后者就跟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媒婆没走,跟黄叔说了一下女方父母的条件,要二十万彩礼,然后在县城买套一百平的房,如果能在市里买房,那就更好。 黄叔有些为难:“彩礼没问题,我存了大半辈子的钱,就是给黄军娶媳妇用的,但是这房……现在的房子多贵啊,我们一时半会怕是买不起,只能搞个按揭。” “但是这钱我来还就行,我在城里面跟人搞装修,一个月也大几千呢,我多干点活儿,早点帮他们还完。” 媒婆笑呵呵地说道:“那就没问题,让你儿子主动点,好好跟人家聊。” 聊了一会儿,黄叔起身去送媒婆。 黄军坐在那儿,跟痴汉一样抱着手机翻黄诗琪的朋友圈,但就是不敢给人家发信息。 我实在不忍心他被人蒙蔽,于是好心提醒他:“军哥,这女孩……看起来挺难追的,又高冷,以我的经验来看,你还是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了。” 黄军反驳道:“我跟你说,兄弟,女孩子就是高冷,所以追女孩你就得死皮赖脸地追,再说我也不差啊,对不对,你看我这身高,我这肌肉,我多有男人味。” 说完,他还秀了一下他的肌肉。 我有些忍俊不禁:“你看她年纪轻轻就自己买了一辆二十几万的车,人家眼光肯定高,我是怕你投入太多感情会受伤。” 他斥责道:“二十几万的车怎么了,我努努力也买得起啊,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个只看鸡汤的中二青年。 那黄诗琪好歹给我送早餐又送果盘,我总不能说人家是在外面卖的吧。 这话只能点到为止了。 “行,祝你好运……” 说完,我上楼拿了画板,又找黄军借了套衣服,准备去牛头沟那边逛逛。 主要我这一身西装在村子里走,实在是有些扎眼。 黄军没衣品,穿他的正合适。 这大冬天,农村的气温比城里还低,南方的冬天又是湿冷,冷到骨头里,冻得人耳朵都疼。 我看村子里很多人都用围巾遮着脸御寒,于是我也把准备好的围巾拿了出来,把脸遮上,否则就我一个人遮脸,总是有些引人注意。 沿途我稍加打听,来到了牛头沟那边,这地方离黄军家大概有两公里左右。 其实还不到牛头沟,周边的人就已经很少了,到了牛头沟,就完全看不到有村民。 这地方确实有很多坟堆,跟乱葬岗一样,据那个黄叔说,以前闹灾荒,黄家村饿死了很多人,那当然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全国的农民都穷,也没钱去修坟,就草草用凉席裹住尸体,拖到牛头沟那边去埋了,简简单单立个坟堆。 我发现这地方果然是有些阴森,气温明显还要更低,而且一直在吹冷风,大白天都让人发怵。 但除了那一片坟堆以外,光看这里的风景也确实不错。 我拿出手机把这片区域给拍了下来,然后给张万年发了过去。 接着我站在这儿看了一下,这地方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黄家村的三分之二。 这黄家村确实很大,这么大的地方,又这么多的房屋,家家户户修的楼都是两三层,四五层,我应该怎么去找王子昂和江菲的遗体? 看了一会儿,我转身离去。 这一趟来,只是来熟悉一下路线,今天后半夜我还得再来一趟。 回黄军家的路上,我遇到了黄诗琪,她提着一口袋东西,应该是去小卖部买了什么东西。 我俩单独相遇后,仍旧尴尬。 她主动跟我打招呼,问我跟黄军家里是什么关系。 “远房亲戚。” “哦……” 她红着脸,声音变小:“我家里人不知道我做这个,你别在村子里说这个事儿。” 我忙道:“你放心吧,黄军家里我都没说过,我不是喜欢说别人隐私的人。” 她点点头,没敢看我:“谢谢……那你在这里住几天?” 我说不知道:“可能两三天吧。” 她又问:“那你还回发廊吗……” 我说不知道:“可能不回了。” “哦……我回家吃饭。” 她打完招呼便转身离去。 其实现在才五点不到,我漫步在村子里,也不急着回黄军家,就跟奸细似地四处观察。 走着走着,我走到一家诊所附近,但走近一看好像不算诊所,像是个中医铺,里面全是那种放中药材的药箱。 坐诊的是个老头儿,年纪看起来有七八十了。 他这很多病人,全是大人带着几岁的小孩来看病。 这些小孩好像是发烧,看那样子还病得不轻,有些小孩都烧糊涂了,也不哭也不闹。 我一看这里边来了七八个小孩,全被大人抱着,虽然是冬天,小孩可能容易感冒,但一个村子里也不可能同时发烧感冒这么多小孩吧,还全都高烧不退。 我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中医铺里就这一个老中医,他看不过来,那些家长又急,我看这老中医头都大了。 他挨个把脉,然后说这些小孩全都淋了雨,而且还淋了不少时间,回家头发也没擦干,所以身体进了寒湿,受了风寒。 结果家长说这老中医说得不对,因为这几天只有昨晚上下了雨,从晚上十点下到今天天不亮就没下了,这期间小孩都在家里睡觉,上哪去淋雨? 然后老中医说绝对淋了雨,家长又说绝对没淋雨。 老头儿顿时气得不轻,说:“淋了!淋了!淋了雨!没淋雨怎么进的寒湿!怎么受的风寒!怎么发的烧!” 家长不依不挠,说:“没淋!没淋!真的没淋!在家睡觉,上哪淋的雨!” 一群家长把老头儿说得都无语了:“行行行,没淋没淋,不信你们自己回去看看小孩的床,看到底有没有淋过雨。” “我现在一人发一支藿香正气水,先让小孩喝了,回去等三个小时再熬我给你们配的药,熬好了时间正好,得按照时间来,那藿香正气水有酒精,别早喂了。” 叮嘱完,这老中医又问这些家中,孩子是一个人睡还是家长带着睡。 家长都说孩子不小了,都是一个人睡。 老中医意味深长道:“这几天晚上就别让小孩一个人睡了,大人陪着睡吧。” 第284章 来一个我砸一个 在黄军家吃过晚饭后,我便回房去休息,然后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短短几个小时,我肯定是没什么收获。 张万年没说太多,就让我注意安全,遇事不要冒进,尤其是晚上去牛头沟的时候。 他正要挂电话,我又给他说了一件事,就是我刚刚在那个中药铺看到的事。 “没有淋雨,却又寒湿入体?” 张万年想了想说道:“南方通常是夏季和潮湿季节湿气比较重,冬天反而相对干燥,突然一下子寒湿入体,肯定是涉水淋雨导致,还有去了阴气比较重的地方,阴气进入体内转化为浊水,伤到肾精,破坏了体内水循环,这就是具有粘滞、趋下特性的外邪。” 我听了个寂寞:“什……什么东西?” 张万年:“就是湿邪,那老中医没说错,七老八十的中医肯定有些本事。这些来看病的小孩,昨晚都外出过,而且去过阴气比较重的地方,伤了阳气,那个藿香正气水的一大效果就是回阳,一口下去直接化湿。” 我皱眉道:“那些小孩最大的也就几岁而已,大晚上的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淋雨?怕不是他们自己跑出去的吧?” 张万年:“肯定不是,小孩体质弱,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像这种集体撞邪,肯定是人为。” “之前江菲和王子昂的新房,被他们布置了一个风水局,这个风水局的作用就是辅助尸鬼形成,但是你们破坏了风水,他们就得想别的办法,如果重新布置风水,时间上会来不及,所以他们应该是在用童男童女的阳气来加速尸鬼形成。” “这些小孩去的地方,应该就是牛头沟,你要阻止那些小孩去,小孩的体质弱,丢失阳气会导致高烧不退,容易出事。”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不禁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我先去睡一觉,晚点再去牛头沟看看。” 挂了电话,我倒头就睡。 这一觉也没睡多久,闹铃在十一点半就把我吵醒了。 大冬天,又是在半夜,我在床上滚了半天,一直滚到床下,这才爬起来赶紧穿衣服。 蹑手蹑脚地从楼上下来,开门之后我让门虚掩着,否则我待会儿回不来,又得在外面吹一夜冷风。 刚从房子里出来,寒风呼呼地刮。 农村的景色在白天倒是好看,可一到晚上,尤其是深夜,就跟进了鬼村似的,一眼望去寂静得吓人。 幸好白天去过一次牛头沟,我记得路线,便顶着寒风一路小跑。 那寒风就跟刀子一样,刮得脸生疼。 大概在走了一半路程,我突然看见前方有个小小的身影,吓得我一愣,接着我立马跑上前去看,发现是个小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我走到他跟前,见他睁着双眼,但双目无神,表情呆滞,一直在往前走。 他现在去的方向,正是牛头沟。 我看他这状态,很像是梦游啊,但梦游不是闭着眼睛的吗? “小朋友,你大晚上去哪儿?” “赶紧回家去,不然我去跟你妈告状了。” 我尝试着跟他对话,又吓唬他,可他就跟没听见一样,两条腿根本没停过。 他现在去了牛头沟,明天就会跟白天那几个小孩一样,寒湿入体,高烧不退,要被人吸阳气。 我掏出围巾围住半张脸,先给他道了个歉。 “别怪哥哥下手重,挨一巴掌总比出事好。” 说完,我一个大反抽抽在他脸上,尽管我收了力,但仍给他抽倒在地上。 他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没哭,但表情终于不再呆滞,只是有些懵逼和费解。 我指着他训斥道:“赶紧回家去,立刻,马上,不然把你作业本给你撕了!” 他被我吓得哭了起来,转身就跑。 扪心自问,我又做了件好事。 接着我继续往牛头沟那边赶去,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小孩到了牛头沟。 我赶紧找地方藏了起来,远远看着。 这小孩跪在地上,面向一棵大树,一动不动,那模样就跟在忏悔似的。 我一看这不妙啊,这地方本来就阴气重,附近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吸他的阳气。 眼看那小孩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晃了,我连忙朝他那边移动,不知不觉来到了坟堆附近,我所站的这个地方,就是一座坟。 我又不敢过去,怕那附近有什么东西吸我的阳气。 于是我捡了一块石头,朝那小孩的脑袋扔去。 这石头不大,我也没太用力,估计得砸个包,但好在那小孩被我砸醒了。 他清醒过来之后,差点吓得原地起飞,哇哇大叫着便逃离了这里。 虽然被我砸跑了一个,但他跑了之后没多久又来一个,来的还是个小妹妹。 我突然有些下不了手,但一想我要不下这个手,她明天就得大病一场。 于是我又捡了一块石头朝她扔去,不知道是力度没控制好,还是这小妹妹比较娇嫩,我给她额头直接开了瓢,有血冒出来。 她哇哇大哭着转身就跑。 今晚我就没闲着,过不了一会儿就有个小孩过来,接连不断地来,我接连不断地捡石头砸他们。 砸着砸着,我已经砸上瘾了。 十字弓我玩不明白,但这砸人我是一砸一个准。 我就堆着坟上,来一个我砸一个,砸到最后,已经没有人来了。 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这里就我一个活人,最后我实在被冻得有些受不了,便朝着刚刚那些小孩跪拜的地方走去。 那边有棵大树,树下应该有什么东西。 我壮着胆子朝那树走了过去,扒开杂草一看,只见王子昂和江菲的眼睛正瞪着我,吓得我一激灵。 “我丢!” 大晚上看到这一幕,魂儿都差点给我吓没了。 我这才发现,是王子昂和江菲的遗像。 这两个人的遗像从正面看没什么,但背面却有玄机,贴着两张黑色的符。 但这符我也不认识,正当我拿出手机把这两张符拍下来的时候,树后突然倒下一个人,是江菲,她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丢!” 接连两次惊吓,我懵了许久,只感觉浑身被高压电电了一下,脑袋里一片空白。 等我刚缓过来,我又受到第三次惊吓,只见另一棵树,又倒下来一个人,是王子昂。 这两口子全都睁着眼睛,但那眼睛已经晦暗浑浊,就跟死鱼眼一样。 我僵在原地没敢过去,因为这两个人在动。 他们明明已经死了许久,身体却没腐烂的迹象,只是皮肤有些枯槁,而且头发也掉光了。 我观察了片刻,发现这两个人没意识,而且行动缓慢,动作僵硬,就跟两具僵尸一样。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突然转身离开这里,有目标性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我本来想跟上去看看,但没跟几步,忽然听见前方有脚步声。 这个时候我必然不能被人提早发现,于是我连忙猫着腰退回到那个坟堆,又藏了起来。 我躲在坟堆后面,观察着那边的动静,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走到王子昂和江菲的跟前,夹着一道符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这两口子十分听话的跟在那人后面,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我长松一口气,却又很快凝重起来。 他们果然是在炼尸鬼,需要童男童女的阳气。 接下来怎么做?召集张万年他们过来围剿? 可就算围剿了这些人,江家那个叛徒没有现身,我在江家的冤屈也洗不掉啊。 我想了想,只能暂时每晚来一趟,来一个人我砸一个,等事情出现转机的时候,再做打算。 正当我思索要不要回去,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老头儿的说话声。 “年轻人,你踩我身上了。” “掰瞎说,这儿又没人,我踩谁身上了?” 我脱口而出地回了一句,可下一秒,我顿时僵在原地,朝脚底下看了一眼。 这儿确实没人,那谁在跟我说话…… “我丢!” 在受到第四次惊吓后,我再也绷不住了,拔腿就跑,连滚带爬地朝着黄军家的方向狂奔。 第285章 你的杀性很重 回到黄家,我先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他和黄枭还有段天也在崇县的县城里,我在外行动他们也没睡。 汇报完情况后,我准备休息,睡前我把杯子挂在门把手上,这才安心入睡。 本来我想睡个长觉,睡到自然醒,可早上外面十分吵闹,因为今天是赶集日,村民们要去县城里赶集,或是把水果蔬菜挑到城里去卖。 这又是个大村,一大早我就被吵醒了,吵醒了也睡不着觉,于是下楼碰巧跟黄家父子一起吃了个早饭。 我问黄军跟黄诗琪聊得怎么样,他说他发了八条信息过去,对方就回了两条信息,一个‘哦’,一个‘嗯’。 “她回我就说明她对我有那个意思,只是在考验我的诚意和耐心。” 黄军嘴角上扬,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女人嘛,就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我把她们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对,军哥很有心得。” 吃完早饭,我准备出门一趟,又去了那家中药铺。 这中药铺一大早就十分吵闹,全是小孩的哭声还有大人的安慰声。 今天又来了很多小孩,但只有一个是发高烧的,其他的全是脑袋起了包,或者脑袋被砸破了,来这里上药。 我一看那个黄诗琪居然也在这儿,怀里还抱着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我一眼就认出来这小女孩我昨晚砸过。 这小女孩哭得厉害,称呼黄诗琪为小姑,原来这是黄诗琪的侄女。 “黄医生,这简直太奇怪了!” “昨晚我们家这小孩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大半夜回来脑袋就起了个包,问他他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也不知道自己脑袋是被谁给砸的!” “您说,好多小孩都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村子里还有一些小孩,莫名其妙地发高烧,这是个什么意思!太邪门了” 一群家长七嘴八舌地在那儿讨论。 我昂首挺胸地站在外面,在那儿围观。 他们全都不知道,这些小孩都是我砸的,嘿嘿! “你们家小孩,全都跑出去过?”那老中医神色凝重地问道。 家长们全都点头,说小孩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他们都不知道。 老中医又问:“跑什么地方去了?在哪个地方醒过来的?” 一群家长脸色难看,说在牛头沟那边。 老中医沉思许久,没有多说,就让这些家长晚上带着孩子睡,把孩子看好,尤其要把大门反锁,让孩子开不了门。 这些家长也不是傻子,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自然要问到底,说村子里是不是闹鬼,是不是牛头沟那边的死人在作怪。 “哪有这么多鬼。” 老中医斥责道:“不要想太多,把孩子看好就行,在城里有房子的,带孩子去城里住几天吧。” 他显然说话只说了一半,点到为止。 处理完孩子脑袋上的包之后,家长们带着孩子纷纷回家。 黄诗琪抱着她侄女出来,也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也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这小女孩。 “不知道怎么搞的,总感觉这次回来村子里怪怪的。” 黄诗琪叹了口气,说要不是她妈这两天要过生日,她就回市里去了。 “过完生日就回去吧。” 我笑了笑,说了句题外话:“我看黄军好像很喜欢你,我觉得他这人也不错,你要是有那个心思,还是多回他两句吧,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黄诗琪脸一红,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准备回家。 当晚。 天刚黑。 我提着准备好的酒,还有一些下酒菜,来到那个中药铺。 中药铺这老先生正好要准备关门。 我提着东西就走了进去,客气地跟他打招呼:“老先生,我能跟你喝两杯吗?” 他疑惑地望着我,愣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行,进来吧。” 说完他关了大门,把我领进里屋。 这个铺子也是他居住的地方。 “老先生喝酒吧?” “喝点。” 开了酒,摆好下酒菜,我又递了支烟过去。 老先生是烟酒不忌。 “你不是村里人吧,我以前没见过你。”他抽了一口之后,看着我问。 我笑道:“我是黄军家里的远房亲戚,来这边住几天。” 这老先生顿时笑了一声:“你不是黄军家的亲戚,哪有年轻人到远房亲戚家里住几天的,又是农村。” 我愣了一下,干脆承认:“对,我不是,我是借住在他家的。” 老先生又问:“今天来我这治伤的那几个小孩,是你干的吧?” 我点点头:“是我干的,但我没有恶意,我如果不拿石头砸他们,他们就会跟昨天那几个小孩一样。” 老先生认可了我的做法:“砸得好,不砸这一年到头都得小病不断,严重了还得烧坏脑子,就是你下手狠了点。” 我解释道:“是,大晚上看不清距离,使大劲了。” 说完我问他:“您一看就不是个普通医生,今天您说话没说完,想必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我倒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么多小孩同时出事,想也知道有人在作怪。” 我问:“那您不怕我就是那个作怪的人,就这么随便放我进来?”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坏人再怎么装,总是相由心生,一脸奸诈小人之相,我看你不像,但如果你真的是坏人,那你这种人肯定是坏到没边的那种。” 说完,他极其认真地看着我,像是在观察什么。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他在看什么。 良久他说道:“看相,你的杀性很重,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得注意牢狱之灾,你这种人很容易蹲大牢。尤其是你二十五岁之后,你这杀性越来越重,而且你是一个特别会伪装的人。” 我不喜欢被人看穿,但我也知道他是个高人,于是说道:“我……可能不算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坏人,没有作奸犯科过,以前也有人说我杀性很重,说我是什么天杀星转世,我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老先生笑了起来:“哪有什么天杀星转世,那都是古代小说瞎编的,水浒传里面倒有个天杀星,叫李逵,杀性确实很重,不管男女老幼都杀,我看你不像那种穷凶极恶的人。” 我点点头:“您既然能掐会算,能不能帮我算算,这几天哪天会打雷。” 老先生:“你看天气预报不就行了,那上面说后天晚上会打雷。” 我说:“我不信天气预报,我信您,因为哪天打雷对我很重要,我要准确的答案。” 他没再多说,拿出三枚铜钱扔在地上,看了一眼,然后掐诀卜算。 最后他告诉我,就是后天晚上,十点。 “好,谢谢您。” “那您知道,村子里作怪的人在哪儿吗?” 他沉思片刻,说:“此事沾阴阳,说明作怪的不止是人,还有已经不是人的人,一阴一阳,代表一男一女,他们就在牛头沟坟地的坤位方向,第一栋房子。” 说完他补充道:“坤位方向是后天八卦里的方向。” 后天八卦的坤位……那就是西南方位。 我顿时对这老先生心生敬佩,问道:“您这么厉害,能指教一下我吗,这些人在害我,他们来到这村子里,对村子里的村民也是威胁。” 老先生突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看着我说道:“我帮不了你,因为我今晚后半夜就要被人杀死,我的命数在今晚就会终结。” 第286章 什么是顺其自然 听到这老先生的话,我大惊失色:“谁啊?谁要杀你?” 老先生却很平静,说就是在村子里作怪的那些人。 我忙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老先生:“可能是因为我救了这些小孩吧,他们觉得我是个阻碍,而且我是这个村唯一懂点道行的人。” 我忙站了起来,对他说道:“那你马上跟我走,跟我去县城,我在县城有几个朋友,他们可以保障你的人身安全,等事情结束以后,你再回来。” 老先生还是很平静,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让我坐下。 “我的命数就是如此,命数是很难更改的东西,也没有必要去更改。” “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该顺其自然接受死亡。” 我很是费解:“你马上就要死了,既然提前知道自己要死,我们去城里躲一下不就行了?等这个事情结束了,谁还会来杀你?” 他夹了一粒花生米,一边咀嚼一边在思考什么,可能在想怎么解释给我听吧。 我倒想听听他能解释出什么,在我看来,如果我提前知道我会死,我肯定会想尽办法规避这个风险,什么命数如此,我就不信我躲过了这次死劫,这老天爷非要想办法置我于死地。 他有这么闲吗? 老先生思索半天,突然无奈地笑了起来:“我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可能你我的信仰不同吧,我只能告诉你人的命数都是注定好的,而‘运’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改变了运势,能决定一个人的命数能好到什么程度,能坏到什么程度。” “但是生死,不能去改变。” 我摇摇头,还是不理解:“您是想说会有因果吧?我不太理解你们,我觉得你们学这些东西,是不是过于偏信和迷信了?一个人如果什么都去考虑因果,那这一生还能做什么?只有什么都不做,就不会产生因果。” “如果一个人连生死都可以不在乎,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老先生淡淡道:“这就是思想的差异,所带来的碰撞,其实我可以跟你走,那么我也能活下来,也许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还能活两年三年甚至更久。” “那你想过没有,今晚要来杀我的人,突然发现我逃离了这里,他们会不会怀疑我要去报警?我要去搬救兵?那他们原本的计划会不会有什么变动?他们会不会离开这里又去其他的地方害其他的人?” “你问我哪天会打雷,应该是想做什么事,那他们的变动,会不会影响你原本的计划,给你带来不可预估的灾难?” “这就是因果。” 听他说完,我忽然沉默了。 他接着说道:“我无儿无女,结了两任妻子都在生产的时候死了,这就是我的命数,注定孤老。如果我现在不死,没两年等我走不动了,我病倒了,没人给我倒杯热水,没人给我把屎把尿,没人在我床前尽孝,那不是活受罪。” “现在我死了,走得刚刚好,我这一辈的父老乡亲还有人在,怎么也张罗着帮我这个孤寡老人办理一下后事,这就是顺其自然。”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了,甚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不怕死吗?” 我问他:“每个人对死亡都有恐惧,你怎么会这么从容。” 他喝了一口酒,笑道:“我们每个人从同一个地方出发,来到这个世上,死后又回到出发的那个地方,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生命是一个循环,我们并没有死去,因为有人死就有人生,生命只是换了个形态,或许早在其他的时间其他的空间,我跟你就见过,或许那时候我们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或许我们也不是人,而是其他的什么动物,只要想到这些,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番话着实触动到了我。 我以为这老先生是偏信和迷信,原来是我境界太低,我的思想跟他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也许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年纪,才能看得透吧。 于是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然后我也不再劝他跟我去城里。 他跟我说:“你今天走进来,坐在这里跟我谈话,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从来没有人听我说这些,我有件事也想麻烦一下你。” 我点头道:“您说就行了。” 他跟我爷爷年纪一般大,比我爷爷应该还要大些,一个要走的老人,能有什么麻烦我。 “我没有子嗣,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虽然生死是看得开,可回头想想这一生,临了没人给我送终,要孤零零地死在这房子里,也是有点难受。” “我想干干净净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想请你帮我擦洗一下身子,让我换套干净衣服,你看可以吗?” 我说没问题,不是什么麻烦事。 接着我便去帮他烧了一锅热水,帮他擦洗身子,然后给他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他已经帮自己做好了寿衣,就放在一个木箱子里。 然后他留了一封遗书,又留了些钱在遗书旁边,等他死后,帮他换寿衣的那个人,他留一千块钱给那个人,剩下的钱,希望村子里的人帮他处理一下后事。 至于这家中药铺,让村长来处理。 “我配置了几副药,装在几个口袋里面,你待会儿把这些药拿走。” 老先生坐在床上,对我叮嘱道:“万一村子里还有小孩生病,你把这些药给他们家长,该怎么喝,怎么用,我把说明书给他们写好了。” 我走过去找到那一大口袋药,怕人分不清这些药都是用作什么的,他还真拿字条写了工工整整的说明书。 我愣在原地,内心已经从认可,生出了对他的敬佩。 也许高人不一定要有很大的本事,有很高的学识,而是对生死的敬畏,对生命的参悟,还有临终前从容不迫的态度。 “我就不给你留钱了。” 他看着我说道:“没想到临终前还有人给我尽一份孝,谈钱总是伤及感情,好人有好报,老头儿我在这里祝你万事顺利,年轻人。” 我点了点头,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他躺下之前又冲我笑了笑:“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我提着药,跟他道别:“老先生,一路走好。” 看着他躺下,我也转身走了出去,将门关好。 顶着寒风走在小路上,空气依旧冰冷,刮得脸生疼,我裹着围巾又来到牛头沟那边。 这次我带了瓶酒,撒在坟头上。 “昨晚那大爷,我不是故意要踩你坟头。” “为了救人,您委屈一下,回头我要是积了阴德我分你一半。” 酒正撒了一半,突然有个老头儿回应了一声。 “好嘞,小伙子。” 我吓得一抖,愣了许久才将剩下的酒给他倒完。 今天晚上,又有小孩过来,我举起石头却愣了一下。 明天天亮之后,那位老先生已经过世了,我把这些小孩砸得头破血流,家长得带他们去镇上才能处理伤口。 孩子哭闹,家长担忧,到村里的班车又是许久才来一班车。 可我要是不砸,他们就会被吸阳气。 所以所谓的顺其自然,到底是什么? 所谓的命运又是什么? 我应该砸还是不应该砸? 一时间我竟然迷茫了,可能是老先生的思想影响到了我,我却没有他的那种境界,给不出自己正确的答案。 但人总要做出决定,于是我只能跟着本心走,将石头扔了过去。 一紧张,我又扔重了。 第287章 给你说个媳妇 从牛头沟回去的时候,我又路过那老先生的中药铺。 我站在他房子对面,驻足了两分钟,距离我离开他家里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也许他已经死了吧,也许他还没死,但明天天亮的时候,他终究会死。 我叹了口气,回到黄军家里,倒头就睡。 本来因为老先生这事,我应该睡不好才对,可奇了个怪的我竟然睡得很好,早上外面的喧哗声和车子过路的声音都没把我吵醒。 我睡醒之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从楼上下来,我听到黄叔和邻居在谈论那老先生的死。 “这黄医生走得也太仓促了,这人真是说走就走啊。” “他前两天还在给人看病呢,村里的小孩生病都去找他看,听其他人说也没看出来他哪里不对劲。” “唉,到了这个岁数,又无儿无女,这么突然走了也算是喜丧吧。” 我呆滞了半天,才走过去问:“中药铺那老头儿过世了?他一个人住的话,其他人是怎么知道他死在家里了?” 黄叔解释说:“他门没关嘛,早上有家长带着小孩去找这黄医生,说额头破了,结果发现中药铺没开张,敲大半天门也没人出来,那家长着急,就进去叫黄医生,才发现黄医生死在了家里。” “听说是死在床上,可能是睡着觉就死了,这种也算是喜丧吧,走得无病无灾,做着梦就走,没受什么痛苦。” 我心里暗叹一声,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老先生应该是被人捂死,也就是窒息而死。 加上他年纪大,又是独居,村里人根本不会怀疑什么,只当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 我跟黄叔说我出去逛逛,他让我中午记得回来吃饭。 出门后,我去了中药铺一趟,发现中药铺聚集了很多人,在讨论老先生。 他的遗体已经被抬走了,据说是直接送到殡仪馆火化,不知道村子里的人会不会给他买骨灰盒,找地方给他安放,反正他留了钱,这就得看乡亲们的良心了。 我看这些人在讨论的内容,还是比较有人情味的。 下午我又睡了一觉,起床后发现给黄军和黄诗琪牵线搭桥的那个媒婆在黄军家门口坐着。 她看到我之后,就跟做贼一样,忙招呼我往远处去。 我顿时有些莫名其妙,跟着她离开了黄军家。 直到走远后,这媒婆才压低声音问我:“小伙子,你结婚没?” 我愣了一下,心想我一个外来人,她还要来给我说媒? “没结……怎么了?” “那你谈对象了没?” “没谈……” 这媒婆顿时笑出声来,跟做贼似的跟我说道:“那你真是走了桃花运啊,我今天给你说个媳妇,那天来黄军家里的那个妹妹,叫黄诗琪那个,你说这事弄得,她没看上那个黄军,她看上你了!” 我僵在原地,目瞪口呆,一脸懵逼。 不等我接话,这媒婆又说:“大好事还在后面呢!这妹妹不要彩礼,也不要你买房,你说这不是白送给你的媳妇嘛!” “到时候你们两个结婚,你就给我一万块钱就行了,你不亏吧,小伙子。” 我听完,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黄诗琪……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就因为那天她有客人吃霸王餐,我给帮了一下? 我觉得这不至于吧。 她阅人无数,能单纯成这样?就因为这个我就把她给迷住了? 我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要是拒绝,她肯定觉得我嫌弃她。 我要是不拒绝……不,我必须拒绝!我不可能娶这样的女人为妻!我甚至都不可能跟她处对象! 谁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是卖的? 再说我这几年也没有要处对象的打算。 “不好意思,您回去跟她说,我暂时不想处对象,也不想结婚,您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她听。” 这媒婆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十分费解地望着我:“小伙子,你在想什么呢?现在娶个媳妇多难啊!这黄诗琪长得多漂亮,你还看不上?你这眼光是有多高?”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男的打光棍,想找老婆都找不到,人家还不要彩礼,不要你买房,你上哪去找第二个这么好的姑娘?” 我很不耐烦。 因为老先生的事,我心情现在还有些沉重,结果跑过来跟我说这个。 我甚至都没想过要跟这黄诗琪做朋友,离开这里以后都见不着了,跟我说相亲? 这媒婆一直在教育我,让我不要这么挑,说我错过了黄诗琪以后要打光棍。 我实在是不耐烦了,问她:“您是专业的媒婆是吗?” 她点点头:“那当然了,这附近我撮合的,那没有十对也有八对啊,人家现在都结婚了,你听我的没错,我这都是为你好啊。” 我说:“那您重新帮我介绍一个,介绍个男的,要强壮的那种,我就喜欢强壮的。” 这话一出,媒婆直接抖了一下,惊恐地望着我。 接下来我什么也没说了,她跟逃似地离开了这里。 当晚吃过晚饭。 黄军坐在那儿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我看他表情有些凝重,估计是黄诗琪跟他说了什么。 于是我坐过去一看,发现聊天框里全是他一个人发的,然后我划了一下,只见黄诗琪跟他发了一段话,说:你是个好人,但是我感觉我们两个不合适,我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男人。 “军哥,放弃吧,人家都这么说了。” 我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说明你们之间没有缘分。” 这黄军的脑回路简直清奇到了一种境界,他忽然一拍大腿,激动起来:“我懂了,我懂她的意思了,她是喜欢我的!” 我茫然地看着他:“什……什么?” 黄军:“你仔细想想,她这段话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是,她希望我能成熟稳重一点,这是一种鞭策,她希望我能变优秀!” “你再想想,她要是不喜欢我,她怎么会想要鞭策我呢?我优不优秀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所以这是更深层次的考验,说明她已经看到我的诚心了,她已经在幻想我们的未来了你懂吗!” 我诧异地看着他:“我靠你……你怎么会这么理解呢?” 黄军顿时得意起来:“所以说在追女孩子这方面,你们很多人都得跟我学习,真的,在这方面我完全就是大师,我把她的心理给她揣摩得透透的。” 我点点头:“是,大师,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我有个兄弟叫关大川,回头我介绍给你认识,你们可以交流一下病情。” 说完我上楼去休息。 这人已经没救了,他要真这么一直思考下去,估计只能下辈子再娶媳妇。 第288章 孤立无援 又是一觉睡醒后,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我眼皮一直在跳,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之前我让那老先生帮我算一卦,算哪天打雷下雨。 他说后天晚上十点,也就是今天晚上的十点。 所以今天晚上……应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发生什么,我并不知道。 昨晚我又去了一趟牛头沟,按照老先生的指引,在后天八卦的坤位方向,锁定了一栋居民楼,那是栋三层楼房。 之前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江菲和王子昂的时候,来领走他们的那个人,当时离开的方向也是那个方向,所以我没有锁定错地方,就是那栋楼。 中午吃过饭,黄叔和黄军去了趟城里,我趁着他们不在家,把刀拿了出来。 我来到厨房,一边磨刀一边想着今晚的计划,但想了半天我毛都没想出来。 对方有多少人,我不知道,王子昂和江菲到底有没有被炼制成尸鬼,这尸鬼有没有成型,我也不知道。 对面的情况我一无所知。 心中的不安来源于未知,也来源于我的紧张。 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跟敌人血拼的时候我并不恐惧,我恐惧的是等待未知的这个过程。 磨完刀,我回房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说今晚可能有变故。 “你要行动了?有计划吗?”张万年严肃地问我。 我说没有。 “那你知道对面的情况吗?” 我说不知道。 “那你总该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吧?” 我还是说不知道。 “你去村里面度假了?” 张万年有些无语:“你什么都不知道,连个计划也没有,你怎么知道今晚有变故?” 我把那个老先生的事给张万年说了一下。 他听完后问道:“你问这个老先生什么时候打雷,是想借助天雷用出请神诀?” “对!” 我解释道:“道教里面有一位天神,叫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也就是九天雷祖,他是雷部最高天神,但是请神诀那本书里面写道,除非对请神诀运用熟练,才能请动九天雷祖的磁场,我肯定办不到,所以我只能借助天雷来请九天雷祖,用天雷劈死江菲和王子昂。” 张万年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也会请神诀。如果你已经有了计划,我和段天还有黄枭肯定要来配合你,到时候我来对付尸鬼。问题是你根本没有计划,也不清楚对面的情况,难道你准备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杀过去?比谁的命硬?” 我沉默了许久。 其实张万年一点也没说错。 可今天的我很不安,我总觉得我已经掉进了别人给我设好的陷阱里面。 于是我说道:“把我整得很惨的这个人,他一直在用障眼法,我说的这个障眼法是计谋里的障眼法,当时他安排人从火葬场运走江菲的遗体,包括我去找那个火化工的时候,他用的全是障眼法,这就像是他的招牌计谋一样。” “虽然这两次我都没中招,但我怀疑我已经落入了一个更大的障眼法圈套里面。” 张万年愣了半天,说:“我没理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在用很多障眼法吸引我的注意力,从而制造更大的障眼法出来,有点像是声东击西,我怀疑他在故意引我来黄家村。” 怕张万年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于是我详细解释道:“就跟我帮赵三元取铜圆,耍方定山一样,我也是一直在声东击西。” “你看这个人,两次用了障眼法,两次都让我识破了,他就像在故意引导我去解谜一样,让我以为我是通过自己的聪明,自己的本事找到了黄家村来,可是到了黄家村之后,他们又没搞什么大动作,我觉得这就像温水煮青蛙,在迷惑我,在给我制造更大的障眼法。” “而且我觉得尸鬼已经形成了,他们每天晚上引那些小孩去牛头沟,又是一出障眼法,看似是在想尽办法让尸鬼形成,实则是在强化尸鬼,我如果这么等下去,后果不知道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再说他们把我引到这个村子里来,必然也要切断我的后路,让我孤立无援,不信今晚你们来黄家村,我觉得你们肯定来不了,你们会因为各种原因被困在县城里面,你们现在应该也被监视了。” 张万年顿时吸了口气:“你……会不会紧张过头了?” 我说:“我不能不多想,因为我现在已经孤立无援了,而且今晚就可以验证,不信你们今晚九点从住的地方出发,往黄家村赶,你们肯定赶不过来。” “而且你们一旦被困住,就会有人对我下手。” 张万年沉默半天,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现在就赶到村子里来,他们又如何?” 我叹道:“你们现在出发,现在就要被困住,与其这个时候被困住,倒不如晚上再被困住,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想想应对的办法。” 张万年:“我始终觉得……你过于多虑了,今晚九点,我们肯定出发来你这儿,我不信什么人能把我们困住。” 我说:“先想办法吧,如果你们能来,那就最好。” 当晚。 从八点就开始下雨,雨下得小,但没打雷。 空气略微有些稀薄,我总感觉有些闷。 其实不是闷,是我内心越来越紧张。 九点钟的时候,我跟张万年通了一个电话,他和黄枭还有段天已经下楼了,准备开车来黄家村。 我们约定好,十五分钟通一次电话。 现在是九点,也就是九点一十五,我们要通第一个电话。 我差不多过几秒就要看一下手机,此时的心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虽然已经做好张万年他们来不了的心理准备,可如果他们真的来不了,我就彻底孤立无援了,我真的得跟对面的人拼谁的命硬…… 这是我头一回慌了起来。 好不容易时间来到九点一十五,我忙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可是这通电话打出去,张万年迟迟没接,我连打了三个电话他都没接。 此时我已经头皮发麻了起来,慌忙又给黄枭打过去,结果黄枭也没接电话,最后我又给段天打,段天也没接。 我僵在原地,愣了许久。 出事了…… 他们果然被什么事给困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连忙把磨好的刀拿了出来,别在腰间,开门下了楼。 刚到楼下,我听到厨房有动静,走进去一看,黄叔在杀一只鸡。 我问他大晚上杀鸡干什么。 “黄德成那家,刚打电话过来说让我送只鸡过去,让我杀好再送过去。” 黄叔一脸无奈:“这还在下着雨呢,我跟他们说明天一早给他们送去,他们非要今晚,说今晚就要把这老母鸡炖上。” 我问:“黄德成家在哪个方向?” 黄叔说:“挨牛头沟那边,你要是去过牛头沟那边应该看到过,就三层楼那家。” 听到这儿,我顿时心跳加速,这不就是那个老先生说的那家吗,那边就那家只有三层楼,其他几家都是四层或者五层。 我忙问:“那黄德成是一家子住里边吗?” 黄叔摇头:“不是,黄德成一家早就去外地了,人家在外地大城市买了大房子,就把村里的这个房子租出去了,现在住的那家人我也不熟,因为我平时也不到那边去。” 我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张万年他们已经出事了,他们一出事,村子里肯定有人要立马对我动手,可偏偏这个时候,敌人要让黄叔去送一只老母鸡。 他们肯定不是想要老母鸡啊,难道是想拿黄叔的性命来威胁我? 我靠,他们果然知道我就住在这儿。 万一黄叔因为我被连累,我这罪过就大了。 于是我劝道:“黄叔,这大晚上的又在下雨,别去了,明天去吧。” 黄叔笑了笑,说:“不去哪行啊,人家非要我送过去,再说这老母鸡要卖一百多呢。黄军马上要娶媳妇,我们这家庭条件你也知道,不多挣点钱,我将来怎么给他买房。” 此时我已经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因为我发现,我到了这地方,对方一旦要对我动手,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要被逼着去面对他们。 就像现在,我根本劝不了黄叔不去,因为这只鸡今晚必须要送过去。 如果要让黄叔不去,但又要把这只鸡送过去,那就只能我替他去送…… “黄叔……” “我帮你去送吧……” 我无奈地说道。 他看着我,笑了起来:“哎呀,没事,走了几十年的地方,走个夜路怕啥,再说现在雨还没下大,我去送了就回来,你怎么说也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儿的道理。” 等他把鸡装好,我直接抢了过来:“您就别去了,我去帮你送,我今晚吃得有点多,正好出去消消食。” 他拗不过我,只得帮我准备好雨伞和手电筒。 “那你去了就赶紧回来,我看这雨待会儿得越来越大,大冬天的淋湿了要感冒。” 我点点头,提着那只老母鸡,朝着阎王殿走去。 第289章 置之死地 我不出门,雨不大,我一出门,雨就大。 突然下起来的大雨,不免给我造成了心理上的压力。 因为人总是会把一切阻碍视作吉凶来判断。 出来以后我就把那只杀好的老母鸡给扔了,左手撑伞,右手握刀。 快到那户人家时,我扔掉雨伞,隐入黑暗,以最快的速度摸到那栋房子后面。 天空就像漏了个洞,我耳边除了雨声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蹲在墙角下,盘算着今晚该怎么度过这一劫。 从我踏进这黄家村开始,我就已经掉进了敌人设置好的陷阱,正是因为我对敌人的不了解,对情况的一无所知,才让我意识到我中了计。 也正是因为对什么都不了解,我现在完全处于劣势,任何的计谋和把戏在今晚都没用。 我能不能活过今晚,只能凭这一身本事了。 “祖师爷张五郎保佑……” “菩萨保佑……” “诸天神佛都保佑……” “哈利路亚……” 我深吸一口气,撞碎窗户玻璃冲了进来。 玻璃应声而碎,我跳进一楼的某间卧室,循着黑暗摸到门口,缓缓拉开卧室门,警觉地伸手去摸墙上的灯。 这栋房子应该建了有十多年,看起来也不像长期有人居住的样子,因此显得有些破败,不知道装修设计是不是跟现在的装修有差异,总之我摸了半天,没摸到客厅的灯光开关。 但很快,客厅响起打火机被按响的声音,旋即有人点了支白色蜡烛,端坐在沙发上。 这是个男人,应有四十来岁,身材中等,双手粗糙,手指比正常成年男性还要粗上一圈,那是老茧,是常年打拳打出来的。 这人还是个三白眼,听我爷爷讲,三白眼都是狠人,在战场上是杀神,在社会上通常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主要看他这逼格,大晚上在这装逼,肯定不是小角色。 我握着刀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他,他却一直盯着烛火,面带微笑,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可是法治社会,怎么能动不动就杀人呢,毕竟我们是文明人。”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笑道:“我们在找一样东西,如果你有的话,可以交给我,然后我们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放你回去。如果你没有,也不要紧,因为你干掉了我们在兰江市的行刑官,十大高手之一,我们重视人才,也喜欢培养人才,你可以去我们那儿,实现人生价值。” “当然了,如果你有那个东西,却要撒谎的话,后果可能就很严重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实话实说我没有那个东西,其实我很想装个逼说我有,让他有本事就来拿。 可转念一想,万一今晚上人没死绝,有人跑出去,那个组织就会真以为我有这个东西。 于是我只能识时务地如实回答他:“我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东西。” “是吗?” 他终于抬头看向了我,笑道:“你可是李正鸿的儿子,你的回答让人不太相信。” 我吸了口气,强忍着不爽:“那你问我有什么意义,我说了没有你又不信,当年你们杀我爸的时候,他根本没在家里,我当时也才九岁,你们凭什么认定他的儿子手上就一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就凭你一句话,让我怎么相信呢?不如你跟我走一趟,就当去做客,也不会亏待到你,你说呢?” 我皱眉道:“那我在县城里的朋友呢?” 他笑道:“放心,他们只是被警察给逮了,我们撒了个谎,说他们搞封建迷信,害死了人,现在要跑路,加上他们身上有符,肯定要被逮个正着。” “不过就这点事,他们应该能摆平的,最多明天就会被放出来。” 说完他拿出绳子,然后看着我:“所以你能把刀放下了吗,不然我总觉得你要捅我。” 我犹豫了几秒,把刀扔了出去。 他拿着绳子起身朝我走来,快到我跟前时,我伸手从腰间拔出那把被我磨过的刀。 “放你妈!” 我怒骂一声,朝他刺去的瞬间,他竟闪躲及时,也瞬间从腰里拔出一把刀,以刁钻的角度又朝我刺来。 “好小子,不愧是李正鸿的种,跟你爹一样阴险。” 我俩从试招,到拼刺,再到寻找对方的破绽,没有一秒敢松懈。 从始至终,我没有轻敌,但他轻敌了,装逼从头装到尾。 我挨了他一刀,伤口在左臂,于是我瞥了一眼地面,去看出血量。 人在刚中刀之后,除了中刀那一瞬间的感觉,之后短时间内便没有痛感,也看不出到底被刺得有多深。 好在出血量不多,只有几滴血滴在地面上。 而他,侧腰被我扎了两刀,那两刀被他挡了两下,因此扎得不深。 除此之外,他脸上也挨了一刀,也不太深。 他有些愕然,不敢再轻敌,眉头深深皱起:“真是拳怕少壮,我现在确定东西一定在你手上。” 我冷笑一声,一脚踢翻茶几上的蜡烛,让客厅陷入黑暗。 接着我握刀又冲了上去。 小时候我爷爷对我无情到变态般的训练,在此刻发挥巨大的优势。 黑暗中我连刺了他好几刀,我知道他战斗经验丰富,能挡着我的刀,让刀扎不进他身体里,所以我趁黑捡起了之前扔掉的刀,他只要挡一刀,另一把刀就会刺进他身体里。 最后,我胸口挨了他一脚,被他踢飞出去。 落地后,我迅速爬起来,只听周围一片安静,但很快便听到倒地声。 我靠近茶几,摸到茶几上的打火机,将蜡烛重新点燃。 只见地板上,全是他的血迹,而他就躺在血泊上,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刀。 致命的一刀在他脖子上,他捂着脖子,除了脖子没在动,上半身和下半身全都在抽搐。 “装逼啊,怎么不装了。” 我握着刀,缓缓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望着他:“我最烦别人在我面前装逼,下辈子注意点。” 说完,我一刀捅进他眼眶,直至他不动。 他刚咽气,紧随而来一道玻璃被打碎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道破空声。 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支箭当场射穿了我的左肩。 这是十字弓发射出来的箭,我整个人都被带倒在了地上,闷哼一声,可根本顾不上疼痛,迅速爬到茶几后面躲起来,避免再次中箭。 又是十字弓! 我疼得冷汗直冒,低头看了一眼,那支箭已经穿透了我的肩膀,箭头已经从肩后冒出来了。 这一幕让我想到了张万年。 他上次中箭,重伤濒危,好在贵人相助他活了下来。 可是我呢…… 鸡爷死了,我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没人来救我…… 我一咬牙,一狠心,握住箭尾就想拔出来,可只是稍微一动,伤口便疼得我直吸凉气。 此时屋外的雨声小了,却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我拔箭之后要止血,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我只能放弃拔箭,立刻起身冲进卧室,从刚刚进来的地方先逃了出去。 第290章 逼入绝境 风越来越大,雨也越来越大。 我刚从那房子里跑出来,雨就开始大了,令我雪上加霜。 我总感觉今晚是天要亡我。 大雨倾盆,我狂奔在雨中,身后时不时地射来一支箭,要不是因为这是晚上,要不是四周都是树,我已经被乱箭射死在了这村子里。 肩上的疼痛更是令我几近崩溃,难以承受。 濒临绝境,我想起了我爷爷送给我的那两句话,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 我只能这么自我催眠,毕竟我李祁安不是软弱之辈,越是这个时候我越要撑下去,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我死了,我爷爷怎么办? 想到这儿,我强忍着肩上的剧痛,爆发一股冲劲,一鼓作气穿进树林里,连跑了两三百米。 渐渐的,我发现那些人没有再追上来。 但这不是好事,他们那么多人,又有远程武器,只要穷追不舍,早晚会追到我。 他们不追,是因为前面还有埋伏在瞪着我。 于是我也停了下来,躲在一棵树后面。 等了五六分钟,确定没人追上来,我靠着树瘫坐了下去,右手再次握住肩上那支箭。 我必须要把这支箭拔出来,长痛不如短痛,否则遇到危险,我施展不开拳脚,必死无疑。 但这太他妈疼了…… 我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一咬牙,一蹬腿,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这支箭拔了出来。 “卧槽!卧槽!卧槽!” 那一瞬间的疼痛,直冲脑门,我刚扔了箭去掏兜里的绷带,疼得我根本没拿稳,把绷带掉了出去。 那剧烈的疼痛让我抽搐了好几下,疼得脑袋直撞树,差点昏死过去。 我连忙捡起绷带,朝着伤口缠绕上去。 等我缠好伤口,我已经有些恍惚了,靠着树一动不动。 当下唯一的慰藉,就是雨小了起来,开始打雷。 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短暂照亮了四周,就是这短暂的一两秒,我看到前方树林里有两个缓慢的身影,一男一女,正是已经死去的王子昂和江菲。 这两个人的尸体已经发青了,青得甚至有些发黑,头发也掉得精光。 他们就跟那天晚上一样,像两只丧尸在树林里打转。 我扶着树站起身,想趁着他们没注意到我快点离开这里。 就在我转身走出几步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又是一个王子昂。 但这个王子昂就跟活着的时候一样,只是双眼猩红,正微笑地望着我。 “尸鬼!” 我瞪大眼睛,连忙拖着受伤的肩膀,又掉转方向逃离。 可没跑出多远,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江菲,跟生前一样,同样眼睛猩红。 她舔了舔嘴唇,嘴里突然蹦出两句话,就像在接收指令一样。 “杀了他!” “好,杀了他!” 说完,她突然原地消失。 我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再次调转方向逃离。 这一次我又看到一个人,我看到了我自己。 他站在树下,同样微笑地望着我。 “杀了他!” “好,杀了他!” 我惊恐到了极致,再次逃窜。 这次我看到了一个青年人,这个人直接吓得我僵在了原地。 “爸……” 我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爸。 他同样望着我,嘴里喊着要杀了我。 此时我顾不上太多,惊慌之下艰难地抬起左手,掐起请神诀。 “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 “谈道趺九凤,化形满十方。” “总司五雷,运心三界。” “群生父,万灵师……” 不等我念后,后背传来重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直接把我撞飞了出去,打断施法。 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消失了。 可当我爬起来之后,另一个我又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抬手掐住我脖子。 我一刀捅了过去,他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嘴里又蹦出令我胆寒的那三个字。 “杀了他!” 下一秒,我整个人都被他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待我挣扎着又爬起来之后,我爸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这次我学聪明了,立刻握刀蹭了我蹦带上的血,然后毫不犹豫地朝他捅了过去。 他皱眉瞪着我,瞬间消失在原地。 张万年说过,我是阳气和煞气极重的人,我的血能够克制这些脏东西。 可是我的血不是神物,刚刚那个我还有出现的我爸,全都是幻觉。 我的血克制不了尸鬼。 此时王子昂出现在我面前,我再次捅了过去,他竟然不避,径直朝我撞了过来,钻进我身体里。 他进入我身体的一瞬间,我如坠冰窖,眼前一切都开始恍惚,周围的那些树竟然跟活了一样,树枝开始变长,犹如一根根绳子,将我浑身缠绕住。 最后一根绳子,直接缠在了我的脖子上,让我没办法使用请神诀。 我心知肚明我要死了,但我死得很不甘心。 这一切就跟我爷爷说的一样,我只要开始调查我爸的事,我就会出事。 只是没想到,竟来得这么快。 但我不后悔,只后悔为什么掉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里,没有及早反应过来。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终究走上了跟我爸一样的路——死路。 眼看快窒息了,雷声突然滚滚而来,随着一声炸雷响起,天空又划过一道巨亮无比的闪电。 下一秒……我得救了。 就在那道闪电划过的瞬间,周围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变长的树枝,没有王子昂。 尸鬼怕雷电? 我提起一口气,再次抬起双手,迅速掐起请神诀。 “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 “谈道趺九凤,化形满十方。” “总司五雷,运心三界。” “群生父,万灵师!” 我收起左手,右手结剑指,抬头望向天际,将此生最大的诚心都用在了这一刻。 “奉请,九天雷祖!” 话音刚落,刚刚平息下来的天空顿时又响起无数道炸雷。 一道闪电直接从天上劈了下来,劈在离我不到五十米远的地方。 那威势,比炸弹爆炸还令人震撼。 我握着刀,朝着闪电劈下的位置走去,不一会儿,我看到了王子昂和江菲的尸身。 他们倒在地上,已经彻底变成了不会动的死尸,浑身焦黑一片。 这两具死尸之所以会动,是因为人魂被封印在了身体里,天雷劈下来,别说人魂,什么魂都劈没了,尸鬼自然消失。 没有什么东西能抵抗大自然的力量。 看到这一幕,我长松一口气,连忙握着刀躲在附近,等着敌人过来查看情况。 我这副样子,已经逃离不了这村子了,既然逃不了,那就拼命吧。 我收拾不了尸鬼,但我能收拾人,尸鬼已经被天雷收拾,接下来就该轮到我收拾这些贱人。 我可以死,但他们必须给我陪葬。 第291章 绝地求生 我藏在草丛里,没多久就看到一群提着十字弓的人来到了这边。 他们有七个人,也是看到了刚刚那道闪电,所以过来查看情况。 看到王子昂和江菲已经被劈成焦炭的尸体时,一群人当场傻眼。 他们在讨论该怎么办,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尸鬼,竟然让雷给劈了。 有人说我肯定还没死,提议先去搜捕我,找到我之后就将我射杀,必须要我死。 雷声早在刚才就已经停了,为首那人把其他人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尽快找到我,然后他自己待在原地,掏出手机先打了个电话。 我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他好像在汇报情况,说他老大都死了,让对面那个人赶紧联系谁。 听到这儿我顿时有些振奋。 他说的老大,应该就是在房子里跟我拼刀,然后被我捅死的那个装逼犯。 所以他们这些人的行动,全都是那个装逼犯在指挥,现在连老大都死了,他联系的人会是谁? 是江家那个叛徒! 既然这傻帽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 我握着刀,淡定地走到他身后,对着他脖子干脆利落的一刀。 这一刀扎下去,那人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转身看着我。我接过他手里的手机,看着他软绵绵地倒下去,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 此时手机里还在传来说话声,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这声音岁数不大。 对面那个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止住了原本要说的话,然后询问怎么了。 我直接挂了电话,将这个号码保存到我自己的手机里面。 接着我捡起这个傻帽的十字弓,去寻找其他的贱人。 很快我找到了其中一个人,那人离我不远,他没看到我,但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 “谁!说话!” 他冲我吼了一声,不确定是不是队友。 我忙举着十字弓,漏到树外晃了几下:“是我!你是谁!” 说完,我立马从另一个方向窜出来,对着说话声的方向连射三箭。 有一支箭命中了他,将他射倒。 此时的我已是惊弓之鸟,我怕他还要抬弓射我,于是又对他射了好几箭,然后又过去补了一刀这才放心。 小时候什么都练过,就是没练过射箭。 对方还有五个人,这五个人又都有十字弓,我怕的就是十字弓,而且我受了伤,反应能力下降了不少,这五个人对我威胁很大。 于是我继续寻找下一个人,这次我低调了不少,十分谨慎。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寻找到了目标。 我把自己藏了起来,把刀也收了起来,这个人手里端着弓,我要在他射出一箭之前将他放倒,还不能杀他。 如果我没有受伤,我能毫无压力地办到,可受了伤,也许能做到,也许做不到。 可现在拼的不就是命吗? 我立马跑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他跟前,抬手打掉他手上的十字弓,一个擒拿加摔跤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然后我迅速抽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只要不怕死,我会立马捅死他。 他如果怕死,我会暂时留他一命。 显然,他是怕死的那个行列,表情茫然地望着我,这是知道自己要死,从而脑子空白的表现。 “想活吗?”我问他。 他忙点了一下头:“想,想!” “跟我过来。” 我抓着他头发,又捡起他的十字弓,揪着他先藏了起来。 随后我继续用刀架在他脖子上,跟他说道:“你们老大是被我杀的,尸鬼也是我引雷劈死的,刚刚我又杀了你的两个同伙,你如果想活的话,待会儿大喊一声,就说找到了我,然后已经把我杀了。” “接着你的同伙会过来,你用你的十字弓一一射杀他们,来一个杀一个,但凡有一个没被你射中,我就划破你的颈动脉,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起来。 “不逼你,或者你现在就死。” “不不,我答应你!” 他忙道:“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放过我,我还有孩子要养,我父母也生着病,一家人都要靠我养,他们不能没有我,我求求你!” 我点点头:“行,你听话,我们都活着,你不听话,或者你想引他们过来杀我,那你一定会死,我不一定会死,所以,别做傻事。” 他照做了,忙对着四周大喊了好几声,然后端着十字弓,等着他的同伙过来。 不一会儿,已经来了一个人,我举刀对着他,但凡他乱来,我会先捅死他,再自己逃命。 好在他识时务,对着他同伙扣动了扳机。 离弦之箭射出,当场射中他同伙的脖子。 不得不说,这人的射箭技术比我好太多了。 “牛逼!”我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但他并没有窃喜,反而很紧张,直冒冷汗,可能是当了叛徒,射了自己人。 “想开点。” 我安慰道:“想想自己的父母,你死了,谁给他们养老送终?想想你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可怜不可怜?”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 不一会儿,来了第二个人,在奔跑过程中就被他一箭射死。 接下来是第三个人,同样中箭倒地。 这个人简直百发百中,箭箭射人喉咙。 直到最后一个人跑过来,同样毙命。 射杀最后一个同伴之后,他长松了一口气。 我抓着他头发,一刀捅进他脖子里面。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我笑了起来,讥讽道:“你的父母孩子,关我屁事?想杀我,你们都得死,傻子。” 捅完最后一个人,我终于松懈了下来,拖着重伤又疲惫的身体,朝着村子那边走去。 刚刚肾上肾上腺素飙升,我还没怎么感觉到肉体的痛苦,现在一松懈,我感觉我随时都会倒下。 此时肩上也在不断流血,不知道是不是流血过多,我有些头晕起来。 我现在十分感激我爷爷,感激他不管我小时候怎么求饶,他都跟训练牲口一样训练我。 如果不是从小锻炼起来的意志,我现在就想倒地不起了。 可现在要是倒下,我必死无疑。 此时的雨越下越小,预示着我从鬼门关逃了出来,重新踏上了阳关道。 可当我快经过之前那栋房子的时候,我惊恐地发现那栋房子竟然亮着灯,亮的是电灯而不是蜡烛。 我顿时僵在原地,只见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许多人。 七个…… 八个…… 九个…… 第292章 真正的绝望在后面 人最大的绝望就是以为上岸了,等爬上岸之后才发现,自己只是上的一道梁,梁的对面还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当我看到还有九个人从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手里还握着武器,我整个人都麻了。 我已经完全松懈了下来,身体濒临极限,没有精神也没有力气再跟这些人拼命。 这九个人手里没有拿弓,拿的是刀,我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临时赶来支援,或者是来清理战场,所以他们只带了防身的刀。 我慌忙又隐入黑暗,朝着山那边跑去。 其实我跑都已经跑不动了,摇摇晃晃地就靠一股求生欲望一直往前。 可能是我今天点背,没跑出去多远,有人发现了我,然后大喊起来。 “在这边!这边!” “先抓住这个人!” 有两个人喊着,立马先朝我追了上来。 他们一时不知道我是谁,因为我满脸都是血,浑身也都是血。 跑不掉我就不跑了,我死一定要拉人陪葬。 “去你妈的!” 我握着刀反冲上去,跟冲在最前面那人对捅一刀,我一刀捅进他脖子,他一刀刺进我腹部,但只刺进刀尖,刀身被我死死抓住,四根手指瞬间被划破。 第二个人立刻朝我踢来,将我踢翻在地,而后立马扑来,想刺我心脏。 我忙滚了出去,慌忙起身,但很快又被他扑倒。 情急之下我肾上腺素再一次飙升,疼痛全无,只想捅死这些人。 我瞬间反扑,夺了他的刀,对着他心脏连捅七八刀。 等我站起身,另外七个人已经追了过来。 他们全都站在几米之外,握着刀呈战斗姿势,七个人面对我一个,却迟迟没人敢上来。 我抬刀指着他们,没说话,也没有过去,就这么僵持着。 僵持了大概有半分钟,七个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要琢磨着开始围攻我。 这时,附近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急促,不一会儿便冲出来十多个身披雨衣的人。 那七人见状,先是茫然,但很快发现这些人不是同伙,随即大惊,最后双方拼杀在一起。 这些身披雨衣的人,战斗力十分惊人,尤其是为首那个人,两刀便结果对面两个人的性命,然后忙朝我跑来。 紧绷的神经再一次松懈,这次我连站都站不稳了,直接靠着树瘫坐了下去。 “你没事吧?” “你说呢?” 我麻木地望着赵三元,连说话都有些虚弱:“不知道你是来得及时还是不及时。” 赵三元一脸内疚:“你下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不从黄家村的路进来,那我们只有先去附近的村子,然后从附近的村子赶过来,主要是对这里不熟,然后又下起了暴雨,一阵一阵的。”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那七个人也被赵三元他们干掉了。 赵三元忙叫人把急救包拿过来,给我处理伤势。 但我这伤势不是急救包能处理的,他们只能先给我止血,把大的伤口处理一下。 听我说了一下情况后,赵三元目瞪口呆:“我靠,你真牛逼啊,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撑到现在,现在怎么办,送你去医院,还是……” 我忙道:“你们走吧,从其他村子离开,管理会的人快来了。” 赵三元愕然不已:“你什么时候通知的管理会?” “下午,给你打完电话之后。” 我说道:“接着我就给夏萌也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在天黑之前通知管理会,让方定山亲自带队来围剿这伙人,让他立功,因为我知道张万年他们肯定要被什么事给困住,因为对手过于狡猾,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也被困住或者拖住。” “但我不明白管理会在搞什么,迟迟没过来,他们要么今晚不会来,要么应该快来了。” 赵三元思索片刻,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不太放心,于是说道:“我们先送你回村子里,然后再走,你这样能不能走回村子都难说。” 我摇摇头,让他们赶紧走:“村子里有些地方有监控,而且,万一你们刚进村,管理会又正好赶来,你们就跑不掉。我没事,走还是能走回去。” 赵三元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让人去附近给我找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让我杵回村子里。 接着他们便走了。 我杵着那根树枝,准备回黄军家里,如果管理会还不来,我只能拜托黄军父子先送我去医院。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许多尸体。 为什么我得通知管理会,除了刚才说的那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万一我杀了人,必须得有管理会来兜底,否则法治社会,死了这么多人,我想无罪怕也难。 好不容易我才走回村子,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身受重伤更是举步维艰。 这短短的路程,对我来说却跟走不完一样,等走回黄军家门口时,我推门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黄军父子被惊醒,握着扫帚跑了下来,以为家里进了贼。 一看到是我,再看到我浑身是伤,父子俩顿时吓了一跳:“怎怎……怎么了你这是!被人抢劫了吗!”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帮我止一下血,然后帮我打一下120……” 父子俩忙把我背回房间,背到了黄军那个房间。 此时我已经警惕了起来,我浑身是血和泥土,不把我背到其他房间,背到自己床上? 两个人把我放到床上之后,说去找药箱给我止血,结果突然拔刀朝我刺来。 幸好我早有心理准备,立刻滚到床沿,本想拔刀反击,却发现他们在刚才扶我的时候,已经下了我的刀。 我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东西朝他们砸过去,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震惊地望着这对父子。 这父子俩站在床的那边,早已经没了老实巴交的模样。 从他们拔刀刺我的那一套动作来看,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农民,而且身手不一般。 “你们是一伙的!” 我顿时有些绝望。 这父子俩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急着动手,冷冷说道:“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有命回来,看样子他们都死了。不过……你以为你逃回来就得救了吗,绝望吧,到头来你还是要死。” 我绝望至极:“难道整个村……都是你们的人?” 黄军笑道:“不,只有我跟我爸是,偏偏你借住的就是我们家,当时我们还有点心虚,以为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从你这里问到某件物品的下落,我跟我爸随便给你下点毒,你就会死得悄无声息。” “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皱眉道:“中药铺那个老先生,是你们杀的?” 黄叔笑着点点头:“对,黄军去捂死的他。” “那黄诗琪呢?” “我相亲对象啊。” 黄军嘿嘿笑了起来:“现在其他人都死了,如果我跟我爸亲手杀了你,那我们就能得到上级的嘉奖,到时候我就有钱娶黄诗琪了。” 此刻我内心充满了佩服,佩服那个给我做局的人。 这个人心思缜密,提前就做好了全面的计划,不给我留丝毫活路。 我以为回到这里,我就得救了,结果这里还有两个活阎王在等着我。 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估计早已经崩溃,精神上就已经投降,直接束手待毙。 但我不到咽气的那一刻,我不会放弃求生。 我冲黄军嘲笑道:“你的相亲对象昨天让媒婆给我带话,说没看上你,她看上我了,而且她还不要我的彩礼,也不用我买房。” “你好像个小丑啊。” 黄军瞬间破防:“你他妈胡说八道!” 他反手握刀,朝我冲来。 我慌忙跳上床朝门口冲去,那黄老头想拦我,被我一脚踢开。 此时我小腿又中一刀,但求生欲望促使我拼命冲向门口,不料已是强弩之末,刚跑出去后背便挨了一脚,被黄老头狠狠踢到台阶上,狂吐一口鲜血。 第293章 死里逃生 我要是没受伤,我能送走这对父子两条命。 但现在,黄老头那一脚踢我后背上,直接送走我半条命。 我摔在门口的台阶上,已经顾不上伤得有多重了,直接连滚带爬地从二楼滚了下去。 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停车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临死前的幻觉。 我拼了命冲出这栋房子,抬头就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是夏萌,以及另一个稍显庞大的身影,是大川,此时正朝我奔来。 那父子俩从里面冲了出来,不明所以,还想再给我一刀,夏萌飞奔而来,双掌一推,直接把黄老头从我身后拍回到大门里面。 黄军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在方定山的指挥下,一辆车直接开了上去,将黄军撞倒。 管理会的人甚至不给他惊扰到村民的机会,连忙捂着嘴把他抬上了车。 又有两个人把黄老头也拖了出来,扔进车里,一共两辆车押送,先把这父子俩押着离开了这里。 我这才见到希望,彻底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倒下地面,被大川接住。 看到我伤成这样,所有人都吓到了,方定山也吓了一跳,忙跑过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麻木地望着他:“你觉得呢……” 说完,我当场失去意识。 …… 这一劫,近乎于死劫。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度过了这个死劫。 这一劫有多悬,但凡赵三元他们晚来两三秒,但凡方定山他们晚来两三秒,我现在应该在阎王殿了。 此时睁眼,发现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动弹不得,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病房里,夏萌在,江雨欣在,张万年在,黄枭在。 见我清醒,他们全都围了过来。 张万年感慨道:“年轻人的体质就是好啊,同一家医院,我几天没醒过来,你十几个小时就醒了。” 黄枭也看着我说道:“医生说你主要是失血过多,加上极度疲劳,所以昏睡了十几个小时,还好没伤及内脏,也没怎么伤筋动骨,就是肩膀的伤有点重,还有伤口有点多。” 据说我在黄家村晕倒之后,就出现了休克,幸好管理会的人在急救车上给我做了急救。 此时我努力动了一下,伤口立马传来剧痛,让我冷汗直冒。 江雨欣劝道:“你还是别乱动,医生说你至少也要三五天才能下地走路。” 我没敢再动,嗓子干得冒烟。 夏萌给我喂了几口水之后,我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又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病房里面只剩夏萌和黄枭,张万年在酒店,江雨欣回了公司。 黄枭说,我被送到医院急救后,大川和段天就先回了公司,因为公司最近有点忙。 “病房外面有两个管理会的人在守着,白天晚上都有人守,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管理会这次还算做了人事,估计也是因为罗大江的关系,所以方定山对你比较上心。” 我问方定山在哪。 “先回他们单位了呗。” 黄枭说:“那个村子死了很多人,将近二十个,他们连夜把尸体抬走,打扫了现场,然后留守四个人在这里轮班保障你的安全,其他人就先回单位复命。你现在醒了,明天方定山肯定要来问你一些事。” 说完,黄枭和夏萌全都看着我:“那些人……真的全都是你杀的?” 我摇头,说我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杀得了这么多人,况且那些人还有十字弓。 接着我把详细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 明天方定山来问我的时候,我自然不能再这么说,我得说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二人听完,仍旧震惊,同时又替我捏了把汗。 这次我确实是命悬一线,死里逃生,就差那么一点,我便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如今躺在这病床上,勉强能动一动脑袋。 “你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我们差点以为你要不行了呢。” “尤其是从急救室出来之前,万叔双眼无神,神情呆滞,他跟欣姐说你要是死了,就劝欣姐还是放弃报仇吧。” 听到黄枭的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我问他,他们三个怎么会让警察给抓了,又是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黄枭说:“这帮人是真阴险,万叔那次,他们举报我们藏违禁品,这次又举报我们搞封建迷信害死了人,我们从酒店出来就让警察给逮了,偏偏身上有符,解释都解释不清。” “好在你让夏萌通知了管理会那边,夏萌联系不上我们,就让方定山查找我们的下落,才知道我们让警察逮了,于是方定山亲自打电话过去把我们保了出来。” “不得不说,管理会这次是真干了点人事。” 我点点头,好在最大的危机解除了,我从那村子里活了下来。 眼下虽然冤屈还没洗清,但也只是旦夕之间的事。 “方定山安排人守在医院,除了怕那个组织的人来给你补刀以外,也是怕江家的人过来。” 黄枭叹道:“不知道江家那边的事,该怎么了结,也不知道江家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我说,我大概知道那个叛徒是谁了。 “谁啊?” 黄枭和夏萌迫不及待地追问。 “目前在江家,跟欣姐关系最好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叛徒。” 我说道:“田晓峰的事情出了以后,我让欣姐回江家打探消息,但是她跟江家的关系不太好,很多年不走动,也不太好打探消息。” “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人跟她说了很多事,说了江菲的情史,这个人是谁,我记得欣姐当时提了一嘴,说她曾奶奶育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她姑奶奶,而给她说这些事的人,是她姑奶奶家的外孙女,她也叫妹妹。” “然后她说这个妹妹跟江菲的关系不太好,所以给她爆了江菲的料。” “我估摸,江家的叛徒就是这个人。” 因为我在黄家村的时候,有个领头的打了一个电话,我当时袭击那个人的时候拿了他的手机,听到了对面有个女人的说话声。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就是让一个女人整成这样的…… 而且这个女人,年纪可能比江雨欣还要小。 第294章 和方定山的谈话 第二天下午。 我刚挂完一瓶消炎药,方定山来了。 这个人来得很有意思,给我提了一个果篮,也没先走流程给我做笔录,问在黄家村发生的事,而是先慰问了我的伤情。 因为我让他立了个大功。 他带队剿灭了将近二十个犯罪分子,功劳簿上从此又增添了一笔。 先关心了一下我之后,他接着便询问事情经过。 我自然是原原本本,把有人诬陷我,然后江家误会我,要找我麻烦,然后我又四处躲藏,为了查真相跑到黄家村,让人算计。 最后我一路反杀,回到黄军家里,没想到这父子俩也是活阎王,说要给我治伤结果拔刀要捅我。 “你是说……所有人都是你杀的?” “一共十七个人,有持刀的,也有带弓的,全都是你杀的?” 方定山显然很震惊,有一丝丝质疑。 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甚至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未必能办得到。 我点点头,又摇头:“严格来说,并不全都是我杀的,当时我挟持了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让这个人开弓射死了好几个人。除了这几个人,其他的人全都是我杀的,我为了活命,没办法。” 方定山还是不太敢信,问道:“你说,在遇到第二拨人的时候,你已经受伤很严重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依然反杀了那九个人?”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即便我会死,我也会让他们死在我前面,这就是我当时的信念,所以后来我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还是从那两父子手里逃脱了出来。” 怕方定山起疑,我又补充道:“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这些人的身手,确实不怎么样,除了在屋子里跟我拼刀的那个装逼之人,其他人跟我的身手比起来,相差确实悬殊。” 方定山终于信了,有些不可思议起来:“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说:“我爷爷以前开过拳馆,我父母又走得早,他怕我在外面受欺负,所以从小就教我练功,我练过散打,也练过传武,但不是练的花拳绣腿,都是练的实打实的功夫和狠招。” 方定山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单位也有从小练传武的人,相当厉害。”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牛,在这种处于绝境的情况下还能反杀这么多人,甚至能从容不迫地利用敌人打击敌人。” 我笑道:“过奖了。” 方定山说回正题,他让我一口咬定这些人不是我杀的,而是他带队去剿灭的。 因为敌人负隅顽抗,所以全部被他歼灭,最后抓了两个活口,就是黄军父子。 “我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这次死的人太多太多。” 他解释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应该能理解吧,虽然我们做事不用经过警察那边,但你一个普通人杀了这么多人,始终要接受调查,要接受一些很繁琐的盘问,所以你干脆就不要认你杀了人,就可以省去这些麻烦。” 我哪会不知道他是想抢功。 但我本来就是要让他立这个功,然后跟他搞好关系,因此我也没多说什么。 “明白。” “明白就好。” 他问道:“那现在江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们怀疑你杀了江菲,你又怀疑江家出了叛徒,你打算怎么去解决江家的这个事情?” 我说我已经知道江家的叛徒是谁了,并且已经跟我的老板江雨欣核对了这个人的身份。 接着我把这个人的名字也给方定山提了一嘴。 他听完后,若有所思:“那这个事情,我可以以管理会的名义,组织你跟江家面对面进行协调,你直接跟江家的江秉文对峙,把情况说明,告诉他谁是叛徒。” “而且我们在黄家村那边也发现了江菲的遗体,并且找到了一些炼制尸鬼的东西,很多证据链都可以形成,应该能洗清你的冤屈。” 我摇摇头,说暂时别这么做:“其实江秉文根本就心知肚明我不是凶手,但他不说出来,而江菲的父母一口咬定我就是杀他们女儿的凶手,他们现在已经丧失理智,你这么说根本没用。” “在没有确凿证据表明江菲的死,是江家叛徒所做的之前,江菲的父母会一直拿我当凶手,他们得有个宣泄口来承载他们的丧女之痛,而且这期间江秉文肯定会在背后撺掇,他就想让我帮他找出江家的叛徒。” “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谁是江家叛徒,可是我又没有确凿证据表明她就是叛徒,证明不了她做的那些事,光凭一个手机号码,根本钉不死她。” 听我说完后,方定山点了点头:“行吧,我反正以管理会的名义警告了江秉文一下,跟他说江菲的死我们在调查当中,希望江家不要做出过激的事。当然这是骗他的,我们没那个闲心去查江菲的死,主要是怕江家在你住院期间,来找你的麻烦。” “然后我也安排了四个人,两班倒在医院保障你的人身安全,这四个人绝对都是高手,你可以放心。” 不得不说,方定山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非常负责了。 比起张万年重伤的时候,有人甚至要直接火化张万年,方定山绝对够人性化。 尽管是因为我帮他立了功。 “方队长,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拍了一下他的马屁:“比起绝大多数人,你这种人才是最受老百姓欢迎的。” 方定山笑了起来:“难道其他的很多人,不受老百姓欢迎吗?” 我说:“有些人没有把我们当人看,甚至不会管我们的生死。” 方定山跟我闲聊起来,说:“之前有家品牌奶茶店,被人曝光了一些卫生问题,其实这家店的卫生管理一直都很严格,上到整个品牌的管理,下到每家店铺的管理,对于卫生问题都十分重视,可为什么还是被人曝光了卫生的问题。” “因为规矩订得再严,员工是人,是人就有不守规矩的一面,总有阳奉阴违的员工喜欢偷奸耍滑,然后正好被人看见,导致整个品牌的口碑被毁。” “其实这就是人性,再严厉的规矩都防不住人性自私的一面,任何群体都会出现败类,但很多人还是好的,不说为国为民吧,大多数人都在做好本职上的工作。” 我点头笑了起来,表示认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虽然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领导许兆林。 “你好好休息吧,在医院好好养伤。” 方定山起身准备告辞:“江家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再猖狂,也不敢无视管理会的警告。” 接下来我在崇县的县医院又住了三天。 三天后我转院到了市医院,一是市医院的医疗条件好一些,便于我恢复,二是我在医院,至少黄枭和夏萌要守着我,保障我的安全,回到市区他们也要方便点,可以跟段天或者小五他们换着守我。 回到市区后,我给方定山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把他安排的人撤走。 “撤走?” 接到电话后的方定山有些疑惑:“你现在行动不便,伤还没养好,我把人撤走你的人身安全就没保障了。” 我说:“那天晚上我偷袭那个人的时候,他在跟江家那个叛徒通话,我当时听到了那个叛徒的声音,她肯定也知道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我觉得她会派人来灭我的口。” “如果你不撤走你的人,她还怎么灭口。” 第295章 方圆困境 回到市区的医院后,我已经能下地走路,能自己去上厕所。 不过我左肩受了很严重的伤,只能吊着,行动多有不便。 这期间要是有人来杀我,我只能乖乖挨刀。 住院期间,我让夏萌给我带来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因为实在过于无聊,我就在本子上写一些东西。 夏萌很好奇,一直坐在旁边看,问我在写什么。 我解释道:“我在复盘那个人给我设的局。” “这个人设的局虽然不是很复杂,也不是多精妙,但就是把我算计了进去,并且让我非常狼狈,因此我十分佩服她。” 我想把这个局全盘地剖析一遍,将来学以致用。 而且我确实吃了败仗,得吃一堑长一智。 夏萌有些不解:“这难道真是江家那个叛徒设的局,是欣姐说的那个女孩?可是富二代会聪明到这种程度吗?” 我笑道:“富二代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他们从小接触到的东西,可能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尤其是从商的家庭,我们要二十几岁甚至更大年龄才知晓的人情世故,人家可能十几岁就已经知道了。” “富二代虽然出二世祖,但也不全是,你看欣姐,家里也算有钱,她在处事方面绝对算是很厉害。还有那个方定山,这个人能动用自己的人脉去帮罗大江对付江家,还没让江家知道他是谁,也算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说到这儿,我微微皱起眉头:“不过我确实也在想,给我设局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欣姐说的那个女孩。” “因为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个人的年纪应该很大,不说有行刑官那个年纪,起码也得是四五十岁的人吧,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年轻,只有二十六岁。”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她,我们又没能把她揪出来的话,不说她能颠覆江家,但至少也会让江家大乱,能惹些大事出来。” 其实我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因为这个人最喜欢玩障眼法,没有亲眼看到她,我恐怕下不了这个结论。 夏萌趴在床头,手托着下巴问道:“那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来灭口?” 我看着夏萌说道:“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被江秉文知道她是江家的叛徒,被江菲的父母知道,江菲的死跟她有关,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如果我死了,死无对证,就凭欣姐一张嘴,对她构不成威胁,所以她现在应该很害怕,她没想到我能活着离开黄家村,既然她害怕,她就会做出一些事来消除她内心的恐惧,清除所有的威胁。” 夏萌分析道:“她应该不会亲自来吧,而是派人来灭口,如果这个人对她很忠心怎么办?如果她提前做好了灭口失败,又不牵连到她的准备怎么办?” 我说道:“方圆困境,没有人能同时完成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因此所有布局在本质上都不能尽善尽美,不能在细节上弥补所有的漏洞,一切都只是在利用人性的弱点而已,利用人后知后觉的特性。” “可如果我们提前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很容易捕捉到其中的漏洞。” “就像她派来的人,这个人真的忠心到宁死也不出卖她吗?实际上用这个人的父母,用他的子女来威胁他,我不觉得他会宁死不出卖。” “当然,我是一个善良的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我只是想说,如果这个叛徒真的是她,不管她接下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我都能让她自讨苦吃。” …… 这天晚上。 我躺在病床上睡觉,睡到后半夜,耳机里传来声音,叫了我好几声,把我惊醒过来。 是张万年的声音,他说有人翻墙进了医院。 于是我揉了揉眼睛,拍打了几下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接着我又继续装睡,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病房门被推开,但没有进来人。 那个人观察了好一阵,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我半眯着眼睛,看到这人穿着白大褂,戴着一次性口罩,手里拿着针管,走到了我跟前来。 他想给我打针,那里面估计是什么毒药。 我睁开眼睛望着他:“不打行不行?” 我一开口,他手一抖,立马朝我脖子扎来。 虽然我左肩受了伤,但我右肩没受伤,立马抓住他手腕。 旁边病床上的黄枭也坐了起来,揭开头上的老年帽,直接把刀抵在这假医生的脖子上:“他说他不打,你听不懂啊?” 此时厕所里的段天也走了出来,开灯关门,用绳子把这人的双手绑了起来。 他僵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段天提醒他:“管理会的人也在医院里面蹲守你,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别耍花样惊扰到其他人,否则我们可以直接捅死你,不用负责。” 这人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主要他反抗也没有意义。 我起身揭开他的口罩,一眼把他认了出来,笑道:“你不是捅了田晓峰十几刀的那个人吗,我见过你。” 他愕然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见过他。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用一件衣服盖住他双手,跟他说道:“走吧,很多人在等你。” 黄枭和段天一左一右架着他往外走。 路过护士台的时候,护士见我大晚上要外出,忙起身叫住我:“大晚上你还往外跑,早上要查房的。” 我笑道:“这个,我朋友连夜来医院探望我,他马上要去外地了,我去送他一程,送完就回来。” 说完,我们走进电梯。 直到从医院出来,来到张万年的车前,这个人还在四下张望。 我忍不住讥讽道:“你在看什么,看管理会的人啊,这里没有管理会的人,怕你耍花样骗你的。” 这人脸色一变,愣在车门口,冷汗直冒,始终不进去。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知道进去以后,就是去死。 我安慰道:“怕什么,你敢杀人,就得做好被人杀的心理准备,不过我们肯定不会杀你,只是带你去你真正的主子那儿,而且江秉文现在也带了很多人过去,估计已经把你主子给摁了吧,都在等你呢。” 他瞪大眼睛,一直杵在车门口,还是不肯进去。 黄枭退后了几步,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硬生生给他踹了进去:“妈的,让你上车怎么不听呢,非得挨一脚,贱不贱呐。” 上车后,车子直接往江颖家里开。 这个人今晚被擒,是注定的。 他要杀我,要么白天,要么晚上,白天人多,显然杀不了,就只能晚上来。但晚上只要我们有人在附近监视,他一出现就会被我们知道。 这就是方圆困境。 第296章 指证江家叛徒 车上。 张万年开车,黄枭和段天一左一右地控制着那个人。 我坐在副驾驶上,回头望着他。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不作答。 我问他为什么背叛江秉文,他还是不作答。 我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黄枭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问你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 他一脸恼怒,但还是不说话,要不是我给田晓峰招魂的时候看到过他,听他说过话,我差点以为他是个哑巴。 张万年劝道:“文明点,他马上就要死了,给人家留点尊严。” 听到‘死’这个字,这人脸上明显有波动。 他怕死…… 我看着他说道:“我知道田晓峰是你杀的,江秉文肯派你去做这种事,说明他应该比较信任你,你应该是江家从小培养起来的所谓亲兵吧?” 他还是不说话。 但他不说话已经没用了,他脸上每一帧表情,每一个眼神变化,我都给他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我接着说道:“你应该忠于江家的一家之主才对,可是你却忠于其他人,这个人叫江颖,26岁,是江秉文的表外甥女,也就是江秉文亲姑姑的外孙女。” “你为什么会忠于一个26岁的女孩?应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但你又不是江家人,怎么会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呢,所以你真的是江家从小培养起来的亲兵。” 他下意识瞥着车窗外,作出回避的反应,算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估计你也不会出卖江颖,就算江秉文杀了你,你也不会出卖她。” 说着,我掏出一支烟来,点燃了递给这个人。 他这才看了我一眼,伸头过来接。 如果一个人不抽烟,他不会来接这支烟,只有常年抽烟并且烟瘾很大的人才会来接这支烟,因为抽烟能缓解他的焦虑,这也是我烟瘾为什么这么大的缘故。 “你是一个烟瘾很大的人,可是你身上却没有烟味,说明你已经戒烟很久了。” 我笑道:“你应该有孩子了吧,而且你很疼爱这个孩子。” 他依然望着车窗外面,没说话,但他一闪而过的紧张又出卖了他。 “果然有个孩子。” 我问道:“是江颖给你生的?” 问完我观察了他几秒,然后摇头:“看来不是,是跟外面的女人生的,那江秉文知道你有个孩子吗?” 他已经反应过来我在观察他的微表情了,于是立马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一个人在情绪起伏大的时候,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微表情。 我讥讽道:“看来是不知道,如果你拒不指证江颖,我又把你有个孩子的事告诉江秉文,你觉得江秉文会放过你孩子吗?” 他突然发疯,猛地睁开眼睛,疯了似地朝我扑过来,发出愤怒的吼叫。 黄枭和段天连忙把他按了回去,又是一顿打。 “我靠,你是傻逼吗!他在故意激你啊!” 黄枭一边打一边骂:“这都沉不住气,怎么干大事!有没有点出息!对了,这辆车装的是双镜头行车记录仪,刚刚你的反应全被录下来了,你算是间接承认了江家的叛徒就是江颖,傻屌。” 这人顿时崩溃,垂着头低声啜泣了起来。 张万年叹了口气:“唉,给人心态搞崩了。” 车子很快开到一个小区门口,门口停着另一辆车,车上坐着江雨欣,她在等我们。 大门里面有个保镖在指挥保安开闸放行。 进去之后,我们跟着江雨欣的车,把车开到一栋别墅门口。 从别墅的门口进去,里面站着很多保镖,细数之下竟有将近二十个。 客厅里灯火通明,但却很安静。 在保镖的带领下,我们一群人直接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还有两个保镖,全都站在江秉文身后。 除此之外,有个冷艳的年轻女孩坐在沙发上,这个女孩就是江颖,她一脸茫然和委屈的样子,估计还在装无辜。 在她旁边则坐着一对中年夫妻,是她的父母。 而另一张沙发上单独坐着一个老太太,打扮富贵,应该就是江颖的外婆,江秉文的亲姑姑,江雨欣的姑奶奶。 我们进来后,江秉文身后的那两个保镖,直接过来把我们抓住的这个人押着跪在地上。 江秉文看了这个人一眼,随后看向江颖:“江颖,舅舅再问你一遍,江菲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你有没有做过对江家不利的事?” 江颖抬起头,娇俏冷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愠怒:“我没有,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您到底为什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她说完后,她的父母也在帮她解释。 只有那个老太太只是看着,表情很无奈,可能年纪大了,懒得争吵。 江秉文点点头:“行,那我暂且信你。” 说完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平静地问他:“江成,你就不用装了吧,灭口都灭到医院去了,谁给你下的命令?” 江成低着头说道:“没人给我下命令,我只想给江菲报仇……” “给江菲报仇?”江秉文指着我:“你认为江菲的死跟他有关系,所以你去杀他给江菲报仇?” 江成点了点头,始终没抬起头来。 江秉文顿时笑了起来:“你喜欢江菲?” 江成:“是,我从小就喜欢她,所以我必须给她报仇……” “那你真是个情种啊。” 江秉文讥讽起来,随后收起笑,面无表情道:“我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你是江家养大的,并且江家待你不薄,你应该忠于的是江家,而不是江家的叛徒。” “希望你想好再回答,到底是谁给你的命令?” 江成不说话了,一直低着头,也不再说自己喜欢江菲。 “你真是让人失望。” 江秉文摇头叹了口气,对所有人说道:“我虽然暂时还不确定那个叛徒是谁,但我知道这个叛徒有一个手机号码,当然这个号码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办的,尾号是0579。” “然后这两天我一直在让人监控这个0579,今天通讯公司那边的人通知我,说0579这个号码在今晚打过电话,在哪打的,ip地址就在这小区里面,你们说巧不巧?” 说完,江秉文看着江颖和她的父母:“小颖,还不承认吗?非要舅舅把手机给你搜出来?” 这种事,江颖哪敢承认,除非手机摆在她面前,否则她根本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顿时怒了起来:“舅舅,您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从来没用过0579这个号码,您为什么非要怀疑我!” “我只是个女孩,平时花着家里的钱,也没管过家族产业,更没正正经经上过一天班,我根本不懂你们这些事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针对我!” 此时江秉文看了我一眼。 我走上前,望着江颖:“别演戏了,我听过你的声音,在黄家村的时候,有个组织的人要杀我,我偷袭了他们领头的那个人,当时他正在给你打电话,你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 江颖愤怒地凝视着我:“你有病吧,我认识你吗,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派来害我的,这么污蔑我!” 我说道:“0579这张电话卡所用的手机,现在应该还在这栋别墅里面,如果被江总找出来,你不会觉得尴尬吗?” 江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眼眶都红了起来:“行,你去找,只要你们能找出来,把我剁了都无话可说,但你们要是没找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当然知道这部手机不好找出来,但今晚必须要找出来。 她会藏在什么地方? “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出来。” 说完我望着她,注视着她的神情和眼睛:“你应该不会把手机放在你的屋子里,你埋在院子里?还是藏在你父母的房间里?还是藏在你外婆的房间里?在你外婆身上?” 问完,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继续注视着江颖,然后对江秉文说道:“江总,那部手机就在老太太身上。” 紧接着,江颖一闪而过的慌乱,直接印证了这个答案,手机真在她外婆身上。 此时江秉文也震惊了起来,有些忌惮地望着那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 第297章 江秉文的心机 大家族里,注重面子,注重礼仪,更注重辈分。 这老太太是江秉文的亲姑姑,也就是他爸爸的亲妹妹。 所以当我说那部手机就在这老太太的身上,江秉文的表情顿时有些怪异起来。 但凡手机在其他人那儿,哪怕是在江颖的父母身上,保镖现在可能已经上手去搜了。 “你们想干什么!” 江颖的母亲怒而起身,直接对江秉文训斥道:“哥,你什么意思,让一个外人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来指证我妈!那是你亲姑姑,是你的长辈,你今天想做什么!” “你当了一家之主就了不起吗!还是我们这一脉都是女人,我们这一家人好欺负!” 江秉文脸色难看起来,劝道:“你急什么,我又没对姑姑不敬,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什么,是为了整个江家!” 说完,他看向老太太,语气十分尊敬:“姑姑,您知道我的难处,现在江家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希望我查清真相,江菲的父母更是天天找我闹。” “江颖做的那些事,我认为当长辈的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她连你们也瞒着,但那部手机如果真在您身上,您应该已经清楚她做的那些事了吧,这个时候您还要包庇她吗?” 一直没发言的老太太,此时平静地望着江秉文:“我自己家的孩子,我自己最了解不过,我说她没有做过这些事,她就肯定没做过。” “你听信一个外人的话,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我们家,江家的规矩,难道已经变成一家之主可以胡作非为了?” 江秉文很为难,面对其他人他可以强硬,甚至可以不用跟其他人讲理,但面对自己的长辈,他没办法强硬,连说话都得注意。 他叹道:“江菲也是从小您看着长大的,难道您就没有一丝难过吗?您是明事理的人,应该看得出我不是在针对谁,我手里头有证据我才会带着这么多人过来。” “您……把手机拿出来,就拿出来,我也不会报警抓谁,更不可能对自家人做出什么事,但做错了事就得认!” 老太太哼了一声,不慌不忙道:“我没有什么手机,你想搜我的身,就先给你爸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说,看看江家现在是不是一言堂,可以不用通知所有的长辈到场,你江秉文就能随随便便搜我这个老太太的身。” “等祭祖的时候,我也问问我妈,问问你奶奶,看看你奶奶有没有教过你这样。” 这一席话说出来,直接先把大不敬的罪名给江秉文安上了。 他僵在那儿许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最后他果真掏出手机,先给他爸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自然是先把情况讲明,虽然不知道他爸说了些什么,但从他的脸色就看得出来,他爸肯定是阻止他去搜老太太的身。 挂了电话后,老太太脸上仍旧平静,但我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得意。 而江秉文的表情,已经有些阴沉和无奈了,最后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持续了三四秒,然后他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我哪不懂这个眼神的言外之意,他现在没辙,希望我来搅动局面。 可我一个外人,不管我做什么,那不是招人家恨吗? 我手里握着手机,给0579那个号码打了过去,但现场没有传来手机铃声,因为那部手机关机了。 我只得望着那个江成,威胁他:“江成,事到如今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想想你的孩子吧。” 这话一出,江成脸色狂变。 江秉文则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孩子?谁的孩子?” 我说道:“他的孩子,你不知道吗?” 江秉文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江成,没结婚就有孩子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孩子,我想见见他。” 说完他对其中一个保镖示意:“去找一下江成的那个孩子,把那孩子带到我家里去。” 刚刚还保持沉默的江成,此时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别!别动我儿子!是江颖!给我下命令的人是江颖!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就被人洗脑了!她就是江家的叛徒!她想搞乱江家自己当江家的一家之主!江菲和王子昂也是她让我去杀的!” 行凶者当场指认,江颖一家顿时脸色骤变。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江颖恼羞成怒,即便被江成当场指认,她还是不认账:“江成,我跟你有什么仇,你这么陷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事到如今,江秉文也不再听江颖狡辩,他直接喊来两个保镖,对他们吩咐道:“客客气气的,帮老太太拿一下手机,不准动粗。” 两个保镖朝着老太太走了过去。 那老太太此时已经面如死灰,也不再狡辩,更不反抗,乖乖让保镖把手机摸了出来。 保镖把手机递给江秉文,江秉文开机后,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遍0597的号码。 接着,他把手机屏幕扬了起来,让江颖一家看:“看到了吧,这就是那部手机,是指使江成害死江菲的那个凶手的手机,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颖满脸惶恐地坐了回去,双目圆瞪,估计大脑已经宕机了。 捉贼拿赃,她再没有狡辩的机会。 可谁都没想到,这时老太太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哽咽道:“我承认,这手机是我的!是我指使人去杀的江菲,是我想搞乱江家!现在被你们识破,我无话可说,我老太婆无话可说,你们要打要杀,我认了,我什么都认了!” 老太太突然来这一手,把江秉文都搞蒙了,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老太太:“姑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包庇你外孙女!你看不出来吗,她勾结外人想害整个江家啊!” 老太太顿时激动起来:“是我!我说了是我!我不服我老娘当初的划分,因为我是个姑娘家,我生的也是个姑娘家,江颖也是姑娘家,我老娘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分给你们,只给我们一家人留了百分之五的股权,我就是不服,我要帮我的后代抢回该我们的东西,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江秉文气得说不出话来,可能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老太太居然还在包庇,还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指着江颖怒斥:“江颖,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江成都在这里指证你了,你还在那里装死,你外婆一把岁数帮你担这些罪,你真不是个人啊你!” 江颖一言不发,不管现场发生什么事她都装死,因为她已经怕到了极致,哪怕她外婆帮她出来顶罪,她还是无动于衷。 她知道承认了会有什么后果,指使江成杀害自家亲戚,和外人勾结搞乱江家,这些罪行简直条条当诛啊。 我们是外人,这些事自然不能再插言,就站在一旁看戏。 江秉文也不再多说,直接让保镖强行带走江颖。 江颖吓得脸都白了,她父母也这才知道低头求饶。 “哥!哥!” “江颖是你外甥女,你不能伤害她啊!” “我们是一家人,她还是个孩子!” 江秉文顿时怒不可遏:“那江菲呢!江菲是外人吗!她让人去杀江菲的时候有想过她自己也姓江吗!多么可怕啊,真是太可怕了,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她还想当这一家之主,如果真让她当上这一家之主,我怕是第一个被她挫骨扬灰的,我们一家人怕是都活不成!” 眼看打感情牌没用,江颖的母亲哭着说道:“我们把那百分之五的股权让出来,你保江颖一命,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我求求你,放过江颖吧。” 接下来这一幕,又是一大反转,我们顿时看傻了眼。 只见那江秉文,竟然直接让人拿过来几份拟好的转让协议。 “签了吧,我可以不带江颖走,但她最近不能离开家里,并且我会让人二十四小时守着这栋别墅,她只要敢走出这里,就别怪我这个当舅舅的无情。” “我会给你们留些钱,让你们衣食无忧。” 第298章 休长假 别墅院子里,我们已经被暂时‘请’了出来。 接下来上演的是家事,我们不方便在场。 连江雨欣也被请了出来,很显然江家没拿她当江家人。 “牛啊,还以为抓内奸呢,竟然冲着股权来的?” 黄枭一脸不可思议:“那江颖做的这些事,就用股权来抵消了?” 江雨欣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屋内,漫不经心道:“家族企业,很多人都占有股权,股权也意味着话语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很正常。” 段天不解:“那江颖再怎么也指使江成去杀了江菲,江秉文如果要保住江颖,不是难以服众吗?至少他会得罪江菲的父母吧?” 江雨欣就好像在说外人的事一样,解释道:“这就是江秉文的狡猾之处,因为即便江颖害死了江菲,江家也不可能对亲戚动私刑,这个事情要么走司法程序,要么江秉文把江颖一家的股权分出来一点,平息江菲父母的怒火。不管怎么样,江颖都不会死。” “江秉文故意当着江颖父母的面要带走江颖,就是做给江颖的父母看,江颖的父母现在六神无主,以为要拿江颖怎么样,其实他们现在够冷静的话,就不该说要转让股权。” “江秉文就是怕他们事后冷静,所以现在就让他们签转让协议,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 张万年感慨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黄枭:“欣姐,你们大家族的人,真可怕啊。” 江雨欣面无表情道:“我又不是这个家族的人。” 大概等候了有半个小时,江秉文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一改之前见面时候的态度,这次对我们十分客气,也抱有些歉意。 “没想到事情闹了这么久,最后竟然是家贼作祟,让你们看笑话了。” “之前的事有些误会,我感到非常抱歉。” 江秉文看着我,道歉的态度倒是很诚恳:“尤其是这位小兄弟,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差点让你背上杀人的罪名,我代表整个江家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现在的心情就跟踩了一坨屎一样,江秉文还朝我扔了另一坨屎,我虽然洗干净了,可浑身环绕一股屎味儿。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我被人冤枉,所以他这番话说得有多虚伪,他比我更清楚。 “问题不大。” 我笑道:“江总能配合我抓住这个人,还我一个清白,可谓是明事理的人。但还是得麻烦您跟江家其他人解释清楚,江菲的死跟我没关系。” 江秉文:“那是应该的,肯定要帮你解释清楚,不再给你添麻烦。” 说完他叹道:“江家闹了这么一出丑事,眼下很多事情要解决,今晚我是休息不成了,也没办法接待各位,招呼不周还请见谅,等事情结束之后,希望大家来江家做客。”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我们也不想多留。 临走前江秉文又叫住江雨欣,表现得格外亲热,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雨欣,等过段时间你到公司来一趟,都不是外人,堂叔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聊聊。” 江雨欣也表现得格外尊敬:“行,堂叔,您忙完给我打电话就是了,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 说完,我们离开了这里。 回医院的路上,我跟张万年还有江雨欣同乘一辆车。 张万年感觉很是不可思议:“我始终不敢相信,这次布局的人会是江颖,但凡她年纪再大点,我也相信是她。” “不过她倒是个狠角色,直到最后都还想让她外婆帮她顶罪。” 我说这江颖很会演戏,只是我们对她这个人不熟悉,也不清楚她的经历,所以总觉得不可能会是她吧。 但是江成已经指认她了,至少江家的叛徒肯定是她,但到底是不是她布的局,就得之后去问江秉文。 “江秉文不是说忙完之后,让欣姐去他公司一趟吗。” “我估计是要说罗大江在整江家的事。” 张万年有些忍俊不禁,说罗大江怎么还没罢休。 其实罗大江前两天来探望过我,我已经劝过他了,说暂时停战,毕竟他已经让江家吃到了苦头,别闹到最后两败俱伤。 但这罗大江不听,说江秉文要是不跪在他面前求他,他就不会罢休。 他混江湖起家,跟上流社会的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上流社会的人会考虑大局,考虑利弊,轻易不会树立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 但罗大江不一样,他虽然也会考虑利弊,可如果惹到了他,要么对方打死他,要么对方跪下来求他,不然他就会一直闹下去。 我准备过两天再劝劝他。 …… 接下来这段时间,没住几天院我就出院了,在家里面休养。 我肯定是要休一段时间的长假,不能回公司工作,因为我们干的是体力活,我肩膀行动不便,回去也不能工作。 休长假肯定是没工资领,我每天除了在家里看看书,玩玩手机,就是出去跟夏萌还有徐闯他们聚聚。 本来我想趁着休这个长假,回去陪陪我爷爷,但我伤成这样回去,又怕他担心,就准备伤好得差不多再回去看他。 大概过了十来天,江雨欣开车来接我,说让我跟她一起去江家的公司一趟,去见江秉文。 我跟着她去了,先见到了传闻中的江氏集团,不得不说,这江家的公司是真的很大,生意做得是如日中天。 人的消费习惯各有不同,但衣食住行是每个人都必不可少的消费,江家涉及的领域直接占了其中的两大类。 见到江秉文之后,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看到我直接坐在江雨欣旁边,他笑了起来,说:“这小兄弟,不是保镖吧?” 江雨欣尴尬地解释道:“不是,但他确实是我公司的员工,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我也一直很信任他。” 江秉文点点头,赞叹道:“看得出来,确实是个很有才干,很有智慧的青年才俊。祁安是吧,这次除了要给你道个歉,还得给你道个谢,帮江家把毒瘤给清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些人会搞出什么事来。” 我一番谦虚,接下来便没怎么插言。 这里一个是我的老板,一个是江家的老总,我插言太多就显得不太懂事。 其实江秉文今天约见面,肯定不是拉拉家常,叙叙亲情,主要还是因为罗大江和江家的事情。 在我逃亡期间,江秉文就曾多次暗示江雨欣,劝罗大江收手,只要罗大江收手,江秉文就会放我一马,但我没让江雨欣这么做,所以我逃亡期间才会这么惨。 今天又是因为这个事,只是江秉文肯定不会直入主题,而是先拉家常,跟江雨欣拉家常。 说什么呢,他说到了当初江雨欣一家,为什么没有分到家族的股权,甚至是没分到一分一毫的财产。 第299章 江雨欣的爷爷 江家的第一任当家人,就是江雨欣的曾奶奶。 这老太太育有三儿一女,江秉文的父亲排老大,江菲的爷爷排老二,江颖的外婆排老三,江雨欣的爷爷排老四,是最小的一个。 之前听江雨欣说,老太太临近退休的时候,把股权进行了一次分配,然后就是指定继承人,这个继承人是谁,就是江秉文的父亲。 但是进行股权分配的时候,江雨欣的爷爷并没有分到股权,因为什么她没说,反正她一家人不止没分到股权,连分毫财产都没分到,后来她爷爷被安排到江家的一家饭店里面当店长,总之是整个江家唯一没分到好处,成了江家正儿八经的一个中层打工仔。 后来她爷爷气不过,就辞职了,一家人日子过得不太好。 后来江雨欣的爸爸,也就是江怀远,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生意,一家人的日子逐渐好起来,后来江怀远就带着一家人脱离了江家,直到几年之后,江雨欣的爷爷过世。 “当初你曾奶奶分配股权的时候,她就给你姑奶奶,也就是江颖的外婆,就分了百分之五的股权。” 江秉文说道:“她为什么这么分呢,其实就是因为你姑奶奶是个女人,而且在做生意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帮不到家族企业什么忙。” “整个家族的产业又都是你曾奶奶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她知道从商不是一件小打小闹的事,认为你姑奶奶没有这个魄力,但你姑奶奶又喜欢证明自己,如果她占股太多,就会插手公司太多事情,容易坏事。” “当然你曾奶奶确实有点这个重男轻女,她们那一辈人都这样,你大爷爷跟你二爷爷,甚至是你爷爷都劝过她,让她别这么分配,容易引起你姑奶奶的不满,但你曾奶奶当时还是一家之主,她要这么分配,那其他人也没办法。” “就因为这个事,你姑奶奶心里一直有气,她们家那个氛围一直就这样,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导致这个江颖,从小就没教育好,闹出这种事。” 江雨欣听完后叹了口气,说:“这是曾奶奶的分配,也没办法,再说家族对姑奶奶一家也不错,江颖做这些事实在太不应该了。” “不像我们家,百分之一的股权都没分到,连栋房子都没分到,我们说什么了?” 我在一旁听得莫名好笑。 江秉文也苦笑起来:“你们家的事,说句实在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你们家肯定有怨气,我四叔,就是你爷爷,当初一声不吭就从饭店辞职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说不去就不去。” “你爸更是争硬气,直接不跟我们来往,也就家里的长辈过个大寿,来祝个寿,导致你和你姐姐跟我们也不亲,那时候你们都还小,还不会走路。” 江雨欣说道:“堂叔,老一辈的事情,或者什么恩怨,肯定跟我无关,我也不会记恨谁,我就是好奇,我爷爷也是曾奶奶的子女,他是个男丁,怎么会一丁点的股权都没分到呢?” 江秉文严肃道:“你爷爷是你曾奶奶最小的一个孩子,最小的孩子肯定是受宠的,那是最受宠的一个,按理说你爷爷肯定能分到不少股权和其他财产,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分到,因为你爷爷那时候犯了事。” “犯了事?”江雨欣秀眉微蹙:“犯了什么事?” 江秉文说:“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本身也不管家族的生意,他这个人很叛逆,说要一个人出去闯荡,结果没闯出什么名堂,你曾奶奶也不说他,因为那时候家族生意做得很好,你曾奶奶宠他,心想家里面有这么多钱,将来留给他一点财产,让他一家人不愁吃喝就行了。” “所以后来在指定继承人的时候,你曾奶奶根本没考虑过你爷爷,但准备好了不少股权给他,还包括了很多的财产。” “结果后来你爷爷做了一件事,当时我跟你爸爸都还年轻,还在家族里面帮忙打理生意,你爷爷在外面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差点让整个江家都没了。” 江雨欣顿时皱起眉头,吓了一跳:“差点让江家都没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此时我也好奇得很,端着茶杯在那儿听得很入迷。 江秉文叹道:“不知道,至今都没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总之那个时候,江家正在蓬勃发展,但还羽翼未丰,结果突然就遭受了一个灭顶之灾。” “当时我也年轻,没见过那么大场面,反正每天很多大人物亲自来我们公司,去我们饭店酒店处处找茬,天天都有一家店被他们查封,甚至有人被抓,你爷爷都被抓了,他被一个叫管理会的部门给抓了。” “江家那时候,差点没保得住,后来你爷爷出来之后,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他就是不说,他不说自己做了什么,也不说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恨得人牙痒痒。” “你曾奶奶当时都七十多高龄了,拿棍子打你爷爷他都不说,你说招不招恨?” 说到这儿,江秉文的语气突然又严肃起来:“而且就因为你爷爷这个事情,我们家族里面有人还遇害了。” 江雨欣听得目瞪口呆:“谁啊?” 江秉文:“你曾奶奶亲弟弟的孙子,还有你曾奶奶的表外甥,两个人是分别出车祸死的,但是死得很蹊跷,我们当时还调查过,这两个人都是被人故意开车给撞死的。” “关键这两个人平时人际关系简单,也没得罪什么人,突然就让人给撞死了,而且是同一天在不同的地方被人给撞死了。” 江雨欣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我父母说过?” 江秉文顿时笑了起来:“这些事是你爷爷犯的错误,当长辈的怎么可能讲给晚辈听,当时你父母也知道这些事,他们怎么会跟你说你爷爷干的那些事,不可能说。” “你想想看,就因为你爷爷一个人,导致家族里面两个人遇害,家族的生意差点不保,你说你曾奶奶生不生气,怎么可能还给你爷爷分配股权?” 此时我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欣姐的爷爷当时到底犯的是什么事?能搞出这么大的排场,那肯定犯的是重罪吧,要犯的是重罪,怎么会那么快就放出来呢?” 江秉文摇头:“这个没人知道,当时带走我四叔的那个部门,叫管理会,这个管理会把人带走的时候也没跟我们说我四叔到底犯的是什么罪,就说他涉嫌一项重大罪名,然后直接就把人带走了,当时家族托关系打听都打听不到。” “后来没多久人放出来了,家族的那些产业也没再遭遇什么麻烦,被查封的产业也都开始正常营业,虽然麻烦是没了,但对于当时的江家来说,损失不知道有多惨重。” “之后我们就问他在外面到底干了什么,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可他就是不说,打死都不说,就跟江颖一样,一直装死不说话。” 江秉文看着江雨欣,叹道:“你想想看,他让家族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整个家族都恨他,你曾奶奶怎么可能再给他分什么东西?” “其实你曾奶奶也是打算,只要他承认错误,老老实实交代在外面做过什么,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要偷偷给他留点东西,可他就是不认错啊,你曾奶奶也生他的气,就没给他留任何东西。” “虽然这么对他,可能你身为他的后代,会觉得家族很无情,可他做的那些事,真的不能怪我们这么对他。而且你曾奶奶还给了他一家店,让他来当店长,他自己干了一段时间就不干了。” “他不干了之后,我们也一直给他交五险一金,按月还是把工资发给了他,结果你爸爸又莫名其妙带着你们一家人离开了。” “雨欣,你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评评理,你说江家真的有对不起你爷爷吗?” 第300章 回到我预期的那样 从江秉文刚才的叙述来看,江家孤立江雨欣一家并非无的放矢。 江雨欣的爷爷让整个家族差点遭遇灭顶之灾,事后还不作解释,并且不承认错误,招恨也是应该的。 可问题是,江秉文说的这些是全部的事实吗? 我发现江秉文说的这些事情,包括江雨欣的姑奶奶只分到百分之五的股权这些话,江秉文一直在把责任推卸给死人。 总之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江雨欣没办法去求证。 包括江雨欣爷爷的事,现在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不管江秉文怎么编,她都求证不了。 而且她此时也没办法反驳,甚至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只能不去纠结这件事情,尴尬道:“当时我爸带着我们脱离江家的时候,我们还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没想到发生过这么多事。” 江秉文叹道:“其实我们恨也是恨你爷爷,不至于说恨你爸,还恨你跟你姐姐两个小娃娃,但是你爸带着你们一家人脱离家族之后,很少跟我们联系,因此家族里的很多人,跟你也不太亲。” “后来我们听说你出国,在国外学习,其实我还去找过你爸,说你既然在国外学习,还是要去好一点的学校,江家可以帮忙,没想到你爸这人争硬气,他不让江家帮忙,这个事情不知道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 前面江秉文有没有撒谎,没办法求证。 但他现在说的这些话,完全就是在撒谎了。 因为真正的江雨欣不是出国上学,而是失踪,他要真找过江怀远,不可能不知道江雨欣失踪了,所以江家人根本不知道江雨欣失踪过。 而且眼前这个江雨欣,实际上是江雨柔。 江雨欣有些受不了江秉文这么虚伪,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然后说道:“您费心了。” 江秉文摆摆手:“应该的,不管老一辈做过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是我们的亲人。” “你看江家最近也是倒霉,出了这么多事,有个叫罗大江的人,一直在针对我们江家,这事我前段时间也跟你说过。”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江秉文终于进入主题了:“雨欣,我听说你跟罗大江,好像认识?是吗?” 江雨欣点点头:“是有些交情,但我不知道他跟江家闹了矛盾。” 其实她根本没见过罗大江。 “那你看这个事情……” 江秉文尴尬地笑了笑:“你跟他说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一直觉得我们江家杀了他的人,这个人叫田晓峰,因为田晓峰跟江菲有过一段感情。” “但我们根本不知道啊,后来我们调查才发现,这个田晓峰很可能是那个王子昂杀的,跟我们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真是承受了无妄之灾。” 江雨欣忙道:“行,这个事情我跟他沟通一下,如果有误会,那就解除这个误会,他在社会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还是会听劝。” 江秉文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你这姑娘真是不简单,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结识这么多人脉,你爸当初送你出国深造,那是有远见。” 江雨欣讪笑道:“您过奖了。” 正说着,江秉文的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董事长,有个叫罗大江的先生说要拜访您,但是他没有提前预约……” 不等秘书说完,江秉文直接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罗大江?” 秘书:“对,他现在就在公司楼下。” 江秉文瞪大眼睛,估计以为罗大江打上门来了。 “他……他几个人来的?” “他一个人,就说来拜访一下您,跟您沟通一些事情。” 江秉文顿时有些懵,但忙对秘书说道:“快,请这位罗先生进来。” 秘书走后,江秉文坐了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江雨欣。 江雨欣也很茫然,她不知道罗大江为什么会来,于是又把目光投向我。 我笑道:“罗哥是我叫来的,之前听闻他跟江家有误会,昨晚欣姐说今天要来您这儿,我就跟罗哥沟通了一下,让他来这里跟您把这个误会澄清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对不对?” 为什么我要让罗大江来,就如之前我跟张万年探讨地一样。 我要接触这几大家族,我要借势而为,虽然当时开了个头,但没想到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有些事甚至超出了掌控。 不过,今天我就是要让事情的发展,回到我预期的那样。 江秉文有些震惊,看着我问道:“你也跟……这个罗老板认识?” 我说:“何止认识,我俩就是把兄弟啊。” “啊?”江秉文有些不解,正欲细问,但这时罗大江已经在秘书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今天西装革履,还梳了个大背头,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看到罗大江,江秉文忙起身,十分热情地迎了过去:“罗老板,久仰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罗大江更是客气,哈哈笑道:“哪来的什么大名啊,我才是久仰您的大名了。” 两个人根本看不出有仇的样子,把人情世故那一套体现得淋漓尽致,互相吹捧了好一阵才坐下。 罗大江直接坐在我旁边,拍着我的手背跟江秉文解释道:“说起来真是闹了个天大的误会,昨天我兄弟跟我讲,说田晓峰的死,是那个王子昂干的,江家根本不知情。” “您说我跟雨欣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她也是你们江家的人,最近因为很多事情我也没跟她联系。我一想这不行啊,闹了这么久居然是个误会,再这么闹下去,将来我怎么面对雨欣呢,是不是?” “然后我思前想后一晚上,我觉得我必须要亲自来见江总一面,要面对面地跟您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说实话,我来的时候我都不太好意思,最近在气头上,给你们江家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我都没脸来见江总。” 江秉文一脸歉意道:“不不,这个事情确实是个误会,我们江家真的没有去害过那个田晓峰,但是呢,跟您的矛盾又是我们江家先挑起的。” “首先我们没管好这个江菲,她没处理好和田晓峰的感情,造成了田晓峰的这个……这个意外身故,我们感到很抱歉。然后就是江菲当时……好像被您请去问话,我们以为她是被您绑架了,当时我们也是在气头上,就做了一些不理智的举动,给罗老板造成了一些麻烦。” 先前的谈话我不好插言,但此时的谈话我能插言了。 我问江秉文:“江总,当时江菲被罗哥请去问话的时候,江家的人是不是去带走了江菲?” 江秉文忙摆手:“没有没有,当时江菲突然失踪,我们是派了人出去找她,但是刚派出去没多久,江菲自己跑回来。后来我们问她,她说她是趁看管她的人不注意,自己逃掉的。” 我皱眉说道:“其实当时有一伙人来带走了江菲,这伙人跟罗哥的人还发生了冲突,并且他们打着江家的名号威胁罗哥,还说了一些很难听,很肮脏的话,罗哥是因为这个才气不过,以为江家要对他怎么样,他才开始反击。” 江秉文听得瞠目结舌,他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忙解释道:“这伙人绝对不是我们江家的人,我用人格担保,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事,江菲根本没跟我们说过!” “这简直太缺德了!根本就是在故意挑拨我们江家跟罗老板之间的矛盾!” “到底是谁在从中挑拨?” 是我,嘿嘿! 当时辱骂罗大江的人是赵三元。 我说道:“通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昨晚我跟罗哥讨论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是江颖在外面勾结的那伙人,也就是想搞垮江家的那伙人,除了这伙人,应该没人会有这么大胆子。” 江秉文铁青着脸道:“简直岂有此理,勾结我们内部的人作乱,又挑拨江家跟罗老板之间的矛盾,这伙人估计来头不小……” 罗大江叹道:“就因为这伙人从中挑拨,制造了这么多事情出来,所以我在想,要是我们继续这么闹下去,那不是正中了罪魁祸首的奸计,闹到最后,其实我们两家都是无辜的。” 江秉文点点头:“幸好现在误会解除了,也没有受到很大的损失,这次的事情算是给我们两家人拉响了警报,今后一定要防着这伙人!” 罗大江并没打算久留,谈了一会儿之后要准备告辞。 “实在抱歉,江总,我前段时间投资了几家公司,今天要去开会,我让他们推迟了开会的时间,就是为了过来跟您说这件事情,现在误会解除了,我得赶过去开会。” 罗大江歉意地说道:“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怎么也得请您吃个饭,希望您赏脸。” 两个人拉着手,就跟要拜把子似的,江秉文忙道:“您真是太有心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还先来见我一趟,等你忙完,这饭得我来请。” 罗大江哈哈一笑:“行行行,有空常联系,我们两家人这是不打不相识,我罗大江也算是认识一个大人物了。” 江秉文:“瞧您这话说得,我算是认识了一个传奇人物,哈哈!” 罗大江走前,又刻意跟我和江雨欣打了声招呼:“兄弟,那我就先走了,还有欣雨,啊不是,雨欣,有空来家里吃顿饭。” 说完,他走了。 江秉文长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心情颇有些愉悦。 他忙走过来坐下,然后问我和江雨欣:“这个罗老板,他投资的是什么公司?” 我笑道:“金融公司,不过我这哥哥哪是做生意的料,他就喜欢花钱去搞这些人脉。” 说到这儿,我和江雨欣也准备告辞了,不给江秉文细问的机会。 得给他留点遐想的空间。 江秉文直接把我和江雨欣送到了公司楼下。 因为罗大江来这一趟,他对我们格外地亲热。 “雨欣,要常回家族里面看看,多来堂叔家里坐坐。” “什么时候来家里吃个饭,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还有祁安,你也来家里吃个饭,都不是外人,知道吗?” 江秉文拍着我肩膀,语气态度跟我爹似的。 我忙点头:“没问题啊,江叔叔。” 第301章 他想追江雨欣 去地下停车库的时候。 江雨欣有些愕然,问我罗大江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突然对江秉文这么客气。 我说很简单,就告诉罗大江跟江家死磕到底的利弊会怎么样,而且根本没有利,只有弊。 江家的底蕴比他强不是一点半点,也根本不是怕他,只是江家怕事情越闹越大,会有其他的事被捅出来。 如果罗大江真的死磕不松手,最后江家肯定还是要反击,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而且我跟罗大江说,田晓峰的死虽然是江家造成,但却是江家的叛徒在背后推动。既然他已经让江家吃了苦头,也算是出了一口气,没必要再往下闹。” “然后我也跟他说,我需要他今天来一趟,来说那些话给江秉文听,希望他能帮我这个忙,他可能多少也给了我一点面子。” 江雨欣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非常好,虽然这期间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但好在达到了目的,又回到了我们预期的那样。” “那这个罗老板,我们是不是要请他吃个饭,毕竟他算是帮了我们大忙。” 我笑道:“那就看你了,而且他现在就在地下停车库等我们。” 来到停车库,我们很快看到了罗大江。 但我直接傻眼了,只见他抱着一大捧玫瑰站在车门口,还戴个墨镜,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顿时不太想过去,我心想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他想泡江雨欣? 江雨欣也愣了一下,忐忑地走了过去。 罗大江一脸微笑,忙把玫瑰花递过来,颇具绅士风度地跟江雨欣打着招呼:“之前就一直听祁安说,说他公司的老板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今日一见,果真是不俗。” “雨欣小姐真是非常地美丽,非常地端庄!” 江雨欣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表情异常尴尬。 我不知道罗大江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酸话,他对他自己的形象没点逼数吗? 那肥头大耳,社会大哥的样子。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自己觉得搭吗? 江雨欣接过玫瑰花,礼貌地笑道:“谢谢罗老板的赞美,今天真是要谢谢你,为了我们,还亲自来这一趟。” 酸话说完,罗大江立马显露原形:“客气了,您客气了不是。” “祁安是我兄弟,咱都不是外人,搞这么客气干啥呢。” “就是不知道雨欣小姐今晚有空吗,能否邀请雨欣小姐共进晚餐?地儿您挑,我吃啥都行,中餐西餐都可以啊。” 江雨欣十分想拒绝他,但又不太好拒绝。 最后她还是含蓄地拒绝了:“应该是我请罗老板吃饭才对,但是我堂叔,就是刚刚那个江总,他让我晚上去他家里吃饭,我刚刚答应过他,实在是不好意思。” “等我忙完之后,一定请罗老板吃饭。” 罗大江这个粗人,此时显得格外善解人意,忙道:“那真是太不巧了,既然答应了长辈,还是要去赴长辈的约,那我们就下次再约。” 说完,他跟个舔狗似的,忙跑去帮江雨欣拉开车门,笑道:“那雨欣小姐慢走,路上注意安全,以后常联系,都不是外人。” 直到江雨欣走后,我上了罗大江的车,坐在副驾上,无奈地看着他:“你有毒吧?你想干什么?泡她?当我老板娘?” 罗大江摘下墨镜,甩了甩头:“怎么了嘛,苗条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问题?” “我靠,你都结婚了大哥!” “你那些莺莺燕燕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你的钱你知道吗,人家江雨欣不缺钱,你看看你多大岁数了!你看看人家多大岁数!” 这人简直好色到了极点,看见美女就想追。 他皱眉道:“我靠我追你老板你激动什么,你们这些小年轻懂啥啊,女人就喜欢我这种成熟稳重,带点痞帅的男人,你们这种小鲜肉哪有我们这种男人气概。” 我笑出声来。 他还知道痞帅。 他懂什么叫痞帅吗? 人家喜欢的是痞帅,不是痞子! “不是,你这么整,我以后在公司怎么抬得起头?她知道我跟你认识,我他妈还怎么在公司混?” “辞职呗,去我那儿混呗。” 罗大江搂着我肩膀,一本正经道:“你在这公司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跟死人打交道,说出去也不好听啊。你上我那儿去,你随便管理几家酒吧,每个月几十万轻轻松松的,不好吗?” “真的,有才的人,就得把才干用到能发挥你才干的地方去。” 我没接话,因为我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本来我就在借他的势,我不能让他给收编了吧? 再说我也是个有底线的人,我不可能去混社会。 “我听说你非常屌啊。” 罗大江意味深长道:“你在某个村子被人追杀,反杀了将近二十个人,这种战绩,我混江湖这么多年也是闻所未闻。” 我知道这些事他是听谁说的,肯定是听方定山说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问他。 他嘿嘿笑了起来:“我什么事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整个兰江市发生的事情,哪能瞒得了我啊。” 我岔开话题,问他:“那你跟江家的恩怨,是不是已经就此罢休了?” 他收起笑容,说:“刚刚在上面都演成那样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其实你说得也有道理,闹下去可能对谁都没好处,我也已经让他们吃到苦头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个社会,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况且他江家确实牛。” 说到这儿,罗大江阴沉着脸:“但是有件事我非常不明白,就是故意挑拨我跟江家矛盾的那伙人,我记得沈军投靠的就是那伙人。” “这真是一群他妈神经病,但是我也清楚,这伙人肯定来头不小,否则不敢同时招惹我和江家。” 我问他:“你知道这伙人是干嘛的吗?” 罗大江看着我,反问道:“那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爸和江雨欣的爸,都是被这伙人害死的,别的我不太清楚。因为涉及私事,加上之前你牵连也不大,所以就没跟你说,没想到他们一直骚扰你。” 罗大江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 我顿时心跳加速,强装镇定地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知道?” 他也笑了起来,说:“今晚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当晚。 差不多七点钟的时候。 我跟着罗大江来到一家大饭店。 罗大江订了一个包厢,点了很多名贵的菜肴。 这么一看,他今晚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人肯定是他极其重视的人,来头不小。 但是他说这个人公务繁忙,可能会来得比较晚,于是他又点了几份小吃,先和我填了填肚子。 我仔细一想,如果真是要见什么大人物,罗大江肯定不会先跟我在这包厢里面吃起来,要么在外面填完肚子再进来等待,要么等那大人物来了再一起吃,否则有失礼仪。 所以今晚来的那个人,罗大江在他面前表现得比较随意。 这个人会是谁,肯定是他亲弟弟方定山了。 今晚来的人百分百就是方定山。 罗大江既然肯把方定山介绍给我认识,他肯定也会告诉我他和方定山之间的关系。 说明罗大江已经拿我当自己人了,我们的关系,比之前还要更进一步。 大概又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临近八点的时候,方定山推门走了进来,第一眼就先看着我笑。 罗大江也笑了起来,忙跟我说:“应该不用我介绍吧,你们之前就认识。”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卧槽,这……怎么会呢?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 看到我震惊的样子,两兄弟哈哈大笑起来。 罗大江一脸得意地介绍道:“你们虽然认识,但是你肯定不知道我跟阿山是什么关系吧?” 我茫然道:“你们是……好兄弟?” 罗大江大笑不止:“我们是亲兄弟!他是我亲弟弟!” 我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呢!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你不是姓罗吗?” 第302章 我爸的案子 对于我的反应,罗大江很满意,方定山也很满意。 我越是震惊,他们就越是满意。 接着罗大江又跟我说了他的经历,说他是怎么离开方家,然后自己出来打拼这么多年,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得了今天的成功。 “我有今天,从没靠过方家,我甚至把姓都改了。” “阿山刚进管理会的时候,我还是没靠过他,因为他当时也没混出什么名堂。” “但是他现在混出名堂了,我报复江家确实是阿山帮了我的忙,他非常牛逼,认识不少大人物。你看江家这次多狼狈,就是我这亲弟弟在背后出手。” 罗大江对方定山非常推崇。 看得出来他们两兄弟关系很好,虽然方定山从小过继给了亲戚,但亲兄弟就是亲兄弟。 我感叹道:“这真是缘分啊,我跟罗哥相识,那是误打误撞,跟方队长相识也是因缘际会,却没想到你们两个人竟然是亲兄弟。” 罗大江摆手:“不要什么方队长,这都是官腔,今天这包厢里面就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从来不会跟外人谈起我跟阿山之间的关系,除了我老婆知道,以前连沈军那王八蛋都不知道。” “既然是因缘际会,说明你跟我,跟阿山,我们之间都是有着很深的缘分。” 我点点头笑道:“行,那就方哥,你们都比我年长,我敬你们一杯。” 方定山举起酒杯,面对我有些哭笑不得:“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点装大,没想到是丢脸丢了个大的,其实当时我也是奉了我们那个主任许兆林的命令,结果你还救了我一命,替我挡刀,这份恩情我都记着的。” 这话说得我……真是有点心虚。 那次方定山丢脸丢了个大的,其实是我让他丢的。 这两兄弟全都让我坑过,又全都拿我当自己人,搞得我真是很忏愧。 以后坑人还是悠着点吧,看人再坑。 我笑道:“这怎么能叫丢脸呢,胜败乃兵家常事,之前我也觉得我非常聪明,这次不还是一样让人给整成这样,还是让个小丫头给整了。” 罗大江哈哈一笑:“所以说这就是缘分。” 饭桌上,我们相谈甚欢,谈了许多。 一开始肯定是要拉近关系,酒过三巡后我才问道:“今天罗哥说知道我爸的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定山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我,说:“之前是许兆林要查你们,我又是他最看重的一个下属,我的权限也比较大,所以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这是十七年前发生的一起惨案,这个案子是绝密,当时没有被报道出来,甚至警察那边也只能查到有这起案子,但他们没有权限去查看这起案子的内容。” “你可以先看看。”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仔细浏览了一遍。 这起案子发生在十七年前,也就是我九岁那年,说的是林城那边有栋别墅,有段时间经常散发一股恶臭出来,引得附近邻居苦不堪言。 后来有人越闻这味道越不对劲,就立马报了警,然后警方出警去查看,在那栋别墅里面发现十六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十六个人,死在同一个地方,尸体上遍布刀伤,有些尸体身上还插着箭,这显然是被人杀死的,这可是大案! 据这资料上的描述,当时警方进入别墅之后,除了看到那十六具尸体,还有就是随处可见的鲜血,那鲜血流得浸染了客厅的地板,甚至都没有能让人下脚的地方。 后来经过技术组的分析,警方发现现场的这些血迹,并不完全来自于那十六具尸体,而是十九个人。 也就是现场还出现过另外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残留在现场的血迹,已经超过了人体失血的极限。说明白一点,就是这三个人流出来的血是百分百地致死量,这三个人肯定也死了,而且他们在留了这么多血之后,不可能还有力气逃离现场,所以这三个人应该也死在了现场才对。 可是警方搜查了整栋别墅,又以别墅为中心蔓延出去五百米进行地毯式搜索,却没有发现这三个人的尸体。 后来这起案子移交给管理会之后,管理会在DNA数据库里面进行比对,比对出来这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人。 而这个人……叫李正鸿,是我爸。 我看完后,已经呆住了。 因为我记得赵三元跟我说过,我爸不是出海遇的难,而是和另外十八个人一起被人杀死。 案件的详情,就在这份资料上。 “当时比对DNA的时候,案子已经移交给了我们管理会,所以警察不知道你爸爸已经在这起案子里面……过世了。” 方定山说道:“后来传出你爸在渤海那边出海,发生海难遇难,这应该是无稽之谈,你爸爸实际上是死在这起案子里面。” 我直接抓住重点问道:“那管理会当时是怎么认定我爸在这起案子当中扮演的角色?是受害者,还是凶手?” 方定山摇头:“没有认定,因为没有发现你爸的尸体,而且现场除了箭,也没有发现过其它的凶器,也就是刀,并且箭上也没有指纹,现场痕迹更判断不出来是不是你爸杀了那些人,因此没有办法下结论。” “不过你爸肯定是死了,从现场那个出血量来看,估计是大动脉被人捅穿,你爸没有力气逃离现场,所以他应该也是死在现场,然后有人带走了他的尸体。” 我不解:“他的尸体能有什么用?人都死了,还要把尸体带走,我们给他立坟的时候都只能立衣冠冢。” 方定山表示他也不清楚,这个案子在管理会一直是悬案。 “不过,我们查到了其他十六具尸体的身份,查到了其中一些人,做过一些事情。” 方定山看着我说道:“这十六个人里面,有人是赵三元他们那个组织的人,而杀他们的人,也就是凶手,则是行刑官那个组织的人。” “因此可以判断,你爸爸要么跟那十六个人是一伙,是赵三元那个组织的人。要么你爸爸是杀那十六个人的凶手,是行刑官那个组织的人。” 我愣了一下,对方定山摇头:“我哪边都不是……” 方定山忙道:“别紧张,我只是跟你讨论当年这起案子,而且你爸遇害的时候,你也才九岁。之前许兆林之所以要三番五次地试探你,就是因为你爸这起案子,他怀疑你。” “他觉得你爸有可能是赵三元那个组织的人,所以赵三元才一直纠缠着你不放,他觉得你也加入了这个组织。” “其实通过上次铜圆的事,我就知道你不太可能跟赵三元是一伙的。” 我点点头:“还是方哥你眼睛明亮,我跟那赵三元一点都不熟,我只是想查清我爸的死。” 方定山又说:“我今天之所以给你看这份资料,是因为一件很大的事。” “你知道韩震、江枫、方之年、李百川、周正南这几个人吗?” 第303章 不同的版本 当方定山问我知不知道韩震五人的故事时,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要是说不知道,一来显得不真诚,二来我以后怎么圆回去? 撒一个谎要用很多谎话来圆,圆不过去就尴尬了。 于是我点点头,说我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定山看着我:“李百川是你曾爷爷,你肯定听说过你曾爷爷,但是这五人之间发生的事,几乎没人知道。” 我如实说道:“是江雨欣的爸爸江怀远留下来的遗物,我们从这些遗物当中知晓了韩震他们当年发生的事情,也就是云溪村的惨剧。” “李百川就是我曾爷爷没错,当年其余四人死后,我曾爷爷十分照顾除了韩震以外其余三人的家眷,并且帮助她们做起了生意,所以这三家人能有今天,全是我曾爷爷在背后帮他们,后来我曾爷爷牺牲在了战场上。” 罗大江听得一脸茫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既然我今天也在场,怎么也得让我听个明白吧。” 方定山点点头,先讲出了韩震五人在云溪村发生的事。 他讲的跟江怀远留下的书信里面所讲,几乎差不多,但有个细节不一样。 方定山的曾爷爷是方之年,从方定山口中讲出来的是,当初方之年根本不信成仙这回事,并且他十分不赞同几兄弟把时间浪费在钻研邪术,和成仙得道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上。 他极力建议大哥韩震带着几兄弟和村子里的青壮年,去扛枪打仗,去救国,这才是大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韩震当时听不进去这话,因为江枫、周正南、李百川这三个人一心想成仙,正巧那时候韩震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倒骑青牛的老者在给韩震讲道,他们认为这是三清之一的祖师爷在点拨韩震,是大好的机会。 如果五兄弟可以成仙得道,那就是神仙啊,神仙想要救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时的韩震就是抱着这样天真的念头,于是没有听从方之年的劝告,直到遇到了一个叫李涂山的青年,才就此醒悟,之后五兄弟里面有人叛变,最后发生了云溪村惨剧。 当我听完方定山讲这些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在故事里面唯一一个清醒者,从我的曾爷爷李百川,变成了他的曾爷爷方之年。 除了这一点细节和江怀远所讲的不同之外,其他的全都相同,后来这五兄弟只有我曾爷爷一个人活下来,并且在云溪村惨剧发生之后的很多年里,对其余三兄弟的家眷照顾有加,并且帮他们建立起了庞大的家族。 我觉得这个细节上的差异很有意思。 于是我问方定山:“方哥,这些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方定山说:“从我曾奶奶的遗物里面,她在退休之后,把很多事写在了一个日记本上面,我是从这上面获悉了云溪村的事。” 我接着又问:“这日记本是放在什么地方?” 方定山解释道:“严格来说,我不是我曾奶奶这一脉的后代,我跟我哥属于我曾奶奶亲弟弟的那一脉人,后来因为我曾奶奶二儿子的儿子,没有这个生育能力,于是把我过继给了他们。” “所以我从小是在方家长大,有一天我去地下室,翻到了我曾奶奶的那个日记本,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那我给你说一个版本,这个版本是我从江枫的后代,江怀远的遗物那听来的。” 接着我把江怀远的这个版本又说给了方定山和罗大江听。 说完后,两兄弟都愣住了,他们也听出了两个版本的差异。 “这……不是把李百川和方之年两个人的性格,还有他们当时的想法,给换了一下吗?”罗大江脱口而出。 方定山说:“明显有一个版本是假的。” 然后他看着我,想听听我的看法。 可这时候不管我说什么,我身为李百川的后代,我肯定是倾向于我曾爷爷啊,方定山肯定也是倾向于方之年。 但方定山比较明事理,他说道:“老一辈之间发生的事,尤其还隔了两代人,其实跟我们这一辈关系都不大了。况且严格来说,我不算方之年的后代,因为我是过继到方家的子嗣,所以分析问题,我们就站在客观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闻言,我自然如实说出我的看法:“我曾爷爷李百川如果是当年那个叛徒,他不会在后来和平之后,还牺牲在了战场上。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还有他当时一连串的后遗症导致的身体情况,他完全可以不去参加那场战役。” “可他还是去了,他放下了很多东西,金钱、名利、家庭,然后为国出战,一个活生生的人出去,回来变成了骨灰。据我爷爷和我们村子里的人说,当时很多人看到我曾爷爷牺牲,被敌人的炮火炸得支离破碎。” “所以从常理来推测,我曾爷爷不会是那个叛徒。” “那他有没有可能像方家曾奶奶日记本里写的那样,去唆使韩震钻研邪术,去相信所谓的成仙?我同样认为不会,因为李家是世代习武,所以他是一个习武之人,并非修道之人,一个不修道的人,他会相信成仙得道这种事吗?” “一个不修道,又爱国的习武之人,他会唆使韩震在那一时期,去沉迷于修仙吗?” 我觉得我的分析也算是有理有据了,也是站在客观的角度在分析。 罗大江当即说道:“照这个分析来看,李百川很符合江怀远在信件中的描述,而且两个版本的李百川跟韩震的关系都非常好,非常亲近。如果李百川真的唆使韩震沉迷于成仙,那韩震在醒悟之后,李百川跟韩震的关系就应该变得不好才对,因为想成仙的最终都跟韩震闹僵了。” “可是后来在临终托付之际,韩震想让李百川活下去,他把几兄弟的家眷都托付给了李百川照顾,说明他非常信任李百川。” 此时方定山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有理……” 我又补充道:“还有,我说的这个版本,并不是我爷爷告诉我的,而是江怀远所描述的,江怀远又是江枫的后代,他能这么描述我曾爷爷,说明江怀远的这个版本,具有很大的可信度。” 方定山此时说道:“如果江怀远的版本才是事实,那我曾奶奶日记本上写的……岂不是在颠倒是非?” 我说:“有可能是在颠倒是非,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方家曾奶奶也不知道真相,比如几兄弟的家眷并不清楚几兄弟之间的矛盾,或者他们各自的真实想法,而方之年又刻意欺骗了自己的妻子,在妻子面前说了一些假话,但是这个可能性很低。” “为什么低呢,因为这五兄弟是结拜兄弟,他们和韩震闹僵之后,经常发生争吵,甚至于动手,那他们各自的妻子,会不知道吗?而且全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她们会不知道这几兄弟在闹矛盾吗?” “所以我认为方家曾奶奶,是故意在颠倒是非,在日记本里面写下了不实的东西。” 方定山皱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摇摇头:“这个我肯定分析不出来,因为我们在讨论的事情,是很多年以前发生的事,即便是江怀远所描述的那个版本,也不一定全对,比如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的信息来源有没有可能也不是事情的全貌?” “其实我觉得,版本可能不止有两个,应该会有更多的版本流传出来。” 方定山问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周家的版本?” 我点点头:“不止是周家的版本,还有江家的版本。江怀远在很久之前,就携全家老小脱离了江家,我觉得江家可能还有一个版本,跟江怀远的版本会不一样。” “我跟江雨欣过段时间会去江家一趟,江秉文应该会告诉我们第三个版本。” 方定山顿时笑了起来:“要是江家真有第三个版本,那就有意思了,因为周家可能还有第四个版本。” 我问他:“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方家出过什么事?” 方定山犹豫了许久,点头道:“方家确实出过一些事,在很多年前,方家莫名其妙死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全是在家中遭人谋害,然后一直过去这么多年,没有查出真相。”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涉及管理会在调查的两件大事,事关那两个组织。” “我现在怀疑,这两个组织的形成,跟当年云溪村的事有关,尤其是这两个组织的创立人,跟云溪村的那些人应该有着很深的关联。” 说完方定山看着我:“所以我想知道江家那边,是不是也出过什么事?” 我叹道:“回头我和江雨欣去江家的时候,我问问吧,不知道江秉文会不会跟我们说。” 其实江秉文已经说过了。 就是江雨欣的爷爷在当时干过的一件事。 江雨欣的爷爷干的那件事不知道是什么事,导致江家也死了两个人。 我怀疑这两个人,和方家被害的那三个人,甚至是江雨欣的爷爷,他们应该都加入过其中的一个组织,是因为组织之间的争斗,才导致江家那俩人和方家那三人被害。 现在想想,云溪村的惨剧其实一直都没停过。 一桩惨剧,造就了两个组织的诞生,两个组织形成之后,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 而鸡爷和他全家,就是其中众多的遇难者之一。 第304章 真正的江颖 晚上十一点。 我和罗大江还有方定山才从饭店里面出来。 今晚我和方定山互通了很多信息,但有些话我并没完全说出来。 因为方定山的身份,注定有些事我得瞒着他。 他是方家的人没错,可他同时也是管理会的人,是执法人员。 我和江雨欣的观念,是要为父查清真相,为父报仇,这个过程我们会不择手段,甚至是做出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光是我跟赵三元勾结,这事要被管理会知道,我肯定要完犊子。 但是方定山不一样,他是大家族的人,又是执法人员。 他的观念是什么,是服务于家族利益,还是服务于管理会的执法制度? 他跟我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我们可以合作,但至少目前,我不可能对他掏心掏肺。 “我怎么说也是方家的一份子。” 临走前,方定山已经喝得有些多了,拉着我的手说道:“虽然方家的一家之主不是我养父这一脉,但是我们家在家族里面,也是占得很多好处,我不愿意看到有人对方家不利。” “咱们有缘分,就是兄弟,以后有需要帮忙的也别跟我客气,但是怎么说,咱们千万不要做一些越界的事情,否则很难办。你别看我混得还可以,那管理会的人个个都是人才,都是人精,这些人鬼得很。” “但是有了我……” 他拍着胸脯说道:“以后单位里面没人再来找你们麻烦,懂吗,我就是你的靠山,嘿嘿。” 我笑道:“行,方哥,赶紧回家休息吧,明天上班别迟到了。” 罗大江给方定山叫了代驾,他很关心这个弟弟,跟那代驾啰嗦大半天,说要把方定山送到家门口,等家人出来接才能离开。 方定山走后,我跟罗大江也准备回家了。 这罗大江非要带我回他家,我看他铁了心想让我跟着他混。 但我怎么可能离开公司,跑去跟他混社会。 他见我不想去他家,便跟我说:“明天,你到我这儿来一趟,我跟你商量件事。” 说完,他也叫了个代驾回家了。 我拦了辆车回家。 回到家后,我洗完澡倒头就睡。 手机设置的闹铃在凌晨一点半响起,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头昏脑涨,困得不行。 但我还是强迫自己清醒,不再往床上躺,随后穿好衣服偷偷离开家中,在小区附近的街道上拦了辆车,乘车半个小时在一条小路上下车。 下车后我又走了几百米,继续拦了一辆车,又是半小时在东郊下车。 下车后我往前走了一百米,拦了第三辆车,四十分钟后在一片厂区附近下车。 这次我走了十几分钟,在一间小工厂的后门停了下来。 后门虚掩着,我走了进去,来到库房门口。 门开后,赵三元坐在里面打游戏。 “江颖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问他。 他放下手机说道:“肯定不能活啊,她这种人已经被人给洗脑了,江家还在讨论要怎么处置她,最终肯定也是不会送她去坐牢,结果她已经跟那个组织的人联系上了,要叛逃江家。” “所以说这种人完全没有悔过之心,连自己亲人都能谋害,是个狠角色。并且她这么聪明,她要是不死,将来就是一大祸患。” 我问赵三元,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三元笑了起来:“江家送她出国留学,是希望她能学有所成,将来回国之后能管理家族企业,所以她出国留学的费用,都是江家在承担。” “你想想江家多有钱,所以她在国外的生活过得也很滋润,谁知道她染上赌瘾,去赌场输光了钱,还倒欠人家一千多万,她怎么敢跟家里说呢?” “于是这时候有人帮她还完了这些赌债,并且不断给她钱用,开始给她洗脑,开始培养她,跟她说你跟你妈,跟你外婆都是女人,就因为你们是女人,所以你们错失了很多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这不公平。” “其实这就是一些简单的心理套路,在她心里制造一个男女对立的矛盾点,引发她内心的不甘和野心。加上当初江家老太太在分配股权的时候,的确轻视了她们这一脉,然后她们家的氛围,一直以来就是对家族不满,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于是她被人洗脑成功。” “这时候那个组织一怂恿,她想取而代之一家之主的信念便根深蒂固,心甘情愿成为了那个组织手里的刀。” 赵三元看着我说道:“其实这个江颖很有天赋,否则江家也不会送她出国留学,只可惜她被人洗脑,被那个组织培养了好几年。” “她这次能让你差点丢命,下次就有可能让我们很多人身陷囹圄,必须及早扼杀。” 我点了点头,跟着赵三元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里,被囚禁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江颖。 那两个男的是组织的人,去江颖家里救她,想带她走,最后成功打晕保镖把她带走了。 只是三个人都没想到,赵三元早就做足了安排,本来他一开始是想亲自动手带走江颖,但一想这么做万一被江家查出来,那不是在兰江市惹了一尊大佛。 现在好了,江家就算查出来,怀疑的也是那个组织的人,怀疑江颖叛逃了。 此时的江颖,竟然气定神闲地抱着双腿坐在地上,一直打量着我和赵三元。 比起那两个男的,她显得很镇定。 她没意识到,她明明是个怕死的人,那天晚上在她家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暴露她怕死的一面了,她怕死怕到想让她外婆给她顶罪。 既然她怕死,她这个时候表现出的镇定就是装的,想让我和赵三元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我当着她的面问赵三元:“这两个男的就不要放过了,但是这个江颖小姐……我觉得是百年难遇的人才啊,这么聪慧的美女,你真要杀了……” 赵三元说:“不杀怎么办,你养吗?你不杀她就是放虎归山,将来她就会来杀你,怎么,你要怜香惜玉啊?” “唉,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走了上去。 我望着江颖,问她:“你看到我好像不是很惊讶?” 她很平静地回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否则你也不会从黄家村活着出来。” 我点点头,感慨道:“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把我整得这么惨的人,真的是你吗?” 她哼道:“你们男人,总是喜欢小瞧我们女人,江家那些人也是一样,我做这些不是在为谁而服务,只是想证明我自己的能力。” “如果不是你的话,江秉文根本查不出我就是江家的叛徒,当然,我最终还是被你揪出来了,我认了,我确实不如你,你很厉害。” 这一刻,我才算百分百地相信整我的人真是她。 她做这些不是在为谁服务,这句话,是在向我传达她并不忠于那个组织,她只是一个想证明自己的才女。 后面的话,则是在表达对我的敬佩,抬高我。 但实际上她并不服我。 她说这些话,就一个意思,希望我不杀她,放过她,她会脱离那个组织。 我估计她接下来还会传达一个意思,她很敬仰我,然后开始用苦肉计。 于是我笑了起来:“别这么说,我只是命大才能从黄家村活着出来,但我只要活着出来,你肯定就是要输的。” “说实话,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么聪明厉害的女孩,刚刚那个人说要杀你,我觉得真是可惜了。” 江颖望着地板,又哼道:“我输了没什么好说的,要杀就杀吧,但我希望能死在你的手里,由你亲自动手,因为我也很佩服你……” 说着,她突然眼眶泛红,哽咽了一下:“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走错了路,毁了自己的人生,能怪得了谁呢,但我也只是想证明自己而已。” 听到这番话,我叹了口气:“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是不想看到你死。” 那两个男的此时跪在地上,同样哽咽起来:“大哥,我们也知道错了,要不你也放过我们吧。” 我指着那两个人骂道:“你们给我闭嘴,还不如人家一个女人!” 江颖也对着那两个人训斥道:“有点骨气!” 说完她望着我,哽咽起来:“你动手吧,我死了以后,别把我尸体送回江家,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就是。” 我点点头,直接扔给她一把刀:“那行,我尊重你的意志,你自杀吧,我下不了手。” 她顿时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把刀,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赶紧的吧,我肯定找个地方把你埋了。” “我想看看你钢铁般的意志。” 第305章 做恶人容易,做好人难 我对江颖的佩服,那是真心实意的。 但就是因为我佩服她,所以她必须死。 她这种人,野心之大,我今天放过她,将来的某一天,我就会死在她手上。 “江颖小姐,你不是一心求死吗?” “你把那刀往脖子上一划,很快你就死了,难不成你还非要我动手?” 此时看到江颖抖如筛糠的样子,我忍不住讥讽起来。 “你在我面前演戏是没用的,因为我不近女色,我也没有同情心。” “你今天要是真自杀了,你就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没有之一。” 江颖颤抖地捡起那把刀,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我……我可以不死吗,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管……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助你。” 我点了点头,又扔出一把刀:“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我本身是一个比较善良的人,你们互捅吧,只能活一个人,谁活下来我就放了他。” 那两个男的半天没敢去捡刀。 有一个人在思索什么,估计想待会儿抢刀过来捅我。 我提醒道:“我劝你们最好别想不开,虽然我还受着伤,但你们敢靠近我,死的肯定是你们。” 话音刚落,那两个男人立马扑过去抢刀。 其中一个人率先把刀抢了过去,另一个人也聪明,立刻放弃那把刀,转而去抢江颖的刀。 江颖哪敌得过他,整个人濒临崩溃,握着刀一顿乱捅。 男人和女人有着先天的差异,这个差异就是身体构造,注定了女人在身体力量上,要弱于男人。 一个是根本没有受过训练的女人,一个是受过训练的男人,其中的悬殊就更不用说了。 江颖手里的刀很快被抢了过去,被连捅了三刀,最后一刀在脖子上。 她倒在血泊里,身体抽搐着,最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此时那两个男的也拼了起来,各自捅了对方不知道多少刀,其中一个人不敌另一个人,心脏被捅了一刀,很快倒在了地上。 唯一的那个人活了下来,可他也支撑不住身体,倒在了血泊里。 他在冲我招手,让我救救他。 “我……我赢了……” “你救我……快救我……” 他嘴里不断往外冒血,我不救他,他肯定也撑不了多久。 于是我走到他跟前,笑了起来:“我说我不杀你,又没说我要救你。” 他瞪大眼睛,刚骂出一个字,嘴里哇哇往外吐血。 我摇头叹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凭什么你们能活着?” “我爸死了,江怀远死了,鸡爷的一家老小都死了,你们在杀人的时候,有想过要放过他们吗?” “同样的,我根本没想过要放过你们。” 说完,我转身走出地下室。 赵三元坐在那儿抽烟。 他递给我一支,然后说道:“有时候觉得你挺残暴的。” 我愣了一下,他说我残暴? 于是我认真思考了起来,思考完之后我发现我并不残暴。 “你知道卧薪尝胆的故事吧。” 我看着他:“春秋时期,吴国和越国发生战争,吴王夫差凭借强大的国力打败了越王勾践,勾践被俘,在吴国为奴三年,期间他极力装出忠心顺从的样子,最终赢得吴王的信任,被释放回国。” “后来勾践趁吴国精兵在外,突然袭击,一举打败吴兵,最后吴王夫差竟然要反过来求和,求勾践放过他,可是勾践没有向夫差那样妇人之仁,势要灭了吴国,最后夫差被逼自杀。” 说完这个典故,我义正言辞道:“为什么说要以史为鉴,因为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怎么做会成功,怎么做会失败,剩下的就看天意。” “我如果学吴王夫差妇人之仁,那我最后势必要跟他一样的下场,因为我的敌人都不是良善之辈,我觉得我没有必要跟他们讲……讲那个什么善良,善良是讲给善良之人听的,这些人听不懂。” 赵三元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你的手段很强硬,可能对待敌人就是需要你的这种强硬,而且你说得也很有道理,我相信鸡爷的眼光,他不会看错人。” “只是……我们手里的刀,千万不能挥错了人,做恶人容易,可是做好人很难。” 我说道:“放心吧,人只要活得明白,路就不会走偏,如果我走偏了路,只能说明我本身就是一个恶人。” …… 回家之后我一觉睡到下午。 罗大江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听到。 醒来后我给他回了个电话,他说他以为我在家酒精中毒死了。 起床洗漱了一下,我换好衣服出门,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 罗大江亲自开着车来,说带我去一个地方。 昨晚他就说今天要跟我商量一件事,是什么事他也没说。 上车后我又问了他一遍,他还是没说,就看着我笑了一下。 我觉得他笑得有点猥琐,令我有些担忧:“我跟你说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你可别乱来!” 他又看了我一眼,又笑了一下。 “卧槽,我要下车!” 车子开了将近半个小时,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 这家酒吧叫‘悦点’,我听说过这家酒吧,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过,但是我不喜欢来酒吧。 罗大江领着我走了进去,问我这家酒吧大不大。 “还行……你领我到这儿来干嘛?” “因为这家酒吧也是我的。” 罗大江介绍道:“刨去各种成本和支出,然后加上之前被查封了两次,现在每年的净利润在八十万左右。” 说完他领着我去了办公室,办公室没人。 “我现在把这家酒吧送给你。” “以后你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第306章 送上门的酒吧 一家酒吧对于罗大江来说算什么,我不清楚。 但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这就是一笔非常大的不动产了,并且是能不断挣钱的不动产。 现在罗大江要把这家酒吧送给我,我敢收吗?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收下这么大的礼,那以后得帮他办什么样的大事,杀人么? “这这!开什么玩笑!” 刚坐下我顿时吓得起身,脸色大变。 “我没跟你开玩笑啊。” 罗大江笑道:“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也不跟你分红啥的,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唯一的老板,所有的手续我会让人去帮你办好。” “你愿意守在这里当老板,就守在这里,不愿意守在这里,有经理、主管这些人帮你经营,你只管收钱就行了。” 我一脸严肃道:“罗哥,咱俩当这个兄弟是因为投缘,不是因为别的。你有一定社会地位我知道,但我不是要得到什么才跟你做这个兄弟,如果涉及到这些利益问题,我觉得就显得太俗气了,别人会怎么看我。” 罗大江也认真起来:“自从沈军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就对所谓的江湖义气已经看淡了,这年头都是为了利益,这些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跟你是投缘,所以我认你这个兄弟,并且我十分欣赏你的本事和头脑,就是这么简单。那我要送自己兄弟一点见面礼怎么了,我总不能送你手表、皮带、刮胡刀吧?还是什么奢侈品?那我他妈也不是你女人啊,感觉怪怪的。” 人啊。 不怕虚情假意地拉拢。 就怕真心实意地收买。 罗大江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大哥,他不做违法生意,有经商头脑,又喜欢结交人脉。 他想认我这个兄弟是真的,但想让我替他办事也是真的。 我思前想后,也真心实意地跟他解释了一下:“罗哥,咱俩做兄弟,我很高兴,但是我跟你说实话,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过混社会的想法……再说你的生意啊,事业啊,仕途啊什么的,我也是真帮不上什么忙。” “你要是见鬼了我倒是能帮你解决一下。” 罗大江苦笑起来:“现在这个年代,还混什么社会啊,到了我这个等级,混社会那不是自降身份吗。我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开的都是正规公司,那些所谓的什么企业家,大家族,不一定有我白。” “当哥哥的只是送你一个见面礼,你不要想太多,你不愿意跟我混,那哥也没强迫你啊,你要不收下这份见面礼,那不是跟我客气吗?兄弟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以前我客气那是装的,现在真不是装的。 是他硬要把这家酒吧塞我手里,我不要就是没拿他当兄弟。 最后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行吧……” 他兴高采烈地坐了过来,搂着我肩膀,眼神中带着一种炙热:“那你帮我约一下江雨欣,行不行?” …… 隔了一天,我再次来到这家酒吧。 这次我是一个人来,然后把酒吧经理叫进了办公室。 这个经理姓胡,叫胡浩,比我大两岁,昨天罗大江已经给我介绍过了。 这家酒吧是罗大江的产业,但并不在罗大江的名下。 我跟胡浩说,进行营业执照变更和其他所有许可证变更的时候,包括法人,全都写他的名字,也就是把酒吧转移到胡浩名下。 他显然明白其中的门道,因为他也是混的。 “没问题,老板,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别多想。” 我笑道:“将来我如果出了什么事,至少不会牵连到酒吧,别人也查不到我名下有这家酒吧。” “还有,我平时基本不会怎么来这里,所以酒吧的经营得全权靠你。” 说完我问他有没有结婚。 他脸红起来,摇头说没有:“但是我有对象,她父母希望我在市区买套房,可是您也知道,兰江市的房价虽然不高,但一百多平的房子买下来,还是需要一百来万,我暂时没存到这么多钱。” 我笑了起来:“28也不小了,你还比我大两岁,娶媳妇可不能耽搁。” “这样吧,我给你这家酒吧百分之十的股份,你按月分红,祝你早点买房娶媳妇。” 胡浩顿时有些不可思议:“老板,这……” 我说:“别叫老板,听起来多生分,叫我名字吧。” 他愣了半天,可能没想到酒吧换了老板,他竟然能意外得到酒吧的股份,也没想到我会对他这么好。 “安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酒吧交给我你放心,兄弟肯定给你经营好!” 说完,他激动地去拿账本,说让我看看交接之前的账本。 “您过目一下,以后每个月月底我都把所有的报表做好给您过目。” 我直接推了回去,拍着他肩膀说道:“这些就不用给我看了,我信得过你,再说我认的兄弟,怎么可能是偷奸耍滑的人呢?” 说完我拿出一个包好的红包,里面有五千块钱。 “你叫我一声安哥,这是安哥给你的见面礼。” 我看胡浩眼眶都要红了。 他接过红包,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跟我说的样子:“安哥,以后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你知会一声,兄弟绝无二话!” 我认真起来:“兄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能上刀山下火海。” “还有,酒吧里面看场子的那些人,你看谁比较信得过,胆子又比较大,尤其是什么都敢做的那种人,你把他们叫进来。” “好嘞,哥!” 胡浩忙跑出去找人。 过了一会儿,他带进来四个人,这四个人全都是二十岁刚出头的那种,正是血气方刚,义字当头的那种,也是最单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那种。 “快,叫安哥。” “安哥!” 四个人同时跟我打了声招呼。 我问他们每个月工资多少钱。 他们说三四千。 “我刚刚让胡浩把信得过,有本事的兄弟领进来,然后他领了你们四个进来,既然是有本事的人,每个月三四千算怎么回事。” 我对胡浩说道:“给这四位兄弟每人的底薪涨到八千。” 这四人就跟大白天做梦一样,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安哥……” 我直接递过去四个红包,里面各有一千块钱。 “出来混,混的是什么,是混个出人头地,三四千块钱怎么出人头地?将来怎么娶心仪的姑娘,怎么住上大房子?” 我说道:“但你们跟着我混,将来你们想要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有没有那个决心。” 四个人很直接:“安哥,以后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我们的命,就是安哥的命!” 我再次认真起来:“兄弟不是拿来使唤的,以后帮胡浩管理好这家酒吧,等我这阵子忙完,再请各位兄弟吃顿饭。” 从酒吧出来,我本来准备回家。 结果在前方路口去等车的时候,我发现对面街道上有个摆摊算命的老头。 关键这老头儿我见过,我还找他算过命,他说我杀性很重,是天杀星转世。 但之前在黄家村的那位老先生又说过,说天杀星转世纯属无稽之谈,但我杀性确实很重。 我想了想,朝那老头儿走了过去,坐在他跟前。 “年轻人,算命还是算卦啊?” 他笑呵呵地望着我,似乎没把我认出来。 我问他:“您不记得我了?之前在黄石口,我找您算过一卦。” 他愣了愣,很快想起来:“哟,这不是天杀星吗,这么巧啊。” 我笑道:“您不是在黄石口吗,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他说黄石口竞争压力大,容易饿死,然后就换了地方,当起了散兵游勇,只要没城管他就摆。 “之前您说我是天杀星转世,可是后来有别的高人给我看过,说我不是天杀星,您上次是不是给我算错了?” “呵呵。” 他摇摇头:“你要是信别人,那自然就不要信我,你要是信我,就不要信别人。” 我想了想,点点头:“行,那我信您,您再帮我算一卦。” 他问我想算什么。 我说今年马上就要完了,我想算一算明年的运势。 然后他递给我三枚铜钱,让我扔卦。 我扔完后,他甚至没有拿纸笔把卦象写出来,只是沉思了片刻,然后收起笑容看着我。 “离卦,象征着火,火向上,代表光明,暗示你未来需要通过依附和依托来实现自我的转变,同时你也需要通过依附人或者群体,来克服一些困难,否则就会寸步难行。”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然后呢?还有吗?” “然后……” 他意味深长道:“离卦也代表离别和分离,结合今天的天干地支,还有六亲六神,这是一个生离死别之象,在新年到来之前,你会失去一个你身边的人。” “你只有失去,才能实现真正的转变。” 我吓了一跳,忙问他:“那我会失去谁?” 他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即便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否则就是泄露天机。” 我不解:“你说我会失去身边的一个人,这不也是泄露天机吗?” 他解释道:“天道分为三个层次,一是可以说,二是很难说,三是不能说,我只是告诉你可以说的那个层次。” 我想了想,既然他已经把可以说的说完了,剩下的就是很难说和不能说。 付完卦金,我便起身离去。 这一卦算得我有些心神不宁。 我身边的人,指的应该是我能经常见到的人,那到底是谁会死呢? 是黄枭他们?还是江雨欣或者张万年? 最近我跟罗大江走得近,并且他认我做了兄弟,他也算是身边人吧? 如果是罗大江要死,我肯定不会太难过,只会惋惜一下。 关键到底是谁要死呢? 心里一直想着这事,让我很不舒服,我只能安慰自己这老头儿不一定算得准。 毕竟黄家村那位老先生说过,我不是天杀星转世,这老先生可谓是神算,都能算到自己会被人暗害,那岂不是说明这个老头儿算得不太准。 想通后,我也就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天,我的伤恢复了大半,便准备回一趟家,回去陪陪我爷爷。 我既然放了长假,这次回去待的时间肯定要长一点。 可就在我订好了隔天的票,当天还在上班的大川给我打来电话,说夏萌进医院了…… 第307章 夏萌的身世 我接到大川的电话后,顿时如遭雷劈。 尽管他还没跟我说夏萌为什么进医院,但我突然就想到那个算命老头儿跟我说的话。 他说新年到来之前,我会失去一个身边的人。 结果夏萌就进医院了! 难道……这个人是夏萌? “祁安,你在听没!” 见我没说话,大川忙道:“你要不要来医院一趟,我们现在还在救护车上,去公司最近的那个医院。” “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连忙跑出家门,拦了辆车便直奔医院。 车上司机问了我好多遍,问我去哪,我都没听到。 “那个……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就是这附近那个,麻烦快点……” 车上我人都麻了,生怕到了医院听到医生下病危通知单,然后抢救,然后icu…… 我心想夏萌这么身强体壮,不可能生什么绝症吧? 要不是绝症,她怎么突然就晕了呢? 到了医院后,我直奔急救室,看到段天和陆瑶站在外面,我以为夏萌推进去急救了,吓得我忙问情况怎么样。 “没事,低血糖……” 听到陆瑶的话,我顿时一愣:“什么?” 低血糖? “怎么会是低血糖呢?低血糖进去抢救干嘛?” “没抢救啊……” 段天说道:“本来以为要抢救,结果发现是低血糖,医生喂了点葡萄糖就好了,大川现在带着夏萌去做检查,我们怕你来了找不到人着急,所以在这里等你。” 我…… 这落差之大,在车上我都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堆,结果是低血糖。 老子腿都吓软了,结果是低血糖。 “不对啊,夏萌这体格,没高血糖就不错了,怎么会低血糖呢?”我问。 段天摇头:“不清楚,我们也不懂这些,要待会儿问医生才知道。” 接着我们一起去陪夏萌做检查,检查完之后拿着检查报告去见医生。 然后医生说,夏萌的确是低血糖引发的昏厥。 我们全都很费解,说这怎么可能呢。 “她有一型糖尿病。” 医生解释道:“人体在长期处于高血糖状态的时候,会导致身体出现一些变化,比如胰岛素分泌不足,然后为了控制血糖,患者会服用降血糖的药物,她肯定是服用过量,加上饮食不规律,就会造成血糖在短时间内快速下降,从而引发低血糖反应。” 听到医生的话,我们全都吓了一跳。 一型糖尿病? 这可是不死的癌症! 我们忙问夏萌,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糖尿病,还来医院开了降血糖的药物。 结果她低着头在那不说话。 “病人老早就来我们这里做过检查,开过药。” 医生看着我们说道:“其实生病之后的病人,尤其是罹患一些大病的病人,心理变化会经过五个阶段:否认期、愤怒期、协议期、抑郁期、接受期。” “其他的医生肯定提醒过她该怎么服药,她没按照这么去做,那就是一直停留在否认期,想大量服药让身体恢复正常,假装自己没得这个病,但这怎么可能呢?” “这小姑娘爱吃,又不克制,又大量服药,再好的身体也会出毛病,照这么下去,就会发展成二型糖尿病,会很严重的。” 医生说夏萌得住院,得把血糖稳定下来,否则会引发酮中毒。 办理住院后,我们在病房外面,心情很沉重。 “她大学的时候因为王子昂的事,患上了暴食症,结果把自己吃成了糖尿病……” “得了病又不好好吃药,也不跟我们说……” 大川叹了口气,说刚刚去办住院的时候,要预交两千块钱,然后夏萌没钱,找他借的钱交住院费。 “其实前两个月交房租的时候,夏萌也找我借了钱。” 听到大川的话,我们全都有些愕然。 段天皱眉道:“不应该吧,夏萌底薪都是两万多,这么高的工资,难道全拿去买吃的了,这得吃啥啊?” 陆瑶提醒道:“我看夏萌也不像是乱花钱的人,她吃的零食也都不贵,怕是拿去干别的了。” 我想了想,先走了进去。 病房里,夏萌正靠在床上玩手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这性格一看就是要强,所以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 我觉得,她不会因为王子昂的事就患上了暴食症,然后把自己吃成糖尿病,王子昂的事可能只是诱因,毕竟再深情,也不可能深情成这样啊。 我走到她跟前坐下,轻声细语地跟她说道:“夏萌,人生病是很正常的事,生了病就好好吃药治疗,没什么大不了。那医生也说了,一型糖尿虽然不能彻底治愈,但是在临床上有可能治愈,让身体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她放下手机笑了笑:“我知道,我没太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她还在否认期。 我笑着问她:“夏萌,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困难你可以跟我和大川说。” “你看我们三个已经认识了这么久,有什么是不能跟我们说的?” 她忙摇头:“没什么事……” 听到这回答,我也就不问了,我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可能是因为段天和陆瑶也在。 当天我就在医院陪着她,一直陪到了晚上。 张万年也来了一趟医院,顺便批了个假,让她好好养身体。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去附近餐馆买了一份营养汤给夏萌送来。 按理说她生病了,没人照顾,她应该给父母打个电话,让父母来照顾一下吧。 我才发现,她好像从来没跟我们提过她父母。 于是我问她:“夏萌,你父母不知道你生病了吗?” 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呢?” “因为……不想说。” 我看着她,严肃道:“今天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老实跟我说,你平时发的工资,那么多的钱,是不是都给家里面了?” 她没说话。 “家里有困难吗?还是长辈生病了?” 她还是不说话。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家里还有个弟弟,对吧?” 我皱眉道:“是不是家里面让你把钱寄回去,然后钱给你弟弟花了?” 她依旧沉默。 我有些无奈:“虽说个人私事不好对外人提起,但是我们认识这么久,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大川是孤儿不也跟我们说过。” “你生了病,连住院的钱都没有,钱都给了家里面,也不愿意给你父母打个电话说你病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虽然没见过你父母,但我觉得这种父母,肯定不是什么好父母。” “等下个月发了工资,你难道继续把钱打回家里面?不治病了?” 我这人说话有些言辞激烈。 说着说着,竟然把夏萌给说哭了。 她还是没说话,我一看她哭,我也不好再往下说。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我极其尴尬。 良久,她才开口:“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 我问道:“是……领养的?” 她点点头:“我本名姓周,两岁的时候我亲生父母把我送到村里找人领养,有户人家没有子女,就领养了我。” 姓周…… 我问道:“那你亲生父母为什么要让人领养你呢?难道是重男轻女?” 夏萌:“我不太清楚,听村里人说,当时我亲生父母把我送到村子的时候,很慌张,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急需让人领养我,他们当时身上还有一万块钱,说谁领养我,就把钱给那户人。” “一万块钱在当时很多了,就有人争着要领养我,最后有一户人家没有子女,我父母就把我送养给了他们。后来在我四岁的时候,养父母又生了一个弟弟……” 我听着有些不对劲,如果是不想养的话,送养就送养,对于没有孩子的人来说,肯定是有人愿意领养,还至于给一万块钱吗? 一万块钱在当时可不少了。 而且听夏萌的形容,她亲生父母当时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得已必须把自己的孩子送走。 那到底会是什么事呢,得送走孩子…… 这听起来像是被仇家追杀啊。 第308章 帮人帮成孤儿 夏萌的身世让我发现一件事情。 我的父母已经没了,江雨欣的父母也已经没了。 大川是孤儿,夏萌也是被亲生父母送养给了其他人家。 这么一想,居然四个人都没爹没妈。 我倒不是觉得这是个巧合,而是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就是张万年重伤那次,我们在青云观听赵七爷讲道。 当时除了陆瑶和大川不在,其他人都在。 然后赵七爷说,前人的行为和决策,会对自己的后人产生影响,这是道教里面所讲的因果,和佛教的因果有本质上的区别。 于是他又接着说,我们在场很多人的祖辈,都和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有关,并且这件事牵连很多人的性命,导致因果巨大。 当时我和江雨欣都下意识以为,赵七爷口中说的很多年前的一件事,就是指云溪村的事。 如果是云溪村的事,那赵七爷口中的‘在场很多人’,指的到底是哪些人? 是我和江雨欣的话,我们也就两个人,不算很多人啊。 那如果不止我和江雨欣的祖辈,那岂不是说还有其他人的祖辈,曾经也是云溪村的人? 夏萌说她本姓姓周,我记得在韩震五兄弟里面也有个人姓周,叫周正南。 难不成夏萌是周家的后代? 或者说大川、还有被张万年的师兄封闭了阴阳眼的徐闯,他们的祖辈都是云溪村的后代? 我越想越觉得有些离谱,主要这些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支撑。 况且现在也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 我看着夏萌问道:“所以你四岁的时候,你的养父母好不容易生了男娃出来,就是你的弟弟,然后你弟弟出生以后,你养父母就对你不好了吗?” 夏萌神情呆滞地说道:“不是不好,是拿我当下人……” 我皱眉道:“那他们让你把工资都寄回去,是觉得养了你这么多年不能白养,得回个本是吧?”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强忍着生气说道:“你觉得这样的父母和家庭,值得你这么做吗?我怀疑他们当时领养你,就是为了那一万块钱。以前你小,没办法,但是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不应该为你自己的未来作打算吗?” 夏萌低着头说道:“他们毕竟养了我……” “他们既然养了你,就应该好好养你,如果不好好养你就不要领养,说不定他们没领养你,别人领养了你会好好对你,会给你一个幸福的童年,那他们这不是耽搁你么?” “我再问得现实一点,你觉得他们爱你吗?对你有感情吗?” 夏萌思虑半天,点了点头:“应该有一点……” 我叹了口气:“应该有……” “夏萌,要不你听我的吧,你现在就给你养父母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你得了绝症,接下来你就知道他们是不是爱你了。如果他们真的爱你,那你每个月就把钱打回去吧,如果……答案让你难过,我劝你还是替自己着想。” 夏萌还是比较听我话的,她拿起手机,翻出她养父母的电话,但半天没拨出去。 我直接把她手机拿过来,用我自己的手机给她养父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老头儿粗犷的声音:“哪个?” 我沉声道:“你好,是夏萌的爸爸吗?我是医院的医生,你女儿得了……白血病,现在在医院,你们马上来医院一趟。” 老头儿顿时吓一跳:“什么,你……你是骗子吧?” 我不耐烦道:“我没问你要钱,你现在直接到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来一趟就行了,现在需要你们家属签字,希望你尽快过来。” 给他说清楚地址后,我便挂了电话。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夏萌的养父母来了。 这老两口五十多岁的样子,岁数看起来不小,但看打扮不像农村里面下地的农民。 由此可见,他们这几年日子过得是相当不错,估计吸夏萌的血吸的。 都说相由心生,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他们来了之后,没关心夏萌的病情怎么样,先责备了一顿。 “我们都跟你说了,让你少吃点,一个姑娘家吃成这样,长成这样!” “家里面说的话你反正不听,现在把自己吃成了白血病,养你这么大,不知道给你花了多少钱,从小到大就是花钱!现在家里哪来这么多钱给你治病!” 夏萌靠在床上,哭得眼睛红肿。 俩老东西还在那儿责备。 不一会儿,段天穿着一身白大褂走了进来。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是吗?”他问这老两口。 夏萌的养父忙点头:“是是,医生,她得的这个病,治好得花多少钱?” 段天叹道:“不好说啊,你们应该知道白血病有多严重,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来看,少说也要将近八九十万吧。” 那二人一听,吓得目瞪口呆:“八九十万?什么病要花这么多钱,你们医院是治病还是抢钱啊!” 段天不悦道:“医院肯定是治病的,白血病又不是普通的病,我只是跟你们提一下,最好尽早去筹钱,这个一期治疗……怎么也要十几万吧,所以你们至少要先准备好十几万,不然病人怎么接受治疗?再不治会死人的。” 说完,段天走了。 老两口吓得不知所措,去走廊上合计了一下。 等他们进来后,放下两千块钱给夏萌。 “夏萌,你……好好治病吧。” “这两千块钱你先拿着,想吃点什么就去买,我跟你妈去帮你筹钱治病,你也知道你每个月打回家的钱,家里面要开支,你弟弟刚毕业,很多地方也都需要花钱,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们走了。 这一走走了好几个小时。 一直到晚上十点也没回来。 后来夏萌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发现她养父母,甚至是她弟弟,直接把她手机号给拉黑了…… 最后我用我的手机打过去,她养父母也没接,直接给我挂断,我继续再打过去,他们竟然把我这个‘假医生’的号码都给拉黑了。 说实话。 我原本打算的是,让夏萌看清她养父母到底爱不爱她,然后让她死心,以后过自己的生活。 我他妈怎么都没想到,她这养父母居然狠心到这种程度,直接不要她们这养女了。 就算不是亲生的,但也养了这么多年啊,有了亲儿子,就真没把养女当人看吗? 走廊上。 我们几个男的坐在外面,陆瑶一个人在里面安慰。 主要我们都是直男,一看到女人哭,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徐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牛啊,我头一回遇到帮人把人帮成孤儿的……” 黄枭在一旁憋着笑:“不是,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你说得我想笑,本来我不想笑。” 徐闯:“本来就是啊,这要是我,我不可能还低三下四地回去跟他们说我没白血病吧,再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夏萌她养父母显然是不打算再联系她了,但凡夏萌现在回去说要钱治病,我估计那一家人房子都要背去卖了,连夜跑路。” “这不就等于没有这个家了吗?” 我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就算长了十个脑袋,我也想不到她养父母会来这一手啊,这谁能想到当父母的能无情到这个地步?” “狗屁父母!”大川怒道:“我们去把夏萌的钱要回来,她一个月工资这么多,结果一分钱没剩,凭什么!” 段天诧异地看着他:“这怎么要啊,打官司都没办法要,人家是养父母,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大川:“那那……让祁安去要啊!他反正心狠手辣的,不给就捶!捶到给为止!” 段天有些无语了:“我劝你们别这么做,你们这么做只会让夏萌更为难,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觉得……也正好吧,照她父母这么薅下去,她这辈子估计就完了。” “虽然被自己父母抛弃,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残忍的事,但这事情终究会过去,这段时间让陆瑶多陪陪她,大家也都多关心她一点,人生总是要经历断舍离才会蜕变。” 我觉得段天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是我让夏萌成了孤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了…… 我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就是夏萌只是一型糖尿病,这个病没有生命危险。 所以按照那老头儿给我算的卦,死的就不是夏萌。 那死的究竟是谁呢? 第309章 老爷子的怪异 我在医院照顾了夏萌几天,直到她出院。 这几天她心情很低落,虽然是养父母,但在她心里那就是父母。 普天之下被自己父母抛弃,生死不管,可能没几个人承受得了。 我在想,也许就是因为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面,她没有得到过关爱,因此在王子昂的事上,她才会这么想不通。 现在我也尴尬得很,本来是想帮她脱离苦海,谁知道直接让她变成了孤儿。 “对不起,夏萌,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出院这天,我给她道了个歉。 她只是笑笑,说没关系。 “反正也不是亲的……” “以后我也不用寄钱回家了。” 我忙点头:“对,自己挣的钱自己用,以后要对自己好一点。不就是没爹妈嘛,我也没爹妈啊,大川从小就没呢,问题不大……” 我越说越尴尬,一路把夏萌送回到小区门口。 临走时,我叮嘱她以后要注意身体,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吃东西了,要把身体恢复过来。 其实这段时间我应该跟大川他们一样,多陪陪她,但是我想回去看看我爷爷。 “我先回家几天,等我回来,大家约着陪你出去玩,出去放松一下心情,那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好呀……” 她冲我笑了笑,让我不用担心。 …… 当天下午我买了车票回家。 到家的时候临近饭点,我爷爷竟然做了十几个菜,并且全是我爱吃的菜。 我劝他说用不着做这么多:“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就算多待几天,你也不用办席吧。” 他笑了笑,说没事:“你在外面也不会自己做饭,谁知道你成天都吃些什么,回家了就吃好点吧。” 我看他脸色有些苍白,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说:“天气冷了,有点小感冒,反正人老了就是容易生病,没什么大事。”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我跟他待在书房里面看书。 他好像有些发冷,时不时地就打个寒颤。 我起身把书房的门关上,又把空调打开,可是过了十多分钟我才发现这空调不制热,别说他冷,我都有些冷。 “爷爷,这空调是不是坏了?” “不清楚……平时我也不吹这个东西,可能是很久没用,出了什么故障。” 我说明天找人来修一下,然后劝他回卧室去休息。 他起身笑道:“行嘞,上了年纪的人,就是没你们年轻人抗冻。” 他回房后,我独自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 本来看了一会儿准备回房睡觉,我却突然感觉肚子很饿。 其实在吃完晚饭的一个小时之后,我就已经开始饿了,现在特别地饿。 我心想晚饭我吃了不少,都吃撑了,怎么回来一趟,肚子饿得这么快? 实在是饿,我就在客厅找到一袋饼干,随便吃了点才去床上睡觉。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出去找人来修空调。 刚出门,看到门上贴着电费的欠费单。 我撕下来一看,居然欠了一百多。 这老头儿一个人在家,用这么多电费,他平时都干嘛了? 我出门继续去找修空调的,准备回来再提醒他。 半小时后,我领了个修空调的回来。 这空调师傅检查了一遍空调后,跟我说空调没坏。 我说坏了,昨晚开热风,一点热都没有。 他让我站在空调底下感受一下,结果我站过去,空调竟然又吹出了热风。 我一脸懵逼:“这怎么回事呢,一会儿热一会儿不热的。” 他笑了笑,说:“你们这空调很久没用了吧,过滤网的灰尘有点多,这样会影响制冷和制热。我刚刚给你把过滤网拿了出来,你自己清洗一遍就完事。” 最后我给他结了五十块钱空跑费,又把过滤网洗了一遍,这空调确实能吹出热风。 当晚。 我跟老爷子又在书房里面看书。 看了一会儿,我冷得有些受不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开了空调,结果这空调又吹不出热风。 我顿时有些气恼:“这空调怎么回事,我叫人来修的时候就是好的,一到晚上它又出故障?” 老爷子也无奈起来:“这空调很多年没用了,你去市里上大学之后,就没用过,我平时也不喜欢吹这个东西,电器长时间不用,就容易坏。” 我说明天去买个新空调回来。 他劝道:“你也就待这几天,没必要去买个新的,冷也就冷这几天,我都不怕冷,你怕啥。” 我问他:“你不冷,那你抖什么?” 他苦笑起来:“冷,是冷了点,但是我不爱吹这玩意。” 我见他脸色比昨天还差,说话都有些没气力,顿时有些担心:“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你看你脸色差成这样。年初装了心脏支架,也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去复查过。” 他忙摆手,说他不去医院:“反正人老了就是这样,冬天容易感冒,不过过几天它就好了,没必要去医院。那个心脏手术,后来我自己都定时去复查过。” 我忍不住责备起来:“小时候你总说我犟,比牛还犟,我看这都是你给我做的榜样。” 以前我要说这些话,他不至于不高兴,但肯定会怼我两句,但这次他只是笑了笑:“都说儿随父,你从小没跟着你爸长大,跟着我长大,那肯定随我了。” 我起身回了一趟自己的卧室,从背包里面翻出我新房的房本,然后拿到书房给他看。 他接过去看了一下,有些惊讶:“偷偷摸摸地都把房子给买了?还真挣了些钱?” 我得意起来:“早就买了,本来想接你过去住的时候再跟你说,没忍住,嘿嘿。” 他欣慰地点点头:“还是能干,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这就把房子买了。” 我说:“等房子装修好,你就搬过去跟我一起住,这次你不去也得去。” 他感慨了起来:“我也想去……” 我笑道:“那不就行了,等装修好散散甲醛,我就带你过去住。” 老爷子突然放下房本,看了我半天。 我问他看什么,他说:“祁安,将来我要是走了,你说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我有些无语,说:“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从上大学到现在,不都是一个人,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但是你不要老在我面前提这些话,听得我心里面很别扭。” 他摇了摇头,叹道:“没办法,我放心不下,你还没记事的时候,你妈妈就走了,你九岁的时候,你爸爸又走了,你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们这个家……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我就担心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呢?逢年过节,你往哪回呢?” 我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如果真有这天,那也没办法,因为没有人能更改生死,医生也留不住要死的人,以前你总跟我说生老病死是人的常态,既然是常态,我能怎么办。” “但这一天不可能是明天,不可能是明年,所以没有必要去忧虑将来的事情,等房子装修好了,就搬过去一起住,何必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去说这些事情。” 他点了点头,笑道:“好,不说这些事情,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起身回房。 我独自坐在书房,心情很沉重,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这家里面确实只剩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但只要去想,我就不敢往下想。 尤其是这两年他一到生病的时候,我就很慌。 他如果真有个什么事,撒手一走,那我逢年过节……我往哪回? 心情一沉重,我也没心思继续看书了,准备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后,我翻来覆去地没睡着,肚子饿得我心里发慌。 我明明记得我晚上吃了很多,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饿了,现在特别饿,比昨晚都饿,我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没办法,我只能起床又吃了几盒饼干,这才回房入睡。 第二天上午,我出了门一趟,去附近吃了碗麻辣烫。 回来之后,老爷子好像还在卧室里睡觉,没出来。 我担心他感冒是不是有点加重,便想进屋去看他,结果发现房门反锁,我进不去。 他从来不反锁房门,我敲了几下门,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房间里很快传来他的声音:“我没事,昨晚上有点没睡好,困得很,我再睡会儿。你饿了吗,饿了出去吃点东西,我中午再起床给你做饭。” 我转身来到沙发坐下,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这次回来,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又有些不正常,但到底是哪里不正常,我又说不上来。 正想着,突然有人敲门,敲得有些急。 我忙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张万年、江雨欣、夏萌、大川、段天、黄枭,这六个人齐唰唰地站在我家门口。 我愕然地望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怪得我心里发慌。 张万年忙把我拉了出去,问道:“祁安,你这两天,一个人在家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跟我爷爷在家。 张万年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沉重:“祁安,你……先在外面待着,先别进去,段天他们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领着黄枭和大川直接进了我家。 我茫然地望着夏萌他们,其实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夏萌张了张嘴,想跟我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段天捏着我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道:“祁安,我们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先不要激动,你干这行应该也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爷爷……你爷爷,他已经走了,他过世了。” 我茫然地愣在原地,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离世的消息。 我没有半点激动,只是茫然地问段天:“什么时候的事情?” 段天说:“根据你爷爷留给万叔的信,信上的日期来看,他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走了,其实他就是万叔的师兄,万叔的师父青平道长其实就是李涂山。” “一直给万叔写匿名信的人,就是你爷爷。” “祁安,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