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凶间》 第1章 中元抬尸 特殊现场清理师。 这在国内是个很冷门,也是很恶心的职业之一。 这个职业的恶心程度,甚至能和法医还有入殓师相提并论。 它的工作内容,大致就是清理凶杀、自杀或者意外死亡的特殊现场,除了凶杀现场以外,有时候还需要直接和尸体进行接触。 我叫李祁安,今年25岁。 半年前我还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小主管,因为犯了一次严重的错误,我让前公司给开了。 后来经人介绍,我进入了一家特殊的清洁公司,开始了新的职业生涯。 而我从事的工种,就是特殊现场清理师。 …… 这天晚上。 大概九点零五分,正是下班时候。 我和两位同事接到公司来电,让我们回公司领装备,准备出任务,说是城东那边的一间出租屋,发现了一具女尸,目前死者已经被警方证实是自杀,现在需要我们去处理一下现场。 干我们这行就是这样,需要24小时待命,回公司领了装备后,我和两位同事便开着公司的车前往目的地。 车上,关大川在开车,我和夏萌在换防护服。 关大川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上家公司的同事,跟我一同被开除的。 他是个一米八的东北大汉,性格直爽,跟我关系非常好。 夏萌也是我上家公司的同事,是个女生,我和大川被上家公司开除后,她也跟着辞职不干了。 别看她名字里带个萌字,长相也可爱,其实她身高有一米七五,体重高达两百斤,据说是以前吃激素药长胖的,减不下来。 半小时后,我们开车到了死者所在的小区。 只见单元楼楼下停了两辆警车,以及一些围观群众,还有死者亲属。 现场的议论声,和亲属的哭声,显得有些喧哗。 我们早已经见怪不怪,直接跟警方出示工作证,由一名警察领着我们上楼。 由于这次的女死者是自杀,我们需要接触尸体,也就是收尸。 据说这位死者是在浴缸里面割腕自杀,死了有半个月,加上正值夏季,天气炎热,遗体腐烂发臭之后,臭味从下水道传到了楼上邻居家的浴室,于是邻居才报了警。 警察跟我们说,殡仪馆那边人手不够,所以需要我们处理一下遗体,他们可以帮忙把遗体送回殡仪馆。 听到要处理遗体,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我们提前就知道今晚要接触尸体,可问题是这遗体的主人死了大半个月,尸体都腐烂发臭了,这种情况很容易发生‘遗体雪崩’,那不是一般的恶心。 我们三个才来半年的新人,之前根本没接触过遗体,只是负责处理遗体被抬走后的现场,结果现在……任务难度直线上升。 而且我觉得殡仪馆不是人手不够,他们那么大的规模,不可能人手不够。 今天是中元节,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节,加之现在又是晚上,殡仪馆那帮人绝对是故意不来的。 只是当下情况也由不得我们拒绝,我们三个只能硬着头皮上楼。 出租屋的门口,还守着两名警察,一个在安慰崩溃的死者母亲,一个在安慰崩溃的房东。 我们进屋之后,带我们上楼的警察都不愿意进来,只是帮我们指了一下浴室的位置。 能让警察都畏惧,可见这位死者的‘死相’有多恐怖。 我转身询问了一下警察,有关女死者的姓名。 按理说死者叫什么,跟我们关系不大,但我们搬尸的时候有个流程,就是要跟死者打声招呼,说我们来接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这么做也并非迷信,只是求个心安,求我们自己的心安。 毕竟是跟死人打交道,这可能就跟无神论者半夜路过坟场,还是会感到害怕一样的道理。 警察跟我们说,女死者叫孙甜甜,今年27岁,是个年轻小姑娘。 他让我们尽量快点,因为死者亲属的情绪有些激动。 当听到死者的名字和年龄时,我整个人已经呆滞在了原地,以至于后面的话我都没听得进去。 不光是我,还有夏萌和大川,几乎跟我一样的反应。 我们仨大眼瞪小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之前在前公司任职的时候,我手底下有个员工,也叫孙甜甜,而且正好也是27岁。 但令我们震惊的远不止如此。 因为我认识的那个孙甜甜,她跟我交往过,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也算是我正式的女友,现在算前女友。 而且整个公司里面,只有夏萌和大川知道我跟她交往过。 怎么会这么巧? 同名同姓?还同样的年龄?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女死者的母亲。 我跟孙甜甜交往不久,感情不深,没见过她的家人,所以我也不知道门外这个伤心欲绝的中年妇女,到底是不是她的母亲,因此也不能判断死的究竟是不是我前女友。 现在女死者就在里面,进去看看便能知道。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在前面,领着夏萌和大川来到浴室门口。 浴室门大开着,我们一眼便能窥见里面的全貌。 可当看清里面的场景后,饶是已经入职了半年,见过不少惨烈现场的我们,脚底也如同生根一般不敢再往前挪动半步。 整个现场,实在叫人难以直视。 而且吓到我们的不光是现场,还有……躺在浴缸里的死者。 那张肿胀得挂满蛆虫,且有些熟悉的脸,很快被我们辨认了出来。 死者就是孙甜甜,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孙甜甜。 是我前女友…… 我整个人如遭雷劈,内心根本不敢承认那是孙甜甜。 我认识的那个孙甜甜,身材样貌都很出众,可此时躺在浴缸里的那具腐尸,哪里还有昔日的婀娜…… 我不敢直视她的遗体,心中除了惶恐和难受以外,更多的还是费解。 我不明白,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自杀了呢? 要说是因为分手,我是一百个不信,因为跟我提分手的人是她,况且我们感情本来就不深,前后交往也就不到两个月。 再者,我们分手都半年了,一直没联系过,她不可能因为跟我分了手,在半年后才自杀吧? 现场的情况实在有些惨烈,也不容我思考太多,我连忙点了三炷香,站在门口对着孙甜甜的遗体三鞠躬,随后念道:“孙甜甜,我们是来接你的,希望你一路走好。” 插好那三炷香后,我目测了一下浴室的空间。 浴室的空间不是很大,加上放置了一个浴缸,空间显得更为狭小,待会儿遗体从浴缸抬出来可能不好操作。 于是我们只能把尸袋放在门外,准备把遗体抬出浴室进行装敛。 摆好尸袋后,我们走进浴室,我让大川抬遗体的双肩,我抬遗体的双腿,夏萌则在旁边待命。 干这行已有半年,我也见惯了生离死别,但今天的死者是我们认识的人,并且还是我前女友,我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大川已经把手伸进了浴缸,那些黏糊糊的尸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双手,尽管我们做好了防护,我看不到大川的脸,但从他眼神里,也能看出他内心的排斥和恐慌。 他估计有些受不了,连忙朝我点头示意:“可以请出来了。” 我们现场抬尸的时候,一般不说抬,要说‘请’字。 “请!” 我一咬牙,双手也插进尸水里面,握住孙甜甜的两只小腿,用力和大川把她的遗体请了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十分刺耳。 正当我们准备把遗体抬出浴室时,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我肩膀三下。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夏萌。 “你干啥?”我茫然地看着她。 她也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咋了?” 我心里一慌,忙问:“你刚才拍我干啥?” 只见她裸露出的双眼,顿时闪过一丝恐慌:“我没拍你啊!” 第2章 死人睁眼 夏萌的反应,让我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恐慌起来。 我觉得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我开玩笑。 所以刚才不是她在拍我肩膀。 那是谁拍的? 大川在我前面,浴室里也没其他人,总不能是鬼拍的吧? 我有些发怵,没敢再问下去。 而且此时的情况也由不得我多问。 原本已经被我和大川抬起来的遗体,此时突然开始变轻了起来,随即又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我和大川又是一僵,根本不敢乱动。 遗体发生‘雪崩’了! 所谓‘遗体雪崩’,就是在搬运遗体的时候,刚抬起来,遗体体内的蛆虫从后背成团地掉在地上,然后散开。 孙甜甜的遗体由于腐烂得比较厉害,体内蛆虫此时尽数掉进浴缸里面,那浴缸里的水就跟沸腾了一样。 我低头一看,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尸水里扭动着躯体,那画面我不想再详述,总之比我们之前清扫死亡现场还要恶心十倍不止。 大川吓得连请字都忘了说,只想赶紧处理好遗体,便连忙冲我摇头:“快抬出去!” 我跟他一前一后地挪动脚步,抬着遗体准备离开浴室。 遗体的背部还在往下掉着蛆虫,有些蛆虫直接落在了我脚上。 我也顾不上恶心,因为我看到孙甜甜的嘴巴动了,就好像在跟我说话,她好像要跟我诉说些什么。 毕竟是第一次抬尸,我真被这一幕给吓着了,尽管这位遗体的主人是我前女友。 好在我没忘记入职前的培训,很快反应了过来。 之前培训的时候讲过,说抬尸的时候由于搬运时的一些动作,会触碰到死者的一些部位,加上体内蛆虫的蠕动,会导致死者的这些部位发生抽动,比如嘴角抽动和睁眼都是正常现象。 我连忙移开目光,和大川一起把遗体抬出浴室,装进尸袋里面。 就在我准备拉上尸袋的拉链时,正拉到一半,我顿时停住手,望着遗体的头部。 孙甜甜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 此时夏萌正准备从尸袋上跨过来,吓得连忙把腿收了回去,惊恐地望着我和大川。 “怎么回事……” “她刚才还没睁眼……” 大川也是惊恐地望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我忙道:“可能你刚才放重了些,别瞎想。” 说完我又看着已经过世的孙甜甜,叹了口气:“甜甜,咱俩好歹好过一段时间,甭管感情深不深,至少交往过,今天来接你的都是老同事,你别吓唬我们了,好吗?” 大川也忙蹲下来,对着孙甜甜双手合十地拜了拜:“甜甜,我是大川啊,大家老同事一场,你千万别吓我们。” 说来也是怪,我和大川说完这话后,还不等我去合眼睛,孙甜甜的眼睛自己又闭上了。 今天发生的怪事特别多,加上又是鬼节,真的让人瘆得慌。 我连忙拉好尸袋拉链,和大川把尸袋先抬了出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孙甜甜的母亲差点就要扑过来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警察都差点没拦住。 很多时候,警察不让死者亲属去看遗体,其实也是为亲属好,因为一旦看到了遗体,对于亲属来说,那可能是一生的阴影和悲痛。 我们仨直接抬着尸袋下楼,将遗体交给楼下的警察。 孙甜甜是自杀,警察这边已经有了结论,所以遗体会直接送往殡仪馆。 接下来我们得跟房东商谈‘清扫’的事。 房东很郁闷,因为这是他的房子。 出了这种事,估计整个小区的房价都得跌不少。 房东跟我们说,让我们把房子打扫干净,尤其是浴室,那个浴缸他也不要了,其他的我们得负责清扫干净,之后他要准备卖房。 至于价钱谁来结算,结算多少,这不归我们管,明天万叔会跟他们商谈。 我跟房东拿了钥匙,说明天再来打扫,今天实在是太晚了。 接下来我们不再管现场的事,连忙打开后备箱,将所有的防护用具扔进一个桶里,带回公司后会有专门的人员处理这些脏东西。 脱掉防护服的大川和夏萌,直接跑向了旁边的垃圾桶,两个人趴在那儿狂吐。 我走过去等了一会儿,等他们吐完,便带着他们上车,准备回公司。 回到公司楼下,我和大川点了两支烟,站在门口准备缓缓。 大川的脸色很难看,犹豫良久后才说:“我觉得今晚的事有点怪,你们说会不会……” 我连忙打断他,严肃起来:“很多事情其实都有迹可循,既然咱们干了这一行,就不要往那方面想,不然以后还怎么干活儿?” 这行实在是太挣钱了,底薪三万,月薪通常在四五万的样子,我干了半年就存了有小十万块钱,这比我在前公司当主管挣得都多。 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不能信那些东西。 大川叹了口气,说:“这钱还真不是随便就能挣的,不过我真是想不通,孙甜甜怎么突然就自杀了呢?她平时看起来挺开朗的,比谁都外向,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说着,大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把她甩了,她有点想不开……” 我红着脸反驳道:“我俩前后谈了不到两个月,又不是两年,哪来这么深的感情,而且……是她甩的我,又不是我甩的她,我那是要面子才跟你和夏萌那么说。” 大川瞬间就明白了,此时也顾不上调侃我。 我无奈道:“现在患抑郁症的人多得很,平时也看不出来,可能她有抑郁症吧,或者是我们分了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她受了什么打击。” “毕竟也是相识一场,回头我们去送送她。” 说完,我发现夏萌在发呆,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平时她是个很活泼的话痨子,我问她是不是吓到了。 夏萌看着我和大川,支支吾吾地说道:“有个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们,我说了你们别生气……” 大川吐出烟雾,还没缓过来,催促道:“就咱仨这交情,有啥不好说的,快说,啥事儿?” 夏萌心虚地望着我,说:“我们还在之前那家公司的时候,你们两个之所以会被开除,就是孙甜甜去举报的……” 听到夏萌的话,我和大川目瞪口呆,第一反应是震惊。 之前我就说过,我俩是因为在前公司犯了错才被开除的,但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孙甜甜举报的我们? 我前女友举报的我? 我记得她跟我分手的那个时间点,正好就是我被公司开除之后。 当时我还一度认为这女人太现实了。 可如果夏萌说得是真的,那孙甜甜就不止是现实这么简单了,没准她跟我在一起,这目的就很不单纯…… 我连忙询问夏萌,问她怎么知道举报我们的人是孙甜甜。 夏萌忙解释说:“我离职后跟以前的同事还有联系,有人跟我说过,你被开除后,孙甜甜顶替了你主管的位置,然后有一次她们聚餐喝酒,孙甜甜喝醉了,跟另一个女生说起过这件事,那个女生跟我关系很好,说孙甜甜亲口承认是她举报的你……” 说完,夏萌尴尬地看着我:“我之前瞒着你们,主要也是因为你跟她交往过,我怕你不信,又怕你信了太激动,去找她麻烦,毕竟法治社会……” 听完她的话,我和大川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当然我不是怪夏萌瞒着我,而是我没有想到,举报我的人,居然是我前女友。 思忖良久,我看着夏萌,有些好奇:“那为什么你现在又告诉我们了,是因为孙甜甜已经死了吗?” 夏萌摇头,皱眉说:“你之前跟她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又是为了主管的位置才举报的你,没准她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个位置,看得出来她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我觉得她这种人,不太可能自杀……” 第3章 黑色手印 听到夏萌的话,我不禁陷入沉思,思绪飘回到半年前。 之前我任职的那家公司,主要是生产医疗器械,和一些消毒用品。 当时我谈了一笔大单,有家公司的客户跟我们订了四十万的消毒用品。 其实公司给这批货定的最低价是三十万,我们卖得越高,自然提成也就越多。 我当时跟客户谈到了四十万,但在报给公司的时候,我只报了三十二万,而大川是审核部的,我俩就里应外合贪了这八万块钱。 本来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按理说不会东窗事发。 可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公司总经理不知道怎么知晓了这事,把我训得狗血淋头,不仅让我归还了这八万块钱,还把我给开了。 事后我虽然没有供出大川,但大川也因为审核不到位,同样被公司解雇。 这件事涉及职务侵占,但凡总经理报警,我就完了,肯定得蹲局子,好在他看我年轻,不想毁了我,就没跟我计较。 只是我一直想不通,这总经理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事的? 当时我是单独做的这件事,大川也只是配合我一下,而且这件事我没跟孙甜甜说过,毕竟不太光彩。 那孙甜甜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她交往期间,还没到能互查对方手机的地步,而且我手机有密码,她也不可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偷看我手机。 只是可惜,她现在已经死了,我想问也问不出答案。 “祁安,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怕你冲动……” 夏萌心虚地看着我,怕我生气。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没事,你也是为我好,况且当时确实是我财迷心窍,怨不得谁。” 至于孙甜甜为什么会自杀,我现在已经不关心了。 事情过去了半年之久,我现在又重新找到了一份更高薪的工作,还管那么多干啥。 我跟她感情本来也不深,就当例行公事。 说完我们回到公司,把装着防护服的桶送到清洁部,至于那些装备,就先放在车上,明天我们还得去孙甜甜的住处打扫现场,进行消毒。 离开公司前,我们去了一趟公司二楼,写了份现场处理报告留给万叔。 万叔下班前给我发了条信息,说他在办公室的茶几上留了三个文件袋,里面装的是新人手册,让我们带回家看看。 最近公司有点缺人,所以才会安排我们三个新人去抬尸,我们毕竟欠缺经验,还是要多学习。 拿好文件袋,我们便准备回家休息。 我和大川住一起,租的两室一厅。 夏萌单独租的房子,但也离我们不远。 回到出租屋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加上白天还要工作,我和大川洗完澡便各自回房睡觉。 现在正值盛夏,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每次洗完澡回房,我都得开空调才能入睡。 可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气温比平时低了很多,冷得我都有些发抖。 由于太困,我盖好夏凉被便沉沉睡去。 我这人睡眠好,好到打雷都吵不醒。 但今晚实在是冷,冷得有点邪门,扰得我半夜醒了好几次。 睡意朦胧间,我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那味道很像我们清理死亡现场时散发的那种气味,又像是尸体发出的尸臭味。 干我们这一行,时间一长,身体都会带有这种味道,因为尸臭会渗透进皮肤。 可再臭也不应该臭成这样,我直接被这股臭味熏醒,捂着鼻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黑暗的环境里,什么也看不见,就连街边的路灯都已经熄灭。 我心想这是后半夜,到底是什么味道能这么刺鼻。 难道家里有死耗子? 我迷迷瞪瞪地走向门口,想打开房门透透房间里的臭味。 但门刚打开,隔壁房间就传来一阵呕吐声。 我慌忙来到隔壁,推门而入,顺手打开门口的灯。 这是大川的房间,连他的房间里也有那种刺鼻的腐臭味,熏得我差点退出来。 我捂着鼻子,抬头就看到大川坐在床上,正抱着垃圾桶不停地呕吐,估计是被这股味道给熏的。 “祁安……” 他抬头望着我,脸色煞白,仿佛被鬼吸了阳气似的。 “这到底什么味儿……呕,你在家里杀了人吗?” 我没理他,连忙来到床头,朝他左手手腕瞄了一眼。 只见他手腕上有一个黑色的手印,这手印跟成年女性的手印一样大小,就好像有人在手上沾了墨汁,然后抓了他手腕一下。 “你这怎么弄的?”我忙问他。 大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顿时脸色骤变。 他愣了两秒后,放下垃圾桶,疯狂去搓他的手腕,想把那个黑色手印给搓掉。 我看他的样子,他好像知道这个手印是怎么来的。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啊!” 他一边搓着手腕,一边喃喃自语起来:“之前还没有的!” 我皱眉问他:“谁抓过你手腕?” “我也不知道啊!” 大川急得都快哭了,说:“当时我跟你抬遗体离开那房子的时候,我是右手提的尸袋,有人抓了我左手手腕一下,我以为是孙甜甜她妈扑过来的时候抓的,可是我洗澡的时候还没这玩意儿。” 这话听得我后背直冒冷汗。 我心说在公司门口抽烟的时候,我都没见他手腕有这东西啊。 大川声音颤抖起来:“祁安,昨晚真的有点奇怪,当时我们把孙甜甜的遗体从缸里抬出来的时候,你就问夏萌有没有拍你肩膀,我当时就站在你和夏萌的对面,我看得一清二楚,她确实没拍过你。” 大川的话仿佛一把利刃,扎穿了我内心的那道防线,让我又回忆起浴室里发生的事。 我鬼使神差地扯开了肩上的短袖,露出了左边的肩膀。 当时在孙甜甜死亡的浴室里,有人拍过我肩膀,拍的是左肩。 此时在我的左肩上,同样印着一个黑色手印,那好像一个恐怖的标记,吓得我魂不附体。 我和大川大眼瞪小眼,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无形之中,我感觉房间里好像多了两个看不见的人,一个正抓着我的左肩,一个抓着大川的左手手腕。 我俩疯狂咽着唾沫,恐惧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走……” 我强忍着恐惧说道:“换衣服,去找夏萌。” 第4章 阴魂不散 离开家的时候,我和大川几乎是逃命似地跑了出来,就带了个手机。 其实我俩的胆子已经算大了,上大学的时候跟校外的混混打群架我们都没怂过,一起看恐怖片,玩鬼屋,更没怕过。 可当发生的事超出我们认知,不符合我们世界观的时候,我俩直接就懵了。 一路上我们不敢停留,这个时间街上也没人,路边随处可见焚烧后的纸灰。 这时候没看到人也许才最安全,要是看到了‘人’,那才恐怖。 好在夏萌所住的小区离我俩的小区不远,远远地我就看到她站在小区门口等我们。 比起我和大川狼狈的样子,夏萌睡眼朦胧地蹲在那儿,她好像什么奇怪的事都没撞见。 “到底咋了你们?” 看到我俩逃命似的,她立马跑了过来,拉着我俩询问:“什么味道这么臭,能把你们熏出来?” 我在电话里也没跟她细说,忙倒了两口气,催促夏萌带我们回家:“先上楼再说。” 夏萌人高马大,竟给了我和大川一丝安全感。 我俩几步一回头,连忙跟着夏萌回家。 回到家后,我迅速关上房门,和大川瘫坐在地上。 夏萌的家里没有那股臭味。 见我俩慌慌张张的样子,她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问我们:“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把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又把我肩上的黑色手印,以及大川手腕上的黑色手印展示给她看。 夏萌是个女孩子,能做这一行胆子也算是比很多男人都大了,可此时听完我说的情况,又亲眼目睹了那两个黑色手印,她也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肯定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时间,这个节日,我根本不敢提那个‘鬼’字,但是我信了。 尽管我一直是个无神论者,可眼下遇到的事,根本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我不信也得信。 尤其是那个黑色手印,我害怕它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会不会是孙甜甜……” 夏萌看着我:“你肩膀上的手印,是有人拍过你才留下的,大川手腕上的手印,也是被人抓过,这些事都是在孙甜甜家里发生的……”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算是默认了。 今晚发生的事,恐怕真的是孙甜甜阴魂不散,然后缠上了我们。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夏萌没被缠上,只有我和大川被缠上了? “你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 大川沉思半天,忽然间问我:“你睡过她?” 我有些无语,说我跟孙甜甜前后在一起才两个月,哪有这么快,我连牵手都酝酿了很久,而且我跟她也没闹过什么矛盾,更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而且按理说应该是她对不起我才对,毕竟她为了主管的位置,毫不留情就举报了我。 一番讨论后,我们三个无神论者,现在已经面对现实了。 这个世上,可能真的有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而现在,我们遇见了这些事情,我们也不懂,只能去求助懂这些的人。 “找万叔吧。” 夏萌脸色苍白地说道:“我们不懂这些,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们可能会出事,万叔是这一行的老人,他见多识广,应该比我们懂。”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就准备给万叔打电话。 虽然这个时间打扰领导不太好,但我们也顾不上太多了。 电话接通后,很快传来万叔慵懒的声音。 “祁安,怎么了……” “万叔,我们出事了!” 我情绪有些激动,但好在还没语无伦次,简短地把事情给万叔说了一遍。 万叔听完后,吓了一跳,我明显听到他从床上翻身坐起的声音。 “你是说昨晚那个死者,是你们的前同事,而且还是你前女友?” 电话里,万叔跟我确认了一遍。 “对!” “万叔,她是不是缠上我们了?” 我问完,万叔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们给她收尸的整个过程当中,有没有跟她打过招呼,有没有跟她说过你们是谁?” 我连忙回忆了一下。 当时孙甜甜的遗体突然睁眼,把我们全都吓到了,我和大川都跟她说过话。 大川说了自己的名字,而我……虽然没说我是谁,但也算是间接说了我是李祁安。 整个过程,好像就只有夏萌没跟孙甜甜的遗体说过话。 听完我的解释,万叔重重叹了口气:“你们不该说啊,昨天是鬼节,她又是自杀死的,她可能回魂了,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鬼,你们跟她打招呼,她当然要回应你们。” 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 关键所有的培训课程里面,没有一条提醒过我们,收尸的时候不能跟认识的死者打招呼啊。 “万叔,那现在怎么办?” “别急,我马上过来。” 电话里,万叔叮嘱道:“你们把所有的门窗关好,待在夏萌家里不要出去,也不要随便开门,千万不能随便开门,如果有人敲门,一定要确认是我你们再开。” 说完,他挂了电话。 刚才的对话,夏萌和大川也听到了。 我们暂时顾不上别的,连忙起身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先关好。 夏萌租的房子是单间配套,有厨房和卫生间。 她开了空调,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温度太低,冷得我全身都在抖,就跟大冬天脱了衣服在室外裸奔似的。 可奇怪的是,夏萌和大川却丝毫不感到冷,大川甚至还在流汗。 “你咋了?” 他俩见我这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我说我也不知道,回家以后我就感觉很冷,现在更冷了。 夏萌连忙跑过去,把床上的夏凉被拿过来给我披上。 但披上之后我并没有好受多少,因为我发现,好像不是气温的原因,而是我自己的身体在发冷,从内而外地发冷。 我心中愈发地不安起来,我感觉这件事情,可能要危及到我的生命。 如果不处理好,我可能会死。 接下来,我们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万叔来给我们解围。 大概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样子,夏萌家的门被敲响了。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后,万叔的声音也很快传进来。 “大川!” “祁安!” “是我!开门!” 这声音犹如天籁之音,甚是让我们激动。 大川‘腾’地一下起身就要去开门。 就在他即将开门的瞬间,我鬼使神差地呵斥住了他。 “大川!别开门!” 他浑身一僵,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住他,只是他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我想起万叔在电话里的嘱咐,他让我们千万不要随便开门。 而且孙甜甜为什么只缠着我和大川,没缠着夏萌,因为只有我和大川在收尸的时候跟她打过招呼。 而门外的万叔,刚刚又正好只喊了我和大川,没喊夏萌。 这或许是我多虑了,但我想,事关小命,还是谨慎一点地好。 我披着夏凉被,颤巍巍地来到门口,透过猫眼朝门外看了一眼。 门外敲门的男人,年近五十的样子,留着大背头,气质儒雅,的确是万叔。 “砰!砰!砰!” 此时万叔又敲了几下门,着急地喊道:“祁安!开门啊你们!” 我想了想,冲门外喊道:“万叔,刚刚大川下楼去接你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上来。” 万叔愣了一下,回道:“我没看到他啊,他在哪?” 第5章 真假万叔 听到门外的回答,我先是一愣,去思考这段回答的合理性。 渐渐的,我意识到了万叔话里的漏洞。 我脸色骤变,立刻拉着大川后退。 门外的人,好像根本不是万叔! 此时夏萌也吓得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自家大门。 只有大川这个二愣子,还在不解地问我:“咋了,你骗他干啥,我就在这儿啊。” 我狠狠瞪了大川一眼:“你是不是傻!他明明在电话里告诫过我们,让我们别出去,他显然是懂这些事的,他要真是万叔,会是这个反应吗!” 真正的万叔,是个既严谨又很严厉的人。 之前公司有个干了很久的老员工,因为自身工作不认真,导致死者家属来公司投诉。 在公司人员紧缺的情况下,万叔毅然把这老员工给开了,丝毫不讲情面。 他没给这老员工改错的机会。 这人严谨到令人发指。 此时大川也反应过来,一把挽住我胳膊:“你是说外面的人,不是万叔!” 我没说话,连忙拉着大川和夏萌回到沙发上蹲着。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俩别说话。 “砰!” “砰!” “砰!” 敲门声还在继续,那个假万叔已经不耐烦了:“你们搞什么名堂,快开门啊!” 他每敲一下,就犹如重锤敲在我们心头上。 刚刚我要是没阻止大川,估计我们现在都已经凉了吧。 而且这个假万叔,他一直在叫我和大川的名字,始终没叫过夏萌。 此时夏萌和大川一直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也紧咬着牙,不对门外那个‘人’做出回应。 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真正的万叔,只要他来了,我们就得救了。 门外那个假万叔,还在坚持不懈地敲门,说我们大晚上耍他,要开除我们。 他好像很生气,句句都在诱导我们去开门。 我拿出手机,给真正的万叔发了条信息过去。 “别开门!不是我!” 万叔很快回复过来,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了他的着急。 看到真万叔的回复,我们顿时又惊出一身冷汗。 我连忙打字回复道:“怎么办,那个冒充你的东西就守在门外,你怎么进来?” 这次万叔没有很快回复,大概过了十多秒,他才回过来:“我已经到夏萌家附近了,她家里有没有什么辟邪的东西?” 看到万叔的回话,我们三个茫然四顾了一下。 我不解地问道:“什么东西可以辟邪?” 一分钟后,万叔回复道:“你问夏萌,她这几天有没有来例假,女人的经血是辟邪之物,放在门口,门外那个东西立马就会消失。” 我和大川抬起头,红着脸望向夏萌。 她也红着脸望着我们,点了点头:“嗯呐……” 随即她起身快步走向厨房。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了出来,畏畏缩缩地跑向门口,扔了一团带血的纸巾,然后慌忙跑向我们。 我和大川一直盯着房门,从夏萌扔下那团带血的纸巾后,那阵敲门声,包括假万叔的叫嚣声,几乎是瞬间就停了。 门外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我和大川目瞪口呆,只觉得神奇。 女人的经血,居然还能辟邪,我简直闻所未闻。 只是门外那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离开,我也不敢确定,只能给万叔发信息汇报一下情况。 很快万叔又回复过来:“安全起见,我过十分钟再上来,十分钟之后我会敲门。” 十分钟过得很快,我们已经逐渐放松了一些。 又过了几分钟,门外果然再次传来敲门声。 不出意外,这次肯定是真万叔,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对大川嘱咐了几句。 大川颤巍巍地起身,来到门口,冲着外面喊道:“谁啊?” “是我。” 门外传来的,的确是万叔的声音。 大川继续确认:“万叔,你叫什么名字。” 万叔:“张万年。” 大川又问:“上个月你给我发了多少钱?” 万叔:“这我真记不住,应该是四万多,而且给你计算工资的是人事那边,发工资的是老板,我只负责上传你们的出勤表。” 听到门外极其认真的回复,我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完全松懈下来。 这次是真的万叔,如假包换的。 大川扶着门框,差点没站稳,他仍旧下意识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这才打开门放万叔进来。 万叔进来后迅速关上门,一脸着急地询问我们有没有事。 我和大川向他展示着那两个黑色手印,除此之外,我们没受什么伤害,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命大。 万叔看到那两个黑色手印,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他好像在思考什么,随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你很冷吗?” 我点点头,说不知道为什么,回家之后突然就很冷,冷得有点不正常。 他抬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万叔,祁安他怎么了?”大川忙问。 万叔叹了口气,看着我说道:“人的双肩和头顶各有一盏阳火,如果在特定环境下,被人从后面拍一下,有可能就会造成阳火熄灭,阳气骤减。” “你是被鬼从后面拍了肩膀,你左肩上的阳火肯定已经灭了,身体自然会感觉到阴冷,这是体内阴阳之气不平衡所产生的生理性不适。” 我不太了解这些鬼神的东西,我就担心一个事,我阳火灭了会不会死。 万叔安抚道:“别担心,阳火灭了一盏危及不到生命,待会儿熬点姜汤,这几天多晒晒太阳,阳气自然会回升。” “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们被鬼缠上了。” 说起这个事,我们就一阵恶寒,大川更是有些埋怨起来。 “万叔,我记得培训的第一天你就跟我们讲过,做我们这一行不要信鬼神,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可是你明明懂这些啊,你为什么骗我们呢?” 万叔倒是很诚实,也没生气,解释说:“这种事情,十万个人里面不一定有一个人能遇见,这是概率极低的事情。况且这是一个无神论的社会,就算我跟你们实话实说,你们信吗?” 他这一席话,把我们全给说沉默了。 的确,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世界观,都是无神论。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即便有人说得再言之凿凿,恐怕也只会当鬼故事来听。 “万叔,那我们为什么会遇见这种事?” 我问道:“是因为运气吗?” 万叔摇了摇头,说:“很复杂,但并不是你们运气不好,可能是因为昨晚是中元节,是鬼门大开的时候,加上你们跟死者认识,又自己当着死者的面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在抬尸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说‘请’字,而不说‘抬’字,因为死者为大,我们尽可能地去降低会招惹到死者阴魂的概率,所有的规矩,都不是平白无故被制定出来的,其中必有这么做的缘由。” “结果你们把这个概率的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给占齐了……” 这话听得我心里不是滋味。 万叔真的是老狐狸,他仗着我们不懂这方面的知识,要么把责任推给鬼节,要么把责任推给我们不守规矩。 可问题是,昨晚明明是鬼节,是他安排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的。 大川比我直肠子,明显有些不爽了,但碍于万叔是领导,他也不好再继续发作下去。 我说道:“万叔,公司最近人员紧缺,我们眼下的麻烦还是要尽早解决了,不然我们都没办法工作,影响公司效益,您既然懂这些,还是想办法帮我们解决了吧。” 我以为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万叔肯定会帮我们,毕竟按照劳动法,我们是在上班期间遇到的这种事,公司也有责任啊,虽然劳动法的条款不包含撞邪。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万叔一句话,直接把我们打入深渊。 他说,他没办法解决我们遇到的事。 第6章 冤魂缠身 万叔是这一行的老人,自然见多识广,也接触过不少离奇古怪的事。 他既然坚持要在这一行干下去,肯定是要学些东西来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万叔说,缠上我们的鬼肯定就是孙甜甜,但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自杀而死的人,即便变成鬼,顶多就是阴魂不散,让当事者做做噩梦。 可像孙甜甜这样的,竟然还直接现形追到家门口来,还装成万叔的样子来迷惑我们,这种情况连万叔都没遇到过,所以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听完他的解释,我和大川已经懵了。 这算什么? 他张万年代表的是公司,他又是我们主管,难道连他也不管我们死活了? 可能看出我们的不满,万叔忙说:“你们毕竟是在公司出的事,公司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而且公司就是干这个的,肯定要有所预防。” “我们有合作的高人,等天亮之后,我把这高人请过来,相信他有办法解决你们遇到的事。” 他这话,也算是暂时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接下来,万叔去厨房给我煮了一碗姜汤,还亲自端到我跟前。 他一个领导去做这些事,我哪好意思再表现出不满的样子。 这碗姜汤真的很浓烈,我怀疑他把所有的姜都给煮了下去,喝得我辣嗓子。 但这姜汤也真是神奇,那股直冲脑仁的辛辣感,竟然很快驱走了我身体的阴寒,我瞬间就不感觉到冷了。 万叔一直在安抚我们的情绪,一直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他开车送我们去公司,说已经联系了跟公司合作的那位高人,高人一会儿就会过来。 我们的公司全称是‘华正环保有限公司’,属于服务业里的专业清洗。 公司的办公地点就在主城区,只是地处偏僻,而且有一栋独立的九层大楼,整栋楼都被老板买了下来。 我们公司在整个行业里面,也算是规模不小,各个部门基本也都配齐了人员,但唯独我们这个部门一直缺人。 我们这个部门的人,也就是特殊现场清理师,这个职业目前在网上很火。 网上很多人都说,只要给他底薪两三万,别说清理死过人的现场,就是让他抱着尸体去火葬场,他都不带害怕的。 可实际上,十个人来,五个人都干不了,四个人干不了两天就得走人,剩下的那一个人,可能是穷疯了的。 所以很多人都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导致我们这个部门一直缺人。 回到公司,万叔开完早会后直接领我们去他办公室,大概等了有十多分钟,那个跟我们公司合作的高人来了。 这高人将近七十的高龄,看起来倒是仙风道骨,很有高人的风范。 万叔介绍说,这高人姓王,让我们称呼他为王师傅。 要是以前,我们肯定拿这个王师傅当神棍,但现在,他俨然成了我们的救世主。 王师傅不明缘由,自然要先听我们诉说一下遭遇。 我是一五一十,巨细无遗地把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他听完后,十分严肃地看着我们,那表情就跟我们没救了似的。 “这个叫孙甜甜的女孩,恐怕不是自杀而死的。” 随着王师傅缓缓开口,我们先是一愣,随即目瞪口呆,连万叔也皱起了眉头。 “不是自杀死的?” 我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啊,警察都勘察过现场了,是他们得出的结论,孙甜甜死于割腕自杀,不存在他杀的情况。” 警察是专业的,能这么快得出结论,说明现场不是那么复杂,他们通过自己的专业水平,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能有错吗? 万叔问道:“王师傅,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看出了什么吧?” 王师傅点点头:“按理说,自杀的人本身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牵挂了,一心求死,何苦阴魂不散?当然也有一种情况,就是悲愤自杀,死后觉得不甘心,导致阴魂不散。” “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他一般会去纠缠导致她悲愤自杀的那个人。” 说着,王师傅又看向我:“这位小哥刚刚也说了,你们两个分开已有半年之久,你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又是她甩的你,那你们之间就不存在有什么恩怨,她不可能阴魂不散,还追你们追到这个……这个小姑娘家里去。” 王师傅说的这个小姑娘,自然是夏萌,可能他没见过这么人高马大的小姑娘,有点别扭。 接着王师傅又说:“因此我判断,这只鬼,她很可能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害死的。” 我大致也理解了其中的逻辑,王师傅是站在他的专业角度,和玄学的角度去推断孙甜甜的死,所以得出了和警察不一样的结论。 现在双方结论有冲突,那我们该信谁呢? 说实话,我目前比较信王师傅,毕竟昨晚那些怪异的事情,是我亲身经历的。 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孙甜甜怎么会是被人害死的呢? 谁会去害死她? 这年头,说把人弄死就把人弄死啊? 大川忙道:“这孙甜甜,她就算是被人害死的,可冤有头债有主,她应该去找害死她的人报仇啊,找我们干什么,又不是我们害死的她。” 王师傅摇头:“幽冥之事,很难说出个准确的一二三出来,她有可能不是要来害你们,只是你们正好给她收尸,又正好在收尸的时候跟她打招呼了。” “如果她真是心有不甘的话,我个人猜测,兴许是要你们帮她做些什么。” 说完,王师傅还替夏萌打消了顾虑,说孙甜甜应该没有缠上夏萌。 因为在收尸的时候,夏萌没有说出过自己的名字,我们在现场也没叫过夏萌的名字,所以实际上只有我跟大川被孙甜甜给缠上了。 夏萌听完王师傅的话,顿时如释重负。 也就是说,这事儿跟她没啥关系。 我和大川叫苦不迭,心想我俩就正常上个班,招谁惹谁了? 而且我俩又不是什么高人,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能替一只鬼做什么? “王师傅,您是高人,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能不能帮帮他们两个?”夏萌虽然置身事外,但也担心我和大川的安全。 王师傅又摇头,叹气说:“我实话实说,可能你们不愿意听,但这件事情,我恐怕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我跟大川顿时激动起来:“为什么?” “因为昨晚是鬼节。” 王师傅语气严肃道:“按照你们给出的信息,死者是半个月前死的,也就是她的死亡时间也在这个月之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面,七月半的这一整月都值得注意,尤其是体质较弱的人不宜深更半夜出门,不宜去水边,要防止水鬼抓替身,因为在月初的时候,鬼门就已经开了,一直到月底才会关闭。” “而这位死者,又是在七月半当天回的魂,说明这是阴间准许她回魂了却生前之事,我如果参与进来,势必要背上很大的因果,这属于违背自然规律了,并非是我见死不救,希望你们理解。” 第7章 一份名单 原以为王师傅是我们的救星,谁知道他就是来打酱油的。 站在我和大川的角度,我们根本不懂什么因果,只知道王师傅懂这些,能救我们,可是他不救。 但人家救不救我们,又是他的自由,我们又不能强迫他救我们。 万叔有些为难,只能恳求道:“王师傅,那你能不能指点一下他们,他们两个年轻人,毕竟不懂这些,还劳烦你指个方向。” 王师傅点点头,十分笃定地说:“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这个孙甜甜不是自杀死的,所以当下之重,是要查清她的死因,最好是能想办法跟她沟通,问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你们了却了她的心愿,兴许她就不会再来纠缠你们了。” 王师傅还说,我和大川身上的那两个黑色手印,相当于是孙甜甜的标记。 孙甜甜是鬼,我和大川是人,正所谓人鬼殊途,这两个手印会不断损耗我们的阳气,肯定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而且无论我们躲到哪儿,孙甜甜都能通过这个手印找到我们。 “不是,她有心愿……那我们又没说要帮她啊。” 我问王师傅:“这事儿我们能拒绝吗?” 王师傅摇头,说鬼没多少灵智,全凭自己的所思所想在行动,如果不满足鬼的要求,这鬼就会生气,谁知道鬼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心想鬼还挺霸道,都不带征求人家意见。 接着,王师傅又叮嘱了我们一些注意事项,教了我们一些东西,然后他就走了。 他走后,我和大川简直无助到了极点,夏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们。 这种事,报警都没用,警察会建议我们去精神科。 万叔送走王师傅后,回到办公室,颇有些尴尬,可能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唉,这事也怪我,毕竟是我安排你们去给孙甜甜收尸的。” “可是公司最近缺人,实在是安排不过来,所以才安排你们三个新人去。” 万叔又开始推卸他的责任了,说:“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跟那个孙甜甜认识,要是我提早知道,我就是自己去,也不可能安排你们去。” 我心里憋着火,明明吃亏的是我们,他这一番话说下来,搞得我们也不好翻脸。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很无助,跟他翻脸不明智。 大川强忍着不满问他:“万叔,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孙甜甜的死跟我们没关系,现在她找上我们了,我们又什么都不会,她哪天生气了要带我们一起走咋办?” 万叔想了想,又开始安抚我们:“你们先别急,王师傅已经给你们指了明路,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我想办法去探探警方那边的口风,看看孙甜甜的死到底有没有什么蹊跷。” “你们先放两天假,然后等我的消息,至于孙甜甜住的那个屋子,我就安排夏萌和其他人去打扫。你们摊上这种事,公司该补偿你们的,肯定也会给你们记着。” 漂亮话都让他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和大川还能说什么。 从办公室出来,夏萌同情地望着我俩,说她先去工作,等下班过后跟我们一起去调查孙甜甜的死。 我果断拒绝了她,叹气道:“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现在跟我们在一起肯定很危险,还是不要掺和进来。” 说完我想了想,又对夏萌说:“孙甜甜的家,现在没被清理过,她的遗物应该都在,而且她有记备忘录的习惯,你既然要去她家里清扫,可以顺便查看一下她的卧室,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夏萌比大川细心,而且聪明,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放心吧,我肯定把她家里翻个遍,不过你们也要小心点,千万注意安全。” ……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 我的身体又开始冷了。 离开公司后,我和大川找了个人多,又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命是自己的,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万叔身上。 而且我总觉得这个老油条靠不住。 “之前在顺诚的时候,我跟你不是一个部门的,你们那个部门的人,除了夏萌和孙甜甜,我都不认识。” 大川找了块白布,把他手腕上那个手印遮了起来,对我说道:“要不你联系一下以前的同事,跟他们打听一下孙甜甜。” 顺诚就是我们之前那家公司的名字,很多老同事的微信包括联系方式,我当时都已经删了。 倒不是我这个人凉薄,离职就断联系,主要是因为我当时是被开除的,而且做的事也不光彩,我没好意思再留这些老同事的联系方式。 我翻了一下手机,发现有一个人我没删,这个人叫顾子俊。 顾子俊私底下跟我关系比较好,当时我被开除,他还来安慰过我,所以我没删他。 于是我先给他打了个电话,问问他还有没有在顺诚工作。 可是电话打过去之后,接电话的不是顾子俊,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哪位?” “你好,我找顾子俊,我是他的老同事,叫李祁安。” 我很礼貌地做着自我介绍。 顾子俊没有结婚,对面这个女人,声音听着也不太年轻,可能是他母亲。 电话里,他母亲的声音很低沉,在听说我要找顾子俊后,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你不用找他了,他已经过世了。” 简短的两句话,惊得我手一抖。 顾子俊去世了? “他……” 我愣了好一阵,才接着问下去:“请问他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子俊的母亲叹了口气,说:“上上个月,月底的事,不好意思。” 说完,对面直接挂了电话,也没说顾子俊是怎么过世的。 我半天没缓过来,实在想不通顾子俊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人年纪轻轻的,也就比我大两岁,身体健康,怎么突然也死了? “奇了个怪的。” 大川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我:“这个顾子俊,之前也是你下属吧,你克下属吗……” 我挠了挠头,没心思跟大川开玩笑。 顾子俊毕竟是我认识的人,关系还不错,现在他突然死了,这属实给我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顾子俊和孙甜甜,曾经都是我下属,我那个组一共就八个人,现在一下子死了俩。 而且我刚才询问顾子俊母亲的时候,对方不肯透露顾子俊是怎么死的。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假如她儿子是病死的,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如果是出意外死的,不管是什么意外,一句出了意外也就打发了。 此时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顾子俊……不会也是自杀的吧? 我和大川讨论了一阵,决定还是回以前的公司去看看,不然我们没办法联系到那些老同事。 现在快到中午了,我和大川找了家餐馆,随便吃了点。 但我俩都没胃口,也没吃多少。 从餐馆出来,我俩正准备打车去顺诚,夏萌突然给我发信息来了。 她发了两张照片过来,说这是她在孙甜甜卧室的抽屉找到的。 第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笔记本,第二张照片则是几个人名,是孙甜甜写在笔记本上的,我认得出她的笔迹。 我和大川放大照片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顾子俊的名字。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名字,一个叫季安,一个叫陈景辉,这两个人我也认识,全都是我在顺诚的同事,但这两个人不是我那个组的人,只是跟我同一个部门。 在孙甜甜写下的这几个名字里,我已经认出了三个人,另外还有两个人,我不认识。 “孙甜甜写这几个人的名字,到底有什么含义?”大川茫然地看着我。 我看着这几个人的名字,隐约有些不安起来,这种不安很快又转化为了恐慌。 六个人的名字,其中顾子俊已经死了,而且死因暂且不明。 之前王师傅说过,孙甜甜肯定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那孙甜甜到底为什么会被人害死?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写下这些人的名字,肯定是有什么原因,难道是顾子俊的死? 还是说……这些名字的主人,现在都已经死了…… 第8章 自杀的老同事 顺诚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我和大川约了以前的一位老同事。 这个人姓冯,四十多岁,以前是我们部门的副经理,跟我表面关系不错。 打扰人家多少要有些表示,我也算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六千多一条的芙蓉王给他。 但这人很装,直接把烟给我推了回来:“小李,咱们是老同事,就算你现在已经另谋高就,可咱这交情还在,你跟我有必要这么客气?” 我把烟又给他推了回去,认真道:“冯哥,你堂堂一个经理,整天忙上忙下的,我耽误了你的时间,你要不收下弟弟的礼物,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他笑了笑,最终还是收下了这条烟:“你小子就是太客气了,说吧,你想打听什么事?” “孙甜甜。”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知道我被开除之后,孙甜甜是怎么当上主管的?” 以她的业务能力,她根本当不了主管,当主管除了要有出类拔萃的业务水平以外,还得有管理才干,否则怎么在竞争激烈的顺诚坐上这个位置。 我不信她只是因为举报了我,她就当了主管。 老冯收了好处,倒也没多问什么,表情带着一丝玩味:“还能因为什么,她跟老黄睡了呗。” 听到孙甜甜上位的过程,我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她跟老黄睡了? 这么简单粗暴? 这个老黄,全名叫黄有德,也就是我们那个部门的经理。 当时就是黄有德开除的我,我被开除的时候,生怕他报警抓我,结果他没有报警,因为这事儿我还感激过他。 这厮居然睡我前女友? 不对,我一被开除孙甜甜就跟我分手,紧接着她就上位。 说明她在跟我交往期间,她就已经跟黄有德好上了吧! 我尼玛! 原来这对奸夫淫妇……早把我给绿了! 一旁的大川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插话。 我也没表露出什么,强忍着屈辱问老冯:“这黄经理,五十好几了吧,他孙子都出生了,孙甜甜怎么下得去嘴的?” 老冯笑道:“这事又不稀奇,有的人她就喜欢走捷径,男的他又都好色,这属于双向奔赴。” 说着,老冯拍着我手背安慰道:“我知道你跟孙甜甜交往过,你们那点事,瞒不了我,要我说你也别为这种女人难过什么,天下好女孩多得是,想开点。” “另外我给你透露一下,当初就是孙甜甜举报的你,这女人阴险着呢,分了倒好。” 本来我还想装一下,没想到老冯知道我和孙甜甜的事。 现在我也装不下去了,表情直接变得阴沉起来。 尽管我跟孙甜甜没什么感情,可能她跟我在一起也是有什么目的,但男人就好这点面子,谁能接受女友在交往期间脚踏两条船,那条船还他妈是条破船! 大川见我难堪,连忙岔开话题问老冯:“冯经理,这个孙甜甜最近是不是没去公司?” 老冯点点头:“大半个月没来了吧,不过她来不来也无所谓,她这人本来也没什么能力,这半年来经常缺勤。再说人家都飞上枝头变金丝雀了,还在乎上班那三瓜两枣。” 听老冯这语气,他还不知道孙甜甜已经死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孙甜甜的遗体是昨晚才被人发现的,可能警方还没来得及通知公司。 我稍微捋了一下,孙甜甜跟我分手后,坐上了主管的位置,又被黄有德包养,算是名利双收,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 她的确没有理由去自杀。 看来王师傅判断得没错,这孙甜甜,恐怕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接着我又问老冯,有关顾子俊的死。 老冯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地说道:“这小顾,据说是在家里割腕自杀的,事情就发生在上上个月的月底,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脆弱得很,一点压力和不顺心就要闹自杀。” 自杀。 又是自杀。 而且跟孙甜甜一样,还都是割腕。 我和大川虽然有些愕然,但也没表露出来,忙问这顾子俊是因为什么事想不开。 “不知道啊。” 老冯也很狐疑,说:“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我们也想不通,到底什么事值得他放弃自己的生命,要说是因为工作上的事,现在打工的哪个没点压力,我的压力都不小,我也不见得要去自杀。” 为了不耽误老冯的时间,我接连又问了季安和陈景辉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也在孙甜甜的名单上,而且也是我们部门的人。 老冯回忆了一下,说:“这两个人……已经离职了,离职很久了吧。” 我追问道:“因为什么离的职?” 老冯说,是因为部门的末位淘汰制。 我们那个部门是做业务的,业绩不好就会被淘汰掉。 问完这两个人后,我又问了一下名单上的另外三个人,这三个人我不认识。 老冯想了想,也摇头:“没听说过这三个人,应该不是我们部门的,是不是公司的人我也不太清楚。” 问完,我感觉好像打听到了一些东西,又感觉什么都没打听到。 我让老冯去人事部帮我打听一下那三个人,然后再帮我问问季安和陈景辉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至于我为什么没问顾子俊的住址,因为我知道他家在哪。 老冯点点头,始终没多问什么。 他这种人就是人精,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总之他收我一条烟,我问什么他回答什么,至于别的事,跟他没关系。 打听完之后,老冯忙着回公司,也就没跟我们闲聊别的。 我刚才拜托他的事,之后肯定也要请他吃饭,送点东西。 “怎么顾子俊也是割腕自杀的……” 咖啡厅里,大川低声跟我讨论起来:“如果孙甜甜的死有问题,那顾子俊的死……会不会也有什么问题?” 我摇摇头,一时也推测不出所以然来。 这两个人的死很相似,如果一方的死有问题,的确容易把另一方的死也联系在一起。 “那孙甜甜的死,会不会跟黄有德有关系?” 大川分析道:“这个女人懂得为自己谋取利益,她现在跟黄有德好上了,总是要图点什么吧,她会不会威胁了黄有德什么,黄有德恼羞成怒,就给她灭了。” 我说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孙甜甜这么聪明的人,不至于这么作死吧。 而且顾子俊的死,和孙甜甜的死太像了,简直如出一辙。 太巧的事情,就不太可能是巧合,更可能有人为的成分在里面。 孙甜甜被黄有德包养了,难道顾子俊也被包养了? 眼下线索不多,还是得继续打听一些信息。 我想了想,准备接下来去顾子俊家里看看,找他家里人问问他为什么自杀。 离开咖啡厅后,我和大川又打车前往顾子俊家。 顾子俊早年丧父,他是他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家中就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个人。 我和大川很快赶到了顾子俊家,但敲门敲了很久,不见有人来开门。 他家是幢老式楼,楼梯间的光线有些暗,敲得我和大川有些紧张。 “他妈好像不在家。” 我掏出手机,又给顾子俊的电话打了过去。 就在我拨通电话的一瞬间,门内很快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我和大川面面相觑,心想顾子俊的母亲是不是把手机放在家里面,然后自己出去了。 接着我又敲了几下门,见始终没人来开门,我们也只能作罢。 “他妈出门了,我们去楼下等会儿吧。” 说完我跟大川就准备下楼。 就在我转身下了没几步阶梯的时候,空旷的楼梯间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祁安……” 这声音有气无力,犹如垂死之人在叫我。 我顿时僵在原地,又惊又恐地回头看了一眼。 可这楼梯间哪有其他人,只有大川茫然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叫我名字……” 我站在原地,仔细听着。 大川却仿佛听不到这个声音,只是被我吓了一跳:“你别吓我,哪有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我愣了一下,拉着大川就准备下楼。 可那声音的主人好像看得到我,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祁安……” “别走……” 此时我终于听出来了,这声音竟然是顾子俊的。 是他在叫我!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顾子俊!” 我吓得大喊一声。 紧接着,顾子俊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好像在哀求我。 “祁安,救救我妈……” 第9章 阴魂求助 空旷的楼梯间里,又回荡了一声顾子俊的呼喊声。 他让我救救他母亲,一共喊了两次。 但这声音似乎只有我才听得到,大川听不到。 他惊恐地拉着我胳膊,问我顾子俊是不是也阴魂不散。 “不知道……” 我声音不禁有些发抖,说顾子俊在让我救救他妈。 说完,我回头看了一眼顾子俊家的房门,犹豫片刻后,又快步折返回去。 “祁安,别管了!” 大川着急起来:“我们走吧!” 我拿出手机,再次拨通顾子俊的号码。 手机铃声很快又传了出来,我连忙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一次,我不光听到了铃声,还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很刺鼻的味道。 这味道很像是臭鸡蛋腐烂了好几天。 我顿时变了脸色,这好像是天然气泄露。 天然气的主要成分是甲烷,甲烷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天然气公司为了防止甲烷泄露,而人又闻不到这个味道,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就会在甲烷里面添加一种臭味剂,这种臭味剂就类似于臭鸡蛋的味道。 我连忙跑到楼下,拨打了119。 消防队来得很快,破门而入直接把顾子俊的母亲给背了出来。 她被背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直接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我们自然也要跟着一路去。 一番抢救后,这位可怜的母亲命不该绝,她没有死,只是有些轻微中毒和大脑缺氧,最终被救活了过来。 我和大川守在病房里,守了将近两个小时。 随着她缓缓睁开双眼,流泪望着我们的时候,我和大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 消防队那边说,她是自己打开的天然气,然后紧闭了门窗,所以她是准备自杀,下去陪她儿子。 对于一个单亲妈妈来说,能把儿子拉扯成人,那是极其不易。 现在儿子长大了,却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母亲,自然也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 所有安慰的话,在此刻显得毫无意义。 “阿姨,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救的你吗。” 我望着顾妈妈,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儿子让我们救的你,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他希望你好好活着。” 顾妈妈怔怔地望着我们,泪如泉涌,眼睛里带着一丝质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如实跟她讲一遍。 她听完后,哭得更加难过,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即便她是个无神论者,但此刻她信了,她相信她儿子在救她,只是她看不见她儿子。 一番安慰后,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一些,我们也跟她说明了来意。 她点点头,哽咽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但我儿子走得很突然,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想不开。” 据顾妈妈详述,顾子俊是在自己的卧室割腕自杀的,她早上去喊顾子俊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顾子俊已经死了,当时尸体都已经凉了。 顾妈妈始终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一直都很开朗,对生活也很有信心,家里更没发现有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所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自杀就自杀呢? 于是顾妈妈拜托警方,让警方查一下顾子俊近几个月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 警方也很负责,去查了顾子俊最近一年的就诊记录。 可是最终的调查结果,让顾子俊的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因为顾子俊从来没去看过心理医生。 他的自杀,成了一个谜。 我问顾妈妈:“当时……是警方替子俊收的尸吗?” 顾妈妈摇头:“警察喊了专门的人来,是他们帮忙,把我儿子送去的殡仪馆。” 我又问:“是殡仪馆的人?” 顾妈妈还是摇头:“不是殡仪馆,是一家很特殊的清洁公司,他们问我需不需要处理那张床,我说不需要,我想留个念想。” 听到顾妈妈的话,我和大川忍不住对视一眼。 特殊的清洁公司,那不就是我们同行嘛。 我们这一行主要是做清洁和消毒方面的工作,当然也会收尸,只是我们挣钱的方向是清洁和消毒。 我问顾妈妈,那个公司的名字叫什么。 顾妈妈想了想,说:“好像叫什么华正,全称我不记得了。” 听到华正这两个字,我顿时有些愕然。 因为我们公司就叫华正。 我勒个去! 原来给顾子俊收尸的,竟然是我们公司的人! 我只是觉得有些巧。 上上个月月底的时候,我的确听其他同事吐槽过,说万叔安排他们去给一个自杀的年轻人收尸,这年轻人是头天晚上自杀,第二天早上就被发现了遗体,所以现场没有什么好清洁的,这一单他们就没挣着啥钱。 搞了半天,他们是去给顾子俊收尸。 接下来也没什么要问的,毕竟连顾妈妈也不知道顾子俊为什么自杀。 过了一会儿,夏萌来了。 我问她有没有在孙甜甜家发现别的什么东西。 夏萌一脸郁闷,说她在孙甜甜家翻找的时候,都是趁吴浩宇出去吃饭,她才敢找一下,因为那个吴浩宇不让她做工作以外的事。 这吴浩宇是公司的老员工,为人比较刻薄,喜欢在我们这些新员工面前装资历。 “妈的这混蛋,一天天的比万叔这个主管都拽。” 大川忍不住骂道:“他一个老员工而已,又不是领导,也不知道跟我们拽什么,我早就想捶他了。” 我劝道:“我们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别惹他,当他是个屁吧。” 大川皱眉:“我们现在是在找线索保命,万叔应该给其他人打声招呼吧,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好歹给我们行个方便啊。” 夏萌叹了口气,说:“不可能的,公司不会跟其他人说你们遇到的事情,这样会吓到其他同事,而且万叔已经叮嘱过我了,让我们别在公司传这件事。” 我点点头,接过夏萌手上的黑色口袋。 这是我让她给我们准备的东西。 紧接着,夏萌又递给我一把钥匙,是孙甜甜家的钥匙。 她和吴浩宇明天还得去孙甜甜家做清洁,所以钥匙暂时没归还给房东。 “除了那份笔记本上的名单以外,孙甜甜的手机也在家。” 夏萌说道:“当时吴浩宇在我旁边,我带不走,就给你们塞床上的枕头底下了。” 我点点头,跟夏萌说了声谢谢,然后让她赶紧回去。 夏萌走后,顾妈妈的其他亲属来了,我们便告辞离开了医院。 今晚,我和大川打算去一趟孙甜甜家,给她招魂。 第10章 深夜招魂 人的大部分恐惧源于未知。 而黑暗中总是藏着许许多多的未知。 现在是晚上十点,我和大川站在楼下,点着烟,望着孙甜甜家。 大川夹烟的那只手都在发抖,转头望着我:“晚上去给一只鬼招魂,你真的不害怕吗?” 我抖得比他还厉害,若有所思道:“怕,怎么不怕,但是事情总要解决吧。” 一来,白天其他同事要来这边做清洁,我们不方便过来。 二来,孙甜甜这死鬼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总得要了解她的意图,连王师傅都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跟孙甜甜沟通一下。 其实她怎么死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她就算是被人害死的跟我也没关系。 这死鬼生前就把我绿了,死后还让我不得安宁。 说真的,我要是个大师,高低得让她体验一把魂飞魄散。 抽完烟,我和大川壮着胆子进楼,很快来到孙甜甜家门口。 进门之前,我俩戴好了夏萌给我们准备好的防毒面罩。 这孙甜甜在家死了大半个月,遗体腐烂容易滋生一些细菌和有害物质,我们公司在做这方面清洁的时候,会用专业的消毒机器进行消毒。 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过浓,容易刺激到人的嗅觉和呼吸道。 进屋后,一台臭氧机正在客厅里工作,我们暂时关闭了它,打开窗户透了一下气,便准备给孙甜甜招魂。 招魂的流程,王师傅已经教过我们了,并不难,普通人也能办到。 按照他所言,我们需要点一支灵烛,也就是在白事上点的那种蜡烛,用作指路明灯,给灵魂指引方向。 但这支灵烛不能随便点,要找准方位。 孙甜甜的死因是割腕自杀,凶器是一把刀,刀是金属,而金属在八卦里的万物类象归属于乾卦。 乾卦的后天方位在西北方向,所以这支灵烛要点在房间的西北位。 点好蜡烛之后,大川从黑色口袋里拿出一个搪瓷制的火盆,还有好几摞纸钱,这些都是夏萌帮我们准备的。 “天罗地煞,花女孙甜甜行年二十七,二十七死于非命,恳请明灯引路,带孙甜甜回来。” 我一边念着,一边点燃一张纸钱,扔进火盆里。 接着,我和大川不停地烧纸,不停地给孙甜甜喊魂。 原本漆黑的环境,顿时被纸钱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起来。 “孙甜甜,我们给你指路了,快点回来……” “孙甜甜,快回来……” 我一遍接一遍地喊着,时不时地回头去看周围角落。 此情此景,我既害怕看见什么,又害怕什么都看不见。 人类对于‘死亡’相关的事情,总是带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心理,但恐惧归恐惧,我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可是招魂好像不太顺利,我和大川喊魂喊了半天,却连一点鬼影子都没窥见。 屋内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是我们哪个环节出错了……” 大川有些茫然:“我记得王师傅教的就是这样啊。” 我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师傅说过,灵烛一定要摆对位置。” “孙甜甜用刀割腕,方位的确在乾位,也就是西北位,可如果孙甜甜是被人害死的,这灵烛所摆的方位,就不一定是乾位了。” 听我说完,大川也恍然大悟,忙问:“但我们不知道孙甜甜真正的死因啊,不知道死因我们怎么找正确的方位?” 我说:“虽然我们不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但八卦方位一共就八个,那我们就点八支灵烛,总有一支灵烛的位置是对的。” 好在夏萌买这白事蜡烛的时候,买的是一盒,一盒里面有十支。 于是我们又重新立了七支,将七支蜡烛全部点燃。 刚才招魂没有成功,现在得再来一次。 “天罗地煞,花女孙甜甜行年二十七……” 我从头开始念,重复着刚才的流程。 就在我和大川喊出第二遍的时候,房间里突然生出了变卦,只见平地刮起一阵邪风,几乎是贴着我们的脸刮过去,犹如寒冬腊月里的暴风雪刮得脸生疼。 紧接着,屋内的温度开始骤降,上一秒我们还在流汗,这一秒汗水全都变成了冷汗,冻得我和大川连连发抖。 招魂好像成功了……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却没从对方脸上看到惊喜,只有藏不住的紧张。 再看那八支灵烛,瞬间灭了六支,只剩西南方位和正南方位的两支灵烛还亮着。 这两支灵烛的烛火虽然没有熄灭,却仿佛被人上了颜色一般,从原本正常的金黄色,突然变得有些发绿。 这种绿呈‘淡绿’,隐约有向‘深绿’发展的迹象。 我记得王师傅说过,灵烛的烛火变绿,代表鬼已经回魂了,此刻就盘踞在这附近,是它的磁场在影响烛火。 孙甜甜,来了…… 我和大川咽了口唾沫,手上不停地掏着口袋里的纸钱往火盆里扔。 “甜甜,我好想你啊……” “你能不能出来见见我,我没有恶意……” 客厅里回荡着我颤抖的声音,我把这辈子最违心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只要孙甜甜今天出来,跟我好好谈谈,我给她磕个头都没问题。 就在这时,大川突然停止了扔纸钱,抬手就捏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表情有些异样。 不光是他,我也忍不住抬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边肩膀。 这两个位置,是黑色手印的位置,此刻我的左肩就好像在被火灼烧似的。 我以为孙甜甜要出来了。 “甜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有的话你尽管告诉我,我去帮你报警……” 我强忍着左肩的灼烧感,继续朝火盆里扔纸钱。 按理说,孙甜甜现在应该就在附近,可她就是迟迟不肯现身。 我心想这死鬼是不是没脸出来见我,所以在附近躲着。 大川也没耐心了,问我孙甜甜怎么还不出来。 我想了想,起身准备去其他房间看看。 就在我走到屋子的卧室门口时,一道黑影突然从里面冲出来,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猛地就把我撞了出去。 我毫无防备,整个人都差点飞出去了,不等我摔倒在地,又是‘哐当’一声巨响,整个客厅都飘荡着火星。 我心想这孙甜甜出现得也太猛了吧,还踹翻火盆,钱都不要了? 可等我看清那道身影时,我发现那根本不是孙甜甜,那是个活人!还是个男的! 这人戴着口罩和帽子,踢翻火盆后径直就冲了出去。 “大川!” 我狂喊一声。 大川这哥们反应也快,立马爬起来追了出去。 我顾不上被撞的疼痛,慌忙跑进卧室掀开床上的枕头。 之前夏萌说过,她把孙甜甜的手机塞在枕头底下了。 可我摸了一阵之后,压根就没摸到什么手机,手机肯定被刚才那人给拿了。 靠! 我扭头就追了出去。 跑到二楼的时候,我懒得下楼,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等我稳住身形时,抬头就看到大川被那人甩了很远。 我狂追上去,没管大川,这厮人高马大的也追不上那人。 我一路追了两条街,又追进一条巷子里,差不多和那人拉近到了三四米远。 “小鸡吧!给老子站住!” “被我逮到今天把你打出屎来!” 我一边放着狠话一边追他。 这人不知是被我骂急眼了还是知道跑不过我,突然就停了下来,转身冷冷望着我。 我看他那架势,似乎准备把我放倒在跑。 我没停,一套组合拳直接冲了上去。 估计是没料到我来势汹汹,这人反应不及,被我逼得连退好几步,眉头紧锁地望着我:“散打?” 他显然也是练过的,立马做出反击,对我使出擒拿手。 我看他这应变能力和招式,还不是一般的练家子,看起来有点厉害。 只可惜,我不止会散打,我还学过反擒拿。 他没能拿得住我,眼神中很快流露出一丝慌乱。 我不给他脱身的机会,迅速反扣他右手关节,在他痛呼之际又立马松开,俯身抱腰,将他举了起来。 抱摔是个极其危险的动作,容易致人重伤或死亡。 但面对穷凶极恶的人,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毫不犹豫就把他砸向地面。 这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痛得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第11章 遇袭 我会打拳,这得多亏了我爷爷。 因为我爹妈过世得早,我是我爷爷一手拉扯大的。 他年轻那会儿开过拳馆,后来经营不善就没再开下去。 在我九岁那年,我爸出意外没了之后,我爷爷就开始教我练拳,他怕我没爹没骂在外面受人欺负。 由于他的调教,从小到大没人欺负过我。 挑衅我的人自然有不少,但比眼前这人更加不抗揍。 “你刚才停下来,不就是想收拾我吗。” 我朝着地上那人淬了口唾沫,鄙夷地看着他。 此时的他,连跟我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我也懒得再嘲讽,俯身就准备去搜他的身,我知道孙甜甜的手机在他身上。 很快我摸到了手机,可没料这人是个狡诈之徒,一直在那儿装重伤,趁我摸手机的时候突然从袖子里弹出一把刀子,朝我脖子上刺来。 那寒芒瞬间闪了我的眼睛,快得下一秒就要刺中我脖子。 得亏我从小就打架,这战斗意识相当超前。 我抓着手机迅速闪向一边,避开了这致命一刀。 这人刚才当真是要捅死我,但凡我慢那么一点,我今天死定了。 “你在找死!” 我吓得怒从心起,扑上去直接一顿毒打。 这人不抗揍,被我打得抱头鼠窜,很快被我一脚蹬了出去,‘砰’地一声撞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再次朝他淬了口唾沫。 “孙子,把你口罩给我摘了,老老实实交代你做过的事。” “不然老子今天捅死你!” 我一边吓唬他,一边去捡地上那把刀。 当然我不敢真的捅他,我怕坐牢。 说完我就去捡那把刀,以防他去抢。 就在我俯身去捡的时候,还一直紧盯着这人,我怕他又偷袭我。 可我属实没想到,这厮居然有帮手。 就在巷子的另一头,突然射过来一道强光,同时还伴随一阵轰鸣声。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辆摩托车正朝着这边开来,而且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架势,是要准备撞死我! 我没经历过这种动辄要人命的阵仗,但出于保命的本能,我立刻又滚向旁边,再次躲过一劫。 这辆摩托车,几乎是贴着我的脚撞了过来,吓得我浑身都麻了。 之前跟我缠斗的那个人,趁我狼狈,立刻跳上摩托车,回头狠狠望了我一眼。 车子很快开走,这两个人可能知道我不好对付,所以没跟我继续纠缠。 我不明情况,自然也没再穷追不舍,只能放任这两个人离去。 他们在路过前方路口的时候,正巧大川也赶了过来。 这哥们估计是追错了路,还站在那儿茫然地看了一眼,这才朝我跑来。 “祁安!” “你没事吧!” 我一看到这傻大个就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骂道:“你再晚点来,你等我被人撞死再来得了!” 大川一脸尴尬,说我刚才跟那个人跑得太快,他没追得上,结果追错了地方。 “祁安,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会不会就是他害死的孙甜甜?” 我摇摇头,说我没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但他刚才想要我的命。 大川瞬间变了脸色:“什么路子,这年头还敢动不动杀人,要不咱报警吧!” 我觉得大川这人单纯得有点清奇,便跟他解释道:“你报警怎么说,人都没看清,那辆摩托车的车牌也摘了,而且孙甜甜的案子,是以自杀结案,这案子目前已经偏离了常态,不可能再翻案。” 我现在想的是,孙甜甜到底惹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人? 刚才那个人,甚至还有同伙,恐怕害死孙甜甜的,不止是一个人。 虽然让那两个人跑了,但好在我把孙甜甜的手机抢了回来。 我连忙拿出手机,点亮了屏幕。 刚刚一番折腾,幸好没磕碰到,只是孙甜甜的手机有密码,暂时打不开。 “你不是电脑高手吗。” 我问大川:“你能破解手机密码么?” 大川点点头:“有专门破解手机密码的软件,不过要在电脑上操作。” 我点点头,先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跟大川又折返回孙甜甜家。 刚刚那个人,只拿走了孙甜甜的手机,没有带走其他东西。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孙甜甜家,可能他就是奔着手机来的,也可能他还没来得及去搜查其他东西,所以我跟大川得趁着今晚,把孙甜甜家全都搜一遍。 只可惜这一番搜查,我们一无所获,除了手机以外,就只剩写着那份名单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我也检查了一遍,除了顾子俊他们的名字,没有再写其他有用的东西。 我和大川来到客厅,准备再招一次魂,直接向当事鬼询问真相。 可这一次不管我们怎么招,孙甜甜始终都没再出现。 “她刚刚不是在这附近吗……” 大川紧张地望着四周。 我摸了摸左肩,此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那股灼烧感了。 看样子,孙甜甜已经离开了这里。 “估计是刚刚躲在屋子里的那个人,破坏了招魂仪式,惊到了她,也可能那个人就是害死她的人,她担心那个人还在附近。” 总之孙甜甜今晚是不会再出现了。 我和大川也没辙,只能清理好现场,先离开这里。 从小区出来,大川问我去哪,我说回家。 本来我们打算去住酒店,因为酒店人多,有安全感。 但如今我们本来就打算给孙甜甜招魂,所以就算她半夜又来骚扰我们,那倒省得我们再去她家里招魂了。 回家之后,我把孙甜甜的手机给了大川,让他回房去破解手机密码。 虽然他脑子是单纯了点,但好在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总有些擅长的东西。 趁着他破解密码,我先去厕所洗了个澡。 正洗到一半,我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连忙关了花洒,伸手就去摸手机,拿出来一看,是万叔给我打来的。 他白天的时候说要去警方那边帮我们打探消息,现在来信了。 但很可惜,万叔并没带来什么好消息,他说孙甜甜这个案子目前很清晰,就是自杀,警方那边已经定性了。 其中还有个细节,说孙甜甜是独居,家中就只有她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我觉得这里面有点说不通,孙甜甜既然跟黄有德好上了,这黄有德又是有家室的人,两个人要是约会,肯定是去孙甜甜家比较方便。 黄有德难道就没在孙甜甜家留下过什么痕迹? 睡完就走? “万叔,孙甜甜肯定不是自杀的,王师傅也说了,孙甜甜的死有蹊跷。”我一边擦着身子,一边提醒他。 本来我还想把今晚发生的事跟万叔说一下,可不等我说出来,我左肩黑色手印的位置,突然又传来了灼烧感。 这股灼烧感很强烈,烫得我直吸一口凉气。 “万叔,我有事先挂了。” 后面想说的话没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立刻裹上浴巾冲出厕所。 本来我进来洗澡的时候,家里几个房间的灯全是亮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全都已经灭了,只有大川的房间隐隐有光亮透出来,但很微弱。 我颤巍巍地来到房间门口,朝着里面望去。 只见大川正坐在电脑面前,背对着我,他屋子里的光亮就是电脑屏幕发出来的。 我僵在原地,不敢进去,因为我听到大川在哭。 第12章 害死孙甜甜的人 大川一米八的个头,长得又壮,活脱脱一个糙汉子。 我从来没见他哭过。 昏暗的房间里,他的哭声显得有些诡异。 “大川,你怎么了……” 我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他哭得很小声,就跟啜泣一样。 在听到我的声音后,他缓缓转过了身来。 此时的他,已经背对着电脑屏幕了,在背光的情况下,我不应该看得清他的脸才对。 可怪异的是,我竟然看清了。 他的脸有些发绿,却又给我一种很朦胧的感觉,总之让人看得不太真切,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强忍着没有逃离现场,左手死死抠着门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祁安……” 他望着我,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十分尖细,跟他本人的声音完全不符。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很快听了出来,这声音……好像是孙甜甜的。 “甜甜……” 我强忍着恐惧,跟她打了声招呼:“甜甜,好久不见……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她一直在流泪,冲我点了点头。 那张脸是大川的,举手投足和说话的声音却是孙甜甜的。 饶是我胆子再大,此时也是恐惧万分,全凭我想活命的意志,还有兄弟情义在支撑我没有逃走。 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是跟孙甜甜好好谈谈的机会。 所有的真相,没有谁比她本人更清楚。 “你告诉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我颤声问道:“到底是谁害的你?” 此刻大川那双眼睛,跟我四目相对,一直在流泪,仿佛有诉说不尽的委屈。 他张了张嘴,说话间显得很艰难:“一男……” 话说到一半,也就说了两个字,他忽然不往下说了,身体莫名其妙地抖了起来。 我看到他脸上……好像浮现出了一层恐惧。 我一时没明白这层恐惧代表着什么,因为大川脸上的表情,代表的是孙甜甜此刻的表情。 她是鬼,应该我怕她才对。 这时,我注意到她扭头看了一眼房间的角落,那层恐惧……忽然又加深了一些。 也就是瞬间,大川闭上了眼睛,身体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他摔下去的时候,几个房间被熄灭的灯瞬间亮了起来,连带我左肩上的灼烧感也消失了。 “大川!” 我慌忙冲上去,想叫醒他。 可不管我怎么晃他,还是扇他的脸,他就跟没知觉了似的。 我心里一沉,心想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好在我伸手去探他鼻息的时候,发现他还活着。 他刚刚被孙甜甜附身,可能是晕过去了。 我本来想拖他去厕所,用凉水把他泼醒,但他实在太重,我根本拖不动。 算了,还是让他躺着吧。 我没再管他,连忙回忆孙甜甜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两个字,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 刚刚我要是没听错,她说的那两个字应该是:一男。 这两个字怎么听都有些拗口,应该是没有说完。 按照我们大部分人的说话习惯,我往后拓展了一下,这两个字的完整句式,应该是一男一女。 孙甜甜想说的,是一男一女害死的她。 而且按照常理来推测,她应该不认识这一男一女,她如果认识的话,应该用更加详尽的描述,来阐明这一男一女的身份。 我顿时有些困惑,我和大川今晚遇到的那两个人,明明是两个男的,根本对不上孙甜甜说的这一男一女。 我想了半天想出来一种可能性,今晚我遇到的那两个人,会不会是那一男一女雇佣来的? 那一男一女才是真凶,而这两个男的,只是打手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男一女可能还很有背景,否则也没那实力去雇佣两个打手。 可惜啊。 可惜这孙甜甜明明已经来了,却没把话说完。 刚刚发生了什么,竟然能把一只鬼给惊走? 难道家里有什么东西? 我转头准备搜一下大川的房间,想看看他房间里是不是放了什么辟邪的东西。 就在我转头的瞬间,大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直愣愣地坐在那儿,跟我四目相对。 “卧槽!” 我吓得跳了起来,惊恐地望着他。 “你有病啊!你醒过来你吱一声啊!” 大川依然愣在那儿,被我骂得没反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问他知不知道自己被孙甜甜附身了,他说知道,而且他还看到了一些画面。 “画面?” 我严肃起来:“什么画面?” 大川咽了口唾沫,说:“就是孙甜甜死后的视角,我在她的死亡现场,看到了一男一女……” 我听得瞠目结舌,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忙问他那一男一女长什么样子。 大川摇了摇头,说:“孙甜甜附身的时候,我直接晕了过去,然后没多久就恢复了意识,我发现我躺在一个满是血的浴缸里面,紧接着有两个人站在浴缸旁边。” “当时我应该是孙甜甜的视角,那个视角只看得到那一男一女的下半身。” 听到大川的描述,我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满是血的浴缸里面……那不就是第一现场,而且浴缸里面都是血的话,说明那是孙甜甜的尸体还没腐烂的时候,可能刚死没两天,甚至有可能就是刚死的时候。 那一男一女在孙甜甜家出现过,而且就站在尸体旁边,什么也没做,在那儿观赏着尸体…… 变态吗? “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问大川:“比如那一男一女的装扮,或者有什么特征?” 大川回想了一下,说道:“那个女人,穿着黑色长裙,款式我不太懂,而且还穿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我估计是个年轻女人。” “那个男的……穿的是一双老式布鞋,裤子是灰色的,那打扮像是个中年人。” 我连忙记下两个凶手的特征,虽然这些特征很鸡肋。 人的服饰装扮每天都在更换,不可能正好穿着那身衣服,又正好被我们遇见。 我不禁思索起来,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这是个什么组合? 难道是父女? 大川突然问道:“刚刚孙甜甜附了我的身,难道她没有告诉你什么吗?你没跟她聊聊?” 我说本来能聊聊的,结果这房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把孙甜甜给吓跑了。 “你是不是带了什么辟邪的东西回来?”我问大川。 大川一脸困惑,说他也不知道。 他这房间还挺整洁,东西不多,一眼望去没见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俩先在房间搜了一下,主要搜衣柜和抽屉。 但一番搜找,也没找见什么是辟邪的东西。 此时我站的位置,就在电脑桌前,我记得孙甜甜离开的时候,转头望了一眼床头柜的左侧。 那上面放了一样东西,是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公司的新人手册。 这是那晚去给孙甜甜收尸后,我们回公司,万叔留给我们的,一人一本。 我望着那个文件袋,愣了两秒,直接走了过去。 大川问我怎么了,我没说话,直接打开了这个文件袋。 文件袋里确实有一本新人手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我翻了一下,手册里面没夹什么别的东西。 我放下这本手册,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文件袋。 很快,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说文件袋的两面,肯定都是一样的厚薄,可是我手中这个文件袋,有一面明显要比另一面厚一些。 “怎么了……”大川走过来问我。 我还是没说话,直接把这个文件袋撕成了两半。 这里面的玄机,很快暴露了出来,只见文件袋厚的这一面,竟然有个夹层,里面夹了一个东西。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连忙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东西,是一张黄纸,上面画了一些我们看不懂的汉字。 尽管我们看不懂这上面的字,但我们认识这东西。 这是一张黄符。 第13章 夹层里的黄符 在这之前,我和大川虽是无神论者,但黄符是干什么用的,看过恐怖电影的可能都知道。 而我对黄符的了解,多少会比大川多一点。 小的时候,我爷爷经常带我去全国各地游历,他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然后我们每到一座城市,我爷爷都会带我去当地的道观拜一拜,他说他信仰的宗教是道教。 而道观里面最常见的东西,就是黄符。 那些道观里的道长,只要在黄符上画一画,那张符便可以当作平安符来使用,也可以用来改风水。 在电影里面,黄符还可以用来镇鬼辟邪。 当然,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我是不相信一张黄符能有什么作用的,我认为那就是一张纸而已。 现在,我改变这种想法了。 由于我刚才的暴力撕扯,文件袋里的这张黄符,此时也被我撕扯成了两半。 我和大川大眼瞪小眼,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 大川把黄符抢了过去,然后重新拼在一起,皱眉说道:“这是万叔塞进去的?” 我不安地点点头,说文件袋就是万叔留给我们的,不是这老东西是谁。 不得不说,这张黄符藏得极其隐蔽,要不是孙甜甜离开的时候看了文件袋的位置一眼,我肯定不会仔细去检查这个文件袋,也就发现不了这张黄符。 我连忙跑回我的房间,又找到了我的那个文件袋。 这文件袋我拿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床头,也没看过。 果然,当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之后,我发现我的这个文件袋也有问题。 但这次我没有暴力撕开它,而是小心翼翼剥开了文件袋的夹层。 很快,我在里面又发现了一张黄符。 我和大川对照了一下两张黄符,黄符上的字我们不认识,但是两张黄符上所画的字是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川皱眉道:“万叔无缘无故放两张黄符是什么意思?而且还瞒着我们,他搞什么鬼?” 我没有回答大川的话,坐在床边思索了大半天。 一个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肯定有着什么目的。 “万叔是下班的时候,放的这些文件袋,然后等我们回公司拿。” 我看着大川,说:“当时我们还在去给孙甜甜收尸的路上,说明他提前就知道我们会被孙甜甜缠上,否则他不会把黄符塞进文件袋里面。” “而且生产文件袋的厂家,不会生产这种带夹层的文件袋,他肯定要提前一两天去准备这种文件袋,说明他提前一两天就知道我们要去给孙甜甜收尸。” 大川难得地聪明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孙甜甜的尸体是我们去收尸的那晚,才被警方发现的,如果万叔提前一两天就知道我们要去给孙甜甜收尸,那他比警方都还先知道孙甜甜已经死了……” 我点点头,心中对万叔的怀疑直线上升。 综合以上分析来看,万叔在孙甜甜死后肯定去过孙甜甜家,而且他没有报警,这么可疑的举动,只有一种解释…… “万叔极有可能就是害死孙甜甜的人。” “那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的,恐怕就是万叔。” 而且根据大川的描述,他被孙甜甜附身后看到的那个男的,穿着老式布鞋,这至少是个中年人,正好跟万叔的年纪也对得上。 大川顿时吓得一哆嗦,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怎么会这样呢!他为什么要害死孙甜甜!而且他还让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被孙甜甜缠上,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吸了口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情,只是我和大川运气不好,在鬼节被一只鬼给缠上了,恰好这只鬼又是我们认识的人。 可是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离谱,从孙甜甜不是自杀,再到今晚去招魂的时候,遇到的那两个人,我已经逐渐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而现在,居然连万叔都有问题。 这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而且正在朝着更加扑朔迷离的方向发展。 我觉得这里面好像隐藏了一个很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把我和大川这两个无辜者也牵扯了进来。 我连忙掏出手机,给夏萌打了个电话,让她看看她那个文件袋有没有问题。 答案很显然,夏萌的那个文件袋里面,同样也有一张黄符。 她发过来的照片我们对比了一下,三张黄符一模一样。 我在电话里叮嘱了夏萌几句,让她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别去问万叔。 “孙甜甜是被黄符惊走的,这黄符应该能克制她。” 我对大川说道:“三张黄符一模一样,说明这三张黄符的效果也是一模一样,那天晚上就算我们待在家不出门,我们也不会出什么事,在夏萌家里的时候,就算我们开了门,我们同样也不会出什么事。” 最主要的是,孙甜甜从头到尾可能就没想伤害我和大川。 我和大川之所以跑出去,去夏萌那儿,主要是家里有一股臭味,我们受不了。 “也就是说,万叔在阻止我们跟孙甜甜接触?” 大川恍然大悟道:“他害死了孙甜甜,他怕我们接触到孙甜甜知道真相,所以提前放了黄符在文件袋里面,避免我们跟孙甜甜接触。” 我点点头,又摇头:“可是这里面还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如果是他害死的孙甜甜,他应该避免安排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这样我们就不会被孙甜甜缠上,就谈不上接触到孙甜甜。” “他一边安排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又一边想办法避免我们跟孙甜甜的鬼魂接触,他的举动很矛盾。” 当然,如果万叔不知道我们跟孙甜甜认识,他这么做就是合理的。 可事实是,他在我们去收尸的途中,就提前准备好了那三个文件袋,所以我更倾向于他知道我们跟孙甜甜认识。 分析到这里,大川的脑袋又转不过弯了,愣了许久才说道:“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意思?他想干啥?” 我摇摇头,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问他有没有破解孙甜甜的手机。 “没有。” 大川一脸懊恼:“那个破解手机密码的软件,现在已经用不了了,明天我得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别的什么软件可以用。” 我叹了口气,让大川收管好孙甜甜的手机,明天要尽快破解手机上的密码。 孙甜甜的手机里面,可能藏着一些很重要的线索。 今晚实在有些累,加上昨晚又没有休息好,我和大川饶是心中困顿,却也扛不住睡意来袭。 出于安全考虑,我俩今晚睡同一间房,准备明早回一趟公司。 第14章 死亡名单 次日一早。 我和大川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准备回公司一趟。 路上我俩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 大川这脑子很简单,眼下我们遭人算计,他咽不下这口气,想让我直接把万叔绑了,吓唬吓唬这老东西,不怕他不说实话。 我感觉这哥们脑回路很清奇,直接斥责道:“咱俩都是没背景的人,这事儿能干吗?” “凡事不要冲动,要考虑周全,我们绑他是犯法,他算计我们不犯法,难道你想让他反咬一口?” 大川骂道:“他咋就不犯法了,他害死一条人命就犯法了,孙甜甜是不是他害死的?” 我都懒得跟他解释了,直接问他:“你有证据吗?” 大川:“没有……” 我说:“一切涉及法律的问题,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他就算丧尽天良你也拿他没办法,所以我们要找证据,要抓住他的把柄才行。” 今天回公司,我们并非是去找万叔对峙,而是要去找他的证据。 现在不仅孙甜甜的死跟他有关,这里面还有个巧合,就是顾子俊的遗体,竟然也是我们公司的人去搬运的。 我现在怀疑顾子俊的死也有问题。 所以我要去验证,我要查看一下万叔电脑里面的东西。 于是我问大川,我让他带的U盘带了没有,我要把万叔电脑里的东西全都复制下来。 “带是带了。” 大川问道:“但是那老东西开完早会,就一直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待着,我们怎么去复制他电脑里面的东西?” 我说随机应变吧,把他诓出办公室还不简单。 实在不行我去放把火,把仓库给他点了。 …… 半小时后。 我和大川到了公司。 兴许是我们运气好,万叔竟然不在,是吴浩宇在给其他员工开早会。 其实我们也不是每天都要开,有时候忙就不会开,像万叔没来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开。 但吴浩宇这厮,就是对这权利极其渴望,他仗着自己是资历最老的员工,非要在其他人面前显摆一下。 等他开完早会后,我才问他万叔今天怎么没来。 “万叔啊,他说他有点事,要晚点才来公司。” 吴浩宇说完,又指挥我和大川去干活儿,让我们帮他把清洁工具抬到车上,他和夏萌待会儿还要去孙甜甜家打扫。 “你们把东西搬完过后,再帮我做点事。” “帮我把这个月的出勤记录整理一下,然后送到万叔的办公室去。” 吴浩宇把他的工作给我们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接着就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吃早餐。 我们搬着东西下楼,大川直接骂了起来:“这混账!跟我们一样都是员工,凭什么拿我们当下人使唤!还有那出勤记录,明明是张万年那老东西的工作,他让我们来干,到时候他去献殷勤,贱不贱呐!” 我倒是没当回事,安抚道:“现在我们麻烦缠身,没必要去跟他计较这些小事。” 万叔是公司的二把手,事情闹到最后肯定要撕破脸,到时候我和大川还能不能在公司待下去都两说。 像吴浩宇这种小人,哪哪都是,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帮他把工具搬到车上后,我把孙甜甜家的钥匙也还给了夏萌。 夏萌很担忧,忙问我们那文件袋里的黄符是怎么回事。 “难道害死孙甜甜的人,真的是万叔?” “那我们……岂不是在一个杀人犯手底下工作吗?” 面对夏萌的询问,我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这个事情,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我尽快寻找脱身的办法吧,大不了我们三个一起离职,保命要紧。” 这份工作我是真舍不得,毕竟一个月好几万的薪水。 但要真危及到了小命,我当然是要先保命。 我叮嘱夏萌,让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我和大川调查出一些线索,再做决定。 帮吴浩宇搬完东西,我又把出勤记录整理了一下,和大川一起送到万叔的办公室。 这吴浩宇也算是神助攻了,正好给了我们在办公室逗留的借口。 来到办公室,大川立刻拿出U盘走向万叔的办公桌。 我问他复制电脑里的数据需要多久,大川说如果只是一些文档,可能十几分钟就行了,但如果有照片或者视频,那就说不太准,可能半小时到一小时,甚至更久。 “我靠,一个小时,你等张万年站你旁边看得了!” “没办法啊。” 大川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无奈地说道:“他电脑里面很多文件夹都加密过,我还得破解这些密码。时间有限,我优先复制里面的文档吧,然后看一下有没有视频或者照片,能复制多少就看运气了。” “行吧。” 我点点头,也不再催他,放好出勤表就赶紧来到办公室门口,叼着一支烟给大川望风。 万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公司,他要是回来,大川立马就得拔U盘。 时间过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我一直叼着那支烟,手里紧紧攥着打火机,随时准备点烟。 等得实在有些心急,我来到门口朝大川挥挥手,问他还有多久。 “没有视频和照片,还有几分钟就好了。” 听到大川的话,本来我还挺兴奋,可观望他的表情,却是比刚才要凝重。 我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眉头紧锁地看了我一眼:“我刚刚随便点开了几个文档,发现了一些东西,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待会儿再说。” 我愣在原地,原本还有些亢奋的心情,此时突然降到谷底。 大川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估计他发现的东西会让我很震惊,并且对我们不利。 我铁青着脸回到走廊上,继续叼着烟。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走廊尽头的电梯口,突然传来‘叮’地一声响。 有人来了! 门开的瞬间我就立马点了烟,本来我以为来的是万叔,可随着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响起,随着一道靓丽的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我发现来的人不是万叔。 来人叫江雨柔,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年仅28,只比我大三岁,却是个十分精明又能干的女人。 她的到来,比万叔的到来还让我紧张。 “柔姐!” 我连忙熄灭烟头,跟她打了声招呼,提醒大川有人来了。 江雨柔走到我跟前,好奇地打量着我:“祁安,你不是休假了吗?” 我忙说我和大川来找万叔有点事,但是万叔不在。 “浩宇在跟他女朋友打电话,我们帮他干点活儿,顺便帮他把出勤记录整理一下,给万叔送过来。” 临了,我给吴浩宇造了点谣。 江雨柔顿时皱起秀眉:“上午是正忙的时候,这个吴浩宇怎么能在上班时间做别的事情,还让别人帮他干活儿。” 说完,江雨柔走进办公室。 此时大川正好放下手中的出勤表,起身打了声招呼。 江雨柔招呼我和大川坐下,然后主动提起了我和大川撞鬼的事。 她身为公司老板,员工遇上这种事,万叔肯定是要上报给她的。 “这个事情,公司也有责任。” 江雨柔没有推卸,但话术跟万叔的话术简直没区别:“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情就是运气,一万个人都不一定有人能遇上,而且我听万叔讲,你们的工作流程似乎也有问题。” 我点点头,没接她的话。 她接着又说:“不过也正常,你和大川没有搬运过尸体,欠缺这方面的经验,以后要多跟老员工学习一下,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说完,她从自己的名牌包里面摸出来两张黄符。 这两张黄符折叠成了三角形的样子。 “柔姐,这是……” “这是我昨天专门去青云观帮你们求的。” 江雨柔把黄符递给我们,说:“道观里的师傅都是有本事的高人,你们既然是在工作期间出的事,公司肯定不能坐视不理,这个事情我会让万叔想办法解决,去调查清楚那个孙甜甜的死。” “你们也不用太忧虑,公司有这方面的经验,肯定能帮你们处理好,你们这两天受到的惊吓,公司也会对你们进行一些补偿。” 说实话,我和大川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听到这番说辞肯定是安心了。 但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知道万叔有问题。 我们还怎么安心? 这个时候我也不能跟江雨柔说万叔的问题,毕竟万叔在公司的地位,就等于公司的二老板兼管家,各个部门的人都要听他指挥。 我们没有证据,即便说了,江雨柔恐怕也不会信。 大川忍不住问道:“柔姐,昨晚万叔给祁安打过电话,说他在警方那边没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我和祁安又一直被孙甜甜缠着,您看这个事情,能解决好吗?” 江雨柔点点头,让我们放心:“万叔是我们这个行业里的老人,他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又见多识广,我相信他能够解决好。” “你们不用过于忧虑,再休息一天就照常上班吧,我这边肯定会督促他尽快解决好这件事。” 说完,江雨柔让我们回家去休息,随即起身走向万叔的办公桌。 从办公室出来,我忙问大川电脑有没有还原。 大川点点头,随即叹息起来:“我现在担心的是,江雨柔这么信任张万年,所以根本就没人帮我们,万一这张万年丧心病狂,连我们也不放过,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问他在电脑里面到底看到了啥。 大川没说话,直接掏出手机给我看了一张他刚刚拍的照片。 这张照片拍的是万叔整理的现场处理报告。 平时我们每出一次任务,不管是打扫现场还是搬运尸体,只要出任务都要写一份现场处理报告,然后公司会留有备份。 我扫了一眼,照片里面大概有十多起现场处理报告,其中有两个死者的名字,显得格外扎眼。 季安,男,24岁,死于于五个月前,地点在家中,死后两天遗体被人发现,警方定性为割腕自杀。 陈景辉,男,26岁,死于一个月前,地点也在家中,死后十天遗体被人发现,遗体高度腐烂,警方定性为割腕自杀。 第15章 唯一的活口 看到照片上这两个人的人名,以及后面的一大串,大艳阳天我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季安和陈景辉,也出现在了孙甜甜的名单上,而且这两个人和顾子俊一样,都死在孙甜甜前面,死法也都跟孙甜甜如出一辙。 更巧的是,这三个人在死后,还全都是我们公司的人去收的尸。 现在名单上的六个人,已经证实有三个人死于割腕自杀。 孙甜甜不会无缘无故写下这六个人的名字,照此推测,那剩下的三个人,会不会……也已经割腕自杀了? “我刚才就随手点开了两个文档,暂时就看到了季安和陈景辉的名字。” 大川说道:“剩下那三个人的名字我还没看到,但照这个趋势,那三个人多半也没了。” 青天大白日,却驱散不了我和大川心中的惶恐。 六个人,加上孙甜甜就是七个人。 七条人命啊。 难道都跟万叔脱不了干系? 这人是他妈杀人狂魔吧? 我和大川马不停蹄地赶往最近的网吧,急迫地想要证实剩下那三人的死活。 如果剩下的那三个人也死了,我们还是琢磨着怎么跑路吧,这张万年简直太恐怖了。 到了网吧,插好U盘后,我和大川把每个文档都点开看了一遍。 这些文档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全是万叔的工作日志,以及工作信息留存。 但就是这些简单的东西,很快给我和大川的心里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在这些文档里面,又发现了两名死者,而这两名死者的名字,跟孙甜甜名单上的其中两个人,又重合上了。 也就是说,名单上有五个人,都是我们公司的人去收的尸。 所有的文档我们都看了一遍,名单上的五个人,包括顾子俊的名字都出现在了现场处理报告上,但唯独有一个人没出现。 这个人叫黄斌,我检索了两次黄斌的名字,始终没从这些文档里面检索到黄斌。 出于谨慎,我还把所有的现场处理报告都看了一遍,也没发现黄斌的名字。 “这五个人……这五个人我估计都是张万年害死的。” 大川面无血色地看着我:“怎么可能这么巧,五个人都是割腕自杀,而且五个人都是我们公司去收的尸。” “孙甜甜也是张万年害的,我估计孙甜甜就是查到了这五个人的死有问题,所以才被张万年灭了口。” “还有这五个人里面,其中有三个人至少是在顺诚工作过的,我们两个之前也在顺诚工作过,这张万年是不是专害顺诚的人?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把我们两个也给害了,包括夏萌?” 事关小命,大川的脑子也变得灵活起来。 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也吓懵了。 我这个人,本来平时胆子就大,毕竟我连公司的羊毛都敢薅。 可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给我整崩溃了都快。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大川说道:“孙甜甜的名单上有六个人的名字,但是现场处理报告里面只有名单上五个人的名字,那个黄斌的名字没出现过,黄斌会不会还活着?” 大川颤声道:“咱别管谁死了谁还活着,我感觉张万年接下来就得对我们下手了,我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我十分严肃地看着大川,说:“我们现在跑路,肯定得带着夏萌一起跑,张万年立马就会反应过来我们知道了很多东西,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 “我们如果要跑,该往哪跑?跑出省?那孙甜甜这边我们怎么交差,她会放任我们出省吗?” 孙甜甜死得这么不甘心,她好不容易逮到我和大川这两个冤大头帮她调查真相,她会轻易放我们走么? 鬼本来就不讲道理的。 而且我和大川身上这两个黑色手印,就跟每天在吸我们阳气似的,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我和大川的精神面貌,变得越来越萎靡不振。 “那怎么办?” 大川看着我:“张万年能悄无声息地让这五个人,加上孙甜甜,全都死于割腕自杀,还让警方察觉不到,他同样也可以这么整死我们。” 我很惶恐,但也很无奈地说道:“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只有接着往下调查,抓到张万年的把柄,说不定能让他忌惮我们,还能给孙甜甜那边交差,没准我们就能置身事外。” 大川向来听我的,这次也一样。 一番讨论后,我问他在这份名单上,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大川想了想,说:“这六个人都是男的……” 我原本要说的不是这个,却也愣了一下,点点头:“对,这六个人都是男的,但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六个人的死亡时间,很蹊跷。 我和大川,还有夏萌是今年二月份离开的顺城,从我们离开顺诚开始算起,也就是次月三月份,名单上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死去。 三月份死了一个人。 四月份季安死了。 五月份陈景辉死了。 六月份顾子俊死了。 七月份又死一个。 八月份孙甜甜死了。 最后名单上还剩一个叫黄斌的人,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就是我发现的问题,名单上的人,全都死得很有规律,他们不会死在同一个月,但下一个月必然有人会死。 听我说完之后,大川也是瞠目结舌:“还真是……”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这张万年有强迫症吗?” 我摇摇头,哪知道害人的人,这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而且死的这些人也确实都是割腕自杀,我实在想不通万叔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害死的这些人。 按理说好好的一个人,总不能听人说两句,就跑去自杀了吧? 这有点说不通。 “你看,从三月份到七月份,死的这些人都是名单上的人,为什么到了八月份,死的却是孙甜甜?” 我问大川:“你之前说孙甜甜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这些人的死,才被灭了口,假设孙甜甜没被灭口,按照一个月死一个人的规律,那八月份,也就是这个月,死的应该是黄斌才对。” 大川很快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黄斌很可能还活着!” 我点点头:“他极有可能还活着,虽然我不确定,但他只要还活着,我们又能找到他的话,肯定能打听到很多事。” “因为名单上这六个人,肯定有什么共同点,或者在一起做过什么事,才会一个接一个死去。” 所以我们眼下要尽快找到黄斌。 只是要找到这个黄斌,想必也不太容易。 我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信息则一无所知,又如何找起?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老冯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似乎在忙,不方便跟我说太多,于是我只能约他下班之后再见面。 老冯这边只要花点钱,能打听到的事情都能打听到,但如果老冯也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我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老冯身上,毕竟黄斌是不是顺诚的员工都不一定,万一他不是顺诚的员工,找老冯打听也没用。 “你说,孙甜甜死了变成了鬼,那名单上的五个人死了,会不会也变成了鬼?”大川突然问我。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顾子俊肯定变成鬼了。 上次我们救他母亲,就是他提醒的我们。 “但顾子俊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 我对大川说,顾子俊和黄斌同在那份名单上,没准这两个人认识,如果老冯那边打听不到黄斌,说不定从顾子俊这里能打听到。 “你还要去找顾子俊?” 大川吓得不轻,说:“这顾子俊已经变成鬼了,我们是人,人鬼殊途啊,而且我们就是因为被鬼缠身才惹了这些事,你咋老喜欢主动去招惹这些东西。” 我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咱们是在保命,不是在儿戏,现在我们骑虎难下,只能接着往下调查,这也怕那也怕,那去死好了。” “而且我发现,鬼要是不害人,还真没什么好怕的,有时候人,反而比鬼还恐怖。” 像张万年这种披着人皮的‘鬼’,难道不比恶鬼更让人害怕? 大川还是很担心,说万一我们去找了顾子俊,身上再多个黑色手印咋办。 我叹了口气,说要真是这样,那就是我们的命了。 第16章 高人刘师傅 从网吧出来,我给顾子俊的母亲打了通电话。 本来我们打算是去给顾子俊招魂,但顾子俊和孙甜甜不同,我们肯定要先经过人家母亲的同意。 电话打通后,我才得知顾妈妈已于今早出院,并且她还先我们一步,找了一位圈子里的大师,准备给顾子俊招魂。 这位母亲定是思念儿子过度,尤其是听我们说了顾子俊阴魂不散后,她肯定更加迫切地想要再见她儿子一面。 我们没有耽误时间,立马就赶了过去,要是那个大师真能把顾子俊招上来,也省了我们许多事。 大约二十分钟,我和大川赶到了顾子俊家。 只见他家门口插着三炷香,还烧了一堆纸钱,门是虚掩的。 至于为啥不关门,这里面也有说法,据说阳宅是活人的住宅,因为经常有人居住,所以里面阴阳相对保持了平衡,只要风水没有极端地有问题,鬼就不能随便进去,除非阳宅的门打开,鬼才能进,这些我是听王师傅说的。 昨晚我和大川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同样也是虚掩着大门,那个藏在卧室的男人才会跑得那么快。 此时大川作势要进去,我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拉了回来。 这哥们儿神经比较大条,万一顾子俊已经回魂了,我们突然进去,有可能会给他惊走。 所以我先掏出手机给顾妈妈打了个电话,提醒她我们来了。 没一会儿,只见顾妈妈红着眼睛从卧室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先把我们领了进去。 卧室里,有个五十多岁且穿着朴素的老头儿在给顾子俊招魂,招魂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看样子纸钱也已经烧过了。 再看顾妈妈此时的神情,我心里一沉,心想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向顾妈妈询问。 顾妈妈摇头,十分失落地说:“大师已经招过了,但小俊的魂不在这附近,所以招不回来。” 招不回来? 我顿时皱起眉头。 大川忍不住说道:“要不要再试一下,之前就是顾子俊在家门口提醒的我们,我们才知道您在家出了事情。” 顾妈妈闻言也是一愣,朝那老头儿看去。 我也不知这老头儿是不是有真本事的人,连忙散了支烟给他,客客气气地向他请教。 老头儿见我们质疑也不生气,平静解释道:“我干这行也小有二十来年,像招魂这种小事,出不了错,我肯定那小孩不在这附近,否则他母亲亲自来给他招魂,这小孩不可能不现身。” 我问:“那之前他确实显灵过,而且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再者他已经离世有一个多月了,之前都没走,不可能就这一天时间,他就去投胎了吧?” 老头儿叹了口气,似乎是难以跟我们解释,但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 “我们人有这个三魂七魄,人死了之后呢,其中那个天魂就要回归天地,变成世间磁场的一部分;第二个魂叫人魂,又叫守尸魂,死后过完头七,就常随肉身,然后住进坟墓里面;第三个魂叫地魂,又叫因果魂,死后回归阴间去受审判。” “当三魂都离体之后,七魄也要随之散去,这七魄主要就是维持人的情感变化,智力高低,以及身体机能的一些运转。” “有时候我们常讲,灵魂头七那晚要回魂看家人最后一趟,再加上灵魂又容易阴魂不散,所以灵魂实际上是主回归,而七魄主离去。” 老头说完,意味深长道:“顾大姐家这个小孩,如果真的提醒过你们救他的母亲,按理说我们是能把他的魂儿给喊上来的,可实际上并没有。” “所以这小孩的魂儿肯定不在这附近,提醒你们的,有可能是他的魄。” 我和大川听得十分入神,本身我们对这方面不太了解,现在算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只是这大师最后一句话又令我有些费解,我问他:“您刚才说七魄主离去,那为什么提醒我们的会是魄呢?” 老头儿灭了烟头,说:“一般来讲,七魄离体之后在八个小时之内就会消失,它不像魂儿一样离体了还在。” “但凡事有例外,像凶杀和意外死亡这种情况,当事者他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他可能不甘心,或者接受不了,这三魂当中的其中二魂就不愿意走,七魄也散不掉,如果这个地方的磁场有异常,就会让七魄暂时留下来,而留下来的魂儿,就容易转变成我们理解中的鬼。” 说完老头儿看了一眼顾妈妈:“这顾大姐天天待在这屋子里面,接受不了爱子离世,那小孩的七魄应该是感念到了他母亲的磁场,所以得以保留,母子二人,都是有点执念在里面。” 其实听到这里,我已然觉得这老头儿是有真本事的人,因为顾子俊确实不是自然离世的。 我追问道:“那自杀而死的人,跟您说的凶杀意外,会不会在事后出现相同的情况?就是不愿意离去?” 老头儿点点头,看着我:“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问为什么这小孩七魄还在,灵魂却不在。” “说实话我也想不明白,他七魄还在说明他是不愿意走的,三魂起码会有一魂还留在这里,结果一魂都不在,只有七魄在。而没有了灵魂的依附,他七魄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救完他母亲之后,他的七魄也消失了。” “这里面,确实有说不通的地方。” 我听到这里已经听明白了,顾子俊的七魄能停留这么久,说明他的灵魂应该也在这个地方才对,结果他灵魂不在。 这就好比,我抛下一切去做大保健,结果到了地方我人不见了,要么,是我自己主动离开,要么,是有外力因素强制带走了我。 可是我既然已经抛下一切来了,我怎么会自己离开呢? 所以顾子俊的灵魂离开这里,是有外力因素在影响。 我觉得我们面前这位大师,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好当着顾妈妈的面说出来,怕这位母亲难过。 “他既然不想离开,怎么就去做了这种傻事情。” 顾妈妈难掩悲痛,哭得撕心裂肺起来:“我一个人给他拉扯这么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小孩说走就走,不要我这个当妈的。” 我们连忙安慰,把顾妈妈搀扶到客厅休息。 大川在那儿陪着她,我和这位大师则远远站着在交谈。 这大师姓刘,我称呼他为刘师傅。 可能是我态度很客气,我向他请教了很多问题,他都不厌其烦地解释给我听。 紧接着,我又掏出一张黄符向他请教,这张黄符是在公司的时候,江雨柔给我的那张。 刘师傅接过去端详了一阵,冲我点点头:“这是张灵符,辟邪用的,而且还是出自青云观道长的手笔,上面有青云观的法章。” “不过说实话,它一般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因为很少有人能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但中元节这一个月可以佩戴着,就当以防万一吧,我看你这个月的运势,应该有点不太好。” 听完刘师傅的话,我心说这人真是个高人啊,竟然能一眼看出来我这个月运势不好。 其实我给他看这张符,主要是出于谨慎。 因为有万叔的先例,我怕江雨柔给我的符也有问题。 好在这当老板的人不差钱,没万叔那么变态,尽干些丧心病狂的事。 接着,我又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刘师傅看。 这张照片拍的是万叔藏在文件袋里的黄符。 “刘师傅,您再看看这张符,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刘师傅接过我手机又端详了一阵。 很快,他那张老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只是短短的几秒间,他好像思考了很多东西,随后才看向我:“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点点头:“刘师傅,不瞒你,我和我兄弟被一只女鬼缠上了,我们现在遇到了大麻烦,可能危及到生命。” 这刘师傅一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没有直接问我事情的经过,而是先问了我一个很跳跃的问题。 “这符,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是谁给你的?” 这个时候,我的回答应该是万叔,但万叔是偷偷把符藏在那个文件袋夹层里面的。 我要是说万叔,我得解释很多事情。 于是我问刘师傅,他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建邺的人。 这王建邺是谁,也就是万叔之前给我们介绍的那个高人王师傅。 “王建邺?” 刘师傅眉头微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忙追问道:“您认识这个人吗?” 他突然变得平静起来,摇了摇头:“不认识,从来没听过这个人,我们这个圈子还是很大的,我平时也不跟同行接触,所以很多人我都不认识。” 说完,刘师傅给了我一个地址,说这是他家的地址,让我今晚再去他家找他,他待会儿还有其他业务要去忙。 本来我还想继续请教一些事情,他却突然尿急,转身就去了厕所。 他关门的瞬间,我走过去把大川拉到一边,附耳说道:“你现在就去小区门口守着,待会儿这老头儿只要一出现,你就截住他,别对他无礼,但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大川疑惑地看着我,问我为啥。 我解释道:“刚才我问他认不认识那个王师傅,他说不认识,其实他认识,他在撒谎。” 第17章 半年前的体检 人在撒谎的时候,为了让对方相信他说的话,他会不自觉地去扩充自己的假话,让这段假话的篇幅增多起来。 当他要假装否定某一件事的时候,他的话语里面至少会出现两次或两次以上的否定。 这位刘师傅显然都中了。 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没有要久留的意思,作势就要告辞。 顾妈妈本想结算他的报酬,可他没收,说这一行是成事才收钱,事情没办成,没能把顾子俊的魂儿招回来,自然没有收钱的道理。 他安慰了两句之后,便告辞离去。 我着急下去截他,便跟顾妈妈撒谎说我下去买包烟,一会儿还要上来。 从家门口出来,我一路追下去,竟没能看到这刘师傅的身影。 他显然知道我会下来追他,所以他跑了。 我一路追到楼下,本想去小区门口看看大川有没有截住,可一转头我就看到这刘师傅在翻围墙,而大川那大块头,跳又跳不起来,爬又爬不上去,只能站在下面干着急。 “刘师傅,不至于!” “我们聊聊!” 隔着数十米远,我急忙喊了一声。 这刘师傅见我追来,顿时更急,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惶恐,立马就翻了出去。 但他这五十多岁的年纪,哪跑得过我这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今天定是跑不掉的。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轻松翻越围墙,没有丝毫停顿。 待我落地之后,抬头就看到刘师傅掏出车钥匙,打开了一辆宝马的车门,钻进了驾驶位。 这老头儿的动作不是一般快,根本不给我拦截他的机会。 直到车子开走,我也没必要再追了,只能放任他离去。 谁他妈能想到,一个打扮朴素,搞玄学的老头儿,居然都开上四十多万的宝马了! 我站在原地,又气又无奈,暗叹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干啥啥不成。 好一阵,大川才从小区里面绕出来,问我那老头儿是不是跑了。 我气得骂了他一句:“平时让你少吃点少吃点,长这么胖,不影响你的速度吗!一个老头儿你都追不上!” 他低着头,嘀咕了起来:“我还没夏萌胖呢……” 眼看这刘师傅跑了,大川问我要不要直接上去问顾妈妈,毕竟这刘师傅是顾妈妈请来的,说不定能从顾妈妈那里打听到。 “算了吧。” 我摇摇头:“这老头儿分明不想跟我们多交流,你就算找到他家里去,他也早跑其他地方躲起来了。” 至于他刚才给我那地址,百分百是假的。 大川疑惑道:“这老头要不是做贼心虚他跑什么?他还撒谎说他不认识那个王师傅,这人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 我说这人岁数比我们年长不少,而且都开上宝马了,肯定见过世面,不至于在我这个晚辈面前露出破绽。 他之所以撒谎,我感觉更多的是畏惧,他在畏惧那个王师傅,所以当我请教了那么多东西之后,突然提到王师傅,他就警觉了。 为了不惹火烧身,他才撒谎说不认识王师傅。 “想必这王师傅,肯定牛逼到爆炸呀,而且应该是个狠角色,才会让这老头这么惧怕。” 大川腹诽道:“我说那王师傅为啥懂那么多,却不肯救我们,还用什么因果来当借口。” “他肯定跟张万年是一伙的!是张万年不让他救我们!” 我点点头:“也许吧。” 事情的发展,又有些远超我们想象了。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线索浮出水面,换来的却都是压力。 说完我和大川又上了楼,回到顾子俊家。 本来我们想给顾子俊招魂,从他这里问出一些线索,最好能打听到那个黄斌。 遗憾的是,顾子俊的魂儿根本招不回来,我们只能在顾妈妈这里碰碰运气。 兴许是因为我们的救命之恩,顾妈妈对我们的问题基本是有问必答。 我问她顾子俊这半年之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反常?” 顾妈妈摇头,哽咽说道:“小俊他很开朗,平时在家都跟我有说不完的话,我觉得他很正常,我也根本想不到他会走到这一步,就在他走的前一晚,我都觉得他很正常。” 说着说着,顾妈妈又哭了起来,说了一些顾子俊小时候的事。 我们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等她说完我才继续往下问:“我的意思是,就是在日常生活里不常做的事情,但是在这半年里他做了。我跟您问这些,主要也是想搞清楚子俊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您应该比我们更想知道答案。” 顾妈妈点点头,回忆了半天才说:“半年前他做了一次体检,他说是公司组织的免费体检,这次体检检查得很全面,如果是自己去做,可能得花好几千块钱。” “后来他拿到体检报告,报告上显示他很健康,没有得什么治不好的疾病。” 体检?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急忙追问:“是不是今年年前的那次体检?” 我俩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年前的时候我俩也去体检过,而且也是公司安排好的。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毕竟体检的时候检查得很全面,我全身各个器官差不多都检查了一遍,这一套体检下来,少说得花五六千呢。 我以为这是公司给管理层的福利,可大川又不是管理层,他只是审核部的一个普通职员。 后来我问大川,他说是公司给他发的短信,要重点培养他,安排他去新公司升任管理层,所以这是给他的福利。 我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还心想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居然要给这傻大个升管理层。 此时顾妈妈点了点头,说:“就是年前那次体检,那次体检还是我陪小俊去的。” 我又问:“是哪家医院,您还记得吗?” 顾妈妈说:“是兰江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接下来,我又问了一些问题,但再无什么有用的线索,更没打听到黄斌这个人。 跟顾妈妈告辞后,我和大川忐忑不安地走出小区,内心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为我俩去体检的那家医院,跟顾子俊是同一家医院。 我要是没猜错,名单上的其他五个人,估计也去那家医院体检过。 “你说,当时要不是你贪了公司的钱,我俩要是没被开除,现在在孙甜甜名单上的人,会不会就是我们?”大川突然问我。 这话好似一阵凉风,吹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不敢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我庆幸我贪了那八万块钱。 我问大川:“你当时,到底是谁给你发的短信,让你去体检?” 大川说:“公司的服务号啊,我也不知道是谁发的,本来我当时还以为是诈骗短信,可是公司的服务号,总不能有人冒充吧?” “而且当时我们去医院体检的时候,公司明明给我们预约好了。” 闻言我沉默了,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什么漏洞。 给大川发短信的是公司的服务号码,这不可能有人冒充,而且公司还帮我们在医院提前预约好了做体检。 谁能动用公司的服务号?谁又能打着顺诚的名义,去帮我们预约? “对了,那当时是谁通知你去做的体检?”大川问我。 我说是老冯通知我去做的。 “会不会是老冯?” 大川问:“老冯有问题?” 我摇摇头,说不太可能,因为当时老冯也去做过体检,而且我俩当时还交换过体检报告,我还跟他开玩笑,说他四十多岁就三高了,得注意身体。 “那会不会是黄经理,黄有德?” 大川想了想又说道:“之前老冯说孙甜甜被黄有德包养了,而且这黄有德又是部门经理,他职权够大了吧,他可以用公司的服务号,他也可以去医院帮我们预约体检,他的嫌疑最大!” 我还是摇头,分析道:“如果真是黄有德,那按照目前的逻辑推理下去,害死名单上的人,就变成黄有德了,那张万年不就是清白的了?你觉得张万年清白吗?” 第18章 意外收获 和大川一番讨论之后,原本就少之又少的线索,此时竟变得有些杂乱无章起来。 万叔不可能清白,万叔的嫌疑最大。 可此时黄有德的嫌疑,竟也变得大了。 如果往下捋不清楚,还是按照原来的调查方向往下查吧,不能扔了西瓜捡芝麻。 “先找到黄斌再说。” 我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打完,大川问我给谁打的。 我说,我怀疑名单上的人都在那家医院做过体检。 “我们在体检的时候,会填写家庭地址,和联系方式。” “黄斌如果也在那家医院做过体检,医院的档案库里肯定就留存有他的信息。” 现在这个社会,信息泄露已经是常态。 有一种职业,会专门去各种机构或者大型公司,找内部人员高价购买客户的个人信息,然后四处进行兜售,而购买方,多是工作具有销售性质的人员。 尽管这种行为在前两年已经被严令禁止,甚至已经列入违法犯罪的行为,但这种事根本禁不了。 “我刚才联系的那个人,就是卖这些信息的,他能搞到那家医院的病人信息。” 我对大川叮嘱道:“我约了老冯,没时间去跟那个人交易,不过我已经跟他谈好了,两千块钱,到时候你替我去。” 大川点点头:“没问题,可是孙甜甜的手机怎么办?我朋友已经把破解密码的软件发我了,我啥时候破解啊?” 我愣了一下,差点把孙甜甜的手机给忘了。 这部手机里面,可能也藏着很重要的线索,而且只要破解了密码,我们立马就能知晓里面的东西。 我对大川说道:“这样吧,你先去交易,等拿到医院的病人信息之后就回家筛查一遍,找到黄斌的家庭住址。” “然后你再破解孙甜甜的手机,把手机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备份一遍。” “等我见完老冯再联系。” …… 顺诚附近的咖啡厅里。 这家咖啡厅和顺诚也就隔了两条街。 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老冯才来赴约,距离我们约好的时间,他迟到了四十分钟。 到了之后,他不停地给我道歉,说公司有事耽搁了。 道完歉他又跟我扯别的,扯了大半天,全是公司里面的一些事情。 可我约他出来,不是为了听这些。 我一边笑着回应,一边用手机给他转了‘8888’块钱。 老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顿时皱眉站了起来:“小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你冯哥当什么人了,你这就没意思了你这!” 我连忙起身把他按了回来,认真道:“冯哥,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愿意麻烦别人,我就是意思意思,一点小心意,你也别嫌我磕碜。” 老冯作势要把钱给我退回来,好像我侮辱了他人格似的。 这就是我不喜欢跟这些人深交的原因,一个个地比我还虚伪,立的那牌坊生怕别人看不见。 “冯哥,这钱你要是给我退回来,那我就走了,我也不想再麻烦你。” 说着我起身就要走。 老冯连忙给我攥了回来,没好气道:“你看你这个人,脾气还挺大,我收下行了吧,唉你说你,有时候真的就是太客气了。” 说完,他摸出来一张字条递给我。 这上面写的是季安和陈景辉的联系方式,以及家庭住址。 “不是哥办事不靠谱,我就帮你打听到这些。” 老冯说道:“你问的另外那三个人,人事部那边也没调出来,说明这三个人不是顺诚的员工,这个我就确实打听不到了。” 老冯口中的另外三个人,也就是名单上的剩余三人,其中也包括那个黄斌。 我看着这张字条上的内容,顿时陷入沉思。 我觉得有点奇怪,孙甜甜的名单上面,有顾子俊、陈景辉、季安,这三个人以前都是顺诚的员工,包括孙甜甜。 那为什么剩下的那三个人,却不是顺诚的员工? 我和大川以为,孙甜甜是发现了公司里面有员工接连死去,所以产生了怀疑,然后前去调查,这才遭到了灭口。如果黄斌在内的那三个人不是顺诚的员工,孙甜甜是怎么调查到这三个人的? 见我迟迟没说话,老冯突然问了一句:“小李,你跟我说实话,你打听这些人,是因为什么事?” 我抬头看着他,并没作答,先反问道:“冯哥,这些人是我上次跟你打听的,你上次都没问我太多,怎么这次想起要问我?” 老冯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人事部这边今天接到警察的电话,说孙甜甜在家自杀了,而且死了很久,这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 老冯没有诧异,也没责备我上次瞒着他,但语气显然有些不满起来:“小李,你知道我只是个打工的,跟你们没什么区别,我一个副经理,整天累死累活为的就是养家糊口,你小子整天心眼多得很,你可别做坑我的事啊。” 我顿时笑了起来,他这是在点我半年前贪公司的那八万块钱。 “冯哥,我心眼再多也不至于坑朋友。” “而且孙甜甜的死是自杀,这是警察那边得出的结论。” “我找你打听这些人,其实也是受别人所托,你别多想。” 我撒了个谎,没说实话。 老冯点点头:“反正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别的我也帮不上你。” 我知道他是怕惹事,不想再跟我说这些事情,于是我只能岔开话题,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聊着聊着,我问起他半年前去医院体检的事。 “冯哥,半年前那次体检咱俩都去过,你说公司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给我们安排这么全面的体检?” 我一脸好奇地问他:“要是公司员工全都去体检一遍,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老冯笑了起来:“你想太多了,普通员工哪有这种福利,你以为公司搞慈善啊,只有我们管理层才有这待遇。” 他这话说得显然不对,因为顾子俊和大川,包括死去的陈景辉还有季安,都去那家医院体检过,但这几个人都不是管理层。 我又问道:“当时做体检的事,是谁给通知下来的?谁跟你说管理层都要体检一遍?” 老冯脱口而出:“当然是老黄啊,老黄也是接到公司的通知,说之前分公司有两个高层,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及时去医院检查,结果患了癌都不知道,一查就是晚期,没多久人就没了。” “公司可能是因为这两个高层的离世,就关心一下管理层的身体健康吧,毕竟员工随随便便就可以招,但管理层还是需要花费不少精力来培养。” 这理由听起来倒是合理,但细想又有些不切实际。 如果这真是黄有德通知下来的,黄有德肯定撒了谎。 老冯这个人,能坐上副经理这个位置,心眼肯定不比我少,接下来不管我再问他什么,他都跟我打太极,能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他怕我坑他。 我知道从他这里已经套不出话了,也不再叨扰他回家陪老婆孩子。 当晚。 我和大川还有夏萌约好了见面。 在这座城市,人心隔肚皮,我们都没有太知心的朋友,所以我们能玩到一块去。 正好,我们三个现在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夜市的烧烤摊,人特别多,我和夏萌先到,大川后到。 下午我让他去买那家医院的病人信息,他买到了,刚才在电话里,我问他有没有破解孙甜甜的手机,他说破解了。 但在电话里我没有多问,我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大川一来,就表现出心神不宁的样子,他把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我一看就知道他今天收获不小。 “筛查到黄斌的家庭住址,还有联系方式了吗?”我问他。 他点点头,说黄斌也去那家医院体检过,已经筛查到他留在医院的信息了。 “包括我和你的,还有顾子俊、季安他们,名单上六个人的信息,我全都筛查到了。” 大川低着头,表情十分凝重地说道:“但是我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我从这些信息里面,看到了一个人的检查报告,还有入院治疗记录,以及多次去医院开药的记录。” 闻言,我和夏萌几乎是同时问道:“万叔?” 大川摇了摇头,拿出他的平板电脑,点亮屏幕然后递给我们。 屏幕上是一个人的病历,而且,是一个女人。 “江雨柔……” “三级器官衰竭……” “体力活动受限,尚能应付日常活动,病情较为严重,有恶化的趋势……” 第19章 邪术 看到屏幕上这份病历,我和夏萌当场傻眼,愣了半天都没缓过来。 江雨柔,也就是我们现在公司的女老板。 她三级器官衰竭…… 本来我还在想是不是重名,可当我看到年龄那一栏的时候,我就确认了,真的是江雨柔。 我望着屏幕,不禁陷入沉思,这份病历就好像一道灵光,让我茅塞顿开,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忽然间有些明白了。 大川在一旁说道:“之前我被孙甜甜附身的时候,我通过她的视角,看到了一男一女,那个男的岁数偏大,而那个女的,很年轻……” “你们想想,公司里面都在传,张万年跟江雨柔的关系,好像亲戚。” “这是巧合吗?” “再说张万年本身就有很大嫌疑!” 大川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差直接说那一男一女当中的女人,就是江雨柔了。 其实我和夏萌也这么认为。 大川接着又说:“张万年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害人吧,他总有理由和目的吧,偏偏在孙甜甜名单上的那些人,又都去体检过,偏偏这个江雨柔又有器官衰竭,我觉得,这是张万年为了救江雨柔,他想把这些器官移植给江雨柔。” 我半天没说话,因为大川的推测很合理。 可是这种合理的推测,又处处透着一些常识性的错误。 “器官不是说移植就能移植,需要配型,还要严格的手术流程,和高技术的医生。” 我说道:“先不谈这些常识,顾子俊他们全都是自杀而死,他们的器官有丢失过吗?至少顾子俊是在家里面自杀的,第二天早上就被他母亲发现了遗体,这么短的时间里,张万年是怎么在顾子俊母亲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这一系列操作的?” “而且,如果这些人的器官真的丢失过,警察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怎么可能勘察不出来呢?” 我虽然不懂医学,但常识性的东西还是了解一点。 所以大川的推测,已经变得不合理了。 夏萌咽了口唾沫,表情复杂地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什么邪术?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鬼,那没准也会有那些害人的邪术,万叔会不会想通过某种邪术,给老板……续命?” 听到夏萌的话,我和大川顿时汗毛直立。 最近我俩对这一类的事情,极为敏感且害怕。 邪术……这个简单明了又有些陌生的词汇,我多少觉得有点扯淡。 不过虽然是扯淡,但解释起来却比大川的器官移植要合理得多。 关键是,我们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 我连忙询问大川,孙甜甜的手机里面有什么重要线索。 “有一些线索,但是不多,我全都整理在了这个文件夹里面。” 大川点开一个文件夹,然后让我自己看。 我看了一会儿,发现孙甜甜手机里有价值的东西的确不多,很多都是她的生活自拍照,和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但接下来的一段聊天记录,顿时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孙甜甜和某个人的聊天记录,她给这个人的备注是‘朱’,这应该是对方的姓氏,而且看对方的头像,是个男的。 整段的聊天记录,多达上百条,当我看完所有的聊天内容之后,我很快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这个姓朱的男人,是孙甜甜聘请的私家侦探,在调查顾子俊他们的死。 而且从内容来看,这个私家侦探确实有些本事,他也看出来顾子俊这几个人死得很蹊跷,同时他还调查到顾子俊他们去过同一家医院做过体检,因此他判断,顾子俊和季安他们,应该是被人用某种非常规的手段给害了。 只是这私家侦探应该是个无神论者,他调查到这里就陷入了瓶颈,根本没往鬼神那方面去想。 其中有一条消息,是私家侦探发给孙甜甜的,说黄斌可能还活着,但他通过医院留存的患者信息,并没找到黄斌,因为黄斌已经搬家了,还更换了联系方式,就连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私家侦探认为,黄斌很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担心自己会死,所以刻意躲了起来,不让害他的人找到他。 所以,我们大概率也找不到这个黄斌。 除此之外,我还注意到一件事,孙甜甜似乎在让这个私家侦探帮她找一个人,一个叫庄妍的女人。 至于这个庄妍的具体信息,哪怕是大概信息,聊天内容里面并没有任何记录显示出来。 看完手机里的东西,我把平板电脑又递给夏萌看。 夏萌比大川聪明,而女人又比较感性,我相信她能看出来一些我看不出来的东西。 至于大川,我跟他讲话就跟对牛弹琴一样。 很快,夏萌也看完了聊天记录,放下平板后说道:“看这两个人的对话,孙甜甜好像很关心名单上这些人的死,而且很急迫想要调查清楚死了的人是怎么死的,还有黄斌的下落。” 我没插话,等着夏萌接着往下说。 “可是从聊天内容来看,这个私家侦探已经调查到名单上的死者,都是在离职之后才死的,既然这些人都已经离职了,已经不在公司了,那孙甜甜是怎么知道这些人死了?” “就算她知道这些人死了,按照她的个性,她怎么会这么关心这些人的死,还专门花钱请私家侦探来调查?” 说完,夏萌忍不住嗦了一口猪脑花,摇头道:“反正我感觉很奇怪。” 不得不说,她提出的这些质疑,是我之前根本没注意到的。 大川听得有些匪夷所思,忍不住问道:“夏萌,你想表达的是啥意思,要不你说明白一点,我听不懂啊。” 我说道:“夏萌的意思是,孙甜甜为了上位,为了金钱,她可以假装跟我谈恋爱,再举报我贪公司的钱,还能忍辱负重去跟黄有德搞在一起,这样不择手段,只顾享乐的利己主义者,不太可能去关心顾子俊他们的死。” 我刚说完,夏萌便狂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川反应过来:“你们的意思是,这里面有矛盾的地方?” 我说道:“孙甜甜请私家侦探调查顾子俊他们的死是客观事实,她并且还因此丢了命,这也是事实,所以我们可以反证,孙甜甜不是一个只顾享乐的利己主义者,她没有假装跟我谈恋爱,也没有举报过我,更没有被黄有德包养。” 这是基于客观事实进行的反证推论,不带任何个人情感。 大川反驳道:“那你这不就是在说,那个冯经理老冯,他骗了你,因为说孙甜甜被包养的人就是他。而且说孙甜甜举报你的人,是夏萌啊,难不成夏萌也骗了你……” 我摇了摇头:“夏萌肯定不会骗我,可是告诉夏萌是孙甜甜举报我的那个人,她有没有可能撒谎?她有没有可能添油加醋,或者断章取义,把事实进行了一定地歪曲?” “举报我的人,到底是不是孙甜甜暂且存疑,但是老冯,他肯定骗了我,他说了假话。” 夏萌在一旁嘀咕道:“俺是好人,俺可没撒谎。” 大川又匪夷所思起来:“这冯经理他为啥要骗你啊?给女孩造黄谣的我见过不少,这给女鬼造黄谣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图啥?” 我没作答,让大川把所有死者留存在医院的个人信息都翻出来给我看一遍。 我们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有一栏要填写公司全称,而且要精确到是哪一家公司,因为顺诚在本市不止有一家公司,一共有两家。 果然。 我很快找到了名单上剩余三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个人信息,包括黄斌的。 这三个人,在公司全称那一栏,全都填的顺诚,只是这三个人不是我们以前任职的那家公司,而是另一家分公司。 “老冯果真骗了我。” 我皱起眉头,对夏萌和大川说道:“之前我让老冯帮我打听过这三个人,他跟我说这三个人不是顺诚的员工,可是两家公司的人事系统是互通的,一家公司可以查到另一家公司的人事记录。” “这老冯的嘴里,根本没有一句实话。” 第20章 真相和谎言 我对老冯的印象,一直是不好不坏。 身为职场上的中年人,那些油腻和市侩,以及溜须拍马,他是一个不落,样样精通。 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可我实在想不到,在我危及小命,花钱去找他打听事情的时候,他居然对我撒谎,嘴里一句实话没有,所给的信息全都在误导我。 要不是这两天我和大川累死累活地往下调查,他说的那些话我可能得一直信下去。 我在问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这个冯经理,该不会跟黄有德是一伙的吧?” 大川激动起来,仿佛一针见血了似的。 我反驳道:“孙甜甜没有被黄有德包养,而且说体检是黄有德通知下来的人,也是老冯自己,他说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所以黄有德很可能根本就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人是老冯。” 这个杀千刀的,跟我演起戏来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接着一套。 我看他那财迷心窍的样子,以为他真是贪财而已。 年轻啊,我还是太年轻了。 夏萌问我:“你要去找他对峙吗?” 我想了想,果断摇头:“找他对峙没有意义,他这种等级的老油条,我去对峙只会闹得尴尬收场,他不会露出任何破绽,除非我来硬的。” 可是法治社会,我哪敢跟他来硬的? 我要真来硬的,没准会被他摆一道。 接下来,我们三个就眼下得到的所有线索,进行了一个全面的汇总和推断,得出了一个接近真相的真相。 首先对于名单上所有人的死,以及孙甜甜的死,嫌疑最大的人,当属是万叔和江雨柔,其次是老冯。 而万叔和江雨柔,基本能坐实凶手的身份。 我刚刚上网查了一下,三级器官衰竭,属于病情较为严重的情况,也是病情最为关键的时候,如果在这个时候能控制好病人的病情,那么病人基本不会生命垂危。 但如果在这个时候没有控制好病情,导致病人有向四级衰竭的趋势发展,那么病情最后极有可能控制不住,转移到第四级,那时候病人连日常活动都会受限。 一旦病情发展到第四级,就会出现其余的并发症,这个时候病情一定会发展到五级衰竭,只要到了五级衰竭,病人就只能存活二十四小时左右,等到二十四小时一过,病人立马转向六级衰竭,那时候就是脑死亡,肯定就没救了。 万叔和江雨柔的关系不浅,他不想让江雨柔走到没救的那一步,他想在江雨柔转向四级衰竭之前,寻求到能让江雨柔活下来,并且不受病痛折磨的万全之法。 这个万全之法是什么,我们暂且认定为是一种可以延续生命,并且让江雨柔恢复正常的邪术。 而这门邪术的施展,需要有人死,也就是孙甜甜名单上割腕自杀的那些人。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体完全健康,甚至能达到健壮的程度。 而万叔的挑选方法,就是收买另一家公司的高层,花高价让这个高层组织一场全面的体检,从中挑选出那几个健壮的人。 至于万叔收买的人是谁,这个人就是老冯。 至于被害死的那些人,为什么是离职之后才死。假设他们是在职期间身亡,公司给他们买过五险一金,到时候保险公司肯定要理赔,这保险公司一看这公司每个月都在死人,肯定要启动调查程序,到时候公司就会麻烦缠身,警察也会重视这些人的死。 所以顺诚里面,一定有人在配合万叔,在想办法让这些人离职。 本来我们最初怀疑的人,是部门经理黄有德,但现在发现部门副经理老冯撒了谎,所以嫌疑转移到了老冯身上。 老冯的身份,充其量是个帮凶。 不过尽管他只是帮凶,但他也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他怕我和大川查到他头上,所以编造谎言,污蔑孙甜甜被黄有德包养,企图让我们去怀疑黄有德。 而孙甜甜为什么死,可能就是跟我们一样,查到了一些真相,然后被万叔和老冯灭了口。 以上,就是我们所有的推测,这些推测可能跟真相有偏差,可能不是完全的真相,但万叔和江雨柔,以及老冯,肯定跟这些人的死有关系。 这不是一件小事,这件事,简直令人胆寒。 这三个人根本没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他们是在草菅人命。 而且现在,我和大川也被牵扯了进来。 “之前在顺诚的时候,由于我贪了公司的钱,被公司给开除了,原本我和大川已经能够置身事外,跟这件事完全牵扯不上关系,可是我们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到了江雨柔的公司来工作。” 我细思极恐道:“当时我和大川在外面找新工作,突然就在路上遇到了现在公司的人在发传单招工,当时发传单的人,可能就是张万年故意安排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和大川。” 夏萌接过话,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黄斌现在找不到人,江雨柔的病情也拖了半年,张万年可能要对你和大川下手了,你们有危险。” 我和大川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害怕和愤怒。 沉默良久,我对夏萌说道:“你明天就递交辞职报告,明天就走人,大不了工资也不要了,张万年和江雨柔丧心病狂,你待在公司很危险。” “我和大川没办法说走就走,我们现在骑虎难下,已经被孙甜甜的鬼魂缠上了,根本没办法脱身。” 此时大川也在劝夏萌离开。 可是夏萌竟然不肯走,很认真地跟我们说:“如果我走了,张万年肯定马上就会反应过来你们查到了很多东西,你们不是马上就会有危险?” “那怕啥!”大川气得咒骂:“这个老屁眼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们跟他拼命!他再牛逼也是个老逼崽子,祁安一个人都能收拾他!” 夏萌顿时皱起眉头,斥责道:“可是你别忘了,名单上的人,包括孙甜甜,都是被自杀的,张万年肯定懂什么邪术,能悄无声息地让人自杀,所以他同样也可以让你们自杀。” “他很危险,你们不能冒进。” 大川突然闭嘴了,因为夏萌直接说中了我们内心最害怕的东西。 这个东西,能让孙甜甜和顾子俊他们死得悄无声息,同样也能让我和大川死得悄无声息。 要是没这个东西,哪怕张万年害死一百个人,我现在就敢打个车过去削他。 “你还是走吧。” 我望着夏萌,语重心长道:“这不是小事,这很可能会没命的,我和大川既然已经牵扯进来,早晚都得面对张万年的迫害,但是你不一样,你现在走得远远的,一点事都没有。” “年纪轻轻的,别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原以为我这么劝,夏萌会走,可她的倔,堪比生产队的驴。 “我又不傻,要是察觉到危险,我肯定会跑的。” “而且我长得这么壮,他们来硬的我也不怕。” “我留下来,至少可以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只要你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就能制衡张万年,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全身而退,我们再一起走。” 听到夏萌的话,我属实是感动了。 这年头,能为了朋友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的人,当真不多。 夏萌这女孩,不止聪明,还勇敢。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再看大川这个猪队友,我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第21章 金城小区的死者 次日一早,我和大川准备回公司照常上班。 公司只给了我们两天假期,现在两天已经到了。 我俩根本没心情去上班,甚至不想去公司面对那个张万年。 可不去,又不行,生怕打草惊蛇,逼得张万年对我们提前下手。 地铁上,我一言不发,一直在想事情。 大川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要去找个大师把张万年消灭了。 这事我不是没想过,但我一想到在顾子俊家里遇到的那个刘师傅,当我跟他提起王师傅王建邺的时候,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畏惧,我就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万年会邪术,会悄无声息地杀人,这邪术到底是他自己会,还是那个王师傅教他的,我们并不知道,但不管如何,张万年肯定跟这个王师傅关系匪浅。 我去找他们圈子里的人帮忙,这圈子里的人,会帮这个忙吗? 万一人家因为畏惧王师傅或者张万年,转头就把我和大川举报了怎么办? 我觉得求人不如靠己,况且我们没有时间去试错。 到了公司,张万年正准备开早会。 他开了不到两分钟,江雨柔也来了。 平时江雨柔很少来公司,就算来了也是去她自己的办公室,不会下来看我们。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过来,还站在门口一直盯着我和大川看,看得我们浑身都不自在。 这一老一少,就好像在监视我们似的。 江雨柔没有站多久,便冲张万年招了招手,示意结束今天的早会。 张万年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江雨柔直接走了进来,说金城小区那边有人上吊自杀,这个死者死得也是极具戏剧性,他在上吊的时候估计找的绳子不太结实,上吊上一半绳子断了。 本来这绳子断了,人可以活下来,结果这死者在掉下来的时候磕碰到了后脑勺,活生生给摔死了。 金城小区里面的房子,都是将近两百平的大平层,死者摔下来的时候,他家属没听到动静,早上去浴室一看,差点吓得昏死过去。 警察现在通知我们公司过去打扫现场,顺便帮忙把尸体送去殡仪馆。 江雨柔说完,张万年直接朝我们走了过来,准备点人:“那就别耽搁时间,浩宇,今天由你负责,带祁安和大川去一趟,他们两个对搬运尸体的工作流程还不太熟悉,你多带带他们两个。” 吴浩宇一脸自豪,点点头:“放心吧万叔,我来公司这么久,新人基本上都是我教出来的,我肯定给他们教会。” 接下来要去领装备,然后出发赶往现场。 当着张万年的面,这吴浩宇积极得很。 散会后,我没走,走到张万年跟前,问他为什么又安排我和大川去。 “公司最近人手不够,你是知道的啊。” 张万年为难地说道:“我知道因为孙甜甜的事,你心里有阴影,但是我跟你说这世上没有那么多鬼,你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不要怕这些东西。” 我强忍着不满说道:“可是孙甜甜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好,我和大川随时有危险,我担心的是这个。” 张万年拍着我肩膀,安抚道:“你不要太担心,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你看你们这两天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而且小柔还亲自去道观给你们请了符,有什么好怕的?” “跟你透露一下,我这边也替你们联系好了道观的道长,准备让道长亲自下山来超度那个孙甜甜,只是道长这两天比较忙,他忙完就会来帮你们,别急,出不了什么事。” 张万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显然在忽悠我,他也不可能去请什么道长。 而且江雨柔给我和大川的那张符,我俩昨晚已经收起来了,根本没带在身上。 江雨柔的符,的确是从道观求来的灵符,可以辟邪,这个我从刘师傅那里证实过。 可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人就是江雨柔和张万年,,孙甜甜反而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我怎么可能把灵符带在身上,用来辟孙甜甜? “好了,快去工作吧,死者家属还在家里等着。” 张万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我打发走。 从公司门口出来,吴浩宇和大川已经整装待发。 吴浩宇似乎对我有些不满,张口便训斥道:“不是我说,出任务的时候不要磨蹭,我们不能让死者家属久等,这样显得我们很不专业。” “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态度。”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直到上车还在教训我。 我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更火了,恨不得给他一刀。 之后我要是去找张万年同归于尽,妈的我肯定先宰了这逼王! 路上。 吴浩宇终于教训完了,开始叮嘱我们一些事宜:“今天这位死者叫冯新成,是个中年人,待会儿进浴室的时候,别忘了跟死者打声招呼,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流程之一……”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我和大川却根本没听进后面的话。 我们就听到了那个名字,冯新成! 老冯就叫冯新城! 我瞪大眼睛,后背吓得直冒冷汗,头皮都在发麻。 金城小区那个死者,竟然是老冯? 老冯死了? 一旁的大川死死扯着我裤子,朝我看来,那表情好像在问我,死的是不是老冯。 车上我哪能跟他聊那么多,而且我已经懵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昨天才约老冯见过面,当时还生龙活虎的人,结果昨晚就死了? 难道真跟我们猜测的一样,这老冯是张万年的帮凶,张万年知道我去见过老冯,他怕老冯嘴巴不严,然后昨晚去把老冯给灭了口? 还是说这老冯良心不安,自己畏罪自杀了? 我越想越是忐忑,越想越是不安,迄今为止,死了这么多人,现在有可能连老冯都死了,这张万年,怕是已经杀疯了吧! 车子很快开到了金城小区,停在了死者家的楼下。 楼下聚集了很多人,小区里的人似乎都知道这栋楼有人自杀。 下车后,趁着吴浩宇换防护服的空隙,大川把我拉到一边,神色凝重道:“今天这个死者,不会真是冯经理吧,他怎么会突然死了?” 我心绪不宁,摇头说道:“不清楚,但极有可能就是老冯,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我们就装作不认识老冯,别让吴浩宇看出来。” 我俩正说着,吴浩宇已经换好了防护服。 他以为我和大川在闲聊,顿时又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你们两个,现在在工作呢,有什么悄悄话回去说行不行?” 我现在没心情跟他置气,连忙和大川提着东西跟着他进单元楼。 刚从电梯出来,很快就听到一阵哭声,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 我一看到正在哭的那个小孩,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小孩我以前见过,是老冯的小儿子。 完了。 今天这个死者,果真是老冯。 大川看到我的反应,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没什么可叹气的。” 一旁的吴浩宇又开始自作多情起来:“干咱们这一行,整天面对的都是生离死别,你们心理素质太差了,多练练吧。” 说完,他领着我们去跟警察交接。 警察的大部队已经走了,只留了两名警员在这里等我们。 和警察还有家属交接完,我们便穿戴好鞋套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老冯家里是真大,看来他这副经理没少捞油水。 我们径直来到浴室门口,很快就看到了老冯的遗体。 说实话,他的遗体比孙甜甜的好看多了,只是由于摔下来的时候,后脑勺磕碰到了洗浴台的一角,然后被爆头了,鲜血撒了一地,眼睛也有些充血。 他的惨状不足以引起我内心的排斥和反胃,可问题是我昨天才见过生龙活虎的他,我还跟他一起喝过咖啡。 这才不到一天,他就变成了这样。 浴室里的景象,仿佛在向我展示生命的脆弱,而老冯那双闭不上的眼睛,像是在跟我诉说,他是被人害死的,而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和大川了。 一时间,我内心有些压抑,那种极致的压抑,逼得我有些反胃。 吴浩宇点了三炷香,招呼我们一起给老冯鞠了三个躬。 “冯新成,我们是来接你的,希望你一路走好。” 第22章 电梯里的女人 我和大川来公司已经半年了,一直干的是清洁工作。 我们一共就抬了两次尸体,但两次的死者都是熟人。 收尸之前,我们必须要合上尸体的眼睛,尸体的眼睛合不上,就不能搬动尸体,这一条明确地写在了新人手册上面,至于为什么,上面没有任何注解。 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老冯的眼睛,怎么合都合不上,我们合了好几次,那眼皮就跟有意识似的,合上了又自己睁开。 我和大川没有经验,只能让吴浩宇来想办法。 可是这吴浩宇也急得满头大汗,蹲在那儿翻来覆去地合,合了七八次之后,我发现他手都有点发抖。 “怎么回事?” “为什么合不上?” 大川虚心向吴浩宇请教。 吴浩宇蹲在那儿,愣了半天,解释说:“可能是头部遭受了重创,破坏了控制眼皮开合的某些神经……” 我听他这语气,他编都有点编不下去了。 吴浩宇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因为脑部受到重创,破坏了某些神经,那这些神经就不可能再控制眼皮的开合,那我们随随便便就能把老冯的眼睛合上。 吴浩宇想了半天,指挥我们直接把尸体装进尸袋里面,然后尽快给殡仪馆送过去。 我望着他,提醒道:“公司规定必须要先合上眼睛,才能请尸,我们这么做,不符合公司的规定。” 吴浩宇瞪了我一眼,很是不满:“那怎么办,合不上难道我们一直在这耗着?待会儿怎么跟家属解释?” “他这眼睛合不上,肯定是有某种原因,我们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就这点小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公司上哪知道去?” 这里吴浩宇说了算,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和大川还能说啥。 在他的指挥下,我和大川直接把尸体抬了起来。 我抬的是老冯的两边腋下,他那残缺的脑袋就靠着我左边胳膊。 要说恶心,确实恶心,他脑袋由于摔得太狠,一些黄白之物都渗了出来,顺着我胳膊上的防护服滴落在了地上。 如果我现在抬的是一个陌生人,我顶多就是恶心一下。 可我抬的是老冯,我昨天还见过他,此时近在咫尺的视觉冲击,直接击溃了我的内心防线,我胃里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干呕了好几下。 大川见我状态不好,连忙加快动作,把老冯的尸身往尸袋那边放。 好不容易才把尸身放进去,结果尸袋的拉链又出了问题。 我拉到一半,正好拉到老冯的腹部,这尸袋的拉链就跟卡住了似的,怎么都拉不上去。 老冯的眼睛又一直瞪着,我心里面着急,越用力就越是拉不上,情绪的紧张,加上胃里的翻滚,我又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吴浩宇气得不轻,走过来就给我推到了一边。 “这点小事情你都干不好!” “你要是嫌恶心你就不要干这个工作,外面有的是人抢着干。” 他一边骂我,一边很快把拉链拉了上去。 大川望着他,拳头都已经捏紧了。 但吴浩宇只顾着骂我,也没注意到大川。 他拉好拉链后,又起身推了我一下,让我出去。 “别说我这个人不讲人情,回去之后我肯定得跟万叔汇报。” “这工作你要是干不了,还是尽早辞职地好。” “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要随便给别人添麻烦。” 我身体实在是不舒服,就没跟他起争执,转身便走了出去。 走出老冯家的房子,我来到安全通道蹲下,趴在地上又是一阵干呕。 呕着呕着,最后我真的吐了出来,早上吃的面条是一根没剩。 吐完之后,我顿时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就跟之前一样,冷得刺骨。 我趴在地上,身体仿佛被掏空似的,额头直冒虚汗,头都有些抬不起来。 这时不知道是谁递了张纸巾过来,我随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擦完嘴,我把纸巾扔到一旁,起身想看看是谁递的纸巾,可当我起身之后,我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因为我旁边根本没有人。 隔着很长一段距离,我看到电梯门大开,一个长发披肩的背影走了进去。 那个背影的主人,就好像是从我身旁瞬移到了电梯门口似的,她刚才一点走路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而且这栋楼是一梯一户的格局,老冯的家里人已经去楼下了,所以这层楼只有我和大川还有吴浩宇,以及一个留守在这里的警员。 但那个警员是个男的。 我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追了上去,连忙伸手挡下快合上的电梯门。 电梯门重新打开,我很快看到了电梯里的人。 这个人……竟然是孙甜甜。 我瞬间僵在原地,如遭雷劈,惶恐不安地望着她。 此时的她,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形同鬼魅。 “孙甜甜!” 我控制不住地大喊一声。 孙甜甜也凝视着我,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变得怨毒起来。 “你为什么不肯帮我!” “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你不想帮我就下来陪我!” 一阵凄厉的咆哮在我耳边炸响,直击我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正想跟她解释我不是不肯帮她,而是我根本就帮不了,我查到的线索全都已经断了。 这时,我身后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一个人,突然就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死死拖着我,还冲我大喊。 “喂!你干什么!” “别再往前了!” 这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抓狂,我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抱着我的人,正是留守在这里的那名男警员。 我茫然地望着他,又回头朝电梯里面看去,可这一看,直接吓得我魂不附体。 只见电梯门是打开的,但电梯已经下去了,我看到的是黑漆漆的电梯井,以及井壁上依稀可见的电梯轨道。 而我自己,一只脚有一半都踩了出去,另一只脚正悬空着,保持着要跨出去的姿势。 此时大川和吴浩宇也被惊动了出来,疑惑地望着我和那名救了我一命的警员。 “你们……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警员连忙把我攥了回来,惊魂未定地说道:“这电梯,这电梯发生了故障,刚刚电梯已经下去了,门却开了,他差点跳下去,我怎么喊他他都跟没听见一样。” 这话一出,大川和吴浩宇直接吓得扯开了防护服和口罩。 吴浩宇匪夷所思地望着我,声音都在发抖:“你……你干什么?你怎么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指着黑漆漆的电梯井说道:“我看到里面有个人……” 说完,我眼前这三个人全都愣在了原地,脸色骤变,连那个警员都被吓到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吴浩宇吓得后退一步,指着电梯井说道:“你好好看看,那里面能站人吗?”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里面的确不能站人。 可能看出我精神状态有点异常,吴浩宇没再多说,连忙对那名警员说道:“警察同志,麻烦你先带他下去,我们一会儿就把尸体抬下来。” 警员点点头,连忙拉着我走安全通道。 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我刚才呕吐的位置,只见地面上,只有我的呕吐物,没有扔掉的纸巾。 第23章 不存在的公司 老冯家的楼下,我坐了好一阵。 大川和吴浩宇已经把遗体抬上了车。 趁着吴浩宇在跟老冯的家属商谈事宜,大川忙走了过来,问我刚才怎么了,莫不是老冯阴魂不散,想要害我们。 “我看到了孙甜甜。”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大川讲了一遍。 当时我蹲在那儿呕吐的时候,有人给我递纸巾,我擦完嘴之后,随手就把纸巾扔在了地上。 可是事后,我根本没看到那张纸巾,所以那只是我的幻觉。 而且当我在电梯口看到孙甜甜之后,我是做出了向后退的动作,可是当那名警员却说我是想要往前走,想从电梯口跳下去。 后来我清醒过来,发现我的确是想往前。 “怎么会这样呢?” 大川神色惶恐起来:“你自己往前还是往后,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根本不知道,要不是那个警员救我一命,可能我现在已经失足坠亡了。 此刻冷静下来后,我突然有些明白,鬼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害人了。 “鬼不能直接杀死人。” “鬼是制造幻觉影响人的大脑,造成人的感官失调,让人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自己伤害自己。” “所以,鬼可以随时随地让我们去死。” 听我说完后,大川脸色愈发难看,从而暴怒:“是张万年害死的她,她想报仇,就去找张万年啊!凭什么来伤害我们!我们又不是没有帮她调查!” 我叹了口气,心中顿感有些无力。 其实昨天晚上,我还没有这么绝望,但今天看到老冯的尸体后,我内心已经被一种深深的绝望所充斥着。 现在张万年和江雨柔要害我们,孙甜甜也要害我们,昨晚我和大川才把江雨柔给的那符取了下来,以为孙甜甜不太可能伤害我们,结果今天她就对我下手了。 “你刚才说,孙甜甜为什么不去找张万年报仇。” 我望着大川,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孙甜甜,不敢去找张万年?” 大川道:“我觉得有可能,否则她都能把你往死里整,为什么不直接去弄死害死她的人呢。” “我如果不敢去找我的仇人报仇,那肯定是我拿我仇人没辙,但我仇人能随随便便弄死我。” 此时我才发现,大川倒不是完全没用。 我顿时也振奋了起来,说道:“也就是说,张万年能克制孙甜甜,张万年是有办法能让我们不受孙甜甜迫害的,如果我们能克制张万年,那我们就能全身而退了!” 大川十分平静,说:“怎么克制?用嘴啊?能克制不早克制了。” 我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跟张万年摊牌吧,不然我们太被动了,早晚不被他害死也会被孙甜甜害死,张万年好歹是肉体凡胎,至少我们还有希望从他手里活下来。” “为什么我们不搏一搏?” 今天我差点就死了。 心中固然后怕不已,但也激起了我的血气。 如果真有一死,我宁愿拉张万年做垫背,跟他同归于尽,也绝不做那待死的窝囊之人。 大川显然被我说动了,重重点头道:“好!你先计划好,我们去跟张万年摊牌,这些事本身就是他惹出来的,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被孙甜甜缠上。” “我们活不了,他和江雨柔也别想活!” 刚说完,还没来得及细聊,此时吴浩宇走了过来。 估计是我刚刚差点出事,他有点害怕了,语气顿时缓和不少,还给我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祁安,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回公司再说。” “我和大川去殡仪馆一趟,今天的活儿,我们来干就行了。” 他刚刚在楼上推我,对我出言不逊。 我现在对他很是不爽。 但我什么也没说,接过矿泉水,跟他说了声谢谢。 吴浩宇很快带着大川离开了这里,运送老冯的遗体去殡仪馆。 他们走后,我也起身准备离开。 我在想,我到底要怎么跟张万年摊牌。 他虽是肉体凡胎,但怪就怪在他会邪术,能悄无声息地让人自杀,我怕的是这个。 想着想着,我有些过于出神,不小心在小区里面撞到了一个老头儿。 这老头儿哪经得住我撞,直接被我给撞倒了,给我吓得不轻。 “老人家,没事吧?” 我连忙上前扶他。 只见这老头儿身形佝偻,看样子年纪很大,尤其是脸上的褶皱,应该有七八十岁。 我生怕他摔出什么好歹,给我横添麻烦。 可没想到他不仅没摔出什么事,还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看了我一眼,自己就走了。 我心想这老头儿真是抗摔,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接下来我有大事要预谋,便没再逗留,赶紧先离开了这里。 从小区出来,我找了个人多,又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 原本能晒得人中暑的太阳,此时照在我身上,却格外温暖,将我身上的阴冷驱散不少。 我拿出手机,翻出来一张合照,合照上是我和孙甜甜,这是我们没分手的时候拍的。 我平时没有清理相册的习惯,所以这张照片一直没删。 照片上,孙甜甜搂着我的肩膀,笑得很开心,我也笑得很开心。 我看着这张照片,不禁有些出神,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她,而是我想不明白,她今天竟然想害死我,难道人变成鬼之后,就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 可如果鬼不会念及旧情,为什么顾子俊死后,却还想着救自己的母亲呢?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之前我原本还在想,能不能和孙甜甜联手,去制裁张万年,可现在,我竟然要借助张万年,去制裁孙甜甜。 既然她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想要让张万年制裁孙甜甜,使我和大川脱困,首先我们得拿捏住张万年。 遗憾的是,我们手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张万年感到害怕。 既然没有能拿捏张万年的东西,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张万年会邪术,我该怎么对付他…… 我坐在太阳底下,一直想,一直想,想了好几个小时,愣是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出来。 最重要的是,我害怕张万年的邪术,我想得越久,心中的勇气就消磨得越厉害,照这么下去,我已经快没有勇气去找张万年对峙了。 我起身离开,走到街边拦了一辆车,准备去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叫万海大厦。 半年前我还在顺诚工作的时候,和一家家政公司谈了一笔四十万的单子,但是我报给自家公司的时候只报了三十二万,中间那八万被我贪了。 当时那家公司的负责人跟我洽谈的时候,说他们公司在万海大厦26楼。 一般像这种大单,我肯定要亲自上门去人家公司拜访,可那个负责人,两次都找借口说自己不在公司,然后约我在咖啡厅见面洽谈。 我记得那家公司的名字,叫百柔家政。 此时我已经来到了万海大厦的26楼,这里的确有一家公司,但不是家政公司,也不叫百柔。 我直接走了进去,十分客气地向前台询问,这里以前是不是叫百柔。 前台很疑惑,说他们公司自从成立以来,就没改过名。 而且他们做的是金融行业,公司在这里开了三年。 第24章 找张万年摊牌 从万海大厦出来,我叼着烟坐在台阶上,细想了很久。 此时天色渐晚,已经快黑了。 我拿出手机,给夏萌打了个电话。 我把刚刚在那家公司问到的情况,给夏萌说了一遍。 夏萌听完,很快也明白我当初为什么被开除了。 “你是说,当初跟你签那笔单子的客户,是张万年和江雨柔找的演员?” “没错。” 我叹了口气:“那家公司根本就不存在,当时我们这个部门,是把顺诚生产的东西卖给其他公司,并不是跟其他公司进行合作,所以对方不需要有营业执照,只要有人来跟我洽谈,有人签字,有人把钱打进公司的账户,交易就算完成了。” 所以那个负责人两次找借口,说自己不在公司,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公司。 夏萌沉默了片刻,问道:“如果对方是直接把钱打进公司的账户,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拿走那八万块钱的?” 我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我根本没有要贪那八万块钱的想法,那段时间顺诚的工厂积压了很多订单,出货速度跟不上,所以我那笔四十万的订单,大概要一周之后才能出货。” 好在当时对方也不急,说一周没问题,但他不会支付所有的货款,可以先付一笔定金,之后再把所有的款项补齐。 后来我们把定金商谈到八万块钱。 整个洽谈过程持续到了这里,我依然没有打这八万块钱的念头,因为按照常理,对方肯定是把钱打进公司的账户上,或者对方公司的财务来打这八万块钱。 可我没想到的是,当时那个负责人,他直接就把手机掏了出来,说用支付宝转给我。 鬼使神差的,我当时竟然也没质疑,因为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就起了要贪那八万块钱的心思,我已经财迷心窍了。 最后,我真的贪了那八万块钱。 后来回到公司,我谎称这笔单子暂时还没谈成,直到几天之后,那个负责人把尾款打进了公司的账户上,工厂那边才开始陆续出货。 之后我怕出货有延迟,那个负责人会因此生气找来我们公司,所以我还主动联系他,跟他说好话,让他宽限几天。 结果这人也不生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说不急。 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他在利用我的贪婪,诱导我去贪那八万块钱。 而我,真的上钩了。 夏萌听完,也是有些惊愕:“你是说举报你的人,就是那个负责人?可孙甜甜这边,也亲口承认过是她举报的你啊,就算给我传话的人有添油加醋,或者断章取义的成分在里面,但孙甜甜自己承认过,这不太可能会有假吧?” 我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按理说孙甜甜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贪过那八万块钱,但是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举报我的负责人,肯定是江雨柔和张万年请来的。” “我前脚刚被开除,后脚就遇到华正在招工,那一老一少肯定一开始就打算对我下手,他们处心积虑诓我来现在的公司。” “我如果再不动手,动手的就是张万年了,他肯定会要我的命!”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验证,就是来下决心去找张万年摊牌。 他这么处心积虑,我要是还瞻前顾后,我之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萌突然提出一个疑点,问道:“其他人都是在顺诚辞职过后死的,那你和大川辞职过后,张万年为什么不直接对你们下手呢,还要多此一举把你们招进华正。” “而且这半年来,他应该有很多机会对你们下手,为什么他这么久都没有动作?” 我摇头道:“你提出的这些,的确有疑点,但是我没时间去破解这些疑点了,今天孙甜甜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些疑点,等我跟张万年摊牌的时候,自然可以搞清楚。” 夏萌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才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现在是晚上六点半,你马上回家,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如果我九点之前没有给你回信,你就带上行李去车站,马上离开这座城市,不要管我和大川。” “如果我给你回信了,我们三个就一起去车站,一起离开。” 我和大川本就生死难料,但夏萌只是因为跟我们是朋友,才一起从顺诚离职,又一起来到华正。 她跟所有的事都没牵扯,没必要涉险。 但她的回答,却在我意料之中。 “其实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们的忙……” “没有这个必要。” 我沉声道:“如果我跟大川……真的会出事的话,那这就是我们的命,你又何必再把自己搭进来?未来路还长,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以后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爷爷。” 夏萌没再坚持:“好,我知道了。” …… 城西区,有个叫黄石口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条长街,里面有很多摆摊算命的,有开店算命的,什么奇门八卦,易学改命,还有专治疑难杂症的,各路神仙都有。 以前这里被称为迷信一条街,平时很多人来这边逛。 要是放在之前,我也以为这里是迷信一条街,但现在,我估摸着这里面真有不少民间的高人。 比如那个王建邺王师傅,他就是这里的名人。 下车后,大川给我打了个电话。 之前给夏萌打完电话之后,我就给大川打了一个,我让他准备点东西。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真的有把握能拿捏住张万年吗?” 电话里,大川十分担心今晚的行动。 我让他放心,我起码有六成的把握能让张万年解决孙甜甜,然后再让我们全身而退。 剩下那四成,主要是因为张万年会邪术。 他要不会邪术,我的把握就是十成。 大川还是很担心,语气无比凝重:“祁安,这可是事关我们小命的事啊,搞不好我们会没命的,我还没活够……” 我叹道:“大哥,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你不要动摇我,我现在已经到黄石口了,马上去见那个王建邺。” 大川:“那行吧,不过我有点饿,我能去吃点东西不……” 我吸了口气:“吃吃吃,妈的你就知道吃!” 说完我气得挂了他电话。 黄石口这边的人,果真多得很,尽管已经天黑了,这条街却依然有不少游客经过。 之前张万年在介绍这个王师傅的时候,说这王师傅是黄石口这边有名的大师。 既然有名,那自然能打听到。 我来到一家小卖铺,买了瓶水,跟老板打听了一下王建邺。 “王师傅?” “他在我们这一带可出名了,这老头绝对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过他收费有点贵。” 老板很热情地给我指了路,说王建邺的店就在这条街的街尾,左边最后一家店就是他的。 我说了声谢谢,便直接朝街尾走去。 街尾确实有家店,这店还不小,里面灯火通明,门口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吊着一张广告牌,上面写着易学改名、易学风水、心理开导…… 这条街所有的广告牌,几乎都是写的这些,诸如算命、占卜、改运这类的字眼,是不可能出现的,会被定义成封建迷信。 这家店有两层楼,一楼是接待客人做生意,二楼应该是用来住家,因为我听到楼上传来了动画片的声音。 我刚来到门口,就看到那个王师傅在打扫卫生,似乎要准备关门了。 他很快也看到了我,顿时一怔,迟迟没说话。 我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跟张万年是一伙的,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到访,所以懵了,在思考怎么应付我。 我自然也不会先开这个口,就一直盯着他看。 大概过了四五秒,他才跟我打招呼:“诶,你不是……不是张万年公司的员工吗,你咋来了,找我有事?” 我冲他笑了笑:“王师傅,你还记得我啊。” 他也笑了起来:“前两天才见过,怎么会不记得,老人家的记忆力还没差到这种程度。”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我要你马上把张万年约过来。” 第25章 强势翻脸 我今天来这里,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骗大川说我有六成把握,其实我压根没这么大把握。 一个张万年,一个王师傅,我能有四五成的把握就算是我运气好了。 但我不想死,我想活,我更想摆脱这些烂事。 所以只要能保住我和大川的小命,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王师傅一听我让他约张万年,他又是一愣,估计在心里面琢磨,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今天来者不善。 但紧接着他就开始装傻充愣,好笑道:“你找他有事,直接去你们公司找不就行了,他是你领导,他手机号你有吧,你上我这儿,我跟他又不熟。” 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也没跟他翻脸,说道:“王师傅,别装了,你跟张万年在一起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为什么找到你这里来,你也清楚。” “既然大家心照不宣,就不要浪费时间,马上给张万年打电话,约他过来。” 这王老头很是倔强,明明已经露出了破绽,却还是要跟我继续装下去。 他冷着脸骂道:“我说你小子有毛病吧,大晚上来我这儿来发神经,我要准备关门了,你马上给我出去。” 我没说话,转身走到门口,帮他把店门关了。 “王师傅,你不是要关门吗,我帮你关,不用谢。” “你想干什么!” 他大惊失色,抬手便指着我:“你这小兔崽子,跑我这儿来撒野是不是,你马上给我滚,不然我……” 说着,他另一只手正悄悄摸向自己的裤兜。 我一直在防着他,怎么可能让他有动作,很快我便冲到他跟前,一把将他那只手攥了出来。 这老头儿年轻时候肯定也是个练家子,一直在挣扎,但拳怕少壮,他始终挣脱不开我,很快被我摁在了桌上,裤兜里的东西也被我掏了出来。 还别说,他裤兜里的东西真不少,除了几张我看不懂的黄符,还有几张用白纸剪成的纸人。 他刚刚伸手去摸这些东西,肯定是要给我下什么邪术来对付我。 “这些是什么!”我呵斥道。 “这是我的东西!”他怒不可遏,又屈辱地瞪着我:“你这叫入室行凶,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要是我年轻那会儿,你今天完了!” 我直接把他那些东西扔得远远的,恶狠狠地看着他:“老东西,我叫你一声王师傅是给你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再跟你说一遍,要么,你乖乖给张万年打电话,约他过来,要么,楼上看动画片那小朋友,我把他请下来,你当他的面约张万年过来。” 楼上那小孩,应该是这老头儿的孙子或者孙女。 见我拿小孩威胁他,他不再挣扎,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 愣了约有七八秒,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行,我打,我现在就给张万年打,你别在我这里乱来,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见他识趣,我也不再刁难,但出于谨慎,我又把他全身都搜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东西,这才松了手。 “老头儿,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 “如果你们不让我活,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手机放桌上,屏幕也朝上,开免提。” 我一边提醒他,一边注视着手机屏幕。 这王老头很识趣,老老实实打通了张万年的手机。 电话接通后,很快传来张万年的声音:“喂,老王,什么事?” 王老头看了我一眼,铁青着脸道:“张万年,你马上来我这里一趟。”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被我羞辱过的王老头很是暴躁,把气全都撒给了张万年:“你有个员工,现在在我这里,他让我把你约过来,你现在赶紧过来。” 说完,手机里一阵沉默。 紧接着张万年问道:“他在你旁边吗,你让他听电话。” 我直接把手机抢了,挂了张万年的电话,然后把手机关机。 王老头愕然看着我:“你怎么给他挂了?” 我冷笑道:“不挂,难道等他问清这里的情况,让他做足准备来对付我?你有没有脑子?” 这王老头被我骂得老脸一红,但奈何打不过我,只能又怒又无奈。 接下来,我没再跟他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然后等张万年过来。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店外传来一阵声音,起码有两辆车停在了外面。 我知道是张万年来了,而且他还带了人来。 “砰砰砰!” 门外很快响起敲门声。 我坐在王老头旁边,对着外面吼道:“自己进来!”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一个青年破门而入,紧接着又是四五个青年。 张万年走在最后面,十分平静地走了进来,然后站在最前面。 我扫了一圈,这六个青年我全都不认识,他们不是公司的人,但也不是普通人。 见我挟持了王老头,他们的脸色,全都很难看。 “祁安,大晚上你发什么疯?” 张万年不满地望着我,训斥道:“王师傅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你大晚上闯进人家家里,你想干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张万年,冷声道:“刚才在电话里,这老头儿好像什么都没说吧,你怎么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你想干什么?” 张万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突然笑了起来:“祁安,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你跟万叔讲,你来公司有半年了,大家相处得也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别打扰人家王师傅。” 我点点头,指了指楼上:“可以,我们去楼上说。” 听到楼上传来的动画片声音,张万年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即强装笑容:“祁安,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再怎么也不能吓到小朋友,你说是不是?” 我摇摇头,嘲讽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比我有人性似的,可你要是有那个人性,我也不会被你逼到这一步。” “还是别跟我讨价还价了,你让我说第二遍,我就把王老头眼珠子抠一颗给你。” 张万年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他身后那六个青年,差点就要上来捉我。 我直接掐着王老头的脖子,一只手搭在他眼睛上。 “别过去!” 张万年呵斥道:“他现在没理智,一旦激怒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六个青年怒不可遏,仿佛六头狼,恨不得冲上来砍死我。 “好,我跟你上去。” 张万年服软:“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王老头怒道:“张万年,你……” 张万年:“放心,就算我出事,也不可能让你孙子出事,我会好好跟他谈。” 说完,他率先上了楼,我挟持着王老头跟在他后面,警告那六个青年别上来。 二楼的房屋格局,跟楼下一样,有个客厅,还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里,正坐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看电视。 他看得很入迷,没有管外面的大人。 我把王老头关在客厅外面,没有管他。 张万年坐在我对面,忍不住问道:“你把老王放了,不怕外面的人闯进来?” 我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最近遇到一些糟心的事,这些事的确令我感到害怕,但除了这些事情,我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说完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是不怕死的话,现在就可以招呼外面的人进来,无非是多死几个人。” “还有里面那个小孩,如果你不想吓到他的话。” 听到我的话,张万年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让我看不透。 “我是担心老王的安危,担心你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才带了几个小兄弟过来,你不要多心。” 张万年冲我笑道:“不过我真没看出来,我们公司还有你这么有胆魄的年轻人。你说吧,你约我过来,到底想跟我谈什么,我是哪里得罪你李祁安了?” 我叹道:“万叔,我这人不喜欢弯弯绕绕,你既然来了,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你这种装逼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难道非要逼我做点什么吗?” 第26章 震慑张万年 我威胁的语气都如此露骨了,但张万年那张脸上,愣是没有半点表情。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我:“说实话我很费解,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要不你给我点提示?” 我一看他这架势,攻心是没用了,索性我开门见山,问道:“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的那晚,你放了三个文件袋在你办公室,你还记得吗?” 张万年点点头:“我记得,那文件袋里面就是三本新人手册,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这三个文件袋全都有夹层,里面放了三张一模一样的黄符,你给我科普一下,那三张符是做什么用的?” 张万年一脸茫然:“什么符?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嘲讽道:“你的办公室里面虽然没监控,但外面的走廊有监控,只要一调监控,就知道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进过你的办公室。” “对了,监控你有记得删吗?”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张万年顿时哑然,眼神也不再直视着我。 我掸了掸烟灰,摇头道:“其实你做过什么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你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就很生气,我很愤怒。” “我现在跟你好好谈,你好像也没摆出要跟我谈的诚意。” “你是想让我拿你开刀,还是拿里面那个小孩开刀?” 最后这两句话,终于让张万年有了一丝反应,他重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你未免太狂妄了。” 我点点头:“也许吧,可能我今天什么也做不了,不过你现在在这里坐着,那个有三级器官衰竭的老板,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也不可能飞奔过去救她,你说是吧?” 张万年动容了,眼皮跳了一下。 他果真很紧张江雨柔的死活。 “你对她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 我笑道:“我只是让人在江雨柔家附近守着,如果我这边有什么变故,那她肯定也得出点什么事。” “你说她要是死了,公司岂不是群龙无首?” 这番王炸,直接击穿张万年的内心。 他害死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救江雨柔,可见他对江雨柔的关心和爱护。 人总是有软肋的,张万年的额头,很快渗出细汗,他冷着脸看了我一眼,连忙掏出手机给江雨柔打了过去。 可手机里传来的,只是冰冷的电子提示音,他连打了好几次都没打通。 但这个人的沉着,很令我佩服,他望着我分析了起来:“夏萌是个女孩子,她做不出这种事,大川是个老实人,他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他没这个胆量。” 我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拨出去一个号码,一边对张万年说道:“大川是个老实人,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老实人,你这脑子怎么转不过来呢。” 说完,电话正好接通,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板,要动手吗?” 我平静道:“暂时不动手,你盯得怎么样了,江雨柔现在在做什么?” “她在客厅坐着,看书。” “好,那你继续盯着吧,你的钱我一分不会少。” 说完,我挂了电话,看着张万年:“怎么样,还要浪费时间吗?” 他摸着额头,深吸一口气,不再装逼:“藏在文件袋里的那三张符,叫子母符,子母符有一张母符,母符可以同时跟八张子符产生联系,子符就相当于一个感应器,如果有鬼魂在子符附近出现,母符就能接收到信号。” 我问道:“既然子符相当于一个感应器,为什么鬼魂会惧怕子符?母符是不是在你那儿?” 张万年:“母符的确在我手上,子符虽然相当于感应器,但所有的黄符都是用朱砂画出来的,朱砂是天然辟邪之物,是至阳之物,鬼魂是至阴,自然畏惧至阳。” 我明白了。 难怪那个刘师傅在看到我手机里的子符后,会问我这符是谁给我的。 因为他认识那是子符,知道我遇到的事肯定不简单,所以他要问清楚,以免惹祸上身。 “前天晚上,我和大川去给孙甜甜招魂,结果遇到两个人袭击我。” 我看着张万年:“那两个人,是你安排的?”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不是我。” “孙甜甜,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我。” “你是不是还害死了几个人,他们都是顺诚的员工。” “我没有。” 张万年接连否认。 我也没有质疑他,直接拿起手机准备打个电话。 他脸色骤变,一把按住我的手,皱眉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冷冷看着他:“你他妈拿我当傻子是吧,你觉得你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老子已经没耐心了,大不了一起死,谁都别活!” 张万年也怒了起来,骂道:“你非要老子说,老子说了你又不信,那你到底要老子说什么,关键老子就是没做过,我承认什么!” 我伸长脖子质问道:“让我和大川在鬼节去收尸的人是你吧,让我们被鬼缠上的人是你吧,故意招我来华正的人也是你吧。” “你给老子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你,我和大川会被鬼缠上?” 我接连的发问,瞬间浇灭张万年的气焰,他再次移开目光,但没有否认:“是,你现在说的这些,确实是我做的,但是这件事情的内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想知道全部的真相,我暂时也没办法完完本本地解释给你听,很多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 听完他的狡辩,我讥讽道:“眼见不一定为实,那你编的为实呗?很多事情我没有证据,我暂且不论,也不想深究,但你让我和大川被鬼缠上这事,你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 说着,我直接把左边肩膀露了出来,指着肩上的黑色手印说道:“既然是你害的我和大川,那你就给我把这个东西抹除了,其他的事我也不想管,你就算害死一百个人也跟我没关系。” 张万年为难地看着我:“这个我做不到,因为这是孙甜甜留下的标记,除非你们先找到她……” 不等张万年说完,我破口大骂起来:“你脑子是不是让鬼啃过?找到她,然后让她弄死我?老子今天在金城小区差点就被她整死了,我恨不得剁了你你知不知道。” 张万年满脸诧异:“你说孙甜甜在金城小区出现过,还要害你?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她?” 我彻底不耐烦了,叹气道:“我也是个傻逼,跟你在这废这么多话,你根本就是在浪费老子时间。” 说完我又要去拿手机。 张万年再次按着我的手,急忙说道:“我帮,我帮你,我马上帮你去除这个黑色手印,你把监视江雨柔的人撤走,行吗?” 我看着他:“赶紧,立刻,你要是再让我拿手机,江雨柔就没机会了。” 他没再废话,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在桌面上,然后当着我的面给王老头打了个电话。 “老王,把画符的工具带进来,再端两碗水进来。” 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王老头带着两张黄符、一支毛笔、一盒调过的朱砂、以及两碗清水走了进来。 他放下这些东西后,直接走进那个小孩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张万年当着我的面,执笔蘸上朱砂,然后在黄符上龙飞凤舞,写着我看不懂的字。 这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之前骗我说他根本不懂这些。 可我看他这动作,比专业的大师都还专业。 张万年绝对是这方面的行家,他的话,十句里面九句都是假话。 我不想节外生枝,也懒得再质问他。 很快,符画好了,他拿出打火机烧了这两道符,将符灰各自撒向两碗清水之中。 “喝吧,这符水可以去除你肩上的手印。” “那是孙甜甜用来定位你的印记,只要手印消失,她就找不到你。” 第27章 玩不过他 张万年端起一碗符水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没接。 “你先喝一口,然后咽下去。” 张万年倒是没犹豫,乖乖照做。 我亲眼看见他咽了下去,这才接过来全都喝进肚子里。 喝完之后,身体微微有些燥热,就跟吃了一把辣椒似的。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骗我……” 不等我说完,张万年打断道:“你再看看你肩上。” 我连忙去看我的左肩,这一看,顿时欣喜若狂,那个该死的黑色手印真的已经消失了! 这可谓是立竿见影! 现在我的隐患消除,我自然不能忘了大川,于是我找了个矿泉水瓶子,把另一碗符水也倒了进去。 “你不是说你没办法弄掉这玩意吗?” 我看着张万年:“你嘴里到底有几句是实话?” 张万年面无表情道:“你的隐患已经解除了,既然你不想多管闲事,那就不要再问别的。” “我知道你肯定要跑路,我也不想节外生枝,你走吧。” “你要是担心,可以挟持我出去。” 我拿着矿泉水瓶子,直接起身,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张万年这人,比王老头阴险狡诈十倍,我不敢跟他近距离接触。 我还不如继续营造我狂妄的人设。 他只要敢起身,我就能听到声音,我就跟他拼命。 好在我心惊胆战地走到门口,也没听到他起身。 我推开房门后,只见那六个青年正虎视眈眈地站在外面,仿佛六头猛虎,要撕碎我。 我心想这年头,当个走狗也当得这么走心? 僵持了四五秒之后,我一脚朝我正前面那人踹了过去,直接把他从门口踹下了楼梯。 “你他妈挡我路干什么,草!” 被我踢飞那人也是抗摔,竟然没晕过去,只是抱着头破血流的脑袋在那哀嚎。 其余人自然一拥而上,愤怒地跟我撕打在一起。 “住手!” 张万年走到我身后,一声厉斥:“让他走。” “万叔,他……” “我说让他走!” 这些人很听张万年的话,虽然恨不得弄死我,但也只得让开路,眼睁睁看着我离去。 我大摇大摆地下楼,又大摇大摆地走出这家店。 我始终没有回过头,很平静地走在这条街上,一直到我远离了那家店可以看到我的视线,随即我拼命狂奔,玩命地跑,生怕张万年改变主意派人来追我。 我直接跑出了这条街,然后拦了一辆车,赶回家去。 路上,我给大川打了个电话,让他也赶紧回家,然后我们收拾一下行李准备跑路吧。 至于张万年还要害死多少人,孙甜甜要不要去找他报仇,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挂了大川的电话,我又给一个人打了过去。 这个人就是我用江雨柔来威胁张万年的时候,打的那个电话。 此时电话接通,我忙对对面那人说道:“兄弟,你那五百块钱我转给你了。” 那人不再装深沉,嘻嘻笑道:“好嘞老板,下次再有这种活还找我啊,接个电话就有五百块,这钱真好赚。” 这人,根本就不是我雇去杀江雨柔的,他就是我在路边雇的一个人,就负责接听我的电话,照台词念。 其实守在江雨柔家附近的人,不是他,而是大川。 我让大川做了一个简易的信号屏蔽器,所以张万年打不通江雨柔的电话。 这个把戏很拙劣,但偏偏就成功了,我赌的就是张万年对江雨柔的担心。 很快。 车子来回到了小区门口。 大川比我先回来,正和收拾好行李的夏萌在小区门口等我。 一看到我,他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怎么样?” 我忙把那个矿泉水瓶子递给他。 他盯着这瓶子里的水看了老半天,一看这里面就是一些清水夹杂了一些纸灰,他不敢喝。 “放心吧,我已经喝过了,这个可以抹除孙甜甜留在我们身上的标记。” “我用江雨柔威胁了张万年,他不敢在这上面作假。” 我刚说完,大川直接拧开瓶盖喝了下去。 他不信张万年,但信任我。 “那接下来咱们去哪,先离开这座城市吗?” 大川砸吧了一下嘴,叹气道:“这份工作才干半年,也不知道下一份工作,我们还能不能挣到这么多钱。” 特殊现场清理师,一个月三万打底的底薪。 下一份工作想要干到这么多月薪,不知道得干到何年何月。 “没事,小命保住了就行,钱可以慢慢挣嘛。” 夏萌安慰道:“咱们可以去渝市,毕竟是大城市,还是有很多挣钱的机会的,那边爬坡上坎,我顺便去减个肥。” 我点点头:“好,先回家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就走,以免夜长梦多。”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我也轻松了不少,只要我们去了车站,火车开走,我们就真正安全了。 刚走进小区,还没来得及上楼,夏萌突然问了一句:“对了,祁安,你肩上的手印消失了吗,小心张万年耍你。” 我嘿嘿笑道:“放心吧,我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上这种当,我当着他的面就……” 说着,我露出左肩就要给夏萌和大川看。 但下一秒,我直接僵住了,如坠冰窖,如遭雷劈。 夏萌和大川也僵在原地,一脸呆滞地望着我。 只见我的左肩上,一个清晰的黑色手印,正映入我们眼帘。 这个黑色手印,让我心生绝望,让我愤怒到了极致。 我不想承认,可事实上,我真的被张万年耍了。 他根本没有帮我抹除这个手印!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大川喉结滚动,颤声问道:“你不是说,你在张万年那儿,它就已经消失了吗?” 我差点没站稳,半天说不出话来,连忙伸手去摸手机,直接拨通了张万年的号码。 接通后,张万年没说话,我虽然有一万个想要骂他的词汇,可此时竟然气得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最终还是张万年先开了口,向我送来嘲讽:“祁安,到车站了没,要不要我来送送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张万年,我草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妈不得好死!” 我接连骂了两分钟,气儿都没换。 张万年笑出声来:“消消气,你刚刚不是挺从容的吗,走的时候我也没拦你,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我咬牙切齿道:“你他妈……你他妈到底跟我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整我!老子只是想活下去,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吗!你信不信老子明天来公司砍死你!” 他哈哈大笑,说:“不好意思,你在老王那儿威胁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录音了,公司附近就有家派出所,你要是不怕坐牢你就来吧,看是警察先到还是你先到。” 这话一出,我彻底破防。 到头来我还是玩不过他。 我心眼再多,也没想过他居然录了我的音。 这个录音定不了我什么罪,但如果我有袭击他的行为,首先拘留我半个月是少不了的。 我要是被拘留起来,我就完了。 见我不说话,张万年又嘲讽起来:“我是一个守法公民,我比你们更懂法律,所以我不会去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你无非是想摆脱孙甜甜对你们的纠缠,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小柔去道观给你们请的那两张符,就是用来辟邪的,你们只要带着那两张符,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到达车站,不受孙甜甜的阻挠。” “不过,这期间会不会受到其他人的阻挠,那就说不准了,呵呵。” 说完,张万年直接挂了电话。 第28章 那个手眼通天的人 小区楼下。 我如丧考妣,备受打击。 到头来,我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白白被嘲讽一顿不说,还招惹了张万年和王老头。 刚刚在电话里,张万年明显在恐吓我。 “现在怎么办……” 大川看着我,也没生我的气。 他知道张万年本身也不好对付,我已经尽力了。 此时夏萌也不说话,她也给不了主意。 我阴沉着脸道:“走,现在就走,去楼上把那两张符带上,别的什么都不带,我们现在就去车站,我就不信了,张万年有这么神通广大,敢当街害我们。” 法治社会,我不信他敢这么猖狂。 大川没多说,直接跑去楼上,把那两张符拿了下来。 有这两张符,至少我们不用担心孙甜甜来害我们,至于张万年,我不管他派多少人,他拦不住我。 如今社会,他也不可能安排几十上百的人。 我们没再耽搁时间,准备直接去火车站。 最近的火车站,离我们有四公里,乘车顶多十分钟。 十来分钟后,我们下了车,来到火车站的广场。 这个时间点,广场上的乘客比白天要少不少,但也有一些人在那儿坐着玩手机。 我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看看有没有成群的人在等着我们。 但是看了一圈,并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大川说道:“张万年会不会在吓唬我们……没看到啥人啊。” 夏萌松了口气:“大庭广众之下,又是火车站附近,他们应该不敢这么猖狂吧。” 我却皱起了眉头,望着整个广场上的人:“这些人,全都没带行李,哪怕是一个背包,恐怕整个广场上的人,都是来拦截我们的。” 我们住的地方本来就偏,这个火车站也偏,白天都没多少人,到了天黑,更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大川和夏萌顿时色变:“还真这么猖狂……怎么办,我们能安全走到火车站里面吗……” “能!” 我沉着脸,直接领着大川和夏萌朝入站口走去。 大概走了广场的一半距离,旁边不远处突然走过来五个嬉皮笑脸的青年。 这五个青年显然冲我们而来,直接就拦住去路,开始对我们拉拉扯扯。 “走,大晚上坐什么火车,跟我们上车聊聊。” “想去哪,我们开车送你们,嘿嘿。” 这五个人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让我有点不爽。 我抬手就搂着搂我的那个人:“行,聊,聊你妈!” 他闷哼一声,肚子上直接挨了我一记勾拳。 去搂夏萌的那个人,被夏萌反搂了过去。 夏萌那体格,直接搂得那人差点断气,脸都憋红了,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还有两个人在拉扯大川,也没拉动,大川立在那儿就跟柱子似的,很生气地骂道:“光天化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犯罪!” 这些人,跟张万年身边的那几个青年有着天差地别的气质。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那种狗腿子,底层的混混,他们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们动刀。 我指着他们骂道:“都给老子滚,不然老子把你们拍下来,挨个去杀你们全家。” 这五个人也是废物,见我们不好惹,连忙灰溜溜地跑了。 他们虽然是跑了,但整个广场上的人,此时正抬起头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 夏萌顿时被吓到了,哆嗦道:“他们不会一起冲过来吧……” “不可能。” 我阴沉着脸,又领着夏萌和大川朝入站口走去。 广场上的人,的确没敢冲过来。 但入站口的里面,有警察把我们拦下了。 警察拿着仪器在查验身份证,这是很正常的执法行为,他们经常在车站或者地铁站里面查验行人身份证,为的就是捕捉一些潜逃在外的不法分子。 我们三个都是良民,自然不怕,而且这里有警察,我们也放心。 可当警察查完我们的身份证后,直接就把我们扣下了,不让我们走。 “你们的身份证有问题。” “希望你们配合一下,跟我们去附近的派出所一趟。” 我们仨顿时愣在原地。 一个人的身份证有问题就算了,怎么可能三个人的都有问题。 这他妈不是开玩笑吗! “同志,我们都是良民。” “这身份证怎么可能有问题,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吧!” 其中一名警察解释道:“没有说你们是犯罪分子,只是身份证有问题,我们就得带你们去派出所查验一下身份信息,要是没问题肯定会放你们走的。” “我们这是在正常执法,希望你们配合。” 卧槽! 这都到火车站门口了,结果整这一出。 我们哪敢不配合,只能乖乖配合,跟他们上了警车,前去就近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我们直接被晾在一边,也没人来问我们什么。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才走进来一个警察,向我们道歉,说之前检查身份证的仪器坏了,现在已经确认我们没问题,所以我们可以走了。 这一番折腾,哪还赶得上火车。 从派出所出来,都已经凌晨了。 我们三个全都心如明镜,这是有人在整我们。 “卧槽,张万年太恐怖了吧。” 大川骂道:“这他妈还有王法吗!” 夏萌说:“张万年就算再有本事,他也没这么大权利吧,居然能让警察帮他?” 大川:“那我们还去车站吗……” 我摇摇头:“没用,今天就算去十次,我们也进不了火车站的大门,下一次,恐怕不止被关两个小时了。” 张万年没有吓唬我们,我们根本走不出这座城市。 夏萌看着我说道:“会不会不是张万年安排的……他应该没这么大势力吧。” 我没说话,在思考。 夏萌接着又说:“我们现在都已经跟张万年摊牌了,可是之前在电话里,他除了嘲讽你以外,好像也没说别的……” 大川不爽道:“夏萌,你不会以为那老东西是清白的吧,他本来城府就深,肯定不会把自己做过的事都说出来。” “我被孙甜甜附身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老一少站在孙甜甜的尸体旁边,张万年又有这么大嫌疑,那江雨柔又有重病,我们不可能冤枉他。” 此时夏萌也不再说话。 我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张万年的号码。 电话又是很快接通,张万年仿佛知道我会给他打过去。 “祁安,你现在应该上车了吧,准备去哪儿啊?” 他又是一阵嘲讽。 我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我死,来,你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张万年:“诶,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老是打打杀杀的,你无缘无故跑到老王那儿要见我,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现在又问我要地址,我到底怎么你了?” 我气得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他就像一团棉花,我挥出的拳头根本没有着力点。 张万年接着说道:“我听你这语气,你应该是没能进得了火车站吧,你觉得我张万年一个平头老百姓,我有这能耐吗?” 不等我说,一旁的大川忍不住回道:“不是你是谁!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对我们,刚刚在电话里你已经威胁过我们了!” 我开了免提,张万年笑道:“听不出好赖话,我那是在提醒你们,现在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在阻挠你们离开这座城市,他才是你们的敌人,懂吗?” 夏萌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然后递给我看。 我看完后问张万年:“你是说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做的,是那股势力背后的人做的?” 张万年:“没错,不过诱导你贪顺诚的钱,然后去举报你,最后招你们来华正,这的确是我做的,包括文件袋里的黄符,也是我放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问完,张万年沉默了一阵,说:“半年前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让我去救一个叫李祁安和关大川的人,说这两个人有危险,然后信里面有你和大川两个人的照片,还有你们的一些基本信息。” 第29章 一封匿名信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顿时很震惊。 大川也是目瞪口呆。 而夏萌则听得很入迷。 我急忙问道:“是谁写给你的信,你见过写信人吗?” 张万年说:“我没见过写信人,我只收到过这一封匿名信,不过这个写信的人,应该很了解你,他让我从你着手,想办法把你和大川从顺诚弄出来,然后招进华正。” “他还知道你在顺诚当主管,可能没办法把你轻易骗出顺诚,于是告诉我,你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我才会设计让你贪那八万块钱,接着我就让人去举报你,让你被顺诚开除。” 我越听越心惊,居然连我贪钱都知道? 这人到底是谁啊? 难道是孙甜甜? 我正思考着,夏萌又拿手机打出一行字给我看。 我看完问张万年:“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那封信你应该还留着吧?” “信就在我这里。”张万年笑道:“你一直觉得我要害你们,想要你们的命,你还觉得孙甜甜他们也是我害的,对吧?” “可是你仔细想想,你和大川来华正半年了,我如果想害你们,你们能活到现在吗?” “在你们眼里,我和小柔是一伙的,我们如果想要害你们,会有小柔给你们的那两张黄符吗?刚刚去车站,那两张黄符你们应该带上了吧?” 张万年此时所说,也是夏萌之前怀疑过的。 但我一时回答不了他,只能反问他:“就算有这封信,难道你就因为一封信,就大费周章,还花了四十万买顺诚的产品,然后把我和大川骗出来?” “在那之前,是不是就发生过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跟顺诚有关系?” 张万年说:“你这反应倒是很快,没错,我不会因为一封信,就花四十万来骗你们离开顺诚,但是其中的那些事情,就恕我不能告诉你了。” 我知道他又开始跟我装起来了,便问道:“既然你不肯说,那你之前说的这些又为什么告诉我?” 张万年:“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冤枉,当然要澄清一下,你想知道所有的答案,那是你的事,你既然决定要走,就已经不是公司的员工了。” “我们既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也不是合作关系,我有什么义务替你解答?” 听到张万年这话,我和夏萌面面相觑。 这些话的潜台词,是让我们回去,或者说就眼下发生的事情,达成一种类似于合作的关系。 我没说话。 张万年又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反转来得太快,我们一时没有心理准备。 此刻谁都没说话,全都在思考张万年刚才说的那些。 听张万年的口气,他和江雨柔都是清白的,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误解他。 而那些害人的事情,包括害我们的事情,都是另一伙人干的,而且这伙人势力很大,还能随随便便给我们整派出所来。 这样的反转,属实让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差点跟张万年拔刀相向。 而最令我震惊的,还是那封匿名信。 写信给张万年的人,似乎知道我和大川待在顺诚会出事,所以让张万年想办法把我们弄出顺诚。 而且这个写信的人,还很了解我。 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人的身份,他如果了解我,肯定经常跟我打交道,跟我关系不错。 可我平时虽然跟很多人都关系不错的样子,但那都是表面关系,真正交心的也就是大川和夏萌。 除开大川和夏萌,非要让我再想一个人,那就只能是孙甜甜了。 但我不敢确定是孙甜甜,那封信到底存不存在,现在也不确定。 除非我看到那封信,而且我还得回公司。 “张万年希望我们回去。” 我看着大川和夏萌,想听听他们的意思。 这个主意我不敢随便拿。 大川和夏萌全都没说话,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这样吧,时间不早了。” 我看了看时间,说:“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离开这座城市,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到底回不回公司,再做决定。” 二人表示没问题。 于是我们拦了辆车,准备找家酒店落脚。 主要是今晚变故太多,我们不敢回家,酒店怎么也要安全一些。 我开了个豪华双床房,酒店前台一看我们这配置,那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但我们全都很疲惫,拿了房卡便去了房间。 夏萌一张床,大川一张床,我睡沙发,也就这一晚,对付一下也就过去了。 次日一早。 我们全都很困,但也起了个大早,去附近吃了点早餐。 从餐馆出来,接下来要做决定回不回公司。 如果我们不回去,就是给了张万年回复,以后就算想回肯定也回不去了。 “我觉得张万年这个人,不值得信任。” 大川说道:“我们现在没办法分辨他昨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话,如果是谎话,我们回去就是羊入虎口了。” 夏萌手里捧着窝窝头,说:“昨晚在广场上的那些人,如果真是他安排的,那祁安在王老头家的时候,他就应该对祁安下手才对,何必大费周章去做更麻烦的安排。” 大川:“那是因为祁安本身就很屌,他可能没把握能拿住祁安,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当时祁安拿江雨柔威胁他,他担心江雨柔的安危。” 其实昨晚我就睡了两个小时,其他时间我一直在思考。 而且我已经思考出了该做什么样的决定。 我说道:“假设昨晚那些人真是张万年安排的,包括我们被带去派出所,那我们迟早要面对张万年,最终还是要跟他闹个你死我活。” “假设昨晚的事跟张万年没关系,那张万年可能真的是清白的,并且现在有一股很庞大的势力在盯着我们,我们和张万年,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那我们更加应该回去,否则我们势单力薄。” 大川看着我,很严肃地说道:“你想清楚了,如果张万年是个坏人,我们这一趟回去,就是往人家枪口上撞。” 我笑了笑,问大川和夏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啥?” “离你的朋友近一点,离你的敌人,再近一点。” 第30章 妥协 一番衡量后,我们还是决定回公司。 等我们到公司,距离正常上班时间迟了二十分钟。 早会已经开完了,没看到张万年,他应该回了办公室。 公司现在大概有八个清理师,这还得加上我们三个。 清理师没有专门的办公房间,因为我们工作的时候,都是在死者家里。 平时开早会,或者做其他事,都是在堆放装备的大房间里。 今天所有人都在,看来是没活可干。 “我们直接去找张万年吗……”大川问。 我摇头,说等他来找我们。 毕竟我们现在回公司,就等于服软,我们在他面前很被动,估计今后什么都要听他的。 但我不喜欢被人拿捏。 此时所有人都在这里玩手机,显然都很闲。 但吴浩宇不知道抽什么风,愣是要让大川和夏萌两个新人找点活来干。 “不是我说你们,今天整整迟到了二十分钟,早会都没参加。” “还有规矩吗你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司是你们开的呢。” “有人想走,难道你们也想走?” 吴浩宇一边指挥大川和夏萌干活,一边在那儿训斥。 他最后那两句话,显然是在说我。 昨天给老冯收尸的时候,我给他添了麻烦,他肯定也给张万年告状了。 我掏出一支烟点上,准备过去捶他,然后引张万年下来见我们。 但这吴浩宇是真的贱,直接朝我走了过来。 “诶,我说你,别在室内抽烟。” “走廊上不能抽吗?有点素质行不行?” 我把烟塞了回去,起身看着他,问道:“平时所有人都在这里面抽烟,你也在里面抽,为什么我不能抽?” 他没想到我敢回嘴,顿时不满起来:“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你如果不想干你可以走人,你现在就可以去跟万叔提离职,我看你也不适合这一行。” “一颗老鼠屎,不能坏了一锅粥。” 我皱起眉头,一巴掌抽了过去,结结实实抽在他脸上。 “你他妈管得还挺宽啊你!” “我是老鼠屎,你他妈就是搅屎棍!” 清晰的巴掌声,顿时响彻整个屋子,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吴浩宇。 他捂着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着我,随即暴怒:“李祁安!我草你妈!” 骂完,他还敢朝我还手。 这人也就比我大两岁,整天耀武扬威,但根本不会打架。 我一脚就给他踹了出去,回道:“那你胆子还挺大,我妈早死了。” 此时所有人都冲了过来,开始劝架。 这吴浩宇打又打不过我,骂也骂不过,但很顽强,还想冲过来。 大川直接站我旁边跟他对骂,夏萌则在劝架,她知道我想引张万年下来。 只要有人劝架,这架就停不了,很快便有人上去通知张万年。 不一会儿,张万年来了,进来便呵斥了一声。 “干什么!” “谁让你们在公司打架的!” 吴浩宇捂着半边脸,眼睛都气红了:“万叔,是他先动的手!” 张万年看着我,问道:“你为什么打他?” 我指着吴浩宇骂道:“这孙子整天跟我们吆五喝六的,什么事都让我们干,他说你要是退休了,你那个位置就是他的。” 张万年眯起眼睛,不满地看着吴浩宇:“要不我现在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吴浩宇胀红着脸辩解道:“没有,我没说过这种话,万叔,你别听他瞎说!” 张万年:“我让你教新人,你就是这么教的?吴浩宇,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要懂得处理好同事之间的关系,以后谁在公司打架,就给我走人。” 今天吴浩宇算是丢了脸又丢了人,他平时就仗着张万年给他的工作多,以为张万年器重他。 结果他主子对他不爽了。 他难掩尴尬,低着头不再自找没趣。 张万年背着手,看了我和大川一眼:“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他转身离去。 来到走廊上,夏萌要跟我们一起去办公室。 但我不让她去,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她要是掺和进来,以后想抽身可能就难了。 来到张万年办公室,他已经给我和大川泡好了茶。 落座后,我没那心思喝茶,目光直接落在张万年面前的那封信上。 他开门见山地指着那封信说:“这就是那封匿名信,你要是想看就看吧。” 我拿过来看了一遍,里面内容跟张万年昨晚说的一样。 原本我还想通过信的字迹,来判断写信人是男是女,可整封信都是用电脑打印的,根本没办法分辨。 “万叔,这信……不会是你连夜打印的吧?” 我望着他,称呼也换了回来了。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张万年笑了一声,说:“合作的基础是什么,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你如果认为它是假的,我想我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合作的基础是信任。 我点点头,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我谨慎过头了,毕竟昨晚你耍过我。” 张万年说道:“我还真没耍你,孙甜甜留在你们身上的标记,要么她自己给你们抹除,要么她魂飞魄散,标记自然消失,我确实没办法抹除。” “昨晚你不信,我就只能骗你,不能怪我。” 我尽量不提昨晚的事,想跟他缓和关系,便说:“写信的这个人,我也猜不出来是谁,他没有留下笔迹,所用的语言又很简练。” “不过你因为一封信,救了我和大川,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我这个人年轻气盛,之前可能过激了点,希望万叔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张万年笑道:“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再说年轻人嘛,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但是我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小柔有器官衰竭这个病?” 他在试探我们的诚意。 我只能如实相告:“我们拿到了孙甜甜的笔记本,从里面发现了一份名单,上面有六个人的名字,后来我让大川复制了你电脑里的数据,查到了其中五个人的死亡记录。” “我去探访其中一个死者的家属时,意外得知半年前的一次体检,那次体检我和大川也去过,我发现所有人都是在同一家医院做的体检,然后我托人买到了那家医院的病患信息。” “查到柔姐有器官衰竭,纯属是意外。” 张万年听完,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没计较我们动他的电脑:“就这两天,你们就查到了这么多?” 我点点头,也开始试探他的诚意:“其实是我们运气好罢了,不过我也很好奇,我们去给孙甜甜收尸的那晚,您提前就放好了那三个文件袋,里面有三张符,您又没到过现场,怎么就知道孙甜甜一定会变成鬼来纠缠我们呢?” 他和江雨柔在孙甜甜死后,就去过了现场,我们是知道的。 但他要是不提这个事儿,那他就是没诚意,就是在骗我们。 张万年突然沉默了。 我一看他这沉默的样子,我心里就有些慌,心想这老东西是不是要准备编故事了? 但紧接着,他便看着我和大川,意味深长道:“你们知道孙甜甜的身份背景吗?” 我和大川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这孙甜甜……还能有身份背景? 她要是有什么背景的话,还用住那么偏的出租屋? 而且当时去收尸的时候,我看她母亲的打扮和气质,不像什么有权有势的人。 大川张口就来,说:“她是顺诚的员工,是祁安前女友,后来她无情地把祁安给甩了……” 我瞪了他一眼:“后面那句不用提!” 张万年摇摇头:“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孙甜甜其实是顺诚老板的私生女。” 第31章 孙甜甜的背景 听到私生女这三个字,我愣是没保持住我的深沉。 “你说啥?” “顺诚老板的私生女?” 这孙甜甜……居然还有这种屌炸天的身份? 大川也震惊起来:“这真的假的?顺诚……这么家大业大,那孙甜甜怎么说也是富豪千金吧,怎么住那么差的地方?” “这不科学!” 张万年笑了起来,说:“私生女私生女,什么叫私生女?那是私自在外和别的女人生的,况且顺诚的老板娘还在世,人家是正房,私生女能掀起什么浪花。” 我忙问:“那孙甜甜和她亲爹,相认了吗?” 张万年摇头:“孙甜甜出生的时候,顺诚的老板,也就是她亲爹何孝天,就把她亲妈给甩了,她亲妈把她生出来之后,难以抚养,把孙甜甜养到半岁就给遗弃了。” “后来孙甜甜被一户好心人家收养,也就是她现在的养父母。” “她养父母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叫庄妍,庄妍比孙甜甜小两岁,但是这个庄妍在十八岁的时候突然人间蒸发,不知道去了哪,现在是失踪人口,孙甜甜一直在找庄妍。” “孙甜甜知道自己是被养父母所收养,也知道自己是被亲妈遗弃,但是她不知道她亲爹是何孝天,也不知道她自己是私生女。” “至于何孝天知不知道孙甜甜是她的私生女,这个我不确定,但据我推测,他应该是知道,毕竟孙甜甜就在何孝天的公司里面工作,这应该不是巧合,而且你们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是一家分公司,何孝天原本的住宅在他公司总部附近的大别墅。” “但就在孙甜甜来到分公司后,何孝天就举家搬到了离分公司很近的小别墅里居住,并且经常出入于分公司,所以我判断,他应该知道孙甜甜就是他女儿。” 听张万年说完,我再次震惊。 庄妍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想起来了,在孙甜甜和私家侦探的聊天记录里,出现过庄妍这个名字,她拜托私家侦探找寻庄妍的下落。 原来这是她妹妹啊。 “之前我们在顺诚的时候,老板好像的确经常来公司。” 大川看着我说道:“当时我们还很好奇呢,老板不在总公司待着,老往我们分公司跑干啥,原来是来见女儿的!” “那他为啥不跟他女儿相认呢?” 张万年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私生子的身份,本身就敏感,也不是说认就能认。” 听到这儿,我发现张万年还是没回答我刚才试探他诚意的那个问题。 我只能再次问他:“这些您都是怎么知道的?您怎么提前就知道孙甜甜一定会变成鬼呢?” 张万年看着我,说:“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仿佛有安排,孙甜甜聘请过一个私家侦探,去调查她名单上那几个人的死,同时还让私家侦探帮忙调查庄妍的下落。” “后来孙甜甜突然自杀身亡,这个私家侦探就被孙甜甜的鬼魂给缠上了。” “据他自己说,有一天晚上孙甜甜给他投梦,告诉他自己被人害死了,让他继续查找真相,加上他突然联系不上孙甜甜,去孙甜甜家敲门也没人回应,他就信了那个梦。” “他左思又想,没敢去报警,因为他知道害死孙甜甜的人手眼通天,他如果报警,肯定会落得跟孙甜甜一样的下场,于是他就去了黄石口,找老王超度孙甜甜。” “老王转头就把这个事情告知给了我,因为我一直在调查顺诚员工死亡的真相,我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就和小柔去了孙甜甜家一趟,发现她果然已经死了,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也是割腕自杀。”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孙甜甜的身世,就是那个私家侦探告诉我的,孙甜甜在请他找寻庄妍下落的时候,大致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世,后来孙甜甜死了,这个私家侦探又自己去调查了很多事情,他查到孙甜甜是何孝天的私生女。” 我所试探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而且这个答案能对应上大川被附身时看到的那一幕。 所以我渐渐开始相信张万年说的大部分话了。 但没想到,过程竟然是这样。 “那这个私家侦探现在在哪儿?”我问道。 张万年说:“他现在已经躲起来了,毕竟你们也看到了,昨晚你们连火车站都进不去,背后的人对得起手眼通天这四个字,那个私家侦探肯定害怕,在拿了老王的护身符之后,就跟我们断了联系。” 我沉默了半晌,问出我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为什么你要故意让孙甜甜的鬼魂缠上我们?你早就知道孙甜甜已经死了,而且她一早就缠过了那个私家侦探,所以她根本不是鬼节那天才变成的鬼。” “但鬼节那天,我们肯定会被她缠上。” 张万年叹了口气,一脸歉意地说道:“这个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地道,因为我和老王都给孙甜甜招过魂,但她不肯出来见我们,她的戒备心很强,她好像谁都不相信,可能跟她被生母遗弃的经历有关吧。” “她肯定知道很多事情,最关键的是,她可能见过害死她的人。” “我出于无奈,只能把你们牵扯进来,因为你曾经是她的恋人,我觉得她可能会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当然对于你们来说,我这么做很卑鄙。” 我心说何止是卑鄙,简直是他妈贱啊! 昨天去给老冯收尸,孙甜甜差点没整死我。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和大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个事,又跟张万年翻脸。 我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跟她压根就没什么感情,她信任那个私家侦探都没准多过于信任我,而且我昨天差点就被她整死了。” 张万年皱眉道:“这个事你昨晚也说过,但是我觉得不太可能,孙甜甜不太可能会害你。” 接着他让我细讲一下我遇险的经过,于是我讲给他听。 他听完后一脸严肃地说:“我可以保证,昨天要害你的那只鬼,绝对不是孙甜甜。” “为啥?”大川替我质疑道:“你不知道昨天有多危险,要不是那个警察救了他,公司昨天就得多一单生意。” 张万年说:“其实鬼节那天晚上,我就没在家里睡过觉,我一直在你们家附近监视你们。” 我:“……” 大川:“……” 张万年没管我们的鄙夷,继续说道:“我藏在文件袋里的子母符,就是用来感应孙甜甜,那晚我确实感应到了她,我本来以为她会跟你们说点什么,结果你们突然就跑出来了。” “我一路跟着你们,但子母符却突然失去了感应,我判断孙甜甜应该是走了,因为那天晚上‘百鬼夜行’,孙甜甜只是一只刚死的鬼,她能看见那些鬼。” “后来你们去了夏萌家,我原本打算在附近待一会儿就离开,结果你们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当时接到这通电话,肯定得来见你们,我本来想来问问你们,孙甜甜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可没想到有鬼冒充我,骗你们开门。” 听到这儿,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你是说,当时冒充你骗我们开门的那只鬼,不是孙甜甜?” 张万年忙点头:“对!那只鬼绝对不是孙甜甜!” “孙甜甜为什么没有在路上跟着你们,因为百鬼夜行,她害怕,所以她已经走了,敲门的根本不是她。” 第32章 遇害真相 张万年的话,说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这人啥都不怕,但就怕……鬼这玩意! 此时大川也是后怕不已,扯了张纸巾在那儿擦汗。 按照张万年所说,那晚我们当真是命悬一线。 那只鬼肯定是来害我们的,当时大川差点就要去开门,幸好我谨慎,否则我和大川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还顺便坑死了夏萌。 “所以昨天在金城小区想要害我的那只鬼,其实是那晚冒充你来敲门的那只鬼?”我问张万年。 他点点头:“我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但极有可能就是同一只鬼,而且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就是你肩上的黑色手印。” 经张万年一点拨,我瞬间醒悟:“我想起来了,孙甜甜只要出现,我和大川身上黑色手印的位置就会开始发烫,但是昨天我见鬼的时候,我肩上的黑色手印,根本没有反应……” 张万年解释道:“所谓的黑色手印,其实就是人体阴阳失衡的一种体现,而中医的基础就是阴阳五行,人如果健康,体内阴阳就平衡,人如果生病,阴阳就会失衡,失衡厉害就会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为什么说大病容易见鬼。” “而见鬼,直接就会导致人体阴阳失衡,从而损伤肾精。而肾主水,负责人体的水液代谢,肾精亏损导致水液循环不畅通,就会在被鬼触摸过的位置形成黑色手印。” “孙甜甜只要出现在你们附近,她触摸你们的位置就会有反应,其实那是你们自身的阳气感应到了阴气,触发了身体的保护机制,阳气急剧上升,让你们感觉到了‘烫’。” 不得不说,张万年解释得极其专业,连理论都搬出来了。 我们听不太懂,但也能明白大概。 “既然你没有感觉到烫,那昨天那只鬼就不是孙甜甜啊。” 大川看着我:“这么简单的事,你咋没反应过来呢。” 我没好气道:“你个马后炮,我昨天差点死了!都命悬一线了!” 张万年倒是没鄙视我,直言道:“很多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鬼,而害人的鬼本身也是概率极低的事,普通人根本难以分辨。” “就像割腕自杀的孙甜甜、顾子俊、季安、陈景辉,甚至是包括上吊的冯新成,你们觉得,他们真的是自己去自杀的吗?” 我恍然大悟:“他们跟我一样,中了幻觉,受到了鬼的影响?” 张万年:“你已经亲身经历过了,应该很清楚,鬼到底是怎么害人的。” 我说道:“鬼是通过影响人的大脑皮层,让人产生幻觉,这个幻觉包括幻视、幻听、幻触,让人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而且鬼还能让人感官失调,也就是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真实的行动意图。” 张万年赞赏道:“你分析得基本没错,的确就是这样,因为鬼没有实形,它实际上只是一种异常磁场,而人本身就具有磁场,鬼便是通过影响人的磁场,来影响人的大脑。” “一般情况下,人在生病的时候,在精神压力大的时候,在经受重大打击的时候,自身能量磁场降低,就容易受到鬼的蛊惑。” “比如这个孙甜甜,她的妹妹庄妍失踪,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她一直在寻找妹妹的下落。在她死亡前的整整半年里,她一直在调查很多人的死,这令她一度精神压力巨大。” “包括死去的顾子俊他们,我的调查结论应该要比你们详细得多,这些人并非是自己辞职离开的顺诚,实际上他们全都是被冯新成给辞退的,并且以各种理由罚钱扣薪资,冯新成故意给他们造成了精神上的压力。” “还有这些人统一死在半夜,半夜也是人精神最薄弱的时候,所以这些人,全都具备被鬼蛊惑的条件,包括那个冯新成。” 说着,张万年看着我:“你不断去找冯新成,给他造成了精神压力,同时也让他背后的人产生了危机感,因为他沦为了弃子,和孙甜甜一样,也被人灭了口。” 听到顾子俊他们死去的过程,大川忍不住骂道:“冯经理这狗娘养的,死得一点也不冤,最该死的就是他!” 现在最困扰我们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顾子俊他们,包括孙甜甜,全都是被鬼所害,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邪术。 这只鬼不止害死了孙甜甜他们,现在还想来害我和大川。 “这只鬼到底是谁?” 我问张万年:“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人?” 张万年思索了几秒,沉着脸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现在也没有定论,因为我没有见到过这只鬼。” “他之所以害死这么多人,我推测,跟续命有关。” “因为死去的这些人,除了孙甜甜和冯新成以外,全都去过同一家医院做过体检,包括你们。” 我以为张万年会避开‘续命’这个词。 他不仅没有,反而说得仔细。 此时我们三个全都沉默了下落。 可能是气氛有些沉闷,张万年说道:“我知道小柔的病情,容易让你们联想在一起,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万事万物都有因果循环,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走到哪一步,也是个人的命。” 我点点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肯定也不会再瞎想了,但是我有些不明白,难道冯新成是服务于一只鬼?这只鬼他总不能在昨晚安排那么多人去火车站堵我们吧?” “到底是人服务于鬼,还是鬼服务于人?” 张万年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在调查,本来我是不打算把这些事情跟你们和盘托出的,但是你们自己查到了很多事情,昨晚又差点跟我起冲突,我就只能跟你们摊牌了。” “事情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你们很聪明,也很有胆魄,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们。” 张万年看着我,一脸坦诚地说道:“既然我们无仇无恨,半年前也是我让你们离开了顺诚,远离了危险,大家不如站在一条船上,互相有个帮衬,这就是我的意思。” 大川没说话,一般这种时候都是我来说。 我一脸歉意地说道:“万叔,你别这么说,之前确实是个误会,我们也是被吓到了,为了保命所以才做了一些过激的事情,您这么说的话,我感到很忏愧。” 张万年笑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是个误会,你们也别放在心上,说开了就好。” “反正从现在开始,工作上的事你们先不要懈怠,因为公司现在确实是缺人,当然,在调查这件事情的过程当中,你们可以随时放下手上的工作,到时候我来协调。” 今天的谈话到了这里,应该算是很圆满的一个收尾了。 大川突然说道:“万叔,那个吴浩宇,他整天欺压新人,把什么活儿都给我们干,他自己在那儿偷懒耍滑,只要有他在,我和祁安就没安宁日子过。” 张万年叹了口气,显然对吴浩宇也不满,说道:“他这种人我也是看在眼里,但公司最近人手短缺,他又是公司的老人,我如果给他开了,那人手方面就真的协调不过来了。” “你们也不要把他放心上,我相信他这种人,也为难不了你们,更何况他在公司没有实权。” 从办公室里面出来,正好接近饭点。 平时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得等到十二点才能去吃饭,早走一分钟都得被吴浩宇念上几句。 但我刚捶过他,他不敢来招惹我。 今后在公司,除了江雨柔和张万年,这谁还管得了我啊。 公司附近的餐馆里。 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坐在角落,把刚才和张万年的谈话捋了一遍。 这大川一副感慨的样子,说:“我感觉我们之前误解张万年了,我觉得他挺真诚的,看起来不像坏人。” 我忍不住瞥了大川一眼,说:“你要是被人骗进传销,你肯定是最忠心的走狗,他说啥你都信呢?” 大川不服气,说:“他本来就……就还好嘛,跟我们讲这么多,他和江雨柔去看过孙甜甜的尸体,他也给我们讲了。” 我说道:“真正的聪明人,不会全跟你说假话,他会说一半留一半,一半真一半假,让你觉得他很真诚。” “张万年一直在掌控谈话的节奏,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提出的问题,他根本不会正面回答或者直接回答吗?他先是做一大堆铺垫,然后才绕回我们的问题,偏偏他铺垫的这些,要么是我们不懂的,要么是我们根本没办法去求证的。” 大川恍然大悟道:“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嘿!” 我对他无语了,给他夹了些菜:“吃吧,多吃点。” 大川:“好嘞。” 夏萌说道:“张万年说的那个私家侦探,也是我们没办法去求证的,因为我们找不到那个私家侦探。” “而且他说的很多信息,全都是以那个私家侦探为起始。” 第33章 朱砂笔 夏萌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张万年说的很多信息,全都是围绕那个私家侦探展开的。 偏偏这个私家侦探,现在下落不明。 张万年肯定说了实话,但是实话有几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且他对我们隐瞒了很多东西。 比如他和江雨柔,如果不是为了给江雨柔治病续命的话,那整件事就完全跟他没关系了,他为什么要去调查这些事情,还一副要管到底的样子。 是因为正义感? 还是侠义心肠? 如果是因为这些,那他真是好人中的好人了。 可我觉得张万年不是这种大圣人。 所以他还是有某种缘由,但他没把这种缘由告诉我们,而我们现在势弱,也不好逼问下去。 “他没提到名单上的那个黄斌吗?”夏萌问我。 我点点头:“他提了,他说他也在找这个黄斌,他跟我们一样怀疑黄斌没死,只是暂时还没黄斌的音讯。” 夏萌又问:“他既然承认了半年前是他安排人去举报的你,为什么孙甜甜也承认过自己举报过你,这个事情,你有问过他吗?” 我说我问了,但张万年的回答很直接,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萌提醒道:“这个张万年很阴险,他肯定隐瞒了很多事情,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他。而且江雨柔是个病重的人,至少江雨柔没理由去管这些事,可是她也管了,还去看过孙甜甜的尸体。” “这一老一少,全都不能相信。” 我叹了口气:“这是必然的,张万年这个人,除了对江雨柔的安危以外,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演技极强,我们不能随便相信他,否则被他坑了还得感谢他。” ……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 前些天我们还狼狈不堪,为了保命东奔西跑。 可接下来这一周的时间里,不仅害死孙甜甜他们的人,没来找我们麻烦,连孙甜甜这只鬼也没来找过我们。 渐渐的,我都感觉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直到这天晚上…… 这晚我和大川下班回家,在家里看恐怖小说。 我们可不是找刺激,主要是因为我发现这本小说的作者,居然会些真东西,我俩想学习一下。 这小说的名字叫《惊悚:我只卖凶宅》。 听这名字是有些土,但这内容是真扎实,我怀疑这作者写的都是真的。 “不过这主角也太窝囊了,我要是这本书的主角,这反派他能这么嚣张吗!” “唉这废物,唉我看得真是窝火……” 我和大川正吐槽着,突然接到夏萌打来的电话,说她饿了,要约我们出去吃烧烤。 但这大晚上的,我哪敢出去啊,我本来就怕鬼。 “夏萌,要不你泡碗方便面得了……这个月都是鬼节,大晚上的还是别随便出门……” 我委婉地拒绝了她。 但夏萌非要出门,说她已经很久没吃烧烤了,她要不吃一顿她晚上睡不着觉。 一旁的大川放下手机说:“去吧,这都一周了,咱这不一点事没有,而且我们有符,怕啥。” “你要不去的话,我陪夏萌去,回来给你带点。” 我一看我旁边另一个饭桶都这么说了,我哪好意思再说不去。 而且我怕大川这脑子,万一出去遇到点什么意外,他脑子反应不过来。 于是我们带上江雨柔去道观请的符,便出了门。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要将近十一点了。 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是子时,我刚刚看那小说里面说,最近气运低的人,晚上子时过后不要随便出门,容易遇着不干净的东西。 大川看我疑神疑鬼,忍不住说道:“你看个小说那么当真干嘛,咱有符,而且之前这几天都没出事,不可能出来吃个烧烤正好出事吧。” 我说:“你难道没听张万年说吗,那符只能克制孙甜甜这种刚死的鬼,要是遇上那只害人的鬼,这符根本挡不住他。” 大川:“要真遇到了,咱就给张万年打电话,让他来救我们,不正好试探一下他。”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有点担忧过头了。 遇见人我不怕,要是遇见鬼,不可能这鬼正好知道我们今晚出来吃烧烤吧? 我和大川住的地方,离夏萌家有三条街,其中一条街是小街,人十分地少,平时也只有附近的居民路过,这个时间基本是看不到什么人了。 昏黄的路灯映照下,这条街显得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让我发毛。 正是这安静的环境,让我有些不安。 我在想,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之后,我都这么神经兮兮了,夏萌这么聪明的人,她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吧,非要在大晚上出来吃顿烧烤? 当然,她本身喜欢吃,嘴馋也能理解。 可是我现在心有不安,我拉着大川停了下来,然后摸出手机重新给夏萌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我问夏萌有没有到小区门口等我们。 “等你们?” 夏萌语气充满疑惑:“我下来等你们干嘛?” 听到这回复,我汗毛都立了起来,忙道:“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叫我们出来吃烧烤吗?” 只听夏萌翻身而起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她惶恐的声音:“我没有啊,我刚洗完澡躺床上,谁给你们打……” 不等夏萌说完,手机突然传来一阵盲音,我赶紧一看,信号格那一栏竟直接变成了一个红叉。 没信号了! 大川此时傻站着,冷汗也冒了出来。 我懒得跟他发脾气,连忙拉着他就跑。 回家! 只要回家,我们不开门,鬼就进不来! 今天就是我亲爷爷来,我也不会开门! 但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这条小街原本不过百米,可不管我和大川怎么跑,这小街像是没有尽头似的,我们整整跑了三分钟都还没跑出去。 渐渐的,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连忙拉着大川停下来,说道:“鬼打墙了,我们已经出现了幻觉。” 大川哆嗦起来:“那咋办,要不给张万年打电话求救吧……” 我气得骂了他一句:“你是信号塔吗!没信号还打个鸡吧!” 我记得张万年说过,鬼是一种异常磁场,而手机信号也是一种电磁场,肯定是鬼屏蔽了信号,导致我们打不出去电话,不能向张万年求援。 我望了望四周,只见街道的两边都是居民楼。 “楼里面肯定有人,把他们喊下来。” “大量人员聚集的地方,阳气过重,鬼不敢来。” 我忙提醒大川,让他跟我一起喊‘着火’。 只有‘着火’才能把居民楼里的人吓出来。 “着火了!着火了!” “快出来救火!火烧大了!” 我和大川站在街道中央,拼命冲着两边居民楼大喊。 可不管我们怎么喊,嗓子都快喊哑了,四周却根本没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只有我们的回音传回来。 这时,街道两边的路灯也突然熄灭,整条街道瞬间陷入了黑暗。 我和大川僵在原地,犹如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既绝望,又恐惧。 “祁安……” “跑!” 我大喊一声,拉着大川拼命狂奔。 内心的求生欲望,促使我不敢停下来,只能一直往前跑。 但眼前的路根本没尽头,我们最终还是得停下来。 我十分后悔,后悔我大意了,只是过了一周的平静日子,我就如此松懈。 这要是一周以前,我说什么也不会大晚上跑出来。 跑着跑着,我越跑越慢,不是我跑不动,而是我发现我手里拉着的大川越来越沉,他好像在故意拖慢我的速度。 “你……”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正想骂他,可下一秒,我差点没吓得原地起飞。 只见大川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灰白,彷如一对剥了皮的荔枝。 而他的脸,正诡异地笑着,那双惨白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 “卧槽!” 我吓得连忙松手,正想给他一脚。 可被附身的大川,竟变得灵活起来,瞬间扑在我身上,将我扑倒在地。 大川的个头之大,身躯之重,直接压得我挣脱不开,我要是动手,也要伤到他,一时间我左右为难,被他死死掐住了脖子。 “大川!” “大……川……” 他出手极重,很快就让我感受到了深深的窒息。 我连忙伸手去摸裤兜里的朱砂笔,这是张万年给的,他说过朱砂可以克制鬼怪。 幸好我带了,此时朱砂笔被我紧紧握着,我慌忙单手拧开笔盖,在手心胡乱涂抹了几笔。 紧接着,我一掌打在大川的额头上。 只听他惨叫一声,立刻松手。 我得已喘息,心道这朱砂果真管用,奈何大川还没完全清醒,作势又要朝我扑来。 “大川,快醒醒!” 我一边唤他,一边使出擒拿手将他放翻在地,再次将右手手心抵在他额头上。 “大川,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我是李祁安,我就在你跟前。” “不要把意识交给那只鬼,它在蛊惑你!” “快醒过来!” 第34章 何孝天 我对着大川一声厉喝,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朱砂起了作用,大川的瞳孔竟然回来了。 他双目圆瞪,一脸惊慌地望着我。 “祁安……” 听到他喊我名字,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将他拉起来,拉着他就跑。 因为我已经看到这条路的尽头了。 从街尾跑出来,我和大川暂时欣喜,但也没放松警惕,只要没跑回家,我们就还处于危险之中。 此时跑到了另一条街的街边,前方停了一辆车,车门正敞开,外面站了一个人,正冲着我和大川招手。 “快上车!那只鬼还在附近!” 他显然是在告诫我和大川。 我大脑在此刻飞速运转,我不认识这个人是谁,不知道是敌是友,可离家还有段距离,这段距离并不安全。 短暂衡量后,我和大川已经跑到了车前,不再多想,连忙钻进车里。 车里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分别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 招呼我们上车的那个人,连忙在车身上贴了一道符,然后也迅速上车,让驾驶位上的人赶紧开车。 车子开走后,我和大川一边喘着气,一边询问这些人的身份。 大晚上的,这些人怎么知道我们会遇见那只鬼,还提前在路上接应我们? 要是不搞清楚,恐有危险。 此时坐在副驾上的人,突然转过了头来,冲我一笑:“祁安,好久不见。” 我和大川看清这人的脸,顿时一惊:“黄……黄经理!” 这人竟是黄有德! 我们在顺诚工作的时候,我那个部门的经理! 之前老冯还造谣,说黄有德包养了孙甜甜。 “黄经理,怎么是你?” 我顿时警惕起来。 “不用惊讶,我现在带你们去见一个人。”黄有德说道。 “见谁?” “见何孝天,何老板。” 闻言,我和大川更是一惊。 他要带我们去见何孝天,孙甜甜的亲爹! “为什么要去见他?” “因为何老板想见你们。” 黄有德说道:“刚刚那只鬼并没有离开,我们贴在车上的那张符是请大师画的,它不敢追上来,但你们要是下车的话,就是一死了。” 我追问道:“何老板为什么想见我们,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是不会去的,还是让我们下车吧。” 到了人家的地盘,这生死就不由自己来做主了。 张万年说的那股大势力,之前我们还怀疑过是不是何孝天,毕竟何孝天有这个本事,人家是大老板。 但后来一想,何孝天为了见他的私生女孙甜甜,都把家给搬了,他不可能去害死自己的亲骨肉吧? 如今真相未明,我不敢托大,不管那股大势力背后的人是不是何孝天,我不能随便去这一趟。 “你这个人真是精明又谨慎。” 黄有德再次转过头来,看着我解释道:“我们不是提前守在那里,来接应你们两个的,而是我们在监视张万年,张万年今晚就守在你们家附近,他放出了那只鬼把你们哄骗出来,想要害你们。”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害人,他已经害死太多人了。” “孙甜甜也是被张万年害死的,但孙甜甜还有一个身份,是何老板的女儿,何老板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懂吗?” 黄有德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我和大川头上。 我们呆滞了半天没说话。 今晚那只鬼,的确冒充了夏萌骗我们出门。 但这鬼……竟然是张万年放出来的? 见我不说话,黄有德接着打消我的顾虑:“如果我们想害你们的话,你看看车上有几个人,会只有我们三个吗,再说我又不能打。” “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等到了何老板那儿,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点点头,没再多疑。 今晚这一趟,是必须得去了。 主要还是大川这二逼,非要出门,他要不出门,我们现在已经睡了。 没多久。 车子开进了一个别墅区。 这个别墅区不是很豪华,里面的别墅也不大。 车子停在其中一栋别墅门口后,黄有德招呼我们下车,然后只带我一个人进去,他让大川在外面等一会儿,因为何孝天只见我。 我哪敢让大川跟我分开,毕竟我对何孝天这伙人不了解,自然也不放心。 “大川必须跟我一起进去,或者我也不进去。” “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呢?” 黄有德茫然地看着我。 我让他进去给何老板通报一下,我必须带着大川一起进去。 黄有德没办法,让我等一下,紧接着他便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点点头:“那就一起进去吧,老板同意了,你大可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里面还有个警察,人家是专门调查张万年的。” 听到这儿,我心里又是一沉。 连警察都在,这张万年莫不是真骗了我们…… 在黄有德的带领下,就只有我和大川跟他进了别墅,然后走进别墅客厅里。 客厅里一共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人都是我和大川见过的。 这两个人当中的一个,自然是顺诚的老板何孝天,一个五十有五的中年男子,气场极强。 而令一个,我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也在这儿。 那个刘师傅! 我们在顾子俊家里见过的那个刘师傅! 而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是两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但两个人我们都不认识。 “刘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大川直接喊了刘师傅一声。 刘师傅坐在那儿,冲我们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坐下来和何老板沟通一下,你们就知道了,我不便耽搁大家的时间。” 我连忙和大川走过来跟何孝天打招呼,毕竟他才是这里的核心。 何孝天也没什么架子,忙起身请我们落座。 他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张万年是不是跟你们摊牌了?” 来之前我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于是我直接点了点头,说对。 “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你们被他骗了。” 何孝天铁青着脸说道:“所有人都是他害死的,包括我女儿孙甜甜,他害死了所有人!他是罪魁祸首!他说的全是假话!” 第35章 另一个版本 何孝天的情绪十分激动。 在说到张万年的时候,他那种愤恨,根本不像是演出来的。 我看他这愤恨的模样,都恨不得把张万年五马分尸。 “何老板,我……我们很茫然。” 我手足无措地说道:“很多事情我们根本一头雾水,包括您现在说的话,我们一时……也有点接受不了。” 何孝天情绪未平,依然激动,他先指了其中一个青年一下,估计是想介绍这个青年的身份,但最终还是把手指向了黄有德。 “还是,还是老黄讲吧,你先跟他们讲。” “好。” 黄有德直接看向我和大川,说道:“半年前冯新成在公司偷偷搞了一次体检,这次体检并不是由公司组织,全权是他个人的行为,而我对此也根本不知情。” “后来你和大川被开除,大概在你们被开除的第二个月,冯新城辞退了一个员工,在第三个月,他辞退了第二个员工,接下来的每个月里,他都要辞退一个员工,一直到七月份的时候,他辞退了一个叫赵强的员工。” 听到这里,我也回忆起了赵强。 赵强的名字也在孙甜甜的名单上,这个人死在顾子俊后面,孙甜甜的前面。 黄有德继续说道:“这个赵强在离职之后没几天,突然在家中割腕自杀,他的母亲就找来公司,说是因为公司恶意罚款,然后没有理由地克扣了赵强的薪资,又没有理由地辞退了赵强,因此给她儿子造成了心理和精神上的伤害,造成了她儿子的割腕自杀。” “赵强的母亲把赵强的死,全都归结在了公司头上,想让公司赔偿两百万,我为了不让这件事情继续发酵,影响到公司的声誉,我只能暂时先稳住赵强的母亲,然后立刻启动对赵强离职的调查程序。” 黄有德叹气道:“后来我查到赵强在职期间表现良好,而且业绩也不差,在公司更没有做过什么违规的事,于是我就叫来冯新成,质问他为什么要针对赵强,为难赵强,最后还找理由把人家辞退了。” “这个冯新成很直白地跟我说,他私底下跟赵强有仇,他就是在故意针对赵强,我当时很生气,立刻就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我们分公司的总经理,然后总经理又直接上报给了老板。” “老板当时就下了死命令,不能让这个事情发酵下去,一是要开除冯新成,二是让我去跟赵强的家属商谈赔偿事宜,因为冯新成开除赵强本身是不合规,也不合劳动法的,现在赵强死了,一旦家属闹到劳动局,那公司肯定遭殃,还得影响声誉。” 说到这儿,黄有德的脸色愈发地难看起来,接着说道:“在安抚了赵强的家属后,我们又在公司内部启动了对冯新成的调查程序,发现被他辞退的那几个人,全都跟赵强的情况一模一样,完全不合规。” “当然这个事情,我也有责任,因为我平时基本不会去管部门人事任免的事情,就给他钻了空子。当时我们已经给他停职,解聘的手续还没下来,于是我们就想把他叫来公司进行对峙,结果,我们就找不到他人了。”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问道:“找不到他人了?是什么意思?” 黄有德解释道:“就是失联,我们找到他家里去,他家里人说他去外地出差,说是公司的安排,现在也联系不上,那我们肯定就知道他是跑去躲起来了,他把他家里人都给骗了。” 我听得一阵心悸。 搞了半天,这老冯早就没在顺诚了。 我找他的那两次,他还跟我演戏,说他在公司里面忙。 这家伙真是天生的影帝啊! 我暂时没再插话,听黄有德继续说下去。 “冯新城做的这一系列事情,很奇怪,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按理说,被他辞退的这些人,不可能全都得罪过他这个部门副经理吧?所以我就很费解,想派人去接触被他辞退的这些人,可是我做梦都没想到,被他辞退的这些人,竟然也跟赵强一样,被辞退没多久就割腕自杀了。” 黄有德满脸沉重,长吸了一口气:“我们当时只觉得这件事情不止奇怪,而且还极其的诡异,当然我们没往鬼神那方面去想,只怕是冯新城暗地里在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为了公司的声誉着想,我们直接报了警,案子由这位周警官负责。” 说着,黄有德指向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青年,也就是周警官。 周警官向我们出示了他的证件,然后说道:“我其实在黄经理报警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接连的几起自杀案,因为这几起自杀案的死者,生前全都在顺诚工作过,还全都是被辞退之后才走上的绝路,我因此产生怀疑。” “但是当我去深究这几起自杀案的时候,我发现这些人,又的的确确是自杀,完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所以我只能作罢。” “后来黄经理来报警,我才开始重视,只是我们警察办案要讲事实证据,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我们根本找不到冯新城违法犯罪的证据,至于他在公司里的那些违规操作,那只能属于公司内部的违规,算不上违法,所以我没办法对冯新城采取强制措施,严格来说,他就是没犯法。” 周警官说完,黄有德又接着说:“法律拿他没办法,那我们也没办法再深究下去,只能尽快和冯新成解除劳动合同,以免他将来惹出什么事牵连到公司。” “直到这个月月初的时候,我们部门的主管孙甜甜,莫名其妙也死了,她的死因跟之前那些人一样,也是割腕自杀。” 说完后,黄有德看向了何孝天。 何孝天此时才开始真正的发言,他面色沉重,面容有些悲伤,直接当着我们面说:“孙甜甜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她是我的私生女,但她不知道我是她爸爸,而我是一年前才查到甜甜是我女儿。”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跟她相认,我一直在找机会,希望能和她父女团聚,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我没想到她会被人害死!” 在说到孙甜甜的时候,何孝天也很激动,没有说重点。 当然我们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他除了大老板这个身份,同时也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 “何老板,节哀顺变。” 我和大川连忙安慰了一下。 何孝天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接着往下说:“我女儿大好年华就这么丧了命,我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她的死跟之前那几个员工的死一模一样,这不是巧合,所以我们直接跟周警官沟通,准备重启对所有死者的调查,势必要找出一个真相出来。” “后来我们查到这些人,在顺诚工作期间,全都在冯新成的安排下做过一次体检,包括你李祁安和关大川。” “好在周警官第一时间察觉到你和大川两个人被辞退有蹊跷,于是在周警官和黄经理的通力协作下,我们查到你贪公司八万块钱这个事情,是被人做了局。” 说着,何孝天很严肃地看着我:“你当时签的那笔单子,客户公司叫百柔家政,但是经过我们调查,根本没有这家公司。” “后来我们通过货物的接收人,顺藤摸瓜查到了另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叫华正环保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的法人和实际管理人叫江雨柔。” “同时我们在调查这个江雨柔的时候,发现她有三级器官衰竭,而且病情较为严重。” “也就是说你当时签的那笔单子,四十万的货物,全都被送到了江雨柔的华正环保有限公司。” 说到这里,我问何孝天:“何老板,那你们一开始盯上的是江雨柔,后来又是怎么发现张万年有问题的?” 何孝天看着我说道:“我们能发现张万年有问题,说起来这里面得有我女儿甜甜的一份功劳。” “不过在我接着往下讲之前,我想听听张万年给你讲的版本。” 第36章 张万年的另一面 我这个人,只信我自己,包括自己人。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我会本能地保持戒备心。 所以我不想在何孝天讲完所有的事情之前,跟他讲张万年的那个版本。 但眼下这个环境,这个地点,何孝天又主动提了,我不讲也得讲。 于是我把张万年所讲的那个版本,当着在座所有人的面又讲了一遍。 他们听完后,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何孝天铁青着脸道:“真是一个虚伪至极又恶毒的人,他给你讲的这些,倒不完全是假话,但在他讲的这个版本里面,他虚构了一个假想敌出来,他把罪魁祸首这个身份转嫁到了假想敌身上。” “之前黄经理跟我说,你以前在顺诚也做到了主管的位置,并且是一个很聪明,又年轻有为的人,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觉得在张万年讲的这个版本里面,最关键的人物是谁。” 最关键的人物,当然是那个私家侦探。 但我还是假装思考了一下,这才说道:“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个私家侦探。” 何孝天点点头:“没错,就是私家侦探,那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我们能知道罪魁祸首是那个张万年,因为那个私家侦探,现在就在这里。” 说完,何孝天拍了拍坐在他旁边不远处的那个青年。 我和大川此时也是目瞪口呆起来,望着那个青年,内心的震动不可谓不大。 孙甜甜请的那个私家侦探,在张万年所讲版本里的关键人物,现在居然就在我们眼前坐着!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他胡子拉碴,有些不修边幅,看样子精神不太好,最近精神压力应该很大,没怎么睡得好。 而且,他的身体应该出现了一些状况,脸色很苍白。 “我叫朱刚,我就是孙小姐聘请的那个私家侦探。” 这个名为朱刚的私家侦探,此时给我们做着自我介绍,随即表情憎恨起来:“我要事先声明一点,我根本没有去躲起来,我差点被张万年他们砍死,我是出于无奈,才找到何先生求助。” “张万年是个恶魔,他是一个极度虚伪的人,他根本没有人性!” 骂完,朱刚直接站了起来,然后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在他的上半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刀伤,顿时映入我和大川的眼帘。 其中一条刀伤,紧贴在他后背上,竟有十多厘米长。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脸色苍白,身体不好了,光是那条十多厘米的刀伤,他还能活着,都已经是生命力顽强了。 “怎么会这样……” 我震惊地望着他。 他穿好上衣坐了回去,阴沉着脸道:“孙小姐遇害之后,我的确梦到过她,本来我一直是一个无神论者,但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后,我确信孙小姐已经遇害了,而我也确实被孙小姐的鬼魂所缠上了。” “我当然很害怕,于是我就去了黄石口,找到了黄石口一个有名的大师,叫王建邺。” “我当时不知道王建邺为什么要把张万年喊过来,他们跟我说,他们在调查一些事情,跟我调查的事情有关系,按照我这个人的脑子,我本来应该是有警惕心的,可是我当时被冤魂缠身,我害怕,我失去了理智和判断,我以为我找到了真大师和帮我的人,可是我没想到……” 说到这儿,朱刚换了口气,他咬牙切齿道:“后来我渐渐发现,张万年一直在套我的话,他的一些行为很怪异,而且有时候说话要背着我,我这时候才渐渐清醒过来,开始保持戒备心。” “我这个人也算是比较能观人了,我发现张万年并没有我看到的那么好,相反,他这个人城府极深,我隐约感觉到我可能入了狼窟,于是为了保命,我偷偷联系上了何老板,在我看来,何老板是孙小姐的生父,而我是帮孙小姐的,现在孙小姐遇害了,何老板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我只有搭上何老板,才有人来保我的命。” 朱刚说着,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恐惧起来:“可没想到我刚联系上何老板没两天,张万年就要对我下手,他安排了人来取我的命,要砍死我。” “我不想死,我想活,我拼了命地跑,我发了疯似地跑!” “当时我身中好几刀,差一点,就差一点,要不是何老板派人来接应我,我肯定就死了,我肯定就没命了!那个张万年不是人!他是魔鬼!” “我被救之后,一直被何老板保护着,如果不是何老板,我根本不知道我哪天就被张万年找到,我肯定活不下去!” 朱刚说着,浑身都颤抖起来,就好像张万年马上要追过来似的。 何孝天和周警官见状,连忙安抚他。 “别怕,你现在是安全的,没有人要你的命。” “张万年找不过来,这都是之前发生的事。” 两个人安抚了好一阵,才把朱刚安抚得平静下来。 我一看朱刚这样子,他显然已经被吓破胆了。 现在不光是他恐惧张万年,我和大川更是恐惧起来。 我尼玛这张万年……他居然这么残暴? 而且从这个朱刚嘴里说出来的真相,跟张万年所说,完全就是两种极端,两种走向。 我心里很清楚,张万年肯定没有完全说实话,可没想到‘当事者’口中的真相,跟张万年的真相偏差会这么大。 “你们看到了,这就是真实的张万年。” 何孝天沉着脸说道:“如果不是我,朱刚的下场何其惨烈,我当时把他救回来的时候,差点就没给他救活。” “一直到朱刚苏醒过来,告诉我们真相之后,我们最初也是很震惊,根本没想过事情会朝着鬼怪的方向发展,我不得已,只能去请一位大师来帮我们,就是这位刘师傅。” 我和大川直接看向刘师傅。 刘师傅也看着我们,点点头:“其实我和你们在顾子俊家里相遇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帮何老板调查这些事了,我跟你们的偶遇,也是我们三思过后的刻意安排。” 我有些惊讶,连忙回忆了一下我们和刘师傅见面的那些细节。 等我回忆起所有的细节后,我不由得感叹,这些人全都是影帝啊!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大川会在那个时间去顾子俊家里呢?”我有些不解。 刘师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其实,何老板他们一直在监视你和大川,那个时候何老板他们已经知道你们被张万年故意招进华正了,可是张万年却迟迟没对你们下手,这个令我们很费解。” “我们就在想,你和大川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加上黄经理也说你很聪明,于是何老板才派人监视你们。” “你们把顾子俊的母亲送去医院的时候,我们是知道的,于是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去医院跟顾子俊的母亲接触了一下,一来按照何老板的意思,我要想办法透露一点信息给你们,让你们接着往下查,二来,我们本身也想去给顾子俊招魂,但是结果你也知道。” 我点点头:“可以理解,那当时你为什么不多透露一点信息给我们?而且我当时叫你,你直接就跑了。” 刘师傅叹气道:“当时我如果给你透露太多,以你的聪明,你肯定看得出一些破绽,接着你就要怀疑我,然后要去查我,那你调查我就是在浪费时间。” “而且当时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张万年会不会跟你们摊牌,你们又会不会信了张万年的话,然后把我给说出去。” “我们一直以来的策略就是不要打草惊蛇,不能让张万年知道我们这伙人,更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调查进度,你应该能明白吧。” 我再次点头:“明白,所以你们一直都在监视我和大川,包括今天晚上,然后今晚我和大川遇险,你们不得已,就直接把我们带了过来。” 何孝天接过话,严肃道:“没错,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这边的情况你已经了解完了,包括张万年,也把这件事情包装了另一个版本出来。” “我现在想听听你的看法,张万年跟你说的,你信吗?” 第37章 他更真诚 这大老板的思维,真是简单粗暴,句句都在重点上。 我当然不信张万年,但不是因为听了今晚这些人说的话我才不信,包括之前我也不信任张万年。 我沉默了半晌,说:“何老板我跟您讲实话,我和大川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仔,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遇到这种事情,张万年说什么,我们肯定会信。” “我们更多的,只是想活着。” 何孝天很平静,没有因为我说信张万年而生气。 他又问:“那我们说的你信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信。” 在座的人,全都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何孝天说道:“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跟张万年说的那些是有矛盾的,肯定只有一个是真,另一个是假,你不可能全都信。” 我指着朱刚说道:“这位朱先生是当事人,他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位私家侦探,我信他。同时我也信一个刚刚失去女儿的父亲,也就是何老板你。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位警官,我相信人民警察。” “刚才你们说的那些我捋了一下,现在回头想想,张万年确实很可疑。” “而且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对他彻底失去了信任。” 听完我说的话,何孝天感慨道:“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 “您过奖了。” 我随便谦虚了一下,问道:“您今晚,应该不止是为了讲这些给我们听吧,您可以直接告诉我们,需要我们做什么。” 何孝天说:“张万年丧心病狂,猪狗不如,更重要的是他害死我女儿,这个事情我跟他没完,但既然有周警官参与进来,我们自然要尊重法律,要制止张万年继续害人,这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好。” “如今是法治社会,我们就听周警官的安排吧。” 话语权再次给到周警官,他看着我们说道:“张万年这起案子,涉及神鬼之说,说实话也着实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有些事情连我这个当警察的也处理不了。” “所以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应当通力协作起来,将张万年和江雨柔绳之以法,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你们二位,现在既然在张万年手底下工作,他也费尽心思跟你们编了一个故事出来,所以我们希望你们二位,能当一回卧底,想办法找到张万年害人的证据。” “尤其是他那边的所有信息,希望你们能及时跟我们进行互通,争取早日将张万年这伙人一网打尽。” 卧底…… 我呆若木鸡地望着在场这些人,内心顿感成倍地压力。 而大川,他可能是脑子缺点什么东西,考虑不了太多事情,他以为这是很光荣的事。 他拍着胸脯直接就给我答应了下来:“张万年害人不浅,他这种人就应该被绳之以法,我和祁安也想早点脱离苦海,远离那个张万年。” “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最后一句话也是我想说的。 周警官严肃道:“危险肯定是有,我也不想忽悠你们,况且张万年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现在已经清楚了,他这个人手段残暴,还有一些鬼神莫测的手段。” “但是你们即便不去卧底,你们还是处于危险当中,就像今天晚上,张万年突然要对你们下手,他可能是等不及要给江雨柔续命了。” “也就是说,你们回去卧底的时间,持续不了太久,只要我们配合得当,很快就能摧毁张万年的阴谋,所以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根本不容我们考虑了。 我暗暗斟酌了一下,今天就算我们拒绝,我和大川应该也能平安从这里出去,我觉得何孝天这伙人不会对我们来硬的。 我问道:“如果我们拒绝,你们放任我们回去,就不怕我们把今晚听到的事告发给张万年吗?” 周警官没说话,只是严肃地看着我和大川。 何孝天说:“这是最坏的打算,毕竟我们不能逼你们,也不能强制不让你们回去,如果你们真的要告发我们,大不了我们也就是跟张万年摊牌,接下来换策略对付他。” “但是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因为黄经理带人救你们的时候,我们还有一伙人在附近牵制张万年,所以张万年并不知道你们来了我这里,你们一旦去说了,以张万年的城府,他会怀疑你们在玩无间道,这样就会弄巧成拙,导致他跟你们撕破脸,直接对你们来硬的。” “他害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不希望再有人死在他手里。” 这些话听得我心里很舒服。 要说真诚,何孝天绝对要比张万年更真诚。 我想了想,还是没答复他们,我问何孝天:“何老板,一周前有个晚上,我们准备去火车站离开兰江市,但是被一伙人给阻拦了,最后连警察都出面不让我们离开。” “这个事情,你觉得是张万年在背后控制吗?” 何孝天摇头,当即承认是他不让我们走。 “这件事情可能会让你们不舒服,但的确是我做的安排,不让你们离开。” “为什么?” 大川皱眉道:“那晚我们要是走了,这件事就跟我们再没关系了。” 何孝天叹气道:“太天真了啊,你们能离开兰江市,张万年能不能离开?你们如果在兰江市,我至少能保一下你们,可你们一旦离开这里,张万年肯定会带着那只鬼来追杀你们,他把你们养在眼皮子底下半年,会轻易就放你们走吗?” “到时候,我很难再派人来保护你们。” “当然我也有私心,我希望你们能留下来,能跟我站在统一战线上,帮助我们对付张万年。” 说完,何孝天又看着我,他在等我的答案。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不管于情于理,还是于公于私,我和大川都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太过懦弱,我答应你们,回张万年那边卧底。” 我答应,大川自然也答应。 听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何孝天直接走了过来,紧紧握着我的手,感激之情难以言说:“我很想替我女儿报仇,我很想让张万年付出代价,谢谢你,我也替我女儿谢谢你。” 我忙道:“您言重了,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而且有件事我不知道您知不知情,我和甜甜……曾经在一起过,虽然很短暂,但我想我也应该替她做点什么。” 何孝天调查过我,显然知道这件事。 他很惋惜地叹了口气:“感情上的事,是你们双方之间的事,或许分开的时候双方都只道是寻常吧,也没想到后面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最后何孝天亲自把我们送到客厅门口,他叮嘱我和大川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跟张万年硬碰硬。 “一旦你们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联系刘师傅。” “我们会立马派人来救你们,但前提是我们的人到来之前,你们要保护好自己。” 他好像一个长辈在叮嘱我们。 此时在门口,我注意到鞋柜上有一张全家福,上面是一家三口。 照片上的男人自然是何孝天,女人应该是他的夫人,除此之外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 但照片上的何孝天显然要年轻一些,看状态,这应该是几年前拍的,照片上这个小男孩,现在应该也是二十出头了吧。 “何老板,这是……” “这是我爱人,和我儿子。” 何孝天介绍道。 我点点头安慰他:“可能您跟甜甜这辈子缘浅,没能团聚她就走了,但您还有个健全的家庭,逝者已逝,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跟看儿子似地看着我:“谢谢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希望你能回到我的公司,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欣赏一个年轻人了。” 从别墅里面出来。 黄有德把我拉到一边,偷偷塞给我一张二十万的转账支票。 第38章 人心险于山川 我喜欢钱。 但还没到什么钱都敢收的地步。 黄有德突然塞我一张二十万的支票,他不说清楚,我哪敢收。 “这……这我不能要!” 我严厉拒绝。 一旦收了这钱,我不成人家走狗了? “你拿着,拿着。” 黄有德强行塞给我,说道:“这是何老板的意思,我这个老领导跟你说句知心话,有钱人就是这样,喜欢用钱来收买人心,他怕你不好好在张万年那里收集情报。” “你也别多想,就当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在求你办事吧。” 我一脸为难:“唉这,我什么都还没干,白白拿人家钱,我怎么好意思。” 说着,我把支票揣进了兜里。 主要我这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人家。 “回去以后,万事小心。” 黄有德也叮嘱我说:“以前你在我手底下干了这么久,我也不希望你出事,年纪轻轻的,好好活着。” 我有些尴尬,不敢看他:“黄经理,我一直觉得愧对你,以前我在顺诚还是一名普通员工的时候,是你提拔我,给我升的主管,结果我让你失望了,今天你又带人救了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有德笑了笑:“人无完人,谁没有犯过错,而且之前何老板调查你的时候,我们也得知了一件事情,就是在半年前,你爷爷要做心脏搭桥手术,你急需一笔钱。” “那八万块钱,你是为了给你爷爷做手术吧。” “为了亲人犯错,虽然也是错,但也情有可原。” 我认真道:“我不会给我自己找借口,钱是我贪的,贪了就是贪了。” 黄有德点点头:“你很坦荡,这件事情过后,以何老板对你的欣赏,肯定会要你回公司,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今后前途无量。” “为了防止张万年安排了人在你们家附近监视,待会儿我就不让人送你们了,你们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得不说,何孝天这伙人考虑得很周到。 临走前,我有些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何老板把家搬到了这边来,怎么没见他夫人跟儿子呢?” 黄有德说:“一是今晚的谈话,肯定不方便其他人在场,二是,何老板他儿子生病了,在医院接受治疗,当母亲的肯定要陪伴在身边。” …… 从别墅区出来。 我第一时间先给夏萌报了一个平安,她已经急疯了。 为了不让她今晚睡不着,我打算明天见面的时候再跟她细说今晚的事。 挂了夏萌的电话后,我和大川拦了辆车,直接回到家里,中途没再发生意外。 到家后,我俩疲惫不堪,但却根本没心思去睡觉。 本来之前张万年跟我们摊牌,我们对他都只信一半。 结果今晚,何孝天他们说了这么多,直接把张万年打成了无恶不作的人,还让我和大川回到张万年那儿去卧底。 也就是之后无论我们在张万年那儿得到了什么新的消息,都得跟何孝天互通。 我捋了一下,现在的局面是,张万年说对面有一伙人是坏人,但他不知道这伙人的身份。 而何孝天又说张万年是坏人,所有的事都是张万年做的。 在透露出来的信息上,何孝天的信息显然更全面,而且更具有说服力,而张万年一直在藏着掖着。 “你说,咱俩真要回去卧底吗?” 大川问道:“万一被张万年发现,我俩的下场,不会跟那个朱刚的下场一样吧?” 我瞪他一眼,骂道:“不你答应的吗,妈的我屁都还没放,你就给人家答应了,你给过我拒绝的机会吗?” 大川忙解释道:“你想想,我答应有毛用啊,人家要看的是你的意思,你答应了才算,但他们让我也听了这么多,我肯定也是知情者之一。” “我反正愚钝,理应让他们看到我的愚钝,这样他们才不会拿我当回事。” “而且他们说了,一直在监视我们,如果之后你有什么不方便去做的,那我就可以帮你去做,因为他们没拿我当回事。” 我惊呆了。 这话是他关大川能说出来的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 “川哥,你不会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吧?” “去你的吧。” 大川不服气道:“我虽然没你和夏萌聪明,但我这脑子也不简单啊。” “不过我确实看不懂,何孝天他们说的,跟张万年说的简直是天差地别,而且这双方各执一词,听起来却又都很合理。” “你说,我们到底该信哪一个?” 看来大川也没有完全相信何孝天他们。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目前来看,肯定何孝天他们的说辞更具有说服力,但不管是哪一方的说辞,全是他们让我们看到的,我们一点事实证据都没有看到过。” 比如那个私家侦探朱刚。 这个朱刚绝对是个极其关键的人物。 张万年的版本以朱刚为核心,何孝天的版本也是以朱刚为核心,加上朱刚本人在,于是何孝天的版本变得更具有说服力。 可是这个朱刚,到底是不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个私家侦探朱刚,甚至孙甜甜聘请的那个人到底叫不叫朱刚,这都不一定。 因为我们全都是在听何孝天说,在听张万年说。 张万年可以骗人,那何孝天就不能骗人吗? “我说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大川皱眉道:“那照你这么猜测,所有人都有可能在说谎,那我们还能信谁呢?再说这个朱刚要是假的,那刘师傅和那个周警官,可能也有问题,他们就是在编织一个很大的谎言。” “再者,何孝天毕竟是孙甜甜的生父,他不可能害死自己女儿吧?” 其实大川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是人心难测。” 我说道:“职场上都有尔虐我诈,和勾心斗角,更别说他们这些层次的人。倒也不是说都有问题,只是我们不能轻信任何人,以免断了自己的后路。” “难道你没发现吗,在何孝天这伙人里面,所有人都是以何孝天为首,真正的话语权在何孝天那里。那个周警官并没有什么话语权,我们不要因为这个周警官的身份,就偏信何孝天。” 正所谓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还有春夏秋冬和早晚的既定规律,但人的真实内心却是深藏不露和千变万化的。 …… 一觉天亮。 我和大川又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 张万年像往常一样开完早会,我一直在观察他,他却彷如常态,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有了何孝天等人的‘揭露’,因此让我先入为主,我总觉得张万年今天精神有些不佳。 他昨晚好像没休息好。 散会后,张万年让吴浩宇去干活儿。 其实公司最近还挺闲,可能是最近没什么人死,死了的让其他同行的公司抢业务了。 但张万年估计是想给吴浩宇一个下马威,所以老让吴浩宇去干活。 每次这个时候,吴浩宇都得怨恨地看我一眼。 我把他当个屁放了。 来到走廊上,我递给张万年一支烟。 他摆摆手笑道:“我不抽烟,你也少抽,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点了一支,随后看着他:“万叔,你昨晚没休息好吗,怎么精神这么差。” 第39章 何孝天的秘密 “压力大,我怎么休息得好。” 对于我的关心和问候,张万年只是叹气,说:“最近小柔的病情不太好,在家里休养,我下了班还要去看她,你没发现她最近都没来公司吗。” 我皱眉道:“柔姐的病情难道恶化了?” “也不是恶化吧。” 张万年叹道:“器官衰竭这个病,一般只要到了三级,身体各方面本身就已经很差了,所以很容易诱发其他的并发症,甚至一个感冒可能都要比正常人更严重。” 我好奇道:“那您跟柔姐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亲戚吗?她家里人没来照顾她么?” 张万年摇摇头:“她没有什么直系亲属,我跟她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她的父亲于很多年前过世,生前就给她留下了这家公司。” “我跟小柔虽是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所以我留在公司,实际上也是作为长辈帮衬一下,毕竟她的身体不能过于劳累。” 说完,张万年似乎不想我过多打听,便岔开了话题:“最近好像很平静,我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放松警惕,凡事要注意安全,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跟我沟通,不要擅自做主。” 又来了。 何孝天也让我第一时间跟他沟通。 那我到底跟谁沟通? 我问张万年:“您是不是担心背后的人在谋划什么。” 张万年点点头:“没有搞动作,肯定就是有所预谋,很多争斗有时候不是刀剑相向,而是兵不血刃。我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根本猜不透他们想要干什么,所以是防不胜防。” 我心说他还真猜对了。 我昨晚刚被何孝天策反。 我问道:“您说这背后的人,会不会就是何孝天,毕竟除了他以外,谁还有这么大能量,派那么多人来火车站拦我们。” 张万年想了想,眉头紧锁起来:“其实我也怀疑过,但是我在想一个问题,孙甜甜是不是在何孝天的运作下,才进入的顺诚工作?而且之后他为了见自己女儿,还举家搬迁到公司附近,还给孙甜甜升职做主管。” “一个重视亲情的人,他怎么会连自己女儿也害死呢?” 我就知道张万年要这么说。 于是我反驳道:“万叔,虽然我没当过父亲,也没结过婚,但是我觉得,一个渣男在自己有家室的情况下,还跟外面的女人乱搞。” “然后这个女人在怀孕的时候,他把人家甩了,你说就这种人,二十来年没见过自己的私生女,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突然就对这个私生女好得很,你觉得合理吗?” 张万年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好像也不无道理,不过我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当然我也只是听说,张万年还有个儿子,今年二十刚出头,身体不太好,他好像并不喜欢这个儿子。” 我顿时有些愕然:“就因为这儿子身体不太好?短命啊?” 张万年意味深长道:“之前我怀疑过何孝天,所以我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据说何孝天这个儿子,并不是他亲生的。” 我吓了一跳,八卦之心瞬间点燃。 这何老板……年轻的时候在外面乱搞,她老婆也跟他一样? 还给他绿了个儿子出来? “真的假的?”我忙问。 张万年摇头:“不清楚,我说了是小道消息,这个没办法确认。” 我又问:“那你没去深入调查过这件事?” 张万年:“何孝天把他儿子何一一的信息资料保护得很牢靠,信息根本泄露不出来。你想想,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何孝天为什么还要养着这个儿子,肯定是怕这件事传出去,让人笑话他。” “有钱人要的就是一个脸面,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他被老婆戴了绿帽子,还给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你说他会怎么想,那肯定羞愤难当。” 我明白张万年的意思。 他是想说何孝天到了这把年纪,发现儿子不是亲生的,虽然孙甜甜是私生女,但好歹是自己的血脉,所以何孝天才对孙甜甜这么好,根本没有害死孙甜甜的理由。 “最近小心点吧。” 张万年叮嘱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何孝天,我也说不准,但不管他是谁,他最近肯定在预谋些什么,你要切记无论遇到什么事,要第一时间跟我沟通,千万别中了敌人的计谋。” 说完,他就走了。 他从头到尾没试探我昨晚去了哪儿。 从公司里面出来,大川和夏萌正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吃零食。 这零食肯定是夏萌买的,平时他们要是敢这么干,少不了要被吴浩宇训斥。 但吴浩宇最近萎了。 我坐在夏萌旁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她听完后,没有像之前那样给出见解,估计也懵了。 我问她:“你觉得我们应该信谁的话?” 夏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好像何孝天的说法更具有说服力,因为那个私家侦探也指证了张万年,不过这私家侦探到底是不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位,倒也说不准。” 大川骇然:“这么快你就抓住重点了,你不止四肢发达,这头脑也不简单啊。” “吃你的吧!” 夏萌瞪了他一眼,说道:“张万年没有试探你们昨晚去了哪儿,要么是何孝天在骗你们,张万年昨晚根本没在你们家附近出现过,要么,他最近肯定要弄你们了。” 大川骂道:“这搞得跟宫廷争斗似的,我们又不是皇上,怎么老有刁民想害我们。” 正说着,吴浩宇来了。 刚刚公司突然来了业务,说是老城区有个独居老太太过世,在家死了二十来天才被人发现,尸体都快‘化’了。 这是个大活儿,干清洁都得干几天。 吴浩宇没叫我和大川,他叫走了夏萌。 夏萌走后,我给大川安排了一个任务。 “你去周警官所在的那个单位,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他这个人。” “这不好吧……” 大川有些担忧:“万一有这个人,他正好又在单位,跟我遇到了,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人家,要是被何孝天知道了怎么办?” 我说:“要是没这个人,可以直接判定何孝天才是坏人了,要是真有这个人,何孝天也不会心存芥蒂,他只会欣赏我谨慎,认为我确认了有周警官这个人之后,就会一心一意帮他。” 大川没再说啥,屁颠屁颠就去了。 其实我不太放心他去,他时傻时聪明的。 但我要是去我就得离开公司,我离开公司张万年就得怀疑我。 第40章 深夜车祸 大概在下午下班之前,大川回来了。 他跟我说何孝天没骗我们,而且他还在那个单位看到了周警官,那个周警官也看到了他。 “当时别提有多尴尬了。” 大川吐槽道:“那个周警官问我来这里干嘛,那我也不会撒谎啊,我吞吞吐吐地编了半天,直接被他看穿了,他笑着问我是不是来这里确认他的身份。” 我知道大川不会撒谎,他一尴尬还要脸红,比如现在。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他?” “我还能怎么回答,我让他别介意,我说是你要我来的。” “哦,那你卖我卖得还挺好。” 我又问:“那他是怎么回你的?” 大川说:“他没当回事,说他身为警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然后尽心尽力地调查这起案子,至于他跟何孝天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牵扯,让我们别多疑。”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都在单位遇上了,我还能怎么怀疑。 今天在公司又是划水的一天,晚上回到家,我和大川直接反锁了房门,然后回到各自的屋里准备睡觉。 但这觉没睡多久,刚好过子时,张万年给我打来一通电话,说盛兴大道有条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摩托车司机载着乘客,跟一辆出租车撞上了。 这摩托车一旦发生车祸,那是相当危险,据说现场很惨烈,那个摩托司机和乘客双双身亡,现场就盖了蓝布,出租车司机在医院抢救,估计没有生命危险。 交警那边让我们过去搬尸,然后清扫一下现场。 对于我们来说,车祸现场最好打扫,因为人刚死,血迹什么的很好清理,清理完喷点消毒水就行,只要不是那种已经压扁的。 但车祸现场又最令人难以直视,因为死者通常死相很难看,而且身体容易有缺失,有时候脑子里还会洒点东西出来。 我拿着手机一看,正好十一点五十,子时。 半夜临时接到任务对我们来说是常事,但我和大川最近特殊啊,哪敢在这时候出门。 我十分为难地对张万年说,让他派别人去。 张万年比我还为难,解释道:“吴浩宇和夏萌他们,今天白天刚劳累了一天,其他人明天还有别的活儿要干,实在是协调不出人手。” 我真想让张万年自己去,说:“你是知道的,我和大川情况特殊,要不你再想想办法?” 张万年想了想,还是打算让我们去:“别耽搁时间了,还是去吧,正好我家离盛兴大道也近,万一真出什么事,你们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开车过来,但我觉得你们不会这么点背。” “对了,把朱砂笔带上。” 说完,他直接挂了我电话。 我一边问候张万年他妈,一边起床换好衣服,然后又去叫大川起床。 大川睡得迷迷瞪瞪的,醒来就破口大骂。 “他不是不知道我们不能晚上出去,他他妈的绝对是故意的!” “夏萌说得对,张万年这两天就是要弄我们,他居心叵测!” 我也铁青着脸,让大川带刀出门。 要是这张万年真耍什么花样,老子今天就捅死他! 离家之后,我们打车回了一趟公司,公司有人值夜班,我们得去领装备和车钥匙。 今晚得运两具尸体,所以我们得开专门的运尸车去。 路上,大川负责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位,拿出手机给刘师傅打了个电话。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刘师傅自然已经睡下。 但他接到电话后,立马就精神了起来,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说没出事,但我怀疑张万年要害我们,我让他过来保护我们安全。 “行,你说个地址,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大川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大半夜给他打电话干啥?” 我说:“既然是合作,不用白不用,万一那只鬼又来害我们,至少这刘师傅能起点作用。” 而且我没怎么接触过何孝天这伙人,不管是敌人还是合作伙伴,至少得知己知彼。 大约二十来分钟,我们赶到了车祸现场。 现场有交警留守,一番沟通后我们才知道,乘客是个老太太,和司机还是住一个小区的邻居,两个人都住在老城区那边。 这老太太吃了晚饭之后,去市中心给生病的孙子拿中药,回来为了省车钱,就等那个司机下班回家拉她一起回去,结果现在两个人都没了。 我和大川准备先去抬那个司机的遗体,这司机有点惨,他戴了头盔,脑袋倒是没事,但脖颈完全折断,我和大川抬的时候,生怕他头掉下来。 我和大川把他抬上了车,然后去给那老太太收尸。 这老太太的遗体,比司机还惨,飞出去的时候脑袋磕到了路边花坛,那花坛边上全是洒出来的红白之物。 我俩差点没吐出来,好不容易才把这老太太也抬上了车。 接下来得打扫现场,按照平时的流程,今天起码得有四个人,有两个人专门去运送遗体,还有两个人专门留下来打扫卫生,但这次实在是因为人手不够。 好在要打扫的面积不大,不到半小时应该就能清理完。 正打扫到一半,那个刘师傅来了。 他背着背包站在不远处,一脸幽怨地望着我们,估计以为我们大晚上耍他。 打扫完现场,准备上车时,刘师傅质问道:“你们大晚上把我喊出来,就为了让我陪你们工作,壮胆是吧?” 我跟他解释道:“您这是多虑了,我和大川本来晚上就不该出来,那张万年非要派我们出来,我们担心他图谋不轨,才给您打电话。” 听完我的解释,这刘师傅也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要运送遗体去殡仪馆,按照公司规定,得留个人在车厢里面。 按理说只要把遗体固定好,就没必要在车厢里面留人,毕竟这遗体不可能自己爬起来跑了。 但公司就有这么一条规定,也没说为啥。 加之我们有三个人,前面坐不下,所以必须有个人去车厢。 由于我害怕,于是我让刘师傅去车厢。 他瞪大眼睛望着我,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你工作还是我工作?你什么精神状态说出这种话的?” “不是,刘师傅,我害怕……” “你怕,你……那我也不可能进这里边啊,这多晦气!” 他死活不肯进去。 我说:“您就是干这行的,你还嫌晦气?” 刘师傅骂道:“这怎么不晦气!里面躺两个,这他妈大晚上的,我进去跟他们斗地主啊?” 说完他直接去了前面。 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在车厢守着,进去就把里面的灯先开了。 车子上路后,距离殡仪馆的路程有将近四十分钟。 这车厢很小,我怎么躲都离这两位死者很近。 于是我只能在靠车厢门的角落里蜷缩着,然后望着那两个尸袋。 其实我胆子还没小到这种程度,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让我对那些事情……过于敏感。 反正这车厢里面就我一个活人,我心想也没其他人看见,不如我给这两位磕个头吧。 于是我趴在地上,简单给他们磕了一个。 “两位,我送你们去殡仪馆,路上千万别闹我。” “我最近真的不禁吓……” “万一给我吓出什么好歹,我也怕你们内疚……” 磕完头,我心里这才好受点。 接着我便坐了回来,低头玩手机。 玩着玩着,我有点犯困,但我不敢闭眼。 可是这个时间点,睡意来袭我挡都挡不住,眼睛是什么时候闭上的我都不知道。 我睡得还挺沉,直到车子在路上突然颠簸了一下才给我颠醒过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先环视了车厢一圈。 由于睡懵了头,一圈下来我发现了异常,但我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我抬头又看了一眼,我整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只见装着老太太尸体的那个尸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拉链被拉开了一半,直接露出了老太太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更令我魂飞魄散的是,那老太太的一只手也露了出来,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白色口袋。 我记得那个白色口袋里,装着她的遗物。 第41章 奇怪的梦 一般在处理意外死亡现场和车祸死亡现场的时候,我们会把人和遗物进行分离,用口袋把死者的遗物打包装起来。 要是死者的家属在现场,我们就直接把遗物给家属,要是死者家属不在,我们会把遗物一起送去殡仪馆,等死者家属来领。 而遗物一般就放在尸袋的旁边。 我明明记得那个老太太的遗物……就放在她遗体旁边,结果现在遗物被她遗体抓在了手里。 我当场吓得崩溃,连忙拍打车厢,然后大吼大叫起来。 大川很快听到了动静,把车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车厢门打开,刘师傅和大川一脸惊慌地望着我。 “怎么了?” “什么事?” 我连忙从车厢跳下来,腿都有些发软,跪地上说道:“诈尸了,卧槽!那老太太诈尸了!” 刘师傅脸色骤变,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符跳进车厢里面。 他站在那儿愣了许久,旋即松了口气,走过去把那个白色口袋拿了出来。 “不是诈尸,吓我一跳。” 他看着我问道:“你刚刚在里面,是不是跟老太太说过话?” 我点点头,说我害怕,给她磕了个头,让她别闹腾。 刘师傅顿时无语:“人家刚走没多久,七魄都还没散,而且又是横死,你一个陌生人跟她说话,她肯定以为自己还活着。” “她去抓这个口袋,是因为这个口袋里的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说完,刘师傅打开白色口袋,里面的东西顿时一览无遗。 只见里面装着很多包中草药,之前听交警说过,这些中草药是老太太去市中心抓的,要带回去给她生病的孙子。 刘师傅打开装中草药的袋子,仔细看了一遍。 很快,他皱眉说道:“这些草药,是中医用来治疗早衰症的,看来她孙子得的是早衰症。” 大川叹了口气:“真是惨,她孙子本来就生着病,要是知道她奶奶为了给她拿药没了,这病情也不知道会不会恶化。” 刘师傅摇头,同样叹息起来:“这个药方是治疗早衰症的基础药方,如果是初期病症,兴许有点用,可如果不是的话,这药方就起不了太大作用。” 说完,他重新捆好袋子,拿进车厢重新放在老太太旁边。 接着他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三炷香,对着老太太的遗体鞠了三个躬。 “老大姐,尘归尘土归土,你已经和这个世界没有关联了。” “该上路就上路吧,这包药我们会帮你送回去,交到你孙子手里面。”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你孙子,在天之灵就保佑一下他。” 说完,刘师傅重新关上车厢门,顺便上了锁。 我坐在路边抽了支烟,缓了半天。 “不进去了,说什么我也不进去了。” 前面的路距离殡仪馆还有不到五百米,而且路边也没有摄像头。 我直接来到副驾驶座,坐在刘师傅腿上,他也没赶我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殡仪馆,将遗体交接了过去,就在我准备把死者的遗物也一并交接的时候,刘师傅拦下了我。 他拦的是老太太的遗物。 “老太太七魄不散,还有着执念,你得帮她把这包药亲手交到她孙子手上。”刘师傅这么跟我说。 我瞪大眼睛道:“这不你答应的吗,我又没答应。” 刘师傅无语地看着我:“谁在车厢里面跟她讲话,给她唤醒的,人家就认定你了,如果你不怕又被缠上,你也可以不去。” 大川害怕,连忙拉着我劝道:“去就去吧,明天白天去一趟,也不是很麻烦的事。” 我点点头:“去,我去。” 说完我给交警打了个电话,找交警问了一下家属的联系方式。 可是交警说,这老太太和孙子相依为命,家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至于亲戚全都在外地,现在也赶不过来。 没办法,我只能找交警要了地址,准备白天的时候再给老太太的孙子把药送过去。 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我们得开车回公司,刘师傅不便再跟着我们,就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今晚的业务,公司是挣不到啥钱的,因为这老太太没有家属,只有个重病的孙子,这钱根本没法要。 其实公司可以找交警那边要点钱,但这钱也要不了多少,还不如不要。 很多时候发生了案子,通常都是警方通知我们公司去收尸,公司要是连这点钱都挣,那多少有点不懂人情世故,人家下次可能就通知其他公司的人来收尸了,也可以直接通知殡仪馆那边,那我们还挣什么钱。 把车开回公司后,我和大川又打车回家。 这一晚,我果真没睡好,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面,我梦见了那个老太太,那老太太是生前的样子,样子倒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在梦里很清楚她已经死了。 梦里我所处的地方,好像是一个村子,老太太就站在一户民房外面,在她旁边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躺着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一直没说过话,就在那儿看着我。 而且这老头儿很奇怪,他面容看起来苍老,可头发却是乌黑一片。 老太太则一直跟我聊天,说她的命怎么怎么苦,先是她老伴离世,接着又是她儿子离世,然后又是她儿媳离世,后来连她的孙子也患上了早衰症。 我记得很清楚,她在说她儿子和儿媳的时候,说这二人全都死于器官衰竭。 这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他们一家应该早点搬离下塘村,也许他家里人就不用死。 最后这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声谢谢,说麻烦我帮她把药送到她家里去,最后她还劝告我,让我千万别去下塘村。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由于半夜出了任务,第二天可以直接休息,所以我和大川今天不用去公司。 小区附近的餐馆里,我把昨晚做的梦给大川说了一下。 他骇然道:“这老太太还真在梦里让你帮她送药啊,不过她这命运也确实有点惨,咱们就当做好事,帮她把药送过去吧。” 我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儿子和儿媳,全都死于器官衰竭,你别忘了,江雨柔也有器官衰竭。” 大川看着我:“你别老是联系在一起啊,这老太太住老城区那边,你看她这家庭条件,也不可能跟江雨柔产生什么联系,巧合而已。” 吃完饭,我和大川准备一起去给老太太的孙子送药。 我们这儿离老城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按照交警给的地址,我们找到了一栋老楼。 这居住环境就能看出来,老太太家里确实穷。 她家住在五楼,敲响房门后,有人来开了门,开门的是个老头。 看到这老头后,我愣是没敢进去,因为这老头就是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个老头儿。 醒来之后我还在想,梦里面老太太说她老伴已经去世了,既然去世了,怎么还有个老头呢? “你好,请问你是王老太的……” “我是她孙子。” 老头儿抬起头,那双无神的双眼正死死盯着我们。 只见那面容,苍老得竟比我爷都要大个十几岁。 第42章 下塘村 我头一回从一个活人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悲喜’,我难以形容这个老头儿此刻的状态,那种状态……就好像是绝望和冷漠夹杂在一起,他可以活着,也可以死去。 但吓到我和大川的,是他的回答。 我俩震惊地望着他,一时竟没反应得过来。 这老头儿……竟然是王老太的孙子? 难道这就是早衰症?竟然能让人变成这副模样? “进来吧……” 他杵着拐杖,把我们请了进去。 屋子里可见清贫,但也十分整洁,应该是王老太平时收拾的。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王老太的孙子,于是叫他小王。 这小王显然已经知道他奶奶过世了,可能是街道办事处通知的他。 “这个……这个是你的药,我们帮忙给你送过来。” “谢谢。”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药,随后竟直接扔进垃圾桶。 我和大川面面相觑,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对话的感觉。 大川连忙弯腰把药又捡了出来,然后劝道:“你节哀顺变,这个是药,是给你治病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你奶奶给我们托梦,让我们务必把药送过来。” “你还是……别让她担心了。” 此时这小王才终于看了我们一眼,但仍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突然说了一句‘死了好’。 大川震惊起来:“你说什么……” 小王看着我们,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老太太,她死了好,对于你们来说,活着是好事,对于我们来说,活着是受罪。” 我和大川相顾无言,愣是找不出话来安慰他。 有时候,安慰的话显得很虚伪。 “我吃了这个药,能变得跟你们一样正常吗?” 他自顾自地说着,然后将自己的头发掀了下来。 我们这才发现,他戴的是假发,而他的头顶没有一丝属于自己毛发,甚至可以看见头顶的一些青筋纹路。 “如果我吃了这个药,不能变得跟你们一样正常,我吃它干什么。” “有时候人吃药,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 见他这样说,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本来我准备留下几百块钱,然后就告辞,可就在我准备掏钱的时候,我注意到电视柜上摆着一张合照。 那是一张集体合照,照片上有很多人。 其中有一个人,我竟然在另一张照片上见过。 我强忍着内心的惊讶,打消了要告辞的念头。 我问小王:“你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我听说你今年才十八岁,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王面无表情,靠在沙发上说道:“我也想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我们住的那个村子,叫下塘村,村子附近建了一个工厂,这工厂排出来的污水污染了河流。” “后来,村子里很多人开始生病,开始以为是小病,谁知道到了后面,变成了器官衰竭,他们生下来的孩子,要么养不活,要么基因突变,患上了早衰症。” “你们看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我只有十八岁,却有八十一岁的容貌,你们爷爷恐怕都比我年轻。” 大川皱眉道:“这件事没人管吗?” 小王摇头:“报警了,工厂关了,老板逃去国外,追查了二十年也没抓到人,谁来管村子里这几十户人啊,几万块钱就打发了。” “很多人都已经死在了村子里,有些人离开了村子,还有一些后代死在自己前面的,没处可去,只能继续生活在村子里。” “我们家里面,我爷爷死得最早,然后是我爸和我妈,他们生前拿着那几万块钱赔偿款,在最后几年里拼死拼活地干活,存了些钱,才买下这房子,给我和老太太留下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然,没处可去。” 小王说了很多话,随即便有些疲惫,甚至有些大喘气。 他的病,估计已经是晚期了。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我问他。 “打算?”他笑了:“哪有什么打算,哪有今后,我的器官已经老化了,肠道没办法消化吃的那些东西,吃了就想吐,要不是老太太逼着我喝点粥,我根本不想吃。” “现在老太太走了,没人再逼我吃了,也挺好。” “等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我和大川已经没有安慰的必要了。 我走到电视柜前,把那张合照拿了过来。 小王和他奶奶也在这张照片上,我指着照片上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个女人,问小王:“你认识她吗?” 他点点头:“当然认识,整张照片上除了她以外,要么是下塘村患器官衰竭的人,要么是下塘村患早衰症的人,我也在这里面。” “这个女人叫梅芳,她也算是我们下塘村的人,但她没有得病,因为她一直在外地上学,很少回家,后来她大学毕业以后,据说是嫁给了一个企业家,然后就成了阔太太。” “可能是因为她也是下塘村的人,所以她对我们很好,有时候逢年过节会派人给我们送些礼品,谁家需要钱,她也会慷慨解囊,大家都很感激她,因为她是唯一愿意管我们的人。” “这张照片,就是三年前的时候,大家一起拍的照。” 大川拿过照片,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女人,很快,他也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 “这个女人……我在何孝天家里的全家福上看到过。”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这是何孝天的老婆。” 我点点头,这的确是何孝天的老婆。 我问小王:“这个梅芳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是指她自己的家人。” 小王摇头:“她家里已经没人了。” 我皱眉道:“难道也是病死的?” “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病死。” 小王回忆了一下,说:“之前听我家老太太讲过,二十年前芳姨的父母还比较年轻,好像在城里有亲戚,然后就去了城里打工,那几年很少回下塘村居住。”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芳姨的父母就没怎么染病,加上后来工厂的事发生以后,她们就更不敢回村子里来住,后来过了很多年,芳姨的父母才离世。” “除了父母外,她还有个亲大哥,她亲大哥倒是染了病,也是器官衰竭,早早就死了。” 听完小王说的这些,我沉思了片刻。 接着我又问道:“她大哥的年纪比她大很多吗,年轻人应该会在外上学或者工作吧,怎么也染病死了?” 小王摇头:“大多少我不知道,老太太没讲,但说起来也是芳姨她大哥活该,老太太说她大哥那时候不学无术,不上学也不工作,就指着芳姨的父母养。” “芳姨的父母心疼这个儿子,老两口就一直在外打工,挣的钱就有儿子。” “然后芳姨她大哥整天在村子好吃懒做,也染了病,听我家老太太说染得很严重,没几年就死了,死在芳姨父母前面。” 我问:“梅芳她大哥叫什么名字?” 小王:“梅大军。” 接着我还想再了解一下这个梅芳,但是小王所知的也不多。 于是我问他,有没有见过梅芳的儿子。 小王说他没见过。 “你觉得梅芳的儿子,有没有可能器官衰竭,或者有早衰症?”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小王回答得倒是很果断:“不可能,芳姨自己都没得这两个病,更不可能遗传给她儿子,我对这两个病很了解。” “最开始的村民们,之所以会器官衰竭,是因为工厂排出来的那些污水带有很多化学性的东西,这些东西污染了大家的饮用水,导致大家器官衰竭,并且改变了人体内的染色体,导致基因突变,所以他们的后代患上了早衰症。” “很多人在知道自己器官开始衰竭,就拼命想要给自己留个后代,有些没取媳妇的,想办法也要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之前听我家老太太说,有些人为了传宗接代,又找不到人生孩子,就会把自己治病的钱,拿去买。” 最后两句话,听得我和大川瞠目结舌。 我多嘴问了一句:“买什么?” 小王:“女人。” 我叹了口气,没再问了。 那些落后的思想,愚昧的思想,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43章 江雨柔的过往 这一趟送药之行,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获悉了很多事情。 我该问的也问完了,要准备和大川告辞离开。 临走前我也没再安慰小王,只是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们下去给他买。 他反正活不了多久了,这辈子应该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至少死前享享口福。 “没什么想吃的。” 他摇摇头,似乎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那好吧。” 我说道:“可能你走了之后,给你收尸的也是我们,你们家老太太也是我们去收的尸,我们是干这个的,你希望自己葬在哪吗,要不要跟你父母葬在一起?” 他还是摇头:“人死一撮土,活着的时候都没好好活过,死了何必太多讲究,就算给我扔到大街上,扔进臭水沟里,我也无所谓。” 临了,他还是看着我和大川,笑道:“我也就这三四天了,他们也不会让我烂在家里,到时候就辛苦你们,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没必要给我多花钱。” 我点点头,起身便准备和大川离开。 走到门口时,我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问道:“你认识庄妍吗?” “不认识。” “那江雨柔呢?” “也不认识。”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我偷拍的江雨柔。 奈何我没有庄妍的照片,于是只能把江雨柔的照片拿给小王辨认。 “你见过她么?她就是江雨柔” “我好像见过……” 小王的回答令我心头一震,已经走到门口的大川都折返了回来。 “可是她不叫江雨柔。” 小王看着我:“她应该叫王翠翠。” 我强忍着心中愕然,忙坐在小王旁边,仔细问他:“为什么应该叫王翠翠呢?你是在哪里见过她?” 小王回忆了一下,说:“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家有个亲戚,以前也是下塘村的人,按照辈分,我应该管她叫姨奶。” “那时候我身体还没这么差,我们家老太太领我去给那个姨奶过寿,我在她家见过王翠翠,当时我觉得这个姐姐长得很好看,所以对她印象很深,那时候她应该二十出头的样子。” 江雨柔今年二十八,如果她也是王翠翠的话,那就是七八年前的事。 那时候小王应该才十岁出头。 我问道:“那这个王翠翠跟你那个姨奶,是什么关系?当时你姨奶家还有什么人吗?” 小王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也就十一岁,搞不清这些亲戚关系,而且我们家不是经常跟我姨奶家走动,因为离得远,当时他们家离开下塘村后,搬去了另一个区县。” “他们家一共就三个人,一个是我姨奶,然后就是王翠翠,还有一个是我姨奶的儿子。” 我让小王再回忆一下,对王翠翠有没有别的什么印象。 “比如王翠翠有患病吗?” “不知道,我那时候太小,我家老太太也没跟我说太多我姨奶家的事情。” 小王想了一阵又说:“不过当时我看到的王翠翠,话很少,身上似乎有伤,而且她穿得很土,不像这张照片上这么光鲜亮丽。” …… 从小王家里出来。 我和大川甚是惊愕。 今天这一趟,我们不光了解了何孝天老婆的过往,竟然还了解到了江雨柔的过往。 江雨柔肯定就是王翠翠,一个人在二十出头和二十七八的时候,样貌肯定变化不大,而且江雨柔本身长得很漂亮,辨识度很高,所以小王不太可能认错人。 “张万年不是跟你说过,江雨柔的父亲过世之前,给她留下了这家公司吗?” 大川看着我,质疑道:“那按理说江雨柔家里本身就很有钱吧,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王的姨奶家呢?还叫王翠翠……这么土的名字。” “难不成……江雨柔也被下塘村的人拐走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有可能。 但如果江雨柔真的被下塘村的人拐走过,她是什么时候被拐走的? 她也有器官衰竭,按照被拐走这个思路推测下去,她至少是二十年前就已经被拐走了,直到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她还在被拐走的那个家庭里面。 那二十年前她才多大? 几岁? 一个被摧残了这么多年的人,精神还正不正常都难说。 可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江雨柔,那种略显高贵和高雅的气质,不是几年时间就能养出来的,那绝对是从小养尊处优养出来的。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想破头我都想不明白。 于是我又想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是孙甜甜养父母的孩子,也就是孙甜甜失踪的那个妹妹庄妍。 “我在想庄妍的失踪,会不会也跟下塘村的人有关。” “还有那只一直害人的鬼,他到底是男是女,是什么身份,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 我皱眉道:“我怀疑这只鬼,要么是下塘村的村民,要么是被下塘村的村民迫害过的人。” 大川一脸厌恶:“我最开始听这个小王说的时候,我还觉得下塘村这些人很可怜,但现在,我真觉得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们怎么能干出这些恶心事!” 我叹道:“都是愚昧惹的祸,很多落后的地方,必然诞生一些落后的思想,尤其是‘传宗接代’这四个字,在他们的思想里是根深蒂固的,为了传宗接代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加上人在绝望的时候,人性最恶的一面必然压制不住。” “很多人都不知道,国内每年失踪的人多达上百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能找回来的不足百分之零点一,而这些失踪的人不一定都死了,他们可能正被拘禁在某个地方。” 大川:“太恐怖了……” 离开老城区后,我去了一趟银行,把何孝天给我的那二十万支票兑换成了现金。 一共二十万,我分了十万给大川。 十万块钱,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天大的数字,但白白就能拿十万,这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你说要是张万年真是坏的就好了。” 拿到十万块钱的大川很激动,说:“这何老板又有钱,又有权,而且他还欣赏你,要是张万年是坏的,他把张万年干掉,以后你跟着他混,我和夏萌跟着你混。” 我觉得大川这人,有时候真是单纯得可爱,便说:“他要是真能轻易干掉张万年,就用不着我们两个小人物来帮忙了,而且这何孝天的真面目,未必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你想想,他这种层次的人,被老婆戴了绿帽,连儿子都不是他的,他居然能忍着没对他老婆孩子做点什么,一个极其能忍的人,心中必有谋划。” “还有他老婆梅芳,梅芳到底是跟哪个男人生下的这个儿子?还有她为什么对下塘村这些患病的人这么好?” “我觉得,这件事情的复杂性,牵连甚广,最后的真相和答案,未必非此即彼。” 第44章 调查下塘村 当晚,我接到何孝天打来的电话。 他表面问候我,实际上是想听我说点什么。 我拿了他的钱,肯定要说点信息给他听。 “何老板,你去查一下江雨柔吧。” “江雨柔?” 何孝天有些不解:“为什么?” 我解释道:“江雨柔可能用过另一个名字,叫王翠翠,她的过往好像没这么简单,我怀疑她以前被人拐走过,王翠翠这个名字就是她被人拐走的时候用的。” “拐她的那家人,姓王,昨晚盛兴大道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个死者叫王玉珍,王玉珍的姐姐或者妹妹,就是拐走江雨柔的那家人。” 我全程没提下塘村这三个字,也没提何孝天他老婆梅芳。 最后何孝天说了一句他知道了,让我等他的消息,他会派人去调查。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来公司开完早会。 散会后,我和张万年来到走廊尽头。 跟他汇报完昨晚的工作后,我问张万年有没有听说过下塘村。 “下塘村?” 张万年不解道:“没听说过,怎么了?” 我说:“下塘村就在兰江市的一个区县里,位置有点偏,是一个已经荒废的村子,但里面还有人居住,没几户人家。” “这个村子在二十年前发生过一次灾难,据说是周边建了一个工厂,这个工厂由于排泄有问题,导致当地河流和水源遭到污染,更导致这个村的村民患上了很严重的病,您听说过吗?” 在问张万年的时候,我没提器官衰竭那四个字。 张万年还是摇头:“没听说过,这应该算是重大事故了吧,按理说当年应该有报道,但我确实没听说过兰江市发生过这种事情。” 下塘村发生的事,确实没被报道过。 我昨晚回家之后,在网上查遍了都没查到过一篇有关下塘村的报道。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当年那家工厂的老板,在被人举报后还能安然无恙地逃出国,这老板肯定是个不得了的人。 下塘村发生的事情,肯定被他找人给压下来了。 这老板现在在国外,估计还在逍遥快活吧。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下塘村,是查到什么了吗?”张万年反问我。 我点点头,说道:“何孝天的老婆梅芳,曾经就是这个下塘村的人,然后她有个亲哥哥,叫梅大军,这个梅大军也是受工厂排污影响的患病人之一,没几年就过世了。” 张万年骇然:“还有这种事情……” 接着,我把昨天小王给我讲的那些事,又给张万年讲了一遍,但我省去了江雨柔和王翠翠这段,仍旧没有提到下塘村村民患的是什么病。 张万年听完,当场便震惊不已,许久没说得出话来。 我这才说道:“你知道那些村民患的是什么病吗,是器官衰竭。” 这话一出,张万年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悦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故作尴尬地解释道:“您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柔姐小时候是不是去下塘村生活过,因为她也得了这个病。” 张万年没跟我计较,说:“小柔小的时候,她父母虽然还在打拼,但家境也不差,她一直都生活在城里。” “虽然她也是得了这个病,但没必要联系在一起,因为她从来没在下塘村生活过。” 我点点头,岔开话题:“何孝天的老婆梅芳,对下塘村这些患病的人很好,经常帮助他们。但我觉得那个下塘村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甚至梅芳家里都有这种思想,而且梅芳一直在外地上学,很少回下塘村,按理说她对下塘村没有这么深的感情,我觉得她的行为有点反常。” “您可以查一下梅芳,包括下塘村。” 我之所以得出这种结论,主要还是因为下塘村那些人的落后思想以及做出的一些野蛮行径,这种环境下生长的人,女性地位通常不会太高,极容易滋生出重男轻女的思想。 张万年思索了一下,皱眉道:“可是下塘村,包括梅芳,跟我们查的事情有直接或者间接联系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把注意力放在不相关的事情里,容易浪费我们时间和精力。” 我说道:“我们现在连凶手的身份,包括那只害人的鬼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下塘村和梅芳跟我们要查的事情没关系呢?” “眼下不是没有方向吗,而且我怀疑孙甜甜的妹妹庄妍,就是被下塘村的人拐走的。” 张万年这才点头:“有道理,那我去调查一下,而且你说的这些事情,几乎都和下塘村有关,我就着重去查这个下塘村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禁陷入沉思。 这是我的策略,让张万年去查何孝天那一方,又让何孝天来查江雨柔。 而何孝天跟梅芳是夫妻,我不了解何孝天的家庭状况,只能暂时把这夫妻俩归结为一方。 一旦张万年查出了什么,没准这夫妻俩就会分化为两方,到时候我面对的就是三方人和势力。 我不能轻易站队,轻易站队就是断了自己的退路。 我也清楚我的身份地位,不管是张万年还是何孝天,都在利用我,根本没拿我当自己人,既然是被利用,那我随时可以被他们牺牲。 我只能让他们狗咬狗,要是谁想害我,我就直接跑去另一个阵营。 谁赢了我就跟谁混。 无论什么时候,小命最重要。 …… 下午公司又来一活儿。 说是有个老头儿在家离世,大概死了五六天遗体才被发现。 因为天气炎热,遗体已经形成了巨人观,现在要赶过去去处理。 这次安排出勤的人,是我和大川,还有一个叫李庆来的员工。 这个李庆来29岁,比吴浩宇还要大一岁,据说来公司正好两年,他因为干这个工作,至今没找到女朋友。 我们领完装备便前往目的地,到达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 李庆来算是老员工,所以由他来跟警方和家属交接。 交接完之后,我们便直接来到卫生间。 这个死者有高血压,可能是蹲完坑起猛了,导致脑袋供血不足,最后晕倒在地上没爬得起来。 一些年纪大又有高血压的人,厕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大便之后很容易摔倒,加上厕所地面潮湿,也容易导致摔倒和磕碰。 我们目测了一下厕所空间,这老人家还真不好抬出来。 他的遗体呈现巨人观现象,整个遗体都是肿胀状态,起码比他原来的体型要大两倍。 加上他原本的体型就有些偏胖,如果按照正常的搬抬,肯定得卡在门口,到时候触发‘尸爆’,工作量直接增大好几倍。 于是我们只能把他侧着抬出来,这样不会卡在门口。 但可能是我们点背,即便我们侧着抬,仍旧触发了尸爆。 人体的‘尸爆’并非直接发生爆炸,而是倾向于‘弹出’,从身体的某个口子释放大量气体,然后伴随一些液体飞溅出来,就跟灌汤包一样。 我当场被喷了一脸,得亏我做足了防护措施,否则汁液肯定飞我嘴里。 大川和李庆来站在那儿看着我,一时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苦恼。 我急着换一套防护服,也没耽误时间,连忙和李庆来把遗体装进尸袋。 接下来要去运尸,李庆来说他去运,我和大川则留下来打扫。 好在那些汁液够‘新鲜’,拿高压水枪一冲,全都流进了下水道。 趁着李庆来还没回来,我和大川坐在客厅里休息。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昨天在小王家看到的那张合照,被我拍了下来。 大川问我拍这张照有什么用意。 我说:“昨天小王说过,梅芳前些年会亲自来探望他们,但是这两年就没来了,你说梅芳为什么突然没来了?” 大川脱口而出:“这能有为啥,不想来就不来呗,她是阔太太,没必要经常跟底层民众打交道,派人来送送礼品,口碑不是一样在。” 我摇头反驳道:“她这么多年,每年都会亲自去探望这些病人多次,注意是多次,而且是每年,这种有规律并且连续的行为,肯定是有一种‘信念’或者理由在支撑她这么做。” “她突然中断了这种连续的行为,想必是有什么原因。” 大川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你爷爷没让你去当警察,真是埋没人才了。” 我忍不住笑:“我这种人去当警察,那不是害群之马吗。” 接着我说回正题:“今天我让张万年去查下塘村,但他这个人本来就喜欢藏着掖着,我们得自己掌握一些证据,才能掌握主动权。” 大川问道:“你是想去找照片上的这些人,打听下塘村和梅芳?可是我们没有这些人的信息,怎么去打听?” 我说要打听还不简单,这不有现成的周警官帮我们查。 第45章 何孝天的分析 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既然是合作,那不能光我和大川出力。 我准备给周警官打个电话,让他帮我查查照片上的这些人。 但是打给周警官之前,我还得做一件事,我让大川用他的手机拍我手机上的这张合照,并且不能把梅芳拍进去。 大川拍好后,我让他把照片发给我。 接着我又把这张照片直接发给了周警官。 大概过了两分钟,周警官来电了,接通后便问我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是我从张万年手机里偷拍的照片,因为情况不允许,所以没拍全。 “这张照片有什么说法吗?” 他不解地问道:“我看照片上很多人的状态好像不太好,而且都是上了岁数的人,有些人看起来还很奇怪。” 我解释道:“照片上的人,很多都有器官衰竭,而且里面不光有老人,也有年轻人,你之所以看不出来,又觉得奇怪,是因为他们得了早衰症。” “什么?” 周警官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没说话,估计是在确认。 随即他说道:“我好像看出来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照片上这些人还在不在,如果在,怎么联系上他们。” 周警官似乎有些为难:“你连这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很难帮你查,你至少应该给我他们的姓名和年龄。” 这个周警官,在跟我打马虎眼。 照片是三年前拍的,而且看得出来拍照的人是专业摄影师,里面的人被拍得很清楚。 一张脸,足够让警察查出这些人的信息了。 “周警官,你们不是有内部的查询系统吗?” 我说道:“他们以前都是下塘村的人,你按照这个去查,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这周警官一看也没拿我当自己人,沉默了几秒:“我的意思是,你得给我合理的理由,让我去查这些人,如果跟案件无关的话,我不好去查,你知道我是警察,我们有严格规定的。” 我冷着脸说道:“江雨柔也有器官衰竭,我打听到她可能在下塘村居住过,张万年做这些就是为了江雨柔,这理由充足吗?” 周警官:“好,我明白了,你等我回话吧。” 电话挂断后。 连大川也听了出来:“我总觉得这个周警官,说话一套一套的,像是在套你的话。” 我点点头:“正常,这些人根本没拿我们当成合作的关系,只是想利用我们获取信息,你不给他信息,他也不想让你浪费他时间。” 这世道,总是利益为先,真他娘现实。 “看来你说得很对,咱们应该掌握主动权。” 大川叹道:“我觉得这些人,表面上对我们客客气气,但根本就拿我们当奴才一样,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想让我们卖命。” 没多久,李庆来回来了。 今天的打扫工作完成得很快,但还没结束,因为还有个‘消毒’的步骤。 我现在急着出去办点事,只能跟李庆来说说好话。 但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他竟然先来巴结我了。 “你上次干了吴浩宇一顿,我只能说你干得漂亮!” 李庆来笑出声来:“这人真他妈贱,我们早就想干他了,但我们没你这勇气。” 我笑道:“来哥,你过奖了,我主要是看你们平时也瞅他不爽,我就想帮兄弟们出出气,谁让他整天拿着鸡毛当令箭。” 李庆来拍着我肩膀说道:“你这气出得太爽了,你老实跟哥说,你跟万叔到底啥关系,大家可都看在眼里的,因为你的几句话,万叔一直在针对吴浩宇。” 我不禁失笑:“我要真跟万叔有关系,不早让他把吴浩宇开了,万叔是个好领导,心明眼亮,看得出忠奸善恶。” 李庆来:“这倒也是,万叔这人确实不错。” 接着,我便跟李庆来说我有点急事要去办,让他等我回来再一起回公司。 李庆来很好说话,连忙让我先去办事,他可以等我回来。 我出去以后,立马打车去了周警官所在的单位。 我就站在他们单位门口,拿出手机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还不等我开口,他便说道:“祁安,你等我电话吧,我查这些需要点时间,查好了我给你回话。” 我笑道:“不急,周警官,你现在在你们单位查吗?” 周警官:“那肯定啊,不然我还能在哪查。” 我问他大概要查多久,他说大概还要一个小时的样子,毕竟照片上的人比较多。 “行,那不急,我就在你们单位门口。” “正好我今天休息,你查完了直接下来吧,咱俩讨论一下。” 这周警官可能是没想到我来得突然,顿时愣了一下,很快说道:“哦那行,没问题,你要是不赶时间就等等吧,我查完就下来。” 挂了电话后,我来到下面的花坛边坐着。 大概坐了有半个小时,身后突然有人喊了我一声。 我起身回头一看,竟然是何孝天。 何孝天冲我招招手,笑着把我请上了他的豪车。 “何老板,你怎么来了?” 上车后,我忍不住问他。 “听周警官说,你从张万年的手机上拍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 何孝天赞赏道:“看来你真的是个有用之才,这么快就查到了很多东西,我能看看那张照片吗?” 我连忙把那张照片翻出来,递给何孝天看。 其实我心里紧张得要死,因为这张照片的上一张,就是合照的完整版,上面能看到他老婆梅芳。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想做点事情或者说点话来吸引对方注意,我也不例外。 “周警官还真是个干实事的人,我刚跟他说了照片的事,他就通知您了。” “因为你跟他提到了下塘村。” 何孝天一边看着照片,一边认真说道:“说来也是巧,我爱人也是从下塘村出来的,下塘村算是她老家。” 我死死盯着何孝天的手,生怕他去滑动屏幕。 我故作惊讶道:“您夫人也是下塘村的,那正好了,您应该对下塘村很了解吧。” 何孝天抬手伸了过来,把手机还给我,说:“其实我对下塘村了解不多,只知道二十年前有个不道德的企业家,在下塘村附近开工厂污染了当地水源,导致下塘村村民染病。” “我爱人的亲大哥,就是受害者之一,我这大舅哥死得很惨。” 我拿回手机,如释重负,忙问道:“夫人也是下塘村的人,那她没受什么影响吧?” 何孝天摇头:“她父母那时候有点重男轻女,基本是不管她的,她连上大学的钱都是靠奖学金和助学金,节假日有时候自己出去做做兼职。” “因此她很少回家,也算是因祸得福,后来我带她去做过全身体检,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只是她父母多少受了点影响,加上身体本身不太好,没几年就过世了。” 我说道:“夫人这是吉人自有天相,有老天爷的庇佑,否则也不会遇到您,自此改变了她整个人生。” 何孝天对此只是笑笑,很快岔开了话题:“你最先给我打的那个电话,说怀疑江雨柔的过往有问题,你是不是怀疑她也在下塘村生活过?” 我点点头:“因为她也有器官衰竭,也许这是个巧合,但我觉得太巧就不是巧合,可是我又想不通,江雨柔的家境好像一直都不错,她不太可能在农村长期居住。” “然后我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江雨柔可能被下塘村的人拐走过,您觉得,她是不是小时候被人拐到过下塘村,所以才患上了器官衰竭。” 何孝天摇头:“顺诚是做医疗器械的,我当年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对医学还算有些了解,器官衰竭这个病的发病原因大致有四种,一是大量输血,二是严重创伤,三是脓毒症,四是化学中毒。” “很显然下塘村的人全都是化学中毒导致的器官衰竭,而江雨柔今年二十八岁,按照她的病情来看,她不可能是从小中毒,她如果从小中毒,那种中毒量能引起器官衰竭的话,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她应该是成年后中的毒。” 第46章 照片上的人 何孝天的解释,显然解释不通江雨柔患上的器官衰竭。 我反驳道:“如果是成年后中的毒,她上哪去中毒?下塘村早在二十年前就荒废了,只有几户人还居住在那儿,那几户人现在估计也死了,所以下塘村现在是个荒村,江雨柔怎么会在荒村生活?” 何孝天叹道:“这个我也无法解释,我只是用我的医学常识,还有客观逻辑来分析给你听,总之这个病不会传染,要么江雨柔不是因为化学中毒导致的器官衰竭,要么这里面可能有更复杂的情况。” 说到这儿,何孝天突然说偏了我们讨论的主题,他说:“化学中毒引发的器官衰竭,有可能还会导致细胞变异,如果是这种患者的话,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哪怕只有一方有细胞变异的情况,他们的后代极有可能发生基因突变,患上一些罕见病,比如早衰症。” “你刚刚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上面很多人都是早衰症。” 我正思索着他为什么突然偏离谈话主题,车窗突然被人敲响。 只见周警官拿着一个文件袋站在外面,车窗放下后,他跟我们打了声招呼。 “何老板,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 何孝天招了招手,示意周警官上车。 周警官上车后,直接把文件袋递给我:“照片上的人,有三分之二我都查了,剩下那三分之一全都是患有早衰症的人,他们老得太快,身份证上的照片根本识别不出来。” 我连忙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资料拿出来看。 这一看,我顿时皱起眉头,骇然道:“都死了?” 周警官点点头,又摇头:“几乎都死了,这张照片上的人目前还有两个人活着,其他人要么是在家发生意外,要么在家病死。” “还活着的这两个人年纪都很大,他们应该知道下塘村的一些事。” 我一时没缓得过来。 我发给周警官的照片,虽然是不全,但照片上的人大部分都被我拍进去了,只有第一排和第二排的人我没拍。 剩下的这些人,起码有三十来多个,除开患有早衰症的,剩下的也有十多个,居然全都死了? 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周警官,你觉得这些人的死没问题吗?”我问道。 周警官眯起眼睛,叹道:“这些人年纪都很大,像年纪大的人在家发生什么意外或者病死,是很正常的事,但当这些人全都在同一张照片上出现过的话,以我的经验来看,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不过你注意一下这些人的离世时间,全都是在这三年之内陆陆续续过世,所以他们的遗体肯定已经火化了,我们没办法再去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 三年之内…… 我想起一件事情。 小王说过,梅芳在前些年每年都会来看他们,但在最近这三年里,梅芳没来过了。 这又是巧合吗? “我觉得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何孝天插话道:“照片上还有两个活着的人,这两个人又是下塘村的老人,找他们问问,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周警官点点头,看着我说道:“要不你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走访一下这两个老人家。” 不等我开口,何孝天又说:“我个人觉得,这两个老人住的地方相隔较远,你们如果一家一家去,难免浪费时间,还不如一人去一家,这样节省时间。” 我当然是没问题,周警官也没问题,他说他工作忙,这样正好。 于是我们商量好,等各自问到了线索,便互通消息。 …… 从何孝天的车上下来后,我连忙赶了回去。 大川和李庆来已经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我们直接回了公司,然后等下班。 下班后,我要准备去区县,走访照片上的一个老头儿。 大川要跟我一起去,被我拒绝了。 这个区县有点远,坐车过去要两个小时,万一公司临时有业务要我们去处理,我和大川两个人都赶不回来,容易让张万年起疑。 最后大川回了家,我去了车站。 大概在晚上九点,我才到达目的地,因为中途还要转车。 我来的这个区县很穷,以前听说过这里穷,但没想到这么穷,这才九点街上就看不到什么人了,街边随处可见垃圾。 这种地方的具体地址很难找,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我找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找到那老头儿所住的那栋楼。 这楼是栋四层大平楼,每层楼有八个房间,一看就是私人修的楼,用来出租给务工人员或者租不起好房的人。 楼下有大门,但大门没有上锁。 我看了一眼,大门上挂着有锁,可是这个锁没有把门锁住。 按理说这种居住环境,住在这里的人为了安全着想,晚上肯定会把楼下大门锁起来。 我没有进去,一边退后,一边朝着楼上看。 虽然夜很黑,这破地方也没路灯,但我还是看到了,我看到三楼走廊上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从其中一间屋子走出来,鬼鬼祟祟的模样,关门关得小心翼翼。 我连忙拿出手机,然后走进楼里。 在经过二楼楼梯间的时候,我迎面和那两个人撞上,抬手便点亮手机屏幕朝他们脸上照去。 这两个人全都戴着口罩,可仍然被我认了出来。 之前我和大川去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遇到两个袭击者,就是那两个人! 这二人一把甩开我,立刻朝着楼下逃窜。 我哪会放他们走,连忙追了下去。 这两个人跑得很快,估计上次跟我遭遇后回去练过,显然跑得比上次还快。 我不敢在大街上吼叫,只能一直追。 他们一直跑,边跑边回头看我,渐渐的,我察觉到了反常。 这两个人来这里不知道干什么,但不管他们干什么,他们应该是开车来的,而且他们应该把车停在这附近。 可是他们一直在往前跑,好像在故意引我去哪儿。 有埋伏…… 我连忙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追。 我甚至没有犹豫,连忙掉头往回跑,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结果发现那两个人直接停了下来,一直在看我。 果然! 这两个人果然在埋伏我! 今天我要是追过去,估计要被一群人乱刀砍死! 我直接跑回那栋楼,来到三楼,按照地址敲响了第四间屋子。 我站在门外敲了很久,里面却迟迟没人来开门。 联想到刚才那两个人从里面出来,我没再往下敲,直接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很快,警察来了。 他们从屋子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第47章 杀人灭口 我今天要来找的这个老头儿,上吊死了。 和他一起上吊的还有他患有早衰症的孙子。 警察勘察完现场后,当场得出结论,这爷孙俩是不堪病痛折磨,自己上吊自杀,并且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咽了气,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足迹。 由于我是报警人,警察给我做了笔录,问了我一些问题。 我说我是这老头儿孙子的网友,因为联系不上我这网友,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于是就来他家里找他,然后没人来开门,我就报了警。 我这番说辞肯定经不起验证,但警察已经得出了结论,自然不会去验证我说的这些。 尽管有了结论,可是我心里很清楚,这爷孙俩绝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害死他们的人,就是刚才我追的那两个人。 但我没跟警察说实话,也没举报那两个人。 做完笔录后,警察把我放了。 我来到街上,拿出手机就准备跟何孝天汇报今晚的事。 就在我快拨出他号码时,我突然停了下来。 今晚我来这里,只有何孝天和周警官知道,偏偏我刚才去追的那两个人,也知道我要来。 那爷孙俩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了,但那两个人一直躲在屋里。 他们想干什么? 不难揣测,他们肯定看到我到了楼下,然后故意在走廊上鬼鬼祟祟,又故意引我去追他们,然后想埋伏我。 所以……到底是何孝天想害我,还是那周警官想害我? 一番思索后,我重新翻出何孝天的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何老板,我这边发生了一点意外,线索可能断了。” “嗯?为什么?” 电话里,何孝天很平静。 我说道:“我要找的那个老头儿,他上吊了,还有他孙子也上吊了,然后我报了警,现在刚做完笔录。” “什么?”何孝天倒吸一口凉气,不再平静:“什么时候的事?我是说,什么时候上的吊?” 我说:“一天前吧。” 何孝天沉默了一阵,问道:“你觉得这爷孙俩,真的是自己上的吊吗?他们早不上吊晚不上吊,偏偏在你去的前一天上吊。” 我说我不太清楚,这是警察得出的结论。 何孝天:“你拍的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会不会是你动了张万年的手机,被他知道了,他派人来灭的口。” 我说不可能:“照片是我今天下午才拍的。” 何孝天叹气道:“你这边的线索断了,不知道周警官那边怎么样,你先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要不要我让人来接你?” 我说不用,我很安全,马上就坐车回市区。 …… 回到家已是凌晨两三点。 我没有接到周警官打来的电话。 一直到上午十点,他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互通走访调查的结果。 他的结果跟我的结果一样简单,我是人死了,他是人病了。 他去走访的那个老人,现在正生着重病,脑子不太清醒,所以什么都没问到。 不过那个老人有个女儿,这个女儿在二十年前也是一直在外地上学,所以没有染病,现在身体很健康。 周警官从这个女儿那儿倒是问到了一些事,但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事。 “何老板的老婆梅芳,她有个亲哥,这个亲哥也是染病死了。” “然后梅芳的父母过世以后,骨灰坛带回了老家的房子进行安放,但是她好像很少回去拜祭她的父母,她们家老房子已经垮了大部分,她也没回去修缮过。” 周警官感慨道:“据说是她父母以前有点重男轻女,可能对她不太好,你说也奇怪,她就算恨她的父母,不想回去拜祭,但至少也把她父母的骨灰送回老家了,也就是下塘村,可是她亲哥的骨灰就不在。” “然后我询问昨天那个人的时候,她说可能是梅芳恨亲哥更甚过于恨她父母,兴许是把她亲哥的骨灰给扬了,你说搞不搞笑。” 我说:“想想也合理,同样都是爹妈生的,非得特殊对待,是我我也不爽,不过您说得比较搞笑。” 周警官接着又说:“然后昨天那个人还跟我讲,说这个何夫人梅芳,以前经常去探望下塘村患病的那些人,是个大好人,只是这三年好像就没去过了,但偶尔也会派人来送送礼品,慰问一下病人。” “你还别说,这何夫人还是个善良人。” 说完,周警官提醒我:“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你也别跟何老板说,毕竟都是跟他老婆有关的,然后这些事情也没什么问题,当着何老板的面说这些感觉不太好,反正我没跟他说。” 我点点头:“明白,我没这么长舌妇,八卦人家的家事。” 临挂电话前,我忍不住问道:“周警官,你有见过何老板的儿子吗?” 他说他没见过,只是听说何孝天的儿子身体不太好,最近在住院,然后梅芳在陪着。 “周警官,你说何老板的儿子……会不会有早衰症?” “这不可能吧。” 周警官说:“早衰症这个病,依我看是以前那些村民中了毒,导致器官衰竭,可能这个基因也出现了什么问题,然后生的孩子天生就有早衰症。” “可是据我所知,何老板他老婆身体是很健康的,何老板就更不用说了,两个健康的人,怎么会生个儿子有早衰症?” “我看你是想多了,人家的家事,咱们还是别去打听这么多。” 挂了电话后,大川和夏萌就在我旁边。 听说我昨晚差点遇袭,他俩很担心。 “昨晚知道你去那个地方的就只有何孝天和这个周警官,这嫌疑非他们两个莫属了!”大川说道。 其实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两个人安排的,可是仔细一想,昨晚我遇到的那两个人,之前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就遇到过。 那两个人当时是想去拿孙甜甜的手机,然后跟我遭遇后,竟然想干掉我,如果他们真是何孝天的人,何孝天当时也只是想查孙甜甜的死因,至于要我的命么? 而且这个时候,何孝天就更加没理由要杀我了。 既然要我的命,还我替他卧底? “周警官和何孝天是一起的,如果不是何孝天,那可就只剩一人了……” 大川就差直接说出张万年的名字。 而且今天上午,张万年很巧地没来公司。 “我觉得为什么不能是梅芳呢?” 夏萌说道:“你们最近的调查方向,最后全都会指向梅芳,只要提到下塘村,也绕不开梅芳,她的嫌疑,其实也很大。” 大川不解:“梅芳对下塘村患病的这些人一直都很不错,哪怕最近这三年没有亲自来,但也时常派人去慰问那些病人,如果昨晚要杀祁安的是她,那她还害死了那爷孙俩。” “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狠……” 我说道:“她没来的这三年里,合照上的很多人都死了,我在想怎么会这么巧,她没来之后,这些人就接连过世,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因果关系?” 大川仍旧不解:“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解释道:“之前我想让张万年去调查梅芳和下塘村的时候,我就跟张万年说过,我说梅芳很少回下塘村,然后下塘村的整体民风,是偏向于重男轻女,包括梅芳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 “如果你是梅芳,你会对下塘村有着很深的感情吗?” 大川认真想了想,摇头:“如果是我,我肯定都不想回去……” 我说道:“既然如此,那梅芳对下塘村就没有感情,既然没感情,她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亲自去探望这些人,去管他们的死活,我觉得这并非是她自愿。” 大川骇然:“不是自愿,那就是被自愿,难道谁还能强迫她去管这些人吗?她可是何孝天的妻子,上流人士。” 夏萌说:“被自愿还有一种解释,叫威胁,如果有人威胁她呢?” 大川辩驳道:“我的意思是,她是何孝天的老婆,谁能逼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 “一个秘密……” 大川的话提醒了我,令我瞬间大悟:“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梅芳身败名裂,给她带来巨大的灾难,而那些患病的村民,知道了这个秘密,她们用这个秘密来威胁梅芳。” “梅芳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所以才被自愿去对这些村民好,其实她并不想这么做。” 第48章 接近真相的真相 正所谓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 我们仨坐在这里讨论,竟使我茅塞顿开。 之前张万年还跟我提过,说梅芳的儿子,不是何孝天的种。 如果梅芳真的有一个秘密被那些患病村民知道,那这个秘密,会不会就是梅芳跟别的男人生了一个儿子? “这些村民,甚至可能知道梅芳是跟谁生下的孩子,所以梅芳很害怕,她怕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于是只能任由这些村民拿捏。” “她可能一直在被这些村民敲诈……” 现在的梅芳,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梅芳,她和这些村民的身份相差过于悬殊,如同皇宫里的皇后和皇宫外的平民。 平民怎么可能拿捏得住皇后,但如果平民掌握了皇后的秘密,这个秘密能威胁到皇后的名声,她才有可能被拿捏。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因为皇后可以轻易除掉这些平民,但梅芳不可能轻易除掉这些村民,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 所以梅芳一直在被这些村民敲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不止要屈辱地承受敲诈,还要担心这些村民有没有把她的秘密说出去,她总有忍无可忍的一天。 那她是从什么时候决定不忍的? 会不会就是三年前? “不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也太可恶了吧。” 大川皱起眉头,言辞激烈起来:“我是说这些村民,他们如果真的这么干,我觉得就一点也不值得同情了。” 我说:“本来就不值得同情,你别忘了小王说的,他们为了传宗接代,干的那些事,我觉得他们完全有可能去敲诈梅芳。” 大川似乎不愿意接受人性这么丑恶,叹道:“但这些也仅仅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去验证他们是否真的敲诈过梅芳。” 夏萌向来跟我想到一块儿去,此时依然如此:“其实祁安的推测不无道理,也合乎情理,因为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尤其是女人,更别说梅芳还是何孝天的老婆。” “以前我们学校有个女生,她在校外被人欺辱了,本来消息没有传出来,结果她说给了自己同寝室的人,然后那个寝室的人又把消息传了出去,导致最后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个女生的事。” “后来她就自杀了……” “凡是涉及名声的事,都有可能逼疯一个人。” “平民百姓都如此,梅芳身为上流人士,她完全有可能走极端。” 大川又反驳道:“我承认你们说得很合理,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很不合理的地方,梅芳的出轨对象是谁?那个奸夫是谁?” “梅芳的老公可是何孝天,那个奸夫就算比不了何孝天,但应该也不差吧。” “就假设那个奸夫只是梅芳养的一个小白脸,梅芳不可能跟那些父老乡亲说,说她养了个小白脸吧,那你们说这些村民,他们是怎么知道梅芳这么隐秘的事情的?” 大川的话,犹如一道惊雷,使我和夏萌震惊不已,同时转头望着他。 他可能被看得有些尴尬,忙道:“我不是跟你们抬杠,我只是合理质疑……不是你们说的要合乎情理吗……” 我抓着他肩膀,有些激动起来:“你质疑得很好,你说得对,村民们不可能知道梅芳的私生活,梅芳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私生活到处传。” “那如果梅芳的这个奸夫,他本身就是下塘村的人呢?” 这回轮到大川震惊了。 他沉默良久,说:“合理,但是好像又不合理,梅芳的口味不至于这么重吧,有个富豪老公,还出轨……村民?” 我说道:“我们不知道真相,手里也没掌握很多实质性的证据,只能靠大胆推测,你有没有注意何孝天家里的那张全家福?” 大川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就在鞋柜上面,我当时看了一眼,只觉得照片上的何孝天比现在年轻,那应该是几年前拍的。” 我说:“照片上的何孝天是几年前的何孝天,那照片上梅芳的儿子也是几年前,按照时间和年龄来推算,梅芳的儿子现在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所以梅芳出轨的时候,是在村民们患病之后,和何孝天的婚姻应该也是刚开始的前后。” “那天晚上我问黄有德,怎么不见梅芳和她儿子,黄有德说这个儿子现在在生病住院,梅芳正陪在其左右。” “今天我问周警官,他也说这个儿子身体不好,现在在住院。” 当所有的疑点相加在一起的时候,基于这些疑点的推测,就有可能无限接近于真相。 “所以梅芳的奸夫,极有可能就是下塘村的人。” “而梅芳的儿子,也有可能跟下塘村其他人的后代一样,患有早衰症。” “照这么推测下去,梅芳的奸夫因为患病,时隔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死了,那只害人的鬼说不定就是梅芳的奸夫,也就是这个儿子的生父,所谓的续命,是在给梅芳的儿子续命。” 这个推测令我有些兴奋,因为我好像已经接近所有的真相了。 但同时也令我自己感到震惊。 我尚且如此,大川就更不用说了,当场便呆滞了起来。 连夏萌都是一惊,许久才说道:“如果这才是真相,那张万年和何孝天……岂不都是清白的?” 我说道:“在一些事情上,他们也许是清白的,但未必。” “张万年和江雨柔,为什么要掺和进来,调查这些事情?江雨柔一个病号,为什么要在孙甜甜死后和张万年一起去看孙甜甜的尸体?江雨柔为什么还有一个名字,叫王翠翠?” “再说何孝天,他家里那张全家福,一般全家福会摆放在哪儿,你们见过谁会把全家福放在鞋柜上的?” 大川惊疑地看着我:“你是说,何孝天是故意把那张全家福摆放在我们一定能看到的地方,故意让我们看到那张全家福?” “可是……万一有的家庭,他就喜欢把全家福放在鞋柜上呢?” 我给大川打了个比喻:“要是你老婆出轨了,生了别人的儿子,你整天出门就看到那张极具讽刺性的全家福,你心里好受吗?你要不要把那张全家福收起来?” 夏萌在一旁笑出声来。 大川瞪着我:“诶,你不要……不要拿我打比喻啊,我承认你说得有理行了吧。” 我接着说道:“不管是黄有德,还是周警官,只要我一提到何孝天的老婆儿子,他们必然跟我说何孝天的儿子身体不好,在住院,老婆陪在其左右。” “包括何孝天自己,我昨天跟他谈江雨柔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偏离主题,跟我说早衰症和器官衰竭的病因形成,他还刻意强调,只要父母当中有一方中过毒,细胞发生了变异,生出来的孩子就会患有早衰症。” 昨天我还在奇怪,想不通何孝天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突然偏离主题。 但现在,我想通了。 “你是说何孝天在故意暗示你?”夏萌很快获悉我的意思。 我点点头:“何孝天,包括黄有德,还有周警官,全都在暗示我,他们全都在刻意引导我去怀疑梅芳和梅芳的儿子。” “所以不管是何孝天还是张万年,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们并不完全清白。” “这里面最大的疑点就是那个私家侦探朱刚,何孝天既然引导我去怀疑梅芳,却又让那个朱刚出来指证一切都是张万年做的,所以这个朱刚,到底是不是孙甜甜聘请的那个私家侦探,都不一定。” “他们全都在跟我演戏,全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拼命调查到真相的原因,我只有掌握主动权,才不会被这些人随便利用,被他们随意牺牲。 要去佐证我的这些猜想,就得有确凿的证据,想要获取到确凿的证据,就得把重心放在一切的源头上面。 这个源头,就是下塘村。 第49章 小五之死 昨天我说让张万年去查一下下塘村和梅芳。 他也答应了要去查,结果他今天一天没来公司。 张万年很少缺勤,就算有什么事一般也就请半天假,但是今天,一直到下班他都没来公司。 “这张万年,昨晚上不会让鬼给抓去了吧?”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和大川正幸灾乐祸。 但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了。 接通电话后,我问张万年今天怎么没来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万年语气有些沉重,说:“昨天我派去下塘村调查的人,没了,他死了。” 听到‘死了’这两个字,我和大川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呢!” “他出什么事了?怎么死的?” 电话里,张万年似乎不便多说,他那边有些吵闹。 接着他问我在哪,说马上来接我们。 我给了地址后便和大川在原地等待。 趁着张万年来接,我和大川也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要说这下塘村,已经荒废很久了,到底哪来的危险,竟然能让人丧命? “那地方,该不会是闹鬼吧……” 大川哆嗦道:“下塘村的村民,全都是在那个地方染的病,他们要是死了,肯定冤魂不散,怨气冲天啊。” 我摇头说道:“他们后来已经知道是那家工厂的排泄出了问题,怎么可能继续居住在那个地方呢?绝大部分人都搬走了,死肯定也是死在其他地方。” 当然,有一些上了岁数的人,又没有子孙后代的人,走不了,只能在那个地方等死,化为厉鬼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也不至于怨气冲天吧。 我俩正讨论着,张万年已经开着车来了。 上车后,他不知道要拉我们去哪,我一看方向,是出城的方向。 “万叔,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川忍不住问。 张万年一边开车,一边叹气:“区县,就是昨晚我派去下塘村调查,然后不幸遇难的那个小兄弟的老家,他家里人已经给他接回去了,我还没看到他的遗体。” 我皱眉问道:“他怎么会……遇难了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万年摇头:“昨天你给我说了下塘村的事,让我去调查,然后我就准备直接派人去下塘村那边看看,结果去的这个小兄弟,他是昨天下午三点去的,去了之后就失联了,整整一个晚上,我连他手机都打不通。” “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察觉他可能是出了事,所以我没来公司,连忙招呼其他人去下塘村那边找他,然后就发现了他的尸体。” 张万年是在叙述那个人的遇难过程,但他说话的语气却让我感到别扭。 他非要在前面加一句说是我让他去调查的。 这不把那个人的死归咎在我身上吗? 不等我说话,大川问道:“那他到底是怎么遇害的,下塘村闹鬼吗?” 张万年叹气道:“我还没看到遗体,所以不怎么清楚,但是我听找到他尸体的人说,他应该是被人袭击致死的,他身上有刀伤,而且刀刀毙命,应该是被谁给杀了。” 卧槽! 又是被人给杀的! 昨晚才死了一对爷孙,现在又死一个。 这年头,怎么他妈这么多法外狂徒? 目无王法了啊? 听张万年说,死的这个人我还见过,就是之前在王师傅家的时候,被我一脚从楼梯上踹飞的那个青年。 我心说这哥们也太惨了,前些日子还见着呢,还挨了我一脚,这就没了? …… 一个半小时后,张万年领着我们到了区县。 我们这是准备去看一眼尸体,确认一下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然后顺便吊唁一下。 张万年说,之前我见过的那几个青年,都是跟着他混的,死的那个叫小五,现在小五死了,他也难过。 我心想这小五就是被他派出去才死的,这个时候还要当着人家家属的面,去看人家遗体,这不找打吗? 事实如我所料,张万年果真被打了。 那个小五的家属,全是清一色的老爷们儿,他估计是家里的独苗,还有什么几代单传之类的,张万年当场就挨了人家家属一巴掌,一群人冲出来要砍他。 那场面之宏大,叫骂声之激烈,我们差点没拦得住。 最后是跟着张万年混的那几个青年,连拉带劝,好不容易才把张万年给拉走。 我们慌里慌张地从村子里跑出来,把车开出去一里地才松了口气。 这一趟,也没看到那小五的尸体,连灵堂都没进得去,就围观了一下张万年挨打。 “万叔,你也别生气。” “毕竟小五死了,他的家里人也难过。” 下车后,几个青年忙过来安慰。 张万年胀红着脸,叹了口气:“不怪他们,人家好好一个孩子,被我派出去死了,他们理应这样,人之常情。” “但小五不能就这么白死,不查出真相,我对不起这小孩。”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想听听我的看法。 其实之前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在一起商讨之后,就已经把何孝天的老婆梅芳定为一切的始作俑者了。 所以我的看法就是,这个小五,应该是被梅芳的人灭了口。 下塘村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不知道。” 我直接冲张万年摇头:“我也没去下塘村看过,不清楚那里的情况,但下塘村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所以这个小五,是被人给灭口了。” 其中一个青年,顿时就没给我好脸色看,指着我鼻子骂道:“你他妈好意思说,不是你让万叔去调查吗,要不是你,小五怎么会死!你他妈自己怎么不去!” 他给我骂得一愣一愣的,我心想这小五也不是老子安排去的啊! 一旁的大川激烈回击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为了查清真相,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你骂人干什么!” 那青年还想接着骂,当场被张万年制止了。 “别吵!有什么好吵的!” “大川说得对,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张万年沉着脸,询问其中一个青年:“你们确定小五真的是被人砍死的吗?” 那青年忙点头:“我们最先发现小五的尸体,当时我们就检查得很仔细,他身上好几处致命刀伤,就算那地方闹鬼,小五肯定也是被人砍死的。” 张万年想了一阵,说道:“下塘村既然有秘密,小五又是在这个地方出的事,那我们肯定还得再去一趟,必须弄个明白。” “这样吧,我安排两个人,和祁安还有大川,你们一起再去下塘村一趟,人多安全,不管对方是人是鬼,都给他揪出来!” 这话一出,我直接指着大川说道:“安排谁跟我一起都行,就是别安排大川,你们看他这德性,跑跑不快,脑子又不好使,让他去不是拖所有人的后腿。” 第50章 前往下塘村 大川僵在原地,顿时老脸一红,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卧槽,李祁安你……” 不等他说完,张万年也训斥我:“你这怎么说话的,大川也就是人老实点,怎么叫脑子不好使呢,你说这话多伤人。” 我丝毫不作退让,认真道:“你让他去那就别让我去,我跟大川是朋友没错,但下塘村这么危险,这是玩命的事,他如果拖累我,我找谁赔命去?” 那几个青年,顿时朝我投来鄙夷的目光。 大川也气着了,在一旁骂我:“行,李祁安,你牛逼你聪明,老子还不想去呢!” 张万年叹了口气,只能作罢:“那大川就回去吧,我这边再多安排一个人也是一样,主要小五的死是人为,对方肯定是亡命之徒。” “祁安我看你身手不错,做事又有胆魄,脑子也灵活,所以这一趟少了你不行。” 我肯定得去。 虽然我知道张万年没憋好屁,但为了寻找真相,他不让我去我也得去。 我说道:“那个地方荒废了很久,闹不闹鬼也没人知道,要是闹鬼的话,我肯定害怕,要不万叔你也一起去?” 那几个青年又跟我叫嚷起来:“你怎么这么磨叽!什么都怕那你回去呗!” 我懒得跟他们吵。 张万年接过话说:“我今天一天没去公司,不能明天也不去,公司那边我得坐镇。加上我这年纪,怎么也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不了,去了说不定还得拖累你们。” “如果那地方真的闹鬼,你也不用怕。” 说着,张万年给我介绍其中两个青年:“这二位呢,一个叫段天,一个叫黄枭,他们是老王的师侄,师承是民间法教,梅山法那一脉,一般的孤魂野鬼他们还是能对付的。” 我看了一眼,刚刚一直怼我的那个人就是黄枭。 这黄枭长得高高瘦瘦,人长得还挺帅,就那嘴跟村里大妈似的。 站在他旁边的人就是段天,这个人看起来岁数较大,应该要比黄枭稳重一些。 我说道:“万叔,不是我这个人事多,万一来的是那只害人的鬼,他俩能对付吗?” 说完,黄枭又瞥我一眼:“你不是牛逼么,你牛逼还怕啥,要不我把玉皇大帝给你请过来?” 张万年让他别这么大火气,随后从兜里掏出来几张符,分给我们一人一张。 “这符是我让老王画的,六丁六甲符,给你们保命用。” “万一真的遇到鬼,遇到对付不了的鬼,立刻咬破中指指肚,将血滴在符上,然后记住我接下来念的口诀……” “六丁神兵,六甲神将,急急如律令。” 说完张万年提醒我们,念口诀的时候一个字都别漏,漏了就不灵了。 我拿好这符,多少是安心了点。 现在天已经黑了,接下来要先去县城吃点东西,然后再去下塘村。 路上,大川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到了县城后,张万年开着车带大川离开,我和黄枭他们则去餐馆吃东西。 他们那边有四个人,四个人全都看我不爽。 我也懒得看他们脸色,就直接去了隔壁的餐馆吃。 刚到隔壁点好饭,大川给我发来信息,问我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 他没真的跟我生气,知道我是故意当着张万年的面贬低他,他也就顺势而为罢了。 可能这就是默契吧。 我拿起手机回复道:“下塘村有危险,张万年的人又看我不爽,这一趟难免要出事,而且那个小五死得很蹊跷。” 下塘村在哪,就在这个区县的某个山村里。 偏偏那个死去的小五,也是这个区县的人,张万年不派别人去,就偏偏派了这个小五去。 现在小五死了,我就得去一趟,小五要是不死,我今晚肯定不会去。 大川很快回复过来:“那你也别去!小命要紧!” 我回复道:“不去不行,不去怎么佐证我们的猜测,不去张万年还会想办法让我去,早晚都要去。” 大川:“万一张万年安排的那几个人,在背后捅你刀子怎么办?” 我最后回复道:“荒山野岭,随处埋人,就看他们是不是活腻了吧。” 那几个人看我不爽,肯定要给我使绊子,但这都是小事。 如果真有人要在我背后捅刀子,我只能说他嫌命长吧。 饭吃到一半,我又给周警官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我今晚要去下塘村一趟。 他闻言有些紧张:“你去下塘村干什么?你还大晚上去,找刺激啊?” 我说是张万年要我去,而且马上就要动身了,我怕张万年对我不利。 “既然你明知道他可能对你不利,那你还去?” 他极其认真地劝道:“我劝你还是找机会开溜吧,那地方荒山野岭,又是晚上,谁知道去了会发生什么事。” 我说不去不行:“不去我怎么跟张万年解释?要不你来一趟吧,在下塘村外围守着,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我给你打电话,你进来接应我。” 他沉默许久,最后竟然同意了:“行吧,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不过你先告诉我,你们那边有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头?” 我说不算上我有四个:“但他们是什么来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都是张万年的人。” 周警官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最好不要出什么事。今晚的事,你也暂时别跟何老板说,毕竟你去的是他老婆的老家,你要是说了,恐怕他会多想。” “等今晚一过,如果你调查出来什么重要的信息,我们先商讨一下,再去跟他讲,你觉得呢?” 我毫不犹豫:“行,听你的。” 挂了电话后,我仍旧毫不犹豫,直接拨通了何孝天的电话。 我把张万年派我去下塘村调查的事,给他也说了一遍。 何孝天听完,十分平静:“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会派人到下塘村附近来接应你,到时候刘师傅也会来,你一旦遇到危险,就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或者发信号。” 我说道:“何老板,我看你还是不要派人到下塘村附近守了,因为周警官也要在那附近守我,并且他让我别把今晚上的事告诉你。” 何孝天顿时一惊,语气骤变:“他真这么跟你说的?” 我笑了起来:“您要是不信,我刚刚跟他的通话录了音,待会儿挂了电话,我放给你听听?” 何孝天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直接问道:“何老板,今晚我不一定能活着从下塘村出来,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周警官,他到底是不是警察?” 何孝天又沉默起来,但他倒也干脆,知道我有所怀疑,索性直接承认:“他不是警察,是我的保镖头子……” 听到何孝天亲口承认,我没太震惊,主要时间不够,我没时间质问他。 “何老板,你这保镖头子肯定被人收买了,他今晚要害我,而且他知道我的身手,所以他大概率会把那只鬼给带过来。” 我叹道:“你让刘师傅做足准备吧,否则我小命不保。” 何孝天吸了口气,极其认真道:“放心,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死,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你让周华活着,然后把他交给我,要是他活不了,就让他去死吧。” 第51章 被遮掩的荒村 刚挂了何孝天的电话,黄枭他们就吃完饭过来了。 我一看他们那不耐烦的表情,我也没心情再吃。 上车后,车子直接开往下塘村。 路上,他们也不避着我,商讨着一些注意事项。 只是没人跟我商讨,甚至没人搭理我,全都把我当成空气。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下塘村附近停了下来。 这里有条马路,我们停车的位置正好是马路的尽头,我环视一圈,发现这周边杂草丛生,前方更是有一大片树林,仿佛一道屏障,将整个下塘村给围了起来。 我们站在这外面,根本看不到下塘村,但清楚知道下塘村就在里面,因为此时有一股恶臭正从里面传出来。 “这些树都是后面才种出来的,为的就是掩盖下塘村,就像掩盖当年那起工厂事故一样。” 段天摇头叹了口气:“为了消除人们对下塘村的记忆,他们甚至花费精力拆迁了周边的民屋民房,却始终不肯还当年那些村民一个公道。” 黄枭笑了起来:“这不是常规操作,要真追责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进去蹲监狱。” 接下来要进这片树林,穿过这片树林才能到达下塘村,以前原本的路,听段天说已经被人用砂石碎渣给堵了。 也不知道当年没离开下塘村的那些老人,最后是怎么生活在这里面的。 黄枭打开车后备箱,一人发了把刀防身,又一人发了个手电筒。 但他唯独没给我发。 我这暴脾气怎么忍得了,可这种情况我又不得不忍,于是我笑了起来:“我说你们不至于吧,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就私底下找我解决,今天大家一起来办事,你们这么针对我,怕是不太合适。” 黄枭和其他人瞥了我一眼,言语间充满挑衅:“那你想怎么样,不服气你自己回县城买啊,我们在这里等你。” 我收起笑容,冷着脸望着黄枭。 正当我要发作,寻思要不要先捶这帮人一顿。 但不等我开捶,段天又从后备箱拿了把刀和手电筒走过来,递给我说道:“他说得对,今晚我们来这里是带着任务,怎么也得先把事情办好,有什么恩怨回头再说吧。” 段天似乎是他们这群人里的大哥,他一发话,黄枭等人也老实了起来。 走进树林里,那股刺鼻的恶臭越来越浓烈,就仿佛扑面而来一样,熏得我脑仁疼。 我看段天还算懂事,便只能跟他搭话,问他这里面怎么这么臭,按理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外面都已经种树了,难道里面那些有毒的物质,就没人来治理一下吗? “早就治理过了。” 段天淡淡回应道:“来之前我们做过调查,当年的事情发生没多久,下塘村就臭气弥天,在村民们强烈要求了很久之后,他们才治理了这里的异味。可是治标不治本,有毒物质早已经渗进了土壤里面,所以下塘村的泥土都是带毒的。” “至于我们现在闻到的味道,不是因为这里真的有恶臭,而是我们嗅觉失灵。” 最后一句听得我心里一惊,忙问:“这地方真的闹鬼?” 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嗅觉失灵,所以这是幻嗅,也就是幻觉的一种。 “目前看来是的。” 段天点点头:“这里的磁场有问题,白天我们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闻到什么恶臭味,但晚上阴气重,脏东西就出来了。实际上我们刚刚还在树林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异常磁场的影响。” “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这里面应该有不少孤魂野鬼。” 听到段天的话,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以为那只害人的大鬼今晚要来,结果不止是他这只鬼,这下塘村原本就是个鬼村。 我有些想不通,便客气地向段天求教:“下塘村出事以后,那些村民不是已经搬走了吗,死也是死外边,怎么会回到这里变成鬼呢?” 段天解释道:“一般我们看到的鬼,叫守尸魂,也就是守着自己肉身的魂,火化了就守着骨灰存放的地方。” “我估计是这些村民过世以后买不起墓地,而且他们的后代也短命,如果骨灰存放在其他地方,没有后代去给他们续费,谁知道骨灰最后会被怎么处理,所以干脆还是落叶归根吧,放回自己的老家。” “这地方再有毒,那也毒不了死人。” 我明白了。 所以这些村民死了以后,还是全都回了下塘村。 包括梅芳的父母,骨灰也是在这边。 “但是这些村民死得都不甘心,生前都带着恨,死后肯定也有怨念。” 段天叹气道:“大量的阴魂聚集在这里,导致磁场出现了异常,不过问题也不大,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不做不敬亡魂的事,一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此时我们已经进入了树林,除了那股难闻的味道之外,还有阵阵阴气袭来。 所谓的阴气,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直观地感受到。 现在是盛夏,外面热得流汗,但里面的温度犹如深秋,又临近初冬时分,巨大的温差引得人瑟瑟发抖。 好在这片树林并不是很大,我们很快就走了出去,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起来。 可是这黑夜能见度极低,不像市区里的灯红酒绿,即便视野开阔,我们也看不见下塘村的全貌。 此时所有人都开着手电,朝着下面照去,依稀能看清下塘村的部分景象。 整个下塘村,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荒芜,一眼望过去去,四处可见光秃秃的农田以及贫瘠的土地,在这些上面,耷拉着枯萎的农作物以及其他植物。 至于村民们住过的民房,更是如同危房,有些甚至已经垮塌,如同一座座鬼屋矗立在那儿,让整个下塘村变得跟鬼村一样。 这个村子从整体来看其实很大,而且房屋较为密集,如果没发生当年的事,这里应该有很多人在这里安居乐业。 段天手里的手电筒似乎能照得更远,顺着他手电筒的光亮望去,我们又看到了离下塘村不远的一座工厂,只是那家工厂也早已经废弃,当年就是它,祸害了整个村子,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这个地方,其实根本不适合建工厂,按照正常手续根本就审批不下来,也不知道是谁让建的。” 段天摇了摇头,领着我们准备进村。 进村的原路早已被堵上,我们眼前其实根本没路,只能顺着能走的地方往下走。 这里有个坡,从坡上下来就是一条河,但这河水竟没有干涸,甚至还有水流的声音传过来。 按理说这么浅的河,加上南方炎热的天气,应该早已经干透了。 我心想这地方就算闹鬼,也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吧。 连太阳都晒不干? 段天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地方地势很开阔,阴气就算再重也能往外走,加上白天有太阳照射,十几年的时间下来,这里不应该变成这样。” “可是这些人为了掩盖这里发生过的事,他们在外围种植了一片树林,直接把这里围了起来,让这里形成了一个盆地,导致阴气久聚不散。” “风水学上这是一种忌讳,我们不能让‘气’不畅通,‘气’走不出去肯定就要汇聚在这里,而水是向下走,也属阴,形成水蒸气之后肯定就是从四周向下流,在盆地的底部进行汇合。” “其实你们要是白天来,水位肯定没有这么高,但到了晚上,水位就会增高,如果没有那片树林,晚上水位不增高,这条河肯定早就干了。” 不得不说,这段天真是博学多识,令我也不由佩服。 依照他的说法,这里是阴气过重,才导致河道不干,而阴气之所以这么重,肯定是因为这里聚集了不少孤魂野鬼。 他只是没把话说得太明,毕竟眼下这环境,说太明容易造成内心的恐慌。 我们顺着这条河道,一直往前走,大概走了有五六十米的样子,我们一行五个人,突然就停了下来,几乎同时僵在原地。 只见前方河岸边,大概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位置,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那人影酷似一个蹲在地上的老太太,看她手上的动作,好像在洗衣服。 此刻除了段天和黄枭以外,其他人包括我,全都有些紧张。 我们一直盯着那老太太,手电筒的光亮全都打在了她身上,可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蹲在那儿,忘情地洗衣服。 先不说这老太太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按理说下塘村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加上这里的环境,这村子根本不可能再住活人。 所以这老太太,她不是人…… 第52章 河边的老太太 对付人我有办法,拳头就是理。 可对付鬼,我不仅没办法,我还没那胆子。 所以我选择躲在所有人的后面。 这老太太肯定不是人,谁家正常人大半夜跑河边来洗衣服。 只见段天从背包取出一炷香点上,然后握在手里,对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们这群人里面,只有他和黄枭搞玄学,并且还有师承,我们肯定听他的,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打算绕开那老太太。 他握着香,对着老太太鞠了四个躬,随后直接领着我们走了过去。 此时我们距离那老太太,不到两米的距离,我当然是紧张,但另外两个人比我还要紧张,就差转身要跑了。 好在这时候,段天挥手让我们停下来,随后他自己握着那炷香,来到老太太跟前。 只见他站在那儿问了一句:“老人家,怎么还不回家休息?” 老太太闷声不说话,没搭理他,继续揉搓着脚下的衣服。 我们这才看清,那衣服上全是血,她仿佛是在用血水洗这些衣服。 见老太太不搭理,段天又问了一句:“老人家,你知道梅芳家在哪个方向吗?能不能帮我们指一下。” 这老太太似乎不爱理人,还是没转过头来。 段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非要看看这老太太的正面,于是他换了只手拿香,用右手拿着香虚空画了个圆,随后把香插进地面。 在光亮的照射下,我们甚至能看见缓缓飘起的烟雾。 原本那老太太根本不搭理人,此时却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 她先是愣了一下,好像闻见了香烛的味道,随后便朝我们缓缓转过头来。 我们这才看清她的脸,但说实话……还不如不看,那张脸就跟让硫酸泼了一样,不止有脓液在往下流,还有脓包布满了整张脸。 我和另外两个人直接吓得挤在了一起,就连段天都吓得有点发抖。 那老太太步履蹒跚,来到段天跟前,拼命吮吸那炷香升起的烟雾。 不一会儿,那炷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 之前我听张万年说过,如果遇到不干净的东西,烧点香,就等于喂鬼吃东西,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要不是穷凶极恶的鬼,一般也不会为难人。 老太太吃完那柱香以后,一脸满足地又走了回去。 只见她站在河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躬下身去,伸手就从河里攥出来一个人形物体。 我们定睛一看,这才看清那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个老头儿的尸体。 大晚上看到这场面,别说我们了,段天都有些崩溃,吓得连退好几步。 我看他那左顾右盼的样子,估计在那儿后悔为什么要跟老太太打招呼。 此时我们的注意力,全在那具死尸身上,我看了许久才看清那具死尸的脸上,似乎也有脓包。 我回忆了一下,清楚记得在那张合照上,没有人脸上长过脓包,不管是器官衰竭还是早衰症,都没有导致这么严重的皮肤病。 这老太太和老头儿都是鬼,我在想会不会是这里的土壤和环境遭到破坏的缘故,导致这些死后回到下塘村的灵魂,也受到了影响。 接下来这一幕,更是诡异至极,那老太太的行为,简直诡异得有些荒诞。 她把那老头从河里捞出来之后,就开始给那老头穿衣服,而所穿的衣服,就是她刚刚洗的那些衣服。 只是那些衣服早已经残破不堪,所以怎么穿都穿不好。 老太太抬头望着段天,终于开口说话:“年轻人,能不能帮我家老头儿……穿一下衣服,我穿不上。” 只见段天僵硬地点了点头:“好……好……” 随后他蹲在地上,跟那老太太一起给老头儿穿衣服。 穿了一半,段天又问:“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梅芳家在哪儿,我们想过去看看。” 老太太死死盯着段天,竟有些警惕:“你找我们家梅芳干什么?” 段天虎躯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那老太太。 这何止是巧,这简直是太巧了,大半夜遇见个老太太,正好是梅芳她妈,这老太太从河里捞出来的老头儿,正好是梅芳她爸。 “老人家,我们是梅芳的朋友,来看看她……”段天连忙撒了个谎。 老太太笑了起来,但由于脸上动作过大,瞬间又有两个脓包裂开,脓液顺着她的脸流下来,就跟那灌汤包里流出来的汁儿似的。 我们几个捂着嘴,愣是没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段天和老太太的谈话。 这老太太就跟农村里的其他老太太一样,跟段天这个年轻人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 “都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梅芳她嫁人了,不管我们老两口,连身像样的衣服也不给我们买。” 老太太摇头说道:“所以要养儿子,养儿子才好,养女儿那就是给别人家养媳妇。” 段天不敢反驳她,连连点头:“是,是,可是我听说,您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叫梅大军?” 老太太说起自己儿子,那是很开心:“大军,大军好啊,大军是个好孩子。” 说着说着,原本老太太还很高兴,却突然又哭起来,那哭声哭得我们头皮发麻。 “那个不孝女,她把大军给带走了,她带走了大军,孩子也不让我们看。” “孩子?” 段天皱眉道:“谁的孩子?是大军的孩子吗?” 老太太点点头:“大军娶不了妻,没有人嫁给他,但是他有了孩子,我们就有了孙子,我和老头儿就是想抱孙子,有了孙子才不会绝后啊,才有人给大军烧纸。” 段天追问道:“大军是跟谁生的孩子?孩子的母亲是谁?” 老太太却摇头,一直重复‘不能说’这三个字。 随后,不管段天再怎么问,老太太始终都是那三个字。 见谈话进行不下去,老头儿的衣服也已经穿好,段天直接起身朝我们走了过来,掸了掸自己的衣服三下。 他冲着我们打了个手势,连忙领着我们离开河边。 远离那老太太之后,我们看到了好几幢民房,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段天说:“老太太出来洗衣服,不会离家太远,他们家应该就在这几幢房子里面,先去看看,到底是哪幢房子。” 这几幢民房几乎都塌了一半,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梅芳家。 我们不敢分散开,只能一幢一幢去查看。 最后我们在其中一幢房子里,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遗像,只见其中一个遗像上面,正是我们在河边看到的那个老太太。 这里,就是梅芳和梅大军的家。 “我记得万叔跟我们说过,这梅大军在工厂事件发生以后,也染了病,而且由于中毒太深,没两年就过世了。” 黄枭不解道:“按理说他这个身体垮得很快,谁愿意跟他发生关系,还给他生孩子?” 我接过话说道:“是梅芳,梅芳的儿子,就是跟梅大军生的。” 第53章 梅芳的秘密 听到我的话,几个人像是看变态一样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东西?” “这梅芳怎么可能,会给梅大军生孩子?” 黄枭他们不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目前很多线索都表明,梅芳的儿子,就是跟梅大军生的。 否则那个老太太,为什么一直重复‘不能说’这三个字。 因为她也知道这种事不能传出去。 段天叹气道:“他说得没错,就是梅芳,刚刚那老太太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她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梅大军娶不了老婆,也没人给他生孩子,既然如此,梅大军怎么可能有孩子?” “他如果有孩子,那只能是跟梅芳生的。” 黄枭和其他两个人,顿时大惊失色,瞠目结舌:“我靠,这他妈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这他妈怎么想的呢?” 我解释道:“这个村子的思想很封建,极度重男轻女,并且一定要男方传宗接代,你们没听那老太太说吗,梅大军只要有了孩子,她和老头儿就能抱孙子,有了孙子就不会绝后,才有人烧纸。” “可是梅大军这家庭环境,这身体,哪个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 “只剩梅芳了。” 此时段天也说道:“很多人死后不会立马去投胎,除了生前一直在做好事,积累了很多福德的人,剩下那些人,一般都要在阴间等七八十年才能去投胎。” “而阴间的一些秩序,和我们阳间是一样的,阴间也有流通的阴币,这个阴币怎么来,就得靠阳间的子孙后代烧纸钱和元宝下来,然后居住在阴间的死者,再拿这些纸钱和元宝去兑换阴币。” “如果在阳间没有子孙后代,就没有人烧纸钱下来,加上老一辈的人对死亡的恐惧,和担心自己死后在下面过得不好,他们就会极度渴望传宗接代,只要有后代,就有人给他们烧纸。” 说到这儿,段天摇了摇头:“可是他们没有想过,这份亲情如果在活着的时候没有延续下去,死后又怎么会有延续?梅芳的父母这么对待梅芳,梅芳根本不会给他们烧纸,所以那老太太洗的那些衣服,全都是破烂。” 听段天说完,黄枭他们还是接受不了,忍不住骂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兴这么干啊,这他妈什么……什么父母?” 段天提醒道:“别在这里这么说,小心触怒这里的亡魂。” 说着,段天又看向我:“我们今天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你有什么更多的佐证,能证明梅大军的孩子是梅芳生的吗?” 这话显然是张万年让他问的,我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当年下塘村出事以后,梅芳一直对这些患病的村民很好,本来我们一开始还想不通,但后来推测才发现,梅芳可能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受到了这些村民的威胁。” “现在看来,那些村民用来威胁梅芳的东西,就是梅芳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她给梅大军生了一个孩子。” 这个事情一旦泄露,梅芳哪还活得下去,就算是死了,这事都能成为不少人的谈资。 但是按理来说,当年工厂的事情发生以后,村民们大部分都已经搬走了,所以梅芳就算是给梅大军生了孩子,这事情应该也是在村子之外发生的事。 既然是村子之外发生的事,那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被人知道的? 这个暂且不明,但梅芳生孩子的事,最后肯定有人知晓,当时也许只是被一个人,或者一小撮人知道,后来知晓这件事的人,又把这个事情给传了出去,导致最后很多人都知道。 梅芳出于无奈,她不知道有哪些人知晓这个秘密,于是只能被迫地来探望所有人,用礼品和其他东西来封住这些人的嘴。 “唉,真是人心难测啊。” 段天听完,也是有些鄙夷:“按照你所说的话,最近这三年里死了很多下塘村的人,这些人都是在梅芳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她害死。” “可是这么多人死于非命,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说:“他怎么办到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要让这些生病的人死于非命也不难,比如梅芳买给他们的保健品,或者药,完全有可能被更换过,换成毒药,加上这些人本就体质孱弱,也许微量的毒就能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们死了之后,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死,甚至根本没人在乎他们的死。” 段天听完,一时也感慨万千:“真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些人,还是该说他们活该。” “不过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说完,我们正要从梅芳家的正门离开,但还没等走出大门,那大门就跟被人从外面推了一下似的,突然就关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黄枭,当场被拍个正着,头破血流地退了好几步。 “没事吧?”段天忙上前扶住他。 只见黄枭满脸痛苦,脑门上瞬间顶了个大青包,但他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还连忙捂住段天的嘴,又用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到他这手势,我们立刻停在原地,谁都没敢再动,也没敢发出声音。 周围顿时一片死寂,原本一点声音也没有,但随着我们仔细去听,很快……竟听到有对话声传进来。 我们最先听到的声音,是那个老太太的说话声,她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军儿,军儿你回来了,孩子呢,你的孩子呢!” “妈,我回来了……” 听到第二个人的说话声,我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梅大军回来了! 卧槽! “妈,你先去河边待着,在河边等我。” “我办点事,等我办完,再带你孙子来看你。” 听这对话,刚刚的门肯定是梅大军关上的,他知道我们在里面。 至于他说的办点事,估计是要进来办我们。 饶是我们这里懂最多的段天,此时都冷汗连连,连忙对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从塌掉的那个方向跑出去,赶紧跑! 手势做完,我直接就跑了,冲在最前面。 我们是人,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鬼,但我即便跑不过鬼,我只要跑得过队友就能活下来。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跑,尤其是这个段天,他竟然跑得比我还快,直接就冲到了我前面去。 但他没跑出去多远,突然就掉转方向,又朝我们冲了过来。 “卧槽你干嘛!” 黄枭低喝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段天要从我们旁边冲回去,我抬手就是一个大反抽,抽在他脸上,把他抽翻了。 “段天!清醒点!你中幻觉了!” 幸好我机智,否则这哥们直接给人家送人头。 段天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但他似乎看不到我们,爬起来之后在那儿慌里慌张地东张西望。 只见他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符,又从另一个兜里摸出来一把小刀,这小刀是用九枚铜钱串成。 我记得‘九’这个数字,是极阳之数。 至于铜钱是哪个朝代的我没看清,但铜钱经过无数人的手,上面沾满了人气,我爷爷以前用五帝钱压过大门门槛。 只见段天将黄符裹着刀柄上,闭着双眼,突然瞄准一个方向,径直就把铜钱串成的小刀射了出去。 这小刀飞出去有数米远,我们突然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随即小刀应声而落。 它落地的那个位置,大概一米七高的地方,竟有丝丝白烟冒出来。 段天连忙睁开双眼,似乎能看到我们了,连忙冲我们招手继续往前跑。 “快跑!” “梅大军追上来了!” 第54章 身受重伤 鬼不能直接杀人。 它只能给人制造幻觉,让人死于幻觉。 这条定律我一直记着。 所以我一直在暗示我自己,不管我看到什么,都是假的,我只要不信,我就不会中幻觉,我就不会死。 可是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形下,根本没办法保持绝对的理智。 我跑着跑着,一条蟒蛇毫无征兆地钻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我脖子。 我本能地抬起双手,死命撑着那蛇口,我知道这条蛇是假的,也知道这是幻觉,可是那血盆大口,还有那熏人的腥臭,甚至是那滴在我脸上的黏液,都在提醒我我要是松手,我就会被这条蛇给吞掉。 我根本不敢放手,那一刻我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情急之下,我只能狼狈地向段天他们求救,希望他和黄枭能出手救我。 “段天!” “段天!” 同行四个人,此时全都停了下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段天见我遇险,原本想折返回来救我,但一直犹豫不决,又被黄枭紧紧拉着。 黄枭和另外两个人,显然不想让他冒险回来救人,他们想用我的命给他们自己争取时间。 我内心充满了绝望,这一刻但凡段天回来救我,我认他做我大哥!做我义父都行! 可这厮,他他妈的居然跑了! 这一群人全跑了! “草!” 我怒吼一声,拼命想挣脱那条只存在于我幻觉里的蛇,同时又迅速思考脱身的方法。 但对付鬼我根本没经验,只记得张万年给的‘六丁六甲符’还在我兜里,那是张保命符,奈何此时我又根本腾不出手去拿。 我转头望了一眼,发现我站在一个坡上面,旁边就是一个大斜坡,也不知道有多斜,更不知道有多高。 此刻小命危矣,我权衡不了太多,今天就算从这里掉下去摔死,也断然不能让鬼杀死! 做下决定后,我立刻松手朝着旁边滚了下去。 得亏我动作快,没让那蛇头啃到我,可滚下山坡的感觉也并不好受,数不清的石头和枯枝咯在我身上,加上这斜坡也大,我每一秒都跟在刀山火海上走了一圈没区别。 最后我实在有些受不了,连忙伸手抓住旁边的一棵树,这才稳住身形,没让自己继续往下滚。 巨大的撕扯力,将我身上滚出来的伤口又撕扯了第二遍。 我死死抓着那棵树,疼得龇牙咧嘴,差点窒息没缓得过来。 直到我疼得已经有些麻木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上爬了一点,这才靠着那棵树彻底稳住了身体。 这时候要是梅大军追来,我肯定十死无生,因为我连伸手去摸符的力气都没有。 差不多缓了一分钟,我才伸手去摸了一下符,发现符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今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下塘村。 梅大军已经来了,那个周警官周华肯定也来了。 周华肯定不是一个人,他虽然是何孝天的保镖,但其实早已经被梅芳收买,所以他今晚应该带了很多人来。 如果我没受伤,我肯定不怕他,但我现在伤成这样,要是被他遇见,我又玩完。 想到这些人和这些事,我心里实在是恨,我恨张万年,恨何孝天,也恨梅芳。 这些人要么利用我,要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么就是想害我。 而我,只让这些人看到了我的利用价值,还有我的聪明,就是没让他们看到我毒的一面。 但凡我狠毒点,我不至于落得这副德性。 这帮王八蛋,只要我今晚不死,以后谁都别想好过。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准备先离开这里,但没走多远就听到远处传来打斗声,听这声音,似乎是有很多人在缠斗。 今晚这里有三波人,一波是周华带来的,一波是刘师傅带来的,剩下那一波就是段天他们。 段天他们和刘师傅打不起来,所以要么是段天遭遇了周华,要么是刘师傅遭遇了周华。 我强撑着身体,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 要是我运气好,遇到刘师傅,我就跟他一起对付周华。要是遇到段天,我就看戏,等周华他们先砍死这帮傻逼再说。 但这打斗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我就听不到动静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我只能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进。 大概又走了十多分钟,我渐渐有些迷失了方向,正当我准备拿出指南针的时候,离我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连忙蹿到树后躲了起来,不敢露头。 对面那个人,似乎也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立刻冲我这边喊了一声。 “谁在那儿?” 这声音我很快听了出来,是周华。 我没有回应他,但很快他又喊了两声。 “祁安,我是周警官,是你吗?” “是的话你就出来。” 我犹豫再三,直接走了出去。 很快周华也走了出来,看到我伤成这样后,他顿时吓了一跳。 “我去,你怎么伤成这样?” 我说我不小心从坡上滚下去了,好不容易才爬上来。 “那你也是够倒霉的,赶紧跟我走吧。” “刚刚那边发生了打斗,不知道是谁跟谁,听动静人应该挺多的。” 周华一边扶着我,一边说道:“我已经通知单位里的人了,他们马上就过来抓人,你先跟我走,我车上有药箱。” “好……” 我没有多说,乖乖跟着他走。 大概走出十多米远,我不再迟疑,趁着周华不备,直接将他放翻在地。 我死死压在他身上,伸手去摸他的刀。 “李祁安,你干什么?” “干你!你个二五仔!” 我正摸到他腰间的刀,刚握紧,他一脚就给我蹬飞了出去,连带我手里的刀也飞了出去。 落地后,我迅速扶着旁边的树站了起来。 周华也站了起来,眯起眼睛望着我:“你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 我强撑着身体笑道:“昨天我去你单位门口等你,没多久何孝天就来了,然后你就出现在了他的车外面,给我营造一种你是从单位里面出来的假象。” “所以你不是警察,你是何孝天的人,但何孝天也没想到,你早就被梅芳收买了。” “当晚我去区县遭遇埋伏,知道我什么时候去的人只有何孝天和你,这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已经背叛了何孝天,直到今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试探你,你问我这边有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头,还让我暂时别告诉何孝天,不就是想趁着今晚在下塘村截杀我。” “二五仔,你演得不怎么样,只有大川那二逼没看出来你不是警察。” 第55章 绝地回击 被我拆穿后的周华,并没有一丝恼怒。 他很坦诚地承认了他的愚蠢。 “我蠢我认了。” “你聪明,我佩服你。” “但你今晚得死。” 此时的周华哪还有一身儒雅,就好像换了个人格似的,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狠辣。 他说完就朝我冲过来,仅仅一个顶膝便犹如猛虎出笼。 尽管我伤得很重,但常年练拳的本能使我毫无压力地避开了这记顶膝,同时又看出了他所练的拳种——泰拳。 泰拳是一种狠辣伶俐的拳种,又不失刚猛霸道,但这种拳已经有些脱离了拳术,更近乎于杀敌技。 我虽然避开了那记顶膝,可接下来的狂轰滥炸我却根本难以招架不住。 受伤之后的我犹如落水狗,很快挨了几记重拳,被打得连连后退,尤其是最后一记高扫腿,直接给我扫飞了出去。 周华看出我抗揍,立刻要跑去捡他的刀,想尽快弄死我。 那刀要是被他捡了,我必是待宰羔羊,没有任何绝地反击的机会。 我连忙撞了上去,跟他撞在一起,而后同时挥出一拳,这一拳我用了全力,最后我们双方都挨了对方一记重拳。 周华捂着胸口,很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虽然也爬了起来,但脚步虚浮,外强中干。 他望着我,扭了扭脖子,冷笑道:“第一次你去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那两个人就是我安排去的,听他们说你很能打。” “只可惜你今天受了伤,不然我真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去捡那把刀,接下来你要是扛不住我的拳脚,倒在了地上,我再去捡刀杀你,以示对你的尊重。” 我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点,随后淬了口血沫:“行,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就算我今天受着伤,你也打不倒我。所以你最好别留手,你要是落我手里,我肯定要把你交给何孝天。” 周华:“敞亮。” 说完,他再次朝我攻来。 我没有躲闪,也没有还手,先硬抗了两拳。 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直接让我肾上腺素飙升,片刻间我又挨了一拳,这一拳打在我身上,我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但我挥出去的一拳,直接打得周华退了好几步。 他只要对我露出破绽,他就再无还手的机会。 我迎头痛击,跟疯狗似地送了他一套组合拳,拳拳打出暴击,周华甚至没来得及换气,当场被我打倒在地。 局势的扭转不过半分钟,我也不会给他再站起来还手的机会。 只听‘咔’地一声响,随即便是周华的惨叫。 我当场踩断了他一条腿。 周华抱着那条腿满地打滚,疼得眼泪直流,脸胀红得跟血崩了一样。 “我很好奇,何孝天才是你老板,是他养着你,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彻底制服周华后,我问出了我心中的困惑。 周华一边疼得流泪,一边惨笑道:“人这辈子,不光是为了钱,人如果没有感情,形同禽兽。” 他这话都给我说乐了,我嘲讽道:“你和梅芳害死那么多人,就不是禽兽了?听你的口气,你这是喜欢你们家夫人呢?” 周华对我的嘲讽不屑一顾,说道:“你根本就不懂,你现在已经查出了这么多真相,你应该知道,她根本就是一个可怜人,她这一辈子都没为自己活过,她的一生都被她家里人给毁了,何孝天是她的丈夫,却没有成为她的依靠。” “我才是她的依靠,我只是在保护我爱的人,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听到这段深情维护,我还是忍不住嘲讽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呢,你不仅做了二五仔,还泡你家大嫂,按照江湖规矩,你这可是要被三刀六洞的。” “梅芳的那些事情,应该都是你和梅大军帮她做的吧,她可怜,就可以去害其他人的命,她为了给她儿子续命,甚至还想要我和大川的命,你要我同情她,我看你是疼疯了。” 说着,我低头看向周华:“你放心,何孝天肯定不会放过你,你前脚走,我后脚也不会放过梅芳,你俩去阴曹地府相会吧。” 我没再管他,走过去捡起地上那把刀,先环视了周围一圈。 这个地方,似乎已经是外围那片树林了,刘师傅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我摸出手机,准备给刘师傅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但不等我打这通电话,周围的温度突然开始急剧降低,这片树林里的温度原本就不高,此刻犹如寒冬腊月的天气,我呼吸间竟能产生雾气。 我知道梅大军又来了。 他和梅芳害死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给梅芳的儿子续命,我和大川原本就在他们的死亡名单上。 梅大军根本不会放过我。 我抬腿就想跑,可刹那间,我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心悸,浑身就跟冻结了一样,突然就僵住了。 这是生物在遇见巨大危险时所产生的‘冻结反应’,所有的动物包括人类,在遇到处理不了的危机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第二反应才是逃跑。 梅大军的出现,直接激活了我的冻结反应。 我心知恐惧只会让我成为待宰羔羊,我强忍着恐惧,冲破本能,径直冲向周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梅大军,我知道你在!” “你信不信我杀了周华!” 我警惕地望着四周,想看到梅大军在哪。 可鬼要是不想让人看见,人怎么可能看得见。 越是看不见,我就越是心虚,越是想要吼出来:“你敢杀我,我已经做好安排了,我一定会让人去杀了梅芳,杀你儿子!” 我一边冲着空气叫嚣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兜里的那张符。 那张符必须得用了,再不用我也要变成鬼了! 可就在我去摸符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的周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夺了我手里的刀,浑身力气犹如增高了好几倍一样,直接就给我顶飞了出去。 我的肾上腺素已经飙升了一次,此时比之刚才还要虚脱,我根本就站不起来了,只能惊恐地望着周华的背影。 这厮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发抖,随后握着刀猛地就转过了身来。 我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双眼,内心一片绝望。 只见他的瞳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下眼白,就跟大川被鬼附身时一模一样! “周华……” 我喊了他一声,他没应。 他狞笑地望着我,原本被我踩断的那条腿,竟然也能勉强支撑着他站起来,只是站姿有些奇怪。 我以为他要过来捅我,可没想到下一秒,他竟然举起刀,把刀刃那一面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卧槽!” “周华!你大舅哥要捅你了!” 我吓得狂喊一声。 但我显然唤不醒周华,他当着我的面,直接就划开了自己的脖子,一条血线顿时清晰显现,随即便是喷涌的血柱。 我看得都傻眼了。 这辈子我就见过我爷给鸡放血,给猪放血,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人给自己放血,那出血量堪比水龙头爆炸。 我想不通的是,这梅大军附身周华后,为什么不来杀我,要去杀周华。 但很快,答案来了。 按照这出血量,已经必死无疑的周华,此时竟突然开口说话。 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而是梅大军的声音。 “我儿子……见过你……” “你的生命力……很旺盛……” “他需要你的血……” 第56章 何孝天的青青草原 周华一开口,嘴里就不断往外冒血。 梅大军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就好像卡碟了一样,断断续续。 但我仍然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实在没想到,他和梅芳的儿子,竟然见过我,可是我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除了那个小王,我什么时候见过第二个有早衰症的人? 而且听梅大军的意思,可能是因为我强壮,他们的儿子钦点了我必须死。 “六丁神兵,六甲神将,急急如律令!” 我急忙咬破右手中指,将血滴在那张保命符上。 此时正朝我冲来的周华,突然就定在了原地,脸上充满愤怒和狂躁。 他很想杀了我,取我的血去给他儿子喝,但由于身体动不了,他很着急,急得鲜血哇哇吐。 我发现鬼要是不附身,就能够给人制造幻觉,但是附身以后,就不能再制造幻觉了。 趁着梅大军还没从周华身体里出来,我猛然爆发一股求生欲望,拔腿就跑。 此时的我已经身处在这片树林里,我马上就能跑出树林,只要跑出去,我就能活。 我一边跑,一边呼救,祈祷刘师傅他们能听见。 很快,我果真看到前方有三个身影正朝我跑过来,待近时一看,中间那个人正是刘师傅! “你一个人?” 隔着老远,刘师傅也看到了我,立马冲我吼道。 我狂点头,指着我身后:“梅大军在追我,他附身在周华身上了!周华死了!” 刘师傅领着那两个人跑到我跟前,跟我说让我一直往前跑,跑出树林就能看到何孝天他们,外面有很多人。 说完,刘师傅和另外那两个人直接朝着我来时的方向追了过去,估计是去捉梅大军了。 我继续往前跑,不再管别的,只想快点跑出去。 远远的,我果真看到了很多人和车在外面,何孝天正站着其中一辆车的车前。 看到我之后,他立马招呼保镖提药箱过来。 “怎么样?周华呢?” “那个女人来了没有?” 看到我浑身是伤,何孝天并没在乎我伤得有多重,他只在乎那个叛徒周华,还有梅芳。 只是当着众多保镖的面,他没直接喊出梅芳的名字。 “周华死了,被梅大军杀了。” “我没看到什么女人。” 说完,我整个人都跪了下去,当场虚弱。 何孝天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我扶进一辆车里,然后让人给我止血,紧急处理一下过重的伤势。 “撑得住吗?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去医院?” 看到我伤成这样,何孝天终于有些担忧起来,他怕我死过去。 我靠在车里,没说要,也没说不要,我问他有没有看到张万年的人。 “没看到。” 何孝天摇摇头,说他的人在跟周华的人遭遇之前,确实听到了一阵打斗声,但寻声过去之后,只看到了周华的人。 “周华带了十几个人来,这些人都是好手,被我的人当场砍死三个,剩下的人也都重伤,现在已经被押回去拘禁了,等这件事彻底完了之后,我才能释放这批人。” 听何孝天的意思,他不敢杀这么多人,但也不能放了,所以只能先囚禁起来。 而且断天和黄枭他们几个,应该还活着,不得不说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周华带了十几个人来,还都是好手,居然没砍死段天他们。 “先不用去医院,死不了。” 我缓过来一些,对何孝天说:“张万年和他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说不定已经看到你了,也看到我了。” 何孝天站在车外愣了一下,四下张望,随后不屑地说道:“随他吧,要不你就别回去了,明天直接去顺诚报道,之前你在顺诚什么职位,现在回去还是什么职位。” 我摇了摇头,说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 何孝天眯起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你还看不上我这庙?” 我不禁失笑:“何老板愿意栽培我,那是我的荣幸,但是我的朋友还在张万年那儿,我不能一个人就走了。” “而且这件事情还没完,现在只有周华一个人死,改变不了什么。” 何孝天没再多说,见我伤势已经处理好,他吩咐这些保镖在附近去守着,随后他也上了车,将车门关上。 此时这辆车上,只有我跟何孝天。 他坐在车里,望着车外,语气虽然平静,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屈辱。 “周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了。” 我把周华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他说了一番深情维护……你夫人的话,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夫人,不过最后也是梅大军杀死了他,我没动手。” 至于梅大军为什么要杀周华,我不清楚,主要梅大军对梅芳是什么感情,这谁也不知道。 也许是出于男人的嫉妒和占有欲,所以他把周华杀了。 何孝天听完,脑袋又瞥过去了一些,不想让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那他是什么时候跟梅芳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 我如实道:“这些我没问,而且我这个人对别人的家事,不太感兴趣,他有没有跟梅芳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但凡我要是清楚,我估计活不成了,何孝天得灭了我。 “哈哈哈!痴情!真是痴情种啊!” 何孝天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狰狞:“这对狗男女!” 我顿时有些尴尬,劝道:“何老板,感情这种事,很难说,就像你女儿当初甩我一样,我也被甩得一脸懵逼。” “再说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财富,以你的本事,什么样的好女人找不到呢?” 何孝天转过了头来,问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大概吧……不过我不是故意去打听这些的,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为了调查真相。” 何孝天仰面而靠,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要跟我讲述一段很长的故事。 “当初啊,我还没有现在的成就,在这些企业家里面也排不上什么名号,可要跟她梅芳比起来,那真是我在天上她在地下。” “我给了她往上爬的机会,给了她改变人生的机会,她就这么回报我,这么回报她人生中的贵人,回了我两顶绿帽子。” 说着,何孝天又笑起来。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容易发笑。 “我当初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看中了她的才干,她的毅力,还有她往上爬的欲望,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初那个不屈的自己,我很欣赏当年那个她。” 何孝天跟我讲着这些事,仿佛在跟我倾诉一样。 “我给了她权利,给了她金钱地位,给了她我所有的信任,她帮我的公司度过了很多难关,可以说公司能有今天,有她的一份功劳,所以我甚至愿意把公司的股权分出来,在我们还没结婚的时候,就把股权分了百分之十给她!” 何孝天望着我,质问道:“你觉得,作为一个商人,有谁能像我何孝天这样,去无条件信任,去帮,去拉,去把自己的家底瓜分出来,把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底层姑娘,让她变成金凤凰!” 我点点头,感叹道:“看得出来,您也是一个性情之人,至少在这段感情里面,你没有半点对不起她。” 何孝天的眼睛有些微红,越说越激动:“我不止把她当成人生中的伴侣,我还把她当成我人生中的伙伴,只要她一心一意,我们可以一起把事业和家庭都发展好。” “可是她怎么做的,她怎么回报我的,她回报我一顶绿帽子!她回报我一个野种!梅大军的野种!” “她无耻!她无耻!” 第57章 机关算尽 眼看何孝天激动得都快把车窗给拍碎了。 我连忙安抚道:“其实你在意的东西,梅芳很可能是被迫的,我不是替她说话,而是事实是这样,你太在意这个东西,很容易困扰你一辈子。” “那个周华,以梅芳的心计她应该没跟周华发生什么,只是利用了周华对她的感情,让周华对她产生同情,怜爱,甚至是保护欲,从而愿意帮她去做任何事。” “至于梅大军,以我最近的调查,我觉得梅芳很可能是被她父母骗回去,然后被强迫的……” 我对梅芳的恨意,并不比何孝天低多少,但事实是这样,无需恶意诋毁。 “她不是没有选择!” 何孝天再次激动起来:“我给了她不用怕任何人的底气,她始终没有从她那个家庭里面跳出来,她始终在被她父母吸血,她自己毁了她自己的人生,也毁了我的人生!” “我这把岁数,我连个自己的种都没有,我还要养着别人的野种,养着一个要死不活的怪物!我好不容易找到我自己的女儿,我找到了甜甜,那是我的血脉,我自己的血脉!结果她把我女儿害死了,她太绝了!她梅芳太绝了!” 说着说着,何孝天的情绪彻底失控,突然揪着我的肩膀面目狰狞起来。 “你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我有多屈辱吗!” “我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野种,到最后我连我自己的血脉都保不住!” “那就是她们家的基因,她们家的劣质基因!她害了我一辈子,她就算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我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把她全家挫骨扬灰!” 何孝天激动得把我晃来晃去,我本来就伤得重。 现在更重了。 我生怕他把我当成梅芳,突然给我一刀。 “是是是,她该死。” “她根本不可能斗得过你,你杀她报仇是早晚的事。” “何必折磨自己呢?” 我一番规劝,好不容易才把何孝天劝得平静下来。 他终于不再说了,但眼睛里竟有些泪水溢出来。 看来他是真的恨梅芳,梅芳让他养了十几年别人的孩子,本身就够绝了,结果到最后又弄死何孝天唯一的女儿,直接让何孝天绝了后。 等何孝天平复了一些我才问道:“其实你要是想让梅芳死,之前应该有很多机会,怎么会让她发展成现在这样……” 何孝天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终于平静起来:“你以为,我之前不想这么做吗?在结婚之前,我就给了她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现在公司发展得这么好,她不知道积攒了多少财富和人脉。” “公司里面,很多钱被她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她用这笔钱聘请了一个专业团队,只要我敢弄死她,她提前准备好的遗嘱会让她所有的钱都流进那个专业团队手里,那个团队会尽心尽力调查她的死,一旦查到我头上,我将面临一个巨大且有可能没办法解决的麻烦。” 我有些不理解。 梅芳只掌握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就算她积攒了再多的人脉和财富,还能大得过何孝天? “你的能量应该比她大才对,连你都制衡不了她?”我问。 何孝天叹气道:“她偷偷转移了公司很多钱,公司的财务根本经不起查,一旦她的团队查到我头上,我出事,公司必然要被查,这个时候我的竞争对手,我的敌人,立马就会趁虚而入,他们会像狼一样把我啃噬干净。”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梅芳,她毕竟是帮公司度过很多难关的人,她对公司的运作了如指掌,所以她早就密谋好了这些,对我做足了防备,否则她贪了公司这么多钱,我也不会事后才知道。” 我没有从过商,在职场上也就做到过主管这个职位,所以商业里的一些运转,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大概懂了何孝天的意思。 现在看来,这梅芳还真是恐怖,简直机关算尽,能把何孝天都算计到无奈。 我转头望着何孝天,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说道:“所以你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利用整件事自己编了一个版本,把矛头指向张万年,又引导我去调查真相。” “你希望利用我,把真相传递给张万年,让张万年去对付梅芳?这样即便梅芳死后,她背后的团队也调查不到你头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何孝天刚才也说了这么多,我只能跟他翻明牌。 他也没有半点尴尬的样子,只是解释其中的细节:“我一早就知道我女儿甜甜是被梅芳害死的,虽然我跟梅芳同床异梦,但她在做什么,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既然甜甜是她害死的,我自然也知道之前死的那些人,都是她害死的,而她手里的刀,就是已经过世的梅大军,这对狗男女做这些事,是为了给那个野种续命。” “我必须要给我女儿报仇,但我考虑到公司的安危,我不得不另寻他法。” 按照何孝天的说法,他盯上了张万年,因为张万年在调查这些事,之后他又盯上了我,因为我和顾子俊他们一样,去过同一家医院做过体检,最后还被张万年带回了江雨柔的公司。 何孝天不理解张万年为什么要带我回公司,于是他派人监视我,在监视的过程中他察觉到我在怀疑张万年,故此他临时起意,决定编造一个假版本出来,离间我和张万年,让我怀疑所有的事都是张万年做的。 之后的事便跟我猜测得一样,他一边让我怀疑张万年,又一边引导我去找真相,他希望我得知真相以后,能把真相传递给张万年,让张万年去对付梅芳。 至于他是怎么引导的我,之前黄有德和周华全都给我透露过,说梅芳的儿子在生病,一直在住院,其实这些,全都是何孝天的授意,只是何孝天没想到周华已经被梅芳给收买了。 而周华这个无间道,他在何孝天授意要引导我的时候,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如果他按照何孝天说的去做,就是在引导我去查梅芳,这肯定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如果他不按照何孝天说的去做,那他就是在阳奉阴违,很容易被何孝天知晓他叛徒的身份。 他怕自己在何孝天的面前露馅,所以只能乖乖按照何孝天的吩咐,把梅芳儿子生病的事告诉我,然后他自作聪明又做了其他的安排,也就是那晚我去区县走访一个老人的时候,他准备安排人埋伏我。 结果那晚的埋伏失败,他又准备今晚在下塘村弄死我。 不得不说这个周华的智商,跟大川有得一拼,但凡他比大川聪明那么一点,我今晚肯定挂了。 至于何孝天对我的引导,根本远不止这些,他做了一件事,令我心惊胆战。 那晚在盛兴大道出了一场车祸,死了一个老太太,也就是那个王老太,如果不是那个王老太的死,我去给他孙子小王送药,之后我也不会怀疑到梅芳头上。 而事实是,王老太那场车祸,全是何孝天一手操控出来的结果,他给了那个出租车司机一大笔钱,让那个司机酒驾,故意开车去撞王老太乘坐的那辆摩托车,导致摩托车上的司机和王老太双双身亡。 何孝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58章 锋芒太露 何孝天的手段,简直令我叫绝。 同时也让我见识了资本家的手段。 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就是何孝天这样。 他云淡风轻地当着我的面,详述着他是怎么利用我的,他详述着那些细节,却丝毫不考虑被他利用的人,现在就在这坐着。 可偏偏,我拿他没办法。 这个世界的法则,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现实到让人不得不低头。 说完一切的何孝天,此时也反应过来,兴许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他立马红着眼睛开始pua我。 “其实我不想这么做,可是我被梅芳害得这么惨。” “我一辈子都在挣钱,到头来除了钱,我什么都不剩。” “我女儿风华正茂的年纪,也被人害得死于非命。” “祁安,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感到非常抱歉,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奈。” 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点点头,反过来安慰他:“我能理解,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 何孝天拍了拍我的大腿,叹气道:“让你看笑话了,其实我不愿向任何人展露出我脆弱的一面,可是说实话,此时此刻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只有你能明白我内心的苦楚。” “有时候想想,要是甜甜还活着,我一定会撮合你们。” “将来我百年归老,这些资产死不带去,让我女儿和女婿来继承又有什么呢。” 我强忍着内心厌恶,感慨道:“您太看得起我了。” 正说着,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人回来。 下车后,只见来人是无功而返的刘师傅,他脸上正写着这四个字。 “梅大军跑了。”刘师傅摇头叹了口气。 我有些愕然,忙问他:“你们三个人,难道还抓不住梅大军吗?死了十几年的鬼,难道这么厉害?” 刘师傅摆手说道:“十几年的鬼肯定要比刚死不久的鬼难对付,但对于我们这种专业人士来说,其实也就那样,关键是之前被梅大军害死的那些人,被梅大军吃了生魂。” 我不解:“生魂又是什么?” 刘师傅:“人死之后的灵魂叫亡魂,人活着的时候,灵魂就叫生魂。” “之前那些人为什么突然割腕自杀,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梅大军吃掉了天魂和地魂,所以梅大军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 “而梅芳的儿子需要续命,需要的是人魂,所以梅大军没有吃掉这些人的人魂。” “我不知道他具体吞了多少人的魂,总之他现在还是较为强大,加上他并不和我们正面交锋,着实令我们难以对付。” 总而言之,梅大军是跑了。 有梅大军这只鬼在,梅芳就有了依仗,否则的话,梅芳根本不足为惧。 “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着何孝天还有刘师傅:“如果对付不了梅大军,肯定就对付不了梅芳,而且现在基本上等于跟梅芳撕破脸了,说不定想找她都找不到。” 何孝天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如果对付人,他肯定比所有人都有办法,但对付鬼,他也没辙。 刘师傅看着我说道:“其实之前在顾子俊家里见面的时候,你跟我打听王建邺,我说的都是真的,王建邺这个人,在民间法教里面,也算是高人一个了,他绝对有办法对付梅大军。” “还有张万年,我怀疑张万年用的是假名字,因为从发生的一些事情来看,张万年也是个高人,可是在民间法教的圈子里,竟然查无此人,这不应该。” 按照刘师傅的说法,在现代法治社会里,玄学圈子的发展甚至不如中医,这个圈子的能人正处于凋零状态,很多所谓的高人其实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所以稍微有点本事的,在圈子里都能打听到,但唯独张万年这个人打听不到。 所以刘师傅怀疑,张万年的名字是假的,他改过名字。 何孝天接过话说:“我找人查过张万年,但是查不到他的曾用名,甚至他档案里的履历资料也都是假的,这个人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听到这些话,我对张万年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原本我就觉得这个人令我看不透,现在他更是神秘了。 越是看不透的人,越是可怕。 刘师傅又看着我说:“如果要对付梅大军,恐怕还得张万年和那个王建邺出手,但是张万年想干什么,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那个江雨柔有器官衰竭,难保张万年不是在跟梅芳做一样的事,如果真是这样,你和你那个朋友,怕是危险了。” “你现在不回去,才最安全。” 我摇摇头,说我还是要回去。 我心里想的是,张万年要是没跟梅芳一样,不管张万年想干什么,我至少不会死。 可张万年要真跟梅芳一样,是想给江雨柔续命,我走不走他都不会放过我,偏偏夏萌和大川还在江雨柔的公司,我能一走了之吗? 见我态度坚决,刘师傅也不再多说。 他们要准备离开了。 离开之前,何孝天单独劝我,但他不是要劝我跟他回去,而是劝我不要表现得太聪明。 “其实按照我原本的计划,事情的走向不应该是今天这种发展。” 何孝天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算错了其中一环,这一环就是你,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而且你有很强的自主意识,你不喜欢受人掌控。” “像张万年这种城府极深的人,他不喜欢你这么聪明又不受控制的人,所以他永远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你太过聪明他只会防着你,甚至是暗地里给你下套,让你防不胜防。” “刚过易折,天妒英才,我想这个道理你是懂的,有时候学着笨一点,未必不是聪明人。” 何孝天的话,无疑不是在说我年轻气盛,锋芒太露。 我虽然狂妄,但不自大,不得不说我受教了。 我就算再聪明,又怎么比得上一个商界精英大半辈子的做人之理。 “谢谢。” “你说的话,我会谨记在心的。” 何孝天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车,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这里。 深更半夜,荒山野岭,我满身是伤地站在荒凉的马路上,好似一叶孤舟。 我这一身的伤,就是我锋芒太露的结果。 何孝天前脚刚走,张万年后脚就出现了。 他领着段天他们,连那个王师傅也在,一群人正带着满面冰冷朝我走来。 第59章 你够真诚吗 张万年带着所有人走到我跟前。 他们好几个人,我只有一个人,这距离充满了火药味。 我们谁都没说话,可能是各自的虚伪都摆到台面上了。 良久,张万年忍不住开口:“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你可以问,问了我可以说,但我没什么需要跟你解释的。” 他今天看起来格外火大,甚至没掩饰得住内心的愤怒。 “半年前因为一封匿名信,我让你和大川逃过一劫。” “我不仅收留了你们两个,也收留了夏萌。” 他皱起眉头,冷漠地看着我:“之前因为误会,你的那些冒犯,我也不跟你计较,既然大家现在走到了一起,你够真诚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反问道:“你够真诚吗?” 张万年不作答,质问道:“你早就跟何孝天走到一起了,却在我这里装模作样,想引导我去查何孝天,我要是没猜错,何孝天也让你盯着我吧。” “你两头欺骗,利用我,又利用何孝天,你真是好心计啊。” 我没有否认,但也不认同。 所有人都在利用我,我只是为我自己考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我被逼得如履薄冰,到头来我还得反省自己为什么这么如履薄冰? “万叔,你这么说我,对我公平吗?” 我再次反问道:“什么叫我利用你,又利用何孝天,你们有谁对我是真心诚意的吗?有谁不是在利用我?我不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没错。” 这番话仿佛刺激到了张万年,他突然就爆发了,怒不可遏地对我吼叫道:“今天晚上有这么多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想坐山观虎斗,你巴不得我们跟何孝天两败俱伤,你连谁对谁错都还没有分清,你就想算计所有人!” “但凡你提前跟我们说,让我们有准备,我们也不会有人死!” 有人死了…… 我眼皮一跳,连忙数了一遍。 除了张万年和王师傅,段天他们……只有三个人。 而且他们身上都有血。 真的有人死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狠,没有想到。” 张万年咬牙切齿地指着我鼻子大骂:“我以为你只是聪明,只是想趋利避害,但你根本就是跟梅芳梅大军一样的人,你为了自己的周全,你不折手段,谁都可以牺牲!你简直卑鄙!” 说着,他竟忍不住抬手朝我扇来。 我本能地抓住他的手,同样生气地望着他。 一旁的黄枭见状,突然上前一步朝我踢来,一脚正中我胸口,将我整个人都踢飞了出去。 我原本就受着伤,此时浑身都好像快散架了一样,疼得我头晕目眩。 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怒目而视:“我卑鄙,我不折手段,我不够真诚,你张万年真诚!” “你拿一张打印出来的破纸就想忽悠老子给你卖命!你一口一个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有对我真诚过吗!你有跟我说过实话吗!” “你一直藏着掖着,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转头来说我卑鄙!你张万年不卑鄙,你他妈要是不卑鄙,你雇那么多人演场戏引我来下塘村!” 我同样怒不可遏地瞪着张万年,质问道:“你压根就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下塘村调查,那个小五根本就没来过下塘村,他也根本没死。” “你看不惯我这么聪明,却又想利用我的聪明来下塘村一探究竟,你张万年现在敢指着天发誓,说那个小五已经死了吗!你敢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唯一感叹的就是这些人的演技。 张万年在演,何孝天在演,周华演,黄有德演,刘师傅演,就连那个私家侦探朱刚也在演,所有人都在我面前演! 那个小五压根就没死,从下塘村逃出来以后我才想明白,这么危险的地方,张万年怎么可能只派一个人去。 如果那个小五真的死了,张万年竟然还想当着人家家属的面去查看尸体,这就不是张万年干得出来的事。 他一个精晓人情世故的人,他怎么会这么莽撞? 还有那些所谓的家属,为什么个个都人高马大,全都是男人? 那都他妈群众演员。 我也是傻,明知道张万年在故意引导我来下塘村,却没有提前看明白这些。 此时被我拆穿和质问,张万年顿时默不作答,显然是心虚。 “怎么哑巴了!” 我怒吼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李祁安不折手段,害死了一个人,要不是你张万年一直遮遮掩掩,一直跟我玩心机,要不是你做戏让我今晚就来下塘村,会死人吗!” 我指着段天和黄枭他们破口大骂:“我不就是没有任你张万年摆布,我没像这几条狗一样什么都听你的,你控制不了我,你就想把责任都推卸给我!” “我告诉你,我李祁安不受任何人的摆布!你想让我听你的,除非你现在跟我一起死,下辈子你投胎做我爹!否则你别想把我当棋子一样,你没那资格!” 我一番怒骂,直接骂得张万年说不出话来,骂得他面红耳赤,双目圆瞪。 但这些话,没有丝毫极端在里面,全都发自肺腑。 我受够了这些人的虚伪和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在跟我玩心计,到头来却要指责我在玩心计。 我不明白什么样的合作关系,能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直接扔下我就跑了。 对于我的一番发泄,张万年憋了半天,憋出来五个字。 “你太偏激了。” “偏激?” 我没有力气再吼叫,只是淡淡道:“还有什么罪名,你可以全都安在我头上,这不就是你的一贯作风吗,还有谁比你张万年更虚伪。” 黄枭一脸憎恶地望着我,我骂张万年,似乎又给他惹急眼了。 我鄙夷地望着在场所有人:“今天晚上,我是挣扎着从下塘村死里逃生,你好好问问你的人,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拔腿就跑了。” “跟我谈真诚,真诚那两个字你们会写吗。” 张万年愣了一下,转头望着段天他们,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 而段天他们,此时不敢直视张万年的目光,全都低下了头。 我看得出来,段天他们扔下我自己逃走这事儿,他们没跟张万年说实话。 兴许这时候也不好训斥,张万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说道:“你伤得有点重,还是先去医院吧。”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字:“滚!” 他点点头,不再多说,领着段天他们准备离开。 我摇摇晃晃来到路边,从地面捡起一块比巴掌大一些的石头,径直朝着黄枭冲了上去,对着他脑袋猛拍一下。 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当场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吓到在场所有人,包括张万年和王师傅。 我骂骂咧咧地说道:“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动手,不服气让他醒了来找我报仇。” 张万年阴沉着脸,什么也没说,让段天和另外一个人把黄枭抬上了车。 很快,车子开走,我也应声倒下。 晕过去之前,我给大川发了个定位,让他来接我去医院。 第60章 就差最后一步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里。 大川和夏萌全都守在我床边。 见我醒来,两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听大川说,他和夏萌一晚上没睡,一直在等我的消息,在收到我发来的定位之后,他俩就立刻包了辆车来接我,把我送到了市区医院。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关切的语气,让我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接着,我把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给他俩说了一遍。 在听到我破口大骂了张万年,还当着张万年的面爆了黄枭的头,二人显得尤为震惊。 “我去,你当他的面都敢这么干啊。” “你也太猛了哥……” 我很无奈。 今晚我跟何孝天在一起,被张万年看见,如果我不强势一点,我就真成张万年说的那样,被他各种贬低,他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把我贬得一无是处。 他就是这样的人。 还有那个黄枭,这孙子一直针对我,我本来就看他不爽,他还敢跟我动手。 这个世上,只有我爷爷跟我动手,我可以乖乖受着,其他人跟我动手,要么我倒下,要么对方倒下。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点过于偏激了。” “没有,完全没有。” 夏萌毫不犹豫地附和道:“就算今晚死了一个人,那也是张万年一开始不对我们真诚的结果,如果去下塘村之前,双方得到的信息能够透明互通,肯定不会这么草率就去下塘村探查。他还演戏骗你去,这个结果根本是他一手造成的。” 大川也骂道:“这张万年一开始就藏着掖着,整天装深沉,谁知道他怀揣着什么心思,他不真诚还要让别人对他真诚,这本身就不合理。” “那个小五,我一开始还真以为死了,没想到也是在演戏,这老小子指不定是宫斗剧看得有点多,多少有点表演型人格。” 大川和夏萌,一直坚定地跟我站在一起。 他们信任我,我也信任他们。 我算计谁也不可能去算计他们,这就叫将心比心。 张万年根本不懂这四个字的含义。 此时说回到事情本身,大川不由得感慨:“我一直以为这些事情要么是张万年干的,要么就是何孝天干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那个梅芳干的。” “还有那个周华,我还真以为他是警察,那天我明明在警局门口看到过他从里面出来,你说他不可能提前就知道我什么时候要去那儿打听吧?” 我说这很简单:“我们是前一天晚上被黄有德带去的何孝天家里,我们如果要验证周华是不是警察,肯定是头两天就会去验证,他只要在这两天待在警局门口就行了。” “要是远远看到我们两个,直接走进去,再走出来。” 至于为什么警局也有个周警官,那肯定是重名。 如果周华叫张华,那张华也可以换个警局有个叫张华的警官,或者直接用别人的名字。 大川一脸费解:“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所以这些杀人害命的事,都是那个死去的梅大军,还有周华在帮梅芳去做,目的就是为了给梅芳的儿子续命?” “这周华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了别人的老婆去杀人,舔狗也不能舔成这样啊,他图啥?” 夏萌:“可能是精神控制,类似于pua,梅芳就是被她父母pua长大的,后来她又学会了pua别人。” 我说:“梅芳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富婆,而且从那张全家福上也看得出来,她保养得很好,长得也不差,更重要的是,她是何孝天的老婆,而何孝天又是周华的老板,周华等于泡到了自己的老板娘。” “当这些相加在一起的时候,除非是正人君子,否则没有几个男人不心动,梅芳就是抓住了男人的这种心态,诱惑周华上钩。而男人这种生物,为了在女人面前彰显男子汉气概,最大的体现就是对女人的保护欲。” “梅芳的遭遇也确实可怜,周华直接就上钩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在保护他心爱的女人,他愿意为他心爱的女人做任何事,梅芳肯定也许诺给他很多东西,比如感情、金钱、地位。” 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在爱的时候可以为对方去死,不爱的时候巴不得对方去死。 周华印证了前者,何孝天印证了后者。 所有的情杀基本都离不开这两种定律。 “梅大军附身周华之后,说梅芳的儿子见过你,你是不是也见过梅芳的儿子?”夏萌问道。 我摇摇头,说我确实没遇到过。 下塘村的后代很多患有早衰症,但我实际上也就见过那个小王。 之前有对爷孙被周华派人杀害,那个孙子虽然也有早衰症,但那孩子已经死了,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在哪里见过梅芳的儿子。 现在整件事情的脉络差不多已经清晰,所有的事都是梅芳和梅大军以及周华干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梅芳的儿子续命。 这个续命的流程就是要献祭几个身体健壮的人,而且还需要我的血。 可能现在就差我的命,梅芳他们就能成功。 “那你现在很危险。” 夏萌担忧道:“梅芳为了救她儿子,已经害了这么多人,现在就差一个最重要的你,她一定会想办法来要你的命。” 这也是我当下最担心的事。 梅芳就差这最后一步,这最后一步对她有多重要,我比谁都清楚。 我能防得了人,但防不了鬼,防不了那个梅大军。 “要不我们直接跟何孝天合作吧,他反正也希望你去他那边。” 大川说道:“何孝天那边有刘师傅,而且他们人多,有权又有势,你今晚把张万年骂成这样,在张万年这儿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我摇摇头,说这不明智。 “张万年是虚伪,但何孝天这个人比张万年还要虚伪,而且他很危险。” “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直接派人去把那个王老太给撞死了,那场车祸还死了一个无辜的司机,这个人很可怕。” 我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那个私家侦探朱刚,有关于朱刚身上发生的事,其实张万年没有撒谎,当初朱刚在孙甜甜死后,的确去找过张万年和那个王师傅,而张万年在朱刚那里获悉了一些真相之后,就建议朱刚去外地躲起来,免得被灭口。” “后来这个朱刚也确实去躲了起来,但没想到被何孝天找到了他,所以朱刚身上的那些伤,实际上是被何孝天叫人砍的,何孝天威胁了朱刚,让朱刚配合他演戏给我们看,你们想想,何孝天这个人残暴到了什么程度。” 我至今都忘不了朱刚当时在骗我们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那种恨意和恐惧,这种恨意和恐惧实际上是针对于何孝天,可他却能栽赃到张万年身上。 我都想象不到何孝天到底是怎么折磨他的,能让他恐惧成这样,当着折磨他的人面前,还演得那么逼真。 更让我胆战心惊的是,这些事情,是何孝天自己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 “他居然这么恐怖……” 大川一脸呆滞地说道:“我还以为他再怎么也比张万年好,只是孙甜甜的死刺激到了他,结果他这么残暴……” 说到孙甜甜,何孝天一直在拿孙甜甜这个私生女当借口。 “孙甜甜一直没再出现过,这不太正常,毕竟最开始缠着我们的就是她,可她现在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说道:“孙甜甜很可能已经被梅大军和梅芳给抓了,连我都想得到这种可能性,这个何孝天居然一点也不担心。” “他其实在乎的是活着的孙甜甜,而不是死了的孙甜甜,因为活着的孙甜甜能够成为他唯一的血脉,能抚平他没有后代的伤痛,现在孙甜甜死了,对他而言没什么价值,他甚至不想管孙甜甜现在的处境。” “这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第61章 死者黄斌 天亮之后。 大川和夏萌要回公司。 他俩问我回不回去。 我倒是想回,一来这么高薪的工作我舍不得放下,二来听刘师傅的意思,只有张万年能对付梅大军。 所以为了小命我也得回去。 可偏偏昨晚我把张万年给骂了,还当着他的面爆了黄枭的头。 我还回得去吗? “其实我觉得,张万年不一定会开除你。” 夏萌说道:“他一直在查这件事情,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这件事已经快要结束了,如果你被梅芳和梅大军抓走,那他们不就成功了吗?” “为了不让梅芳和梅大军成功,张万年也不会让你死。” “可如果他因为昨晚的事生气,非要让你走人的话,那你肯定就得走了……” 大川也附和道:“夏萌说得有道理,要不你就先跟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张万年什么态度,让不让你走。” 我点点头,直接和夏萌还有大川离开了医院。 虽然我伤得很重,但基本都是外伤,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小时候被我爷爷逼着练拳,受伤都是常事。 去公司的路上,我多少有点忐忑。 虽然我昨晚骂得解气,但心里也清楚,我这么做很冲动。 只是昨晚那种情况,我要是不硬气点,那就得变成三堂会审,我是被审的那个。 到了公司,刚好踩点上班。 开早会时,张万年也在场,他和平时一样只讲一些工作上的事。 虽然昨晚死了一个人,但他情绪似乎没受影响,这不得不令我佩服。 论起这深沉,我显然比他差得远。 早会开完,他没布置工作,直接回了办公室。 所以今天的结果就是……他没让我滚蛋,但也没找我谈话。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猜不透他,我根本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好在我是留了下来,如果我滚蛋,大川肯定会跟我一起走,我俩一走,夏萌也会走。 之前在顺诚的时候,我们就是这个离职顺序。 接下来这两天,一直相安无事,十分平静。 张万年每天早上照常来开早会,他除了开早会也不干别的,虽然这两天公司有业务,但他都是安排别人去,哪怕是安排大川和夏萌,他也不安排我去。 他不开除我,但也不搭理我,搞得我很尴尬。 大概在我骂完他第四天的时候,何孝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张万年有没有刁难我。 “何老板,你要是想从我这里获悉张万年的动态,那你要失望了。” 我把我骂张万年的事给他说了一遍,接着我又问他,有没有砍死过张万年的人。 “这个真没有。” 何孝天跟我保证道:“那晚我的人去的时候,就只遇到了一伙人,也就是周华的人,所以张万年的人肯定是被周华那伙人砍死的,跟我没关系。” “不过你……怎么给他骂这么狠?” “爹骂儿子都没你这么狠。” 我很无奈。 我要不骂这么狠,被骂的就是我,我肯定就成张万年孙子了。 这我能忍得了吗? “祁安,凡是成大事者,不要拘泥于表面上的面子,面子值不了几个钱。” “有时候装孙子,不是真孙子,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才是真孙子。” “要不……你去给他认个错吧。” 何孝天话里话外都在劝我去认错。 听他的意思,他对梅芳已经没辙了,自从那晚下塘村的事情发生之后,梅芳就彻底和他断了联系,他现在甚至找不到梅芳在哪。 而且即便他找到梅芳,梅芳身边有个梅大军,他还是拿梅芳没办法。 所以他想让张万年出手,他希望我来传达所有的信息给张万年。 “何老板,你让我去给张万年认错,不是逼我去吃屎吗?” “不至于。” 何孝天笑了起来:“年轻人要学会能屈能伸,有时候为了公司的利益,我都得跟一些大人物赔笑,看他们脸色,事关你自己安危的事,低个头又有什么丢脸的呢?” 挂了电话后,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去给张万年认错。 我觉得我吃屎的概率都比给张万年认错的概率大。 不过当天下午,事情出现了转机。 当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公司突然来了业务,说是郊区那边一个很偏僻的路段,有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已经腐败,呈现出巨人观现象。 由于那个路段比较偏僻,而且基本上只有车辆路过,所以人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 今天公司原本是有人手的,但张万年竟然安排了我去出勤。 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这次出勤除了我和大川以外,带队的人,竟然是张万年! 从我来公司起,就没见过他亲自出勤,哪怕是人手最短缺的时候。 他是公司领导,平时就处理一下公司内务,以及给其他人安排工作,按理说他不会亲自去干这种脏活累活,更别说公司里面明明有人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我们从公司出发,已经在路上的时候,由于气氛过于尴尬,大川为了缓和气氛,便询问张万年有关死者的信息。 “死者名叫黄斌。” 张万年淡淡一句话,让我和大川顿时虎躯一震。 黄斌! 孙甜甜名单上的唯一活口! 我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怎么是他。” 大川震惊道:“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吗?” 我说不太可能:“黄斌如果之前还活着,他肯定跑到外地去躲起来了,如果这具男尸是他,他怎么又会死在兰江市?如果是梅芳他们杀了他,怎么会把尸体随意丢在外面?” 大川忙问:“万叔,今天这个死者,他多大岁数?” 张万年:“27。” 27…… 我和大川顿时又变了脸色。 因为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他也是27! 难怪张万年要亲自带队……看来今天那个死者,就是我们要找的黄斌。 只是这个黄斌,明明已经躲起来了,怎么会又突然死在兰江市呢? “万叔,你有死者的照片吗?”大川忙问。 张万年摇头:“警察怎么可能会把死者照片发给我,再说死者已经呈现巨人观,不做dna鉴定确认不了身份,我也没看到现场,不清楚怎么回事。” 第62章 重现死亡现场 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 死者正好被抬进尸袋里,直接就被抬上了警车。 像这种凶案现场,我们不可能接触到尸体,也轮不到我们来抬尸。 因为法医得解刨尸体,肯定要保护好尸体身上的一切东西,包括凶手残留在尸体身上的生物信息、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一般我们出这种任务,就是等警察勘察完现场之后,来打扫一下现场,进行现场消毒。 死者尸体被抬上警车后,现场的警戒线也已经撤了。 张万年拉着现场一个警察走到一边,不知道在跟那个警察交流什么。 等他们交流完之后,现场警察已经全都撤走,张万年走过来说道:“死者的身份信息大概要三天左右才能确认。” 大川皱眉道:“怎么要这么久?” 张万年:“在办案件的任何信息,警察都不会对外透露,他们有纪律,所以我看不了死者的身份证,我只能给警察提供线索,让他们按照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的身份去进行确认。” “和家属的DNA比对,最快也要三天。” 我说:“如果这个死者就是我们要找的黄斌,他突然死在兰江市,其中肯定有缘由,三天时间可能会发生很多变故。” 张万年摇了摇头:“没办法,我们不是警察,获取不了现场的第一手信息,好在现场基本没遭到破坏,只能靠我们自己来分析这里发生过什么。” 说完,他领着我们走到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一个人形坑,并且有一定深度。 大川说道:“我记得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是个身体健壮的年轻人,但是身高不高,体重也不大,如果是尸液从体内渗出来,打湿了下面的泥土,应该也留不下这么深的坑吧?” 张万年蹲在地上看了又看,点点头:“这像是坠落砸出来的坑。” “砸出来的?”大川不解:“这附近也没有高楼,不可能形成高坠啊。” 我看了路边一眼,推测道:“是车祸,高速撞击形成的冲击力,死者落地时砸出了这个坑。” “当时尸袋还没拉上的时候,我看到死者的正面有撞击伤,看形状不像是汽车撞出来的,应该是摩托车,我记得之前看新闻,这个路段经常有玩机车的人在这附近飙车,当时被处罚了一些人,但是之后还是有不少小青年来这里飙车。” “这个地方本来也没有行人经过,死者突然出现在这附近的马路上,飙车党肯定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他们飙车的车速起码是百码左右,形成的冲击力足以把人撞飞十多米远。” “正好死者坠落的地方,离马路有十多米远。” 说完,我又补充道:“而且这个死者脸上本身就有伤,只是尸体装得太快,我没怎么看得清其他地方。” 大川震惊道:“意思是他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结果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车给撞死了……” 张万年点点头,显然也赞同我刚才的分析:“他如果不是从哪里逃出来,而且还带着伤,不会慌不择路经过这条路段,按照他当时的状态,他应该受伤不轻,可能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了。” 大川叹气道:“真惨啊,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让飙车的给撞了,看来老天都不让他活。” 我摇头说道:“就算我们分析出来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但是他的身份我们还是没办法确认,虽然我觉得他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 张万年想了想,席地而坐:“等天黑吧。” 现在是下午六点多,距离天黑差不多还有一个多小时,虽然我和大川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等天黑。 大概在八点二十的样子,天终于黑了下来。 这个时间段原本是车辆经过的高峰期,但这条路段比较偏,一直也没什么车辆经过,加上天黑又是在树林,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这里毕竟刚死过人。 “万叔,咱们等天黑到底是要干啥啊。” 大川忍不住问道。 张万年没说话,回车上拿了一个黑色背包过来,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三炷香点上,直接插进地里。 他对着四方土地拜了拜,然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口袋生米,撒向四面八方。 接着,他又掏出一张黄符,拿打火机点燃,嘴里跟念咒一样念道:“甲辰年庚午月辛酉日戌时,给亡人黄斌招魂,招得鬼门开,招得亡人魂归来,黄斌黄斌,速来领你的过路钱……” 念完,张万年伸手又从背包里抓出一叠黄纸,用打火机点燃扔进那个坑里。 我才明白过来,张万年是要给黄斌招魂,但他招魂的流程,好像跟王师傅教给我和大川的流程不一样。 正当我惊疑之际,整个树林的温度突然骤降,起码下降了二十多度。 大川立刻跑了过来,跟我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马路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几乎是凭空就响了起来。 我和大川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在马路上疾走。 这个人浑身都是伤,衣服都有些破烂,脸上似乎也有伤,只是离得太远让人看不太清。 我顿时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人所穿的衣服,跟今天那个死者的衣服很像。 通过人体感官传来的影像十分真实,真实到我一时分不清那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个人在那边。 正当我准备朝马路边走近些时,突然又从一个方向传来一阵轰鸣声,这轰鸣声再熟悉不过,是机车党飙车的声音,几乎是一秒钟之后,一辆造型颇帅的机车,跟赶去投胎似的,直接飙出一道残影,当场就把带伤那人给撞飞到了空中。 而这个人所飞的方向,正好是我们这个方向。 很快,那人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死者砸出的那个坑里面。 这巨变来得太快,我本能地朝那个坑里看去,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 他躺在那个坑里,当场就没了动静,嘴里和鼻子里不断往外冒血。 “卧槽!” 我们连忙围了过来,凑近了往那个坑里看,可正当我们要准备看仔细时,却发现这坑里什么都没有。 “人呢?” 大川惊疑地望向张万年:“万叔,人呢,他刚刚biu地一下就飞了过来,我还看到了,怎么这么快人就不见了?” 张万年面无表情道:“我刚才烧的是聚阴符,并不是简单的招魂,而是让灵魂重复一遍自己死前的场景。” “刚才你们已经看清了,死的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斌。” 第63章 玄学的根基 现在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但更多的疑惑却接踵而至。 这个黄斌,我们一直在找他,结果一直找不到。 按理说他应该跑去外地躲起来了,可是他现在又突然回来,还死在了兰江市。 他的死,就好像一团迷雾一样。 “你们说,他会不会根本没有躲起来,而是被人囚禁了?” 大川说出了他的想法。 张万年质疑道:“为什么要囚禁他?谁囚禁的他?除了梅芳和梅大军,应该没人要对他不利,如果是梅芳两兄妹,直接把他杀了就是,何必多此一举囚禁起来?” 大川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想,哪又回答得了这么多问题。 警方那边是不可能给我们透露什么信息的,所以黄斌的死,我们可能无从查起。 “先打扫吧,回头再说。” 张万年不再耽误时间,直接招呼我和大川准备打扫现场。 整个打扫过程也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打扫完后我们就回了公司。 回到公司之后,放好了所有的东西,张万年单独把我叫去了他的办公室。 我知道他有话要跟我说,因为黄斌的死。 到了办公室,我也不好意思开口,便一直坐在那儿,等着他先开口。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有一分多钟,才说:“根据我和老王的调查研究,梅芳准备用来给她儿子续命的邪术,应该跟七死换命有关。” 我不解道:“七死换命是什么?” 张万年解释道:“这是一门邪术,用来给人换命,但是需要献祭七个人,所以叫七死换命,多年前这门邪术很盛行,尤其是在富人圈子里,不过后来我们圈子出现了一些能人,把这门邪术,和会这门邪术的人,彻底打压得绝迹了。” “可是这门邪术由于流传甚广,一直有残缺的版本散落在民间,被一些有心之人加以研究,梅芳应该是从哪得知了这门邪术。” 我听得有些震撼,问道:“这个世上真有能给人续命的邪术?可是梅芳的儿子患有早衰症,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跟垂暮老人一样,彻底衰老了,我不理解……难道还能违背人体的生理构造和机能运转吗?” 张万年不答反问,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信中医吗?”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起来:“我信,小时候我爷爷带我去农村玩,有个小孩吃鱼卡了鱼刺在喉咙里,之后来了一个老中医,当时那个老中医就端了一碗清水,用手指对着那碗清水写了几个字,念了几句口诀,最后让那个小孩喝下,鱼刺竟然自己就顺着那小孩的喉咙下去了。” “后来我问我爷爷,我爷爷说那是中医祝由术里的一种,叫化骨水。” “其实我至今都没想通这里面的原理,但是我相信中医是真的,如果中医有假的话,那国内也不会有这么多中医大学和中医院,只是我觉得,可能没有网上传得那么神。” 张万年又问:“为什么你觉得没有那么神?” 我说:“按照网上的说法,中医无所不能,能治癌症,可是我知道的一些癌症病人,他们并没有被中医治好,最后都死了。” 张万年点点头,接着说道:“玄学的根基,其实就是阴阳八卦,五行生克,还有天干地支,包括中医的根基也是这些,所以很多人为什么说中医是玄学。” “中医实际上就是古时候的经验医学,是一代一代人依照阴阳八卦,和五行生克的原理,以及自身经验总结出来的医学,只是到了现在,传承出现了很大的断代,加上一些沽名钓誉的人,给中医抹了黑。” “而阴阳八卦衍生出来的东西,并非只有中医,包括山医命相卜,其实它们的原理都是一样,万变不离其宗,五千年来这些根基演化出来了很多玄而又玄的东西,实则是为了服务于人。” “可是人有好坏之分,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他研究出来的东西,不是造福于人,只是为了造福于他自己。” 张万年看着我说道:“如果你认为中医是真的,玄学是真的,那续命这回事,它就是真的,只是能解释其中原理的老祖宗们,没有给我们留下相关记录,或许留了,但跟中医一样,很多有参考性的东西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点点头,完全听得明白。 虽然我不懂玄学,但我懂阴阳八卦,那是周易里的东西,我爷爷以前跟我讲过,只是我一度以为这些东西归属于哲学。 “我现在信续命是真的。” “梅大军在附身周华的时候跟我说过,他儿子,也就是梅芳的儿子,需要我的血。” 我问张万年:“所以……为什么他们不需要其他人的血,偏偏需要我的血?” 张万年皱眉道:“我不太清楚,梅芳的续命法是依托七死换命而诞生的,她参考的是七死换命,但具体的操作方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依我的判断,她需要的是七个人的命,这七个人具体是谁,可能就是孙甜甜名单上的那六个人,再加上你。” “至于为什么需要你的血,中医里面有个词叫以形补形,可能梅芳认为你很强大,很健壮,喝了你的血,她儿子也会变得跟你一样健壮,重点是她这么认为,她就会这么做,喜欢干这些事情的人,这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我一时也无语了。 就因为我身体好,梅芳不光要害我的命,还要放我的血。 妈的精神病都没她这么精神病! “这死女人要害我,我肯定防不胜防。” 我说道:“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黄斌,可是黄斌死之前到底遭遇过什么,我们又无从得知,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张万年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手指敲打在茶几上。 良久,他才直起身子说道:“这个我会想办法,总之要顺着黄斌这条线索查下去,找到梅芳和梅大军的藏身之地。” “这些事情,大概也是要接近尾声了,可能很快就会结束。” 说着,张万年很严肃地看着我:“我现在要跟你说点别的事情。” 他这语气,直接让我紧张起来,我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说……” “那天晚上在下塘村外面,你骂我的那些话,这几天我也反省了一些。” 张万年突然笑了起来:“其实站在你的角度,我觉得有些话你说得也没错,我不真诚,我对你遮遮掩掩,细想之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望着他,又望向别处,一时尴尬无比不知道怎么回话。 张万年又接着说道:“但我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一下,我本身有我自己在做的事,有我原本的布局计划,我没想到你之前会突然找到老王家里去,闹那么一出。” “为了平息你的怒火,我不得不跟你说一些真相出来,但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下,我凭什么要百分之百地相信你,把我原本的布局跟你和盘托出呢?” “因此你还是怀疑我,表面跟我合作,暗地里却跟何孝天搞在一起。我承认我是低估了你的聪明,而且你这个人很多疑,比我都多疑,你还有很强的自主意识,很反感别人指挥你。” “你暗地里做的一些事,超出了我的掌控,我的确是很生气,非常生气。” 听到这儿,我已经听出来张万年想干什么了。 我无奈地笑道:“你是想开除我吧?”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既然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说那些场面话,我实话实说,我不喜欢你这个人,我觉得你做事情很没有底线。” “我的意思是,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就走人吧,我这边也会跟小柔申请一下,对外宣称你是自己离职,但我们会按照辞退你的标准,该赔偿你的钱,一分不会少你,你觉得呢?” 我还能说什么。 这份高薪工作我不想放下,但我要脸。 张万年说的这些我也不想再多解释,而且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说什么也不会求他。 “行,没问题。” 我点点头:“不过大川和夏萌两个人,希望你能留下他们,大川只是跟我关系好,但没什么坏心眼,他只是脑子不太灵光,好在做事很认真,也不会偷懒,你留下他不会有错。” 张万年笑道:“放心吧,大川和夏萌我还是很认可的,尤其是大川,说白了就是个老实孩子,只要他俩愿意留下来,我肯定不会赶他们走。” 我起身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64章 神婆通灵 我在公司还能待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甚至我的命都有可能倒计时,只是不知道我等来的是哪一个。 两天后的下午,张万年再次把我叫去办公室。 他跟我说黄斌的死,这条线索可能要有突破。他让我下班别走,先跟他一起去趟警局,这条线索能不能有结果,就看今天晚上。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跟大川知会了一声,说我要晚点回家。 大川和夏萌这两天跟死了爹似的,就因为张万年要开除我这事儿。 “我是真不理解,他又不跟你拜把子,为什么非要赶你走?” “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干你的工作,他当他的领导,有什么冲突吗?” 大川一副为我不平的模样:“我说这老东西就是心眼小,肯定是你给他骂了他才赶你走。” 我实在忍不住笑,说:“人家是公司的管理层,又是江雨柔这个老板的叔叔辈,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要我走,这是他的权利和自由。” “我不是那种赖着不走,喜欢怨天尤人的人,他不爽我,我也不爽他,走就是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大川叹道:“那就走,我和夏萌已经说好了,你走我俩也走,这破公司有什么可待的,他钱发得是多,却也留不住人啊。” 听到大川的话,我顿时有些不高兴,冷着脸看着他:“这年头能找个底薪上万的工作,简直难如登天,你们说走就走?” 大川瞥了我一眼:“我俩跟你走你还不乐意……” 我叹道:“这个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吃喝拉撒都得需要钱,当初我们两个为了八万块钱,让顺诚给开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高薪工作,你说不要就不要?” “我是被迫离开,但我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我不管到哪我都可以一步一步往上爬,可我不能拖累你们,让你们放弃几万块钱的月薪,跟我从那四五千块钱又从头干。” “留在这里好好工作,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要想别的,要把挣钱放在第一位。” “还有,我是离开这家公司,又不是离开人世,搞得跟我死了一样。” 好不容易我才把大川给劝好,让他安心留在这家公司。 钱这个东西,虽然俗气,但谁奔波劳碌一辈子,不是为了这个东西。 我不想大川和夏萌放弃这么好的工作。 下班后。 我跟着张万年一起去警局。 他说他请了一个神婆来通灵,这个神婆是从东北那边过来的。 “你不是就会通灵吗,怎么还大老远从东北请个人来?”我问他。 张万年说:“道化万千,虽然殊途同归,但是由于地域不同,形成的鬼神文化也就有所差异,每个人所学的本事也就不一样,发挥的作用也不一样。” “我请的这个神婆,会问米。” 问米是什么我当然不懂,听张万年讲,有些地区的神婆可以将阴间的鬼魂带到阳间来,然后让鬼魂附身在神婆身上,和阳间的亲人进行对话。 由于这种做法仪式通常会在旁边摆放一碗白米,所以这种仪式又叫问米。 但张万年请来的这个神婆,她的问米方式又和别的神婆不一样,别的神婆基本就是让鬼魂附身,然后带话给阳间的亲人,而这位神婆,她可以看到死者生前经历过什么,这就是张万年之前说的线索可能会有突破。 但这位神婆的操作需要几个条件,一是死者死亡时间不能超过一周,最长不能超过十天,二是她需要触碰到死者的遗体,三是看天意,因为她的这种操作方法,成功的概率不是百分之百,也就是十次里面可能只有七八次能够成功。 所以这就是张万年说的‘可能’有突破,要是这位神婆操作失败,那黄斌这条线索肯定就突破不了了。 我忍不住问张万年:“你到底什么路子,警局都能随便进去,还能带神婆进去?” 张万年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以为真是随便就能进去,我也是托了很多人,并且黄斌这个案子,警方目前没有任何进展,他们只抓到了飙车撞死黄斌的人,但黄斌生前那些伤,他们没有丝毫进展。” “而且据我托的人传话,这个黄斌的家属在半个月前就收到了黄斌的短信,黄斌给他的家里人说自己可能要遭遇不测,说自己不想死,紧接着他就彻底失联了。” “黄斌失联以后,他的家属立马就报了案,警察一开始是按失踪立的案,但是查是按绑架案来查,因为按绑架来立案,最后要是没破案,多少得担点责任。” “所以警方实际上已经追查黄斌的下落有大半个月了,他们也想侦破黄斌的案子。” 听完我不由得感叹,这社会真是处处都有人情世故的体现啊。 到了警局门口,那个神婆和领我们进警局的中间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我打量了一下,这神婆六十多的年纪,口音纯正,一开口就有东北那味儿。 张万年先是一番寒暄加恭维,接着便由那个中间人领着我们直接前往解剖室。 一路上我们很低调,毕竟这地方外人不能随意出入。 好在有中间人帮我们协调好,给我们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按照张万年所说,如果神婆通灵成功的话,顶多也就耽搁二十分钟左右。 此时已经走进了解剖室,那个解剖台上空荡荡,黄斌的尸身显然已经收敛进了停尸柜里面。 张万年走到其中一个停尸箱前,直接把黄斌的尸身拉了出来。 不得不说,已经呈现巨人观的尸体,简直是不忍直视,连那神婆都是一脸嫌弃。 “仙姑,实在是委屈你了。”张万年赔着笑。 神婆摆摆手,叹道:“你们也花了不少钱请我过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但是我可提前说好了,事情我会尽力去办,但是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天意,要是不成功,可不要怪我这老婆子。” 张万年忙点头:“您放心就是,成不成功,只管看天意。” 接着,神婆嘱咐了我们几句,让我和张万年退到她十步之外,但也不要走太远,因为在她做法的过程中,如果成功,她就会进入无意识状态,有可能会摔倒,到时候得扶着她点,否则她这岁数不禁摔。 还有就是整个过程,我和张万年不能说话,不能有其他大的动作影响到她。 嘱咐完后,我俩乖乖退到了十步之外。 此时整个解剖室里,就只有我们三个活人,还有那满柜子的死人。 这解剖室里的气温很低,也没见有空调开着,不知道是不是阴气重的缘故。 大晚上在这种环境里,看一个神婆给死人通灵,多少有些诡异。 之前我对这些事情还忌讳莫深,但现在竟有些亢奋,因为我见识到了这片土地上五千年来所孕育的鬼神文化,它的神秘性,简直令人莫名其妙就入了迷。 只见那个神婆,念了好长一段的咒语,快到我甚至没听清她念的是什么。 她每念几句就要晃动手里的铜铃一下,大概念了有七八分钟,她突然撒了一把白纸,接着又弯腰对着黄斌的尸体说了几句悄悄话,就好像真的在跟那具尸体商量什么似的。 接着她直起腰,又蹲下身子从脚下的碗里抓了一把白米,直接撒向地面。 白米十分均匀地散落在她脚下,而下一幕,则不禁令我生畏,只见这神婆直接就伸手摸向了黄斌已经腐败的尸体,随后闭上了眼睛。 我看得十分入迷,很快就注意到了散落在她脚下的那些白米。 那些白米此时在动,倒不是全部在动,而是有一小部分在动,就好像有人踩在了那些白米上,甚至……还发出了‘吱吱’作响声。 第65章 藏身之地 玄学这个东西,没亲眼见过的人,当真是难以相信。 而我即便是亲眼见到了,我都觉得这玩意儿简直是不可思议。 整个解剖室里没有半点风吹过,但地面那些白米不止是在动,而且还动得十分有规律,最开始是距离神婆较远的米在动,动完之后又是较近的米再动,最后是神婆脚边的那些米在动,就好像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在接近神婆一样。 而紧接着,所有的米都不再动了,站在那儿的神婆却突然抖了一下,那种抖就好像打了个激灵,身体无意识抽动了一下。 看到神婆的反应,我又转头看了一眼张万年。 只见张万年也看得起劲,而且表情些许亢奋,我一看他这表情,心知神婆应该是通灵成功了,现在就是进入了所谓的无意识状态。 接着,我又一直盯着神婆的背影,只可惜看不到她的正面,但是我看她身体微颤的样子,她的意识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导致她很慌乱。 大概又过了七八分钟,神婆突然吸了口凉气,整个人突然狂颤了一下,一副要站不稳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眼见她身体已经在往下倒了,我仿佛弹簧一样,立马朝她冲了过去。 我此刻的心情,就跟在接传国玉玺似的,生怕这位神婆摔下来。 好在我身手敏捷,愣是在她倒下之前给她接住了。 张万年也赶紧冲了上来,和我一起把神婆搀扶到了椅子上。 此时她已经清醒,但整个人就跟刚逃完命一样,一脸的惊慌和冷汗。 张万年忙把她的保温杯递了过来,神婆连灌两大口,随即大口喘着粗气对我们说道:“看到了,我看到了一些记忆,这小伙儿可怜得很,让人给囚禁了起来。” 这话一出,我和张万年激动得跟中了彩票似的。 “您讲!” 神婆缓了半天,急得我和张万年抓心挠肝,她这才讲道:“那小伙儿,生前被人囚禁在一栋烂尾楼里,这烂尾楼的下面有个很大很大的地下室,他就被囚禁在地下室里面,有人看守他。” “后来这个小伙儿趁着看守松懈,自己跑了出来。” 张万年忙问:“这个烂尾楼有没有什么特征,或者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征,能帮助我们找到这栋烂尾楼。” 神婆想了想,说道:“当时这个小伙儿从里面逃出来,我通过他的视角,看到了一座电视塔,这个电视塔位于烂尾楼的西北方位,看那个距离,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 “我看到的就这些了,最后我看到的,就是这小伙儿被车撞死,给我吓一跳。” 听完神婆的描述,其实我们获取到的信息已经很多了。 距离电视塔西北方位的烂尾楼,这个特征根本不难找。 通灵完成,神婆的任务也算是结束了,我和张万年赶紧打扫干净解剖室,然后带着神婆离开了警局。 神婆是从东北那边来的,她住一晚酒店就得回东北。 张万年要给她结算报酬,这个报酬不算住宿费和车马费,一共是一万。 老太太也用智能机,直接让张万年扫码。 张万年心想老太太也不容易,就准备多扫两千块钱,但是被神婆给拒绝了。 “这说多少就是多少,虽然你们这活儿怪吓人的,但俺们东北银做事,那讲究的就是一个敞亮,不带坐地起价。” 还别说,这位神婆还挺有职业操守。 张万年亲自给她送回到酒店,然后又给我送回到小区门口。 他让我今晚好好休息,然后明天上午联系何孝天,把情况说一遍,可能明晚就要准备动身去捉梅芳。 …… 次日上午。 到公司开完早会,张万年直接把我叫去了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我就拨通何孝天的电话,把昨晚通灵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西北方位可以看到电视塔,那就是位于电视塔的东南方向……” 何孝天嘀咕起来:“我应该知道这栋烂尾楼在哪。” 我顿时振奋起来:“你怎么知道在哪?” 何孝天解释道:“大概是两年前,梅芳要建一个大型美容机构,她想进军美容行业,我当时不同意,因为我觉得这个行业水分太多,它所涉及的项目有十之七八都是骗人的东西。” “人家靠这个起家的倒是不在乎名声,只要圈钱就行,但我们这些门外汉去干这个,挣不了什么钱不说,还得影响公司原本的口碑。” “可是梅芳不听劝,她想把机构建起来,不挂靠在公司,自己当幕后老板。当时我不知道她挪用了公司的钱,以为她是用自己的钱,我肯定也管不了她,所以她就建了。结果建到一半,工地隔三差五出事,直接被勒令停工,直到现在都还没复工。” 我说道:“梅芳囚禁黄斌的地方,多半就在这个美容机构的选址地上,她没准根本就不是想建这个美容机构,而是在为今天做准备。” “以你们的人脉关系,只要工地不是死人,花点钱就可以复工,花点钱就可以通过验收。” 没准工地出事,就是梅芳故意为之。 何孝天深吸了口气,感叹道:“我当初真不该给她往上爬的机会,她这个人太聪明了,心机比我还深。” 接下来我又把张万年的意思传达给何孝天。 今天晚上,张万年就要准备去捉梅芳和梅大军,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张万年的意思是要让梅大军再死一次,然后让梅芳去坐牢。 可要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造成梅芳死亡,张万年希望何孝天能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将善后工作全都处理好,别让警察找上门来。 何孝天听完,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没问题,这个事情我不方便参与,但是善后工作我保证给你们做好,不管花多少钱,你们只管去做,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找上门。” 紧接着何孝天又把那栋烂尾楼的详细地址告诉给了我。 挂了电话,我把他刚才说的话又完整复述了一遍给张万年。 张万年点点头:“好,今天提前下班,下班之后有任何业务上门,你都不用管,今晚我们必捉梅芳兄妹!” 接下来张万年又跟我商谈了一些计划和注意事项。 从他办公室里面出来,不出所料,何孝天又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按下接听键。 “何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祁安,有件事我还得拜托你。” 何孝天一改刚才的语气,突然阴沉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恨梅芳,我不希望她坐牢,我希望她死。” 第66章 地下室的入口 以我对何孝天的了解,我就知道他会打这通电话。 我也知道他想让我干什么。 所以我当场就拒绝了:“杀人这事,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她坐牢跟她死其实没什么区别,她如果被警察抓,肯定是死刑。” 何孝天辩驳道:“你想得过于天真了,祁安,她有亲手杀过人吗?所有的事情都是梅大军和周华帮她做的,法律会承认鬼杀人吗?再说周华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很清楚梅芳不会坐牢,也不会枪毙,这里面的规则我比你懂。” 我半天没说话。 何孝天突然来这一手,给我人都整麻了。 我他妈怎么可能去杀人啊! “何老板,我实话实说,我没胆子杀人。” “别的事我都可以帮你,这个事情我真做不了。” 这是原则问题,我直接回绝了他。 但何孝天却是不依不挠:“祁安,你有多聪明,他张万年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谁要你亲手去杀梅芳了?” “你想想,今晚去捉她和梅大军,多危险的事情,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谁知道呢?” “还有,她最在乎的就是她那短命儿子,如果那个野种死了,她可能自己都不会想活。那野种本来就要死不活的,如果中途发生什么意外,这野种自己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善后工作我肯定会做好,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而且那个黄有德岁数也大了,临近退休,公司现在正好没有能接替他的人,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看好你。” 这番话,让我真正见识到了资本家的恐怖。 他的利诱在我看来,就是索命的刀。 我思索良久,只能应承下来:“何老板,我跟你说点知心的话,很多事情我都是被逼无奈,包括你的家事,我也是无意去深挖。”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张万年要开除我,到时候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出去散散心,可能我也不会再回来了,刚才你说的事……我会考虑一下,但是你知道我还有个爷爷,我带我爷爷一起离开的话,不管干什么都需要钱……” 何孝天哪里听不出来我的意思,他叹气道:“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能拦着你,你如果散完心随时想回来,我这边随时都会给你留个位置。” “等事情办完以后,我给你一百万,就当这些日子,你忙前忙后的报酬。” …… 今天的天气很差。 连续一个月的大热天,突然中断刮起了大风。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空变得近乎阴沉,乌云遮天,大风也越刮越大。 我站在走廊上,望着路边的街道,街道边的商户已经在陆续开始收摊,再不收,摊位都得被这大风刮走。 街边的那些树都在摇摇欲坠,甚至有几棵已经招架不住这大风,直接被连根拔起吹倒在了路边。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有点怪。 张万年此时就站在我旁边,望着这诡异多变的天气,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最迟今晚,梅芳就要给她那个儿子续命了,有伤天和,有伤天和啊。” 我问,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张万年看着我,突然问我看过三国演义没有。 我点点头,不光是三国演义,包括三国志我都看了不下三遍。 主要是那个时代,英雄人物太多,实在让人着迷。 张万年说道:“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七擒孟获,这孟获被诸葛亮抓了六次放了六次,在第七次的时候,他邀请了藤甲兵来助战,这些藤甲兵身上所穿的藤甲采用了特殊工艺,因此刀枪不入。” “诸葛亮迫于无奈,于是采用火攻之法来对付藤甲兵,直接将藤甲兵烧为了灰烬,自此孟获投降。你还记得这段故事里面,诸葛亮最后说过什么话吗?” 我想了想,说:“诸葛武侯亲眼目睹了藤甲兵的惨状,于是说出了‘必损阳寿’这四个字,后来在上方谷大战司马懿时,诸葛武侯再次用火攻准备将司马懿烧死,结果上方谷突降大雨,浇灭了武侯的北伐梦,武侯也因此含恨病逝五丈原。” “罗贯中可能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武侯火烧藤甲兵,折损了阳寿,于是在火烧上方谷的时候,老天爷助了司马懿,没助武侯,导致武侯含恨而终。” 张万年点点头:“虽然这只是杜撰,但天道循环,一切自然规律都不可违背,人的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的一环,梅芳执意要给她儿子续命,就是违背了天道,更别说她还因此害死这么多人。”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怪,应该是老天爷在提醒梅芳,只可惜,她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我说:“梅芳要给她儿子续命,缺我不可,老天爷在提醒她,何尝不是也在提醒我们,今晚……我怕是有一劫。” 今天的怪异天气,如果是在向我们指明梅芳今晚要续命。 那她续命需要我的血,首先就得把我抓走。 所以,我今晚会死吗…… 下午四点半。 我和张万年出发前往囚禁黄斌的地方。 本来我不想让大川跟着去,但他非要去,我劝都劝不住。 等我们赶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段天他们,包括王师傅,甚至是之前诈死骗我的那个小五也来了,除此之外,大约还有十来个人。 黄枭也在里面,他一看到我就跟看到仇人似的,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到底哪来这么大恨意。 上次我爆了他头之后,这恨意越来越深了。 此时我们距离那栋烂尾楼,差不多还有一千米不到。 现在是汇合,接下来就要直接包围那栋烂尾楼。 “今天我不允许任何人做正事以外的事。” 张万年直接提醒黄枭他们,当然也是在提醒我。 “之前我不管你们谁看不惯谁,但今天所有人只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活捉梅芳和她的人,还有斩杀梅大军。”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闹出人命,但如果威胁到了你们自己的命,直接无限防卫,直到对方倒下甚至死为止。” 说完,张万年还单独看向黄枭:“你听到没?” 黄枭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听到了……” 张万年:“上车,出发!” 阵前动员并没有持续太久,主要这风太大,吹得我们这些彪形大汉都站不稳。 车子很快开到目的地,下车后,除了岁数颇大的王师傅以外,其他所有人立刻冲向那栋烂尾楼,呈弧形散开,两个人一伍,很快便包围了烂尾楼。 我和大川直接冲了进去,跟扫荡似地先把周边区域搜寻了一遍。 我们这片区域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要是没猜错,这烂尾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祁安,梅芳他们不会是跑了吧……” “不知道。” 我摇摇头,让大川别搜人了,直接寻找地下室的入口。 梅芳他们很可能躲在地下室里面,如果地下室也没人,那肯定是跑了。 没多久,张万年带着段飞找到我,跟我说整栋烂尾楼都没人,地下室的入口也找不到。 “先让其他人动静小点。” 我对张万年说:“入口肯定隐秘,但不至于找不到,要是没有入口,黄斌是怎么跑出来的?” 接下来我们又继续寻找地下室的入口,只是找了将近半个小时,我们愣是没能找到这入口在哪儿,张万年他们都快把角落里的地砖给掀了。 此时我和大川席地而坐,浑身都是热汗。 大川大口地喘着气,正要开口说话,我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他惊疑地望着我,我连忙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指向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就在我俩所在的这个大厅的正中央,那里摆放了一堆空的蛇皮口袋。 我让大川别跟着我过去,随后我径直起身走向大厅正中央,用最轻的动作掀开最上层的几个蛇皮口袋。 很快,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这个地方我们所有人都来过,甚至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堆放的蛇皮口袋,但谁都没把这些蛇皮口袋当回事,因为在我们的思考里,地下室的入口肯定极其隐秘,肯定藏在某个角落。 可实际上,这个入口就在这个大厅的正中央,只是用一堆轻巧且又不起眼的蛇皮口袋给遮挡了起来。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梅芳有多聪明。 聪明的人,往往都会拿捏人性,知道人的内心所想。 我连忙对大川打了个手势,让他赶紧去叫其他人过来。 大川起身去叫人,剩我一人在这里留守。 而此时,我忽然听到地下室有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很轻,不知道下面的人在干什么。 其他人还没来,我断然不敢贸然进去,于是只能轻轻趴在地上,想听清里面的动静。 我听到有人在下面讲电话,但听不太清讲的是什么,就依稀听到了一句‘上面有人’。 就在我仔细去听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站在我后面,猛地推了我一下,直接把我推进了地下室。 第67章 直面梅芳 我掉进地下室之后,先是摔到了台阶上,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我控制不住的翻滚。 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大概有十几步阶梯,滚得我头晕目眩,骨头都差点摔断。 正当我滚完所有阶梯,刚稳住身体时,我手臂上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那种剧痛,就像被针刺一样,但比针刺还要痛。 我伸手便摸了过去,很快从我手臂上摸到一个类似于针管的东西。 等我拔出一看,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这他妈是麻醉针! 很快。 我失去了意识。 …… 要说这人出事,老天爷都给出了提示,但该出事还得出事。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正处在一个地下室里面。 但这个地下室,显然不是我之前掉下去的那个地下室。 我环视了半周,发现我被绑在一个高台上,正是因为我被绑着,所以我看不到我的后面。 此时有两个人,就站在我面前。 一个是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妇女,她容貌娇俏,站姿优雅,赫然是何孝天的老婆梅芳。 梅芳的实际年龄有四十多岁,但她看起来却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 而此时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人,则看起来十分苍老,且身材矮小,活像一个小老头儿。 毫无疑问,这就是梅芳的儿子,何一一。 看到这个何一一的脸,我顿时一怔,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我见过你!” 我望着何一一,说道:“老冯死的时候,我在他家小区撞到过一个老头儿,那个老头儿是你。” 当时我还很惊奇,这老头儿被我撞倒过后也没骂我,连句话都没说,自己爬起来就走了。 原来就是在那个时候,何一一见过我,我也见过他。 “当时这孩子是自己偷跑出去的。” 梅芳十分平静地对我说道:“他太想见见你了,我们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你的身体很健康,而且比常人还要健壮,这孩子很喜欢你这具身体。” 我听得有些瘆人,问她:“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们要杀我给他续命,还要喝我的血,我的身体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梅芳很坦诚地解释道:“一开始我们是想杀了你,给一一续命,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病已经进入了晚期,如果不是我有钱,这孩子根本等不到现在。” “就算我能把命给他续上,我想他也很难恢复到跟正常人一样。” “与其把你杀了,不如让一一的灵魂寄居在你的身上,以你的身份活下去。” 我瞪大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似乎是见我被吓到了,梅芳竟然开始安慰我:“你放心,既然不用给你放血,我也不会让你很痛苦,毕竟我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孩子。” “到时候我孩子的灵魂转移到你身上,我肯定会找人超度你的灵魂,给你多烧点纸钱,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俩一辈子都不会忘。” 听到梅芳这么坦诚的话,我头一回对一个活人产生了恐惧。 我觉得这个梅芳已经走火入魔了。 “梅女士,我不是在跟你求饶,我只想告诉你,你做这一切,未必能救得了你儿子。” “如果灵魂真的可以互换的话,那这个世界上的富豪,还有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那就是永生不灭的了。” 我望着梅芳,企图劝她清醒:“你不是傻子,你比很多人都聪明,你应该想得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你只是接受不了你儿子即将离世。” “到时候你不仅救不了他,还会把我害死,我也有家里人,我爷爷就我一个亲人,你把我害死了,我爷爷也会生不如死。” 梅芳被我说得皱起了眉头,但却没跟我发怒。 她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富豪,也没有接触过真正有权有势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互换过灵魂。” “我明白你说的道理,但我接触的东西显然要比你多一些,我花了将近五千万,才找到可以救我孩子的办法,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遇到了骗子,那这就是我孩子的命,也是你的命,我只能认命。” “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尝试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你这个年纪应该还没当父母吧,你根本理解不了父母为了孩子,可以付出多少。” 听到这些话,我意识到我劝不动梅芳,根本劝不动一个走火入魔的母亲。 于是我问她,我是怎么被绑到这里来的。 “黄斌只是我扔出的鱼饵。” 梅芳解释道:“我不是一定需要他才能给一一续命,我可以找另一个身体健壮的人代替他,但我一定需要你,可是我也知道你不好抓,于是我只能故意放黄斌走,挖一个坑等你跳进来。” “之前你掉进去的那个地下室,一直有人守在那儿,只要你掉下来,就会立马中麻醉针,然后有人会背着你从地道跑出去,地道的外面有人接应。” “现在你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山里的一栋别墅,两年前我花钱买下了这栋别墅,把这里的地下室打造成了祭坛,为的就是今天。” 听到这儿我长叹了一声:“是我们蠢了,上了你的当,还以为黄斌是抓到你的突破口呢,原来是你抓我的突破口。” “别这么说。”梅芳又安慰起我来:“其实你很聪明,如果你不聪明,我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力气才抓到你,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罢了。” 我不解道:“如果当时我们是一群人发现了地下室入口,然后一群人同时进入地下室,你安排在下面的人会怎么应对?你会怎么处理其他人?” 梅芳说:“很简单,全部放倒,因为地下室里一共埋伏了七个人,他们全都带着麻醉枪,只要你们不是好几十个人,我的人就能把你带走。” “至于其他人,不到万不得已我肯定不会伤害他们,我说了我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救我的孩子。” 我又问:“当时在上面推我的人是谁?” 梅芳:“我的保镖,你们应该发现了,那个大厅有个洞,正好能让一个成年人钻进来,而且那个洞的位置,正好对着地下室的入口。” “那个保镖一直躲在外面,只要你发现了入口,他就会进来推你,如果你是正对着他,他就会不顾一切抱着你一起滚下去。” 我问道:“他肯定会被我们的人抓住的,他不怕死吗?” 梅芳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不会杀人,你们不是何孝天,所以即便他被抓住,他也会相安无事,加上我给了他一大笔钱,哪怕他会去坐牢,也会心甘情愿做这件事。” 第68章 我的倒计时 梅芳的算计实在让我佩服。 难怪何孝天这么精明的人,都拿她没办法。 这要是在古代,她高低也是个谋士。 跟我说了这么多,梅芳也不准备再多说了。 她告诉我,今晚她就要给她儿子何一一换命,她已经做足了所有的准备,现在连我也被她抓住,子时一到,就是我的死期,但我的身体不会死,我的身体会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只是那时候,我不叫李祁安,我叫何一一。 我又看了一眼这高台上面,摆放了六个瓶子,除此之外还摆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估计都是为了给何一一换命。 看来她真的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时辰到。 “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小时,我知道你内心会恐惧,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我会再给你打一剂麻醉针,等时辰到了我再来叫醒你。” 梅芳很贴心地为我考虑着,甚至考虑到我的心理状态。 她问我要不要吃什么,能满足我的她就尽量满足。 “我现在没胃口吃东西,我也不想打什么麻醉针。” 我摇摇头,说道:“这是我在世上的最后两个小时,我不想迷迷糊糊睡过去。” 梅芳一脸内疚,叹气道:“那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说完,她拿出对讲机喊进来一个保镖,让这个保镖先背何一一出去。 何一一走之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只是他那种眼神,不是舍不得我,而是对我这具身体的贪婪。 两个小时后,我是要去死,而他是要重生。 他走后,我又问梅芳,问她是不是抓了孙甜甜。 “没错,因为她一直在找机会向你传递消息。” “她第一次找你的时候,就是你给她收尸的那晚,只是你被她吓跑了。” 梅芳说道:“那晚本来梅大军也来找过你,如果不是你太多疑,那晚你可能已经死了,我就不得不用之前的办法给一一续命。” “不过还好,因为你的多疑,那晚梅大军没能杀得了你,他连门都没进得去。” 接着我又问,问她为什么要杀孙甜甜。 “因为她一直在调查我做的那些事,而且她调查的进度很快。” 梅芳皱眉说道:“我害怕,我害怕东窗事发,会导致我没办法给一一续命。这些事情我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我必须要成功,所有会威胁到我的人,我肯定得想办法清除。” “而且孙甜甜是何孝天的私生女,这个我也早就知晓,但她是不是私生女我并不记恨,因为一一在第一次病发的时候,何孝天就已经知道一一不是他的孩子了,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早晚要离开何家,我不可能分到何孝天的财产。” “所以孙甜甜哪怕回到何家,跟我也没关系,我杀她纯粹是因为她太多事,她如果不多管闲事,她就不用死。” 我问道:“孙甜甜现在已经死了,你又把她抓了,难道你要让她再死一次吗?” 梅芳摇头:“我这次抓她,是因为她想给你传递消息,等一一的灵魂成功转移到你身上,我会找人超度她。” “而且我应该已经说了三遍了,我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我有人性,即便我已经害死了很多人,但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孩子,我不愿意他们死,我更不愿意你死。” “我是一个母亲,我只是在做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 听到她的话,我叹道:“那你的母亲又是怎么对你的?” 梅芳突然一愣,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她的母亲,就好像是她的梦魇一样。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你儿子,也是为了弥补童年时候的自己吧。” 我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家里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些,你们那个村,个个都重男轻女,包括你父母也是一样,他们从小就对你不好。”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这些话,似乎说中了梅芳的内心深处,她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哽咽地说道:“我父母只对梅大军好,因为他是男丁,我五六岁的时候就要在家里干活,而梅大军什么都不用做,甚至家里有好吃的,他们都不会背着我,直接给梅大军吃。” “我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我就像不是他们生的,村子里很多人说梅大军都没念过大学,他们却能让我去读大学,我应该懂得感恩。” “其实说出来真的很可笑,我之所以能上大学,是因为城里的亲戚告诉他们,这个社会只有读书才能挣到更多钱,只有读书才能跨越阶级。而梅大军不是读书的料,我因为读书的时候成绩好,所以我才有上大学的机会。” “他们只是为了将来我能挣更多的钱给他们花,他们只是想一辈子吸我的血而已。” 梅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委屈。 我甚至没插嘴,她就讲了一大堆。 我又叹了口气:“这种家庭真是让人感到窒息,你能在这种环境里学有所成,能熬到今天,有今天这种生活和成就,应该很不容易吧?” 梅芳点了点头,哽咽得比刚才还要厉害:“如果我不是毕业的时候遇到了何孝天,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翻身,我只会像下水道里的蛆虫一样,一样的卑微,一样的不见天日。” “何孝天是我这辈子的贵人,也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事情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很无奈,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他。” 我问道:“当年你怀孕……是不是被你父母强迫的?” 这个话题像是触及了梅芳最痛苦的回忆,她泪如泉涌,哭得有些难以自控。 “我是被他们骗回去的,我根本不想跟他们有任何联系,但是他们一直骚扰何孝天,让我抬不起头。” 梅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控诉着他父母的罪恶:“那天我回去,是想用钱买断和他们之间的亲情,可是没想到,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 “那时候的梅大军,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尽管他们一直逼我拿钱给梅大军治病,但是根本治不好,他们为了给梅大军留个子嗣,就逼迫了我,是他们亲自动的手,把我捆了起来……” “那就是一场噩梦,一场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的噩梦。” “我一直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算是养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把我当畜生一样。” 整个地下室里,回荡着梅芳的控诉和哭声。 我接着问道:“所以最后你忍无可忍,亲手杀了他们?” 第69章 可怜又可悲 梅芳父母的死,我一直觉得有问题。 她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下塘村居住,按理说就算身体受了点影响,但不至于在搬离下塘村没几年就过世了,而且还是双双离世。 我这个人就是好奇,没有得到答案的事情,我就想得到答案。 梅芳也毫不避讳,直接承认了是她亲手杀了她父母。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又做了些什么。” “当时我怀上一一,但我根本不敢去打胎,因为他们威胁我,只要我去打胎,他们就会把这件事告诉给何孝天,所以我不敢打,尤其在经历了那种事情后,我整个人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梅芳哭得不能自已,平复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后来一一出世,他们又不断问我要钱,要房子,如果我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把一一的身世告诉给何孝天。” “我当时被他们逼得重度抑郁,每天睡不好觉,每天都在担心何孝天会知道我的事,我每天都在被他们逼迫,我被他们逼得几乎要去自杀。” “我甚至……甚至已经抱着一一站在了天台上,如果我死了,一一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以我对何孝天的了解,何孝天不会养着他,甚至有可能会虐待他,为了不让一一受罪,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只能抱着他跟我一起去死。” “可当我站在天台上的时候,一一在冲我笑,他就像一个天使一样,我根本……根本下不了手,我根本忍不下心带着这么可爱的孩子跟我一起去死。” 说到这儿,梅芳抹了抹糊住双眼的泪水,语气露出些许坚定:“我突然醒悟过来,为什么我们娘俩,要被两个畜生逼到这种绝境,为什么我梅芳这辈子,要活得这么凄惨。” “他们真的该死,这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该死!” 一直在哭泣的梅芳,此时脸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冲天的杀气。 她很恨她的父母,那老两口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我完全有资格,有权利,杀了这两个人!” “我只有杀了他们,我的生活才能得到解脱,我的人生才能属于我自己!” “我只恨……只恨我为什么没早点这么做,没有早点给他们下毒。” 说完这一切的梅芳,瞬间瘫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我被绑在椅子上,也没办法过去安慰她,只是叹道:“我想任何一个有人性的人,都不会谴责你对你父母做的事,严格来说,他们是把你带到地狱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称之为父母。” “你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这么多年,应该没有人理解你内心的痛苦和无奈吧?” 梅芳突然抬起头,凝视着我,好像看到了这个世上另一个自己,因为只有她自己,才理解她内心的感受。 “我以为何孝天是我这辈子的依靠,可是他不是,他现在只想要我死。” “我不怪他,因为他没有对不起我,我反而应该感激他。” “而那个周华,只是和无数人一样,心怀贪婪,自以为是,他根本不理解我这么多年遭受的痛苦,你把他杀了,我毫无意见。” 周华的死,根本不是我干的。 想来是那个梅大军,没跟梅芳说实话。 我点点头,安慰道:“这世上哪有感同身受,你也不需要同情,你需要的是理解,是一个能懂你的人,你能过来吗?” 梅芳诧异地看着我,愣了几秒。 我微笑地说道:“你绑着我,我不可能伤害到你,我只是在想就算再坚强的女人,也需要有人理解她,我的生命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等我死了,这个世上就没有能懂你的人了。” 她颤巍巍地朝我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随即蹲下,将头靠在我大腿上。 她卸下了所有负面情绪,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那张有着些许岁月痕迹的脸,此刻难得露出了一丝放松。 这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她竟然会向她的阶下囚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轻声询问:“你能解开我左手的绳子吗?” 她睁开眼睛,转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俯视着她,说道:“你要是解开我右手的绳子,难免会让你觉得我要耍花样,但我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给予你一些关怀。” “你以为周华为什么死,我始终觉得他想跟你在一起,完全就是在亵渎你受过的苦难,一个强大的女人需要的不是男欢女爱,而是理解和关怀,这么浅薄的一个男人,简直死不足惜。” 梅芳直接掏出一把刀子,二话不说便割开了我束缚我左手的绳子。 其实这个时候,我完全可以制服她,甚至是夺过她手中的刀。 但我没有这么做,更何况这栋别墅里面不止有她,甚至不止是有人,还有鬼。 她重新靠回我的大腿上,但刀依然握在手中。 我伸手抚摸在她头上,语气轻柔地说道:“我死了之后,就没人再理解你做的所有事情了,他们都会认为你是错的,认为你杀了这么多人天理不容,甚至连你的枕边人也要置你于死地。” “所以不要觉得这些人可怜,也不要觉得你对不起谁,去做你想做的事,人活一世,就是要为自己而活,懂吗?” 她点了点头,把刀收了回去。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我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我们一直静待到了仪式举行的前十分钟,也就是十点过五十分。 梅芳突然起身,背对着我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即走到我跟前,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我一侧脸。 “等你死后,你爷爷就是我的父亲,一一也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样。” “我会给他养老送终,把你唯一的亲人照顾好。” 我十分平静,跟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望着她:“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小心何孝天要害你。” 说完这话,我的脸庞明显感觉到她的手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她的眼泪又滑了下来。 这时,地下室的门被敲响,保镖背着何一一又走了进来。 我所在的这个高台,修建了台阶,我一直听着保镖的脚步声,根据他的脚步声来判断,这高台起码有两米多高。 “老板,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保镖放下何一一后,恭敬地问道。 梅芳说:“安排两个人在地下室门口守着,其他人在别墅里面守着,这个时间有任何外人闯进来,不能生擒就直接做掉,总之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我,包括你们。” 保镖:“是!” 地下室的门再次关闭。 梅芳牵着何一一来到我跟前,语重心长地对何一一说道:“是他救了你,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他是你的恩人,你要一辈子记住他的恩情。” 何一一扶着他妈妈的大腿,好似一个垂暮老人一样看着我,眼睛里流出激动的泪水。 他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点点头:“去吧。” 梅芳扶着何一一,来到高台的正中央,那个地方刻画了很多我看不懂的符纹,四周摆了七盏长明灯。 何一一就躺在那些符纹上面,被七盏灯围着。 我记得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借七星灯续命,在最后关头却被魏延闯进来,误打误撞弄灭一盏主灯,导致诸葛亮续命失败。 高台上这七盏灯,应该就是七星灯。 除了七星灯以外,四周还摆了六个瓶子,这六个瓶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顾子俊他们的灵魂。 “妈,我害怕……” 何一一刚躺下去,便抓着梅芳的裤腿,身体有些发抖。 梅芳温柔地安慰他:“别怕,你马上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到时候妈带你出国,我们去国外,何孝天找不到我们。” 安抚好何一一后,梅芳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她马上就能成功了,马上就能让她儿子恢复正常,但此刻她脸上并没有喜悦,只有一丝不舍。 她走到我跟前停下,地下室的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这打斗声惊天动地,仿佛要把这栋别墅给掀了,紧随而来的又是许多人的惨叫。 听到这动静,梅芳脸色骤变,不可思议地望着地下室入口,随即又瞪大眼睛望着我。 “为什么?” “这是什么声音!” 我也望着她,平静地说道:“我跟你儿子,如果只能活一个人,那这个人只能是我。” 第70章 何一一之死 梅芳仿佛一个受到感情欺骗的人。 她愤怒而又委屈地对我发出质问:“你骗我?” 我摇摇头,十分坦诚地说道:“看你怎么理解了,刚刚我说的那些话,的确发自肺腑,但我不会把我的命交给你,你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 “一切本应该顺其自然。” 闻言,她愤恨地瞪了我一眼,但来不及对我发怒。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知晓外面的情况,然后做出新的决断。 可她不敢出去,于是只能掏出对讲机,准备联络外面的保镖。 “有人吗!说话!” “给我说话!” 见对讲机无人应答,梅芳彻底乱了阵脚,当场将对讲机砸得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根本不可能有人找到这里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 为了拖延时间,我对她说道:“我左脚上的陆地靴,鞋后跟有一个小机关,里面藏了一个东西,你可以看看。” 她二话不说,连忙蹲下来从我鞋后跟里面扣出来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极小,她很快认了出来,怒道:“这是窃听器?” 我点点头:“这是追踪器,但也有窃听的功能,你前脚把我绑到这里来,张万年后脚就带着人跟来了。” 梅芳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会失败,她质问道:“为什么你会提前藏好这个东西?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抓?” 我叹道:“谁都觉得自己聪明,但谁也不笨,你把黄斌当作鱼饵放出来引我上钩,本身就是个错误,你要么直接杀了他,要么从始至终都没抓到过他,可是你囚禁他,却又让他逃出来,你设局设得太明显了。” 我很想说她有些聪明过头,但话到嘴边我没说出来,我怕给她惹急眼,现在就捅死我。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抓的?好暴露我的位置?” “对,我的命何其珍贵。” 我望着梅芳,一字一句地说道:“从头到尾,我都是无辜者,我也没有招惹你们任何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你收手吧,梅芳,你已经输了。” “连老天爷都在让你收手。” 今天的怪异天气警醒了我,因此我和张万年临时谋划了这个局。 梅芳用黄斌作饵,我就将计就计,用我自己作饵。 她只要抓了我,她的位置立马就会暴露。 “你这个骗子!” 梅芳丝毫不听我的劝告,再次把刀掏了出来。 但她没来得及捅我,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地下室的门被人暴力轰开,惊得梅芳浑身一颤。 她转身看去,没有看到她的保镖,只看到张万年带着人闯进来。 先前去烂尾楼的人,此时全都到场。 只见张万年站在台阶上,对着高台上的梅芳喊话:“梅芳,你的计划已经完了,任何反抗都没有意义,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想救你儿子根本是行不通的,老天爷都不让你成功。” “别再害人了!” 梅芳站在我前面,持刀怒指张万年:“你在放屁!我做的事不用你们来教!我会不会成功也不用你们来说!” “我儿子这么可怜,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你们就是想害我们娘俩,我不会让你们得逞,你们全都要死!全都要死!” “梅大军!给我出来!” 在喊梅大军的时候,梅芳的语气充满厌恶。 但此刻,梅大军又是她唯一的靠山。 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着梅芳的怒吼,整个地下室的灯光瞬间熄灭,只剩围绕何一一的七星灯,以及高台上的几支蜡烛还亮着,但那几支蜡烛燃烧出来的烛火,此刻正逐渐变绿。 昏暗的环境下,此刻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就站在梅芳的旁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憎恨。 我和他对视着,心中本能地生出一种恐惧。 这是我头一回,切切实实看到了死去的梅大军。 他的脸形容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像是灰色又像是白色,眼无瞳孔,唇无血色,他整个人像是投影仪投射出来的一道虚影,让人看不真切。 但很快,他消失在了原地,应该是冲着张万年去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梅大军消失的瞬间,站在台阶上的张万年以及王师傅同时念出道教法咒,又同时双手结印,向前推出。 虚空中,顿时传来一个男人的闷哼声。 这闷哼声像是防不胜防被人突然打了一闷棍。 “梅大军,你不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反倒留在阳间害人,你早已经失去投胎的资格了,你做乱人间,我当有灭你之理!” “马上把你吞掉的生魂给我吐出来!” 张万年一声厉喝,竟丝毫不惧梅大军半分。 说罢,他接过段天递过来的一把令旗,扯出其中一面虚空写了个字,随后扔在地上。 我看得那叫一个神奇,那令旗竟然自己就立在了台阶上,而且纹丝不动。 “十方彩云,来集吾门,方圆生灵,速现真魂!” “顾子俊,陈景辉,季安……” “你们的人魂就在那瓶子里,赶紧三魂归一,否则时辰一过,你们也投不了胎!” 张万年每念出一个名字,便扔下一面令旗。 尤其在他念出‘速现真魂’的时候,梅大军当场现形,一直发出惨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开他的身体。 紧接着,我看到旁边那六个瓶子动了,不停地在晃动。 当瓶子停止晃动后,梅大军骤然暴怒,再次消失在原地。 可他显然不是张万年的对手。 让如此多的人忌惮的一只大鬼,此刻在张万年面前竟毫无反抗之力。 很快,我又听到了张万年的念咒声。 “司查十八狱,辅佐十殿王,善恶分两途,阴阳秉生死,胎卵湿化皆生灵,般般合属于冥官,我奉太上敕令,急诏崔珏!” “现世现报!杀!” ‘杀’字出口,震响整个地下室,梅大军再次现身,却跪倒在了地上,他又一次发出凄厉的嚎叫。 只见他抬头望着上方,好像上方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在看着他。 梅芳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 她虽然厌恶梅大军,但梅大军是她唯一的靠山,只要梅大军一死,她的计划将彻底宣告失败。 于是她只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立刻握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张万年:“住手!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 张万年站在那儿,双手缓缓垂下。 他有所忌惮,怕梅芳真的杀了我。 我抬头望着梅芳,装作可怜地说道:“你真的忍心杀我吗,你不会杀我的,你下不了手,对吗?” 先前的心理攻势,在此刻起了作用。 梅芳顿时僵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一边流泪,一边垂下拿刀的手。 “杀!” 一声厉喝再次响彻整个地下室。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梅大军身体开始涣散。 这是他第二次死,也是最后一次死,这一次死,他将魂飞魄散。 梅大军似乎也知道自己难逃这最后一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哭着跑向了何一一。 “儿子!” 他此举,应该是想去看何一一最后一眼,可他忘了,他是鬼,是磁场,是一阵阴气。 他误打误撞,吹灭了何一一的七星灯。 七盏灯,瞬间被扑灭四盏,其中的主灯也灭了。 梅大军不仅没能看到何一一最后一眼,反而加速了何一一的死亡。 当主灯熄灭的时候,只见何一一突然瞳孔放大,胸口瞬间失去起伏。 他死了……甚至没等到我去吹灭那几盏灯。 一直想救他的亲爹,最后反而害死了他。 “一一!” 梅芳尖叫一声,连忙扑了过去,哭得撕心裂肺。 “梅大军!梅大军!” “你个畜生!” “畜生!” 第71章 不过是地狱万象 地下室里,安静了好一阵。 梅芳已经哭完了,她抱着何一一的尸体,整个人正处于崩溃之后的滞纳状态。 此时张万年他们也赶到了高台上,大川连忙给我松绑,见我没事才松了口气。 而其他人,则呆呆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就一直望着梅芳。 整起事件,梅芳就是罪魁祸首,这个女人为了救儿子,害死了很多人。 于情于理,她犯的那些罪孽,都不可饶恕。 可此情此景,竟没有谁去谴责她。 张万年他们也不可能动手杀了梅芳,最终只能选择报警,然后让警察来抓人。 可是何一一一死,梅芳的精神支柱倒塌了,她不可能等警察来抓她。 她直接起身走到了高台边缘,然后神情滞纳地望着我们。 张万年见状,很平静地劝道:“你为了你儿子,所做的这些事情,可以证明你的母爱很伟大,但错就是错,你害死的这些人,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 “我们没有权利处决你的罪过,等警察来吧,为你犯的那些错赎罪。” 此时的梅芳,竟出奇地平静,最后绝望地笑了出来。 “我这一辈子,都活在地狱里。” “死了,就算下地狱,不过是重复一遍我的人生。” “现在我唯一的支柱都没了,你们让我赎罪,是想让我坐牢,还是让我被枪毙,还是让我等着何孝天来找我报复,不过是一种结果而已。” “我一辈子都在想为自己而活,却一辈子都没为自己活过,到了这一步,我总能自己来选择属于我的死法吧?” 说完,她望着我,神情没有任何憎恨,直到这一刻她还是对我抱有一丝歉意,跟我说了人生中的最后两句话。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梅芳张开双臂,身体向后仰去。 偌大的地下室里,很快响起一声坠地的声音。 我们急忙跑下台阶,来到梅芳坠地的地方。 她死了…… 死得很干脆…… 望着她的尸体,所有人都不禁叹息了一声,不知是在叹这个女人做过的事,还是在叹她可悲的一生。 我走过去,帮她合上了双眼。 人这一辈子,何尝不是下地狱,梅芳这一生,也就是地狱里的万象罢了。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 从地下室里面出来,只见外面躺着很多受伤的保镖,他们都活着,但全被绑了起来。 张万年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报警,只能先等何孝天的人过来。 我们负责结束,何孝天负责善后。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你的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张万年坐在我旁边,十分感慨地说道:“今天算是你立了大功,要不是你临时想出……” 他话还没说完,我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号码的备注名叫‘狗哥’。 “行,我接完电话你再夸吧。” 我当着张万年的面,接听了这通来电。 电话里,这个叫狗哥的人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当场就变了脸色。 挂断电话后,张万年见我脸色不对,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个狗哥,是我花钱雇他去监视江雨柔的。” “什么?”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我急忙跟他解释:“你先别生气,今晚事关我小命,我谨慎一点是为了自保,但你得感谢我派人去监视了江雨柔,因为她现在被何孝天的人绑走了。” 听到我的话,张万年‘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忙摸手机给江雨柔打电话。 电话倒是打通了,但很快便被人挂断,他连打了好几个,最后电话直接就关机了。 张万年急得冷汗直冒,瞬间火冒三丈:“这混蛋!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事情已经结束了,说好的善后,他去绑人干什么!我们哪里得罪他了!”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完全不知情。 张万年没多想,连忙把段天他们喊了过来,准备去救人。 我拦住了他,说:“那个狗哥是我花钱雇的,他很敬业,江雨柔被绑走后他一路跟踪,他现在就在江雨柔被关押的地方附近守着。” “去救人的话不宜人多,人去多了未必是好事,不如我去救吧,我保证给你把人救出来。” “而且你们得留下来善后,万一善后工作没做好,后续会有不少麻烦。” 张万年又急又气,他最担心的人就是江雨柔。 可能今晚见识到了我的本事,他也没想太多,连忙拍着我肩膀说道:“好,你去,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务必把小柔给我救出来,别让她发生任何意外。” “夏萌现在也在外面,你让她开车送你去,人救出来之后立马给我回电话。” 我点点头,正要离开,那黄枭不知道又抽什么风,阴阳怪气地跟张万年说我不靠谱,还是让他们去救。 “你牛逼你怎么不飞过去!” 张万年回头咆哮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 我跑出别墅,很快在外面看到了夏萌。 她见我一个人跑出来,先是关心我有没有受伤,接着便问我其他人是不是死里边了。 “大川呢?” “大川也死里边了?” “没死,死的是梅芳,先上车吧。” 我来不及多解释,连忙拉着夏萌上车,跟她说江雨柔被何孝天绑架了,我现在要赶过去救人。 “这……怎么回事?” 夏萌一边开车一边询问:“何孝天有病吗,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而且梅芳也已经死了,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谁知道这何孝天是怎么想的。 “夏萌,到了再叫我,我太累了,先躺一会儿。” 说完,我直接躺了下去,不再跟夏萌说话。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在江雨柔被囚禁的附近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也是在郊区,而且临近城乡结合部。 下车前,夏萌拉着我,颇为担忧:“你一个人能行吗,万一对方有很多人怎么办?别出什么事了。” 我让她放心:“根据那个狗哥说的,对面人不多,我身上还有刀,那些人伤不了我,你就在车里等着,千万别下车,把车门锁好等我回来。” 说完我下了车,顺着一条小路走了大概有一百多米。 旁边有条岔路口,我拐过来便看到一个人等在那儿。 这个人就是狗哥。 他一看到我,便走过来递烟,笑着跟我打招呼:“兄弟,来啦。” 我接过烟,也笑了起来:“狗哥,辛苦你了这次的酬劳我过两天用现金给你结。” 狗哥点点头:“没事,这种事情最好也不要转账,人可是你让我绑的,这年头绑架可是大罪,还是现金结算地好。” 接着他跟我汇报江雨柔被囚禁的现场情况。 “我的人有四个,现在正守着那个江雨柔。” “你待会儿去救人的时候,下手也不要太狠了,万一你把我的人打伤,我那些弟兄治伤还得花钱,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我让他放心,接着便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栋楼房走去。 江雨柔确实被人绑了,但不是何孝天干的,而是我干的。 我这么做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想让张万年欠我一个人情,然后把我留在公司。 其实在他说要开除我的第二天,我就谋划了这件事。 第72章 惨遭背刺 很快。 我来到关押江雨柔的那栋楼房下面。 只见门口有两个人守着,这两个人看到我之后,并不确定我是不是雇佣他们的人。 所以我做了一个提前沟通好的手势,确认手势后,两个人直接就演了起来,互相打了几下,然后惨叫两声,拔腿就跑了。 我推门而入,径直走向二楼,很快在楼梯间遇到了最后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得不跟我发生一些打斗,至少我不能让江雨柔起疑,也不能让张万年起疑。 因此我下手没怎么收得住,这两个人的惨叫纯属发自肺腑。 最后我握着刀,指着他们大声骂道:“赶紧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做事要留余地,不要太嚣张了!” 两个人拔腿就跑。 我提着刀来到二楼,很快看到被绑起来的江雨柔。 她被人绑在椅子上,嘴上也缠了胶带,正满脸惊慌地望着我。 看清是我之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柔姐,你没事吧?” 我一边给她松绑,一边关心地问她。 “我没事,万叔呢,万叔没来吗?” “他没来,他那边还有点善后工作没处理完,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先跟我走吧。” 我拉着她准备离开,结果发现她站不起来。 “我被人下了药,现在浑身没力气……” 她尴尬地望着我。 我也没多说,直接把她背了起来,然后去找夏萌。 和夏萌汇合后,我们肯定是去医院,一来我受了伤,这伤是之前被人推进地下室的时候滚出来的。二来我想趁这个机会,带江雨柔去医院做体检,我要亲眼看看她的身体状况。 可是江雨柔死活不去医院,说她没事,等药效过了就会好。 最后我说我身上有伤,她这才同意一起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我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准备给他汇报平安,可奇怪的是,这老东西的电话怎么都没人接。 按理说,他这么关心江雨柔的安危,肯定一直守着手机等我的电话。 我顿时有些不安起来,连忙又给大川打了过去,可诡异的是,居然连大川的手机都没人接。 我直接懵了。 张万年没接电话,大川也没接电话,除非这两个人全都出了事,否则不可能不接电话。 可是事情明明已经结束了,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都已经死了,还能出什么事呢? “怎么了,没接电话吗?” 一旁的江雨柔忙问。 我点点头:“万叔没接,大川也没接,不正常,肯定是出事了。” 我问江雨柔有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让她赶紧打一下。 江雨柔缓了一阵,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连忙掏出手机,先给王师傅打了过去。 邪门的是,连王师傅也没接电话。 接着又是段天、黄枭,所有人的电话都没人接。 我和江雨柔面面相觑,顿时就慌了起来,夏萌也慌了,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他们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是那个梅芳不是死了吗,梅大军也没了啊,到底是谁在作怪?”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梅芳死得透透的,何一一也咽气了,梅大军当场被打得魂飞魄散,那些保镖也都被绑了起来。” “如果大川他们出了事,那只能是何孝天干的!何孝天背刺了我们!” 除了何孝天,我想不出会有别的人。 但我又实在想不明白,这何孝天突然玩这一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他妈资本家就算再没有底线,现在跟他有利益牵扯的人都已经死了,张万年跟他又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他还诬陷过人家,他这么做未免有点无耻了吧! 简直比我还无耻! “那就别去医院了。” 江雨柔皱起秀眉说道:“先去事发地看看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怎么样,得先确定大家的安全。” 医院肯定是去不成了,夏萌直接开着车,准备折返回去。 回事发地的这一个小时里,我们全都有些难熬。 江雨柔肯定是在担心张万年他们,而我和夏萌则是在担心大川。 早知道会出事,我应该把大川带走才对! 一个小时后,我们又回到了那栋别墅,尤其是下车的时候,我感觉我心脏都要停跳了,我生怕一进去就看到大川的尸体。 等我们冲进去时,的确看到了张万年他们,以及大川,但他们全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卧槽!” “大川!大川!关大川!” 我和夏萌不停地扇大川耳光,急得都忘了去探他的鼻息。 夏萌这体格子,力气比我都大,她扇着扇着把大川的脸都给扇变形,硬生生给大川扇醒了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脑浆子都让你打匀了!” 大川惊醒过来,立马大喊大叫,惊恐地望着夏萌。 此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没死,但全都晕了过去,我这才注意到,别墅里面只剩大川和张万年他们,梅芳的那些保镖却是个个不见了踪影。 “到底出了什么事?” “谁给你们打晕的?” 我连忙询问。 大川一脸愤恨,说是何孝天的人来了之后,突然就对他们动手,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于是所有人都被麻醉枪麻晕了过去。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我忍不住骂道。 张万年此时被夏萌扶到沙发上,他看到江雨柔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他让我去地下室里面看看,看梅芳和何一一的尸体是不是已经不见了,然后再看装着顾子俊他们灵魂的瓶子是不是也不见了。 我连忙冲进地下室,先是跑到高台下面一看,果真不见梅芳的尸体。 何孝天的人,不仅带走了梅芳的尸体,连地下的血迹都给清理了。 接着我又跑到高台上,果真也没看到何一一的尸体,连装着顾子俊他们灵魂的那六个瓶子,此时也是不翼而飞。 我赶紧跑出地下室,向张万年汇报情况。 整栋别墅,已经完完全全被清理了一遍,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张万年和王师傅满脸怒火和苦恼,无语凝噎。 这何孝天确实是善了后,但也带走了那六个瓶子。 如果那六个瓶子对他没用,他是不会带走的,更不用把张万年他们迷晕。 “当时我晕过去之前,看到何孝天的人,从背包里面请出了一个关羽的雕像。”张万年突然说道。 我有些不解:“关二爷?这事跟关二爷有啥关系?” 王师傅说:“关二爷在民间被奉为武财神,尤其是做生意的商人,都喜欢供奉关二爷,认为关二爷可以保佑他们的生意顺风顺水,发财揽金。” “何孝天的公司被梅芳搞得乌烟瘴气,接下来肯定要面临一系列的危机,他抢走那六个瓶子,估计是听信了什么民间迷信,想用灵魂作献祭,布置什么奇奇怪怪的阵法给他的公司转运。” “请出关二爷,就是为了开路,为接下来要做的事讨个好彩头。” 我听得一阵无语。 连我这个不太懂玄学的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扯淡,可何孝天这么精明的人,偏偏会信这些无厘头的东西。 玄学原本是老祖宗智慧的结晶,是接近宇宙变化规律的一门科学,但现在却被一些人利用成了迷信。 再说关二爷如此深明大义的一个人,他要真保佑这些王八蛋,也不会被儒释道三教都封了一遍神仙。 “有毒吧?” 大川忍不住骂道:“这个何孝天是不是让梅芳给同化了,那些混社会的也拜关二爷啊,怎么不见关二爷保佑他们神功护体?” 黄枭也骂骂咧咧道:“万叔,这何孝天不讲规矩,简直卑鄙无耻,你现在就下令,我们立马去砍死他!” “你是个傻屌吧?” 张万年看了黄枭一眼:“你给我滚一边去。” 对于何孝天的无耻行径,他表现得很气愤,直骂做生意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不知道他把自己跟江雨柔也给骂了,幸好江雨柔被下了药,还在那儿犯晕,没意识到自己被骂了。 “何孝天这无耻败类,先前污蔑我人格,栽赃嫁祸我,我没跟他计较,现在又派人绑了小柔,还背刺我们。” “我要不收拾这狗养的,我张万年三个字倒着写!” 第73章 和解 梅芳的别墅外面。 我和大川还有夏萌聚在一起,单独说着话。 这件事情能够到此结束,对于我们来说绝对算是一大喜事。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要害我们的是孙甜甜,结果查着查着才发现是梅芳和梅大军。 现在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孙甜甜的鬼魂也被何孝天带走,尽管我和大川的黑色手印还在,但何孝天身为孙甜甜的生父,他再怎么也会超度自己的女儿吧。 到时候,黑色手印自然会消失。 至于何孝天今晚干的事情,这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管不着。 “现在回头想想,这件事情自从发生以后,我就像生活在噩梦里一样。” 大川如释重负道:“现在终于结束了,我感觉跟中彩票似的。”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以后好好工作吧,公司现在很缺人,你和夏萌只要一直干下去,以后就是公司的元老,干个几年别说存款,买房的钱都有了。” “好好干,以后一定能在这座城市站稳跟脚。”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大川却一脸沮丧,他看着我,叹道:“就只有我和夏萌在,你都不在了。” 我骂道:“怎么说话呢,我尚在,健在!” 绑架江雨柔的事,我没打算给大川还有夏萌说。 而且即便我今天去救了江雨柔,张万年也不一定会让我留下来。 夏萌突然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一看她这副表情,心里顿时一紧。 她比大川聪明至少十倍,我做的事,不会被她看出什么破绽了吧…… 果然。 下一秒就听夏萌小声问道:“绑架老板的,真的是何孝天吗……” 我点点头:“嗯呐……” 夏萌:“是你干的吧……” 我本能地抬手揉着下巴,心虚道:“你这么说的话,就有点无厘头了,我没事我……我绑架她干什么……我也没那胆子做这种事啊,不是我……” 夏萌点了点头:“确定了,就是你……” 我直接演不下去了,用手遮着脸,头都没敢抬起来。 这真是奇了个怪,夏萌一个女孩,她不止四肢发达,她这头脑竟然也不简单。 但凡要换个人质问我,我还能继续往下演。 大川目瞪口呆:“卧槽,真是你啊,你胆子也……” 我连忙捂住他嘴,小声道:“别说出来,我这么做不还是为了让张万年留下我,这年头找个底薪上万的工作容易吗,我在顺诚头发都快累秃了每个月也挣不了两万。” 夏萌一阵后怕地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都敢做,如果不是何孝天今晚背刺了张万年,你这么做肯定会被张万年识破的。” 我点点头:“误打误撞吧,何孝天也算是成全我了,而且我本身也没打算要伤害江雨柔,我就是……就是演场戏……” 正说着,里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们连忙打住,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不一会儿,有个人走了出来,正是张万年。 他让夏萌和大川进去休息一会儿,然后等一下就准备离开这里。 夏萌和大川进去之后,张万年走到我跟前,看着我。 我叼着烟,靠着车,也看着他:“干啥……” 他说道:“今晚多亏了你,我得谢谢你救了小柔,刚刚我和小柔商量了一下,公司最近缺人,然后……不得不承认,你是个有头脑,能干事的年轻人,我们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听到这话,我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云淡风轻道:“我今天是自告奋勇去救了柔姐,但我可不是为了讨好谁,也不是说要争取什么留下来的机会。” “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这半年我在公司,柔姐这个老板对我们不错,而且今晚确实也是你先来救了我,我这个人还是恩怨分明的。” 张万年点点头,赞赏道:“你说得很好,恩怨分明,我之前呢是对你有些看法,而且我对你的一些行事风格,也确实不太认同。” “但是你的年纪摆在这儿,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年轻气盛,有着极强的叛逆心,这些我之前也没考虑到。人无完人嘛,总的来说,我还是很欣赏你这个人的。” “如果你不计前嫌的话,我希望你留下来,毕竟大川和夏萌,应该也不想让你走。” 我摸着下巴,犹豫起来,最后点了点头:“那……那行吧,勉强留下吧。” 张万年哈哈一笑,也不再跟我计较之前发生的事。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想跟你再确认一下。” 我问道:“就是半年前你收到的那封匿名信,让你救我和大川,把我们骗离顺诚,那封信是真的存在吗?” 张万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封信确实存在,它就是打印出来的,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说:“我是好奇到底是谁寄的那封信,这个人肯定很了解我,而且当初要不是他写的那封信,可能最先遇害的就是我和大川,我想找到这个人是谁。” 张万年想了想说道:“人家既然写的是匿名信,肯定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谁,而且他是想救你的人,那就是为你好,他不愿意暴露身份,你就没必要去深挖了。” 其实我也不想挖,我就是想再跟张万年确认一下,是不是有那封信。 如果真是有,那张万年的确就是因为一封信,救了我和大川。 所以之前,我确实是怀疑错人了,应该给他真诚地道个歉。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我歉意地看着他:“之前因为一些误解,我有点过激,就像你说的,我年轻气盛,又过于多疑,所以我有时候确实偏激了点。” “我应该给你道个歉,这回是真诚的,不是虚情假意。” “毕竟你因为一封匿名信,就大费周章地救了我和大川,之前是我狼心狗肺了。” “对不起,万叔。” 张万年淡淡一笑,说:“人和人为什么会有矛盾呢,因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每个人也都不能感同身受对方的想法和处境,所以难免会有矛盾和误解。” “既然说开了,你我都是男人,也就不要去斤斤计较一些小事。” “但是我确实很好奇,为什么你之前老是要怀疑我,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我这个人长得很像坏人吗?” 我若有所思道:“可能信息不对称吧,也可能是先入为主,我说了你也别生气,我之前总觉得你有点邪性。” 张万年点点头:“我能理解,但我说一句实话,你这个人有点傲气,不太能接受别人批评你,所以我说出来你也别生气。” “你换个思维和角度想一下,你之所以总觉得我有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你有问题,而我的做事风格跟你不一样,所以你才会觉得我有问题。” 张万年这话直接给我说得沉默了。 我认真思考了许久,最终点点头:“是我有问题,我过于气盛和自大。” 张万年没有再教育我,只是说道:“还是那句话,人无完人,只要原则上不犯错误,人总是需要去经历才能不断地完善自己,今后离那个何孝天远点吧,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很多话都只是谎言,他这个人,根本没有原则和底线。” “何孝天的事你也不用管了,今后好好工作就是。” 第74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离开梅芳的别墅后,张万年先把我送去了医院。 他给我放了三天假,一是我最近确实比较累,需要好好休息。 二是我受了伤,倒不是这次伤得有多重,而是之前在下塘村我伤得很重,没好完现在又伤了,怎么也得养养。 事情算是结束了,但是我并没有松一口气。 第二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家休息,何孝天给我打来一通电话。 电话里,他心情大好,听语气都能听出来他的春风得意。 “祁安啊,你我之间的感情,就如同忘年交,我这个人很直接,梅芳死了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但是我能这么高兴,都得归功于你。” “你是我的大功臣,只可惜你志向不在我这里,说实话我还是很遗憾的,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愿意来,我随时都会欢迎你。” 何孝天丝毫没提昨晚上发生的事,我也丝毫没质问他。 我一个小老百姓,去质问一个富豪,显得我很幼稚。 “何老板,那你看我那个钱……” 之前他答应我给我一百万,这一百万对我的诱惑力属实不小,而且这个数目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我没有理由不要。 “哈哈,你小子,喜欢钱不俗气,但是你明明喜欢,又不肯来我这里工作,我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何孝天笑道:“放心吧,钱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梅芳刚死,我的私人账户最近不宜有大额转账,所以我给你准备的现金。你约个时间地点,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我说晚上八点,在双湖大道,那边有个墨石公园,我在公园后门等他的人。 因为后门没有监控。 何孝天表示没问题。 当晚七点半,我提前了半个小时等在那个公园后门。 大概在七点五十的时候,有辆车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提着一个专门装现金的箱子。 但是我一看那箱子的尺寸,根本装不了一百万现金。 “是李祁安李先生吗?”来人客气地跟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是何老板让你来的吧,这箱子里面装得了一百万吗?” 他笑了笑,直接把钱箱递给我:“这肯定装不了一百万啊,不过你放心,其他钱在后备箱装着,你跟我过来点一下吧,要是你待会儿不好拿,我送你回家也行。” 他给我说乐了:“兄弟,你还挺热心肠。” 说完,我提着箱子跟他来到后备箱,就在他打开后备箱的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右手摸腰的动作。 我举起钱箱,直接朝他脑门砸了过去,快他一步将他砸倒在地。 随即我扔掉钱箱,又是一拳砸向他面门,这一拳我甚至收了力,生怕给他打死。 紧接着,又是两个人从车上冲下来,手里提着刀,二话不说便朝我砍来。 只要对方不动刀,我将其击倒便收手,可一旦对方动了刀,那就是要我的命,我爷爷一直教导我,不要恃强凌弱,可一旦对方威胁到我的生命,一定要打没他半条命,哪怕对方再弱。 “活伤了!” 我怒从心起,当即避开一刀,随即欺身到对方跟前,一记刺拳直接打在喉咙上。 那人当场倒了下去,瞬间失去战斗能力。 接着我又避开一刀,一拳砸向另一个人的面门,正中他的鼻子。 他很快也蹲了下去,同样失去反抗能力。 我虽然学了很多种拳,但真到了危急时刻,所用的其实都是传武里的狠招和阴招,这些招数就是直接攻击敌人的人体中线位置,也就是鼻子、喉咙、裆部。 这些位置一旦遭到重创,不管男女,轻则瞬间失去抵抗,重则致死致残。 袭击我的一共三个人,此时倒的倒,蹲的蹲,我连忙收了他们的刀,扔进空荡荡的后备箱里,然后将后备箱关上。 我也没跟他们废话,直接从一个人兜里摸出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然后翻出何孝天的号码打了过去。 这通电话接得倒是很快,但接通之后,何孝天没说话。 我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何老板,你真狠啊,派人灭我的口,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忘年交,你对你的忘年交,就是这么下狠手的?” 电话里,传来何孝天的一声叹息,他还是没说话。 一时间,我的脾气又有些克制不住,直接骂道:“你这个人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好的我们结束这件事,你来善后,结果你卸磨杀驴,背刺盟友。昨晚上的事我就不说了,你现在竟然还想杀我!” “我记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你的家事我是被迫才了解这么多,我根本不可能把你的家事到处宣扬,结果你他妈到头来派人来取我的命!” “何孝天你给我听好了,你牛逼我惹不起你,今天我再退一步,但我李祁安不是软柿子,要是今晚的事还有下次,我直接杀到你家里去,咱俩一起上新闻。”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但此刻我余怒未消,甚至愈发愤怒。 我走到其中一个人跟前,见他还有意识,伸手便掐住他脖子问道:“我的命不是命吗,我的命到底是不是命!” “是!是!”他忙不迭地点头,眼泪鼻涕流个不停:“兄弟,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对不住了,我给你磕头好不好?” “磕你妈!” 我怒斥一声,拔出防身的刀,手起刀落,鲜血顿时飙了一地。 这人捂着脑袋倒了下去,嘴里正发出无声地嚎叫。 我一脚踢飞他耳朵,随后提着钱箱扬长而去。 第75章 未来的路 何孝天给我的钱,只有五十万。 这五十万他都没打算给我,而是想要我的命。 如果换个人,今晚肯定死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大川正在洗澡,我把里面的钱拿了二十万出来,十万分给大川,剩下的十万分给夏萌。 虽然这些事发生以来,夏萌一直置身事外,但很多时候不是她的提醒,我也没那么快获取到最新的线索。 大川洗完澡出来后,领着那十万块,顿时喜笑颜开。 “牛逼!” “这脑筋不简单的人,来钱就是快!” 我笑了笑,没跟大川说何孝天想杀我的事。 今晚我们三个准备出去撸串,之前事情还没结束的时候,我们晚上都不敢出门。 到了烧烤摊,夏萌还没到,我和大川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死里逃生之后,自然是颇有一番感慨。 “从我在顺诚贪了那八万块钱起,咱俩就开始悲剧。” “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说道:“这种事,一辈子遇到一次就够了,以后咱俩肯定顺风顺水。” 大川安慰道:“其实你贪那钱,虽然是不太光彩,但你也是为了给你爷爷治病,所以不用太记在心里。” 我摇摇头,其实压根就没把这事当回事。 “贪了就是贪了,我凭本事贪的钱,为什么要记在心里?” “就算我爷爷没得病,我有机会贪这笔钱,我还是会去贪这笔钱。” 大川愕然地看着我,说道:“这样不好吧……我感觉人还是要守规矩点,否则容易出事,主要是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价值观,还是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我笑道:“大川,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想让日子过得好一点,还是想发财?” 他认真思考了好一阵才说:“当然是想发财了,可是发财哪有那么容易。” 我说:“你知道你跟我最大的区别在哪儿吗,就是你太守规矩,你总把人性想得太美好,其实教导你真善美的那些人,说不定自己就在左右逢源,在尔虐我诈,在破坏规则想办法捞钱。” “这个世界的资源供不起那么多成功人士,但偏偏这个社会不缺聪明和投机取巧的人,你要是想发财,太守规矩或许能让你日子过得好一点,可发财形同幻想。” 大川叹了口气,自嘲道:“我知道我这个人是胸无大志,没什么脑筋,想发财怕是也困难,所以我跟着你混啊。” “而且我觉得人这一辈子的命运都是写好的,能不能发财,也看命吧。” 我俩正聊着,夏萌来了。 烧烤吃到一半,夏萌突然对我和大川说道:“这家公司,我们真的要一直待下去吗?” 我和大川一时没理解她的话,她解释道:“这件事虽然是结束了,但张万年他们跟何孝天又结了新仇,以张万年的脾气,他肯定要跟何孝天死磕到底。” “其实……我们只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一旦波及到我们,张万年他们也许能承担后果,我们未必能承担……” 夏萌的话,其实不无道理,我今晚就差点让何孝天的人给砍了,我也不知道何孝天接下来还会不会继续找我的麻烦,毕竟在他这种人上人的眼里,我只是个工具人,甚至可以随时被灭口。 我放出的狠话,他不一定会当回事。 “还有就是张万年这伙人,我觉得他们不是一般人。” 夏萌一脸严肃地说道:“包括江雨柔和王翠翠,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江雨柔的过去是怎么样的,我们也没搞清楚。” “我觉得我们是普通人,就应该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且这一行……很容易遇到那些怪异的事,万一我们闯进了不该闯的圈子,等到后悔的时候再想退出,恐怕就来不及了。” 夏萌的话,当即警醒了我和大川。 有时候我不可能做到算无遗策,甚至很多时候我还会意气用事,导致事情发展出现偏离,而夏萌总能在关键时刻警醒我,把我从偏离的方向拉回来。 此时我也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 大川问我:“之前你不是让何孝天去查江雨柔的过往吗,他没查出结果么?” 我说道:“人家是大老板,是富豪,我是帮他办事,又不是他帮我办事,我要查的事情如果跟他的利益没牵扯,他是不会花费精力去查的,他一门心思都用在怎么算计他老婆。” 之前我让何孝天去查江雨柔,直接就没了下文。 “这样吧。” 我对夏萌和大川说道:“你们一直很信任我,在大事的决断上也一直都听我的,我现在选择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三个人的前途和钱。” “在趋利避害上,没有人比我更敏感,如果留下来真的有什么大麻烦,我再选择退出,只要我想走,没人能拦得住我。” 大川没说话,他反正是棵墙头草。 夏萌犹豫不决,虽然冲我点了点头,但心里面还是在迟疑和担忧。 我把带来的背包提了上来,里面装着十万块钱,我直接把背包递给了夏萌。 夏萌看了一眼,顿时咽了口唾沫,然后又看向我。 “留!” “做人如果没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 我的休息日有三天,在第二天晚上撸串的时候,夏萌跟我说了一件事。 这件事,是我让她去问的,现在有了结果。 “之前跟我说是孙甜甜举报你的那个女生,我今天翻来覆去地问她,发现她撒了谎。” 夏萌望着我,尴尬地说道:“那个女生是同一时期跟孙甜甜进的公司,她的能力要比孙甜甜强,结果没想到孙甜甜当上了主管,她因为嫉妒,就私底下跟很多人说孙甜甜能当上主管,是因为举报了你,还编了很多其他的谣言污蔑孙甜甜。” “我这两天询问过很多以前的同事,他们全都说是那个女生告诉他们的。” “然后我翻来覆去地问这个女生,她说她也是听别人说的,她自己也不确定,其实全是她传出去的……” 听到又一个真相,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因为嫉妒和自己的目的,可以去毁了一个人的名声,这个女生是这样,还有老冯也是这样。 孙甜甜生前死后接连被人造了两次谣言。 从目前来看,孙甜甜之所以能当上主管,是何孝天这个老板和亲爹的运作,她根本没举报过我,举报我的人是张万年安排的。 我一直想不通的事,竟然是被某个人给造的谣。 大川忍不住骂道:“做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要是孙甜甜还活着,那个女生造这些谣,其他人会怎么看孙甜甜。” “还有那个冯经理也是这样,居然直接说孙甜甜被黄有德包养。” “这些人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让羊水给泡脑残了!” 见我神色难看,夏萌说道:“其实你们两个分手,可能就是单纯地不合适,培养不出感情吧,要不你去拜祭一下她。” 我说:“我只是很厌恶这些无端造谣的人,说起来她的身世也很可怜,生前又一直在找她的妹妹,死后还被人造谣。” 主要是,我压根不知道孙甜甜被安葬在哪儿,现在我已经跟何孝天闹掰了,上哪去祭拜。 次日下午,也就是我休息日的最后一天,张万年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电话里,他先是问候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接着又跟我说了一件事,是有关于孙甜甜的事。 之前我就看得很明白,这何孝天只在乎活着的孙甜甜,并不在乎死了的孙甜甜。 说白了,何孝天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我怎么都没想到,那晚他拿走那六个瓶子的同时,也让人带走了被梅芳封印起来的孙甜甜,可他并没有超度一下自己的女儿,只是把孙甜甜给放了。 张万年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完全想不明白,就算是再冷血的人,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凉薄到这种程度! 人都已经死了,超度一下,他能有什么麻烦的? “不是我故意编排他,我得把话跟你说明白。” 张万年解释道:“何孝天有没有找人超度过孙甜甜,我并不清楚,因为我发现孙甜甜又回到了她身死的地方,她好像有什么执念,不愿意离开,所以未必是何孝天没超度过她,也有可能是她拒绝超度。” 我骂道:“有啥区别啊,贱人跟大贱人不就缺了个大。” 张万年叹道:“要不你来一趟吧,说实话,她也是个可怜人,而且一直是她咬着不放,在调查之前那些人的死,如果不是她留下的一些线索,可能我们没这么容易识破梅芳的阴谋。” “知道了,我来。” 第76章 送她最后一程 天黑。 我又来到孙甜甜生前居住的那个小区。 张万年早已经等候在楼下,他坐在台阶上,面前放着一个火盆,盆里烧着纸钱,旁边点着香和引路明灯。 除此之外,还静静摆放着一束玫瑰。 他在给孙甜甜引路,死后不去阴间的鬼,要想再去阴间,必须得有人超度她,最次也得烧点过路钱,帮她引一下路。 见我走过来,张万年一时也没多说,只是把那束玫瑰递给我,然后又递给我一串钥匙,示意我上去,有什么话下来再说。 我接过玫瑰和钥匙,直接上了楼。 开门后,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死过人的地方如果还阴魂不散,这个地方的温度起码会比常温温度要低个七八。 而此刻不止低了七八度,加上肩上黑色手印传来的灼烧感,我知道她现在就在这间房子里,也许她就站在客厅,在静静地看着我。 可是我看不到她,我四下环顾,来到卧室,又来到厨房,最后来到她死亡的卫生间。 我没看到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看到她。 其实我来这一趟,也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是前任? 还是朋友? 我呆呆地坐在客厅,一时有些尴尬。 突然,我手机响了一下,有人给我发了微信。 我拿出手机一看,一个熟悉的头像和网名映入我眼帘。 半年前我和她分手,没有互删联系方式,只是默契地不再打扰对方。 后来她过世,我还是没删她的微信,我以为这个头像和网名,这辈子都不会再给我发信息。 她说:“我看到你了。” 读到屏幕上这一行字,我本能地抬头又看一眼。 沉思许久,我回道:“好久不见,我来看看你。” 她回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包,我记得她以前很喜欢发这些。 “好久不见,祁安。” “嗯……听说你不肯去投胎,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现在已经了了。” 她简单地回复道。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表达的意思。 我不禁失笑:“没怎么看得出来,毕竟你甩我的时候可是果断得很。” 她说:“我没谈过恋爱,你是我的初恋,可能我要的爱会比别人多一点,而你……理智得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后来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我跟你在一起是图你在公司的职位,所以……” 看到这长长的一段话,我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原来她很在意这些谣言。 而且,她说我理智得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祁安,你有喜欢过我吗……” 见我没有很快回复,她接着又说道。 我捧着手机,呆呆望着屏幕,半天没敢把那两个字打出来。 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前后加起来才两个月,加上工作繁忙的缘故,我们平时又很少约会。 感情需要培养,偏偏我们没怎么培养,现在说实话,未免有点残酷。 见我还是没有回复,她又说道:“我只想听实话,你说实话,我也不会怪你,我都没了,别欺骗一个死人。” 我叹了口气,回复道:“对不起,没有……” 很快,她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包。 我解释道:“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没想到会分手。” 她说:“我以为你会舍不得我,没想到你没有回头。” 我说:“我以为那只是寻常,没想到你会……有这个结局。” 她发过来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说:“没关系,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要走了。” 我说:“我帮你打听过你妹妹庄妍的下落,但是没有结果,以后我还是会帮你打听下去,希望她早点回家。就算我们已经分手,但还是朋友,希望你一路走好。” 她说:“谢谢你,祝你有个很好的未来,祝我有个新的人生。” 我起身走到门口,将那束玫瑰放下。 就在我抬头的时候,一阵风突然朝我吹来,它好像停在了我身前,像一个人在拥抱我。 我呆呆地望着门对面的窗户,只见那窗户玻璃上,正倒映出一张满脸泪水的人脸。 “甜甜……” 直到此时,我才有勇气开口说话,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但即便我们不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这根本不是我想看到的。” “现在我只能送你最后一程,走吧,别错过了时辰。” 窗户上的人脸,骤然消失。 我关上门,转身离去。 下楼的时候,我原本想重看一遍聊天记录,可下一秒我便懵了。 屏幕上,根本没显示孙甜甜发给我的信息,也没显示我回她的信息。 刚才的谈话,就好像是一场梦。 我这才清楚意识到,人死如灯灭,人和鬼,本就是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它们只是停留在人世间的执念。 来到楼下,张万年也烧完了纸。 他看着我笑道:“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到头来都要走这条路,有的人只是走得早一点,然后回归起点,换个身份,开始新的旅程。” 我坐在他旁边说道:“之前你说,人总是要经历很多事之后,才能一点一点完善不完美的自己,我这个人,是不是缺点太多了……” 张万年说:“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状态,这个年龄段如果拥有下个年龄段的状态,那就是过于成熟,过于成熟的人,想必活得不开心。” “你是想成熟,还是想活得开心?” 我说,我两样都想要。 “那你可太贪心了。” 张万年笑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只有取舍之道。” 接下来的日子,我算是回归了正常生活。 但我每一天都在防着,我防着那个何孝天来找我麻烦。 好在过去了大半个月,我都相安无事,不知道是不是我那晚的恐吓起了作用。 以我跟我爷爷学到的处世经验来看,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惜命,所以他越是能表现出平易近人,不愿得罪人的样子。 在职场里,往往脾气大的都是小领导,那些大领导或者公司的老板,反倒对底层员工很客气,怕给人惹急眼了惨死刀下。 毕竟像我们这些打工仔,怨气比鬼还大。 中元节一过,便是中秋节。 打工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法定节假日。 我为什么想留在这家公司,甚至不惜把我老板江雨柔给绑了,就是因为这种节假日规定的放几天,张万年是真放。 他喊来了段天他们,然后给我们所有人都放了三天假。 他说要是人手还不够,有尸体他自己去抬。 距离我上次回家,过了已有一个多月,我家里就只剩一个爷爷,这三天我得回家探望一下他老人家。 第77章 我爷爷讲的故事 我家就在兰江市的某个区县,坐动车也就一个小时,很方便。 以前我每个月都得回去一两次,探望我爷爷。 我爷爷名叫李观天,这名字取得是十分之屌,儒雅中透着嚣张。 听他说,他这名字是他爸,也就是我曾爷爷给他取的。 我曾爷爷是个大老粗,当过兵,上过战场,最终也死在了战场上。 可以说,他把自己毕生的文化都用来给我爷爷取名了。 到家的时候,正好是饭点,老爷子做了一大桌子菜。 吃完饭,我在收拾厨房,他在客厅看新闻。 等我收拾完出来,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也没去打扰他,径直去了他书房。 小时候我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我爷爷的书房,他书房里放了有几百本书,全是国学方面的书籍,其中有一半都跟古代哲学有关,光是周易就有好几本不同版本的注解。 我之所以对周易有所了解,就是因为我从小受我爷爷的熏陶,我也爱看他书房里的书。 老爷子睡觉,我也无聊,便取了一本书来到书桌前坐下,准备一个人看会儿。 书桌上,堆放了一大摞A4纸,我伸手推到一边,好奇这老头儿是否又拓展了新的爱好。 我坐在书桌前,看了大约一个小时的书,直到我爷爷走进来,我都没注意到。 “小伙子真爱学习啊,毕业两三年了还爱看书呢。” 他走到我跟前,打趣地说道。 我笑了笑,问他买这么多A4纸放家里干啥。 他解释说:“还能干啥,我练字儿。” “练字儿?”我摸着下巴望着他:“怎么老了老了,还爱撒谎呢?” 他哈哈一笑:“唉你这个人,真是多疑得很,你爸走得早,我养你跟养儿子似的,我到了这把岁数,那不是想带带小孩了嘛,再说你都没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谈了两个月还让人家甩了。” “我们这小区小孩多,我买回来折纸飞机给他们玩。” 我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 这话茬我也不敢接,接了他又要问我什么时候才结婚。 我今年才25,我结毛婚啊。 当晚。 我买了些下酒菜回来,又买回来两瓶好酒。 外面下着雨,天气有些稍凉,我准备跟我爷坐阳台上促膝长谈。 “爷爷,你见过鬼吗?” “嗯?” 一口酒下肚后,他杯子停在半空中,颇为疑惑地望着我:“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我说:“你也知道半年前我换了工作,这工作倒是挣钱,但都是跟死人搭边的活儿,有时候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不搞清楚,总让人心里发慌。” 我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没说最近经历的事,怕老爷子担心。 他点点头:“见是见过,但已经是年轻那会儿的事了。” 我闻言自然是很好奇,连忙催促他讲给我听听。 老爷子很乐意讲,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给我讲了起来。 这故事发生在他二十刚出头那会儿,当时全国流行知青上山下乡,也就是城里面有知识的青年,到农村去定居和劳动。 听我爷爷说,他当时也被分配到了一个小山村,那个村叫李家村。 当时的农村可不像现在,穷得根本揭不开锅,只有靠劳动才能吃饱饭。 可能是因为我爷爷也姓李,所以那个李家村的人,全都对我爷爷很好。 据他回忆,他当时住在一个单身老汉家里,这老汉叫李涂山,对我爷爷也是相当不错,把他当半个儿子。 我爷爷当时遇见的事情,就发生在他待在李家村的第三年,这一年待完他就得回城里去。 这李老汉呢,当时就急,他急什么呢,也不是急我爷爷要走,而是急我爷爷都二十三了还没娶个媳妇,那年代娶媳妇娶得早,我爷爷这岁数没娶媳妇的属于大龄剩男。 有一天李老汉就跟我爷爷说,让他最近这几天上山砍柴的时候,要是遇到一条独眼的老狗,这老狗必会跟他讨吃的。 李老汉让我爷爷不要吝啬,不管包里有什么东西,都要喂给这老狗吃,直到给这老狗喂饱为止。 我爷爷当时也没多想,毕竟那时候的年轻人比较单纯,以为李老汉教导他要有爱心。 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山砍柴的时候,我爷爷还真遇见一条狗,那狗是条大黄狗,瞎了一只眼睛,而且脸上的毛发都有些发白,显然是条老狗。 这老狗似乎是饿了,一直围着我爷爷转圈摇尾巴,一副讨吃的模样。 我爷爷只觉得神奇,心想这李老汉是不是能掐会算,他之前经常在这片山上砍柴,从来没遇到过这条狗,在村子里也没见过,怎么这李老汉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呢? 虽是好奇,但我爷爷十分听李老汉的话,立马从包里掏出一个馍,分了一半给那条独眼老狗。 这老狗胃口颇大,吃了半个馍之后,还眼巴巴地望着另一半。 我爷爷自然是舍不得,毕竟那年代能吃顿饱饭不容易,他上山砍柴干的又是体力活,这半个馍他得扛到晚上才吃得上饭。 不过他想起了李老汉的话,李老汉说只要我爷爷遇到这条独眼老狗,这老狗要是没吃饱,他就得一直喂,直到喂饱为止。 我爷爷十分听李老汉的话,没办法,只能把那半个馍也喂了。 老狗吃完后舔了舔嘴,满足得很,冲我爷爷摇完尾巴就跑进了树林里面。 这狗是吃饱了,可我爷爷就惨了,他愣是饿到了晚上才吃上饭。 当晚我爷爷就询问李老汉,问他怎么知道今天自己会遇见这独眼老狗。 可李老汉直接装起了神秘,只是笑而不语。 第二天,我爷爷照常上山砍柴,竟又一次遇见了那条独眼老狗。 这狗还和昨天一样,继续跟我爷爷讨吃的。 我爷爷很无奈,但还是喂了整整一个馍,才将其打发走。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周,那独眼老狗每天都来找我爷爷讨吃的。 直到第八天的时候,我爷爷饿得实在受不了了,砍柴都没劲了,当场就给那老狗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狗哥,首先我感谢你对我爱心的认可,其次我比你还饿,你要是再来,明天就该轮到我去讨吃了。” “要不你去村子里讨,村子里人多,怎么都能讨到吃的。” 这独眼老狗相当灵性,他好像能听懂我爷爷说的话,于是也没继续纠缠,摇摇尾巴就走了,但走的方向却不是村里。 我爷爷这人也心善,望着这独眼老狗的背影,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愧疚。 接下来这两天,独眼老狗果真没再来找我爷爷,但我爷爷却反倒有些担心起来。 他觉得这狗已经上了年纪,肯定捕不了猎物,再者冬天马上来临,这老狗岂不是要饿死在山里。 我爷爷甚是内疚,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内疚啥,总之他就是内疚得觉都睡不好。 就这么过了一周,一周后的某个晚上,我爷爷正要去烧水给李老汉洗脚,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敲门,我爷爷怕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于是立马跑去开门。 门开之后,却不是村里人,而是一个蓬头垢面的陌生老头儿站在外面。 这老头儿装束有些怪异,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大晚上的,他就直愣愣地站在外面,又直勾勾地盯着我爷爷看。 我爷爷当时就傻眼了,站在那儿动都没敢动,直到那独眼老头儿开口说话,说自己很饿,想跟我爷爷讨要一个馍吃。 我爷爷望着这个独眼老人,吓得两腿发软,转身就爬进了屋子里。 “爹!” “不是,李叔!” 第78章 独眼老狗的报恩 我听着我爷爷讲的这个故事,甚是入迷,忍不住插话问道。 “那个独眼老人,不会就是那只独眼老狗变的吧?” “这狗……成精了?” 我爷爷没接我的话茬,自顾自地继续讲述着他当时的震撼。 正如我问的那样,他当时的确觉得那老人就是那条老狗变的,主要是太巧了,一人一狗都瞎了眼睛,还瞎的都是左眼,并且村子里以前从来都没来过陌生人。 我爷爷当时的内心,比我还要震撼不少,他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比现在的年轻人更无神论,个个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所以我爷爷当时以为他在做梦,只是本能的恐惧促使他逃进屋子里,跟李老汉说他看到了妖怪,那只独眼老狗变成人来找他了。 李老汉却是波澜不惊,仿佛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他让我爷爷去灶台上拿个馍,然后给那老头儿送去,不用惊慌。 其实家里平时根本不会剩馍,只是我爷爷出于对独眼老狗的担心,所以他每天都要留个馍在灶台上,就是给那老狗留的。 他也没多想,只是听从李老汉的话,连忙带着这个馍跑出去给那独眼老人。 这独眼老人接过馍后,当着我爷爷的面吃完,随后跟我爷爷说,一周之后,我爷爷每天砍柴的那片树林里,有个女孩要遭难,我爷爷得去救那个女孩,但颇有些危险。 独眼老人让他这一周要吃饱饭,养好身体,否则救不了那个女孩。 我爷爷如坠梦中,直到那独眼老人离开他都没缓过来。 回到屋子后,他忙把独眼老人说的话转述给李老汉听,李老汉听完,还是没有多说,就让他照做。 第二天晚上,家中的门再次被敲响,我爷爷胆战心惊地跑去开门,他知道又是那个独眼老人来了,应该是来跟他讨吃的。 他拿着准备好的馍,走出去开门,可是门开后,却并没见到独眼老人的踪影,只看到有两只死去的野兔摆放在家门口。 我爷爷当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惊慌,他连忙查看了一下野兔的尸体,从牙印判断出来这两只野兔肯定是被狗咬死的。 联想到昨晚那独眼老人让他要吃饱饭,一周后要去救人,我爷爷倒也不笨,很快反应过来这两只野兔是独眼老狗给他送来的。 要说当时这农村里面,因为气候的缘故以及当时的一些特殊原因,的确缺粮,但靠山吃山,这深山老林里面肯定不缺野味。 可当时就是因为缺粮,只能靠山吃山,附近的村子把山里的动物都快吃绝了,不光村子里的村民几天沾不了油荤,我爷爷当时也是营养不良,廋得都跟皮包骨似的。 这两只野兔的诱惑力那当真是不小,我爷爷领会独眼老狗的意思之后,当即就屁颠屁颠地提着野兔进屋,然后当晚就把这野兔给红烧了,爷俩炫了三顿才给炫完。 这野兔吃完了我爷爷就有点后悔,心想吃这么快,后面这几天怎么过,那还养得好身体去救人吗? 可是这许久没开荤,实在是馋,不光他馋,那李老汉也馋。 到了这第三天的晚上,敲门声又是如期而至。 我爷爷想都没想就知道是谁在敲门,这个点来敲门的肯定是那独眼老头。 他连忙先跑进厨房里,把提前准备好的两个馍给带上,他想感谢一下那独眼老头。 可是开门后,还是不见人,却见门口放着两只被咬死的野鸡。 我爷爷惊喜地捂住嘴,又屁颠屁颠地提着这两只野鸡回房给炖了。 一连七天,家里的门每晚都要被人敲响,开门后每晚都有两只野味摆放在门口。 这给我爷爷一顿补,补到最后据他说,他已经不太想吃了,全都给了李老汉吃。 之前他投喂那只独眼老狗,投喂了整整一周,可就是这一周的馍,给他换来了一周的野味。 时间第八天,这天就是他要去救人的那一天。 尽管李老汉什么都不肯吐露,但我爷爷心里很清楚,那独眼老狗可能真是成精了,但不管是不是妖怪,这独眼老狗至少也是个感恩的妖怪。 而且那七天野味不能白吃,我爷爷肯定得去救人。 出门前,他还特意把刀磨了一遍,磨得锋利了才出门。 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之前砍柴的那片树林,来来回回地巡视了好几遍,他原本想遇到独眼老人说的那个女孩,就贴身保护这女孩,直到今晚凌晨一过,再把这女孩送回家。 可是他巡视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到半个人影子,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那树林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我爷爷这人也头铁,他相信独眼老人说的是真的,今天肯定有个女孩要在这里遭难,毕竟是条人命,他多守几个小时也无妨。 可是守着守着,他也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直到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直接把我爷爷惊醒了过来。 他提着刀,甚至没有犹豫,立刻冲向密林深处,很快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正被两个青年按倒在地上。 这两个青年在撕扯那女孩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要做什么。 我爷爷的父亲是当兵的,家风严谨,从小所受的教育当即令我爷爷怒从心起,都不带一丝犹豫,提刀就冲了上去。 “您当时就没有一丝畏惧吗?”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问他:“对面可是有两个人。” 我爷爷笑道:“我那会儿虽然没你这么厉害,但我父亲是当兵的,小时候我也被逼着练了几年战场上的格杀术,年轻人血气方刚,有什么可畏惧。” “再者那时候敢干这种事情,就是重罪,你不管弄出什么结果,只要有这种行为,抓到就是枪毙。” 据我爷爷说,那两个青年当时身上还有枪,而且看那气质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应该是躲到深山老林里来的亡命之徒。 对于这一段的描述我爷爷是一带而过,他的原话就是他冲上去一刀一个,那两个青年都没来得及拔枪,当场就被他送走了。 他也是砍死这两个人之后,才发现他们身上有枪。 那时候杀人也是大事,我爷爷哪敢隐瞒,连忙背着那个被救的年轻女孩下山报告给了村长。 这村长听说那两个被砍死的青年有枪,也是吓了一跳,立马差遣人去县城里面报警。 后来警察来了,核对身份后才发现这两个青年是通缉犯,流窜到了山里躲避追捕,没想到再次作恶的时候,让我爷爷给砍了。 而被我爷爷所救的那个年轻女孩,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她跟我爷爷说,她家里养了一条二十年的老狗跑丢了,她找了大半个月没找到。 有一天晚上,她做梦梦见了那条老狗,她想把老狗带回去,可是那老狗却一直不跟她走,反而把她引到了一片树林里,老狗一直在树林里打转,就是不肯跟她回去。 后来梦醒了,女孩觉得那是老狗在给她托梦,在指引她去找,于是她就一个人跑出家门,找到了那片树林。 可当时已经是黑夜,她不知道怎么就迷了路,然后在山里遇到了那两个贼人。 当时幸好有我爷爷相救,否则她肯定完了。 我爷爷听得一阵心惊,忙问那女孩,她们家养的那条狗,是不是瞎了一只眼睛。 这女孩一听也是极其不可思议,忙说她们家那条狗的确瞎了一只眼睛,而且瞎的是左眼。 第79章 一代高人 我爷爷讲的这个故事,过于玄乎,玄得我都以为这是他编的。 “这世上很多事啊,人是分不清真真假假的。” 老爷子笑着说道:“宇宙之大,人类只不过自称为地球的主宰,可是在大自然面前,人类也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环,人类的见识终究有限,又怎么知道大自然到底创造了多少东西出来。”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始终不会承认有些东西的存在。” 我点点头,十分赞同老爷子说的话。 以前我也是无神论者,要是没亲身经历过这些,我也不会相信。 有些东西我即便亲眼所见,我在内心也会下意识地去否认,因为我解释不了那些东西,它和我多年所受的教育形成了悖论,我觉得过于神奇,神奇得有些虚假。 殊不知,是我的见识有限,便不愿承认我的世界观构建得并不完整,甚至原有的一部分才是虚假。 而我爷爷接下来说的,让我完全确定了他所讲的这个故事,就是他的亲身经历。 因为他当年救的那个女孩,就是我奶奶。 我爷爷说,当年他两刀砍死两个通缉犯,直接震动了整个村子,连附近几个村子都有闻他这个神人。 那时候是一个尊崇品行的年代,我爷爷此举,直接让他成了村子里的英雄人物,而那个被他所救的女孩,自然也是被我爷爷俘获了芳心。 一来,我爷爷是她救命恩人,二来,我爷爷是城里的知识分子,而且我爷爷当时家境不错,女孩的家里也出于这种考虑,希望女孩能去城里过上好日子,所以也一直牵线搭桥,希望女孩跟我爷爷走到一起。 当时男未婚女未嫁,一个英雄年少,一个大方漂亮,最后自然是成就了一段良缘,两个人在剩下的日子里整天去树林里约会。 后来我爷爷实在没忍住好奇心,便去问李老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老汉也不再装神秘,跟我爷爷说,那只独眼老狗前世是个道长,在落难的时候被那女孩的祖辈所救,但当时正逢战乱之年,没多久女孩的祖辈就遭遇侵略者的屠杀,一家老小几乎被屠戮干净。 当时道长闻讯赶去救人,但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阻挡不了那场屠杀,最终哪怕是赴死,也就保留住了恩人其中一支血脉。 道长死后,自觉愧对恩人,没能保护恩人一家老小,于是只想赶紧投胎去守护恩人那最后一支血脉,可是那个年代死的人太多,这投胎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投得了,最终他自愿投了畜生道,投成了一条狗,因为狗代表忠诚,代表守护。 而这条狗,就是那条独眼老狗。 独眼老狗十分忠诚地守了女孩家里一辈子,临终之前得知女孩有一劫,难以保住性命,奈何他这辈子是狗,又说不了话,也就不能告诉女孩这一劫难。 最后独眼老狗没办法,只能另想出路让这女孩去应劫,然后让其他人来救这个女孩。 而他选的那个人,就是我爷爷。 故事讲到这儿,别说我不理解,即便是当时我爷爷,也有所质疑。 他问李老汉,明明是李老汉让他去投喂那只独眼老狗,怎么会是独眼老狗选中的他呢? 这李老汉就说,自己在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女孩香消玉殒的结局,然后又看到一条独眼老狗在跟他求救,让他想办法救救这个女孩。 而李老汉的道行,比这独眼老狗的前世还要高深,他心有不忍,于是用‘阴盘奇门’进行推算,去深究这个梦的前因后果。 最终在李老汉的一番推演下,他发现这个梦是预言梦,也就是预言了未来不久将要发生的事,而且梦里这个女孩最终的确难逃一死,如果要化解她的死劫,就得有一个人来承担女孩的因果。 李老汉一生无子嗣,把我爷爷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心想自己反正已经老了,可那女孩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年华可以去经历,加上我爷爷也还未娶妻,不如就在我爷爷回城之前,送他一份良缘,也救那女孩一条命。 后来就有了李老汉引我爷爷去投喂那条老狗,又有那条老狗给女孩投梦引导女孩去应劫。 我爷爷当时听李老汉讲完,心中甚是震撼,他这才意识到李老汉的身份不简单。 李老汉也没隐瞒自己的来历,于是告诉我爷爷,说他从小被道观里的道长收养,学了很多玄门本事,后来战争爆发,敌人拿炮轰了整座道观,他师父和一众师兄弟被当场炸死,而他和其他的师兄弟由于外出,才躲过一劫。 道观被毁之后,李老汉深知有国才有家,不把这敌人打出去,不知道还有多少同胞要遭难。 于是他带着剩下的师兄弟参军入伍,打了一仗又一仗,打得最后,师兄弟全没了,就剩他一个人熬到了最后。 战争结束后,李老汉已经经历了太多,也看透了生死,他在漂泊了几年之后,便孤身一人隐居在这李家村里。 我爷爷听完李老汉的经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李老汉只是这小山村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单身老汉,可没想到这老汉的一生竟然这般传奇。 他想起李老汉刚才说,那女孩原本就难逃一劫,如果要救,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个女孩的因果,而承担因果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李老汉。 他很担心李老汉的结局。 这李老汉云淡风轻地一笑,说自己身世离奇,连他自己也算不出来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再说他已经违背过一次命运的安排,接下来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当顺应天命。 我爷爷哪肯,这三年李老汉对他颇为照顾,又许了他一段良缘,加上亲生父亲早早牺牲在战场,这李老汉就是他半个爹,说什么他也不能看着李老汉悲剧收场。 他跟李老汉说,自己没多久就要回城了,到时候等他回去安顿好,最迟不过一个月,他就会回李家村,把李老汉和那女孩一起接去城里住。 李老汉哈哈一笑,当然是欣慰,也答应我爷爷,等我爷爷来接他。 没多久,我爷爷便回城了,他也信守承诺,在城里安顿好后,立马就返回李家村,准备将那个女孩还有李老汉一起接走。 最终,他确实接走了那个女孩,可遗憾的是,他没有接走李老汉。 当我爷爷赶回李家村时,李老汉已经失踪了将近二十天,也就是在我爷爷回城之后的第二天,李老汉进了山,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踪影,村里人甚至进山去找过,也没能找到李老汉的尸首。 我爷爷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想起李老汉跟他说过的话,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李老汉肯定是知道自己下场凄惨,不如早点去赴死,免得我爷爷带他回城后,他反倒会给我爷爷带来灾祸。 想起李老汉的一生,想起李老汉的好,我爷爷顿时痛哭流涕,和那女孩披麻戴孝,一直从李老汉家哭到了山上,在山上守了整整三天。 他想为这李老汉尽这最后一点孝。 最后,我爷爷只带走了女孩和她的家人,两个人在城里结婚。 而这个女孩,后来就成了我奶奶。 第80章 人性的哲理 听完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我以为我的世界观早就已经被刷新了一遍,但没想到又刷新了一遍。 这里面包含的东西,已经不光是鬼那么简单了,简直令我大开眼界。 我问道:“您这……虽然比聊斋刺激多了,但也没出现过鬼啊。” 老爷子笑道:“你也看过周易,应该知道世间的一切,包括我们人的所有人事表达,其实都是依照大自然的规律而创造和运行。” “这世间一切的东西组成,都是大自然本身存在的物质,由物质组成。而我们人类发现过的物质,通过发明创造,就有了我们人所使用的东西,包括高科技。而没有被我们人类发现的物质,或者说是只被少数人发现的物质,由于我们认知有限,它就被归结为了玄学。” “因此不管是那条独眼老狗,还是独眼老人,包括李老汉所学的本事,还有你问的鬼,它们本身都是大自然创造出来的,而修道之人,通常称呼大自然为天道。” “天道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不管创造什么东西出来,你总能在这个世上找到和它相生相克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所能运转起来的原动力,就是简单的‘阴’和‘阳’。” 我听得十分认真,好像是悟了,又好像还在云里雾里。 但不得不说,老爷子这哲学真没白看,我虽然也看,但没有老爷子这么大的悟性。 “其实鬼这个东西,换个角度来看,它跟人有什么区别?” 老爷子又讲道:“它不过是一种磁场,只是和人的物质组成不同,人死后变成了它,而它轮回一圈,多了些物质组成,又变成了人。” “它如果有意识,那它的意识,难道跟人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我忽然愣住,想起了孙甜甜。 孙甜甜生前死后,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她就算变成鬼,她的意识也是孙甜甜的意识,她只是少了一副躯壳,如果去入了轮回,也就是换一副躯壳,重新由新的物质组成,成为一个新的人。 原来如此…… “庄子早就说过,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我爷爷笑道:“人生就是走向死亡的过程,死后又回到出生之前的地方,出生前在哪,死后还在哪,如此一来,人和鬼只是在不同阶段不同的呈现形式而已。” 这回我真悟了。 我觉得我爷爷是不是受过那个李老汉的点拨,所以如此通达自然规律。 于是我问他,是不是跟李老汉学了很多本事。 我爷爷只是笑笑,摇头说没有。 我不禁惋惜:“那李老汉简直跟神仙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您要是跟他老人家学点本事,那我也能继承一二啊。” 老爷子认真起来,说:“人这一辈子,会走什么路,其实老天爷都给你定好了,那李老汉就是深知这个道理,知道自己强行改变了你奶奶的命数,因此他要去承担后果,没等到我来接他,就早早赴死。” “我虽有遗憾,却也没办法。” 酒过三巡。 接下来我们聊着聊着,聊到了我的工作和日常生活。 老爷子眼尖,看到了我遮掩起来的伤,便问我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我哪敢说实话,只是无奈道:“我现在是个成年人,怎么也不会动不动就跟人动手,只是有时候人心难测,很多时候不去招惹人家,人家却要来招惹你,我也是没办法。” 老爷子倒也理解,便没有过多苛责我,只是让我能忍则忍。 “您深谙这哲学之理,想必对这人性也是琢磨不透吧?” 我说道:“有些人,你根本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可他却能伪装一千张面目出来,我小时候也算是跟您走南闯北了,却还是琢磨不透这人心。” 老爷子哈哈一笑,说:“人性和人类社会的法则,永远离不开‘道德仁义礼智信’的约束,什么是‘道’,我讲简单一点,就是人在追求人同自然的过程,而人要达到这个境界,就要有德。” “德分上德和下德,上德就是人最原始的那份纯真,如果人没有这份纯真,那就得用下德来弥补,也就是通过后天学习来做一个有德的人。” “如果这两样都做不到,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追求‘仁’,而大部分的人类天生就有恻隐之心,这种恻隐之心让大部分人类天生就拥有‘仁’。” “可是人类之中又有一批另类,他们天生就不仁不义,没办法,我们只能用‘礼’来约束他们,所以‘礼’是乱之首,到了‘礼’,人性就已经开始乱了。” “越是礼数多的地方,这个地方它就越乱,它要是不乱也不用这么多礼数来进行约束,所以我们说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而‘信’这个东西,为什么排到最后呢,因为这个东西,它本身就不值钱啊。” 老爷子说着,感叹起来:“现在这个社会,很多人都在欺骗,都不讲诚信,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给你做出任何承诺,事后却翻脸不认人,所以信这个东西,当真是不值钱了。” “如果一个人,连排在最后的‘信’都做不到,你还指望他能做到前面那几个吗?他肯定是一个不仁不义,没有底线的人,这种人,你就要离他远点。” “你只要掌握了这些规律,善于观察,多于积累,不说看透这些人的真面目,至少能避免他们来害你。” 这一席话,听得我醍醐灌顶,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不禁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啊,这要没个几十年被人害的经验,都总结不出您这么深刻又有用的道理。” 老爷子笑道:“人生的本质是经历,因此不用觉得当下的自己无用,毕竟经历也需要时间来实践,有时候步子跨大了,也容易扯着蛋。” 我大笑不止,既听了道理,又听了乐子。 别看我现在二十多了,但还是愿意听老爷子讲这些,只希望能多听个十几年。 老爷子现在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我这次回来,也是想跟他商量,接他去市里面跟我一起住,我也好服侍他。 但是直到我走的那天下午,我也没能说通这老头儿。 他硬是要留在这小县城,说住了几十年,住不惯大城市的繁华。 我离家的时候是假期的第三天下午,临走前我还在劝他,说他得服老,万一一个人在家磕着碰着,那不是得不偿失。 这老爷子很是倔强,说着说着都快把自己说成无敌小金刚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现在都不管你了,你还……还管我这么多?” “我这身体不至于摔着,等过几年我实在走道都费劲,那时候再来麻烦你,这不就正合适。” 我说不过这老头儿,只能叮嘱他注意身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三天的中秋假期也算是结束了。 回到市区出租屋的时候,天还没怎么黑,大川也刚回来。 大川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更没有家,他是从小就被他父母遗弃,然后被孤儿院的院长带了回去,当时他只有两岁多。 所以他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逢年过节回去也是回孤儿院。 我到家后洗了个澡,便兴致勃勃地跟大川讲起我爷爷的故事。 他听得比我还入迷,过不了一会儿就蹦出个‘卧槽’出来。 但这故事还没讲完,张万年突然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按理说,他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业务上门,但这明天才上班,他咋不给别人打? 电话里,我听出来他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他让我和大川回公司领装备,但不用领别的,领一个尸袋就行。 这种情况,一般就是死者刚死不久,而且应该是自然死亡或者病死,所以不用打扫现场。 我听他这语气,估摸着死者应该是他认识的人,因此我就多嘴问了一句。 张万年沉默许久,就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直接令我犹如雷劈,半天没缓过来。 他说的这个人,我也认识,谈不上噩耗,但却比任何人死了都让我震惊和费解。 死的人,是公司老板,江雨柔…… 她死了…… 第81章 江雨柔之死 假期的最后一个晚上。 我和大川急忙赶回公司,领了装备,站在公司楼下抽烟。 倒不是我们偷懒,而是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太让人震惊,我和大川丝毫没有心理准备。 这江雨柔,走得也太突然了…… “她怎么死的?” 大川一脸呆滞:“难道被人给杀了?谁杀的?何孝天杀的?” 我摇摇头,说张万年就让我们回来领尸袋,肯定就是只装尸体,不用干别的。 所以江雨柔大概率不是被人杀害。 再说张万年这么紧张江雨柔的人身安危,不至于让她被人害死吧。 “那就是她的病恶化了……” 大川费解道:“但是这也才三天啊,放假之前她还亲自来给我们发月饼,我当时看她脸色是差点,但不至于三天……就恶化得人走了啊!” 我叹了口气,踩灭烟头,拉着大川直接上车。 器官衰竭这个病,本就是重病,除了医生,谁知道这病的发展是什么样的。 反正现在人是没了,等于老板没了,也不知道这公司还开不开得下去。 我们开着车,直接来到江雨柔所住的那个小区。 她住的这个小区算是高档小区,虽然不是别墅,但这一栋房子下来,差不多也是两三百万。 主要兰江市的房价在全国来说不算高,因此两三百万的房子,也算是高档了。 我们把车停在单元楼楼下,拿着尸袋走进电梯,来到五楼。 刚出电梯口,就看到黄枭和另一个人站在外面抽烟,两个人情绪很低落。 看到我们,他们也没打招呼。 我和大川直接走了进去,只见客厅有两个警察,警察不多,但人很多。 王师傅正蹲在卧室门口,在那儿烧纸钱,给江雨柔的灵魂开路。 而段天在安慰张万年,张万年则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红着眼睛,看起来很难过。 我看得出来,他应该把江雨柔当成自己半个子女,结果现在人走了,他可能一时也难以接受。 “柔姐是自杀的,吞了一整瓶安眠药。” 段天走过来跟我们说明情况:“现场留有遗书,万叔确认是柔姐的笔迹,人是下午走的,距离现在可能四五个小时,而且警察已经确认是自杀了。” “你们去收尸吧,待会儿直接送去殡仪馆,按照万叔的意思,守灵七天再下葬。” 我一时没进去,皱眉问道:“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呢?” 段天叹了口气,情绪也十分低落:“按照遗书上的表达,柔姐常年患病,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给她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而病痛本身的折磨更是让她难以承受。” “万叔这两天有事出了躺远门,她这两天病情又在反复,也没给万叔说,也没去医院,就自己在家待了两天,可能内心有点绝望了。” 听到这话,我和大川也是唏嘘。 毕竟是一家公司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之前我们还怀疑过她,现在想想,其实江雨柔也是个可怜人,得了这种病,任谁不绝望。 我和大川拿着尸袋,直接来到卧室。 卧室的灯大开着,里面温度要低一点,因为开了空调。 江雨柔此时就躺在床上,身子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们来到床前,走近一看,顿时被江雨柔的惨状吓了一跳。 平时的时候,我们根本看不出来她有病,只是她整个人偏瘦,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后来知道她有病,才总感觉她的样子有点病态。 而此时的江雨柔,跟平时比起来那面容当真有些可怕,脸颊都凹陷了下去,脸上的皮肤更是枯黄不见光泽,嘴唇丝毫看不到一点血色。 难以想象,平时这么漂亮端庄的人,又有着一家公司,但病来如山倒的时候,最终也是落得一个‘惨’。 “柔姐,之前让人绑你,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我对不住你了。” 望着江雨柔的尸体,我也是叹息起来,在心里给她道了个歉:“你一路好走吧,我们来送你最后一程,你的后事我们也会帮忙操持。” “祝你下辈子身体健康。” 我和大川双双叹了口气,掀开毯子,准备搬尸。 江雨柔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尸僵,虽然房间里面开了空调,但空调温度并不低,加上死了有好几个小时,尸体已经僵了。 搬抬的过程,我和大川十分注意,心里总是想着要对熟人轻点。 干我们这行,看到死人都麻木了,奈何是熟人,所以我们的心态跟普通人见到死人的心态,其实一模一样。 把江雨柔装进去之后,我看了她最后一眼,随后拉上拉链。 期间没有发生任何怪异的事,想必她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员工。 我和大川抬着遗体走了出去,张万年立马起身,我看他心疼的样子,眼泪都好像要掉出来了。 此时段天他们围了过来,手里全都拿着一炷香,跟我们一起护送江雨柔下楼。 直到遗体抬上车后,所有人都把手里的香插进花坛里面,王师傅随后又烧一把纸,对着单元楼的入口吼了一声。 “丫头,出来了没!出来了就上路喽!跟着我们走!” 好几辆车同时开出小区,开往殡仪馆。 车上,张万年一言不发,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我们没有安慰他,想让他一个人静会儿。 半小时后,车子到了殡仪馆,段天和黄枭立马去跟工作人员沟通,准备办丧。 我走到张万年跟前,拉着他坐下。 “生了病就是这样,我爷爷之前生病,也是很痛苦。” “可能除了病人自己,我们也体会不到他们的痛苦,更别说柔姐得的是这种重病。” 我拍着张万年安慰起来:“有时候死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只是活着的人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些事情,节哀顺变吧。” 张万年点点头,虽然眼睛一直在发红,但始终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跟她父亲是至交好友,答应过她父亲要照顾好她,但是生老病死不是我能掌控的,没有办法。” “我也只能尊重她吧,人已经走了,说什么都没用。” 我叹道:“柔姐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得的,按理说这个病的几种病因,她应该都接触不到才对,不像下塘村的那些村民。” 张万年摇了摇头,直到此时也不肯跟我说实话:“谁知道呢,这可能就是命吧,有的人能活到寿终正寝,有的人从出生起就带着病,谁能把这些说得清楚,只能归结于命运的安排,现在去深究这些,也毫无意义。”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 第82章 两个贼 江雨柔的离世,让我们这些员工都觉得突然。 张万年更是难以接受,这两天吃得少喝得少,也没怎么睡,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 公司的员工全都知道了这件事,下班后就陆续来吊唁。 我们几个没活儿的时候,基本上就待在殡仪馆,有活儿了就交给吴浩宇来分配。 自从江雨柔离世,整个公司最亢奋的人就是吴浩宇,因为张万年状态不好,一时也顾不上公司的事情,就只能暂时交给吴浩宇这个老人来处理。 这人真是极其喜爱权利,一直在灵堂指挥,同时还操持着公司的事。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段天和黄枭,以及我和张万年,其他人他都敢使唤。 尤其是来了宾客之后,去接待的人也是他,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老婆。 大川鄙夷地望着吴浩宇,说道:“这下好了,老板一死,公司又缺一个管理者,他估计以为自己又要上位了,搞得这么殷勤,等着张万年给他加官进爵呢。” 夏萌:“那他可以如愿以偿了。” 大川不服气:“凭啥!他除了欺压新员工,还有拍领导马屁,他还会干啥,张万年又不是不知道他啥人,还给他升职?” 我笑道:“这是职场,领导就看重他这种人,人品是次要,能力才是主要,吴浩宇毕竟是老人,只要公司还开下去,葬礼一结束,他肯定会升职的。” 现在大家关心的是,公司还能不能开下去。 毕竟老板都死了,江雨柔好像也没什么直系亲属。 万一公司开不下去,那咱们这些员工不就得面临失业。 而且葬礼已经举行了两天,有点荒唐的是,给江雨柔操持丧事的竟然是我们这些员工,而不是她的家里人或者亲戚。 她们家的亲戚确实来了不少,但一看就不是直系亲属,甚至连旁系都算不上,跟远房亲戚差不多。 很多人来了之后,也就是送上花圈,吊唁一下就走,很少有能待到半个小时以上的人。 大川忍不住感慨:“我说不至于吧,好歹也是亲戚,怎么这么冷漠,这柔姐跟她们家亲戚关系这么差吗?” 夏萌也疑惑起来:“按理说这种情况,老板她没有直系亲属,又留下这么多遗产,她这些亲戚怎么不来争遗产呢?” 大川一拍大腿:“对啊,我之前看新闻,像柔姐这种情况,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得来凑一下热闹,还别说,她们家亲戚还挺有素质。” 我望着来来往往的宾客,说道:“看他们送的花圈,都姓江,说明是柔姐她爸那边的亲戚,看这些花圈的数量,说明她们家亲戚确实不少,这应该是个大宗族。” “可是这些亲戚几乎都是一个一个来,或者是一家一家来,亲戚之间都没怎么互相碰面。按理说家族里面有人过世,肯定相互约着一起来吊唁,但是并没有,说明这个家族对亲情比较淡漠,亲戚之间很少走动。” “再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还有气质,肯定不是平民家庭,而且很多人都是开着车来吊唁,那些车也都不便宜,说明这个江家,是个豪门家族,而且各家都有钱,不存在去讨好别的亲戚。” “这么有钱的家族,人家肯定没那个脸来贪死人的遗产,估计钱多也看不上这点遗产。” 大川震惊地望着我:“我去,厉害啊,福尔祁安。” 夏萌咋舌:“这都看不上,那得多有钱?” 我摇摇头:“真正的有钱人,后面那一串零我们估计都数不清楚。” 再说江雨柔只是有栋楼而已,这栋楼虽然开了家公司,但公司做的业务是服务业,不存在有大笔的资金流动。 这几天,我们三个算是彻底闲了下来,因为吴浩宇跟我们有仇,他不给我们安排工作。 至于灵堂这边,又有段天他们在,我们闲得只能坐在这里给江雨柔烧烧纸。 在第六天的晚上,张万年突然把我叫去休息室,说让我去江雨柔家里一趟,帮忙拿样东西来殡仪馆。 “明天小柔就要火化了。” 张万年叹气道:“她小时候家庭很美满,只可惜十九岁那年母亲因病离世,二十三岁的时候父亲也不幸走了,她家里有张全家福,你给她拿过来,明天陪着她一起火化吧。” 我点点头:“这张全家福放在什么地方?。” 张万年:“应该就放在她卧室,可能在抽屉里面,没有相框,你直接拿过来就行。我现在这状态,也开不了车,其他人也都累了,就麻烦你跑一趟吧。” “你要是害怕,可以把大川也带上。” 我接过两把钥匙,一把车钥匙,一把江雨柔家里的钥匙。 从休息室里出来,我直接喊上了大川,让他陪我去,毕竟大晚上去死人家里,我确实害怕。 我俩开着车,不到半小时便到了小区楼下。 下车后,我俩下意识抬头,先看了一眼江雨柔家里。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俩直接僵在了原地。 只见江雨柔家的客厅,此时正亮着灯…… “怎么回事……” 大川回头看着我,颤声道:“怎么会亮着灯呢……难道她回魂……” 我吓得赶紧捂住大川这张乌鸦嘴:“大晚上别跟我说这些话,今天又不是头七,头七才回……咳咳,应该是那天走在最后面的人,忘了关灯吧。” 说完我让大川别瞎想,本来我还不怎么怕,他这么一说搞得我也很害怕。 走进单元楼里,我俩正在等电梯下来的时候,单元楼又进来一男一女。 走进电梯后,我按了五楼的按钮,那两个人按了四楼的按钮。 他们先在四楼出了电梯,紧接着我和大川在五楼出电梯,出来之后,我站在电梯外面没动,一直注意着电梯是上还是下。 大川见我不动,问我怎么了。 我解释说:“我们是最后从电梯出来的人,这个时候其他楼层如果没人按电梯,电梯就会一直停在五楼。” “可是现在电梯又下去了……” “那一男一女根本不住四楼,他们不是这里的住户。” 说完我没有继续解释,赶紧拿钥匙开门,进屋后连忙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躲在窗帘后面朝楼下看。 果然。 只见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从单元楼里面跑出去,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刚才跟我们一起进电梯的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跑出去之后,还一直在回头看五楼,也就是在看江雨柔家。 直到他们离开我的视线,我才回过头跟大川说:“这两个人,刚才是想来江雨柔家。” 大川大惊失色:“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刚才进电梯的时候,明明他们离按钮的位置最近,但是他们没去按,而是在等我们按,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去五楼,所以当我按了五楼之后,他们下意识按了四楼。” “为什么到了四楼又要立马离开,因为我们已经来了江雨柔家里,他们今晚要做的事就落空了,所以要离开。” “还有我们刚刚从大门进来,并没注意到后面跟着一男一女,说明这两个人不是走的正门,结合他们从单元楼跑出去,这两个人肯定是想来江雨柔家里。” 大川骇然:“这两个人搞什么,大晚上来死人家里,鬼鬼祟祟的,偷东西吗?” 我摇头说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贼,应该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大川叹气道:“不管是不是贼,还是给张万年提个醒吧,谁知道他和江雨柔最近在干什么事。”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张万年的电话。 第83章 全家福的秘密 张万年的电话打通后,我给他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他听完很震惊,忙问我那一男一女的长相,我说我没看清脸,那两个人全都戴着口罩。 “万叔,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贼。” 我问他:“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张万年叹气:“梅芳的事情结束之后,除了何孝天,我们没得罪任何人,但是我们也没跟他起什么大的冲突,不太可能是他派来的人,而且小柔都已经过世了,何孝天不可能没收到风声。” 我问他家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和大川一并带到殡仪馆,免得那一男一女又折返回来,把东西偷走。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们找到全家福就行了,别的不用管,那家里有什么东西,愿意偷就偷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大川刚才也听到了张万年说的话,顿时不可思议:“什么虎狼之词,愿意偷就偷?” 我说道:“管那么多干啥,他都不在乎,你还替他在乎啊。” 说完,我拉着大川来到江雨柔离世的那间屋子。 这就是江雨柔的卧室。 我站在里面半天,忽然觉得这房间有些不太对劲,跟我们上次离开的时候比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了。 只见床上的毯子、枕头、以及床单不翼而飞,就剩个床垫还放在床上。 包括房间表面上的一些杂物,也都不见,整个房间好像被人清理了一遍。 看到卧室的变化,我顿时有些费解:“这几天我们全都在殡仪馆守灵,张万年也没叫段天他们来打扫屋子,这房间是谁给收拾的?” 大川愣道:“可能张万年叫人来打扫过吧,殡仪馆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咋知道他叫的谁来打扫。” “别管了,先找全家福要紧,万一那两个贼叫上同伙又回来,给我俩噶这儿。” 说完,我俩连忙先翻了一遍床头柜,但两个床头柜也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全家福。 此时整个卧室唯一还带抽屉的,就只剩那个梳妆台了。 我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一看,里面同样也是空的。 “张万年说全家福有可能在卧室的抽屉里,这江雨柔平时不就睡这屋子吗?” 大川皱眉道:“难不成收拾屋子的人,顺手把这全家福也扔了?” 我说这人得多缺心眼,还是先找找吧,这房子这么大,也不止一个卧室。 江雨柔家一共有五个卧室,我和大川挨个房间都找了一遍,最后在其中一个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了全家福。 大川:“奇怪,这房间又不住人,她怎么把全家福放在这个房间里?” 我没说话,此时注意力全都在这张全家福上。 这张全家福……应该是江雨柔十八九岁的时候拍的,因为张万年说过,江雨柔的母亲是在江雨柔十九岁的时候病逝,而照片上她母亲很憔悴,完全可以看出病入膏肓的样子。 所以这应该是她母亲临死前没多久拍的。 但引起我关注的是,这张照片的站位很奇怪,奇怪得连大川也看了出来。 “按理说一家三口的合照,孩子已经成年了,跟父母身高也差不了多少,要么就站爸爸旁边,要么就站妈妈旁边。” 大川指着照片问道:“可是江雨柔直接站在了她爸爸前面,我觉得这个站位……太奇怪了,就好像她母亲前面,还得站一个人才对。” 我望着这张照片,眼皮一跳,恍惚间想通了一些事:“或许,应该站王翠翠……” 大川愣了一下,随即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你是说……王翠翠和江雨柔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双胞胎?” 我指着照片说道:“你如果把王翠翠和江雨柔当成是两个人,那这张照片的站位就很符合情理了。” “之前那个小王说过,他在他姨奶家见过和江雨柔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也就是王翠翠,现在我们假设江雨柔有个双胞胎姐妹,她这姐妹不知道在什么年纪,被人拐走了,然后到了王家,之后这王家给江雨柔那个双胞胎姐妹重新取了个名字,叫王翠翠。” “而江雨柔的父母,本该有两个女儿,结果现在失踪了一个女儿,这张全家福又是在江雨柔母亲快过世的时候拍的,你觉得她母亲当时会想什么?” 大川思索一番,说道:“她肯定会想,我都快死了,还没找到自己失踪的女儿,我不甘心,这张全家福本应该有四个人来拍才对,缺了一个人,就不叫全家福。” “所以她跟前的那个站位,是留给……失踪的那个女儿的!” 大川震惊地望着我:“那患有器官衰竭的人,应该是王翠翠才对吧!我们每天在公司看到的人……到底是江雨柔,还是王翠翠?” 我问大川:“谁说过王翠翠有器官衰竭?哪里来的信息指明过王翠翠有器官衰竭?” 大川不假思索地回道:“首先,现在躺在殡仪馆里的那个……就是有器官衰竭,然后才服药自杀的啊!” “所以这对双胞胎肯定是有一个人有器官衰竭,而且这个人肯定是失踪的王翠翠,因为江雨柔没去过下塘村,她一直生活得很好,她没理由患上器官衰竭!” 大川这番分析,看似合理,实则漏洞很大。 我说道:“那个小王从始至终可都没说过王翠翠有器官衰竭,而且下塘村的工厂泄露事件发生在二十年前,我们就按年龄来推算,江雨柔今年28岁,王翠翠跟她同龄,如果王翠翠要患上器官衰竭,她只能是在婴幼儿时期,到八九岁这个区间来失踪。” “她只有在这个年龄段失踪,才能在下塘村中毒,从而患上器官衰竭。” “但是你想想,连下塘村的那些成年人,在患上器官衰竭之后没几年就死了。王翠翠还是个小孩,小孩的体质和抵抗力根本比不上青壮年,她要是患上了器官衰竭,她能活到二十岁出头这么久,然后让当时的小王看见吗?她能活到现在,每天出入于公司,让我们看见吗?” 这就跟之前何孝天跟我说的一样,何孝天说江雨柔要是小时候去过下塘村,在下塘村中毒患上了器官衰竭,那小时候的江雨柔不可能活到现在。 如果江雨柔不是小时候去过下塘村,而是成年后被王家人拐了,那江雨柔就根本不可能患有器官衰竭,因为除开化学中毒这个病因,器官衰竭剩下的那几个病因,江雨柔也基本没可能会遇上,所以当时何孝天也想不明白江雨柔和王翠翠之间的联系,他说这是个悖论。 听完我的分析,大川一时也愣住了,找不出话来反驳我。 我接着又说:“既然王翠翠不可能是在八九岁之前失踪,那她就是在八九岁之后失踪,而一个健康人的免疫力和抵抗力,大概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才会大幅度上升,所以王翠翠必须得是在十五六岁之后患有器官衰竭,她才有可能凭借超乎常人的免疫力和抵抗力,活到被小王看见,活到每天在公司出入被我们看见。” “现在你反过来想想,她既然都十六七八了,她上哪去中毒患上器官衰竭?” 大川再次呆滞,他很想反驳我,却又语无伦次:“这……那她……那这两姐妹确实是有一个患有器官衰竭啊!而且都已经躺棺材里了!” 我叹了口气,再次反问道:“王翠翠确实在王家出现过,确实被小王看到过,那你觉得,王翠翠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家?” 大川这回对答如流:“因为王家要延续香火,要传宗接代,再不传宗接代,死了那不就绝后了嘛,所以他们要把王翠翠买……” 话说到一半,顿时戛然而止,大川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震惊地看着我。 我说道:“如果王翠翠有器官衰竭,她怎么帮王家人延续香火?王家人在那种悲惨的境况下,还要花高价弄回来一个同样有奇怪衰竭的人?你觉得合理吗?” 大川恍然大悟:“对啊!那王翠翠……根本就是一个健康的人!” “可是这两姐妹,又确实有一个人患有器官衰竭,这怎么解释呢?” 第84章 混淆身份 人总是会通过自己的想象力,去试图构建真相。 因为求证的过程过于复杂且艰难,没有自我欺骗来得简单。 我们从始至终,根本没亲自验证过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个江雨柔,到底有没有器官衰竭。 之前我质疑过一次,就是在我请人绑架江雨柔的时候,后来我把她救出来,说要带她去医院做个体检,她很抗拒,她的反应过于强烈。 “我们很可能陷入了思维误区。” 我对大川解释道:“我们在不知道有王翠翠的时候,我们偏信了江雨柔有器官衰竭。我们在知道有王翠翠,但不知道王翠翠和江雨柔是两个人的时候,我们又偏信了江雨柔就是有器官衰竭的王翠翠。” “我们现在知道了王翠翠和江雨柔是双胞胎,于是又进入了新的思维误区,也就是我们在没有亲自验证过江雨柔有器官衰竭的情况下,把江雨柔的情况代入到了王翠翠身上。然后在没有确凿客观事实的情况下,又把王翠翠的情况,代入到了江雨柔身上。” “这样无论我们怎么思考,我们总会觉得有一个人有器官衰竭,导致我们搞不清楚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江雨柔还是王翠翠。” “而导致我们陷入这种思维误区的,就是我们最初的信息来源。” 听完这一大段形同绕口令的话,大川的脑子又死机了。 他想了半天,依稀是听懂了,说道:“可是我们最初的信息来源,不是我们自己查出来的吗?” “当时我们在查顾子俊他们,然后找人买了那家医院的患者信息,我们在这堆信息里面意外得知了江雨柔有器官衰竭,后来你才去质问的张万年。”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你还记得江雨柔在那家医院的治疗记录,都有些什么吗?” 大川的记忆力倒是出奇地好,很快便回忆起来:“她是半年前从别的医院转院,然后才到的那家医院进行治疗,除了一些体检以外,然后从半年前开始,也就是到这家医院之后,一直都是拿药,每个月去拿一次药,大概就是这些。” 我说:“我上网简单查了一下,器官衰竭的治疗,需要妥善供氧,也就是需要呼吸机来防止肺水肿,这个东西至关重要,但是江雨柔家里没有呼吸机。” “除此之外还需要介质疗法,需要在医院做一些治疗,但是我们看到的记录,只有开药。” “并且,器官衰竭的患者需要合理的营养搭配,也就是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需要做到极其细致。以江雨柔的身体状况,她不可能一日三餐都来自己做,所以她应该会请一个专门给她做饭的保姆,可是我刚刚瞄了一眼厨房和冰箱,连一些基本的调料都没有,说明住在这里的人,根本不做饭。” 大川很快也反应了过来,愕然道:“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江雨柔在医院的记录是假的,是有人故意伪造给我们看的?”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接着说道:“半年前,也就是梅芳正式实行她的计划开始,江雨柔正好转院,她正好就转院到了我们所有人去体检过的那家医院。” “你应该知道这家医院并不是全市最好的医院,以江雨柔的财力,她如果真有这么重的病,她不会不去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 “这就是我们最初的信息来源,你不觉得这个信息来源很像是有人故意让我们获取到的吗?” 大川皱眉道:“是张万年!只有他才会去伪造江雨柔的就医记录!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半年前就开始伪造这些记录了,当时我们应该还在顺诚!” 我沉思许久,说道:“他在布一个局,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想模糊江雨柔和王翠翠之间的身份,他想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对双胞胎到底哪一个是江雨柔,哪一个是王翠翠。” 大川:“可是他这么做,混淆的是我们的视听,因为是我们去获取了医院的资料,但是半年前我们跟他都不认识啊,从最早的就医记录来看,我们当时还在顺诚。” 事实确实是这样,我们当时并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们。 那解释只有一个了。 “张万年想要混淆的不是我们的视听,只是我们误打误撞,获取到了他伪造的就医记录。” 我说道:“既然我们能获取到就医记录,别的人也有可能获取到,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人要害他和江雨柔,他才搞这些动作出来。” 大川咽了口唾沫:“还真跟夏萌担心地一样,这张万年……应该说他们这伙人,根本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而且按照你刚才的推测,王翠翠没有器官衰竭,江雨柔也没有器官衰竭,所以我们平时看到的究竟是哪一个,都根本不确定,重要的是现在又确实是死了一个。” “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啊……” 我望着手里的照片说道:“这对双胞胎两姐妹,肯定有一个人得了什么病,但不是器官衰竭,只是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我余光突然瞥到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就藏在这个房间的衣柜里,那衣柜的门是滑动的,里面藏了个人,那个人正在偷窥我和大川。 这只眼睛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不过也不关我们的事了,现在拿到了全家福,给张万年送过去吧。” 说着,我直接搂着大川的肩膀出去,狠狠捏了他肩膀一下。 走出这个房间后,大川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向屋子里,提醒他屋子里有个人。 大川骇然变色,用眼神询问我。 我抬手指向厨房,怕他不理解,我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厨房里面有把水果刀,我倒想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大晚上敢来死人家里。 大川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取了那把水果刀递给我。 他拉着我不让我进去,示意别有什么危险。 我摇摇头,直接领着大川走了进去,来到那扇衣柜门前。 何为艺高人胆大,我右手持刀,左手就准备开门,里面那个人要是敢反抗,我今天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很快,门开了…… 只见一张苍白的脸映入我和大川的眼帘,那张脸惨白得吓人,双眼跟得了红眼病一样红,甚至还有两行鲜血从眼睛里流出来。 而这只鬼,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我我……我丢!” 我吓得狂叫一声,拔腿就跑,哪还有勇气去捅一只鬼。 身后传来大川同样吓破胆的尖叫声,以及连滚带爬的声音。 “啊!” 我俩冲出江雨柔家,都顾不上按电梯,直接顺着楼梯一路狂奔,生怕那只鬼追出来。 第85章 葬礼上的惊吓 跑进车里。 我和大川惊魂未定,许久都没缓过来。 大川拿着钥匙在那儿杵半天。 “不是,你拿着门钥匙在那儿杵什么!” 我忙把车钥匙递给他。 他一边开着车离开这小区,一边惊慌失措地问道:“那个王……王师傅不是给江雨柔喊过魂了吗,她怎么会回魂到家里面呢!” “咱俩才刚摆脱孙甜甜,不会又让江雨柔给缠上吧!” 我颤抖地掏出烟,点了半天没点上。 “谁知道呢,不过不至于缠上我们吧。” “那到底是人是鬼我都没看清。” 我们现在已经确定江雨柔还有个双胞胎姐妹,所以刚才衣柜里躲着的那位,她到底是江雨柔的鬼魂,还是活着的那个双胞胎,我一时也拿不准。 主要刚才我们看到的画面,太过于恐怖,直接吓得我胆儿都没了。 我问大川有没有把全家福带着,否则我俩还得回一趟。 “拿了,拿了。”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直到车子开回殡仪馆,下车时,大川拉着我问:“刚才我们在江雨柔家看到的那个……到底是人是鬼,咱俩要不要去问张万年?” 我断然摇头:“不能问,你想想,张万年故意在医院里面伪造假记录,让人以为江雨柔有病,而江雨柔也一直在演,关键她不是在演自己有病,而是在演自己有病又装作没病的样子,这就很可怕了。” “如果我们去问,就等于在拆穿张万年,这些事跟我们又没关系,我们就当不知道。” 回到灵堂,我直接去了休息室,把全家福给张万年。 之后,他没有问什么,我也没说什么。 次日上午。 江雨柔的遗体要火化,时间安排在上午十一点,这是张万年和王师傅选的吉时。 按理说这殡仪馆火化尸体,都有流程和安排,尤其是死人多的时候,还得提前预约火化时间。 但即便是这殡仪馆,它都有捞钱的理儿,一些大的殡仪馆因为火化炉多,他们会分出等级,分低档和高档,高档火化服务自然不用排队,还能自己选时间火化。 张万年没吝啬这点钱,连墓地都花了好几十万,给江雨柔选了墓园里风水最好的地方。 由于今天有遗体告别仪式,公司很多人都来送江雨柔最后一程。 夏萌昨天有活儿,今早八点才来殡仪馆。 她来了之后,我给她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她听完很是震惊,忙问我和大川在衣柜里看到的,到底是人是鬼。 “当时我俩吓得转身就跑,根本没分辨出来那是人是鬼。” 我如实说道:“要是人的话,这眼睛却是红的,而且还在流血。如果是人假扮的,那就是张万年故意引我们回去,让那个人吓我们,但我觉得张万年这么做毫无意义,所以那有可能……就是鬼。” 也许是江雨柔回魂了吧。 但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敢确定。 夏萌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那棺材里面躺着的,到底是江雨柔,还是王翠翠?还有我们平时看到的,究竟是哪一个?” 大川:“这谁知道呢,虽然有一个有病,但她的病根本没有外表上的症状,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来。再说双胞胎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有些许差异,化个妆也就掩盖了,亲娘都认不出来。” 夏萌看着我,又想起了之前的担忧:“我就说过他们这里面水很深,张万年伪造就医记录,混淆视听,肯定是想保护这两姐妹,咱们留下来,万一人家找他们麻烦的时候,把我们当成了同党咋办……” 我叹道:“不至于,公司里面又不是只有我们三个员工,人家就算诛连九族那也诛不到我们,总不至于把整个公司的员工都给诛了。” 夏萌:“好吧……” 时间很快来到十点,要开始遗体告别仪式。 这个仪式其实也就是看逝者最后一眼,进行最后的告别和悼念。 除了张万年以外,段天他们同样显得很悲伤,应该也是和江雨柔比较熟。 其他的员工,那当然都是装出来的,尤其是那个吴浩宇,前几天还亢奋着,今天突然跟死了爹一样,一边掉眼泪一边往张万年那里凑。 我们排着队去看冰棺里的江雨柔最后一眼,经过入殓师的化妆,她就像睡着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死了。 仪式进行到最后,站在吴浩宇前面的夏萌,突然猛地一抖,连退了两步,高大的身躯直接把吴浩宇撞得摔倒在地上。 吴浩宇倒地后也没呵斥夏萌,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一丝惊恐。 此时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工作人员,全都和夏萌一样,接连后退,脸上同样露出了一抹惊恐。 只见张万年突然带着一个女人走到前面,这个女人长得一张和江雨柔一模一样的脸。 她站在前面,目视着所有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如此环境,她就像一只鬼站在那儿,吓得所有人除了惊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死者就躺在冰棺里面,结果他们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和死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关键在这之前,没人知道死者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这任谁不得慌张。 “怎……怎……” “怎么会……” 此时有人已经吓得快转身逃跑了。 张万年连忙给所有人介绍道:“大家别怕,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叫江雨欣,她跟小柔是一对双胞胎,也是小柔的妹妹,唯一的直系亲属。” “现在小柔已经过世了,于情于理都是雨欣来接管公司,所以今后她就是我们的老板。” “她之前一直在国外,刚下飞机,也是为了送她姐姐最后一程,我才不得不现在跟你们介绍她。” 现场的恐惧顿时消散,但大家的震惊没有消散。 毕竟之前没人知道江雨柔还有个双胞胎妹妹,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和江雨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大家始终都会觉得惊奇。 这个江雨欣,完完全全能看出来她和江雨柔的不同。 江雨柔虽然是老板,但平时在公司很和气,对大家也都不错,私底下也没人说过她的坏话,所以江雨柔给人的印象是和善、爱笑、比较健谈。 但这个江雨欣,她只要站在那儿,就好像一座冰山,给人的感觉就是高冷、不爱笑、难以靠近。 虽然长着同样的脸,但性格差距十分明显,也很好辨认。 此时江雨欣也跟大家做着自我介绍:“我的身份万叔已经跟大家介绍过了,之前我一直在国外,也没过经商的经验,但是今后我会学习怎么经营一家公司,跟着大家共同进步。” “至于公司的日常运作,大家照旧便可。” 江雨欣难得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但也没说几句话。 那吴浩宇跟见了亲娘似的,力求要在新老板面前留个好印象,立马挤上前说道:“老板放心,我们对公司都是有感情的员工,一直都兢兢业业地站好每一班岗,今后也是一样!” 江雨欣望着他,点点头:“我听万叔提起过你,你叫吴浩宇,是个很有能力的老员工,希望你一如既往地给大家做好表率。” 吴浩宇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之前被张万年针对,那都是在经受组织上的考验一样。 江雨欣的出场已经结束了,江雨柔的遗体告别仪式也结束了。 接下来要送遗体去火化,在等着遗体火化时,夏萌站在我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问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个江雨欣出现?” 第86章 命案现场 我看着夏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身边人要是太聪明,撒个谎都得在心里编一阵。 我知道她已经看出了什么,这谎也没必要撒,便问道:“你这问的又是哪一出?” 她转头看着我,说:“江雨欣出现的时候,你没有丝毫惊讶,第一时间就在观察段天他们的反应。” 我哭笑不得:“那你不是第一时间就在观察我,你也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个江雨欣出现。” “夏萌,不是我说你,这女人要是太聪明,以后你老公会很有压迫感。” 她愣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都长这样了,我还能有老公呢?” 我强忍着笑:“这种场合你就别让我笑出声了,你要不嫌弃,回头我让大川再吃胖点。” “说回正题吧,我承认我在观察段天他们,我发现江雨欣出现的时候,段天他们的反应跟其他人一样,而且没有丝毫演的成分,说明连段天他们都不知道江雨柔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张万年把‘双胞胎’这事隐藏得很好,连亲信都瞒着。” 夏萌不解:“他既然这么想隐藏,不让江雨欣出现,不就是最好的保护。” 我笑道:“隐藏是保护,不隐藏不就是准备反击了。” 张万年连段天他们都瞒着,越是隐瞒得深,这内情就越大。 突然不隐瞒,那就是刀已经磨好,用不着再畏惧和隐藏了。 “你说这个江雨欣……难道就是那个小王见过的王翠翠吗?” 夏萌望着人群里的江雨欣,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 我也知道她为什么想不明白,江雨欣的性格虽然和江雨柔相差很大,但是气质却十分接近,也就是贵气。 这是从小养成的一种气质,而王翠翠被人拐到王家去过,之前听小王的描述,王翠翠在王家应该过得还不如狗,就算她以前有这种气质,在经过巨大创伤后,这种气质应该也荡然无存了。 “谁知道呢。” 我摇头道:“可能就是因为她的经历,让她变得这么冷漠吧,总之她和江雨柔的反差很大,大得竟然能让人不认那张脸。” “不过这跟我们也没啥关系,老板是谁又影响不到我们,只要按时发工资就行了。” “他们的事,跟我们无关。” 没多久,江雨柔火化完了。 人的一生到头来,就变成了一堆灰,住进那小盒子里面。 火化完就是进行安葬,接着我们又去了一趟墓园,这葬礼就算是结束了。 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江雨柔这个人。 …… 公司迎来新老板,我们的日常工作并不受影响。 主要江雨欣自己都说了,她没有经商的经验,自然不存在新官上任三把火。 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即便是江雨柔在的时候,公司所有的商业运作,其实都是张万年在全权处理,江雨柔只是甩手掌柜。 这天下午,公司接到一笔凶案业务,说是某家精神病院的医生让病人给捅死了,现场监控拍下了这个医生被杀的全过程。 警方到达现场后,确认完行凶过程,当场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所以直接通知我们去打扫现场。 张万年指派了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去。 “你们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新人了,这次是对你们的一个考核。” “搬抬尸体,你们之前有了些经验,对于这种凶案的尸体搬抬,虽然是第一次,但其实都一样,如果这次现场处理没什么问题,那考核就算是通过了,底薪会再增涨两千到三千的样子。” 听到底薪还能再涨,我们自然是开心。 我说道:“两千到三千,那就是三千嘛。” 张万年笑了起来:“那得看你们的工作流程,有没有出什么问题,问题大不大。” 夏萌问道:“万叔,考核是不是得有个人在现场给我们打分啊?” 张万年还没说话,大川忙道:“现场打分不得是老员工,不会是吴浩宇吧……” 张万年意味深长道:“其他人的话,我肯定派吴浩宇跟着,你们嘛,我派他那你们指定是通不过了,还是我跟你们去吧。” 接着便是十分钟的准备工作,十分钟后,我们开着车,直接前往精神病院。 这家精神病院是家私立医院,算是我们本市最晚开的一家,但是规模很大。 这年头不知道为什么,罹患精神病的人越来越多,公立医院根本塞不下,所以许多的私立精神病院开了一家又一家,而且生意奇好。 但是按理说,精神病人到了这精神病院,其实已经丧失人权了,而且精神病院对精神病人暴起伤人的预防,是绝对专业的,像这种精神病人弄死医生的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到达医院后,我们已经穿好了防护服,包括张万年。 来到现场的首要工作就是和警察还有这里的负责人进行交涉。 张万年今天什么都不会管,从这第一步起就要给我们打分。 我跟警察还有负责人交涉好之后,接着就是要进去搬尸,但搬尸前还有一个重要流程,就是跟死者打招呼,这是公司的隐性流程。 大川和夏萌下意识就要直接进去,我连忙给他俩拉了一下。 “余涛,尘归尘土归土,我们是来接你的,请你跟我们走吧。” 说完,我们走进这家医院的一间治疗室。 所谓的治疗室,除了一些必要的医疗设备以外,精神病院必不可少的就是一张床,加一根特制的束缚带,在治疗过程中需要把病人捆在床上,防止他伤人。 而此时,我注意到床上那根束缚带,它断了…… 那个伤人的精神病人,肯定早已经被警方带走,现场就留下死者安静地躺在离床不过一米的地板上。 这位死者死得很惨,看他的伤口,应该是被手术剪给扎出来的,胸口被扎得鲜红一片,地面和周边的物品都染了不少鲜血。 看他的尸体,那几刀估计还不是致命伤,因为他脖子也有个洞,这估计才是致命伤,神仙都难救。 接下来就是搬抬尸体,我把这个活儿分配给了大川和夏萌。 倒不是我偷懒,而是现场出任务,需要有一个类似于队长的角色来指挥现场。 而且他俩刚才流程出了错,肯定被张万年扣分了,我希望在搬抬尸体的流程里,他俩能把分挣回来,毕竟这分数的多少,就等于底薪的多少。 搬抬尸体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很快死者就装进了尸袋。 死者抬上车后,大川负责送死者去殡仪馆,我和夏萌留下来打扫。 回治疗室的路上,我忍不住问张万年:“万叔,我们表现还可以吧?” 张万年毫不留情,但也客观地说道:“夏萌和大川对于工作流程还并不太熟悉,当然也是经验不足吧,这方面我会酌情扣分,至于工作态度还是比较认真的,暂时也没有别的问题。” 夏萌挠了挠头,没说话。 接着我说起了题外话:“我感觉这个死者,死得有点荒唐。” 张万年转头看着我:“怎么荒唐了?” 我说:“杀死他的应该是个女精神病人,你说女人的力气能有多大,竟然能硬生生把束缚带给挣断,还能在现场有一个保安,和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把一个成年男性捅了那么多刀?” 第87章 新的业务 行凶的精神病人,已经在我们来之前被警察带走。 夏萌不解地问道:“你咋知道行凶的是个女人……” 我说:“床上那条束缚带,上面有码数,是‘s’码,说明这是最小的一个码数,用来束缚体型偏瘦的人。” “我刚才听到其他的医生护士在谈论,听到了‘无法想象’,‘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之类的话。” “而且地板上有很多女人的长发,应该是爆发冲突的时候抓扯下来的,而这些女护士为了防止被病人抓头发,全都留的是短发,又戴了护士帽,所以行凶的应该就是个女精神病人。” 再说这精神病院不同于其他医院,一般需要束缚带来约束的都是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因此在治疗的时候,会全程有个安保人员随时准备制服这个病人。 这种情形下,一个瘦弱的女精神病人,竟然能挣脱束缚带,还能捅刺死者这么多刀,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张万年笑道:“你不去当警察,真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确实有点奇怪,按理说一个瘦弱的成年女性,不应该有这么大的爆发力才对。” 夏萌问道:“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吧……” 张万年摇头:“不太清楚,如果大白天就附身的话那得是多大的怨气,一般来说,医院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之一,很容易发生怪异的事,尤其是晚上,所以高层不会不考虑这些事。” “因此有些医院会比较注重风水,利用风水来遏制这些怪异的事情发生。” “有些则会请专业的人,在病人和病人家属看不到的地方,贴一些东西,摆一些东西,所以医院反倒是很少发生鬼害人的事。” 此时回到案发现场,我和夏萌接着开始做清洁和消毒的工作。 这两样工作我们倒是很熟练,加上这现场够‘新鲜’,血迹好清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做完了清洁和消毒。 工作流程到这里还没结束,我们还得跟医院的负责人做最后的交接。 跟我们交接的是医院的副院长,差不多快交接完的时候,这副院长突然有些紧张,确认附近没有别的员工后,他问我们:“你们来的时候,站在门口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问的,是我们在门口跟死者打招呼说的话。 此时张万年就站在我旁边,我对这副院长解释道:“您别多想,这只是我们这个职业的一些理念,单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 “哦……”这副院长听完,并没松口气,反而心不在焉起来,又有些欲言又止。 我问他:“您是还有什么别的顾虑吗?或者是别的要求,您都可以跟我说一下。” 他再次确认周边没有其他人,然后小声问道:“你们也知道,遇害的这位医生他年纪也不大,又是横死,我也不知道你们……也就是说信不信这些东西,我们总归是有点害怕,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我哪会不明白,但他问的事已经超出了公司的业务范畴。 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轮到张万年这个领导来说,但他还是不说话,就站在一旁拿着本子和笔。 我迅速思考后做出决策,对副院长说道:“您问的意思我明白,其实做我们这一行,难免遇到一些说不清楚的怪事,所以我们也有专人负责这方面的事宜。” “您要是担心的话,我们可以派专人来解决,只是价格方面得另谈,当然像医院这种治病救人的地方,我们肯定是尽量给出优惠的价格。” 他忙点头:“行,只要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什么事就行,价钱不是问题,但是我得跟院长商量一下,他去外地开会还没赶回来,你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我们联系吧。” 我留了张万年的号码给他。 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在回公司的路上,张万年赞赏道:“祁安,你的应变能力很好,像刚才这种情况你就处理得不错,随时要想到给公司拉到业务,因为公司挣钱,也就是你们挣钱。” 我有些不解:“可是培训的时候,没说过还有这业务啊,平时您也没讲过……还真有这种业务?” 张万年说道:“开公司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营利,只是像这种业务上不得台面,我们要隐晦一点,要尽量规避法律上的一些问题。” “如果客人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们肯定得满足他。如果是我们自己已经看到了一些脏东西,但是客户还没有看到,你们也可以提醒客户,然后向客户推销这个业务,视情况而定价格。” 我倒是听懂了,其实这种业务一直存在,只是得等到一定的时机,才会让该了解的员工,了解这个业务。 夏萌问道:“那如果有这种业务,是您亲自去处理,还是那个王师傅去处理?” 张万年笑道:“我们一般不会亲自去,毕竟我还要忙公司的事,再说赚钱的机会也应该留给年轻人,如果遇到了这种业务,我会安排段天和黄枭去处理。” 车子开回公司,今天的考核很快出了结果。 毫无悬念,我们三个全都通过了考核,底薪再涨三千。 如果那家精神病院的副院长接下来会联系张万年,那我们下个月的薪资就很可观了。 按照张万年所说,有时候客人觉得有问题,而实际上没有问题,我们也要把问题往严重上说,因为只有问题越严重,这酬劳才越多。 当然,如果客户是穷人,还是不能这么干,这是前辈们定的规矩,因为穷人本来就穷,还往死里坑,太缺德了容易损福报。 次日我们来到公司,还没等到开早会,张万年急匆匆地把我们三个叫了出去,说还要再去那家精神病院一趟。 我笑道:“那副院长真联系你了?这业务得给多少钱?” 张万年叹道:“这业务估计是没跑了,但今天过去还真不是因为这个业务,而是他们精神病院,今天又出事了。” 我们仨顿时目瞪口呆:“啥?” 张万年:“他们医院今天又死了两个人,据说是有个病人突然发狂,把安保人员从楼上扔了下去,然后这个病人也跟着跳了,两个人当场死亡,现场可能有点惨,那个安保坠地的时候是头朝下,据说脑浆都流了出来。” 这话一出,正吃着灌汤包的夏萌,突然僵在原地,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第88章 怪异的精神病人 公司楼下,我们把装备放进后备箱里,又出发赶往那家医院。 这一次张万年同样跟着一起,因为情况有些特殊。 昨天去那家医院的时候,我们就觉得那个医生被杀得有点奇怪,但如果只是单起事故,就算有奇怪的地方,没有确凿证据显示闹鬼,那这事也就过去了,医院方面愿意多花钱我们就收着。 可今天那家医院竟然又出了事故,而且这起事故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病人居然把安保从楼上扔下去了? 以前我也去过精神病院,当时是跟着我爷爷一起去探望病人,我记得精神病院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安装了铁丝网或者栅栏,就是为了防止病人跳楼。 既然装了铁丝网,这人是怎么给扔下去的? 而且安保人员普遍人高马大,要把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从楼上扔下去,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 我们很快赶到医院门口,今天似乎有媒体记者收到了消息,要进去采访,但连医院大门都没能进得去。 可能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连我们的车都被拦了下来,守在门口的警员要进去通报一声才肯放我们进去。 趁着进去通报的空隙,我们放下车窗在门口看戏。 那些媒体记者此时全都堵在门口,他们采访不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就采访门口的警察,但警察肯定不会透露消息给他们。 “不是说记者有采访权吗,咋不让他们进去呢?”大川回头问我们。 张万年摇头:“案发现场除了警察,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更别说进行拍摄。整个案子在结案之前,所有信息都要进行保密。” “像我们是特殊职业,虽然可以出入现场,但如果我们敢泄露什么东西出去,被人家查到,肯定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夏萌:“这种事,应该不会报道出来吧……” 张万年笑了起来:“接连两天出人命,为了社会安定,肯定不会报道的,如果网上有消息流传出来,立马就会封锁消息,谁发的这些消息,可能会以造谣论处。” “所以别在网上乱说话,即便是真话。” 进去通报的警员很快出来,放行让我们进去。 下车后,我们很快看到了案发现场。 这现场真的惨,那个死去的安保起码有一米八几,身材看起来很健硕,起码两百多斤。 而躺在他旁边的另一具尸体,也是个男的,但这男的很瘦弱,身高目测也就一米七左右,长得跟麻杆一样。 看到这个现场,我们顿时就傻眼了。 一个极其瘦弱的男性,竟然能把一个一米八的壮汉从楼上扔下来? “看来真的有古怪啊。” 张万年感叹一声,然后亲自去跟现场的人进行交涉。 他交涉完后,我们就准备去搬尸。 高坠的尸体,有时候比车祸现场的尸体还要惨烈,由于人体坠落到地面形成的撞击力度,会导致人体内部的一些小骨骼,直接碎成一小节一小节,比如手臂和小腿,加上搬抬的时候必须用力,骨骼碎掉的那个地方甚至能拧成麻花。 我和大川最先抬的是那个精神病人,也就是那个瘦弱的行凶者,当我去摸他手臂的时候,那两条手臂完全就抬不起来,就好像一层皮里面包裹的全是泥浆,完全没有骨骼来支撑。 于是我只能从他腋下穿过,进来用手掌撑着他的后背,而大川完全没有地方下手,主要是这个人体质太差,骨骼密度太低,连大腿骨好像都断了。 没办法,实在是不好抬,好在大川够猛,他直接一个公主抱把这死者给抱了起来,一个人就给抱进了尸袋里面。 接下来得抬另一名死者,但这死者过于雄壮,于是我下场换夏萌来抬。 我站在旁边看着,由于这名死者实在是很重,连夏萌都有些吃力。 而且这个人的头已经爆了,相当于在抬一具无头尸体。 好在这个人一看就是经常健身,骨骼密度比较高,他的大腿骨骼还算完整,夏萌负责抬上半身,大川负责抬下半身。 可是两个人刚用力,一截断掉的大腿骨,突然戳破皮肉从臀部偏下的位置露了一大截出来,死者瞬间呈‘V’字型被折叠成了两半。 我站在旁边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冲过来用双手托住死者臀部,和大川他们一起发力,这才将第二名死者给装进尸袋里。 “我勒个去!” “最近一周我都不想吃肉了。” 死者的惨状惨到让人反胃。 由于身上沾了些东西,大川准备换一套防护服,他待会儿得去运尸。 此时张万年走了过来,让夏萌也去换。 夏萌换好后,张万年很严肃地对她说:“今天你和大川一起去运尸,你得守在在车厢里面,但是不要跟尸体说话,上车就点一炷香。” 夏萌顿时哆嗦起来:“万叔,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害怕……” 张万年忙掏出一张符递给夏萌,说道:“把这张符揣好,尸体运到殡仪馆后,找个有土的地方,把符埋了,不会出事。” “像这种凶案现场的处理,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既然干了这一行,咱们心理上要学会去接受这些东西。” 夏萌没再多说什么,其实她的内心已经很强大了。 就算让我去,我也发怵。 他俩去运尸后,就留下我一个人打扫现场。 有个死者的头爆在了那儿,刚刚已经清理了一些,现场只留有一些血迹和少量的未知液体,倒是打扫不了多久。 拿好清洁工具,我忍不住先问了一下张万年,问他这地方是不是闹鬼。 这要不是闹鬼,这两天发生的事根本解释不了。 “接连两天发生两起事故,肯定是闹。” 张万年望着眼前一栋大楼,叹道:“但是像医院这种地方,本身阴气也重,光靠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待会儿去找这里的负责人聊聊吧,他们现在估计在接受警方的盘问。” “你先打扫,打扫完我们一起去见见负责人。” 第89章 红眼症状 不到一个小时,我做完了现场清洁。 接着我便和张万年一起去接待室等候。 今天这医院又出了一起事故,我们也知道这地方肯定闹鬼,但张万年说,没有无缘无故一直害人的鬼,毕竟鬼生前也是人,思维逻辑跟人其实差不了多少。 要彻底解决问题,首先得弄清楚问题是怎么产生的,所以我们得跟这里的负责人聊聊。 等了差不多四十来分钟,昨天那个副院长才急匆匆赶过来。 看到他的时候,我和张万年有些意想不到,因为接连两天出事,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但来见我们的,竟然还是这个副的。 “实在很抱歉,今天我们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所有人都在接受警察的调查。” 副院长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歉意地说道:“我刚录完笔录就下来了,我们院长现在还在录笔录,他可能还得去警局一趟,所以就由我来接待二位。” 他比昨天客气了很多。 张万年点点头,没当回事,先询问了一下今天事故的具体情况。 “今天这个事情真的很怪,比昨天还怪!” 副院长眉头紧锁,跟我们说今天这个行凶者,也就是病患,他其实已经从重症区转到了轻症区。 精神病院的重症区,指的是精神严重失常,而且具备攻击性的精神病人所住的区域,这个区域跟牢房差不多,连门都是铁门。 而轻症区的病人因为不具备攻击性,所以有一定的活动时间和活动空间。 按理说这个病患能够转到轻症区,也就是病情有了好转,而且这肯定是经过了医生的专业评估,才敢转到轻症区。 这个病患在轻症区已经住了一个月,今天在活动室活动的时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狂跑向他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当时那个情形据副院长描述,活动室门口的护士以及一个安保,直接没拦得住这个病患,闻讯赶来的三个安保同样也没拦得住,甚至有一个安保被甩飞了出去。 最后这个病患成功闯进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抄起椅子当场砸伤了三个人,这其中也包括那个主治医生。 那主治医生被砸倒在地后,这病患又掐着他脖子,硬生生给拖到了窗户边,想把医生从楼上扔下去。 好在四个安保及时冲了进来,阻止了这个病患的行为,强行把医生给抢了过去。 就在争抢的过程,那医生虽然得救,但已经发狂的病患根本难以控制,他突然一拳砸向其中一个安保的后脑勺,把那安保打倒在地上,导致安保暂时失去意识。 也就是这安保倒地之后,这病患瘦如麻杆的身躯,竟然把这安保举了起来,然后从窗户上扔了出去,那安保稀里糊涂就死了。 安保坠楼后,行凶的病患也爬上窗台,冲着所有人诡异一笑,紧接着也跳了出去,当场坠地身亡。 这差不多就是今天事故的全过程。 我和张万年听完,顿时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张万年直接问道:“昨天那个行凶的病患,是不是个女的?” 副院长忙点头:“对,是女的,当时她行凶的时候现场也有很多人,但根本没拦住她,所以这个事情很奇怪。” “我们这些人都是学医的,了解这个人体的构造,这女的她要不是三四百斤,根本不可能生生挣脱束缚带,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人给活活捅死。” 副院长的话,证明了我昨天的猜测没错,昨天那个行凶的病患是女人。 而两个行凶者的共同点,都是身体瘦弱,且在正常情况下力量较为弱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狂爆发出了不属于他们的力量。 我问道:“今天这个病患,在把那个医生扔下楼的时候,他有这个弯腰去举,然后举起来再转身扔下去的过程,就算他力气再大,这个过程也足够让其他人过来抢那个安保了,难道其他人就眼睁睁看着吗?” 副院长很无奈地说道:“这个问题我和院长都询问过当时在场的人,包括警察也问过,但是……” 说到这儿,副院长突然口干舌燥,直冒冷汗,忙灌了一杯水才说:“但是他们说出来的话,我自己听着都瘆得慌,都不太信。” “他们说当时的确想去救人,但是那个病患,突然眼睛发红,就跟红眼病患者一样,很恐怖,很怪异。” “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警告他们,原话是‘谁敢过来,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更怪的是,据在场的人描述,当时那个病患并没有开口说话,你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唯物主义者,都是学医的,遇到这种事谁不怕啊?谁敢去救?我可以说当时如果我在场,我都不敢去救。” 听完副院长的描述,我顿时愣在当场。 但我惊的不是他描述的这些细节,而是他刚刚说那个病患突然眼睛发红,就跟红眼病患者一样,这不禁让我想起我和大川去江雨柔家里取全家福的时候,在衣柜里看到的…… 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当天在衣柜里的到底是江雨柔的鬼魂,还是江雨欣这个大活人。 现在听副院长的描述,我依稀感觉我当晚在衣柜里看到的……应该是江雨欣。 依照当时这个病患发狂的状态来看,他肯定已经被鬼附身了,紧接着出现了红眼症状。 那我在衣柜里面看到的,会不会就是被鬼附身的江雨欣? 难道她被她姐姐江雨柔附身了?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去思考这些,还是得把关注点放在医院的事上。 我问这副院长:“刚才我们在楼下看了一下,这栋楼是轻症区,整栋楼的窗户只有九楼的其中一个窗户没有装防盗网,其他所有的窗户都装了防盗网,也就是说出事房间就是在没有防盗网的那个房间,可为什么唯独那个房间的窗户会没装防盗网呢?” 副院长长叹了一声,解释道:“那个房间其实装了防盗网,但是那个房间的防盗网因为腐蚀比较严重,已经不牢固了,稍微吹点大风就会摇晃。” “我们是出于安全考虑,昨天就叫人把防盗网给卸了,然后今天准备叫采购部那边去采购新的防盗网回来,结果就是这么巧,那新的防盗网还没买回来,这就出事了!” 张万年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不信巧合。 我也不信,毕竟昨天刚卸了防盗网,今天要买新的防盗网,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出了事。 张万年直接起身对副院长说道:“先带我们去出事的房间看看吧。” 第90章 不好解决 来到那个出事的房间,也就是医生办公室。 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光看这现场都能看出来当时的打斗有多激烈。 很多东西都被打翻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和张万年直接来到窗台边,先检查了一遍防盗网原先的位置。 原先的防盗网已经被取走了,但是看墙面也能看出来,原先的防盗网确实腐蚀得厉害,尤其是打膨胀螺丝的那个位置,现在还能看到锈迹。 按照这个生锈程度来看,原先的防盗网的确有点危险,万一掉下去砸到人,肯定当场嗝屁,所以卸防盗网这个决定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应该当时卸,就当时装新的。 可能医院方面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不谨慎,引发了这么大的事故。 此时我和张万年的脑袋全都伸到了窗台外面,张万年小声问我看出什么没有。 “这家医院是六年前建的。” 我说道:“我刚刚看了其他房间的防盗网,很牢固,也没有生锈,按理说只要不是质量太差的防盗网,使用年限应该在十年左右,像精神病院这种地方使用的防盗网,硬度和防腐蚀性应该更高才对。” “而且他们装这些防盗网的时候,肯定是采购同一批次生产的防盗网,偏偏就这个房间的防盗网腐蚀得这么厉害,我估计是人为腐蚀的。” 张万年皱起眉头,用衬衣袖口去擦了一下墙面的锈迹,然后不动声色地挽起袖口,将粘在袖口上的锈迹藏了起来。 他转身看着副院长问道:“情况我们大致是了解了,那你们医院方面目前有商讨过吗,准备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 副院长满脸后悔:“早知道今天会出这种事,昨天我就应该请你们把事情解决了,我们当然是想尽快解决问题,不能再出事了,一共三条人命,这三条人命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要赔多少钱,要摊上多大的责任。” “你们赶紧先解决吧,院长说了,钱不是问题,你们这边先开个价,定金多少也由你们来开,我们都没问题。” 看得出来,这医院已经怕了,怕接下来还要出事。 如果真的还出什么事,没有人担得起这个责,就算这院长背景再大,皮也得脱两层。 张万年望着副院长胸前的工作牌,这副院长叫庞建均。 “庞院长,我也不跟你喊高价。” “五十万,这件事我们帮你们解决好。” 张万年喊出这价的时候,把我都吓一跳。 这庞院长更是目瞪口呆:“什……什么?五十万?这还不高!我听说你们这行,顶了天不也就几万吗!” 张万年面不改色地说道:“庞院长,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资费,别说这座城市,你就是放眼全国,像你们医院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听说过第二起吗?” “你如果觉得我在跟你乱喊价,你们可以去找别人来处理,看看谁几万块钱敢来处理你们医院的事。” “你要是找不到别的人,我可以给你推荐,黄石口那边,你去问问吧。” 这庞院长一看也是聪明人,知道张万年敢这么说,肯定是没人敢来处理他们医院的事。 他一脸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不太了解你们这个资费,而且五十万我不敢做决定,我现在马上跟院长汇报一下,你们等我几分钟。” 说完他走了出去。 趁着他打电话的空档,我忍不住问张万年:“你收五十万这么贵啊,这一行这么挣钱吗?” 张万年笑道:“五十万怎么了,有钱人改个风水都得花十几万,医院院长最不缺的就是钱,知道吗。” “再说这事别说五十万,一百万也没人敢来处理,我是怕这院长嫌贵从外地去请人来,所以我给他喊五十万,而且这医院里面死了三个人,院长有得赔了,我要是喊太高,容易适得其反。” 他刚说完,庞院长走了进来,冲我们点头:“没问题,五十万就五十万,只要你们能解决医院的麻烦。” 张万年如实道:“我们肯定会解决,但是解决需要一个过程,接连两天出事,这问题很大,但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在作祟,所以需要调查,这个过程也需要你们医院的配合。” 庞院长瞪大眼睛:“也就是……这一两天还解决不好?” 张万年叹道:“哪有这么简单,这种事搞得好四五天,搞不好十天半个月,除非你告诉我这鬼是谁,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庞院长很无奈:“我哪知道嘛,关键……万一这期间又出了什么事,到时候院长进去了,都没人付尾款给你们。” 张万年:“放心,这期间我保证不会再出事,今天我就会喊人过来做一些工作,先镇镇这里的鬼再说,行吧?” 庞院长:“那行……” 一笔新的业务就这么敲定了,全款五十万,定金先收五万。 五万到账后,张万年先给段天打了个电话,让段天带些符和做法事的工具过来,然后还要带一件新的衬衣。 “对了,段天,你把你师叔家的那个雷祖雕像请过来。” “雷……雷祖雕像?” 段天吓了一跳:“万叔,那东西我怎么敢搬过来,我师叔每天供着,他不可能让我搬过来。” 张万年:“你偷呗!” 段天:“……” 张万年:“我就借过来用几天,镇镇鬼,人命关天啊,到时候你就说是黄枭偷的。” 段天:“那行吧……” 挂了电话后,张万年露出沾了锈迹的袖口,凑近鼻子闻了一下。 随即他皱起眉头,对我说:“看来你说得没错,原先那个房间的防盗网,恐怕是人为腐蚀的,这锈迹上面有很浓的味道,应该是用了什么化学药水,回头我找人鉴定一下。” 我小声说道:“只有医院的人,才能在医生办公室里去搞这些,这是他们内部人所为,你到时候贴的那些符,被人撕了都不知道。” 张万年叹了口气,有些为难起来:“看来这里的事情,不好解决啊。” 第91章 厕所里的老头 大川和夏萌送完尸体回来,刚好张万年去门口把段天也接了进来。 来的还有黄枭,他一如既往地看我不爽。 四个人来了之后,张万年先把情况说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样,我现在了解得也不多。” 张万年对我们所有人说道:“我得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这边的事我不会管,反正事情办成是五十万,我到时候按每个人干的活儿来给你们算提成。” “这件事情,现在就全权交给你们五个人来处理,只要公司暂时不缺人,你们就一直处理这件事,直到把问题解决完为止。” “不过我得声名一下,以我的经验来看,这里发生的事肯定不简单,危险肯定有,要是不想干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说,我给你们安排别的工作。” 此时没人说自己不想干,毕竟这一单五十万的报酬,就算是给我们提成,想必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谁不想挣这钱。 “那就是没问题吧,行。” 张万年没再多说,直接把那个庞院长叫了过来。 “庞院长,这五个人都是我们公司的精英,你们这里的麻烦,就交给他们来处理。” “但是有些事情,你得跟我们说实话,不能瞒着我们。” 庞院长一脸茫然:“什么事情?” 张万年:“你们认为的那些脏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制造这么大的事故出来,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是不是有病人死在你们医院?” 庞院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医院肯定是会死人的,包括我们精神病院,但是得分怎么死的,如果不是我们的过错,是病患自身身体的原因,我们肯定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但如果是因为我们的过错,导致病患死亡,那我们肯定要负责,还要赔钱,我们不会犯这种错误。所以我可以保证,在我们这里过世的病人,都是自身疾病导致,不存在医疗事故,和其他原因。” 能当副院长的人确实不简单,说话滴水不露。 张万年有些质疑:“你确定吗?” 庞院长点头:“我确定。” 张万年:“那你们有没有虐待过病人?” 这庞院长突然沉默了起来,想了想才说:“我跟你们说实话,所有的精神病院,在对待精神病人的时候不可能,说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那么温柔。” “你们也知道精神病人是什么样的,有时候你不粗鲁一点,这些病人根本不会听话,吃个药都费劲。” 张万年又问:“有没有超出人道主义?” 庞院长顿时有些尴尬起来:“我们精神病院肯定是有规定的,不可能说去虐待谁,但是有些员工吧,由于长期接触病患,可能这个情绪不太好,有时候会比较暴躁。” “我是跟你们说实在话,你换谁来做这个工作,他做久了都得这样。” “就算是其他医院,你们去看病的时候,里面的人是不是也不耐烦?” 张万年看着他,意味深长道:“那就是超出了人道主义嘛。” 庞院长忙摇头:“没有没有,不能这么来理解,要真有人虐待谁,我们医院早被病人家属投诉了,你们不要胡乱揣测。” 张万年:“行,那我们就开始自己的工作流程了。” 今天的工作流程,就是贴符,保证医院在一定期限内不会再出事,这样我们才能安心去调查问题的源头。 但是按照庞院长的要求,我们不能把符贴在显眼的地方,这样会吓到人,而且警察来看见也不好解释。 张万年领着我和大川直接来到轻症区,然后跟我们说哪些地方必须要贴上符。 “一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二是人去得少的地方。” “三就是厕所,厕所因为连接下水道,而下水道终日不见阳光,因此在风水学上厕所又是阴气最重的地方。” 我拿着几张符,独自前往每层楼的厕所,不光男厕要贴,女厕也要贴。 好在今天医院出了事,轻症区的病人已经被赶回病房了,其他的医生护士现在也差不多在开会。 我大概贴了四五个厕所,这厕所能贴符的地方很少,一不能贴在潮湿的地方,二不能贴在太显眼的地方,于是我只能爬到窗台上面找地方贴。 就在我贴完第六个厕所的时候,我正准备从窗台跳下来,突然发现一个老头儿站在我后面,吓得我抓着窗台边缘一动也不敢动。 这老头儿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只见他双手各握一个鸡蛋,举在胸前,眼神呆滞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我。 先不说他是不是鬼,就算他不是鬼,他此刻的行为举止也比鬼还要诡异。 我很想出去,但他挡着我离开厕所的路,导致我不敢跑。 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老人家……你在干什么?” 他一开口,带着浓重的秦省口音:“你是个傻屌吗,看不出来额在孵蛋吗?” 这话骂得我一愣,我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个精神病人。 我有些无语,直接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本想就此离开,但还是提醒了他一句:“回房吧,厕所路滑,你小心摔倒。” 正当我从他身旁经过时,他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两颗蛋长得一模一样,跟双胞胎似的,前些时候丢失了一颗,好不容易被额找回来。” 我瞬间僵在原地,转过身来望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额说,额好不容易找回来。” 他握着那两个蛋,向我展示了一下:“你个人看,是不是长得很像。” 我点点头:“是,的确很像,然后呢?” 他望着我,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个傻屌吗,然后额来孵蛋了呀,你看不见额吗。” 我吸了口气,转身又要离开,但没走两步,又听他说道:“但是现在有一颗蛋已经死了。” 我再次定在原地,连忙走到他跟前,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装傻充愣,你到底是谁?” 老头儿又望着我,慢悠悠地吐出五个字:“额是一只鸡……” 我强忍着心中的抓狂,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这老头儿到底是真的精神病还是假的精神病。 我想了想,顺着他的思维问道:“好,你是一只鸡,你刚刚说有一颗蛋已经死了,是不是丢失之后,又被你找回来的那颗蛋?” 他摇摇头:“额也不知道,分不清。” 我又问:“那丢失的那颗蛋,是在哪里丢失的?” 老头儿指了指地面:“就是这儿。” “这儿?” 我不解:“你指的是医院,还是这座城市?” 老头儿:“医院。” 第92章 差点又出事 老头儿的话,让我一时震惊不已。 我怀疑他根本不是精神病,他好像在故意暗示我什么。 两颗鸡蛋,双胞胎……指的不就是江雨柔和江雨欣。 假如我们以前在公司看到的是江雨柔,那被拐到王家的就是江雨欣。 老头儿说的那颗丢失的鸡蛋,应该指的就是江雨欣。 但是江雨欣不是被拐去了王家吗? 这老头儿的暗示,却指明江雨欣是在这家医院丢失的。 所以江雨欣以前失踪,跟这家医院有关? 我缓了缓,接着又问:“那现在有一颗蛋死了,另一颗蛋怎么办?” 老头儿再次凝视着我,笑了起来:“复仇。” “怎么复仇?” “你去问额的主治医生。” “我……” 这老头儿半疯半真,噎得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大爷,您就别跟我装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给晚辈透露一下,这家医院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你是不是故意进这医院要做什么事情?” 我接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可是接下来,他不再暗示我了,一直跟我胡言乱语。 我看出来他不想再跟我说什么,也只能作罢:“行,您老把这两颗蛋吃了吧,补补。”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是个精神病吧,额自己下的蛋额自己怎么吃,额是一只鸡你不知道吗?” “行,我知道了,你住几号病房,回头我来找你。” “额又不是老娘们,你来找额。” 说完,他握着那两个蛋走了出去。 我跟着他走出厕所,想去看看他住几号病房,偏偏这时候张万年给我打了个电话。 “祁安,快下楼,去重症区那边!” “那边出事了!” 电话里,张万年语气十分紧迫,好像是段天他们那边出了事。 我看着那老头儿走进一间病房,此时也顾不上去打听他,连忙跑向电梯。 刚从电梯里出来,张万年和夏萌他们也从另外两部电梯里出来,我们没敢耽搁,连忙跑向重症区。 重症区是单独的一栋楼,那栋楼修得跟监狱一样,不止有围墙,甚至每层楼都有一道铁门。 刚赶到重症区楼下,就听到三楼传来打砸声。 “快带我们上去,我们是你们院长请过来的。” 张万年忙对大门口的一个安保说明情况,否则我们没办法上楼。 这安保也慌得很,立刻拿着卡打开电梯,领着我们去三楼。 三楼的其中一间治疗室里,正一片混乱,有个身穿病号服的女病人正把黄枭压在地上,死死掐着黄枭的脖子,把黄枭的脸都掐得发紫了。 偏偏周围还有很多人在场,段天也在,但就是这么多人,竟然根本拉不开那个女病人,有两个医生甚至直接给她注射了镇定剂,但她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狰狞的表情,好像黄枭杀了她全家一样。 她要是再不放手,黄枭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活活掐死。 “夏萌!上!” 我和张万年同时喊道。 话音刚落,夏萌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推开在场所有男人,随后抓着那女病人的两只手臂,硬是给她掰开了。 黄枭很快脱离险境,整个人被掐得大脑缺氧,已经瘫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我和大川忙过去给他拖到一边。 但那女病人还在发狂,直接把目标转向了夏萌,不过这女病人身材瘦小,甚至不到一米六,站在夏萌面前就跟幼儿园小孩一样。 她扑向夏萌的瞬间,夏萌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然后又把她压在身下。 这女病人一直在挣扎,但始终没能挣脱开夏萌庞大的身躯。 我和张万年走了过去,张万年掐着这个女病人的脖子,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双眼,同样也是红的,果真跟红眼病人一样。 “你是谁?怎么死的?” 看到这女病人脸上憎恨的表情,张万年皱起眉头问道:“是不是有人害死的你,你跟我说,我帮你伸冤,你不说的话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她不说话,突然挣脱了一只手出来,想去掐张万年的脖子。 但她手没这么长,导致她掐不着,可即便掐不着,她也一直保持着掐的姿势。 按理说张万年并不认识她,黄枭也不认识她,可她却对所有人都抱有恨意。 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她这么极端。 张万年见状,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只朱砂笔,在手掌上画了一道符,随后一掌打在她额头上。 这女病人当即就晕了过去,不再挣扎。 此时夏萌也瘫坐在地上,她的力气算是比所有人都大了,竟也有些力竭,可见这女病人的力气有多大。 “快把她重新捆上,多捆根绳子。” 张万年忙招呼那些医生,把这女病人重新捆起来。 此时黄枭也缓了过来,段天在一旁给他顺气。 张万年走过来问道:“刚刚怎么回事,怎么让人掐成这样?” 段天心有余悸地解释道:“我们刚才来重症区贴符,听到三楼有喊叫声,然后我们就赶过来查看一下,就看到这病人掐着医生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放手。” “我们就进来帮忙,然后那病人把目标转向了黄枭,要不是你们赶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张万年质疑道:“我问的是怎么会让人掐成这样?她一看就是被附身了,这硬掰能给她掰开吗?怎么想的?” 段天低着头,顿时有些尴尬:“当时情况紧急,我怕黄枭被她掐死,一时没反应得过来……” 张万年叹了口气,显然很无语,但也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 那庞院长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得知刚刚又差点出事,他脸色很难看,质问我们这才一天不到,怎么又出了事。 “这钱我们也不能白花啊!” “你们不是说这期间不会出事吗!” 张万年也不悦起来,解释道:“我们的工作都还没进行完,这才出了事,要是我们搞完了,肯定是不会出事的。” “希望你理智点,刚刚被掐的是我的员工,要不是我的员工在,今天起码又死一个。” 庞院长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院接连出事,这职位越高,压力肯定就越大。 他这反应也实属正常。 此时那些医生全都围了过来,个个惊魂未定,跟庞院长说要离开医院,不干这工作了。 发生了这些事,是个人都害怕。 “不干了?医院现在这么困难,你们跟我说不干了?” “庞院长,真不是我们不讲情义,你让我们怎么在这医院待下去?这不是要人命吗?” 房间里正吵闹着,走廊上也传来一阵喧哗。 此时门口已经堵了很多的医生,估计整个重症区的医生都来了,全都闹着要走人。 “医院现在这么困难,你们都走了,我上哪去招人!” 庞院长怒不可遏地望着这些医生:“医院平时待你们不薄,就这么不讲情义是吗!行,想走的,自己把辞职报告拿去我办公室,我挨个签,今后这个行业你们也别待了,我看哪家医院敢收你们这种人!” 这话一出,整个三楼顿时安静下来。 第93章 全都听我的 庞院长的威胁,威胁的不是这些医生的一份工作,而是整个前途。 现场很快就散了,可能有的人还是会辞职,但大部分的人还是会选择留下来。 医生不像其他职业,是用整个青春换来的,有时候前途就等于命。 我们继续手头上的工作,把所有的符都贴完了。 张万年带着雷祖雕像,又在医院找了一间屋子,把雷祖雕像供了起来。 雷祖是道教神话体系里面,雷部的最高天神,所以道教弟子,乃至民间的一些法师,都对雷祖有着至高的敬畏之心。 “这尊雷祖雕像是老王拜师的时候就开始供奉的一尊雕像。” 张万年给我们介绍道:“有雷祖亲自镇压,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出事情,但是医院本身阴气很重,你们还是需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到时候我得把雷祖重新请回老王家里。” 说完,他领着我们恭恭敬敬地给雷祖磕了三个头。 其实我不太信,倒不是我不信雷祖,主要我不信一尊雕像就能镇压这里的鬼。 我问张万年:“咱们贴的那些符,万一被人撕了咋办?” 张万年说:“没关系,如果符真的被人撕了,可能会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情,但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只要有雷祖镇压,鬼就不可能再害人。” “而且,要是真有人去动那些符,医院里面很多监控,这个人肯定会暴露,到时候直接把这个人逮出来,很多事就真相大白了。” 说完,张万年看着段天和黄枭,叹道:“别怪万叔说话直接,你们两个虽然学了很多本事,但是经验还是太欠缺了,应变能力也不行,你们师父和师叔让你们跟着我,就是让你们多多历练。” “祁安的应变能力很强,所以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所有人都听他指挥,需要跟鬼正面交锋的时候,段天从旁协助。” 黄枭一脸不服气:“凭什么听他的!” 张万年看了他一眼,一巴掌朝他头上拍过去:“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凭什么!差点让鬼掐死在医院,你怎么好意思问的!” 黄枭:“不问了……” 从楼里出来,张万年要准备离开,他得回公司。 回去之前,他给了我们三份资料,这三份资料分别是三个行凶病患的一些基本信息,还有在这家精神病院的病历。 虽然这三个行凶的人,都是被附身之后才做出的极端行为,但鬼为什么附身在他们身上,肯定有什么原因,所以得先调查这三个人。 黄枭问道:“这三个人严格来说是无辜的,查他们有意义吗?” 张万年无奈地解释道:“害人的那只鬼到底是谁,你们现在也不知道,所以只有查活着的人,有不懂的问祁安吧,要学会学习别人的长处。” “还有,这家医院任何人说的话,都不要随便相信,尤其是那个庞院长,这人十句话里面九句都是假的。” 嘱咐完后,张万年便走了。 此时就剩我们五个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但张万年让我来主持大局,我肯定不能让他失望,于是我把张万年换下来的那件衬衣递给黄枭,先给他分配了一下任务。 “黄枭,你把这件衬衣上的铁锈拿去化验一下,趁着结果出来之前,再去一趟顾佳佳家里,也就是第一个行凶的病患,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家庭状况,还有她为什么病发进医院。” 说完这话,我就知道黄枭要反驳我。 果然,他不爽起来:“凭什么!你针对我是吧!” 段天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这样。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一字一句地跟他解释道:“那只鬼刚刚被万叔掐着都不肯吐露一个字出来,说明它有更大的密谋,指不定是要害更多人,因此真相本身就牵连很多人。” “在信息不全之前,我们就得先掌握一些信息,不光是你要去跑一趟,待会儿段天也得去调查第二个病患的情况。” “我和大川去调查第三个病患,夏萌则留在医院,打听一些事,还有防止今天医院再出事。” “我们分别调查完之后,天应该也黑了,今天就不再碰面,等明天再到医院里的时候,再汇总我们调查到的信息。” 我就像在跟小孩做解释一样。 好在这黄枭明白了,拿着张万年的衬衣和第一个病患的资料便离开了医院。 段天问我:“我去这个病患家里打听,但是第二个病患现在跳楼死了,家属应该没心情见外人,我不一定能问到啥。” 我想了想,出了个主意:“你就说你是警察,来问些情况,家属不会把你拒之门外。” 段天瞪大眼睛:“冒充警察是犯法的吧!” 我一时竟无奈了起来,一旁的夏萌说道:“实际上,家属是不会去跟警察确认,问警察有没有派人来了解过情况,警察那边更不可能知道你冒充过他们,而且人命案本来就会找家属翻来覆去地询问情况,很正常。” 段天点了点头,拿着第二个病患的资料离开了。 “人才。” 我忍不住吐槽道:“张万年去哪找的这么多奇葩。” 大川笑出声:“这都还没我聪明呢。” 接着我叮嘱夏萌,让她天黑就离开医院,别的我就没多嘱咐了,她本身就很聪明,知道留下来该做些什么。 然后我和大川也离开了医院,准备去详细调查第三个病患的情况。 第94章 不被理解的非正常人 第三名病患,叫唐文琪。 这个唐文琪就是今天掐黄枭的那个女生, 她今年只有二十岁,就读于兰江市的一所一本院校,学的是金融管理系,于两个月前休学,然后住进了精神病院。 而且诊断书上显示她的病有两种,一种是双相情感障碍,也就是常说的躁郁症,而另一种病是神经官能症。 我和大川先来的唐文琪就读的大学,至于为什么先来学校,我认为家属说的话主观性太强,容易误导我们先入为主,所以我打算最后再去唐文琪家里。 我们在学校打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唯一一个和唐文琪关系好的女生。 这个女生长得很普通,个子也很小,她对我们抱有警戒心。 “同学,我是唐文琪的表哥,家里就我和她关系最好。” “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唐文琪在学校里的一些表现,你不用紧张。” 我做着自我介绍,让她放下戒心。 她上下打量着我,好奇道:“琪琪不是得了精神病吗,她都已经休学两个月了。” 我点点头:“我今天去医院看过她,但是我们家属想不通,她这精神病到底是怎么来的,而且,你是怎么知道她得了精神病的?” 这女生说:“我肯定知道啊,因为就我和她关系最好嘛,而且学校很多人都知道,她就是在学校发的病。” 我问:“她怎么发的病?” “她……反正就是行为很异常,平时闷着不说话,不跟人接触,也不参加集体活动,而且一到晚上,她不睡觉,半夜抱着画板偷偷溜出宿舍,跑到学校的小花园里画画,后来因为吓到巡逻的保安,学校就通知了她的父母,让她父母把她领回去了。” 听到唐文琪大半夜跑出来画画,大川很是费解:“为啥白天不画,非得晚上跑出来画,而且学校宿舍不是规定了时间要锁门吗,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女生说:“谁也不知道啊,所以说她不正常嘛,本来宿舍锁了门,她出不去,但是二楼有个房间是杂物间,她自己开了杂物间的锁,进了那个屋子,然后又从那屋子翻窗跑出去。” 这回别说是大川了,我都听得费解,还开锁翻窗出去画画,这得多大的瘾? “她还会开锁吗?用什么开的?”我问。 女生摇头:“不太清楚,没听她说过她会开锁。” “还有一次就是,学校组织的晚会,每个班都排练了节目要上台表演,然后轮到我们班的时候,她一直在上面发抖,结果就导致这个节目没办法演下去,最后她一个人跑下台,又跑到那个花园里去躲了起来。” 大川皱起眉头:“那个花园到底有什么,能这么吸引她?” “不知道啊,所以学校的领导觉得她精神有异常,就不敢让她在学校待了。” 接着这女生又说了一些唐文琪的琐事,总之唐文琪在学校的行为很异常,被父母领回家之后,就送去了精神病院。 跟这女生打听完后,我和大川又准备去唐文琪的家里。 路上,我问大川唐文琪像不像精神病。 大川思索后说道:“不像我理解的那种精神病,我感觉她绝大部分的时候应该挺正常的,但有时候肯定不正常,毕竟谁大半夜又是撬锁又是翻窗的,就为了去那花园里面画画?” 我问:“撬锁是正常人的行为,翻窗也是正常人能做的,画画也正常,为什么这些凑到一起,就变得不正常了?” 大川质疑道:“你觉得这正常吗?” 我没作答,反问道:“你还记得我跟你刚认识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吗?” 其实我这么问,是因为我跟大川刚认识的时候,我也一直觉得他不正常。 我俩之前在同一所大学上学,但不是一个系,所以之前并不认识。 我记得当时我在学校的花园里跟一群人打群架,碰巧大川也在,但他很奇葩,他不是来打群架的,他在那花园里面拿个放大镜看蚂蚁。 我当时打红了眼,误把大川当成了对方的人,顺手把他也打了一顿。 后来人都散了之后,没人敢去告导员,因为都参与了打架,但唯独大川很无辜,白白被我打了一顿,所以他要跑去告导员,找导员给他主持公道。 最后我是又给他钱,又给他道歉,还请他吃饭上网,所以这么一来二去我俩就认识了。 当时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事就拿着放大镜去花园里面看蚂蚁,我一度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你没事提这个干啥……” 回忆起往事,大川顿时脸红起来。 我问他:“当时你为啥老拿个放大镜去花园里面看蚂蚁?” 大川:“我……我那时候没什么朋友,我很无聊,我想看看那个太阳光通过放大镜的折射,会不会让蚂蚁感觉到烫。” 我强忍着笑,说道:“你不觉得你跟这个唐文琪很像吗?你们的性格都很孤僻,不合群,她是喜欢半夜跑去花园里面画画,你是喜欢大太阳跑去花园里面看蚂蚁,而且你们的行为在常人眼里都很奇怪。” 大川顿时愣住。 我接着又说:“刚刚那个女生说过,这个唐文琪很喜欢画画,她高考的时候本来是想报考艺术学院,但是被她的父母强制报了这所大学,还学了她不喜欢的金融管理专业。” “所以唐文琪原本就喜欢画画,学习画画和以后从事跟画画有关的行业,这才是她的梦想。” “她只是在她父母逼迫不到她的地方,做着她自己喜欢做的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她当成精神有问题的人?” 大川质疑道:“但是她白天可以画啊,为什么白天不画,非要晚上跑出去画?” 我说:“因为她父母控制欲很强,她不敢让她父母失望,所以她白天在学金融管理的课程,她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其实她可以在宿舍里面画,为什么她要撬锁,还要翻窗跑出去画,因为她不想打扰到她的室友。” “这么一个有涵养,懂得为他人着想的女孩,她根本不像是有躁郁症的人,也不像是有精神问题的神经官能症患者。” 大川顿时有些费解:“那为什么医生会给她诊断出这两种病?按理说精神病院的医生,比我们专业啊。” 我解释道:“患有躁郁症的人,最典型的症状就是情绪高涨和情绪低落交替而来,他们在情绪高涨的时候,容易被激怒,会因为一些小事发脾气,而且会有一些冲动的言语以及行为。” “可是根据刚刚这个女生所形容出来的唐文琪,并没有情绪高涨的时候,也没有躁狂的时候,她只有持续性地情绪低落,对生活里的一切感到很悲观,并且性格孤僻,其实这是典型的抑郁症表现。” “你想想,唐文琪的父母控制欲很强,在这种父母身边生活了二十年,能不压抑吗?长期的压抑和情感得不到宣泄,就会导致抑郁症。” “而且唐文琪的抑郁症很严重,她在学校晚会上出现发抖的症状,其实就是抑郁症躯体化症状的表现之一——震颤,也就是身体某些部位会不受控制地发抖。” 大川:“我听说抑郁严重的人,不是会自杀吗……” 我点点头:“他们内心的确会有这种想法,但不是所有的抑郁症患者最后都一定会自杀,这是一个大概率的问题。” “而且有些抑郁症患者,因为不得不面对现实生活,在严重的时候会产生焦虑情绪,所以有些抑郁症患者还会患上焦虑症。唐文琪为什么雷打不动地要在晚上一个人去花园里面画画,我觉得,她应该是在缓解自己的焦虑,那个地方相当于她的心灵圣地。” “能考上一本院校的人,本身就很聪明,而且她为了能跑出来画画,还专门学了开锁,说明她行动能力也强,我觉得她算是一个天才了,只是不被大多数人理解,被人当成了精神病,连她父母都当她是精神病,还把她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 大川听完,愣了半天:“把一个正常人送进精神病院,这得多绝望?而且还直接给人关到重症区区,我想不通,就算其他人不理解,她父母也不理解,为什么精神病院里的医生,也会这么错误地给她诊断出没有的病?” 我皱眉说道:“这就是这家医院最大的问题之一,刻意夸大病情,还直接把人关到重症区,他们想干什么?” “而且,如果要把一个正常人关进精神病院,正常人完全可以自证自己没有精神分裂,但是,他们没办法证明自己没有神经官能症,而神经官能症,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一个人送进精神病院。” 第95章 令人窒息的父母 我和大川从学校出来,又直接去了唐文琪的家里。 今天是周末,她父母全都在家。 为了便于我们问出答案,于是我又假冒精神病院里的医生,借口来了解唐文琪进精神病院之前的病情和状态。 她父母没怀疑我的身份,将我和大川请进了家里。 “两位是唐文琪的父母,想必对她之前的精神状态应该很了解才对。” 我问道:“你们是怎么确定她的精神不正常的?” 唐文琪的父亲说得头头是道起来:“这还用怎么确定,正常人和不正常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医生你想想,哪个正常人大半夜从宿舍跑出去画画?” “我跟她的妈妈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说过,越是到了大学越是不能松懈,现在这个社会,无论什么时候,这金融行业永远是赚钱的,只要好好学,将来肯定能挣钱,能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所以我们不让她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也是为了她好。” “结果她呢,大半夜不睡觉,为了画画还撬锁翻墙出去,我实在想不通,我这女儿在家的时候明明很乖,叫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结果到了这大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如果精神正常的话,她绝对不敢去做这些事,我们是她父母,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她。” 这一席话,说得我愣是没听明白,应该说是我根本不敢相信,因为觉得孩子不听话,就认为孩子有精神病? 我怀疑我理解能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大川有点没忍住,又跟唐文琪的父母确认了一遍:“所以你们是觉得唐文琪私底下背着你们画画,你们就认为她精神有问题?” 唐文琪的父亲忙反驳道:“不不不,我看两位医生的年纪,应该还没当父母吧,你们可能不理解,我们当父母的,肯定是最了解孩子的人。” “她在上大学之前,一直是跟着我们生活,她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她可能不习惯大学里面的生活,因为我们不在她的身边,突然的环境变化,导致她的精神出现了一些异常,我们做父母的,肯定能分析出这里面的原因。” 我反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不太了解你们的女儿,她本身喜欢画画,这只是她的一个兴趣爱好。” 唐文琪的父亲突然笑了起来,他这种笑,就好像成竹在胸,而我提出的问题很可笑一样。 “不是这样的,医生。” “画画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去学的玩意,我们这些平民家庭的孩子,必须得学点有用的东西,将来才能有口饭吃。孩子小,不懂,但是我们大人是见过这个社会的残酷的,我们给她铺的路,不可能说去害她吧?” “而且琪琪这孩子一直很听话,我们不让她画,她就没画了,也没说在家偷偷背着我们画。” 我又问:“学校那边有说过你们女儿精神有问题吗?” 唐文琪的父亲脸色些许难看起来:“没明说,但人家就是那意思,而且学校里的一些同学都在说她精神有问题,我们当父母的听到这种话,心里多难受,所以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希望她早点好起来。” 我忽然觉得这对父母有点可笑,于是又问:“学校那边这么说,你们就信了吗?” “肯定信啊,人家不可能胡说吧?” 唐文琪的母亲接过话,叹道:“她肯定是有一些异常行为,人家才会这么说,否则的话,人家平白无故说她是精神病?” 我低下头,用手挡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在心里说了声牛逼。 接着我抬头又问:“两位是从事金融行业的吗?” 唐文琪的父亲:“我是,我在一家大型金融公司工作,给一个老总开车,开了两年了,我对这个行业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妈妈没工作,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一心一意就想把琪琪培养出来,结果这孩子也不争气,突然得了什么神经官能症,躁狂症。” “唉,你说现在的孩子,就是生活条件太好,抗压能力太差,不像我们那时候,放学回家还得割猪草,还得喂猪,这些孩子就是吃苦吃得太少了。” 今天的问话算是到此结束。 主要我感觉唐文琪的父母,不比唐文琪病得轻,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从她家里出来,我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这种父母,令我都有点窒息。 我问大川:“你现在还觉得唐文琪是精神病吗?” 大川忙不迭地说道:“不,是我眼拙了,我感觉她父母才跟有病一样,竟然信外人不信自己的女儿,就因为喜欢画画,给人送到精神病院,把一个好好的天才给葬送了,我完全想不通他父母这逻辑。” “我要是唐文琪,我从精神病院出来绝对跟这父母断绝关系。” 我说:“她父母不是因为她喜欢画画,才认为她有精神病,而是她父母发现这孩子竟然还有另一面,而这一面不受他们控制,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教育的失败,所以想借助第三方的力量,来改变他们的孩子,恢复到他们认为的正常。” “这种父母多得很,否则雷电法王杨勇信也不会逍遥到现在,只是唐文琪的父母更蠢,竟然把精神病院当成这第三方,说白了他们就没把他们女儿当人养,只是当成机器,机器出了故障,他们修不好,就交给第三方来修。” 大川感慨起来:“耗子的基因,却总想下一代成龙成凤,老天垂怜,给了下一代一个机会,结果又被两只耗子亲手给扼杀了,这上哪说理去。”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出来。 大川跟我说:“我感觉我们的调查方向是不是有问题,总感觉我们现在调查的事跟精神病院发生的事,好像关系不大,也就是联系不到一起。” “我主要是觉得张万年把事情交到你手里,你要是办不好,他肯定会怪你,那个黄枭和段天也会对你阴阳怪气,有微词。” 我坐在沙发上叼着烟,若有所思起来:“根据之前的经验,我发现有时候越接近真相,越是看不清真相,这种情况其中的牵扯肯定很大,我想还是稳点吧,不要像之前那么冒进了。” 大川皱眉道:“刚刚你说,你在医院遇到一个精神病老头儿的事,这老头儿到底是不是精神病?如果依照他的暗示,江雨欣当年的失踪跟这家精神病院有关的话,他最后又说了一个复仇……” “这岂不就是说,江雨欣来复仇了,而张万年跟江雨欣是一起的,难道医院这两天发生的事……是张万年在背后谋划的?贼喊捉贼?” 我反问道:“你觉得是张万年谋划的吗?” 大川思索得很认真,最后点点头:“我感觉有可能,毕竟他就喜欢干这种事,明明有些事就是他做的,他非要装作不是他做的样子,还演得贼像。” 说完大川又问我:“你比我聪明,那你觉得是不是他谋划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自从梅芳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已经不敢随便下定论了,容易被打脸。而且你别忘了当初何孝天也是这么来骗我们的。” “其实我觉得不管是不是张万年在谋划,跟我们关系都不大,我们办完这件事,有钱拿就行。如果真是他谋划的,侧面来讲,这事我们不会有什么人身危险,何乐而不为。” “他爱干啥干啥,咱们毕竟在他手底下工作,他是啥人不重要,只要不害我们,他就是给我们发钱的领导,还是不要随便轻信别人的话。” 第96章 一个正常人的绝望 早上我们没有回公司,直接去的医院。 我和大川先到,到了之后就在医院大门进来不到一百米的花坛旁边坐着。 接着黄枭也来了,他远远看到我和大川,突然就停在了原地,拿出手机在那儿玩。 “这个人,他怎么就这么不爽你呢?” 大川好奇地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伤害他了?” 我有点乐,说道:“那个王师傅是他和段天的师叔,我之前跟那王师傅动了手,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之后我又当着他们那么多人的面很嚣张,还一脚把他们的人踢下了楼,后来又拿石头给黄枭爆了头。” “年轻人血气方刚,估计看不惯我这么嚣张吧。” 大川看了我一眼,说:“那你这……确实嚣张了点,我是他我也想捶你。” 我很无奈:“要是看我不爽,那就正儿八经跟我打一架,打服为止,老这么阴阳怪气,谁受得了。” 正说着,段天也来了,随后是夏萌。 所有人都到齐后,我踩灭烟头笑道:“大家先说一说昨天的收获吧,黄枭,你那边怎么样了?” 黄枭说:“万叔衬衣上的铁锈,检测出来硫酸分子,质量分数大于百分之七十,也就是浓硫酸,浓硫酸有很强的腐蚀性,可以腐蚀金属。” “所以第二个病患跳楼的那个房间,是有人故意用浓硫酸腐蚀了防盗网,这肯定是人为的。” 段天皱眉道:“如果是人为,肯定是内部人所为,这个内部人用浓硫酸腐蚀了防盗网,让医院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卸掉原先的防盗网,然后在新的防盗网买回来之前,碰巧第二个病患被鬼附身,发生了昨天的跳楼事故。” “如此配合得当,这个内部人在跟鬼打配合,会是谁呢?” 大川接过话说:“可以随便出入医生的办公室,应该也是医生吧。” 夏萌说:“其实医生和护士都可以随便出入医生办公室,而且几个医生是在同一个办公室里面办公,晚上也会有医生值夜班。出入的人太多,看监控也没意义。” 我点点头:“暂时先不讨论这个,大家先把查到的信息汇总一下吧。” 黄枭接着说道:“第一个病患顾佳佳,32岁,女性,已婚已育,患上的是重度焦虑症和神经官能症,在精神病院住了三个月。” “我本来想去她家里调查,但是门都没进去,她老公不好接触,而且我发现她家里还有另一个年轻女人,这个年轻女人应该是她老公的情人。” “然后我只能去顾佳佳的娘家人那里询问,倒是询问到了一些情况,据顾佳佳的亲姐姐说,顾佳佳有点疑神疑鬼,总觉得她老公要害她,然后平时的表现就是,莫名的心慌气短,表现出很恐慌的样子,有时候因为过度换气,导致呼吸性碱中毒,因为这个进了两次医院。” “有意思的是,顾佳佳的娘家人全都觉得顾佳佳的老公很好,总之各方面都好,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们觉得顾佳佳是精神有问题,才老觉得自己老公要害她,还说自己老公一些坏话,而且顾佳佳的脾气过度暴躁,娘家人亲眼所见顾佳佳对她老公非打即骂,而她老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所以娘家人也支持把顾佳佳送进精神病院,接受好的治疗,希望变回正常人。” 听完黄枭的讲述,段天质疑道:“你怎么知道她家里的那个年轻女人,是她老公的情人呢,你怎么确定的?” 黄枭红着脸说道:“我他妈敲门的时候,都听到里面那对狗男女的那啥声了,当时他们应该在沙发上那啥。” 大川想笑憋着没笑出来。 夏萌直接笑了出来:“那啥到底是啥嘛?要不你学一个。” 黄枭不爽我,倒是没有不爽夏萌,可能是因为夏萌昨天救了他。 他红着脸低下头,顿时不说话。 我问黄枭:“顾佳佳的老公是做什么的?顾佳佳的娘家,生活条件怎么样?” 黄枭说:“她老公是企业高管,年薪差不多百万的样子,顾佳佳的娘家条件不太好,我听她娘家人的语气,她老公反正对娘家人不错。”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看来顾佳佳又是一个被当成精神病人送进精神病院的正常人,而且她老公是故意给她送进来的。” 黄枭一脸质疑:“你凭什么这么认定?” 我解释道:“诊断书上说顾佳佳有重度焦虑症,这个我认可,因为胸闷气短,过度恐慌,还有过度换气,这的确是焦虑症的症状,但是能不能确定顾佳佳有精神问题,关键点就在于顾佳佳的老公。” “你们想想,自己老婆精神病发才进医院三个月,老公就把情人带进家里,这老公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能在一家企业混到高管,还年薪百万的人,少不了要左右逢源,欺上瞒下,会迎合任何人,说白了这种人一定是人精。可是在顾佳佳娘家人的眼里,这种人却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实男人,这就是严重的人设不服,完全是两种人设。” “其实在身边人面前营造人设,倒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过度营造人设,那心里肯定有图谋。有一种人,明明是他的错,但是他能在所有人面前演戏,把受害方逼得歇斯底里,逼得发疯,让所有人以为是受害方的错。” “当所有人被瞒着的时候,唯有这个受害方是清醒的,所以顾佳佳为什么会觉得她老公要害她,因为顾佳佳身为枕边人,早就察觉出来她老公变心出轨了,但奈何这个老公会演,而且对娘家人又财大气粗,导致娘家人也只信这个老公,不信顾佳佳。” “所以我觉得,顾佳佳的焦虑症是被她老公给逼出来的,至于精神方面的问题,这完全是子虚乌有,我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因为第三个病患唐文琪,和顾佳佳有着同样的诊断病症,也就是神经官能症。” 已经说到了这儿,我也顺便把唐文琪的情况说了一遍。 “我们调查的三个病患,他们全都有一个共同的病,就是这个神经官能症。” “这个病到底是什么,它其实是很多精神障碍的一种统称病症,比如焦虑、抑郁、恐惧、强迫、神经衰弱,都可以被称为神经官能症。” “而且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有一些精神障碍的人,因为检查不出来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疯了,好像又没完全疯,因此医生在开药的时候,会一律按照神经官能症来开药,所以这个病症几乎是把一个正常人合理送进精神病的绝佳手段。” “如果送一个正常人进精神病院的是家属或者配偶,对于这个正常人来说,这根本是无解的,他没有为自己辩论的机会,他也没有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的机会,他一定会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 第97章 异装癖 这家医院暴露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多了。 段天震惊完后说起了他的调查情况。 他调查的是第二个病患,也就是扔安保坠亡,然后自己也坠亡的那个人。 这个人叫王宇,男,19岁,母亲是语文老师,父亲是体育老师。 “王宇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一直到19岁,都是很瘦弱的样子,而且长得很清秀。” 段天说道:“据我了解,这个王宇可能因为从小身体差,然后长得偏女性化,所以从小没少被人欺负,但是他被人欺负以后,回家还得被他爸批斗。” “因为他爸是体育老师,长得人高马大,然后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太过于娘们唧唧,很丢他的脸。” “这个王宇患上的是异装癖,也就是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家里甚至有他偷偷藏起来的假发、化妆品、高跟鞋、以及一些女人穿的衣服。” “而且王宇是这三个病患里面,明确被诊断出有精神分裂的人。” 接着,段天又说了一些有关王宇的细节。 “这……算是精神有问题了吧?” 大川咋舌道:“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把自己打扮成女人?”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我,他们好像预料到我又要说王宇没有精神病。 尤其是黄枭,直接阴阳怪气起来:“你说说看,王宇到底有没有精神病?” 一般这种情况,我不会直接回答,我反问他们:“你们还记得王宇最开始是住在医院的哪栋楼吗?” 段天看了一眼王宇的病历,说道:“他最开始住在医院的重症区,然后病情有所好转,转到了轻症区,在轻症区待了一个月,这些是经过医生专业评估过的。” 我又问:“住进重症区的标准是什么?” 段天脱口而出:“精神严重失常,几乎没有正常的时候,而且具有一定的攻击性,有暴力……” 话还没说完,段天自己愣住了。 我接着又问:“段天,你说你去过学校调查过,学校里的人有说过王宇有暴力倾向吗?” 段天如实回道:“没有,他是被打的那个……” “看!” 我胸有成竹地说道:“一个被打的,根本没有暴力倾向的人,只是有异装癖,精神也没有失常,竟然就被认定为精神病,然后直接被关进了重症区,这难道没有问题吗?” 此时没人反驳我了,黄枭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懒得怼他,直接分析道:“王宇为什么会有异装癖,因为他从小因为女性化这个特征被人欺负,他身体孱弱反抗不了,而且他也没有想过去反抗,这充分暴露了他性格当中懦弱的一面。” “这个时候,他父母应该成为他坚强的后盾,给予他一定的慰藉,可是他父母也没有,他爸爸甚至视他为耻辱,这是击垮他内心的最后一刀。” “我爷爷跟我说过,一个从小受打压的人,长大以后要么变得很自卑,要么变得很自负,且攻击性很强。所以人的性格,其实会走向两种极端。” “可是王宇的心理因素,加上他身体因素,他没有办法走向两种极端,他只能走向一种极端,就是彻底放弃自己,在绝望中寻找让自己活下来的慰藉,这个慰藉就是彻底放弃自己男人的身份,外界认为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大川不解:“他为什么要彻底放弃自己男人的身份呢?” 我解释道:“在主流思想的教育里面,男性要懂得谦让女性,要懂得尊重女性,因为男性天生的生理结构导致男性的力量会比女性强,如果男性去欺负女性,那就是恃强凌弱,会被人耻笑,所以在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男性是尊重女性的。” “但是王宇就想不通了,他身为一个男人,只是因为长得偏女性,为什么就会被人欺负,为什么会被自己的爸爸当成耻辱,如果他本来就是女性,是不是就不用被欺负了?” “于是他被逼得成为了异装癖,其实这只是他的一种向往,他向往自己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 “所以你们觉得,王宇是一个精神病吗?” 夏萌叹了口气:“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被人欺负,也不被人理解。” 大川:“怪惨的……他昨天还死了。” 黄枭反驳道:“我觉得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主观推测,没有客观事实证明你的推测是对的。” 我严肃起来:“首先,要接近事实真相是必须要进行大胆的推测,然后再去寻找客观事实来佐证或者驳斥之前的猜测,接着又重新调整思路,这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而且推测是有可能发生错误的,如果不发生错误,那我们就是福尔摩斯了,直接就能知道真相。” “其次,我不觉得我的推测有误,我觉得这三个病患,起码这三个人,他们只是有心理问题,却被上升到了精神问题,成为了所有人眼里的精神病,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来。” “如果我们不站在他们的角度去考虑问题,那在我们眼里,他们就是精神病,我们也带有偏见,这岂不是更加偏离真相。” 段天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有点道理……” 黄枭不可思议地瞪了段天一眼,接着就跟我杠上了:“不是我故意抬杠,就算你的推测没问题,事实也如你所说,可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鬼制造出来的。” “我们就算把这三个被附身的病患了解得再详细,又有什么用呢?” “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一般这种时候,我还是不会正面回答,我不喜欢跟别人自证我自己。 我直接问夏萌昨天一个人待在医院有没有什么收获。 夏萌说:“我发现轻症区里的病人,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是轻症,有些病人被捆在了床上,而且轻症区本身就有那种……要把人捆在床上的那种床,然后我问轻症区的医生,医生说不是他们负责的病人,他们也不清楚。” “然后我就去问那个庞院长,庞院长跟我说是重症区的床位和房间不够了,所以轻症区的有些病房就腾出来临时过渡一下重症区的病人。” 段天摸着下巴想了想,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过渡一下很正常吧。” 夏萌严肃起来:“问题就出在,庞院长在说谎,重症区并没有住满,而且应该还有很多空余的病房。” 这话一出,我们全都望着夏萌。 我连忙问段天:“你们昨天去重症区那边贴符,难道没注意那些病房有没有住满吗?” 段天有些尴尬:“昨天我们是去贴符的,也没注意这个,而且……重症区那边的病房,每个病房的门都是铁门,不注意看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接着我问夏萌:“那你是怎么确定重症区没有住满的,你挨个看过?” 夏萌摇头:“重症区不能随便进去,我也不可能挨个去看,是昨天重症区出事的时候,我看了一下那一层楼大概有多少个房间,估算了一下整栋楼大概有多少个病房。” “然后晚上饭点的时候,食堂的人来给病人送盒饭,他们只负责给病人送饭,医院的员工是自己去食堂吃饭,我注意到那些盒饭的数量,比重症区病房的数量,起码要少三分之一,也就是重症区的病房,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空的。” 第98章 调查方向 夏萌的洞察力一直令我惊叹。 她居然能通过食堂那边送的盒饭,来推测重症区的病房没有住满。 段天直接尴尬了起来。 我起身说道:“我们调查的这三个病患,全是因为心理有问题,被家属当成精神病送进了精神病院,而精神病院明明可以为他们正名,却故意迎合家属,夸大病情,甚至是捏造病情,然后把这三个病患关进了精神病院。” “这里面至少有个常识,就是住院花的钱更多,哪怕能报销医保,但医院还是挣了这份钱。还有庞院长为什么要撒谎,说重症区已经住满了,因为住在重症区花的钱更多。” 段天若有所思道:“所以这家精神病院,难道是为了捞钱,把正常人关在了精神病院的重症区里,导致这个人绝望自杀,或者什么原因死了,导致这个人阴魂不散,想要报仇,然后附身其他病人,先杀死了一个医生,又害死一个安保?” 我皱眉道:“捞钱是肯定的,但我觉得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万叔之前询问过庞院长,医院方面有没有对精神病患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这个庞院长的回答很心虚,心虚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直接否认,他甚至想要找借口合理化一些……不太符合他们职业规范的一些行为。” “这只能说明‘事实’比万叔的询问更加严重,有可能超出我们想象。” 段天问道:“你的意思是,虐待……” 夏萌:“恐怕不止,有鬼作祟,肯定有人死在了这儿,但是那个庞院长在病患死亡这件事上也再三强调,如果这家医院本身有问题,他的强调就是在推卸责任和掩盖事故,也是心虚的表现。” 段天想了想,意味深长道:“如果是医院方面的责任,导致病人死亡,虽然这个庞院长的强调有心虚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他肯定有底气让我们查不出任何问题。” “而且可以调查他们的这个部门,应该也已经完成了责任认定,认定他们没问题。” 段天的话不无道理,但我却有不一样的想法,我说道:“我觉得,他之所以这么有底气,还再三强调,不是因为能调查他们的部门完成了责任认定,有可能人家根本不知道医院死人了。” “我们现在调查的这三个病患就是例子,三个病患全是被自己家属给送了进来,顾佳佳甚至是被自己老公做局给送进来。顾佳佳肯定不是个例,重症区明明有空余病房,庞院长却撒谎,那些空余病房就好像在为一些人预留一样。” “再拿顾佳佳来举例,如果顾佳佳没有娘家人,或者娘家人根本不管她了,她老公完全可以让她死在精神病院。” 我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我还做了一个参考,这个参考就是昨天我在厕所遇到的那个老头儿,他暗示我的那些话。 假如江雨欣的失踪真的跟这里有关系,那这里边涉及的东西可就广了。 只是这个参考,我没有说出来。 段天脸色骤变,望着我们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性质就完全不同了,里面至少涉及了两项罪名,非法拘禁和谋杀……” 我吸了口气,脸色也难看起来:“所以事情可能根本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这里有雷祖镇压,鬼一时还不会作祟,因此我们要面临的危险也许不是鬼,而是这里的人,我们得小心这里的人。” 段天看来是对我服气了,直接说道:“那你定一下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吧。” 我说:“现在问题的源头出在医院方面,偏偏我们现在要帮医院抓这只鬼,这令我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觉得这个事情最后肯定要依托于警方来解决人的问题,而我们要解决的是鬼的问题。” “所以人的问题,我们必须先把情况汇报给万叔,因为里面涉及犯罪,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而鬼的问题,终究还是要从人查起,所以我们要调查医院,要获悉这家医院里的所有细节。” 说到这儿,我环视一圈,确认周边没人,随后极其严肃地嘱咐道:“不能让这家医院的人看出我们的调查意图,一定不能暴露我们的真实意图,否则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乙醚和麻醉针,小心神秘失踪。” “我们所有的调查行为,一定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是为了捉鬼,是为了医院的太平,你们千万别表现得义愤填膺的样子。” 段天:“明白。” 我看向黄枭:“你明白吗?” 黄枭扭过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明白……” 散了之后,我又给大川单独安排了一个任务。 我让他去查一下王宇的母亲,因为我听段天说,王宇的母亲又怀孕了,我想让大川查一下王宇的母亲是什么又怀上的孩子。 而且王宇现在已经死了,我让大川再查一下王宇昨天坠亡之后,他父母打算怎么处理他的后事。 “这我咋查呢?”大川一脸懵逼:“我咋查他妈什么时候又怀的孕?” 我出了个主意,说:“你冒充做孕检那家医院的医生,打个回访电话,旁敲侧击她什么时候用的验孕棒,什么时候停的经期,不就行了?” 大川嘿嘿笑了起来:“好嘞,你真聪明。” 他走后,就剩夏萌和我一起。 夏萌有些不解,问我查王宇的母亲干什么。 “这个王宇为什么从重症区又转到了轻症区,我记得段天说过,王宇的父母很嫌弃这个儿子,而且王宇的母亲又怀孕了,然后王宇的家庭条件不算富裕。” 我对夏萌解释道:“我个人觉得,王宇的母亲又怀孕这个时间节点,很巧,他父母很可能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并不想要王宇回家,他们应该没给医院继续交费,才导致医院把王宇转移到了轻症区。” “问题就在于王宇的父母如果没继续给医院交费,医院应该把王宇赶走才对,或者联系王宇的父母来接人,为什么医院还要继续把王宇留在轻症区那边?” 夏萌想了想,说:“也有可能王宇的父母还是有继续交费,只是交的费用没有以前那么多,又主动要求医院把人转到轻症区。” 我反驳道:“我们调查的三个病患,全都是被家属认定为了精神不正常,然后精神病院又刻意夸大病情,直接给人把重症区送,所以病情的认定和治疗方案,全都是医院方面说了算,他们占据主导权。” “站在医院的角度,只有他们能决定病人是在重症区还是轻症区,所以王宇的父母没有权利来决定王宇在哪个区。” “当然,我没有确凿证据表明王宇的父母没有再继续交费,所以我刚才没有当着段天和黄枭的面说出来,不然黄枭那小子又要故意找茬。我让大川去查,就是为了佐证我的猜测,其实更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查这家医院的财务状况和进出流水,只是这不太可能。” 说完,我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 除了昨天那个老头儿跟我说过的话,我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全都给张万年说了一遍。 他听完后,就说了九个字。 “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 第99章 消失的病人 我一个人来到轻症区五楼。 当时我在厕所遇见那个老头儿就是在五楼厕所。 我也知道他在哪个病房,但我没直接去找他,而是先去了一趟医生的办公室。 我找到这老头儿的主治医生,向他询问那个老头儿的病情。 “您……好像是我们庞院长请来的先生吧?” 医生有些警惕地打量着我:“您打听那个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我们这个地方,只要是搞玄学的都被称为先生,有些地区是叫大仙或者阴阳先生。 看这医生这么警惕,我小声跟他说道:“我们怀疑你们医院,是有谁在故意打击报复,为了你们医院不再出事,我们肯定得调查仔细点,那老头儿昨天跟我说过话。” 医生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是一只鸡……” 医生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是这样,这老人家患的是幻想症,他一直幻想他自己是一只鸡,而且他这幻想症还挺严重,在我们这儿治了一个月,暂时还没什么好转的迹象。” 我问:“他一个月前来的?” 医生点点头:“对,他应该没啥问题,因为他见人就说自己是一只鸡。” “那打扰了。” 我起身就要走。 这医生突然拉着我,小声问道:“先生,您能给我一张符吗,我买也行,主要我们在这里上着班,感到很害怕,尤其是晚上。” 我坐了回来,问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吗?” 这医生东张西望不敢说,可能是怕别的医生进来。 我直接去把门关了,让他说。 “昨晚上刘医生值夜班的时候,去病房查房,然后有个病房来了两个新病患,他觉得很奇怪,因为交班的时候,我没给他说过接收了新病人。” “他以为是我忘了给他说,就回办公室查看了一下我白天的工作日志,结果还是没看到那两个病患的资料,然后他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正好我那个时候已经回家了,在家里洗澡,就没接到电话,然后他就又去了病房一趟。” 说到儿,这医生脸都白了两分,咽了口唾沫:“结果……那病房是空的,没看到那两个病患,但是床上的被子又确实被掀开过。” 我听得有些紧张,下意识想去摸烟,突然想起这是医院。 我问道:“他有看过监控吗?” “看了,肯定看了,走廊的监控就显示了他从病房出来,一直没显示那两个病人从病房里面出来……” “那两个病人是男是女?” “女的,很年轻……” “这个事情除了那个刘医生,还有谁知道?” “就我,还有昨天夜班的护士,以及庞院长。” 这医生说完,又补充道:“庞院长不让我们在医院说这事,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医院里面人心惶惶,都有人辞职了,他怕说出来又引起恐慌。” 难怪这医生刚才想说又不敢说。 我问他那个病房是几号病房。 “41—43,就我们这层楼。” “好,我知道了。” 我一时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敷衍他:“我现在给你符也没用,主要医院里面我们已经贴了很多符,所以昨晚那个刘医生只是看到,但没有出事。” “别担心,我们会尽快处理好。” 说完,我看了一眼他的胸牌。 “张福来张医生是吧,你留个我电话,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从办公室出来,我直接去了一趟昨晚事发的那间病房,我记得这层楼的符是大川贴的。 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大川贴的符,于是我打了个电话跟大川确认。 大川说,他贴在其中一个床头柜的背面。 接着我把三个床头柜都搬开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他贴的符。 很显然,符已经被人撕了。 还真有人这么干! 这人是真狠啊,我们昨天才贴的符,他昨天就撕了。 还好我有备用的符,又贴了一张回去。 从病房出来,我又来到另外一间病房外面,那个说自己是鸡的老头儿就住里边。 此时里边有人在打电话,声音还挺大,我没进去打扰,想等他打完再进去。 可等了好几分钟,那个人还在讲,我忍不住直接走了进去。 这病房住了三个病人,其中一个就是那老头儿,那老头儿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另外两个病人一个是年轻人,一个是中年人,打电话的就是那中年人。 只不过他不是在用手机打电话,他在用自己的手打电话。 我当场就傻眼了,他在里面讲得振振有词,我还以为真有人在打电话。 “好了,我不跟你讲了,外星人进来了,我不能泄露地球的机密。” 那中年人说完,连忙跑进厕所想躲起来,进去之前还用手比了个枪的手势‘biu’了我一下。 我没搭理他,径直来到老头儿跟前坐下。 “老人家,跟我去走廊的厕所聊聊吧。” “额不去。” 他看了我一眼:“额要看电视。”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逗他:“这是你下的吧,我给你捡回来了。” “哟呵!” 他看到这蛋就跟看到他亲儿子一样,兴高采烈地就拿了过去:“谢谢,但是额还是不跟你去。” “为啥?” “你是个傻屌吗,额当然要孵它啊。” 我:“……” “老爷子,你就说你怎么才跟我去吧。” 他想了想,凑到我耳边:“那你给我一根烟,别让护士看见。” 我点点头:“行,你跟我去厕所我再给你,不然会被人看见。” 老头儿兴高采烈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子跟着我离开了病房。 来到厕所隔间里面,我给他掏了一支烟,又给他点上。 他抽那一口爽起来的样子,我都怕他爽过去。 “老爷子,我最近一直在这家医院待着,你喜欢抽烟,我有时间就来给你递一根。” “但是你得跟我说一些事情,说你知道的,你不想说的我也不逼你。” 我这态度也算是诚恳了。 他看着我,笑了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我说:“昨天有谁去过41—43床那个房间?” 他摇摇头,直接说不知道。 我看他这样子,有可能真不知道,毕竟他不可能一直盯着那个房间。 但我看出来他不是精神病,他很正常。 我没耽搁时间去戳穿他,连忙又问:“你知道江雨欣吗?” 他点点头:“知道,一个女的嘛。”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她吗?” “额哪认识她,听这名儿不就是个女的嘛,难道是个男的?” 我再次抓狂起来。 这老头儿说话太折磨人了。 “老爷子,蛋你收了,烟你也抽了,你不能拿我当猴儿耍吧?” “额哪耍你了嘛?” 老头儿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缓缓吐出烟雾:“这个医院是六年前建成的,你要问的人六年前多少岁?” 我顿时一愣,六年前…… 江雨欣今年28,那六年前就是22,而小王在王家见到江雨欣的时候,江雨欣是20岁出头。 所以江雨欣是离开王家之后,才在这医院出现过。 难道张万年和江雨柔,是在这家医院把江雨欣找回去的? 第100章 今晚会死人 老头儿抽完一支烟,还想在来一根。 我又给他点上。 有关于江雨欣的事,我已经从他嘴里问不出来了。 他显然知道很多事情,但他就是不肯全部透露出来,就跟挤牙膏一样,时不时地挤点。 “老爷子,这家医院死过人吗?”我问他。 他缓缓吐出烟雾:“医院,哪有不死人的?” 我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是非正常死亡的人。” 他一副悠闲的样子:“额是个精神病,额咋知道。” “那您知道什么?” “额知道那栋楼里面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现在在厕所的隔间里面,但我知道他指的是哪,是重症区那栋楼的方向。 “那您能透露点消息给我吗?” “可以。” 他说着,拿出一个鸡蛋递给我,咧嘴笑道:“你把这颗蛋吃了额就告诉你。” 我顿时一愣,这是我给他的那颗蛋,关键这颗蛋是生蛋。 “不是,这是你下的蛋,我怎么好意思吃呢?” “你不吃,额就不跟你说,你吃了,额就跟你说。” 他举着蛋,非要我吃下去。 吃个生蛋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直接敲破蛋壳,将蛋液全都倒进嘴里。 生蛋的腥味让我想吐,但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我也只能强忍着恶心往肚子里咽。 “好了,能说了吗?” 咽完我擦了擦嘴,打个嗝都是蛋味儿。 “今天晚上有人会死。” 老头儿一开口,直接扔给我一颗炸弹。 我脸色大变,忙问他谁会死:“是重症区的人会死?医生还是护士?还是病人?” 老头儿说:“害死昨天那个小伙儿的人。” 我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是王宇?那个把人从楼上扔下去,然后自己跳楼身亡的那个小伙儿?” 老头儿:“对。” 我皱眉道:“可是王宇是自己跳楼死的,没人害死他。” 老头儿不说话了,就一直冲我发出精神病的那种笑。 我本来还想套他的话,想让他说下去,看来是套不着了。 眼看他踩灭了烟头,我准备给他点第三支烟:“老爷子,要不我再给你来一根。” “来个屁啊。”他抬起手,一巴掌拍翻我手里的烟:“你是个傻屌吧,吸烟有害健康你不知道?” 骂完,他扬长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愣在原地,还在思考他刚才说的话。 他说今晚有人会死,死的那个人是害死王宇的人,而这个人就在重症区。 但事实上王宇是自己跳楼死的,如果说谁是害死他的人,那只能是那只附身的鬼了,是那只附身的鬼侵占了王宇的意识,让王宇坠楼身亡。 不过老头儿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意有所指。 我再三分析他说的那句话,渐渐的,我好像意识到他在暗示我什么了。 他是想告诉我,王宇生前在重症区的时候被人伤害过,而且王宇之前就出现了求死的心。 他的求死,跟伤害他的人有关,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王宇有求死之心,跟他被鬼附身联系起来? 包括唐文琪,顾佳佳,她们都是有求死之心,所以才会被鬼附身? 我觉得我得去重症区看看。 从厕所出来,我准备先给段天打个电话问问,他和黄枭好像去的就是重症区。 但不等我打过去,段天先打了过来。 电话里,他跟我说他和黄枭想进重症区去调查,但门口的安保不让他们进去,说是庞院长再三叮嘱过,这两天就算是病人家属也不能进去探视。 “你没跟安保说,我们是庞院长请来的吗?”我问。 段天叹道:“我说了,我都表明身份我们是来帮医院捉鬼的,但还是不让我们进去,不知道是这个安保太肘,还是那个庞院长暗地里叮嘱过他们。” 说完,段天又语气严肃地说道:“我感觉这个庞院长问题很大,他既想让我们解决医院的麻烦,又想掩盖一些事情,照他这么弄,我们在医院寸步难行,更别提能有什么收获。” “你说怎么办?” 我没说话,迅速思考着怎么应对这个庞院长。 按理说医院的麻烦才是他目前最担心的事情,可是他为了掩盖什么,不惜阻止我们进重症区调查。除非他要掩盖的这件事情,所带来的麻烦,比医院本身的麻烦还要大。 问题是今晚重症区还要死人,我们又必须去重症区一趟。 怎么办呢? “段天,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重症区外面。” “那你现在就去找庞院长。” 我说道:“你跟他说你要去重症区调查,语气必须强硬点,然后待会儿配合我演场戏,你这样……” 跟他说完,我又给夏萌打了个电话,让夏萌跟我一起去庞院长的办公室。 路上,夏萌听完我整个计划,有些担忧:“你这样等于在玩火,要是那个庞院长知道你在骗他,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脸无所谓:“除了鬼我治不了,就算这庞建钧有三头六臂,我也不怕他,这地方能关得住其他人,但关不了我。” 夏萌:“可是那个黄枭跟段天是一起的,你没跟段天知会一声吗,万一黄枭当真了怎么办?” 我说:“就是要让黄枭当真,最好假戏真做,毕竟这个庞建钧没那么好骗。” 说着,我和夏萌已经快到副院长的办公室了。 远远的,我就听到段天和庞建钧的争吵声。 走到门口,只见段天气得拍桌子:“庞院长,我们是在帮你们医院,你这么上纲上线有什么意思?” 面对段天的无理,庞建钧也拍案而起,怒道:“什么叫上纲上线,重症区本来就不能随便出入,里面的病人很特殊,就算病人家属都不能随便进去。” “我昨天让你们进去,是你们要进去贴符,现在符已经贴好了,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查的,你们到底能不能行,我们花了钱还得找气受吗!” 段天不可思议:“什么叫找气受!谁给你气受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直接走了进去,呵斥道:“段天,你吵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一旁的黄枭见我敢训斥段天,顿时怒了起来:“什么叫段天在吵,我们要去重症区看看,医院不让我们进去,上纲上线说什么规定!” 庞建钧忙走到我跟前解释:“李先生,你这些同事真的不太讲理,我说了我们医院本来就刚刚出事,那些部门现在在严查我们医院,我随便放人进去,到时候领导们责问下来,我怎么说?我说你们是抓鬼的吗?” 我阴沉着脸,看向段天,让他给庞建钧道歉。 “我道歉?” 段天怒不可遏:“我凭什么道歉,你到底明不明事理!是他们请我们来的,这不能进那不能进,那还解决个屁啊!” 我吼道:“你什么态度!万叔怎么说的,让你们听我指挥,你牛逼怎么不让我听你指挥!” 按照我在电话里跟段天说的,接下来他就要跟我动手。 可根本等不到他动手,黄枭已经炸毛了,冲过来就给了我一脚。 这孙子居然真踢我,差点一脚给我干飞出去。 “李祁安你什么态度!你他妈就会拿万叔说事!” “你牛逼你怎么就会打嘴炮,也不见你把事情解决好,你有个屁用!” 黄枭骂着,还想冲上来接着干我。 我也急眼了,立马扑了过去:“你他妈敢动手!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吓得庞建钧也慌了神,赶忙过来拉架:“别打,别动手!有什么事好好说行不行!” 我和黄枭各抡了几拳,他恨不得把我打死。 夏萌一边劝架,一边把黄枭和段天往外拉。 别看这两个人都是练家子,但也根本挣脱不开夏萌,愣是被夏萌拉了出去。 “神经病!两个神经病!” 我站在办公室里面破口大骂。 庞建钧忙拉着我坐下,安抚道:“别生气,别生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这人看人还是很准的,你们领导应该很器重你,有些人可能不服。” 我余怒未消,说道:“庞院长你是看到的,到底是谁不讲理,我就让他们给你道个歉,居然跟我动手!” “你们医院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你代表的是你们医院,我就没见过跟客户这么说话的!” 庞建钧忙点头:“我理解我理解,我也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气性这么大,但是说实话,我有我的难处,我代表我们医院请你们来,总不能说故意为难你们吧?但是他们就是听不懂我的话。” 我叹道:“我也理解你,所以我让他们道歉,但是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事情得不到解决,我回去肯定要被领导批斗。” “更重要的是,那个重症区确实有古怪,我就怕还要出事,你想想,如果再死人的话,到时候你们医院可就不是担责了,这医院还能不能开都两说,尤其是这家医院的管理者,也就是你和院长,起码得蹲几年。” 庞建钧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我说的话,全是他担心的事。 最后他说道:“这样吧,李先生,我们各退一步,我允许你们去重症区,但只允许你一个人去,你的同事不能跟着去。” 第101章 重症区 办公室里。 庞建钧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手袋出来。 那手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的是什么我也心知肚明。 他走过来直接把这手袋塞给我。 里面是钱,看样子有一万左右。 “庞院长,你这是干什么,这钱我可不能收!” “被公司领导知道,我是要被开除的!” 我忙把钱推了回去。 他又给我塞了回来,十分诚恳道:“你理解我,我也理解你,我们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我实在是有难处,当然你也有难处,所以这一万块钱,是给你个人的补偿。” “你领导器重你不是没有理由的,你的同事确实没你这么稳重。” 我没再推辞,叹道:“庞院长,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呢,本来我们领导已经跟你们谈好价钱了,我再收你的钱,那不是显得我见钱眼开嘛。” 庞建钧解释道:“你不要这么去理解,我知道你们的工作流程跟我们医院的规定有些冲突的地方,但是没办法啊,就像你的同事说的,我们请你们来,还上纲上线,其实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我是允许你去重症区那边的,但是仅限于你,到时候我给那边的主任医师沟通一下,你去重症区的时候,他就全程陪着,你也别多想,我主要是怕那些部门领导来看监控的时候,我好作解释,我就说你是病人家属,来看看我们医院的环境和管理。” “如果说你发现了重症区有什么问题,你先第一时间跟我沟通,毕竟这么大一家医院,有时候工作上出现一些纰漏,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说行吗?” 我点点头:“没问题,您这么支持我的工作,我哪能恩将仇报,再说单位员工的个人失误,跟您又没什么关系,我不能说给您找麻烦,对吧?” 庞建钧笑了起来:“是是,你理解就好,我觉得你们领导真是有眼光,我这个人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从他办公室出来,我揣着钱,直接去了重症区那栋楼。 庞建钧已经跟重症区的主任医师打好了招呼,走到门口就有个白大褂的中年人在等我。 这个人姓丁,叫丁恒。 他极其热情,热情得有点过头了,可能是因为庞建钧打过招呼。 “李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我们庞院长特意吩咐过,重症区这边你随便出入,但我得陪着你,你也别多想,主要是医院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不得不这么上纲上线。” 丁恒一边跟我解释,一边领着我参观。 一二楼基本是治疗和拿药的地方,从三楼开始就是病人居住区,之前我还没好好参观过这里,现在深度参观,我愈发觉得这跟监狱一样。 当然,全国各地的精神病院都是这样,有些精神重度失常的病人,也必须这么看护,否则他们就会伤人,或者伤害自己,关在这里对家庭对社会都有好处。 我想的是,精神病人可以被合法关在这里,那正常人呢? 如果是正常人关在这里,这个正常人得多绝望? 坐牢尚且有盼头,如果被当场精神病被关在这里,医生说你是精神病,你就永远不能出去。 我想想都觉得可怕。 难怪王宇会绝望。 “丁医生,那个王宇之前是住在哪个病房?” “王宇?” 丁恒问道:“是昨天跳楼的那个吧,李先生,你怎么突然问他呢?” 我叹道:“你们医院出了这种事,你们庞院长又让我尽快解决,我毫无头绪啊,只能有什么线索就查什么了。” “怎么了,丁医生,你不知道王宇之前住哪个病房吗?还是想不起来了?” 丁恒笑道:“我当然知道,别说这里的病人,就是这里的医生,也是归我管,我带你去看看吧。” 说完,丁恒带我乘坐电梯来到八楼。 这栋楼同样也是九层楼,从六楼出来,我发现这里的病房全都变成了单间。 “丁医生,怎么楼下的病房都是一房三床,这层楼一房却只有一床?” “是这样的。” 丁恒解释道:“我们医院的配备,跟其他医院是一样,有些病人家里有钱,人家就是想让病人有个好一点的居住环境,肯定就希望住单间,像我们这栋楼的七八九楼都是一房一床。”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们医院的规模很大,虽然说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但也是要考虑盈利这方面。”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我不理解的是,王宇家里明明没这么有钱,他父母也没这么爱他,会给他在重症区安排单间? “那个王宇之前就是住这个病房。” 丁恒领着我来到其中一个病房门口,他直接打开了病房门,说我可以进去看看。 这间病房暂时没住人,看起来和普通病人没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床不一样,上面有束缚带,还有捆手捆脚的东西。 “丁医生,王宇转到轻症区,应该经过了专业的评估吧。” 我问丁恒:“是你给他做的检查吗?” “是,不是。” 丁恒接连作出两个回答,连忙解释道:“带他做检查的是其他医生,但是评估的话,是我做最后评估,这里所有的病人出院或者转去轻症区,我都得做最后的评估,毕竟这里的病人如果随便放出去,对社会的危害是很大的。” 我感叹道:“王宇生前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们,只有你们在尽力让他恢复正常。” 丁恒不好意思地笑笑:“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嘛。” 我自言自语道:“这王宇眼看病情都有所好转了,突然被鬼附身,跳楼身亡,要是他也变成鬼,这还真不好弄。” 这话一出,丁恒的脸都抽搐了一下。 他顿时紧张起来:“不,不会吧,李先生,你别吓唬我,我们天天在这里工作,有时候还得上夜班……” 我忙给他道歉:“不好意思,我随口说说,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那您可真吓到我了,你们是干这行的可能不怕,但我们是真害怕这些东西。” 从王宇住过的病房出来,我又在隔壁的病房驻足了一下。 隔壁病房住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很苍白,表情很绝望。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没有精神病。 尽管我对精神病并不了解,但我已经观察出来了,真正的精神病脸上,不会有绝望这个表情,他们的表情只有木讷,呆滞,或者跟正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 因为都已经疯了,都已经感知不到这个正常的世界了,怎么会有绝望这种复杂的表情。 我估计七八九楼住的,都不是精神病,起码大部分不是精神病。 “丁医生,这个病人得的是什么病?”我问道。 丁恒站在我旁边,沉默了好几秒钟:“哦,她呀,嗯……她得的是被害妄想症和精神分裂,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总是会觉得有人要害她,所以这类人的攻击性往往也很强,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把你当成要害她的人了。” “因此这类精神病患者也最容易精神分裂,我们就只能把她束缚在床上,否则我们的护士进去给她喂药的时候,也容易遭到她的袭击。” 我点了点头,严肃道:“丁医生,我恐怕得进去一趟。” 丁恒顿时有些愕然:“啊?” 第102章 韩贵兰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请求,丁恒似乎没有心理准备。 他‘啊’了一声,连忙回绝我的请求:“李先生,这个恐怕真的不行,重症区的病房是绝对不可以随便进去的,我们有规定。” “您怎么,对病人很好奇吗?” 我摇摇头,说我从小就对精神病人有心理阴影,我倒没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主要是这个病房,阴气很重,我发现这里面有鬼出没的痕迹。” “啊?” 丁恒脸色煞白,一把抓着我肩膀:“在哪?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解释道:“阴气看不见摸不着,一般人也很难察觉出来,但我是干这一行的,我对不干净的东西很敏感。” “尤其是一个地方阴气很重,而人又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这个人很容易出现轻生的念头,我问你,里面这个病人,她最近是不是不太想活了?” 丁恒咽了口唾沫:“是……但是……” 我打断道:“根据我这两天的调查,你们医院发狂的那三个病人,之前或多或少都出现过不太想活的想法,所以他们被这里的鬼趁虚而入了。” “我得进去贴张符,万一里面这个病人发狂,丁医生,你的办公室在几楼?” 丁恒冷汗直冒:“就在楼下……” 我叹道:“那这太危险了,之前那三个病人发狂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现场,我去收尸的时候,有个安保的头都没了……” 丁恒直接掏出钥匙开门,手都在发抖:“李先生,你说贴一张有用吗,要不要贴两张?” “行,贴两张吧。” 我正要跟着他走进去,丁恒突然又止住脚步,对我说道:“李先生,这个病人她有被迫害妄想症,她把我们这些医生全都当成了想要害她的人,待会儿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她。” 我点点头:“明白,之前还有个老头儿说自己是鸡呢,精神病说的话,哪能相信。” 说完,我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正常人,结果被人关在这鬼地方,能他妈想活就怪了。 我进去之后,先拿出手机对着墙角拍了两张照片。 丁恒问我拍照干什么。 “我领导是这一行的高人,我先把照片发给他分析一下,你放心,没有拍病人。” 说完,我还把照片给丁恒看了一下。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便利。 我今天就算说这屋子里有个鬼,我估计丁恒都得吓得跑出去。 接着,我拨通了夏萌的号码,然后对着手机说道:“万叔,我发给你两张照片,你帮我分析一下。” 说完我没有挂电话,直接熄灭了屏幕,然后递给丁恒一张符。 “丁医生,你在床底去贴张符,防止这个病人被鬼附身。” 丁恒连忙接过符,问都没问就钻到了床底下。 我来到床前,连忙把我手机塞到这个女人的枕头底下。 她诧异地望着我,我冲她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领会了我的意思,立马就装作呆滞的模样。 她显然就是个正常人。 很快,丁恒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问我:“这符已经贴好了,应该不会出事了吧,要不要再贴一张?” 我又拿着一张符,找了个位置贴上。 “好了,至少这间病房怎么都不会出事,我们出去吧。” 从病房出来,丁恒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忙。 挂了电话后,他不好意思地跟我说道:“李先生,我要去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要不你去我办公室里面先坐坐,休息一下。” 庞建钧说过,我要是在重症区里面参观,丁恒得全程陪我。 我忙道:“你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正好我午饭还没吃,我先出去吃个饭吧。” 丁恒看了看时间:“那行,我今天全班,晚上也在医院,你想来随时叫我都行。” 从重症区出来,我连忙去找夏萌他们。 早上集合的那个花坛边,段天和黄枭也在。 我径直走到夏萌跟前,她还拿着手机没挂电话。 我接过手机,一个人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走出医院后,我对着手机说道:“你好,我是刚才给你手机的那个人,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刚说完,对面的女人嘴如连珠炮似的:“你好,我叫韩贵兰,我不是精神病,我是一家工厂的老板,有人强占了我的工厂,杀了我老公,我报警过后被人弄到了精神病院来,我出不去,你能不能救救我,我把我房子卖了给你钱。” 她的语气又急又恐慌,还带着哭腔。 我忙安抚道:“你别急,是谁把你弄进精神病院的,是精神病院的人吗?” 这个叫韩贵兰的女人,直接就哭了起来:“不是,是强占我工厂,害死我老公的人,他们有背景,但这个精神病院应该也是跟他们一伙的,我没有精神病,他们非说我有精神病,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叹了口气:“你别急,别哭,别把医生护士给招进来了,你告诉我,你被关了多长时间?” 韩贵兰:“一年,我被关了一年!” 我想了想,说道:“情况是这样,我现在在调查这家医院,我一时半会不能把你弄出去,但是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有关这医院的所有事情,等我收集到他们一定证据,这医院肯定要完蛋,到时候我就能把你弄出去,你明白吗?” 韩贵兰强忍着哭腔:“明白,我明白,我告诉你,这里面没有好人,这里面都是畜生,我被人侵犯过。” 我皱眉道:“谁侵犯的你?” 韩贵兰:“庞建钧,林海,赵志伟!” 这三个名字令我头皮发麻。 我记得院长就叫林海。 接着我连忙问了一遍丁恒的名字:“有没有丁恒?” 韩贵兰:“没有,但他也不是好人,他虐待过我。” “那你知道王宇吗?” 我问道:“他也在重症区待过,而且他就住你隔壁。” 韩贵兰:“我不认识王宇,但是我知道一个月前住我隔壁的一个小弟弟,他在一个月前从我隔壁离开了就没回来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王宇。” “他也被人欺负过。” 听到这儿,我整个人都懵了,长叹一声:“被谁?” 第103章 善心救不了人 一家小餐馆里。 夏萌和段天都来了,唯独黄枭没来。 段天说黄枭在医院,我估计是他没脸来见我。 先前他不知道我和段天是在演戏,急眼了还踹我一脚。 这一脚我没当回事,但踹他自己脸上了。 我把在医院收集到的线索,基本上全都跟夏萌和段天互通了一下,唯独那个老头儿跟我说今晚有人会死,我没说出来。 说完之后,大川也来了电话,他已经查到了王宇母亲的怀孕时间。 王宇是四个月前住进的精神病院,王宇母亲也是在四个月前去医院查血查出来怀孕,而且时间就在王宇入院的前几天。 这个时间节点就很有意思了,前脚刚查出来怀孕,后脚就把王宇送了进去。 而且王宇是在一个月前从重症区转到了轻症区,所以王宇的父母只交了三个月在重症区的住院费。 更有意思的是,大川还打听到王宇的父母根本没有给王宇办葬礼,但是已经准备起诉这家精神病院了,要准备打官司。 我现在肯定王宇的父母已经抛弃了王宇,现在王宇死了,他们准备起诉要赔偿金,然后用来养刚出生的儿子。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那个韩贵兰被人侵犯过,王宇也被人侵犯过。” “我现在肯定,王宇在生前就已经被他父母抛弃,他父母没给精神病院继续交钱,但精神病院还是把王宇留了下来,为什么?我估计是侵犯他的那个人,不让他走。” 听到王宇都被侵犯过,段天直接黑了脸。 他捏紧拳头说道:“跟万叔说,报警吧,这事必须得报警,那里面不知道关了多少正常人。” “先报警把该抓的人都抓起来,我们再进去超度里面的鬼,一举两得。” “说不定这些畜生被抓了,鬼自然就不害人了,这还不都是人弄出来的。” 我实在饿得慌,连吃了好几口饭才说道:“那个韩贵兰,人家还是工厂的老板,你能想象到这年头还有霸占人家产业,杀人家老公的吗?” “这都敢杀人了,杀她老公的人能把她弄进这里面关起来,你以为跟精神病院里的人没关系吗?” “那个庞建钧和林海是这家精神病院的管理者,他们肯定有着极强的人脉关系,才敢干这种事,没准他们那些人脉,想把一些人关起来,找的就是庞建钧和林海。” “我劝你还是别报警,别把自己关起来了。” 段天愤慨道:“我不信有这么黑暗,我也不信没人治得了这些人,要是我们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我们知道这么肮脏的事情,难道我们就不管吗?” 我放下筷子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且善心救不了人,还可能害了自己。” 段天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问他:“如果你接下来打算解救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做?” 段天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计划来,只说先找张万年商量。 我摇头失笑:“你找万叔,万叔也不是三头六臂,不可能直接闯进去把人给救出来,他最终还是得以我们作为计划的突破口,因为这两天一直是我们在调查这些事,一直是我们在出入于医院。” 见我说得头头是道,段天问道:“那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我还是摇头:“没有完整的计划,但是我有突破的方向。” “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医院继续死人,让鬼出来接着害人。” 听到我的意见,段天和夏萌同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这怎么行呢!” 段天斥责道:“失去理智的鬼,它还分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吗?你这么做太极端了,没准会牵连到好人,万一牵连到病人,人家本来就惨,那不是更惨?” “而且这都已经有了例子,王宇就是例子,他被鬼害得跳楼坠亡,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不能让第二个王宇出现!” 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道:“我说过善心救不了人,王宇遭受了这么多,他早就已经丧失生存欲望了,你以为死对他来说很残忍吗?” “包括唐文琪,顾佳佳,你站在他们的角度想想,如果你经历了他们所经历的事情,你会觉得活着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欺辱。” “这就是他们被附身的原因,他们在附身之前肯定已经跟这只鬼接触过,这只鬼既在帮他们发泄心中的仇恨,也在帮他们解脱。” 我望着段天,一字一句地说道:“善心真的救不了人,除了能证明你有多善以外,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只鬼肯定也是被迫害过的人,它是在对那些阴暗的人复仇,一旦继续有人死,事情就会越闹越大,我们能在这个过程中收集到更多的证据,而当事情越闹越大的时候,这家精神病院就相当于一颗定时炸弹。” “为了不让这颗炸弹爆炸,引发社会舆论,上头肯定会从严从快处理庞建钧和林海这伙人,结果就是很多人会得救,也会避免更多的人再受害,当然我不能保证鬼一定不会波及到无辜,但我觉得,两害相形取其轻,这是最妥善的解决办法。” 段天听完连叹好几声,欲言又止,再三思索,然后说道:“我承认你说得有点道理,但是人命本身就不是能用数字来衡量的,这很残忍,我们没资格决定牺牲谁去救谁,你明白吗?” 我哪不明白。 段天这类人太过于讲原则,可能是思想的不同吧,我也不能说他迂腐。 “反正这就是我的做事风格,我只看最终结果。” 我说道:“关于人命的事,本来我们都不用管的,我的办法,仅仅只是在顺其自然的基础上,推波助澜让庞建钧这伙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施加那么多道德束缚呢?” “按照你的原则来办这件事,只有神仙才办得到,我们不仅办不到,还会让这家医院继续开下去,会让更多的人受害,没准把我们自己还要搭进去,所以原则能解决问题吗?原则能救人吗?” 段天听理,但坚持原则,他犹豫再三后说道:“我觉得,还是跟万叔商量一下吧,如果万叔觉得行,我们再这么做,因为我觉得人命的事不能这么草率。” 我叹道:“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万叔猜对,他其实跟我是一类人,只看结果,不会太遵照所谓的原则,但你要是去问他的话,那就是在让他来承担无辜者死亡的道德后果,他肯定会跟你说不能这么做。” “如果你信我,你就听我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来承担所有的后果。” 眼看段天已经快动摇了,我趁热打铁道:“我再给你分析一件事,害人的那只鬼,它从始至终没伤害过医院里的护士,因为护士接触不到庞建钧他们的利益链,应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鬼并没有无差别杀人,你还要再坚持你的原则吗?” 段天抬头看着我:“好吧,我再信你一回……” 第104章 手机被发现 从餐馆出来。 我问夏萌刚才为什么不发言。 她既没站在段天那边,也没站在我这边。 “人命的事,不好站队。” 夏萌叹道:“我觉得你们两个说得都有道理,最后风往哪边吹,我就往哪边倒吧。” 我点了点头,倒也能理解。 智者不做选择,做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如果那只鬼无差别杀人,我肯定要成为罪人了。 但我无所谓,可能我没啥道德吧。 “我去找个宾馆,开个钟点房,睡一觉。” 现在时间还早,反正天黑了才死人。 我现在去医院守着,也没意义,还是补个觉吧,毕竟今晚可能也没时间睡了。 “你睡得着吗?”夏萌诧异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床舒服我就睡得着。” 拿了夏萌的手机后,我在附近找了家宾馆,把闹铃调到晚上八点就睡了过去。 这个季节,八点钟天都还没黑,我起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但是时间也不早了,那个老头儿说今晚会死人,可也没说是今晚几点,于是我洗了个脸就赶去了医院。 到了重症区楼下,又是丁恒下来接我。 “祁安,你怎么换了个手机号给我打电话?” 他突然给我换了个称谓。 我无奈地笑道:“去餐馆吃个饭,手机丢了,你说倒不倒霉。” 丁恒皱起眉头:“让人给摸了啊?还是落餐馆忘拿了?要不你再回去找一下。” 我说算了,已经找过了,一部手机丢了就丢了吧。 “那你还挺想得开,现在一部手机也不便宜。” 丁恒和我闲聊着,问我还想参观什么地方,他领我去。 我说:“白天都已经参观完了,也没什么可参观的,主要是我今天手机莫名其妙掉了,总感觉是个不详的征兆,我怕今晚医院出什么事。” “正好你不是晚上害怕嘛,我就过来陪陪你。” 丁恒一脸喜悦之情,上手就搂我肩膀:“好好好,我跟你说我是真的怕,但你要是在我就不怕了。” 他请我去他的办公室,给我泡茶,又坐我旁边跟我聊些有的没的。 我一直在好奇,今天晚上到底会死谁。 想着笑着,又聊着聊着,丁恒这狗东西突然开始有点冒犯了。 他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我大腿上,笑着问道:“祁安,你结婚了没有?” 我摇摇头:“没结,女朋友都没谈。” 他不解:“不应该啊,你长得一表人才的,又年轻有为的,怎么可能女朋友都没谈?这女孩不都喜欢你这款的。” 我尴尬地笑道:“长得好看又不顶屁用,我这职业说白了,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上不了台面,更别说什么年轻有为了。” “主要是,我从小,我就对女的不感兴趣。” 丁恒摸着下巴,转头看着我,笑了起来,笑得我想扇他。 “我觉得没什么,人有千面,喜好也都不一样,不一定非要迎合大众的喜好,自己喜欢就好。” 丁恒那眼神都快拉丝了,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我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他笑道:“今晚你在这里陪我,白天怎么也得补个觉,明天你就去我家里睡吧,我也没结婚,家里就我一个人住,一百多平的房子,安静得很。” 我盯着地板,只感觉菊花一紧:“行,睡呗……” 正说着,有人敲响房门。 丁恒连忙把手拿开,不悦道:“进来!” 只见一个安保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进来说道:“丁医生,楼上有个病人,韩贵兰,我们在她枕头下面突然发现一部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安保直接把手机拿了过来,放在桌上。 看到这部手机,我和丁恒同时变了脸色。 这部手机是我的…… 丁恒‘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拿着这部手机看了又看,随后皱起眉头,用余光瞥了我一眼。 我僵在原地,心脏狂跳。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丁恒摆摆手,把安保赶了出去。 安保出去以后,丁恒没说话,一直看着我,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我那部手机响了。 “你不是说你的手机在餐馆丢了吗?” 丁恒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怎么会出现在我病人的枕头底下?” 我尴尬起来:“对啊,这……这怎么回事呢?” 丁恒:“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不跟我说清楚,我马上给庞院长打电话。” 我起身说道:“我反正就是,就是……我他妈也不知道我是干啥的。” 说着,我一步上前,搂着丁恒的脖子,将他放翻在地上。 他张嘴就想喊叫,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记重拳。 也就是这片刻间,我已经看出来丁恒不会什么功夫了,他哪扛得了我这一拳,顿时躬成虾状,面露痛苦之色。 我怕他待会儿继续喊叫,或者逃出去,于是我又给了他几拳,对着他脑袋也砸了一拳,砸得他动弹不得,我这才起身去反锁了房门。 接着我又翻箱倒柜,从他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翻出来一个黑色口袋。 这口袋里面装着一条绳子,和一把刀,还有大卷胶带。 他一个医生,居然还藏了这些东西。 我没碰那把刀,怕留下我的指纹,我拿着绳子和胶带,直接把丁恒给绑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也没想到我藏在韩贵兰枕头底下的手机会被人找到。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绑好丁恒后,我用胶带封了他的嘴。 他惊恐地望着我,不知道我要对他干什么。 此时我突然发现,我手上有一层粉末状的东西,跟皮肤的颜色差不多。 这好像是……女人化妆用的粉底。 “我草,你他妈的……大老爷们你擦粉底!” 我一巴掌甩了过去:“你个骚货,刚才还敢摸我,小爷的腿也是你能摸的!” “你现在给老子交代一下,王宇在重症区的这几个月,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丁恒‘呜咽’地望着我,不说话。 我哐哐又是几个大反抽抽在他脸上,抽完我才反应过来他嘴上还缠着胶带,说不了话。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喊出来,你今天死定了。” “你柜子里有把刀,我今天捅死你。” 警告完,我扯了他嘴上的胶带。 他流着泪,满脸痛苦和憎恨,咬牙说道:“你是在玩火,庞院长和林院长不会放过你的,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背景有多大,你完了!” 啪!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他妈吓唬谁呢,我完了你以为你有好日子过吗,你是他们利益链上的一环,你出了差错,他们会放过你?” 丁恒脸色微变,显然被我说中了。 我问他:“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王宇被人侵犯过,那个人是不是你?” 他不说话,表情十分复杂,一是在憎恨我,二是在担心庞建钧他们会不会责罚他。 “跟我玩沉默是金呢。” 我掐着他脖子,接连又是几个大反抽。 抽着抽着,他突然喊叫了起来,幸好我反应快,连忙又捂住他的嘴,把胶带重新给他缠了上去。 就在这时,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还有喧哗声。 第105章 被附身的人 走廊外面的喧哗声惊了我一下。 我一动不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不是来捉我后,我连忙把丁恒拖到办公桌底下藏了起来。 随后我关了办公室的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护士台那边,一群人乱作一团,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走过去询问出了什么事。 “楼上,楼上有个女病人发狂了,就跟之前的人一样!” “他们关了楼道的门,现在那个女病人在砸门!” 一群护士面露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不敢上去,只能给楼下的安保打电话,现在安保应该已经乘坐电梯上楼了。 “快,把钥匙给我,我上去看看!” 我接过楼道大门的钥匙,先把进入病区的大门给锁了,防止丁恒跑出来,随后我又打开另一道大门,连忙走安全通道去楼上。 刚到楼上,楼下的安保也从电梯里面出来。 一共五个人高马大的安保,此时吓得愣在电梯口根本不敢上前,几个女护士也躲在电梯口这边。 只见这层楼的病区大门,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在疯狂撞门。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韩贵兰! 我吓了一跳,今晚要死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她吧! 白天我和丁恒进她病房的时候,我还跟丁恒说,这个病人是不是最近不太想活。 后来我分析王宇和唐文琪他们被附身的原因时,也是认为他们求生欲望低,有求死之心,才会被鬼附身。 照此来看的话,今晚要死的人,有可能还真是韩贵兰。 但我已经答应了她要救她出去,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死。 我伸手去摸手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给段天打电话求助,我这通电话要是打出去,就证明鬼在无差别害人了。 最终……我还是没给段天打电话。 “快,你们几个先乘电梯下楼。” 我指着那几个女护士说道,准备先疏散她们。 照韩贵兰这么撞下去,这铁门就算再坚固,最后恐怕也困不住她。 几个女护士慌忙跑进电梯,那几个安保也想跟着跑进去。 “站住!” “我让她们跑,你们跑什么!” 几个安保吓得僵在原地,惶恐道:“我们……我们也没辙啊!她发狂了,我们控制不住她!” 我忙把钥匙扔给他们,说:“待会儿你们开门,我一个人进去,进去之后你们立马把门锁上。” 几个安保顿时目瞪口呆:“你疯了吧!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办法控制他,你进去不是找死吗!” “别废话,去开门!” 我一边呵斥这几个安保想办法开门,一边拿出朱砂笔,回忆张万年控制唐文琪的时候,在手上画的那个字。 我记得那个字是“敕”。 此时几个安保畏畏缩缩地上前,已经把门开了,露出了一条缝。 我直接冲进铁门,一个俯身想去抱韩贵兰的腿,准备把她放倒在地。 以我的打架经验,就算对方是个壮汉我也能放倒,但已经被附身的韩贵兰,此时就跟一棵大树似的,我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她愣是纹丝不动。 最后她拦腰把我举了起来,我挣脱不了,很快又被重重摔在地上。 我手肘顿时传来剧痛,但此刻根本顾不上痛,我连忙一个前滚翻脱离她的攻击范围,迅速朝着走廊尽头跑去。 韩贵兰穷追不舍,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我,伸手抓住我后背衣服,又一拳砸向我后背。 她力气简直大得吓人,比之大力士都绰绰有余。 我当场飞了出去,疼得我直吸凉气,一时竟没爬得起来。 “韩贵兰,醒醒!” “是我!” 我一边挪动着身体,一边想要唤醒她。 只见她红着眼睛,面无表情,就跟入魔了一样,完全认不出我是谁。 眼看我快没辙了,韩贵兰却身体一软,竟自己倒了下去。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一时没敢过去,等我缓了缓,这才靠近她,用脚轻轻踢了两下。 她好像晕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晕的。 我用朱砂笔在手掌上写的字都还没来得及用。 确认她已经晕过去后,我连忙冲着铁门外的安保招手,让他们进来。 但是这些人已经被吓出阴影了,根本不敢进来。 “进来!”我喊了一声。 几个人这才开了门,哆哆嗦嗦地走到我跟前,询问韩贵兰的情况。 “她已经晕过去了,先抬回病房吧,多加两条束缚带,要是天亮之前没再出事,天亮的时候就把束缚带取了。” 说完,几个安保连忙抬着韩贵兰回病房。 一个安保问我,要不要把这里的情况给庞建钧汇报一下。 “不用汇报,这种事还会一直发生,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庞院长,明天我会跟他说。” 我拿着钥匙,茫然地离开了这层楼,准备回丁恒的办公室。 事情发生得有些怪异,那个老头儿明明说过今晚会死人,刚才我又没把朱砂打在韩贵兰身上,她怎么自己就晕了呢? 韩贵兰刚刚想跑出去,估计是想去杀谁。 此时回到楼下,我开了病区的门,朝着丁恒的办公室走去。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我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动静,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东西。 我顿时紧张起来,那个丁恒明明已经被我绑起来了,谁在里面? 我慌忙伸手去摸电灯开关,冲着里面喊了一声:“丁恒……” 此时灯光大亮,我看到了在翻找东西的人,正是丁恒。 他不知道怎么挣脱了绳子,扯掉了嘴上的胶带,此时正蹲在一个保险箱面前,不知道在翻什么。 可能是灯光的刺激,他突然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僵在原地,不敢进去,也不敢逃跑,只见丁恒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瞳孔,就像两颗剥了皮的荔枝…… 第106章 丁恒之死 丁恒被附身了。 他这模样我瞬间就认了出来。 我震惊的是,那只鬼居然还会调虎离山,先附身韩贵兰把所有人都引上去,然后才附身丁恒。 其实我很想告诉这只鬼,它直接附身丁恒就行了,用不着多此一举,因为我压根不会救这死变态。 此时已经被附身的丁恒,还在保险箱里翻找东西,我这才注意到,他好像在找什么照片。 由于离得太远,我也看不清照片上的内容,只看到丁恒把那些照片揣进自己的白大褂兜里。 这次我没有犹豫,直接给段天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我连忙说道:“我这边出事了,丁恒现在被鬼附身,我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他好像在拿什么照片。” 段天顿时严肃起来:“他没有发狂攻击人吗?” 我说暂时没有,不过待会儿应该就要攻击我了。 段天:“能不能让安保放我上来?” 我说:“你还是别上来,这个丁恒就是侵犯王宇的人,他今晚必死,我想问的是,万一他攻击我或者其他人,我怎么制服他?” 段天想了想说道:“你带朱砂笔了吗,没带就快跑,先下来拿朱砂笔,然后在手上写一个‘敕’字,如果他靠近你,你就打他头部,他就会跑。” “你千万别让他攻击无辜的人。” 我一直盯着丁恒,然后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攻击无辜者,朱砂笔我带了,但是有件事我觉得奇怪,王宇他们被附身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唯独这个丁恒,就跟正常被鬼附身一样,只是瞳孔消失,眼睛没有变红,这是什么情况?” 段天闻言,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太清楚,瞳孔消失是因为鬼上身,鬼遮住了人的眼睛,侵占了人的意识,但是眼睛为什么是红的,这个恐怕得问万叔才知道。” 正说着,丁恒已经揣好了所有的照片,突然起身朝门口这边走来。 我一边后退,一边给段天实时汇报:“他出来了。” 段天:“那你小心点!” 我暂时没再说话,连忙退到护士台那边,招呼这里的护士开门跑路。 这几个护士还没反应过来,忙问我怎么了。 “那个丁医生被鬼附身了,赶紧跑!” 此话一出,几个护士连忙从护士台跑出来,惊恐地望着正朝这边走来的丁恒。 这丁恒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其他被附身的人完全不一样,他不仅眼睛不是红的,也没发狂的迹象,只是很平静地朝这边走过来。 我连忙催促护士开门,但这几个护士估计被吓着了,开了半天也没把铁门打开,眼看丁恒越来越近,我都有些慌了起来。 “赶紧啊!” 我一把抢过钥匙,迅速打开门,把这几个护士先放了出去。 接着我也跑了出去,没打算锁门。 那几个护士顺着安全通道跑了下去,我没跑,我就站在台阶上看,我想看丁恒是往上还是往下。 只见丁恒走到步梯口,看了我一眼,随后直接上了楼。 他想去楼上。 我远远跟在他后面,跟了两层楼,目送他到了天台的出入口。 出入口有道铁门,丁恒见出不去,顿时变得狂躁起来,不停地撞门。 我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不再管他,连忙狂奔下楼。 到了一楼大厅,一群安保聚在一起,既不敢上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我下来,他们忙拉着我问:“上面现在什么情况,你怎么下来了?” 我没好气道:“命是我自己的,不下来我等死啊,再说也不见你们上去。” “那个丁医生现在要跳楼,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一群安保顿时面如土色。 丁恒是主任医师,他要是跳楼,这群安保的作用就彻底只剩个看门了,肯定要受责罚。 “不能让丁主任跳楼!” “他死了咱们也别混了!” 一群安保连忙乘坐电梯上楼,准备去救丁恒。 我没跟着去,直接从楼里跑了出来,然后准备绕到楼后面去围观丁恒跳楼。 我一边走一边抬头去看,生怕丁恒跳下来砸到我。 这时,一个黑影正从我前方上空急速下坠,不等我反应过来,径直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坠地,发出一声极其厚实的响声。 那一身白大褂,都不用认,就是丁恒。 我咽了口唾沫,走到他身边,俯身看着他。 这差不多是十层楼的高度,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竟然一时没死透,嘴巴和鼻子还在往外冒血,身体也抽搐着。 但他的瞳孔已经恢复了正常,说明他现在没有被鬼附身。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他要是有意识,估计现在也挺绝望。 往往坠楼的人,比出车祸的人还要惨,一般没有救活的可能性,我看他一只眼睛都已经掉了出来,另一只眼睛正望着地面,眼里还有些许泪水。 我问他疼不疼,他没说话,估计是有点疼。 “你看你,自作孽,不可活了吧。” 我没再管他,连忙从地上捡起散落的照片,这些照片我大致看了几眼,上面是王宇,而且是没穿衣服的王宇。 有些照片上不止是王宇,还有丁恒,只是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我连忙藏好所有的照片,然后站在一边,等其他人过来。 安保赶来的时候,丁恒已经咽气,现场没人报警,但有人给庞建钧打电话。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庞建钧才急匆匆赶来,一看到地上的尸体,他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庞院长!” “别看了,是丁主任。” “他刚刚要跳楼,我们没来得及拦他……” 一群安保解释着,然后把庞建钧扶到了一楼大厅。 庞建钧缓了半天,这才让人通知丁恒的家属,准备私了,如果私了这一步走不通,最后再报警。 安排好善后工作,庞建钧领着我回他办公室。 一路上,他没跟我说话,表情很阴沉。 到了办公室,他才忍不住爆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庞建钧一脸失望地看着我:“照这么下去,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哪个地方会死这么多人,这么多啊!丁主任的死我要是处理不了,这家医院真的完了,你们的报酬也不想要了吗!” “你今天就告诉我,到底还要死多少人!” 庞建钧急得眼睛都红了,强忍着没跟我骂脏话。 我十分平静,从怀里掏出一把照片出来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我从跳楼现场捡的,所有的照片都在这里。” “你好好看看,这些照片如果流出去,你们医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庞建钧接过照片,看到照片上的内容后,两只手都在发抖,照片直接从他手里滑了下来。 “这个混蛋!” “混蛋!我一直跟他说……” 庞建钧欲言又止,怒不可遏地撕碎这些照片,咒骂道:“我三令五申,在医院不能做越轨的事,王八蛋!他想害死这家医院!” 我叹道:“王宇的父母现在正准备起诉你们医院吧,如果这些照片被他父母看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庞建钧僵在原地,脸都白了几分,忙问我:“所有的照片你都捡完了吗?” 我点点头:“都在这里。” “好好好!”他扶着我肩膀长松一口气:“幸亏你看见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你的这些同事,简直是一群饭桶,但好在有你,你算是救了我们医院一命!” 说完,他走到保险箱前,从里面取了好几沓钱出来,装进口袋,又递给我。 “祁安,照片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谁都不能说。” “放心吧,我要是想说出去,就不把照片给你了。” 我接过钱袋,提醒道:“你最好留几张照片,万一丁恒的家属要报警,这些照片反倒能帮医院度过难关,你只需要跟警察说,丁恒拍的这些照片被你看到了,他害怕你报警,然后畏罪自杀。” 庞建钧一拍脑袋:“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连忙从地上又把照片捡了起来。 我问他:“这些照片你准备放哪,要是放不好,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庞建钧想了想,说:“不能放医院,我带回家吧,用保险柜锁起来,如果丁恒的家属同意私聊,我就把照片销毁,如果不同意,我只能把照片交给警察。” 说完他看着我,表情十分严肃起来:“我们两个之间,就别说什么场面话,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到底能不能解决医院的麻烦,能不能抓到那只鬼?” 第107章 精神病院和王翠翠 庞建钧的问题让我很为难。 我就算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抓到那只鬼。 这鬼都能玩调虎离山之计了,虽然有点多此一举,但显然也是一只有智商的鬼,我怎么抓它? 再说我也不会抓鬼啊。 “庞院长,我跟你说实话,抓这鬼绝对没问题。” 我皱眉道:“但问题是,我们得对这只鬼知根知底啊,我记得之前我们领导还问过你,你们医院的人有没有做出格的事,你说没有。” “结果呢,丁恒的事是什么?” “你对其他人藏着掖着也就罢了,对我你还藏着掖着,你让我怎么抓这只鬼,我也很为难啊,我又不是神仙。” 庞建钧一副为难又尴尬的样子:“我……这些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你说这么大一个单位,我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所有人,你说是吧?他们干了什么,你瞒我瞒,我怎么知道呢?” “当然在管理上,我肯定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这个我承认。” 这些场面话,听得我直接没了耐心。 我冷着脸道:“你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吧,我想帮你,你不让我帮,大不了我不挣这个钱就是了,反正大部分的酬劳也是让我们公司挣去。” 说完我转身就走,庞建钧忙追了上来,关上门劝道:“别别别,你这个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呢,我真不是不想说,我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有些事情牵扯很大,说出来有很大的麻烦。” 我看着他,问道:“你就告诉我,有谁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你们这儿,又是谁,死得很不甘心,对你们有很大的怨恨,你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你别说你不知道。” 庞建钧阴沉着脸,说:“咱这是精神病院,有些病人在清醒的时候想回家,我们肯定不让回,那这些病人就会怨恨我们,怨恨我们的人多了去了,不过……” “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这个人确实死在我们医院,而且……应该算是死得很不甘心吧。” “是谁?男的女的?” “女的,叫王翠翠,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听到王翠翠这个名字,我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我强忍着震惊问道:“这个王翠翠,她在你们医院怎么了?她什么情况?” 庞建钧叹道:“当时吧,有个病人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他家属希望我们能带他回医院接受强制治疗,然后我们就去了,当时我们院长林海是亲自带人去的,因为对方家里有钱,所以比较重视吧。” “没想到这个林海,他半道上遇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这个女孩精神有点异常,但也算不上很大的异常,应该是从哪逃跑出来,然后情绪波动比较大,很害怕。” “当时林海看这个女孩长得漂亮,就把她带回精神病院了。” 听到这儿,我打断道:“没报警吗?” 庞建钧摇头,有些无奈:“没报警,林海看她长得漂亮,就起了私心。” 我问:“然后呢?” 庞建钧:“然后……带回来没多久,照顾了两天,这女孩的精神状态就已经恢复了,只是身体很差,反正不是一般地差,我们就分析,她是不是遭受过虐待。” “后来我们一问,那女孩自己说她被人拐到了一户人家里面,那家人不让她回家,平时就锁在房间里,除非家里有亲戚来的时候,才放她出来。” “而且我们还发现,她生过孩子。” 我顿时瞪大眼睛,这回我真忍不住了。 王翠翠……是江雨欣吧? 她生过孩子? “然后呢?她身体差,是不是因为她生过孩子?” “不全是。” 庞建钧解释道:“生孩子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她有点营养不良,加上遭受过虐待,而且我们判断她生孩子的时候,应该没去医院,可能找的农村那种接生婆,这肯定是不行的,没有好的医疗条件,病人肯定会落下很大的病根。” “所以她的身体才会这么差。” 说到这里,基本上是我往下问,庞建钧才往下说了。 我问林海是不是又把这个女孩给囚禁了起来。 庞建钧犹豫半天,才点点头:“是……我当时也劝过他,但是,我也是给他打工的,他自己有家医疗公司,他等于就是这家医院的老板,他怎么会听我的呢?” 我问:“他把这个女孩囚禁在哪?” “就是这儿?” “这儿?哪栋楼?哪层楼?哪个病房?” “我不知道,我不太清楚。” 庞建钧含糊其辞了起来:“他这件事,我也不可能去管,对吧。” 我真是想笑。 这地方总共就这么大,就这么几栋楼,庞建钧说他不知道? 他只是不想说出来,我分析,应该是关押王翠翠的地方,藏着其他的秘密。 我也没质疑他,问道:“那之后呢,林海对这个女孩都做了什么?” 庞建钧尴尬起来:“还能做什么,不就……男人对女人做的那点事嘛,那女孩确实也长得漂亮,说实话,我觉得比那些明星还要漂亮。” 我问:“之后呢?这个女孩死了吗?” 庞建钧没摇头,也没点头:“我说实话,我至今没亲眼见到这个女孩死了,但是我觉得她肯定是死了。” 实际上,王翠翠没死。 我和大川去给江雨柔收尸之后,的的确确又出现了一个江雨欣,当时江雨柔的尸体也实实在在就躺在冰棺里面。 先不说死的和活的,到底哪个是江雨柔哪个是江雨欣,但被林海囚禁起来的那一个,当时肯定是没死。 所以现在祸乱精神病院的鬼,跟庞建钧口中说的毫无关系。 我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肯定那个女孩死了的?” 庞建钧说不上来,支支吾吾:“反正,我觉得肯定是死了,而且她要是没死,还在这家医院,我能察觉不到吗?” “她没死的时候,林海天天来医院,现在呢,你看医院的大小事情,基本都是我在管。” 我点点头:“那你还挺辛苦。” “这个王翠翠,大概被林海囚禁了多久?” “两年。” 庞建钧说着,忽然察觉自己说话有漏洞,连忙补充道:“我个人感觉的话是两年,因为这两年间林海天天来医院,所以人差不多是三年前死的。” 我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个王翠翠,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好不容易从王家逃出来,结果还没等回家,又让林海给遇见了,又囚禁了两年。 这两年,她估计又没少受折磨。 “你们胆子是真大啊。” 我没指责,只是平静地说道:“这种事判刑都得往高了判,你们不怕吗?” 庞建钧忙辩解道:“他干的,又不是我干的,我顶多算个知情者,你想想,我一个打工的我能做什么呢?” “其实有些事情,你不管后果多严重,只要没被发现,就等于没犯这个错误,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连我这个知情者都没亲眼见到那个王翠翠死,就算警察知道了,怎么去找尸体?法治社会讲的是证据。”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王翠翠阴魂不散啊,害死了这么多人。” 我心说坏人干坏事,还真是能自己编出一套完整的逻辑出来。 我对庞建钧说道:“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害人的那只鬼不是王翠翠,按照你所说,王翠翠是三年前死的,她不可能等这么久才复仇害人。” “所以你说了半天,压根没说到重点上。” 庞建钧顿时愣在原地:“那这……这……我也没辙了啊,我能猜出来是谁吗?” 我认真道:“你这句话已经充分说明,你们弄死的人不止有王翠翠一个,至于你们弄死了多少人,我并不关心,我一个小老百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问题是你现在要我解决问题,你总要跟我说清楚问题的源头吧?” “所以你今晚还是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跟我说实话,你说不说实话,直接决定我能不能抓到那只鬼。” “当然,你一定不能去跟林海沟通这件事,如果他知道我知道了这么多事情,我感觉我会很危险,我一直在想办法帮你,你可别害我。” 第108章 接近真相 办公室里。 庞建钧给了我一张五星级酒店的房卡。 “我不会跟林海沟通这些事。” 他跟我保证道:“回去我也仔细想想那只鬼的身份,想好了我告诉你,但是你也要跟我保证,我刚刚说的这些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包括你的同事。” “总之你这个朋友我庞某人交定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出事,我只能跟你说林海很有背景,你如果在外面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要动你,我是劝不了他的,你懂吗?” 我接过房卡,点点头:“放心,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我还没活够呢。” 现在是凌晨了,我要准备离开医院,庞建钧还得留在医院处理丁恒的死。 从医院出来,我准备直接去五星级酒店休息。 这家酒店就在医院附近不远的地方。 我拿出手机,给段天打了个电话,他们就在这附近。 电话接通后,我直接说道:“别过来找我,庞建钧在派人跟着我,我现在要去一家五星级酒店。” 段天不解:“你去五星级酒店干嘛?” 我说:“庞建钧想拉拢我,有事明天再说吧,明天早上我回一趟公司,跟夏萌说我明天再把手机还给她。” “另外,丁恒已经死了,跳楼死的。” 段天叹了口气:“行吧,那就明天再说,我们也回去了。” 挂了电话,我正好来到这家五星级酒店。 其实以我现在的收入,倒也住得起五星级酒店,但我从来没住过。 阶级不同,这消费观也不同,对于我这种阶级的人来说,我宁愿选择住街边宾馆,也不愿多花那些钱来享受。 到了房间之后,我先洗了个澡。 不得不说这五星级的地方,环境那是相当不错,洗完澡我叼着根烟,正准备琢磨一些事,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我出去开门一看,是两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女孩,那身材跟模特似的,而且穿得很露骨。 “有事吗?” “先生,需要特殊服务么,有人已经替您付过钱了。” 我站在门口,顿时笑了起来。 这庞建钧,居然还给我搞这种服务,这么想腐蚀我的灵魂? 我对这俩女孩说道:“不用了,回头付钱的那个人问起,你们就说服务过我,他问起细节,你们就编。” “我也不耽误你们挣钱,请回吧。” 两个女孩愣在原地,顿时有些尴尬:“这……” 我说:“你们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接下来这几晚,他可能还会付钱,你们如果不这么说,可能就挣不到这份钱了,白来的钱,干嘛不挣呢?” 两个女孩点点头:“好吧,那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吗?要不要我们留一个?” 我缓缓吐出烟雾,说道:“我有梅毒,你们要是不怕就进来吧。” 刚说完,两个女孩扭头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我关好门回到房间,将庞建钧今晚说过的话全都回忆了一遍。 他的漏洞,我全给他看出来了。 首先丁恒的癖好,他知道,丁恒在医院做过什么,他也知道。 王宇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因此他虽然提醒过丁恒,但应该只是提醒丁恒别把事情闹大,闹大了不好收场,而丁恒仗着庞建钧没有阻止过他,就把庞建钧的提醒当成了一种默认。 而且丁恒如果要把王宇留在轻症区,没有庞建钧的同意肯定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在问林海把王翠翠囚禁在哪的时候,庞建钧含糊其辞,反应极其心虚。 按理说,他都已经告诉我林海囚禁过王翠翠,那到底囚禁在哪,这个地点有隐瞒的意义吗?无非就是哪栋楼的哪个病房,或者那层楼只有林海能上去,这无需刻意隐瞒。 除非这个地点,还藏着其他秘密。 我在想,这家精神病院被关了这么多正常人,这些正常人并非全都是被家属送进来的,有的人是被迫害进来的,比如那个韩贵兰。 而这些人里面,应该不乏有女人,林海这么禽兽,他会放过这些女人吗? 包括韩贵兰都被庞建钧侵犯过,他们在去侵犯这些人的时候,不可能次次都跑去病房吧? 所以,这家精神病院应该有类似于地下室,或者暗房的地方,当时王翠翠就被囚禁在这里。 我现在好奇的是,王翠翠最后是怎么逃出精神病院的? 是她自己逃出去,还是张万年来救过她? 庞建钧觉得王翠翠已经死了倒是没撒谎,正是因为他觉得人已经死了,他才会怀疑王翠翠是那只鬼。 王翠翠先是在王家受虐待,还被迫生了孩子,这时候的她已经是伤痕累累了,之后又被林海囚禁了两年,这个时候即便她被救出去,应该也是奄奄一息了吧。 之前我们就想不通,这两姐妹全都没有患上器官衰竭的可能,却有一个人病得很重,现在看来,病得很重的这个人就是王翠翠。 张万年在用器官衰竭来掩盖王翠翠曾经受到的伤害,不让人知道王翠翠遭遇过什么,这是在变相保护王翠翠的名声。 所以病得很重的这个人就是王翠翠,过世的也应该是王翠翠才对。 她既然病得很重,那我们以前看到的那个健康的人,就不是王翠翠,是健康的江雨柔。 而王翠翠过世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还是江雨柔啊! 从头到尾,我们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我和大川去收尸的时候,应该是给王翠翠收的尸。 我重新又捋了一遍,江雨柔是江雨柔,王翠翠是江雨欣,江雨欣过世,张万年和江雨柔却把江雨欣的身份调换成了江雨柔,而江雨柔又借用了江雨欣的身份,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 是这样吗…… 我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江雨柔在借用了江雨欣的身份之后,她展现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 一个人,竟然能完美地切换两种性格,甚至于一些细节和习惯都能切换自如。 真恐怖…… 第109章 群体效应 早上一觉醒来,头昏脑涨,精神萎靡。 因为昨晚我根本没睡好。 这五星级酒店的床,还不如我出租屋的床睡得香。 由于好几天没去公司,加上和段天他们约定好,我出门吃了点东西,便准备回公司一趟。 到公司开完早会,张万年问我医院的进展如何。 我跟他说有进展,刑罚上的罪名那医院起码能占五六个。 至于作乱的鬼,我当然是没进展。 张万年没说什么,也没催促我要加把劲,就提醒我注意安全:“你收集的罪证,不要轻易交给警察,等事情解决完,再把那些罪证交出去,钉死那些人,万一你钉不死,他们反扑过来,那麻烦就大了。” 我点点头,自然是知道轻重。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接着我跟张万年说:“昨晚跳楼死的那个丁恒,他被附身后的状态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段天给我解释过,说人被附身之后由于鬼遮眼,加上被侵占了意识,所以瞳孔会消失,丁恒就是这种状态。” “但是王宇、唐文琪、顾佳佳他们,包括韩贵兰,这几个人被附身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我搞不太明白。” 张万年若有所思道:“这个问题我恐怕也给不出答案,因为我没遇到过这种类似的情况。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因,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下老王吧,他懂的比我多点。” 说完,张万年要去处理一下别的事情,让我等他半个小时。 段天和黄枭也在公司,但他们不是正式员工,不用开早会,一直在楼下等着。 我下楼去见他们,跟他们说了一下昨晚的事。 “你不会把照片全给那个庞建钧了吧?”段天吓了一跳。 我翻出我手机里的相册递给他们,说道:“我有这么傻吗,所有的照片我都拍了一份,我还留了两张,剩下的照片被庞建钧放在了自己家的保险箱里。” “如果这家医院完了,警察找我做笔录的时候,我会把这条信息告诉给他们。” 段天:“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所有人都浏览了一遍照片,全都皱起了眉头。 大川忍不住骂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你说一个地方出现一两个变态,这就已经挺变态了,怎么会同时出现这么多变态?” 夏萌说道:“类似于群体效应吧,当大街上有两个人同时望向天空的时候,就会有第三个人也抬头去看,接着就会有一群人照做,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天空到底有什么。” 段天不解:“可是人有道德,连教育程度低的人也知道不能犯罪,为什么这些人却不知道。这种既违背法理,又违背道德的行为,居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做出来的,我完全想不明白。” 我笑道:“教育程度高又不是圣人,这跟教育程度关系不大,当一个群体有等级划分的时候,个人行为完全可以影响到群体行为,更别说个人行为的领头人就是院长和副院长。” “老祖宗也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川把手机递给我,皱眉道:“咱们就拿这些照片去举报,这多恶劣,难道这还扳不倒他们吗?” 我摇摇头,解释道:“这一套只适用于没有背景的人,不适用在林海他们身上,而且这些照片只能证明这是丁恒的个人行为,最多能定医院在管理上面有疏忽,而这条罪名,有等于无。” “他们在公关期间,有的是时间让我们闭嘴。” “如果不能将敌人一击必死,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说完,我让大川他们先回医院。 既然暂时没有更大的进展,就去走个过场吧,免得引起庞建钧的怀疑。 大川他们走后,张万年也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开着车带我一起去见那个王师傅。 到了黄石口后,张万年先让我去买了些水果和礼品,因为我之前把那个王师傅得罪了,而且冒犯不轻。 “人家一把岁数了,你当时这么羞辱他,任谁都会有芥蒂。” 前往王师傅家的路上,张万年再三提醒道:“这老头儿本来脾气也不好,待会儿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顶嘴,诚诚恳恳地道个歉,以前的误会就一笔勾销了。” 我连连点头,说我知道。 虽然我没觉得我有错,但低个头也没什么大不了。 到了店门口,王师傅正坐在躺椅上休息,几个青年在帮他干活儿。 那几个青年我都见过,之前见过多次,当时去找梅芳的时候他们也在。 看到我和张万年进来,他们纷纷跟张万年打招呼,然后无视了我。 王师傅倒是看了我一眼,但眼神中带着极大的不满,说道:“我这里,不欢迎某些人,万一待会儿要关门弄我,我怕我不抗揍。” 这话一出,我顿时也尴尬起来。 张万年哈哈一笑,打着圆场:“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谁大白天要弄你,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已经批评过这小子了,年轻人气性大,难免冲动了点。” “老王你也一把岁数了,用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张万年忙给我使眼色,让我去道歉。 我提着水果和礼品,来到王师傅跟前,赔着笑:“王师傅,我错了,之前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王师傅眼睛都没睁开,就说了一个字。 “滚。” 我顿时愣在原地,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这他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滚,至于吗? 之前我那么做,那不也是事出有因。 这一帮人瞒着我,跟我演戏的时候,我又不知道真相。 “诶老王,不至于。” 张万年劝道:“我们这次来是找你有事,你说你跟小孩斤斤计较干什么。” 王师傅睁开眼,指着张万年骂道:“你也给我滚出去。” 张万年:“为啥……” 王师傅:“你把老子供了一辈子的雷祖偷了,你好意思问我为啥?” 张万年:“不是,这……黄枭干的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大早上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王师傅:“滚,东西没还回来之前,你别来见我,赶紧滚,马上滚。” 张万年背着手,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他都被骂走了,我哪还好意思留,放下东西也走了出去。 一个青年很快追了出来,张万年跟他说了一下我们要问的事情,让他去问问王师傅。 “行,没问题。” “师叔生气归生气,你们稍等一下,我问好了再来找你们。” 这青年走后,张万年倒没把王师傅骂他当回事,估计经常挨骂,已经习惯了。 “你也不急着去医院,老王那儿估计得哄一会儿。” 张万年让我自己去逛逛,待会儿他给我打电话。 我闲着也是无聊,就在黄石口逛了起来。 这地方,很多王师傅这类的大师,当然真真假假都有。 除了这类大师以外,这地方还卖古董,我对古董不感兴趣,但对算命感兴趣,我想算算我未来的财运。 街边有很多算命的师傅,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个摊位算,有老头儿招呼我,我就走过去了。 这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岁数颇大,想来不会是神棍,应该有些真本事。 他说他是学梅花易数的,不用生辰八字,只需报两个数字,然后问我想算什么。 我说我想算财运。 “那行,小伙子,一百八一卦,你先扫个码吧。” 老头儿笑吟吟地看着我,手里举着二维码。 我心想这些老师傅还挺与时俱进,都不收现金了。 我扫完码之后,给他随机报了两个数字。 过了半晌,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我:“小伙子你这财运不得了啊,你将来是要发大财的啊!” 我一听这神棍般的语气,顿时有些失望:“那到底是发多大的财?” 他颇有深意地说:“很大很大的财!不过很可惜啊,你留不住财,你挣多少钱,这些钱最后都得以各种原因倒腾出去。” “还有你这身份,那真是来头不小,你是天杀星转世啊,这杀心很重,越往后你这杀心越重,都没人能感化你。” “不过不要紧,幸好你出门遇贵人,你遇上我了。” 说着,他开始介绍他的符,一千八一张。 我起身说道:“不用了,您换个人吹牛逼吧,我忒忙。” 说完我便走了。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打击封建迷信还是很有必要的,这种人要不打击他,靠忽悠他能挣套房出来。 没逛多久,张万年给我打来电话,说我要问的事情,已经问到了答案。 第110章 浮屠之殇 我和张万年在一家茶馆汇合。 那王师傅虽然在生气,但还是替我们解了惑。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稍有些复杂。” 张万年说道:“我之前跟你们讲过,人有三魂七魄,道教里的道医认为,人的灵魂就是由魂和魄组成,魂主管人的精神,魄主管人的身体。” “三魂里的天魂,道教又称胎光,他们判断一个人可不可医,就是判断这个人有神无神,而这个神指的就是胎光,如果胎光晦暗,这个人就会抑郁,精神出现异常,如果胎光泯灭,那这个人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我问道:“所以这些精神病人,其实是胎光出了问题。” 张万年点点头:“对,但也不全是,三魂里面还有一个人魂,又叫幽精,它是三魂里最阴的一个魂,主管人的性取向和性能力,也就是生理本能和意识本能。” “三魂同在一体里面,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胎光出现问题,也会影响其他二魂,这就是道教所说的三魂不正,而三魂不正会导致人体能量缺失,于是最阴的‘幽精’立马和七魄里的‘雀阴’结为同盟,让外邪入侵,从而又导致人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 “具体的表现就是,精神病患者在病情严重的时候,出现一些躯体化症状,比如肠胃紊乱、身体出现震颤、和其他的一些身体毛病。” 我问道:“那七魄又是什么?” 张万年解释道:“七魄的其中一魄叫尸狗,狗的特性就是警觉,负责看家护院,如果一个人的尸狗魄力较强,这个人即便是睡着了,他对周围也有感知,比如有人敲门或者进来偷东西,他会立马警觉起来。” “如果尸狗这一魄出现问题,人就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是过度警觉,有点风吹草动就睡不着,要么就是过于不警觉,睡着了雷打不动。所以尸狗出现问题的人,容易罹患神经衰弱,妄想型精神分裂之类的病,他会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七魄中的另一个魄,叫吞贼,也就是我们说的免疫功能,它会在晚上吞噬人体内的有害物质,负责提高免疫力。” “第三魄叫非毒,人在熟睡的时候,它会把人体内的热毒和寒毒驱散开,然后交由吞贼负责吞噬,最后由第四魄‘除秽’将其完全除掉。” “其他的魄分别是臭肺、雀阴、伏矢,也就是这七魄,组成了一套完整的人体系统,和三魂相辅相成,又相互影响。其中三魂的影响最大,一旦三魂出现大问题,七魄就会混乱,也就是道教说的三魂不正,七魄不全。” 说到这儿,张万年总结道:“所以精神病人,实际上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他们在生前的时候,七魄就有问题,如果在经历死亡的过程里面又出现了偏差,比如横死,或者带着极大的怨气而死,导致死后变成了鬼,而七魄又还在,那这只鬼的状态也有问题。” “老王说有一本古籍记载了这种情况,这种鬼被称为‘浮屠鬼’,浮是什么意思,轻浮、浮躁、可移动的,屠是什么意思,屠杀、屠戮。” “所以浮屠鬼附于人身之后,容易导致人发狂,攻击性比其他的鬼附身还要强,而且它们还有一个特征,就是生前七魄就已经错乱,死后也带有这种错乱,会导致它们眼睛发红。”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这就是原理,只要搞清楚原理,就能推导出很多东西。” 我一时没有完全消化张万年说给我的信息,但他最后说的浮屠鬼,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的大概意思就是,生前是精神病人,精神有错乱,死后如果变成了阴魂不散的鬼,这种鬼才是浮屠鬼,眼睛才会发红。 我急忙又确认了一遍:“所以要生前精神错乱过,才会是浮屠鬼,只有这只鬼附身的时候,人才会发狂,眼睛才会变红?” 张万年点点头:“对,这是原理,也就是不变的真理,任何表面现象都得以这个原理作为参考。” 见我再三确认,张万年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还真发现了什么!” 我说道:“关在精神病院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真的有精神病,另一种是没有精神病。” “真有精神病的这批人,要么是家属送进来,要么是警方那边介入,需要接受强制治疗的病人,这两种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人定期探望或者需要医院这边反馈病人的病情,所以真有精神病的这批人,医院肯定不敢迫害致死。” “所以死后变成鬼的那个人,他不可能有精神病,他属于正常人被关在精神病院的那一类人。既然他不可能有精神病,死后就不会变成浮屠鬼,既然他不会变成浮屠鬼,那王宇、顾佳佳、唐文琪、以及韩贵兰在被附身的时候,眼睛就不会变红啊!” “这里面有悖论!” 听完我的分析,张万年愣了半天。 但他反应也快,说道:“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死后变成鬼的这个人,他原本没有精神病,属于被非法拘禁的正常人,庞建钧他们不怕将这批人迫害致死,可能是折磨,可能是药物,总之最后导致这批正常人里面的某一个人也变得精神错乱,从而死亡。” 我忙点头:“对!但是昨晚被附身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韩贵兰,一个是丁恒,韩贵兰是红眼状态,丁恒是白眼状态,一只鬼不可能附身出来两种状态。” “说明这医院的鬼根本不止一只,在庞建钧他们迫害致死的这些人里面,有被他们搞得精神错乱的,也有没精神错乱的,那庞建钧他们只整死了两个人吗?我认为庞建钧他们害死了很多人,所以那家医院,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止有两只鬼在作祟。” 听到我最终的结论,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我头一回从他脸上看到了凝重,甚至有几滴细汗从他额头冒了出来。 “年度大新闻啊……” 他皱眉道:“狗日的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我接着又分析道:“昨晚我以为只有一只鬼,那只鬼先附身韩贵兰,再附身丁恒,我以为这鬼在跟我玩调虎离山,现在看来,这确实是调虎离山,但不是一只鬼在参与,而是两只鬼在参与,这两只鬼还会打配合。” “这些鬼估计已经结成了同盟,准备杀到底,而且医院还有一个人在配合这些鬼。” “万叔,你觉得我们就算查到了这些鬼的身份,这么多的鬼,我们能超度他们吗……” 一只鬼我都没办法应付,段天估计也够呛。 这么多的鬼聚合在一起,还开团了,这得多恐怖? 张万年深吸了一口气,沉思良久说道:“我之前还想不通,明明我请了雷祖在医院镇压,怎么会又死人,现在看来,这么多的鬼,除非雷祖亲自显灵,否则一尊雕像也镇不住这么多鬼。” “我估计雷祖他老人家也不想管这事,但我们该超度还是要超度,只是这个流程,还是让我和老王来吧,在那之前……你得注意两件事,第一,不能让这些鬼大开杀戒,万一真波及到无辜,就作孽了。” “第二,不能让庞建钧和林海这伙人好过,要促使这些鬼的作为,最终令庞建钧他们落网。” 第二件事,张万年说得极其隐晦。 我听出来了,他在暗示我让鬼继续杀人,杀到庞建钧他们被警察抓为止,但又不能让鬼杀到无辜者。 我心说我又不是神,我能控制这些鬼的意识吗? 第111章 受害者名单 从茶馆出来。 张万年开车送我到了医院。 下车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张符。 这符是子母符里的子符,他以前对我们用过。 “万叔,你给我这符干什么?” “以防万一。” 张万年扭头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找不到你人在哪,我可以通过这个符找到你。一旦你察觉自己要有危险的时候,你就马上把你的血滴在上面,然后用打火机烧了。” “这个符跟之前的子母符效果不一样,时间只能维持十二个小时,如果你不幸真的出了事,我们会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找到你,所以这期间你要保持镇定,千万不要冲动,你有时候过于冲动,根本不会跟别人服软,万一遇到狠人,你容易刺激到他们对你下狠手。” 我接过符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下车后,我径直走进医院。 这件事不知道何时到头,但我感觉应该快了。 我准备再去见一下那个老头儿。 昨天晚上丁恒的死,是被这老头儿提前预言过的,因此我完全可以把他当成是跟鬼打配合的那个人。 但有一点又说不通,就是倒浓硫酸腐蚀防盗网的那个人,只能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医生或者护士,不可能是那个老头儿。 所以我怀疑倒浓硫酸的那个人,跟这老头儿应该是一伙的。 这老爷子神神叨叨,一副高深莫测装逼的样子,一看就是个高人,他只要不是跟医院是一伙的,那我们就有着共同目标。 既然目标一致,何不合作一下,双方都事半功倍。 我知道这老爷子喜欢抽烟,于是我买了包好烟,一番哄骗给他哄到了厕所。 厕所隔间里,我讨好地给他把烟点上,笑着说道:“鸡爷,您真是神了,你说昨晚有人要死,您猜怎么着,还真有人死了嘿!” “我跟您说,我做的事可不是在帮这家医院,我这血是滚烫的,这心是无比善良的,我跟您在做着同样的事。” “我也知道您是高人,就您这一身气质,那怎么看都跟我爷在道观里面拜的那些神仙一模一样,不如我们今天就真诚一点,就跟逛窑子一样,咱们坦诚相待你看怎么样?” 这老爷子看了我一眼,突然开始脱衣服。 “不是,我不是说脱衣服!” 我赶紧制止他,有些哭笑不得:“您就别跟我逗乐子了,我说的是开诚布公,您告诉我您的计划,我也告诉您我的计划,您这演精神病演上瘾了呢?”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额本来就是精神病啊。” 我无奈道:“您是不相信我还是什么原因,我不说有多聪明绝顶,但也不会蠢到坏了您的计划,大家互通一下,只会事半功倍,又能互相配合,何乐而不为呢?” 尽管我已经表露许多,又这么真诚,但这老头儿还是连摇头:“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此,我心知肚明他是不打算跟我合作了。 沉默良久后,我问道:“那您跟我讲点别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就说了一句话:“往复昨夜。” 说完,他扔掉烟头,起身离开了厕所。 往复昨夜……也就是今晚又要死一个人。 死谁呢? 老头儿走后,我接到庞建钧打来的电话,他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似乎有话要跟我说。 看来是又要有进展了,电话里他没有多说,从厕所出来后,我直接去了他办公室。 庞建钧的办公室,搞得跟隔墙有耳一样,我一进去他便反锁房门,显然是要跟我说重要的事。 “我给你整理出来一份名单。” 他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了很多人的名字,基本都是女的:“这些人,都是死在我们医院的人,这份名单只能你一个人看,不能给第三个人看,包括你的领导和同事。” 我浏览了一遍,皱眉道:“十六个?全被你们弄死的?” 他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些人全都有病,本来身体就不行,也不能怪我们啊。” 我问道:“这十六个人的尸体,你们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庞建钧表情不自然起来:“这个我不好跟你说,希望你理解。” 我改口又问:“这十六个人里面,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变成鬼?” 这么问,实际上是在套话,问出庞建钧他们迫害这些人的手段。 但涉及到要回答敏感问题,庞建钧又含糊其辞起来:“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其实很多事情我只是一个知情者,你知道吧,所以你问我也没用。” 我不耐烦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一张纸,我拿来有什么用呢?” 庞建钧着急道:“我真不知道啊,不是你叫我整理一下,我这不整理出来了,你肯定有办法,你这么聪明,你想想办法嘛,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你只要解决好,我个人再给你十万酬劳,不让你领导知道。” 我沉思片刻,指着这张纸问庞建钧:“这上面谁死得最早,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庞建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这个人……宋雪。” “她多大?” “死的时候25岁。” 听到这个宋雪的信息,我顿时一愣,我忽然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我记得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出了一个新闻,说是有所大学的一个女生失踪了,这女生还是个硕士,至今没找到人。 当年这新闻还挺轰动,全城都在跟着找人,闹了将近半年,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没人再谈及这个女生了。 而这个女生,也叫宋雪,她当时是24岁。 我问庞建钧:“很多年前有个失踪的女大学生,也叫宋雪,当时闹得挺轰动的,这个新闻你应该知道吧?” 庞建钧立马变得紧张起来,眼神躲闪,神情也不自然。 可能是知道这谎撒不了,最终只能点点头,默认是同一个人。 “你们……搞这么大?” “不是,我不知道这件事。” 庞建钧立马又辩解道:“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弄进我们医院来的,我只是知道有这回事,我跟你说句实在话,我对那方面的欲望没有这么强。” 妈的! 韩贵兰都指证过这老屁眼了! 他还在这跟我装! “那这个宋雪是怎么死的?” 我问完看着他的眼睛:“别说你不知道。” 庞建钧低着头倒是交代了:“有人给她服用了一些精神病人服用的药物,这些药副作用很大,导致她精神错乱,产生了幻觉,不知道她在幻觉里面看到了什么,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我吸了口气,质疑道:“除此之外呢?” “还堕过胎……” “堕了几次?” “三次还是四次……” “怀的都是谁的?” “不知道,人有点多……” “很多人?” “嗯……” 问完,我点了点头,平静道:“你早说不得了,早点说,我早点帮你解决问题,丁恒的那些照片我都帮你捡回来了,你还防着我?” 庞建钧搂着我肩膀,讪笑道:“兄弟啊,有些事情是杀头的,如果是你,你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吗?” “但我现在给你说出来了,说明我拿你当亲兄弟,哥哥现在实在是有点撑不住啊,要是再出事,有些事情保不准要东窗事发,你只要帮我们把事情解决好,以后当哥的不说让你飞黄腾达,但怎么也要让你混得风生水起。” “昨晚给你点的那两个妹子,怎么样,看你精神萎靡得,爽了没?” 说完,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行了,最近还是办正事要紧。” 从他办公室里面出来,我拿出手机,关了录音,将录音保存。 第112章 何孝天的电话 今晚还会死人。 我来到重症区,在丁恒生前的办公室里面躺着。 庞建钧现在已经对我足够信任,我可以自由出入医院的任何地方,不用谁从旁监视。 时间很快来到凌晨十二点,整个医院十分安静。 我不敢熄灯,即便是打个盹我也得把灯开着。 走廊上我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听不见任何喧闹声,今晚出奇地很平静。 我躺在沙发上,思考着今晚要是再死人,我该怎么跟庞建钧解释。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我连解释的理由都想好了,但迟迟不见有人出事。 我记得丁恒是昨晚九点多出的事,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怎么还没人死呢? 实在是躺得有些无聊,我又从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拿着钥匙打开铁门,乘坐电梯下了楼。 夜晚的医院显得有些阴森可怖,虽然平静,可是我却有些焦虑起来。 我反复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困意来袭,我坐在花坛边又打了个盹。 这一次我没醒过来,只感觉眯了很久,直到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这才将我惊醒。 我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顿时令我有些惊愕。 是何孝天给我打过来的…… 时隔这么久,他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记得我打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大概还是在一个月前,当时他想派人来杀我,我还打了个电话过去警告他。 从那之后,他没再联系过我,也没来找过我麻烦。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由于我没有接听电话,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皱起眉头,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 时隔这么久,何孝天怎么又联系我了? 难道还要来灭口? 正当我想着,电话再一次打过来,这次我犹豫了两秒,直接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我没有说话,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何孝天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祁安,你在听电话吗?” “说。” 我冷漠地回应了一个字。 “祁安,我要死了……” “什么?” 我惊得站了起来。 电话里何孝天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又很低沉,像是躲在什么地方,怕被人听见他的声音。 “祁安,有人要杀我,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很厉害,我可能马上要死了……”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竟有些发抖,显然很害怕。 “他们是谁?” 我来不及细问,皱眉说道:“你报警啊,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此时他声音已经有了些哭腔:“我没想到我有今天这个结局,什么金钱地位,根本不重要……” “我给你打这通电话,不是要你来救我,你救不了我,这伙人很神秘,他们一定要取我的命。” 我听着何孝天的哭腔,愣在原地,一时也没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劝他:“那你赶紧报警,让警察来救你,你在哪儿?” 刚问完,何孝天直接啜泣了起来:“没用的,我已经没机会了,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记着我说的话,我死了之后,如果不是我的亲属继承了我的家业,谁掌控了我的公司,谁就是害死我……” 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挂断。 我连忙看了一眼屏幕,确实已经挂了。 这什么情况…… 我想着要不要给他打回去,但思索再三后,我还是没打回去。 他既然给我打了这通电话,肯定要把话说完,可是他没说完就挂了,显然是要杀他的人已经找到了他…… 按理说他有保镖在身,再不济可以寻求警方的保护,可是我听他的语气,他刚刚应该已经身陷囹圄,而且他对要杀他的人,甚至都没有反抗的勇气。 是谁这么屌? 居然能把何孝天吓成这样? 我想了想,赶紧拉黑了他的号码。 他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我,万一要杀他的人查看他手机,最后缠上我,那老子岂不死得冤? 我惊出一身冷汗,心不在焉地坐了回去。 刚刚电话突然挂断,何孝天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这王八蛋,之前利用我,最后还想灭我的口,现在他不知道得罪了谁,自己要死了,临死还要给我打通电话来祸害我。 我突然反应过来,白天那老头儿跟我说今晚还要死一个人,但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也没死人。 偏偏何孝天在这个时候给我打通电话,说自己要死了,这老头儿说的……该不会是何孝天吧? 我惊得又起身,连忙跑向轻症区那栋楼。 如果今晚医院要出事,肯定早出事了,今晚怕是不会再出事,所以这老头儿说的,应该就是何孝天! 我连忙乘坐电梯来到五楼,找到五楼护士台的值班护士。 这几天我在医院抛头露面,很多人都认识我,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见我着急忙慌的样子,值班护士顿时也吓一跳,忙问我怎么了。 “我问一下,19床到21床那个病房有个老头儿,他现在在病房里面吗?” “啊?他……他在啊!” 护士忙说:“到了晚上我们要锁门的,每个病房都要锁门,锁门之前我们要查房。” 我不太放心,忙叫护士带我去看看。 护士怕出什么事,连忙拿着钥匙带我去看。 她开了门之后,没有开灯打扰里面的人睡觉,而是递给我一个手电筒。 我进去确认了一遍,三个病床上都躺着人,我怕有人冒充,还走到跟前去确认了一下,那老头儿的确躺在床上,正睡得香。 从病房出来,护士还有些担忧地问我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来查看一下,不会出事,打扰了。” 将手电筒还给她,我又乘坐电梯下了楼。 回到花坛边坐下,我心里愈发地不安起来,我怕我被何孝天牵连。 能杀何孝天的人,还能让何孝天这么惧怕,肯定也不是我得罪得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带着疑惑,我一直忐忑地等到了天亮,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医院无事发生,我又回到了丁恒的办公室。 实在是困得有些扛不住,我躺在沙发上就睡了。 大概是睡了很久,直到手机再次震动,将我惊醒过来。 我以为是何孝天给我打来的,但来电显示是张万年。 接通电话的时候我还看了下时间,是上午十点。 “你看早报新闻了没?” 电话里,张万年语气有些急促:“何孝天死了!” 我顿时咽了口唾沫,说:“没看,他怎么死的……” 张万年:“不太清楚,新闻上说何孝天是猝死在家,然后刚刚警方那边来电话,让公司去收尸,说的也是猝死,我亲自带人去的,现在就在现场,他真死了……” 确认了何孝天的死讯,我半天没说话,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听没?” 见我不说话,张万年问道:“你怎么不惊讶呢,我怎么听你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我犹豫再三,说道:“今天凌晨的时候,大概不到凌晨两点,何孝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死了,有人要害他,他不知道要害他的人是谁,当时他没说完就挂了。” “什么!”张万年倒吸一口凉气,顿时也不说话了。 良久,他问道:“你昨晚在哪?” 我说在医院。 张万年叮嘱道:“我现在在现场,不方便跟你说,你记住了,现场遗留了何孝天的手机,他死前最后一通电话又打给了你,警方现在也确认了死亡时间,所以可能要找你做笔录。” “你说实话就行了,千万别骗警察。” 第113章 杀死何孝天的人 一直到下午两点。 警察都没来找过我,但张万年先来了医院。 我俩坐在花坛边,他向我询问何孝天给我打电话的细节。 听完之后,连他也十分费解:“这何孝天,为什么会在死前这么重要的时刻,给你打电话呢?难道你们平时还有联系?” 我忙摇头:“没有,之前梅芳的事结束之后,他还想派人来灭我的口,你觉得我可能跟他有联系吗。” 张万年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那你当时没受伤?怎么没听你跟我说过?” 我叹道:“其实我不想惹事儿,我也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牵扯,所以我就没说,当时也没受伤。” 为什么我没跟张万年说这件事,主要是他当时跟何孝天杠上了,我怕我给他说了之后,他要把我牵扯进去。 还有个次要原因,就是我收了何孝天的钱,那钱也不少,有五十万。 这两个原因我肯定不能说出来。 “梅芳的事结束以后,你不是说要跟他不死不休吗?” 我看着张万年,问道:“不会是你杀的吧……” 张万年脸色一变,骂道:“神经病啊,这是杀人!我能干这种事吗!我说的不死不休是要告诉他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得把他抢走的东西抢回来,然后超度。” 当时何孝天派人抢走了顾子俊他们的生魂。 我问道:“那东西你抢回来了吗?” 张万年摇头,叹道:“没抢回来,你以为那么好抢吗,我本来打算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去找他麻烦,没想到这人突然就死了。” 说完,张万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按理说,警方已经确认何孝天是猝死,排除了他杀,应该会尽快跟你联系,跟你了解一下情况,怎么还没来联系你。” 我想了想,说:“除非去杀何孝天的人,看了何孝天的手机,然后删了何孝天跟我的通话记录……只要警方确认何孝天是猝死,就不会去通讯公司进行深入调查。” 张万年皱眉道:“如果这个人真这么做了,他接下来恐怕得调查你,他不知道何孝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没准还得来灭你的口……” 我听得后背发凉,因为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 “我他妈服了。” “何孝天这杀千刀的临死还要摆我一道。” “你说我跟他什么仇什么怨?” 张万年叹了口气,思索半天才说道:“其实从这通电话就能看出来,何孝天面对要害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从何反抗,他甚至不知道要害他的人是谁,所以我不觉得是某个人要害他,毕竟何孝天的社会地位也不低。” “我估计是一群人干的,只是不知道这群人是谁。” “站在何孝天的角度来思考,他妻离子散,唯一的女儿也死了,他在绝望的时候找不到人帮他,可能在他心里面,你是一个相对‘强大’的人,他不甘心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所以想让你查清真相,让他的死真相大白。” 听完张万年的分析,我忍不住又骂起来:“我查个屁,他死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可能因为一个想要灭我口的人去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而且能悄无声息干掉他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这伙人别来找我麻烦我就万事大吉了。” 张万年点点头:“那你最近小心点吧,有陌生人来接触你,都得防备着点。” 陌生人…… 我想到了那个老头儿。 张万年没在医院待多久就离开了,他走后,我又去了轻症区,去见那个老头儿。 我到病房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前,隔着防盗网在看窗外的风景。 他看到我之后,二话没说,径直跟着我去了厕所。 厕所隔间里,我依旧给他点了一支烟。 “昨天晚上医院没有死人。” 我问道:“鸡爷,你怎么算错了?” 他缓缓吐出烟雾,嘿嘿笑道:“那额咋知道咧,额是精神病,精神病说的话你也信。” 我一直盯着他脸上的神情,接着又说:“可是医院外面死了一个人,他叫何孝天,是兰江市的着名企业家。” 这老头儿的脸上未起波澜,好像一滩湖水,处处透着深不可测。 “额不认识什么何孝天,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有啥好稀奇的。” “可是他知道你。” 我皱眉说道:“他在死前给我打了通电话,说是一个叫陈太平的人在害他,然后没说完他就挂了,今天上午我得知了他的死讯。” 陈太平,就是这老头儿在医院登记的名字,我在护士那里问过。 我想诈诈这老头儿。 但这老头儿显然很经诈,他疑惑地看着我:“额人在医院,额咋去害他?” 我说:“你可以派人去,你有同伙。” 他四下张望起来:“额同伙在哪,额咋没看到额滴同伙。” 我摸着下巴笑道:“没事,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何孝天是我仇人,死了就死了吧,他害人不浅,我就当您为民除害了。” 老头儿瞪着我:“你可不要胡说啊,你这不是给额瞎安罪名嘛。” 我点点头:“行,我就当不是您干的吧,那您预言一下,今晚还会死人吗?” 他背着手哼道:“那额咋知道,额今晚就出院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愣在原地,连忙也走出厕所,准备把所有人都叫来医院。 医院只有上午和下午才能办出院手续,下午最迟是五点,所以根本不存在晚上出院。 这老头儿来这医院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待了这么久,显然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如果没办完这里的事,他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所以他今晚有动作,而且他还很自信能办完事情,然后离开。 我先给大川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 大川说他就在医院,但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在医院闲逛。 “你能入侵医院的电脑吗?”我问道。 “入侵电脑?”大川很疑惑:“哪台电脑,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想窃取医院的机密信息,尤其是林海和庞建钧电脑里的信息,还有财务那边的信息,他们的账目肯定对不上,而且林海和庞建钧的电脑里面肯定藏有秘密。 大川想了想,跟我解释道:“我能入侵单台电脑的系统,但前提是我要把木马程序植入到他们的电脑里面,这需要一个介质,比如U盘,我可以把木马程序设置好,装进U盘里面,只要把U盘插进电脑,我就能远程控制。” “你能把U盘插到庞建钧和林海的电脑上吗?” 我皱眉道:“那肯定不能啊,有没有别的办法?” 大川思索片刻,说:“我技术有限,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你想办法用庞建钧的电脑登录你的qq,然后给我发信息,我给你发一个文件过来,这些文件里面藏着木马程序,这样我就能远程控制他的电脑,但我也只能控制他的电脑,除非你还能用到林海和财务那边的电脑。” 我根本不可能用到林海的电脑,也不可能用到财务的电脑。 现在只能先想办法去用庞建钧的电脑了。 跟大川沟通好之后,他先离开医院回家,我准备去庞建钧的办公室。 第114章 最后一晚 去找庞建钧的时候,我提前关了手机。 他现在就在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用电脑,看到我进来,他立马就把屏幕关了。 “怎么了,祁安,找我有事吗?” “跟你说个好消息。” 我走到他办公桌前,佯装振奋地说道:“我有办法抓那只鬼了,应该就是这两天,就能彻底解决你们医院的麻烦。” 庞建钧顿时也激动起来:“真的,什么办法,靠谱吗?” 我点点头:“我有个朋友,他师父是这一行的高人,我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他师父说给我一篇经文,这篇经文是专门用来超度怨气极大的鬼,相传是由道教祖师爷张道陵亲自编写。” “到时候我把这只鬼引出来,然后直接用这篇经文将其超度,以后你们医院就不会出事了。” 庞建钧喜笑颜开:“那赶紧的,今晚就把那只鬼引出来,早点解决早点放心,我这实在是禁不起什么打击了。” 我说:“我朋友应该已经把那篇经文发过来了,但是我手机现在没电,开机都开不了,我得借你电脑用一下。” 庞建钧连忙打开电脑屏幕:“行,马上,我弄一下。” 现在屏幕的背面对着我,我看不到屏幕上显示的什么,我估计庞建钧在关什么机密。 “好了,你来用吧。” 他说完起身,给我腾位置。 我来到电脑面前坐下,直接登陆我的qq,很快看到大川给我发来的信息。 他发的是一个文件,需要下载,我立马点了下载。 只要下载完,木马程序就会被安装在这台电脑上。 我给大川回了两个字,跟他说了声谢谢。 庞建钧一直站在我旁边看,他不敢离开,怕我点开电脑上的其他东西。 不一会儿,文件下载完毕,我点开一看,里面是道德经的内容,还有烟波钓叟歌的内容。 庞建钧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还连连称赞:“这些东西一看就很厉害,给人一种很深邃的感觉,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真是牛啊。” 我强忍着笑,点头道:“五千年智慧的结晶,那真不是吹的,给外国人看他都看不懂。” 说完,我假装在记这些东西,庞建钧没再说话,大概过了四五分钟,他突然说要出去打个电话。 但他从出去到进来,中间隔了也不过半分钟。 “你不是打电话吗,这么快?” “没打通。” 他笑了笑,继续站在我旁边。 我心如明镜,他是出去给我打电话,想确认我手机是不是没电。 接下来这半个小时,我一直盯着屏幕,眼睛都没移开。 我得假装在背这些东西。 庞建钧很紧张他的电脑,直接搬了张椅子过来,跟监视我似的。 “好了,这些经文我都背下来了。” “这么快?” 庞建钧有些不可思议:“人才啊你是,别说背,就是念我都念不顺,年轻人的记忆力就是厉害。” 我笑道:“今晚我就帮你彻底解决麻烦,以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握着我的手,甚是感激:“这件事情解决完,你这个兄弟,我必须认!今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找我,除了杀人放火的事情,当哥的都能帮你摆平。” 我点点头,问道:“从我来医院起,好像就没见过你们院长林海,他一直不在医院吗?” 庞建钧叹道:“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他都得上下打点一下,不然你以为咱们医院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 “那个丁恒的家属,张口就跟我们要三百万赔偿金,还有那个王宇的家属,张口也要上百万,实在是不要脸。我们有这钱,还不如拿去打点那些大人物,林海今晚请了几个大佬吃饭,就是要摆平这两家人。” 我感慨道:“这年头,有钱有关系就是好使啊。” …… 今晚应该是我待在医院的最后一晚了。 那个老头儿今晚要搞动作,我就必须得动手,否则我不知道他要搞出什么动静,万一打草惊蛇,我即便继续留在医院,恐怕也难以有进展。 我觉得既然目标一致,就应该合作一下,即便他不跟我合作,至少也要沟通一下,让他的行动不影响我的行动,我的行动不影响他的行动。 所以趁着天黑之前,我想再去见见他,再跟他谈谈。 “这个老头儿靠谱吗?” 夏萌跟着我一起,她已经知道了这个老头儿的事。 “不靠谱,但他有神通啊。” 我说道:“他为什么能预言丁恒的死,因为他已经跟这里的鬼达成了共识。而且他是一个月前来的医院,他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跟这些鬼接触,然后指使这些鬼杀人。” “但他不是一个人,他有一伙人,轻症区这边的病人,肯定有他同伙,而且医院里面至少还有一个医生也是他的同伙,是那个医生用浓硫酸腐蚀了防盗网。” “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医院的地下室,或者暗房。” 夏萌很快消化了所有的信息,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找林海他们毁尸灭迹的地方?” 我点点头:“只有这个地方被找到,才能彻底覆灭林海他们,让林海他们背后的人也不敢保他们。” “这年头到处都是监控,林海他们不敢把尸体运到哪里去毁尸灭迹,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精神病院内部,而且根据我之前得到的信息,这个地方肯定有地下室或者暗房,只是不知道这个老头儿有没有找到,我现在要去探探他的口风。” 很快我和夏萌到了五楼。 我让夏萌在这里等我,我单独去见那个老头儿。 今天我见了他两次,两次他都乖乖跟我去了厕所。 我已经看出来了,这老头儿也在试探我,他在试探我有没有能力跟他合作。 “鸡爷,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今晚我也要行动,天黑我就行动。” 我一边给他点烟,一边说道:“我们合作是最优的选择,否则信息不对称,很容易影响到双方要做的事。更何况我不知道哪些是你的人,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老头儿没再装傻充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额凭啥要跟你合作?” 我问道:“你在找地下室吧?” 他点点头,倒是没否认。 “找到了吗?” “找到了。” “你没找到吧。” 我笑了起来。 他愣了许久,有些不可思议:“你咋知道的?” 我说:“刚才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有点意思,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怕死吗?” 我点点头:“怕啊。” 他顿时收起笑容,又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我的回答令他不满意。 “你怕……你怕你还跟额谈个屁啊!” 说着,他就要走。 我连忙拉住他,说:“谁不怕死,怕死是本能,我不能控制,但我能控制我会不会死。” 他站定脚步,又看着我:“嘛意思?” 我说:“其实你就算知道地下室在哪,你也不知道怎么进去,因为那里面藏着林海和庞建钧这伙人的秘密,所以地下室的入口肯定很隐秘。” “你是想让我去做诱饵,引庞建钧他们去地下室吧?” 老头儿乐了,问道:“你敢吗?” 我耸了耸肩:“有什么不敢,我手里有一些庞建钧他们的犯罪证据,可以拖延他们杀我的时间,而这个时间,足够你们进入地下室来救我,还有做你们自己要做的事。” 他好奇地看着我:“你就这么信任额?” 我摇头:“我是信我自己。” 第115章 孤身作饵 医院就这几栋楼,其实要排查地下室在哪也不难,只是有些麻烦。 时间不等人,恐期间多生变故,最快的办法就是直接引诱庞建钧他们进入地下室,让他们本人来带路。 当然,钓鱼肯定需要鱼饵,而我就是这个鱼饵。 夏萌很担心我的安危,她觉得我是在玩命儿。 “其实这次我们挣不了几个钱。” 她劝道:“不管结果如何,庞建钧他们肯定不会跟公司结算尾款,实际上张万年就收了五万,他就算把这五万块钱全都发给我们,一人也就一万,值得你去拼命吗?” 花坛边上,我望着渐暗的云层,笑道:“别说一万,就是十几万也不值得我去拼命,我也不是因为他们做的事而愤慨,毕竟我不是警察,也不是英雄。”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高高在上,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姿态,我想看到他们失败和恼羞成怒的样子。” 夏萌一脸匪夷所思地望着我:“你好变态哦。” 我解释道:“其实未必会有很大的危险,我觉得我挂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不到,挨揍的概率倒是百分之百,我手里有他们的犯罪证据,这些足以让他们不敢杀我。” 夏萌:“你说的是丁恒拍的那些照片,还有庞建钧电脑里的东西?可是那些照片只能证明是丁恒的个人行为,这些照片威胁不到他们。” “至于电脑里的东西,万一那电脑里面也没有特别重要的秘密,那你不是玩砸了?” 我摇头:“庞建钧的电脑里面肯定有很重要的东西,我今天去用他电脑的时候,他在我旁边监视了三十多分钟,期间出去了不到三十秒,想确认我手机是不是没电,这已经说明他电脑里藏着秘密了。” “当然,只是这些也不能让我去冒险,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既然庞建钧的电脑里有秘密,那林海的电脑呢?” 我看向夏萌,咧嘴笑道:“如果我同时还掌握了林海电脑里的秘密,你觉得他们会杀我吗?” 夏萌震惊起来:“林海的办公室你怎么可能进得去?” 正说着,天黑了,段天和黄枭也来了。 这个时间段,医院已经禁止外人进来探访,包括家属,那些医生护士也都换班了。 段天带来了一个U盘,说道:“这个U盘里面有大川安装的木马程序,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今晚有大行动,黄枭也认真起来,问道:“林海是院长,他的办公室肯定不能随便进去,即便我们能破坏门锁强行进去,但安保肯定没多久就会来抓我们,我们没时间窃取他电脑里的资料。” 我朝段天伸手,接过那个U盘,然后揣进兜里,说道:“直接去吧,把U盘插进林海的电脑里。” 黄枭一脸懵逼:“啥,那你倒是把U盘还给我们啊。” 段天反应了过来,笑道:“我懂了!” 说完,他拉着黄枭便直奔院长办公室。 就在他们离开了十分钟后,我拨通了庞建钧的电话。 “祁安,怎么了?” “庞哥,我同事他们去林海办公室了,要窃取电脑里的资料。” “你说什么!” 电话里,庞建钧又惊又怒:“他们找死吗!什么时候去的!” 我说:“去了有七八分钟了。” 庞建钧骂道:“你他妈怎么不早说!草!” 骂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大概又过了八九分钟,只见段天和黄枭逃命似地从楼里跑了出来,紧接着,一大群安保紧随其后,手里还都拿着防暴棍。 我把U盘递给夏萌,对她叮嘱道:“你只需要把电脑打开,然后插上U盘就行了,出来以后在地下停车库集合。” 夏萌接过U盘,立刻跑进楼里。 我也起身朝着地下车库走去,这个车库不大,里面停的是工作人员的私人用车,以及救护车。 我找了个地方藏起来,藏了大概不到十分钟,只听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赫然是段天和黄枭。 “这边!” 我赶紧冲他俩招了招手。 这二人狂跑过来,跟我一起藏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 段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强忍着没咳出来:“大门肯定被封锁了,整个医院的安保都在抓我们,我们怎么出去啊?” 黄枭:“万一被抓到,我们也要变成精神病了。” 我安抚道:“别慌,待会儿有医护人员来车库,他们会开一辆救护车去外面拉一个精神病人,你们劫持这辆车出去,如果在大门还是被阻拦,直接强行冲出去。” 这辆救护车要去拉的那个病人,跟那个老头儿是一伙的。 我已经和老头儿沟通好了。 “这是我的手机,你们帮我带出去,出去以后就找万叔。” 我把我的手机递给段天。 段天和黄枭震惊地看着我:“你不出去?” 我点点头。 “你疯了吧?” “这个时候庞建钧已经怀疑你了,不管你怎么演他都不会再信你,你被他抓到会死的!” 我哪会不清楚后果,但我就是要让庞建钧抓我。 “我要找地下室,那个地方才是让庞建钧他们不能翻身的关键。” “你们出去以后,等两个小时再来救我,十二个小时之内务必找到我,万叔给了我一张子母符,他能知道我在哪儿。” 黄枭:“你这么做太冒险了吧!” 我嘿嘿笑道:“我敢这么玩,就证明我有信心我不会死,既然不会死,有什么好怕的。” 正说着,两个医护人员和一个司机一路跑进车库,朝着一辆救护车跑去。 不一会儿,又是一个庞大的身躯跑了进来,是夏萌。 夏萌后面还跟着一群安保,有个人跑得很快,已经抓到了夏萌,但他抓不住,被夏萌反手一抓,竟当场就给甩飞了出去,砸倒一片人。 我们三个也立马冲了出去,过去包围了医护人员和司机。 “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要离开医院,你们待会儿……” 段天想威胁这三个人,但又不太强势。 我直接掏出一把刀架在司机的脖子上,恶狠狠道:“护送我们出去,敢耍花样,一刀捅死你们!” 说完,我把刀递给黄枭,他显然比段天要浑一点。 夏萌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两个医护人员强行给塞进了车里。 “快走,不要心慈手软,谁阻拦直接撞他们!” 除了我,此时所有人都上了车。 车子开动后,一大群安保追了进来,气势汹汹地朝我围来。 第116章 束手被擒 精神病院的安保,个个人高马大,有堪比大川的体型。 十几个人几乎同时朝我围来,他们人数上占着优势,我不得不避其锋芒,转身逃跑。 好在我足够灵活,跑得又快,一直在车库里专找逼仄狭窄的地方逃窜、 一时间,十多个人竟抓不住我。 此时有人逼近,手持防暴棍朝我劈来,但被我一眼看穿破绽,将其击倒后,我夺了他的防暴棍,专打追赶过来的人的小腿。 小腿前侧是人的痛点,遭受重击会瞬间抱腿蹲下去。 我一路跑一路打,身后全是倒地不起的人。 现在不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我没有恋战,径直朝着轻症区那栋大楼逃去。 路上有前来阻截的人,也是一棍撂倒,可谓是畅通无阻,没多久我就闯进了轻症区,冲进电梯按下最高层的按钮。 到了最高的那一楼,我将所有楼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随后走出电梯,立刻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张万年给我的那张符上。 先前那老头儿问我,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 其实我并不完全信任他,但我有后手,就是张万年给我的这张符。 这老头儿固然高深,可也过于神秘,尚不清楚他的来历,我又怎么会把我的命交到他手里。 但张万年就不一样了,至少现在,我还是相信张万年会来救我。 我拿出打火机,立刻点了这张符,随后掏出一支烟点上,等着那群安保上来抓我。 等待期间,走廊上有台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我抬头一看,看到庞建钧阴沉愤怒的那张脸。 “李祁安,我这么信任你,你却想置我于死地。”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我劝你束手就擒,别作无畏的挣扎,否则你没有好下场!” “我的人已经把这栋楼围了,你要是想活命,就让人把我们的东西送回来,不然我要你生不如死!” 面对庞建钧的恐吓和威胁,我只觉得好笑。 这个时候我就算让人把东西送回来,我不还是会死,这些人哪会放过我。 看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也不过如此,真是愚蠢。 我叼着烟站在走廊上,望着电梯门。 此时电梯正在不断上升,已经上到了我这层楼。 很快,门开了,冲出来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没敢直接朝我冲来,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跃跃欲试,却始终不敢上前。 我感受到了他们对我的畏惧,他们谁都不想冲上来当挨打的那个人。 这群人的怂样令我忍俊不禁,我嗤笑一声,踩灭烟头,提着棍子主动冲了上去。 站在前面的几个人,顿时四散开来,只有一个人没跑,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麻醉枪,毫不犹豫地对我扣动了扳机。 这是我第二次中麻醉针,我双目圆瞪,疯狂奔向人群,对着人群一顿乱扫,当场扫翻两个人。 下一秒,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 人在打了麻药醒来的时候,会有短暂的迷茫状态。 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现在又是在哪儿,或是在干什么。 我缓了十几秒之后,本能地想动一动双手,忽然发现我双手动不了,双腿也动不了,好像被人绑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还有化学制剂的味道,耳边也不停传来很多人的哭泣声。 此时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看到了庞建钧以及一众安保人员,此时有个中年人站在庞建钧面前,扇了他一巴掌,在严厉训斥他。 这些人,都是在我前方站着,而我听到的哭泣声,是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头一看,发现我后面还绑着很多人,这些人全都穿着病号服,我不认识,但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正是韩贵兰。 看来不光我被绑了,那些被非法囚禁起来的正常人,现在也全都被绑了。 此情此景我都不用过多思考,庞建钧他们这是想毁尸灭迹。 我环视半圈后,几乎已经能确认这里就是地下室。 这个地方……应该只是地下室的一部分空间,因为我看到了一道铁门,铁门外面像是一个走廊,而我所在的这个房间里面,摆放着很多白色的桶,那里面应该装的就是化学制剂。 除此之外,我右手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大的池子,池子的顶部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铁皮,铁皮早已经锈迹斑斑,盖得并不严实,我闻到的化学味道,应该就是那池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个味道很刺鼻,有点像是氯气,尽管池子上空有一整排的换气扇,但还是无法彻底将这气味排空。 啪! 正当我在认真分析那池子里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个人影冲到我跟前,对着我脸上就是一巴掌。 我转头一看,只见庞建钧正愤怒地看着我。 他伸手掐着我脖子,咒骂起来:“我这辈子很少信任一个人,偏偏让你他妈给我耍了!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骗我说那是什么经文,其实那他妈是道德经!” 刚刚那一巴掌,抽得我嘴里传来一丝腥味。 我淬了口血沫,冷冷望着庞建钧,鄙夷道:“知道你为什么被我耍吗,因为你他妈蠢!你个蠢货!就你这没脑子的东西,活该被老子骗!” “你妈的!”庞建钧顿时气红了眼,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我草你妈!你他妈再骂一个试试!你再给老子骂一个试试!” 我挨完打,死死盯着他:“你给我好好活着吧你,等我出去,老子去杀你全家,第一个就先杀你妈!” 他被我骂急了眼,抽出匕首就想捅我。 刚刚扇他一巴掌的那个中年人,此时走过来一把将他拉开,呵斥道:“你想干什么,生怕他手上的证据传不出去是不是!” 我在医院见过这中年人的照片,他就是院长林海。 庞建钧指着我咬牙切齿:“我请他来是来抓鬼的,他一直在我面前伪装我才信了他,这一切都是他在骗我!” “你要不犯蠢怎么会被他骗!” 林海瞪了庞建钧一眼,径直走到我跟前,十分平和地看着我。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你直接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 我挑衅地看着他:“我就想看到你们狼狈的样子。” 林海眯起眼睛,蹲了下来,伸手掐着我脖子:“你不像警察,警察没有你这么浑的,你是谁的家属?” 我有些忍俊不禁:“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爹啊。” 啪! 他抬头就是一个大反抽,抽在我脸上:“不要跟我搞这一套,年纪轻轻的,大好年华,就这么把自己葬送了?你得罪我没有好下场,不要连累你家里面的人。” “你乖乖把东西还给我们,然后你自己开个价,今后带着你家里人远走高飞,去过好日子,难道不好吗?” 我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骂道:“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我把东西还给你们,你们就会放过我?滚你妈的吧!” “我爹妈过世得早,家里就剩一个爷爷,你有能耐你就去宰了他,送我爷俩一起上路,在这跟老子废什么话!” 林海阴沉着脸,一时拿我没办法,但又不敢轻易杀了我。 他显然比庞建钧高一个等级,没跟我动手,默默擦掉脸上的血沫,然后把手下都叫了过来。 “除了这个李祁安,把其他所有人都给我扔进池子里,一个一个扔,扔给他看。” 第117章 集体附身 那池子的盖子打开之后,更加浓烈的氯气扑面而来。 林海要当着我的面,把韩贵兰他们全都扔进池子里,以此来震慑我。 那池子里是化学药水,不可能是要溺死韩贵兰他们,我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里面应该是浓盐酸和浓硝酸的混合物,也就是王水,又叫王酸,是一种腐蚀性非常强的液体,只要量够多,浓度够高,甚至可以把人的骨头都腐蚀掉。 而王酸产生的气体,就是氯气。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心理素质有多强。”林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里充满了不屑。 我更加不屑起来:“关老子屁事,你有种就把他们全都扔进去,今天谁眨一下眼,谁是孙子。” 林海铁青着脸,对着手下挥手道:“马上给我扔!” 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立刻走了过来,拖着一个女生就朝那池子过去。 那女生吓懵了,又是尖叫又是哭嚎,尽管身体柔弱,在死亡面前竟也爆发出了极大的力气。 但她那点力气,在两个壮汉面前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面不改色地看着,一言不发。 这女生很快被拖到了池边,尽管她不知道那池子里是什么液体,但闻着那满池的氯气,她也知道自己要是被扔进去,肯定死无全尸。 氯气有毒,近距离地接触已经让她咳嗽了起来,她一边咳嗽一边哭嚎,趴在池边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而这时,粗如大拇指般的绳子,竟生生被她给挣脱了,她一把抓住左边那个人的衣服,好像拎鸡似地把那人给甩进了池子里。 整个地下室,顿时传来撕心裂肺地惨叫,还有滋滋作响的声音,以及冒起的黄烟。 另一个控制那女生的壮汉,此刻吓得连连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女生转过了脸来,此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眼睛好像被血染过一样,一片猩红! “不好!” 庞建钧惊恐地吼道:“她被鬼附身了!快把她扔进池子里!” “快啊!” 一群安保畏畏缩缩地上前,庞建钧和林海也慌不择路,连忙退到了门口去。 就在这群安保冲上去的时候,我耳边顿时又传来一阵绳子被挣脱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只见那些被绑起来的人,此时起码有三分之二的人眼睛都红了起来,表情带着狰狞,目光带着怨毒,瞬间发狂朝着那群安保冲了上去。 现场顿时变得无比混乱,我蜷缩着身体,不停地往墙边挪动,防止被误伤。 但现场属实有些激烈,由于被附身的人太多,十六只浮屠鬼,正好附身了十六个人,这十六个人短暂变成了力大无穷的怪物,已经出现了误伤。 被附身的韩贵兰,突然就飞了过来,好巧不巧,落在我脚边。 她爬起来之后,那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林海这伙人不敢轻易杀我,但这群鬼敢啊! “别别!姐!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我吓得连忙表明身份,也不知道这只鬼能不能听得懂。 好在下一秒,韩贵兰没再盯着我看,立马又冲进了人群里。 此时人群开始逃窜,所有人都拼命地从门口逃了出去。 虽然我是安全了,但由于鬼现身得太多,周边温度已经下降到了起码零下二十度,我的心脏也好像承受了过高的气压,导致我心率有点失常。 照这么下去,不用人来杀我,我自己就要挂了。 至于其他没被附身的人,已经全都晕了过去,不知生死。 “小伙儿……” 这时,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 这声音充斥着浓重的口音,我立马听出来是那个鸡爷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想看这老头儿在哪,但什么也没看到。 “鸡爷!你在哪儿!” “我要挂了!” 我对着空气喊道。 “还记得我让你吃下去的那颗蛋吗,那颗蛋被我下了咒。” 老头儿的声音再次传来:“地下室阴气太重,你承受不住,跟着我一起念金光咒,念到你体温上升为止。” 我顿时想起来,之前我给这老头儿带了一颗蛋,最后他让我把那颗蛋给吃了。 他居然还在那颗蛋里下了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 我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金光咒,大概在念到第三遍的时候,周围的气温迅速开始回升,我心脏感受到的压力也顿时骤减。 我没敢停下来,继续诵念。 此时外面不断传来惨叫,这惨叫声叫得跟杀猪似的,我估计今晚都等不到警察来,庞建钧这伙人就得全军覆没。 他们做的孽,最后反噬了他们。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现世现报吧。 在我念到第十遍金光咒的时候,周围已经恢复了正常,外面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大概过了几分钟,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以及一些其他的声音。 不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领头之人正是那个鸡爷。 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我直接看傻了眼。 旁边有个穿白大褂的,正是他的主治医生,这个医生姓张,我记得叫张福来。当时我去打听这个鸡爷的时候,这医生还跟我聊了许多,还想跟我买符。 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鸡爷的人! 看来用浓硫酸腐蚀防盗网的那个医生,就是他了。 站在鸡爷旁边的另外两个人,更让我咋舌,他们是跟鸡爷同一间病房的那两个精神病人。 其中有一个高个子,我记得我第一次去病房找鸡爷的时候,他还在用自己的手假装手机打电话,后来看到我进来,还‘biu’了我一下。 “卧槽!” 我震惊地喊了出来。 第118章 现世现报 这年头,要想混得好,就得演技好。 我遇到的人,就没有一个演技不好,个个都是神一般的演技。 此时那高个子走了过来,抽出一把刀,我以为他是要给我松绑,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愣了两秒,有些不悦:“鸡爷,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鸡爷走过来,立马给了这高个子一脚,骂道:“额看你是真有精神病。” 高个子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地又‘biu’了我一下,这才给我割开绳子松绑。 “小伙儿,勇气可嘉呀。” 鸡爷拍着我肩膀,一脸欣赏的样子:“真是艺高人胆大,以身入局,值得表扬。” 我问道:“这到底是哪儿?在哪栋楼下面?” 身穿白大褂的张福来说道:“在医院食堂的下面,入口在食堂的一间杂物房里,里面放了一台废弃的冰箱,把冰箱推开就是入口。” 我听完恍然大悟,不禁感慨:“这林海,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他和庞建钧没逃走吧?” 张福来嗤笑道:“怎么可能让这两个混蛋逃。” 鸡爷让人把我搀扶起来,说道:“你个人出去瞅瞅吧。” 在高个子和另一个人的搀扶下,我走了出去。 看到外面的场景,我顿时愣住了。 这地下室真的够大,有好几个房间,外面是一个‘V’字型的空间,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分别是那些安保,和被浮屠鬼附身过的人。 那些安保此时全都睁着眼睛,表情呈惊恐状,胸口没有起伏,显然已经死了。 而被附身过的人,胸口有起伏,应该没什么事,大概只是晕了过去。 至于罪魁祸首林海和庞建钧这两个人,已经被绳子吊了起来。 只见庞建钧双眼被戳瞎,嘴里全是血,看样子舌头也被割了。 尤其是他的裤裆,同样一大片血迹,移开目光往地面一看,他的作案‘凶器’,已经让鸡爷他们阉割了下来。 这庞建钧死得透透的,别看他被折磨得很惨,但致命的伤口在他脖子上,是被一刀割喉而死。 不得不说,他死得也是够惨。 至于林海,正大睁着眼睛还活着,身上没什么伤,只是脸上有些青肿。 他惊恐地望着我们,早已经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正哽咽地跟我们求饶:“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我有很多钱,我可以全都给你们,我只想留一条命。” 我转头望着鸡爷他们:“你们要让他活着吗?他如果活着,被警察抓了之后肯定要把你们都供出来。” 鸡爷冲我笑道:“他是活不到警察来的,一会儿张万年还要来,额就当做个顺水人情,送他一份大礼吧。” 我走到鸡爷跟前,问道:“您认识张万年?” 他笑了笑,又开始装傻充愣:“张万年嘛,不是你领导吗。” 我有些无奈:“您到底是干啥的?” 他依旧装傻充愣:“额是精神病啊。” 我:“……” 张福来在一旁说道:“这些被林海非法拘禁起来的人,没什么大事,过一会儿自己就会醒过来,但是他们被摧残了这么久,身体肯定都有问题,至于最后会被怎么安置,还有迫害他们进来的人,最后还会不会继续迫害他们,我们就管不着了。” “另外就是医院里的监控,被我们删得很干净,连同硬盘都被我们毁了,警方没办法进行恢复。” “还有今晚值班的那些医护人员,也被我们锁在了楼里面,并且切断了医院的所有通讯。” 听到张福来说的这些,我顿时有些震撼。 这伙人有组织有纪律,还有严密的行事规划,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团伙? 张福来说完之后,看了下时间:“鸡爷,我们该走了。” 此时我有些没忍住:“你还真叫鸡爷啊!” 鸡爷哈哈大笑:“额早就说了额是一只鸡嘛。” 说完,他领着他的人离开了地下室。 我也准备离开,刚走上台阶,那个林海还在跟我求饶,求我放他走。 “喊什么喊!” 我走到他跟前,朝他裤裆狠狠踢了一脚:“你等着张万年来捅你吧,你个贱骨头,反正你们都要死了,我就不去杀你们妈了。” 骂完我便离开了这里,不再管他。 从地下室的入口处爬出来,我看到的果然是一个杂物间,这里堆放了很多杂物。 而入口的旁边,正放着一台废弃冰箱,就这隐蔽性,要是没亲自来过,怎么都想不到地下室会藏在这下面。 从杂物间出来,外面就是食堂大厅。 我循着大门外的一丝光亮,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此时已经看不见鸡爷和他的人了。 这群人消失得真快。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正琢磨着要不要等张万年过来,抬头就看到两个人影正朝这边赶来。 等他们走近时,我才发现其中一个人就是张万年,而另一个长发飘飘,身穿黑色长裙的人,正是江雨欣。 她的表情很冰冷,我根本没法子把她和江雨柔联系起来。 但看到我受了伤,她还是关心了一句:“没事吧?” 我点点头:“有事,我让人揍了一顿。” 张万年忙扶着我到外面坐下,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到庞建钧已经死了,但林海还活着的时候,张万年没再多问,叮嘱我先别离开,就在这里等警察过来,不然很多事情不好解释。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和雨欣下去看看。” 说完,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来口罩帽子,以及鞋套和手套,和江雨欣穿戴好后,径直走了进去。 大概过了几分钟,里面隐约传来一阵惨叫,听这声音,好像是林海的。 这惨叫声持续了两三分钟才停止。 没多久,张万年和江雨欣又走了出来,我从这两个人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对了,那个……林海和庞建钧的办公室在哪?” “你要干嘛?”我疑惑地望着张万年。 他笑了笑,说要再去寻找一些犯罪证据。 我也没多想,给他说了具体位置。 大概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张万年和江雨欣提着大包小包从楼里出来,我远远看着,一时还不知道他们提的什么东西,我以为真的是犯罪证据。 直到张万年的口袋里面突然掉出来一沓钱,我这才反应过来,这老东西哪里是去找什么犯罪证据,他是跑去偷保险箱里的钱去了! 第119章 礼是乱之首 寂静的深夜,阴森的医院。 还有昏黄的路灯。 我独自坐在食堂外面,此时什么也没思考。 没去想鸡爷这伙人的身份,没去想谁杀的何孝天,也没想现在的江雨欣,到底是不是江雨柔。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一时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正义。 我回答夏萌的时候,无非也是口嗨了一把。 人看得清事物,也能看得懂别人,竟看不懂自己,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此时食堂的大门口,突然走出来很多人,这些人全都穿着病号服,有男有女。 我以为是韩贵兰他们出来了,但渐渐的,我发现走出来的这些人,并不是韩贵兰他们,因为这些人没有影子。 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我极力去寻找他们的影子,可是他们自己就好像影子一样,令我看不真切。 我隐约看到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 多年前,我曾在新闻上见过她的照片,当时全城的人都在找她。 或许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记得她了,但当年确实有很多人在惦记她的安危,希望她能安全回到家里面。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人有千面吧,不止有千面,还能形成两种对立的极端。 我看她站在那儿,一直望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脸上的表情依稀有些复杂。 她可能是想家了,但知道自己回不去,也见不到父母亲人。 我望着她,她忽然也注意到了我,朝着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我俩对视着,但我确实看不太真切,好像看到她在笑,又好像看到她在掉眼泪。 没过多久,她和那群同样没有影子的人,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他们走到了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好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我已经看不到他们了。 又过了一会儿,食堂的大门里面又走出来一批人,他们有影子,我从人群里看到了韩贵兰。 这批人显得激动了一些,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已经自由了。 他们脸上全都有着清晰的泪痕,有人在喜极而泣,有人在相拥而泣。 十多分钟后,警察来了,来了很多的警察。 我坐在那儿看着,发现来的还不止有警察。 他们没把警车停在医院外面,全都开了进来,并且动静极小。 韩贵兰他们本身是受害者,加上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折磨,现场很多救护车开始拉人,拉去其他医院。 我虽然也受了伤,一看就是让人揍得不轻的那种,但由于我没有穿病号服,警察先对我初步盘问了一下,确认我不是这家医院的人之后,这才让我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其他医院。 在路过大门的时候,两边的布告栏上起码有一半是这家精神病院的职业规范和一些规定,让人一看就感觉这家医院很正规,很专业。 这些东西,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爷爷说过的话。 “礼是乱之首,到了礼就已经开始乱了。” 果然是这样。 水浅王八多。 庙小妖风大。 …… 我跟着韩贵兰他们一起,乘坐救护车到了另外的医院。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韩贵兰他们下车后,看到又是一家医院,顿时变得惶恐起来,有些本就已经被折磨得有些精神异常的人,直接就现场情绪失控,精神崩溃。 一直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有个领导模样的人来了之后,向韩贵兰他们保证,他们被解救出来了,现在是正常接受治疗,不是非法拘禁,这才平息了一些人的情绪。 但还有人已经精神崩溃,又被强制打了镇定剂,这才被抬进医院。 我在医院大概只住了一天,因为我只有外伤,伤得也不是很重,我不想待在医院这么无聊的地方。 期间有警察来给我做笔录,但奇怪的是,我说了我是华正清洁公司的员工后,警察并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让我保持手机畅通,这几天会有专门的人来给我做笔录。 离开医院的时候,韩贵兰来见了我一面。 她对我很感激,说我是她的恩人。 “其实你们能被解救出来,不止是我的功劳,还有我同事他们。” 我对她说道:“其实还有几个人,我不方便说出他们的身份,但他们也有很大的功劳,不过这几个人你别告诉警察。” 我指的是鸡爷他们,只是我不能明说,因为鸡爷他们杀了人,这肯定是犯法的。 韩贵兰眼含热泪,点点头:“我谢谢所有救我的人,但我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自身难保,没办法报答你们,等我解决了我的麻烦,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 我看她这憔悴可怜的样子,也确实叫人唏嘘。 尽管受了这么多折磨,但她还在坚持伸冤,想为她自己和她亡夫讨回一个公道。 这是个女强人,不知道她以前的厂子有多大,但应该还是挺风光的,结果现在闹得家破人亡,厂子被人霸占,老公也被人害死,自己又受了这么多折磨,还是没压垮她。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我问她。 她说:“我要继续伸冤,我还要告,不管告到哪里,我都得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给我爱人讨个公道。” 我提醒道:“其实你现在就有机会伸冤,把你的遭遇给这些警察说一下。” 她皱起眉头,直摇头:“我不信这些人,我当初就是这么被人送进精神病院的,我得另想办法。” 我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这才跟她说道:“林海这伙人做的事情,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了,他们搞得这么大,为了压消息,现在肯定是要处理一批人,要秉公办理这个案子,所以现在你反而有机会伸冤。” “你把你的遭遇,写成一张诉状,把谁迫害过你,谁害死你老公,谁把你关进精神病院,全都写出来,会有领导亲自来见你的。” “我这边也有很多林海他们的犯罪证据,到时候我会一并交上去,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不要怕。” 韩贵兰最终听取了我的建议,然后跟我互留了联系方式。 接下来这两天,我回到公司照常工作。 直到我离开医院的第三天,张万年突然把我叫去办公室,说待会儿有个叫宗教管理会的部门,要安排人来给我们做笔录。 张万年说,那些安保是被鬼杀死的,但庞建钧不是。 “所以庞建钧是被谁杀的?” “那天晚上,现场还有什么人?这些人又是谁?” 张万年看着我,十分严肃地提醒道:“你如果不想把这些告诉宗教管理会的人,你就得提前编好口供,而且不能被他们看出来你在撒谎,你要是有一个漏洞圆不上,你就完了。” 第120章 录笔录 那个晚上,现场只有鸡爷他们。 我肯定不能把鸡爷他们给供出来,但是如果不供出来,现场一定有其他人,我也一定见过这几个‘其他人’,我要是直接说没有其他人的话,宗教管理会的人肯定能看出来我在撒谎。 有些事我不能跟其他人说,但能跟张万年说。 因为鸡爷认识张万年。 “鸡爷?” 张万年听完后,茫然地看着我:“我不认识什么鸡爷,他真名叫什么?” 我说叫陈太平,这是他在医院登记的名字。 张万年摇了摇头:“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肯定登记的是假名,要是登记真名,警察直接就查到了。” 我说:“鸡爷这伙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他们像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而且人数还不少。但是我始终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精神病院做这些事。” “不管是现在被非法拘禁的人,还是已经死了变成浮屠鬼的那些人,好像都没有他们的家属在里面。” “而且,我怀疑何孝天也是他们杀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张万年也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我道:“你怎么确定,是他们杀的何孝天?” 我说我不确定:“我就是猜测,这个鸡爷预言了丁恒的死,然后在第二天晚上又预言有一个人要死,偏偏那一晚医院没有死人,但是何孝天死了,我觉得这鸡爷不会预言错误,他们就是准备在那晚去干掉何孝天。” “而且何孝天临死前给我打了通电话,警察却没来找过我,说明通话记录被删了。要是接下来这段时间,杀了何孝天的人没来找我的麻烦,那多半就是鸡爷他们干的,他们删通话记录是为了警方不来找我麻烦。” “当然,我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张万年听完,沉思良久,感慨道:“这伙人还怪有意思,一声不吭就去把何孝天这样的人物给干掉了,连警察都查不出任何毛病,不说别的,倒真是厉害。”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叮嘱道:“既然这伙人这么厉害,跟我们又无仇无怨,还是不要得罪他们,不该说的就不说吧。” “你现在仔细捋捋,好好编一下,想想待会儿怎么糊弄宗教管理会的人。” 我最擅长的就是骗人,但这事儿也不好骗,不能全说真话,也不能全说假话,得一半真一半假。 我坐在张万年的办公室里,编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张万年把宗教管理会的人请了进来。 对方来了两个人,是两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问话。 他们很客气,先是表明了身份,然后还给我们颁发了五万块钱的奖金,奖励我们帮警方破获了一起重大的违法犯罪案件。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两个人不好糊弄。 他们故意先发奖金,然后说一堆表扬的话,这任谁都得好好配合人家的工作。 接着就开始做笔录,负责问话的那个青年戴着眼镜,他先是让我复述一遍整个事情的经过。 我早已经编好了口供,便不紧不慢地跟他讲述着,在说到鸡爷的时候,我是这么说的。 “一开始我跟我领导张万年商定好,由我作饵让林海他们把我抓起来,他们肯定要带我进地下室,然后我被抓之前烧了一张子母符,我只要被带到地下室,我领导就能知道地下室的具体位置,他就来救我。” “结果没想到被林海他们害死的那些人,突然附身到了其他受害者身上,开始大开杀戒,后来有一伙人就来了,领头的是个老头儿,这个老头儿和他的人把林海还有庞建钧绑了起来,他们把这两个人杀了。” 林海其实是张万年和江雨欣杀的。 但是张万年没有承认,我也没问他。 我只能把林海的死也推给鸡爷他们。 眼镜青年听完后,开始了详细地询问:“这个老头儿之前跟你接触过吗?” 我点点头:“接触过一次,但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以为就是精神病院里的一个精神病人,而且他表现得就跟精神病一样。” 眼镜青年又问:“他的手下是怎么称呼他的?” “老大。” “那他的口音你听得出来吗?是哪里的口音?还有他的手下都是什么口音?” “他是川渝这边的口音,他的手下普通话很标准,我听不出来。” “等等。” 眼镜青年质疑道:“我们询问过护理他的那些护士,这些护士统一口径说他说的是秦省口音,不是川渝口音。” 我面不改色,十分笃定地说道:“不可能吧,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就是川渝口音,我完全听不出来秦省那边的口音。” 眼镜青年问道:“那你觉得他的川渝口音正宗吗?” 我摇摇头:“不太清楚,我们这边离渝市很近,所以我能听懂川渝的方言,但是川渝那边的口音分很多种,我也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正不正宗。” 眼镜青年又问:“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比如一些有深意的话,或者是能表明他们身份的话?” 我想了想,把鸡爷他们离开之前,张福来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也就是他们损毁了医院的监控,还有把医院的医护人员锁在了楼里,切断了通讯。 复述完后,眼镜青年接着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林海和庞建钧,是被这伙人杀死的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做笔录得说出客观事实。 “我不能确定,因为我当时从那个房间出去的时候,林海和庞建钧已经死了。” “但是我没有亲眼看见是他们动的手,不过当时地下室里面也没有别人,除了我就是他们,其他人都已经晕了。” 笔录做完。 眼镜青年跟我确认道:“你确定你刚才的回答是客观事实,并且没有遗漏吗?” 我点点头:“我确定。” 他没有让我立马签字,又重复了一遍:“你真的确定吗?” 我再次点头。 他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好像看出来我在撒谎一样。 “我提醒你一下,你刚刚的回答牵扯一起重大的案件,如果你没有说实话,将来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很可能会坐牢。” “我现在跟你重新确认一遍,你想好了再回答,如果回答错了,可就没机会了。” 第121章 张万年的来历 这个眼镜青年在攻心方面当真有一套,他最后说的话,没有直接告诉我他看出来我在撒谎,但无论是他的表情,还是他的潜台词,都在告诉我他知道我在撒谎。 这要搁其他人,估计已经开始心虚了,即便还嘴硬,也会被看出来。 但我知道他在诈我,当天晚上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细节。 于是我直接恼怒了起来:“你这个语气我很不舒服,搞得好像我是罪犯一样,我不说有功,但为了救人也是九死一生,还受了伤。” “你何必这样呢,你要是觉得我在撒谎,你现在叫警察来抓我,搞笑得很!” 张万年连忙打着圆场,劝道:“别激动,人家也是公事公办,理解一下。” 眼镜青年没生气,连忙给我道歉:“不好意思,你别多想,我们确实是公事公办,对于你以身入局的壮举,我们是发自肺腑的钦佩和赞扬。” “至于这个案子牵扯有多大,相信您这边比我们更清楚,实在是事情很严重,所以我们要走这个流程,不是说您一定在撒谎。” “你看一下口供,要是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我也没继续跟他生气,接过口供看了一遍,然后签上了我的名字。 口供录完,但流程还没结束,还有个流程,就是递交犯罪证据。 我拿出一个U盘递给他,说这里面是林海还有庞建钧电脑里的所有数据,我们一个都没改动,除此之外还有丁恒拍的那些照片。 “那这些东西,你有备份过吗?”眼镜青年又问。 我没有正面回答,冷冷道:“你觉得呢,这个问题不涉及法律因素在里面,我没必要回答你。” 他解释道:“这个案子牵扯到很多人,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留备份,因为警方抓这些人需要时间,在这些人全都落网之前,万一他们知道你这里有备份,你可能会有危险。” 我这性格,根本掩饰不住我脸上突显的鄙夷,说:“那家精神病院开了六年,林海他们害了不少人,你说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东窗事发过,到底是谁在保护林海他们。” “这些证据要是没有备份,万一哪天我给你们的U盘,里面的东西突然就没了呢,就处理了几个小喽啰,那我这累死累活,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再者说,我觉得林海背后的人,不可能知道我手上有备份,知道我手上有备份的人,现在全都坐在这间办公室里面,你们不可能出卖我吧?” 听到我这夹枪带棒的话,眼镜青年和他同事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张万年再次打着圆场:“年轻人年轻气盛,说话直了点,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眼镜青年点点头,还是没跟我计较,说道:“行,你愿意备份就备份吧,我们也不会跟警察说这件事。” “我想告诉你的是,人口基数大的地方,免不了要出一些败类,各行各业都有这种败类,你别说这么大一座城市,你就算是一个村子里面,都有好人和坏人,” “而且我们不是警察,是宗教管理会那边的人,又是从北方那边过来,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你们这座城市出差,所以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和我的同事,绝对不会把你有备份的事情说出去。” 我没说话,张万年在替我赔礼道歉:“是是,两位同志一看就是正派的人,说得也很有道理,我这员工没别的意思,就是气性大了点,可能在精神病院受了点刺激。” 我以为流程已经走完了,没想到还有个流程。 接下来这个流程跟案子无关,负责记录的那个拿出来一张登记表。 “是这样,我们宗教管理会这边出了一个新规定,就是案件如果跟灵异事件有关系,有这个圈子里的人参与进来的话,我们要登记一下。” 眼镜青年说完赶紧解释道:“你们别多想,我们只是出于社会安定的考虑,因为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会些常人没有的本事,如果说里面有个别败类干坏事,警察都不一定抓得到他。” “道教那边属于民俗宗教,有严格的管理制度,但是像咱们民间的一些师傅,基本是没有约束的。我们登记一下,一是方便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好联系到人,二是你们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也可以直接联系宗教管理会帮忙,我们在一二三线的城市基本都设立了分部。” 张万年点点头,倒是没多想:“可以理解,毕竟社会安定最重要。” 于是眼镜青年开始询问,问我们这家公司,都有哪些是圈子里的人。 张万年:“就我一个人是。” 眼镜青年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我。 张万年忙解释道:“他不是圈子里的人,只是普通员工,干这个特殊现场清理师的。” “好吧,那您属于哪门哪派,或者师承是谁?” “我没有门派。” 张万年笑道:“我学的东西比较杂,属于半路出家,十八九岁那会儿拜了一个师父,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叫啥,只知道他姓李,道号‘青平’。” 眼镜青年顿时有些惊讶,看着张万年问道:“青平道长,是不是九十岁高龄,后来遭遇火灾身亡的那个道长?” 张万年点点头:“就是他,我师父这个人行踪飘忽不定,也是个看破红尘的人,一生清贫,无欲无求,我拜他为师的时候他都已经将近八十了,直到八十多岁的时候他才安定下来。” “后来有一年他的房子突然起火,烧了个精光,大火被扑灭后,消防员把现场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他的尸体,从那以后连我都没再见过他老人家,所以很多人都传他被大火烧死了。” 眼镜青年感慨道:“我听老一辈讲过青平道长的一些事迹,这是个很神秘的高人,没想到您竟然是他的弟子,其实传言里面他是没弟子的。” 张万年解释道:“我拜他为师的时候,他都已经年近八十了,后来他年事已高,很少再抛头露面,加上我这个徒弟都很少跟他在一起,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徒弟。” 眼镜青年:“原来是这样,那您其他的本事是跟谁学的呢?” 张万年说:“有些是跟其他道友相互学习,但大部分是跟青云观的赵七爷所学,我没有正式拜过赵七爷为师,一来他不再收徒弟,二来我已经拜过了一位师父,所以七爷算是我的老师,不算师父。” 眼镜青年笑道:“虽然我没见识过您的本事,但是您的老师和师父,可都不是一般人,那两位都是传奇人物。想必您在这座城市,甚至是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高人了。” “不知道您有没有想法来我们宗教管理会?” 张万年哈哈一笑:“那您是高看我了,我现在年近半百,胸无大志,就帮着我侄女管理一下公司,再过个几年,也该到了退休的年纪,哪还有功名大业之念。” 眼镜青年有些惋惜,起身说道:“那好吧,将来您就算退休,只要愿意来我们宗教管理会,我们也是一如既往地欢迎,今天就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和他同事告辞离开。 张万年起身相送,送了半个小时才回来。 回到办公室,张万年关上门,走过来也没训斥我,只是提醒了一下:“你啊你,这脾气得改改,否则太容易得罪人了,你还专挑不能得罪的人得罪。” 我点了点头,没反驳,反正是左耳进右耳出。 毕竟我不是没尝试改过,但是这脾气一上来,我怎么忍我都忍不住。 张万年说:“别小看宗教管理会的人,他们虽然没有名头,但是有实权,很大的实权,所以没多少人敢得罪他们。” 我问道:“他们到底是干嘛的?” 第122章 签订新合同 张万年对这个宗教管理会似乎很了解。 “总之道教和佛教,包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归他们管。” “别看这个名头只是叫管理会,但是里面很多能人异士,道长高人,重要的是人家有证。” “国内很多重要的大型建筑,都是由他们亲自把关,然后设计的风水。” 张万年给我介绍道:“包括很多社会名流,其实也都信风水命理这些东西,只有这些非富即贵的人,才能接触到管理会的人员,你说人家实权有多大。” 我懂了。 原来宇宙的尽头,全是人情世故。 当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张万年把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全都叫去了办公室,我们去的时候段天和黄枭也在。 之前我们接了那家精神病院的业务,业务内容是抓鬼,报酬是五十万,但庞建钧只给了五万定金,剩下的钱肯定是没结,毕竟雇主都已经死了。 那五万块钱定金,加上那个眼镜青年发给我们的五万奖金,一共十万块钱。 张万年准备把这十万块钱给我们分了。 “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没想到客户居然是犯罪分子,而且现在已经伏法,我们肯定没办法去讨要报酬。” 张万年把十万块钱全都堆在桌子上,表扬道:“大家这次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干活儿,又解救了这么多受害者,这里有十万块钱,公司就不挣这钱了,全都发给你们,一人两万。” 大家欣喜若狂,按捺不住对金钱的喜爱,直拍张万年马屁。 “万叔牛逼!” “这么多钱一分都不留,全发给我们了!” “哪个领导像万叔这么爽快啊!” 大川领完钱之后,激动得走过去跟张万年拥抱:“我为我以前在背地里骂过你向你道歉,以后我一定为公司鞠躬尽瘁,奉献青春!” 张万年一把推开他,不可思议起来:“你小子居然敢在背后骂我!你都骂什么了!你把钱还回来!” 大川:“给我了那当然就是我的了!” 说完,他溜了。 其他人都走后,我拉着张万年问道:“万叔,你这……是不是少给了我点啊。” 张万年疑惑地看着我:“我不给你两万了吗,所有人都是两万啊。” 我没好气道:“什么就两万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讲,我做的这些事才值两万吗!先不说我挨了顿打,我这九死一生……你怎么也得给我加点啊!” 他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给你多发点,公司一分没挣这钱,拢共就十万,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拉着他不让他走,瞪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晚去他们办公室干啥了,保险箱那么多钱,你吞得下吗?” 张万年面不改色:“什……什么保险箱,我是去找犯罪证据,你别污蔑我。” “我怎么就污蔑你了!我都看到你钱掉出来了!你出门你带这么多现金啊!” “我……我就是有出门带很多现金的习惯,犯法吗?” “卧槽!你!” 我气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本来我以为我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他一把岁数竟然比我还不要脸! 他那晚偷的那些钱,起码有上百万,我都跟他僵持这么久了,他愣是一分都不多给我。 “你吃独食小心胃疼!” “不是,你这人咋老喜欢污蔑我,我忒忙,先不跟你说了。” 说完他拔腿就溜。 …… 第二天。 黄枭和段天来入职了。 他们之前也在公司干过活儿,但没有正式入职,不算公司的正式员工。 张万年这次把他们招进来,还签了劳动合同,估计也是出于对这个职业一些特殊性的考虑。 我们这个职业是跟死人打交道,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总要有能解决事情的人,在特殊情况发生的时候去解决问题。 公司里面除了张万年是那个圈子的人,其他没有一个人会解决特殊情况,而张万年是公司的二把手,他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 所以黄枭和段天正式入职了。 今天的早会,张万年给其他同事介绍了这两个新同事。 要不说吴浩宇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他知道黄枭和段天是张万年的亲信,所以他没敢像对我们那样,在这两个人面前颐指气使。 相反,他十分巴结这两个新人。 下午张万年又把我们几个叫去了办公室。 他要跟我们再签一份劳动合同,但这份合同不具备法律效应。 “梅芳的事,和精神病院的事,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这一行很容易见鬼。” 张万年说道:“有时候死者的家属会遇到一些怪事,找不到人处理,那我们可以处理,就能多挣一份钱,而且我对这行是比较了解的,现在的行价少说也是一万左右起步。” “还有些时候,死者的家属做贼心虚,其实没什么怪事,但就是心里面害怕,疑心生暗鬼,那这又是一个白挣钱的机会。” 张万年把新的合同递给我们,接着说道:“所以这份合同里面的工作内容,就是我刚才提到的这些,如果是在公司业务范围内产生的延伸业务,不管客户的酬金是多少,你们和公司六四分成,你们六,公司四。” “你们觉得怎么样?” 黄枭和段天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喜笑颜开地答应。 他们就是学这个的,挣这些钱还不是信手拈来。 但是我们不行啊,我们怕这个,也没学过这方面的本事。 夏萌比我还害怕,直接就质疑道:“万叔,你不是说做我们这行见鬼的概率是十几万分之一吗,这十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咋全让我们遇着了……” 张万年摸着鼻子说道:“我……说过吗……” 大川:“你咋没说过呢!我们刚来的时候你还说要相信科学呢!万叔,你咋老喜欢坑我们……” 张万年一本正经道:“是,我可能是说过,但是这个话又说回来,是吧,那本来就是干这个的,那肯定……肯定要比一般人这个概率要大点嘛。” 段天签好合同,放笔说道:“其实这算是一种磁场效应,就跟有些路段出了车祸之后,可能每年都会发生几起交通事故,因为那个地方的磁场已经发生了改变。” “我们如果经常接触这些东西,自身磁场也是发生了一些改变,而改变的这些磁场,正好和鬼魂的磁场接近,所以我们容易遇到鬼。但很多鬼其实没那么可怕,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就是这个道理。” 张万年笑道:“还是读书人比较有见解,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大川不解道:“可我们三个也没这方面的技能啊,要是遇见了,这咋整呢?” 张万年说:“精神病院的事情,你们不也解决了,其实人这一辈子要做什么事,都是注定好的,如果你们不是干这行的料,早晚是要转行,如果你们注定就是要干这个,你们一定能想到办法去解决。” “更何况比起鬼,更可怕的是人不是吗?” “人都能解决,这鬼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我拿起合同,对大川和夏萌说道:“那就签吧,反正这人生都一眼望到头了。” 没背景没家世,肯定得干这来钱快的行当,完成这发财之前的原始积累。 第123章 和黄枭约架 自从这黄枭和段天来了公司之后。 公司又多了一个看不惯我的人,就是黄枭。 这黄枭比吴浩宇还贱,吴浩宇之前被我捶了一顿之后,已经没敢明目张胆地针对我了,但这黄枭敢,时不时地就当着很多人的面对我阴阳怪气。 我本想给张万年一个面子,忍忍不跟这厮计较,但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了了,这厮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那谈论我是怎么被前公司给开除的。 之前我在顺诚的时候,是因为贪了公司八万块钱才被扫地出门。 这事我也没否认过,不光彩也是不光彩,可这孙子非要把这事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完全属于在跟我贴脸开大。 我当时就走了过去,把他攥到了走廊上。 “你他妈放开!” 他狠狠推开我骂道:“别跟老子动手动脚!我跟你很熟吗!” 我一把揪住他衣领怒道:“你是不是有病,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跟个八婆一样,老子招你惹你了,你整天让老子不痛快!” “老子叫你放开!”黄枭一边骂,一边也揪住我衣领,跟我撕扯起来。 段天他们立马跑过来拉架,吴浩宇也在装模作样地劝架。 但这混蛋不是一般地贱,一边劝还一边在那儿拱火。 “黄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有暴力倾向。” “你再惹他,当心他哪天趁你不注意给你捅了。” 黄枭叫骂道:“老子会怕他!有本事来捅我!老子给你刀敢捅吗!” 我一脸凶狠地望着吴浩宇:“你给老子滚远点,有他妈你什么事儿!” 吴浩宇瞬间闭嘴,但黄枭这厮却趁我不注意,一拳捶在我脑袋上。 我气红了眼,奈何全都在拉架,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把我手给拉着了,我还个手都还不了。 段天又急又劝:“别打!待会儿把万叔和欣姐惊动下来,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眼看这架是打不下去,我也怕把张万年给惊动下来。 最后我先松了手,指着黄枭放狠话:“你要是个男人,今天下班别走,咱俩找个地儿单挑去,谁输了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黄枭伸长脖子过来叫嚣:“行!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人群都散开后,段天先去劝了会儿黄枭,又过来劝我。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气量是小了点,但是人不坏。” “主要是你上次把他头打破了,脑震荡……他心里不舒服。” 段天拍着我肩膀安抚道:“都是在万叔手底下做事,没必要闹成这样,真打起来,不管谁受伤,万叔都很为难。” 我已经气昏了头,哪还管张万年。 “不是我要跟他过不去,是他一直跟我过不去!” “我当初为什么跟他动手,也是他先跟我动的手!” “这架必须打,没得商量!” 段天站在那儿,一脸尴尬。 他其实比黄枭明事理,跟我也没什么矛盾,但他跟黄枭又是师兄弟,人哥俩肯定更亲点,所以他也有些为难吧。 我跟黄枭吵架是在上午,结果吃了午饭之后,公司来了两笔业务。 一个是某小区有人跳楼,据说是中年人,赌博欠了高利贷还不上,把家里小孩上学的钱都给赌没了,在跳楼的过程中有磕碰,导致肢体分离,坠地的时候,头跟躯干各在一边。 这笔业务,张万年安排了黄枭和段天去,由吴浩宇带队。 而另一个业务,据说是某大厦的安全通道发现了一具女尸,是凶杀案,警方现在通知我们过去。 这个业务,张万年安排了我和大川还有夏萌去。 领完装备后,我们开着车直接前往事发的大厦。 路上,大川和夏萌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跟黄枭打一架。 “当初在下塘村的时候,他们被那个周华带人给围了,都还能突围出去,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啊。” 大川有些担忧:“万一你打不过咋办……” 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淡淡道:“打不过那就证明他比我厉害,既然他牛逼,那没什么好说的,愿赌服输,以后我夹着尾巴做人。” 到了事发的大厦楼下,正停着两辆警车。 我们先给联系公司的警官打了个电话。 这个警官叫陈放,我们之前见过两三次,也算是熟了, 打完电话后,他让我们先乘坐电梯到21楼,死者的遗体在21楼到22楼之间的楼梯上,现在还没被抬走,因为警力暂时不够,他希望我们帮忙抬一下尸体,只需要抬上警车就行了。 从21楼出来,陈警官正站在安全通道的入口处等我们。 尽管我们都做着防护措施,也戴着口罩,距离死者应该也还有一段距离,但即便是如此,我们已经闻到了尸体腐烂的味道,也能看到飞过来的一些苍蝇。 尸臭的穿透性极强,戴着口罩都挡不住。 “陈警官,什么情况?” “死者死了四天,今天18号,她是14号遇的害。” 陈警官提前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尸体现在腐败发臭,有蛆虫和苍蝇,现场有大量血迹喷溅,已经固化了,你们恐怕得辛苦几个小时。” 说完,我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走上楼梯之后,仍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大概在楼梯上方的第三步台阶起,死者就躺在那儿,是个女人,下半身穿着瑜伽裤,上半身穿着运动背心,留着棕红色微卷长发,身高起码有一米七五左右,就这身高,生前应该也是个女神了。 但很可惜,她爱美,那些蛆虫此时却在啃噬着她的身体,她注重身材,但炎热的天气已经让她傲人的身材肿胀了起来,好在没有产生巨人观。 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现场竟如此惨烈,她大腿中了一刀,我目测这一刀是扎到了大腿动脉,只有扎到动脉才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鲜血顺着楼梯流到了下面,汇聚成了一大滩血迹。 所谓的血流如注,形容的就是动脉被扎穿。 但这也只能代表现场比较惨烈,令我们汗毛直竖的是,女死者的脚不见了,两只脚都不见了,凶手从她脚腕上方大概是一厘米的地方动的刀,切面较为平整,顶多只下了两刀。 这他妈的……何止是凶残,简直心理变态啊! 我们站在下面做了整整一分钟的心理建设,这才开始干活。 按照流程,先点了一炷香给死者打招呼,然后用黑布蒙眼睛,蒙眼睛这个流程只适用于横死而且死不闭眼的死者。 我和大川负责抬尸,抬下楼梯才把尸体装进尸袋里。 这现场估计要打扫好一阵,我们先帮警方把尸体抬到了楼下警车去。 “辛苦了。” 陈警官给我和大川递了一支烟,然后看向人高马大的夏萌,笑道:“这位女士不抽烟吧?” 夏萌忙摆手。 我先抽了两口,这才问道:“陈警官,咱这可是大城市,又不是小县城,怎么会警力不够呢?” 陈警官脸色难看起来:“半个月前时代小区那边发生了一起凶案,死者同样是年轻女性,尸体被抬走后,现场也是你们公司的人去做的清洁,两起案子可能要并案了,所以我们单位确实人手不够,现在还在调查那起案子。” 我咋舌道:“连环案啊?” 前几天我听公司的其他同事说过这事,说时代小区那边发生了凶案,而且当时那附近还发生了一起车祸,正好那个时候我们几个在处理精神病院的事,所以公司也是人手不够,车祸现场是殡仪馆的人去善的后。 陈警官点点头:“案子的事我不便给你们透露太多,总之最近跟你们身边的女性朋友提个醒,晚上早点回家,尽量别出门,别去人少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两起案子都是奸杀案。 但是也奇怪,刚刚我们收尸的时候,女死者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她好像没受到侵犯。 这凶手不止变态,还是个性无能啊…… 第124章 立威 陈警官他们走了之后,我们走进大厦,准备去清扫现场。 途中我们谈到了今天这个女死者,夏萌有些心惊胆战:“怎么这种地方还会发生杀人案,还把人家脚给剁了,太残暴了吧!” 我说道:“现在的女孩很注重身材,所以都市里的一些小白领,喜欢健身、跑步,以此来塑造体型,最近不是流行那个什么空腹爬楼吗?” 夏萌点点头:“我在网上刷到过,之前还收藏了好多这种视频呢,据说减肥效果超级好!” 大川似笑非笑:“你还收藏这个,那怎么没见你去运动?” 夏萌:“我先收藏起来吓一吓我身上的肉,等我有空了我再去减。” 大川笑出声来:“啥时候有空,下辈子吗?” 夏萌:“你滚一边去吧!” 我接着刚才的话说的:“这个空腹爬楼有两个条件,就是要楼层高,期间不能停歇,而且下楼的时候不能走楼梯,走楼梯伤膝盖。” “所以这些喜欢空腹爬楼的人,就把运动场地选在了这种高楼大厦的安全通道里面,楼层既高,又可以乘坐电梯下来。” “其实像这种高楼大厦的楼梯间,跟以前的‘青纱帐’很像,平时基本上不会有人经过,而且不管在这里发出什么声音,基本上也不会有人听见,所以这种地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非常危险。” “男的来爬爬就算了,女孩子还是不要单独来这种地方,今天这个女死者就是例子。” 大川叹道:“来健个身把命给丢了,这何止倒霉啊,关键那个凶手是真变态,杀了人还剁脚。” 这个话题我就没往下聊了,估计凶手有什么特殊癖好。 刚刚那个陈警官还说,半个月前在时代小区发生的案子要并案处理,这估计是一桩连环大案。 我们回到现场,开始做清洁。 来公司半年有余,这是我出任务以来,做得最麻烦的一次清洁。 那些血迹已经固化,就跟嵌进了地面一样,这种血迹没办法擦,只能用小铲子去铲,铲完了再擦,擦完了再消毒。 我们干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比下班时间还超了半个小时。 正收着工具,黄枭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在电话里跟我叫嚣,问我是不是怕了,所以没回公司。 “我刚忙完,马上回去。” “你挑个地儿吧,我来赴约,谁不来谁孙子。” 挂了电话后,我已经急不可耐想去教训这黄枭了。 车子开回公司的路上,夏萌又问我有没有把握打赢黄枭,要是最后打输了,以黄枭的度量,肯定得暴打我一顿,到时候不仅要受伤,在公司还得丢脸。 夏萌说我要是没把握,她就给张万年打电话,等张万年赶过来,这架也打不起来。 大川顿时皱起眉头:“这个办法还是要不得,就算没能打起来,但黄枭和吴浩宇这两个长舌妇指不定要怎么编排祁安,到时候他更抬不起头。” “我觉得以祁安的本事,未必打不过那黄枭,大不了今天跟他血战到底,两败俱伤也好过怯战,必须维护男人的尊严!” 夏萌还想说什么,我接过话说道:“不至于,我从小到大在外面打过的架不计其数,就没有输过,虽然我不知道黄枭有多厉害,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不可能承认我比这长舌妇弱,我也不可能怯战。” 车子一路开回公司,我们刚把装备放回去,黄枭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说他在公司附近的河边。 公司附近有个公园,那公园贯穿了一条河,因为附近在重新开发,平时就没多少人去逛那地方。 从公司出来之后,我直奔那公园,没带武器。 正所谓胸怀利器,杀心自起,万一待会儿打急眼,我忍不住给他捅了,还得蹲局子。 大川和夏萌一左一右地陪着我,跟左右护法似的。 很快我们到了地方,远远就看到了黄枭。 但现场不止有黄枭,还有段天,细数之下竟还有六七个人,全是跟张万年混的那几个,连吴浩宇都来观战了。 这吴浩宇坐在那儿抽着烟,好像融入了什么天团,有了靠山一样。 他冷笑地看着我走过来,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我被揍的窘样。 黄枭独自站在一边,双手插腰,抬眼看着我:“来了。” 我笑了笑:“人够多啊,不会是要群殴我吧。” 他也嚣张地笑了起来:“没那个必要,你放心,今天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帮忙,但我觉得他们待会儿要拉的人是我,因为我怕我忍不住打死你。” 说着,他列了我几条罪状出来:“我师叔一把岁数,怎么说也是长辈,你不仅羞辱他,还敢挟持他。” “还有我这脑袋,你当初偷袭我,把我打成脑震荡,要不是万叔一直劝我,我早想捶你了。” “你行事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觉得你家里人把你保护得太好,没让你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我听着他这一番说教,忍不住笑:“那你让我经历一下吧,怎么打?” 黄枭:“无规则格斗,直到对方爬不起来为止。” 我点点头:“来吧。” 话音刚落,这厮已经动了,速度快得出奇,气势如虹,出手更是又快又狠。 过招之前,我就已经看出来他是真有两下子的人,试了两三招之后,我又看出来他所使的是洪拳。 这是粤东的五大名拳之一,在我国已有三百年历史传承。 我见过真正的洪拳老师傅耍拳,出拳可谓气势刚猛,劲道十足。 在试了有四五招之后,我一记简单粗暴的高边腿踢在黄枭胸口上,他原地捂着胸口蹲了下去,咳得眼睛都红了。 现场只剩他的咳嗽声,其他人全都愕然望着我。 那一脚,踢得吴浩宇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黄枭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过了一会儿,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人自然是大川。 黄枭缓缓站起身,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的腿在半年前受过伤,比腿我比不过你,有本身你别用腿。” 我心说刚刚是谁自己定的无规则格斗,不用腿这叫无规则? “行,我不用腿,你愿意用你就用。” 说完,黄枭又朝我攻来。 洪拳属于刚猛的拳种,正所谓一力降十会,除非我拼拳比他更刚猛,否则不能很快将他拿下。 我自信也能很快拿下他,但我不想给他一种能跟我过几招的错觉,因此我得以柔克刚,直接使出擒拿手近身缠斗封锁他的双手关节。 很快,他动不了了,被我一记过肩摔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现场再一次鸦雀无声。 黄枭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面红耳赤地辩解道:“我没学过擒拿,你有本事别用擒拿,直接跟我拼拳!” 我看这厮是越来越不要脸,但也没说什么。 “行,我不用擒拿,跟你拼拳。” 这次我没再等他出手,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他只挡了一拳,接下来的下蹲左直拳,他又倒下了,半天没爬得起来。 我看其他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直接指着他们说道:“还有谁看我李祁安不爽,趁着今天一并过来教训我,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话音刚落,除了段天和吴浩宇以外,其他人几乎同时起身,骂骂咧咧地朝我围过来。 “草!” “捶他!” 我一看这架势,还真是要群殴我。 老子今天必须得立个威! 三十秒过后,刚刚冲过来的人,此时全躺在了地上。 夏萌已经看傻眼了。 我转身看向坐在那里的段天。 他顿时慌了起来,双目圆瞪:“我没说我看你不爽……” 我作罢,径直走到黄枭跟前,俯视着他:“服不服?” 黄枭红着脸憋了半天,抱拳举过头顶:“服了……” 第125章 奇怪的男人 夜市的烧烤摊格外热闹。 我们今晚也格外热闹。 两张桌子拼接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烤好的肉串,以及十二瓶啤酒,分别代表我们十二个人。 我望着坐在我对面的黄枭,调侃道:“你的好基友吴浩宇呢?” 今天傍晚在公园河边的时候,我把黄枭扶起来之后,就看不见吴浩宇的人了。 这人跑得是真快,我都没发现他是啥时候溜的。 黄枭骂道:“别提这混账了,小人一个,老子十分看不起他这种人!” 骂完他尴尬地看着我:“别开我玩笑,愿赌服输,我赌得起也放得下,你牛逼我服你,行了吧?” “我提一杯。” 他一杯酒下肚后,我也提了一杯:“说实话,以前老子非常讨厌你,但这杯酒过后,以后大家就是兄弟,有什么话当面说,我不生气,但跟我阴阳怪气,我认为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气量。” 接着,我给他们解释了一下我当初为什么要对那个王师傅无礼,又为什么要爆黄枭的头。 这要是之前,我肯定不想解释,但现在既然冰释前嫌,已经说开了,那我也愿意交这个朋友。 大家举杯一起喝了一个。 他们对我的身手十分感兴趣。 “你是真牛逼,我们这么多人都捶不过你。” “所以你确实有这个嚣张的资本。” “我们尊重牛逼之人,既然大家现在是兄弟了,请牛逼之人讲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牛逼?” 我哈哈一笑,跟他们讲起了我为什么这么牛逼。 其实我这么牛逼,还得多亏了我爷爷从小把我当牲口一样训练。 小时候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的说辞就是男人应该有阳刚之气,加上我父母过世得早,我如果不学点本事,不强势一点,我在外面就得被人家欺负。 但即便是我长大之后,我也不理解他的说辞,我也一直认为现在这个法治社会,我学点本事可以防身就行了,不至于拿我当牲口一样练。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爷爷这么做倒还挺有先见之明。 我要是没从小这么练,早在梅芳那个事情的时候,我第一次去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我就让人家给销户了。 老爷子训练的不光是我的身体素质,其实还训练了我的勇气和胆识。 今晚这顿酒喝得倒是痛快,喝了一箱又一箱。 我之前干销售,免不了要应酬,这酒量还是可以。 让我惊讶的是,除了我以外,段天他们都已经喝得摇头晃脑了,大川也喝多了,唯独夏萌一点事都没有,还在撸串。 她面前堆的那些铁签,堆得跟座小山一样。 虽然大家喝得都有点多,但似乎还意犹未尽,撺掇着要去ktv喝第二场。 我自然不能扫了兴,结完账就领着他们走路去附近的KTV,一来先醒醒酒,二来我看这些人已经要断片了,再喝下去别喝出什么事,要是谁撑不住了,这KTV就下次再去吧。 夏萌喝得也不少,但不知道是不是这身宽体胖解酒比较快,她走得平平稳稳的,还一手扶一个。 此时途径一条僻静的小路,附近有个公共厕所。 段天和黄枭憋不住尿,闹着要去撒尿。 “这两个人肾虚啊。” 我吐槽道:“一个跑了八回厕所,一个跑了六回。” 夏萌震惊地望着我:“你还有数人家撒尿的癖好……” 附近有一个凉亭,我看其他人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便领着他们过去休息。 这凉亭里坐着一个男人,低着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我们正有说有笑地聊着,这男的突然哭了起来,哭的声音也不大,像是在低声啜泣。 他这么一哭,哭得我们也尴尬,不好意思再说笑。 这男的一哭起来就哭个不停,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 夏萌忍不住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俯身转头问他:“大哥,你咋了?” 听到有人询问,这男的才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抹了一把脸,然后望着我们。 看他的面容,应该三十多岁了,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 想必是有什么压力吧。 可他接下来的一句回答,却让我们好奇了起来。 “我不敢回去……” 他哽咽道:“我害怕回去。” 夏萌不解:“你老婆家暴你啊?” 他摇摇头,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我给其他人说过,他们都不搭理我,把我当成神经病。” 人群里的小五愈发好奇了起来。 这小五就是之前去下塘村的时候,张万年让他装死那个。 他真名叫吴庆宏,但大家都叫他小五,我也就这么叫。 他对着那男人说道:“你说出来我们肯定搭理你,关键你得先讲出来,要是有什么困难,没准我们能帮你解决。” “我们鬼都见过,还有啥没见识过的。” 男人的脸上原本还露出了一丝感激,但听到鬼字的时候,表情突然就变得惶恐起来。 “这件事情,就是跟鬼有关。” “我怀疑我的家人都被鬼缠上了。” 他这话一出,我们醉意都醒了一半。 “啥?” “你仔细说说!” 见我们当了真,男人这才娓娓道来:“我家里面有我老婆和女儿,还有我妈,本来我们一家四口生活得好好的,但是最近,我发现他们全都很怪。” “她们白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窗帘也闭着,我女儿不去上学,我老婆不去逛街,我妈是根本在家里坐不住的人,竟然也不出门。” 一个不出门倒正常,全都不出门,那确实是不太正常了。 “你女儿多大了?这个时候应该在上学吧?”我问道。 男人苦恼地说:“她马上要升高中,很关键的一个学期,平时她的学习成绩是很好的,全年级都是前几名,可是最近她也不出门,不去上学,我怎么劝都没用。” “后来我生气了,准备强行带她去学校,但是这个时候,我妈跟我老婆竟然不帮着我,还说让我不要管这么多。” 听到男人的叙述,我们顿时感觉有点离谱。 我第一反应是,这男人的家里人,是不是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宗教? 否则孩子不上学,又是初升高这么关键的时候,当妈的怎么可能这么不明事理呢? 我讲出我的猜测,男人却是摇头:“不可能,我虽然白天在外面工作,但是一下班我就会回家,家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家里人也没信什么教。” 我问:“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男人说,有半个月。 夏萌问道:“孩子这么久不去上学,老师应该不会不管吧,这种情况老师应该会来家访的。” 男人摇头:“没有,我怀疑我老婆跟我妈,应该去学校说了什么,所以老师没来家访过,电话都没打来一个。” 我皱眉道:“你不是说你老婆跟你妈一直都没出门吗,她们怎么去的学校?” 男人解释道:“打电话,她们应该是跟学校打了电话,说了些什么。” 大川此时也醒酒了,惊讶起来:“那这好奇怪啊!咋回事儿呢!” 我想了想,问这男人:“你说的这些听起来确实很奇怪,但是跟鬼有什么关系?” 男人打了个寒颤,神情古怪地望着我们:“你们有影子吗?” 他这话问得我们莫名其妙,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影子。 但这凉亭里面没灯,没有灯光的照射,我们肯定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我说道:“只要是活人,在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只有鬼才没有影子。” 男人说:“我妈、我老婆、我女儿,她们全都没有影子。” 第126章 怪异的家人 我们也算是比其他人见多识广了。 但这乌漆嘛黑的环境下,听到男人所讲,仍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他说他家里人全都没有影子。 这不等于在说他家里人全是鬼吗? “等等!” 我忙问他:“你最开始说的是,你家里人被鬼缠上了吧?” 他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我给他解释道:“只有鬼才没有影子,就算你家里人被鬼缠上,但她们还是会有影子,如果你确定她们没影子,那只能说明……她们已经死了。” 男人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发作,只是反驳道:“不会!我是一家之主,我难道心里没数吗,总之她们活得好好的,这个我可以确定。” 听到这儿,我忽然觉得这男的是不是精神有点不正常,在这胡说八道。 他说的一些话根本就很矛盾。 “那你家里人除了不出门,而且没影子以外,还有别的奇怪之处吗?”我问他。 他想了想,说道:“家里已经大半个月没买菜了,我不知道她们吃什么,因为我有时候下班比较晚,我是吃了饭才回家,我回家发现冰箱是空的,没有剩菜剩饭,也没有新鲜的菜,她们好像一直没吃东西。”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荒谬了。 按照这个男人的描述,他家里人百分百是鬼无疑,可是他又说自己家里人没死,这不是很矛盾吗? “他是不是这里……” 大川凑过来跟我低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想说这男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只是这亭子里太过安静,说悄悄话容易被男人听到,所以大川没直说。 我准备问男人最后一个问题,要是他的回答还是这样,我们就准备离开了。 “你跟你的家里人最后一次一起出门,是干什么去了?” “参加葬礼……” 他说道:“当时我们一家人都去了葬礼现场,目睹了整个下葬过程。” 我问:“谁的葬礼?” 他想了一下,竟回答不出来,一直在回忆。 我看他那样子,好像真是回忆不起来了。 按理说葬礼算是人生大事之一,能去参加葬礼的,要么是亲属,要么是朋友,怎么可能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记不起来了。 “我……我想不起来!” “我怎么想不起来我去参加谁的葬礼了!” 他有些着急,甚至神情有些惶恐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这个葬礼有问题,肯定是葬礼的原因,那个墓园里的鬼,缠上我家里人了!” 此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有精神病了。 大川咽了口唾沫,说道:“要不……我们给他送回家吧?” 我连忙拉住大川,对其他人说道:“段天和黄枭怎么还没回来,去把他们叫过来。” 小五连忙起身,摇摇晃晃地跑去叫这两兄弟。 不一会儿,这两兄弟从厕所出来了,站都有些站不稳,估计在厕所里面睡着了。 他们走到凉亭,还有些神志不清,擦着嘴,看样子刚吐过。 大川:“你俩在厕所亲嘴儿啊,这么久。” 我走到段天跟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啥?” 我吸了口气,又走到黄枭耳边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 黄枭抹了把脸,同样茫然地看着我,大声问道:“你说的森么东西?森么……” 我连忙捂住他嘴,心生无奈:“这怎么喝酒还喝出个口音来了呢,牛逼。” 随即我跟那男人说道:“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跟你一起回家看看。” 男人很害怕,忙摇头:“我不敢回去,你们能抓鬼吗?能让我家里人恢复正常吗?” 我点点头:“能,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你带路吧。” 今晚的KTV肯定是去不成了。 我们一大群人离开凉亭,跟着这男人一起回家。 我和大川一左一右地跟在他旁边,其他人则随行在后面。 路上我问这男人:“你跟你家里人关系好吗?” 他点点头:“当然好了,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砸锅卖铁都要供我上学,本来我还有个大哥,我大哥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也辍学出去打工,一家人就希望我出人头地。” “好在我没让家里面失望,考上了一所好大学,毕业以后找了一份好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地干着,从一个小职员,好不容易奋斗到了部门经理。” “我老婆跟我结婚的时候,我那时候还是个小职员,她也不嫌我穷,给了我很多支持,他们都对我很好,我自然也要对他们好,我出人头地以后,把钱都花在了家里面,从来没出去花天酒地过。” 说到这儿,男人又哽咽起来:“我不希望我家里面发生什么变故,如果真的有人出事,我怕我接受不了。” 此时,已经走到了有路灯的地方,我朝着地面看了一眼。 我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掏出手机,偷偷给夏萌还有大川发了条信息过去。 大川看完信息后,一路走一路抖,汗水流得跟洗脸似的,估计酒意全没了。 这男人的家里住的不远,他领着我们到了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叫时代小区。 走到单元楼楼下的时候,男人走在最前面,我故意走在最后面,拉着段天,一直摇他的头。 他清醒了一些,连忙对我说道:“刚刚夏萌跟我说了……怎么回事……” 我说:“这男的已经死了,他家里人可能也死了,你清醒点,不然待会儿要出事。” 段天连忙左右拍打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 进入电梯后,电梯上升到十三楼。 这是一梯两户的楼,从电梯里面出来,男人直接朝着其中一道入户门走去,他根本没有停留,径直就从那道门穿了进去。 如此炸裂的一幕,除了段天和黄枭以外,其他人已经全部清醒了,震惊地望着那道门。 门外顿时死一般寂静。 我出声问道:“谁会开锁……” 小五正站出来,还没来得及开,门突然自己就开了。 我走在最前面,缓缓拉开入户门,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客厅的灯开不亮,不知道是拉了电闸还是其他原因。 没有灯亮,屋子里显得很暗,但客厅的窗帘是敞开的,月光照射进来,倒是依稀能视物。 只见整个客厅都盖上了白布,所有的家具家电都用白布遮了起来。 这肯定是房子已经没人住了,并且长期不打算住了,所以才会用白布盖起来,用来防尘。 此时那个男人就坐在沙发上,像个木偶一样,身体坐得笔直,然后望着我们。 “你家里人呢?”我小声问他。 他很紧张,抬手指了指几个卧室,示意他的家里人就在里面。 我连忙拉扯了一下段天,他抓了抓头发,从兜里掏出来几张符递给小五他们。 小五他们连忙拿着这些符,走到卧室门口,贴在了卧室门上。 最后一张符,贴在了入户门上。 我远远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现在是子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好在张万年还没睡,很快便接了电话。 电话里,我问他半个月前,公司是不是在同一天接了两个活儿,一个在时代小区的小区里面,一个在时代小区的附近,是一场车祸。 “对,怎么了?” “那场车祸是怎么回事?死了几个人?” 我问道。 张万年想了想,说:“一共死了四个人,起因是有辆宝马车的车主酒驾,和一辆拉货的车撞上了,当时车上坐着车主的老婆、女儿、还有老妈,除了车主以外,车主的家里人全死了。现场还撞死了一个出来买菜的老太太。” 我望着坐在那里的男人,咽了口唾沫,又问:“那这个车主怎么样了?” 张万年说:“不太清楚,据说当时没死,而且这事都上新闻了,警情通报说的是车主伤势过重,一直没醒过来。” 第127章 车祸缘由 挂了张万年的电话后。 我搜出一则新闻,然后走到那男人跟前,在他旁边坐下。 “你真的记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你说的是葬礼吗?”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顺着葬礼说道:“就是葬礼吧,你还没想起来这个葬礼是给谁办的吗?” 他摇摇头:“想不起来……” 我逼问道:“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面对?” 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参加的是你老婆、女儿、还有你老妈的葬礼,而且你不算是亲自去过,你一直在医院里面躺着,去的是你的生魂,你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所谓生魂,就是人还没死,灵魂就叫生魂。 男人顿时激动起来,右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却只发出轻微的响声:“你在胡说什么!你这不是咒我妈她们!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没跟他争执,直接把手机摆在他面前:“你好好看看这篇报道吧,那天早上你酒驾,车上坐着你老婆女儿还有你妈,结果你出了车祸,她们三个当场身亡,你还撞死了一个无辜的老太太,你自己一直在医院躺着,人事不省。” “你现在是灵魂出窍,懂了吗?” 男人好似被雷劈一般,猛地站了起来,双手乱舞比划了半天。 “不是!没有!” “我没有酒驾!我老婆孩子活得好好的!我妈也活得好好的!” “她们只是撞邪了!你们到底能不能帮我,不能帮就走!你们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此时所有人都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其实这只是一出酒驾引发的悲剧罢了。 “我知道你热爱家庭,爱着你家里面的每一个人,所以你不愿意接受现实。” 我望着男人,希望他面对现实:“其实你家里人也爱着你,因此她们阴魂不散,又回到了家里面,希望一切都跟从前一样,没有变过。” “你先前跟我们说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其实是她们看出来你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她们就没有告诉你事实,变成鬼也陪着你。” “你女儿的学校,已经收到了你女儿过世的消息,所以学校也根本不会来家访。” “你所说的每天去上班上到很晚才回家,也只是你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幻想出来的而已。” “你好好看看这个家吧,已经被白布蒙起来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必须接受现实,你如果不接受现实,你家里人就投不了胎,你也永远醒不过来。” 话音刚落,男人跪倒在地上,突然痛哭起来。 一个热爱家庭的人,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家里人全部身亡,这确实不是常人能接受的痛苦。 但是现实总要去面对。 这个男人已经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所以才会在凉亭里跟我们说那些话。 即便他今晚遇不到我们,但过不了多久,他还是会发现真相。 看到他哭成这样,其他人也有些不忍。 夏萌走过来问道:“你为什么要酒驾呢……车上明明坐着你家里人。” 男人泣不成声,哽咽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不想这样!我前一天晚上跟其他公司签合同,那些人非要喝酒,要喝高兴了才跟我签合同。” “我压力很大,我要养这一大家子人,我就必须挣钱,我得喝啊!” “我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我妈要去医院做治疗,我要开车送我女儿上学,那天又是我老婆的生日,我准备带她去逛逛商场,买些东西。” “我以为我酒醒了,我以为没事……” 说着,他一边抽自己的脸,一边又痛哭起来。 我叹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承担后果吧,你给人家一个过路的老太太也撞死了,那老太太当天正好八十大寿,都没来得及去参加自己的寿宴。” “你如果不想面对现实,你家里人也投不了胎,孰轻孰重,你自己抉择吧。” 男人哭了半天,最后说道:“其实当天出事的时候,不是因为我脑子不清醒……” 我鄙夷道:“还在为自己找借口?” 他忙摇头:“不是,我不是为自己辩解,那天早上真的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当时开着车,看到路边有一个人,这个人眼睛没有瞳孔,很可怕,我当时一下子被他吓到了,可能也有酒醉的缘故,没反应过来,才发生了事故。” 听到男人的话,我们顿时又震惊起来。 没有瞳孔……这种情况一般只发生在活人被鬼附身的时候。 我连忙询问段天:“被鬼附身的人,能见阳光吗?” 段天半睡半醒,抹了把脸说道:“可以,因为鬼附身是藏在了人的身体里面,而人在医学上被判断死亡与否,是通过脑死亡来判断,所以老一辈的人认为,人的大脑一死,磁场就会消失,三魂就已经不在身体里了。” “因此很多人也觉得鬼附身其实是鬼藏在了人的大脑之中,所以太阳照射的是人,并不是鬼。” 接着我又问这个男人:“你形容一下,你当时看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男的还是女的,装束是什么样。” 男人似乎对那个没有瞳孔的人印象很深,直接说道:“是个男的,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我当时只看到他的眼睛,而且我在看他的时候,他正好转头过来跟我对视了一下,所以我才吓了一跳,导致车失控。” “他的装束……是全身黑色,我觉得应该是个年轻人,但不确定。” 口罩和帽子…… 一般没有人会把自己遮得这么严实,除了一些特殊职业,比如装修工人。 听这男人的描述,那个人不太像是什么工人,更像是在伪装自己不让街边的摄像头拍到。 我记得新闻上写的,车祸是发生在红黄路口,这个红黄路口就在这个小区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当时这个男人应该是正好驱车从小区里面出来,没多远就出了车祸。 所以他看到的那个没有瞳孔的人,会不会正好也是从时代小区里面出来? 巧合的是,这个小区在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而这起凶杀案,要和今天大厦发生那起案子进行并案处理。 我觉得我得跟那个陈警官说一声,这个男人很可能看到了凶手。 第128章 一起上路 阴暗的客厅里,气温渐渐有些低了。 男人已经死去的家里人,现在就在卧室里面,只是门上贴着符,她们出不来。 但气温的明显降低,说明里面的‘人’现在想出来。 我冲大川他们招招手,让他们先把符收起来。 符纸刚收好,客厅的气温逐渐变得越来越低,不一会儿,客厅里多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远远在墙角站着,不敢过来,因为我们人多,阳气就多,鬼不敢靠近。 这种刚死没多久的鬼,如果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异,其实它们反而会怕人。 张万年跟我们说过,鬼怕人的时候,就是怕人的阳气,人的阳气作用在它们身上就跟被火灼烧一样。 这三个人分别是男人的老婆、女儿、还有老妈。 一个他生的,一个生他的,现在全都死了。 男人看到这三个人,一时间头都不敢抬起来,跪在地上一直痛哭流涕。 “想好了吗?” “有些事情已经成定局了,还是好好道个别吧。” 我对这男人劝道。 他好像还是接受不了现实,低着头问道:“我可以当作没见过你们吗,就让我一直守在家里面,让我们一家人还像从前一样,我们就待在这个房子里。” 听到这番话,其他人立马就想劝他。 我直接制止了他们,对男人说道:“可以,你家人估计也想跟你在一起,大不了她们永远投不了胎,大不了你的肉身一直躺在医院的icu病房里面,反正交钱的是你亲大哥,你估算一下他的家产能维持你在医院躺多久吧。” “还有你撞死的那个老太太,人家家属没办法找你和你家里人赔偿,估计也是去找你哥,你要是觉得你哥能扛得过去,你就守在这儿。” 听到我说的这些,男人终于抬起头,望着他最爱的三个人,做了最终决定:“我想跟她们一起上路……” 说完这话之后,他的灵魂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我们看他的时候,就跟看一个正常人一样,完全看不出他只是灵魂。 但此时,我们能看出来他的灵魂状态,就跟他的家里人一样,虽然就在眼前,但始终看不真切。 而且屋子里的温度,又降了一些。 “他怎么了?”我忙问段天。 段天看了两眼,叹道:“他死了,本来他就只吊着一口气,现在他的意识已经做出了决定,肯定放弃了活的意志,躺在医院里的肉身也就咽气了。” 说完,段天看向男人,说道:“你走吧,跟你家里人一起上路,我们顺便超度一下你。” 男人起身走向他的家里人,一家四口站在了一起,当着我们的面就消失了。 说是要超度,但是现在也没地方买纸钱去,段天说只能念一念解冤拔罪妙经,这是道教经典,也是道教弟子每天必诵的功课,其作用就是解冤释结,不光度鬼,也可以度人。 但是段天一个人念不行,还得找个人跟他一起念。 除了他以外,这里唯一会念的就只剩黄枭了。 黄枭全程在睡觉,我们好不容易给他晃醒过来。 他张口就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 “不是,你一个学道的,你念这玩意干什么?” “喝懵了啊!” 黄枭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想半天没想起来怎么念,只能求助段天:“师兄,你起个头……” 段天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怎么念:“喝高了,我百度一下……” …… 给这一家人超度只用了半个小时。 从小区出来后,KTV肯定是去不成了,如果要一一给他们送回去,也不知道得送到多晚。 我领着他们去了附近的酒店,开了几间房,把所有人先安顿好,这才睡下。 第二天回到公司,黄枭的酒劲还有些上头,开早会的时候就在那儿摇摇晃晃的,要不是夏萌在后面给他提着,他能躺在地上睡过去。 开完早会后,我给张万年说了一下昨晚的事,他说他给那陈警官打个电话,先约到公司来一趟, 今天公司没有生意上门,张万年安排了一些别的工作,让我们给那些装备做一下保养,检修一下。 除了黄枭在打瞌睡,我们都没闲着。 这吴浩宇拉了一箱装备进来,直接放我和大川跟前,让我俩擦干净点。 一旁的黄枭突然睁开眼睛,瞪眼道:“什么身份,怎么跟安哥说话的!真当自己是领导了!” 吴浩宇僵在那儿,不可思议地望着黄枭。 “你看我做啥!自己没长手啊!” “你不擦拉进来干屌!” 这一番怼,怼得吴浩宇面红耳赤,沉着脸又把东西给拉走了。 “大早上欠骂!” 黄枭抹了把脸,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他两腿一蹬,正准备继续睡,见其他同事都在看他,立马笑了起来:“我给你们解释一下,昨天我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有隐情的。” “祁安贪那八万块钱是为了给他爷爷治病,知道吧。” “后来他被开除的时候,还把钱给退回去了。” 我气得发抖,咬牙切齿道:“你非得每天说一遍吗!还越说越详细!” “我……这不是帮你狡辩一下,好吧,我睡觉。”说完,他又睡了。 装备擦了两个小时才擦完,正好张万年叫我去一趟办公室。 我去的时候那个陈警官已经来了,穿的便服。 “祁安,你把情况给陈警官说一下。”张万年让我如实汇报。 我自然是如实讲了,那个男人怎么跟我形容的,我就怎么跟这陈警官形容。 他听完后,有些不可思议:“你说目击者是那个车主?可是那个车主一直没醒过来啊,而且他昨天晚上已经抢救无效去世了。” “还有你说的没有瞳孔,这是什么意思……” 他听不太懂,于是我又给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解释完后我说道:“陈警官,我说的肯定都是真的,但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今天可能就是麻烦你白走一趟了。” 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我能接受,毕竟以前也老听一些前辈说过很多怪力乱神的事,尤其是那些老法医,说得一个比一个玄乎。” “其实我也并不是一个刻板的无神论者,我尊重的是客观事实,我认为那些老前辈不会胡编乱造,你们也不可能拿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来给我这个警察提供一些假线索。” “但是我不太明白,如果按照玄学里的解释,那这个车主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被鬼附身了吧?” 张万年替我点点头:“如果这个车主没说谎,或者没看花眼,他看到的一定是个被鬼上了身的人。” 陈警官质疑道:“根据我们对事发现场的勘察,还有法医的尸检结论来看,凶手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而且有可能是高智商犯罪,这跟你们说的鬼附身……我感觉不太重合。” “可能是我不太懂,被鬼附身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然我不是质疑你们,我的意思是,可能车主真的看到了一个被鬼附身的人,但这个人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张万年笑道:“我这个员工只是怀疑那个车主看到的有可能是凶手,毕竟是人命案,所以就当提供一条线索吧,未必真的就是凶手,至于要不要去调查验证,这个就是你们警察同志的工作了。” “另外你说的意思我也明白,一般来说鬼是不会随便附身的,因为人有阳气,鬼也怕人。如果这只鬼它附在了人身上,说明这鬼有很强的自主意识,通常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说这鬼它想借助人身去做一些事情。” “这个时候,鬼其实就是一种意识取代了另一个人的意识,他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其实是跟人一样的,完全有可能跟人一样去犯案,但是根据我的一些经验来看,鬼附身在人身上的时候,一般不会去做‘反侦察’这类的行为举措,也不会刻意去隐藏被附身之人的身份或者面部特征。” “被附身的人,等同于一种介质,鬼借助于这种介质,走在阳光下,走在人群中,仅此而已,它们不会考虑被附身之人的法律后果。” 张万年只是很客观地在阐述其中原理和他的经验之谈。 至于被附身的这个人是不是凶手,就得陈警官他们自行去调查判断。 但当张万年说完这些话之后,陈警官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衡量什么,半天没作答。 我看他这样子,忍不住问道:“陈警官,我刚刚说的这个人,你们是不是在案发小区的监控里面看到他了?你们有纪律,所以你不太方便跟我们透露案情细节,是吗?” 第129章 现实更加荒诞 我问完这话之后,陈警官的反应已经算是默认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随即就尴尬地笑了起来:“是,确实是你说的这样,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也不算是我透露的。” “当时时代小区发生命案之后,我们第一时间调阅了小区监控,锁定了一个嫌疑人,这个嫌疑人一身黑色装扮,戴着帽子和口罩,这是典型的隐藏行为。” “但是很可惜,我们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法医那边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所以我们很可能从监控里面已经看到了凶手,但对这个凶手的身份一无所知,只能通过他的走路姿势,以及步幅来判断这是个男的。” 说着,陈警官又凝重起来:“现在我基本可以认定,我们在监控里面看到的嫌疑人,和你说的那个没有瞳孔的男人,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现在新的问题又产生了,这个人被鬼上身过,可我们是警察,不是道士,怎么通过常规的刑侦手段去侦查这个人,或者去抓捕这个人?” “即便我们把这个人抓到了,我们怎么去起诉他呢?” “到底是起诉他,还是起诉上他身的那只鬼?” 陈警官的忧虑倒是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如果一个人真是被鬼附身,然后去杀了人犯了案,最后要去承担法律后果的话,这确实是够冤的。 张万年说道:“其实这种情况,我以前也遇到过,而且不止一次,有一次是发生在农村,两家人因为斗气盖房子,一家的房子高过了另一家,这另一家就不服气,说对家影响了他们家的光线。” “当时农村盖房还没这么严,那两家人又是有钱的主,另一家不服气,吵架又吵不过,于是他们家也重新又起了一层,这么争着争着,两家全都起了好几层,到最后就打起来了,其中一家有个老头儿,在这个争执的过程中心脏病发,当场就咽了气。” “后来老头儿噶了之后呢,阴魂不散,有这个怨气,于是就附身在自家的二儿子身上,跑去把另一家的一家四口人给杀了,就剩了个老头儿。” “结果另一家这四口人死了之后,他们家这死去的大儿媳又想不通,又变成鬼附身在自己老公公身上,也就是唯一还活着的那个老头儿,最后直接去把对家满门也给灭了,就剩那个被拘留的二儿子没死。” “这两家人最后就各自只剩一口人,也就是这家的二儿子,还有另一家的老头儿,当时两个人全都被拘留了起来。” 听完张万年讲的这事儿,别说陈警官听得目瞪口呆,我都有些不太信,主要我觉得这也太扯了。 陈警官说道:“不是,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张万年不禁失笑:“现实往往比编出来的故事更加荒诞,故事还需要逻辑来支撑,但现实完全不需要。” “当时这两家人为什么会出这事儿呢,因为他们在斗气的过程中,把房子加盖得很高,已经超过整个村子的房屋高度,这在风水学里面,形成了一种格局,叫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也就是‘绝户’。” “他们破坏了自家的风水,而风水影响的就是地方磁场,导致附近的孤魂野鬼全都来了,阴气极重。而且两家人因为斗气,平时心里都怀着恨,都恨不得对方去死,所以死后立马变成鬼,就是要把对家弄死才甘心。” “当时我被一个警官请去处理这个事情,我都觉得可笑,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 我心说这何止荒唐,编成故事都有点荒唐。 陈警官问道:“那最后这个二儿子,和另一家的老头儿,法律上是怎么界定的?又是怎么处理的?” 张万年望着陈警官,意味深长道:“其实这种事情的处理结果,你应该最清楚,只可能有一种结果。” 陈警官愣了一下,又尴尬起来,没好意思接话。 结果是什么,肯定是那个二儿子和老头儿全都被枪毙了。 因为审判结果不可能说他们是被鬼附身。 这也正好对应了张万年说的‘绝户’,两家人为了斗气,自己把自己给搞绝户了,不得不说这是真牛逼啊。 陈警官叹道:“这么做我觉得未免太不人道了,如果从法律角度来看,被附身的人其实是完全无责的,可以说比精神病人伤人还要无辜,不明不白就枪毙了人家,还是不太妥当。” 张万年也无奈起来:“这种事情没有第二种解决办法,因为法律不会认可怪力乱神的事情,陈警官你虽然是个正直的警察,但是很多事情你也是无能为力的。” “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还不是讨论被附身之人的刑事定责,而是尽快找到他,将他控制起来,防止他在鬼魂的影响下继续杀人。” 陈警官点点头:“您说得有道理,但是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大难题啊,警校里面他也不教抓鬼这技能。” 说完他看着我和张万年:“我的意思是,我先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看能不能聘请你们作为这起案子的特别顾问,协助我们破案,在这之前我就不过多透露案情的细节,因为我们也有纪律,请你们见谅。” 协助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而且我们公司的一些业务,有时候也得仰仗他们。 但问题是有时候遇到特殊情况,需要警方那边给我们结算报酬的时候,他们基本是按照行业的最低标准,或者是直接几百块钱就给我们结算了。 我们如果协助破案,就这起案子的复杂程度,很可能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完,甚至是十天半个月更久,他们给的报酬,可能还没有我们一两次生意的提成来得多。 张万年忙点头:“没问题,如果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肯定义不容辞,但是我跟您说实话,我平时要处理公司的事,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只有我手底下的员工。” “就比如祁安吧,如果他去协助你们的话,肯定要耽搁自己原本的工作。” “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爷爷,你知道老人家生起病来是很费钱的。” “我听说他最近还要结婚,这结婚买房,都得花不少钱,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容易啊。” 我接过话附和道:“就是这样的,陈警官,我媳妇说不在市中心买套大平层,她就不嫁给我,我压力真的很大。” 陈警官连忙说道:“我理解,理解,你们放心,如果申请通过了,我们单位肯定会支付给你们相应的酬劳,而且我估计这案子小不了,领导肯定会重视,到时候申请通过了,我们再详细谈一下报酬。” 张万年:“没问题,没问题,报酬是小事情,到时候再说,我们公司肯定不挣这个钱,主要是给员工。” 送走陈警官后。 张万年说这案子最后肯定是要请我们。 到时候他让我和夏萌,还有黄枭去处理。 “连环犯案,死了还要害人。” 张万年叮嘱道:“还是要小心点,这只鬼怕是有些凶残,估计生前就有案底。” 我说:“凶残倒是不怕,但我觉得这案子可能有点复杂,你刚才说鬼附身之后,一般不会有‘反侦察’的这个行为,可是凶手被附身之后,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还有伪装自己的行为。” “这凶手和那只鬼,怕是认识。” 第130章 极其变态的凶手 不管案子有多复杂,我都不会拒绝陈警官聘请我。 如果每天千篇一律地搬尸,做清洁,我才会感觉枯燥和无聊。 谁不想上班时间干点别的事。 最后我问张万年,警方那边给的酬劳,到时候谈多少合适。 张万年说:“我们有些业务,很多时候得仰仗警方那边,所以跟人家要多了也不合适,显得我们不懂人情世故,但是要少了,也不太合适。” “我们要价就八万吧,这案子也不小,我觉得八万正合适,总之不能低于八万,至于他们要多给,那我也没意见。” 我问:“酬劳全都发给我们吗?” 他看着我:“之前不是重新签了一份合同,说好的公司四成,你们六成,咋了?” 我有些懵逼:“你刚才不还跟陈警官说,公司不挣这钱吗?” 张万年解释道:“我那是托辞,是人情世故,你有意见啊?” 我忙摇头:“没有,没有,您说得对……” 从办公室出来,我找到夏萌和黄枭,跟他俩说了一下这个案子。 挣钱的机会,他俩自然没意见。 尤其是黄枭,他很膨胀。 “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案子肯定很快就能破,咱这钱挣得也不难。” “我给你们分析分析,这鬼要是自己去犯案,咱要抓它确实挺难,因为监控拍不到它,但它附在人的身上,这属于自己坑自己,还把它附身的那个人给坑了。” 这是黄枭的思路。 我觉得他想得有点简单。 要是真这么容易破案,凶手就不会残害第二个人了。 夏萌一如既往地聪慧,分析道:“万叔说鬼附身不会有反侦察意识和行为,但是这个凶手有,那这反侦察意识到底是那只鬼的还是人的,都不一定,我觉得怕是没这么简单。” 黄枭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 大川凑了过来,说:“这凶手不止凶残,而且还很变态,他还剁脚,不管是人的意识还是鬼的意识在作祟,怕是都不好抓他,还是得小心点。” 我想起一件事,于是问大川:“鬼魂是一种磁场,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探测到磁场?” 大川想了想:“你说的不就是雷达吗?雷达就是发射电磁波,去感应目标的磁场,然后对目标进行照射,最后接收回波,这样就能知道目标的方位信息,或者高度信息。” 黄枭和夏萌不禁咋舌:“我去,高材生啊你是。” 大川解释道:“这些都是物理知识,我高中选的是理科,大学为了好找工作,又选的工科,就是计算机,但是我一直喜欢理科,后来又选修了物理学。” 黄枭目瞪口呆起来:“我勒个物理学家,你这么牛逼,毕业以后咋没进个好单位呢?” 大川抬手就指我:“他啊,他天天带我去上网……” 我连忙岔开话题:“先说正事吧,按照物理学的电磁原理,那鬼魂也是一种磁场,有没有可能,某一种仪器也能探测到鬼魂的方位?” 接着我又给大川举了一个例子,就是我去送孙甜甜最后一程的时候,当时我和孙甜甜是用手机进行沟通的。 后来我就一直在想,鬼魂可以影响到所有带电的东西,还能屏蔽手机信号,也就是能够影响到电磁波,那电磁波反过来岂不是也能影响到鬼魂,两者之间能够互相感应? 大川点点头:“理论上是可以,但不知道鬼魂是哪种磁场,所以要通过实践去验证。” 黄枭:“你还别说,我们以前还真遇到过一些能感应到人体的机器,也能感应到鬼魂,当然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原理。” “有一次我跟段天接了一个活儿,是一家酒店闹鬼,那酒店的门是感应门,人只要在门的感应范围之内,门就会自动打开。” “而阳宅的门,鬼是不能随便进来的,除非有人来开门,可是那个感应门能感应到鬼,自己就开了,把鬼迎进了酒店,你们说屌不屌。” 大川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是红外感应器,可以先做一个简单的红外探测仪,验证一下是不是能感应到鬼,如果能的话,就可以将探测仪进行升级,让这种感应生成为图像或者文字。” 我看大川说得很轻松的样子,感觉他应该是能做出来。 如果真能做出来感应到鬼魂的东西,那这东西简直就是神器了。 以后我们只要遇到鬼,用这东西一扫,立马就能精准定位鬼的方位。 这不得不承认啊,有时候知识就是力量! …… 两天之后,陈警官再次上门。 他说他已经跟领导申请过了,领导同意让我们作为特别顾问,协助警方一起侦破这个案子。 最后在商谈报酬的时候,也没怎么谈,直接定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钱,就是张万年说的八万。 这数字既合理又吉利。 我看陈警官的公文包里鼓鼓囊囊的,应该给我们带来了案件相关的资料。 但没想到的是,里面不光有前两次案件的资料,还有一起新案的资料。 “昨天晚上十一点,东郊那边发生了一起一模一样的凶案,地点在荟萃庭小区,一个别墅区。” 陈警官给我们说着昨晚刚发生的案子,听他的声音很憔悴,估计没休息好,一连发生三起连环案,他压力也大。 “当时死者还逃跑到了院子里呼救,被附近的邻居听到了,然后附近的邻居立马拨通了保安亭的电话,保安也立马赶了过来,前后可能不到三分钟,等保安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现场……” 说着,陈警官把现场照片拿了出来。 这现场跟我们上一次去那栋大厦收尸的现场,几乎是如出一辙,一样地惨,死者一样被剁去了双脚。 不同的是,上次那个女死者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尸体已经腐坏发臭,这个女死者刚死不到三分钟就被发现了。 尽管只是看的照片,但那满地的血迹,和死者的惨状,就好像在我们眼前重现了一样,当看完所有的现场照片,那血腥味仿佛要从照片里面飘出来。 “太惨了吧!” 黄枭皱起眉头说道:“这凶手到底什么癖好,杀了人还要剁死者的脚,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恋足癖。” 我解释道:“一种性偏移,也是恋物癖的一种,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对异性的足部有着病态的痴迷,而且很多人都有这种特殊癖好。” 我刚说完,办公室的所有人都看着我。 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不是,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这种癖好!” “这个在心理学上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心理问题,网上十个老色批九个都有这癖好。” “你们不能因为我博学多知,就带有色眼镜看我,搞得人很尴尬。” 好在陈警官替我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他说道:“我们也有此推测,凶手很可能有恋足癖,而且是重度恋足癖患者,他已经发展到杀人剁脚了。” 夏萌接过话说道:“可是这个凶手已经被鬼附身了,我觉得重点应该是这个被附身的人有恋足癖,还是那个鬼有恋足癖?” 陈警官严肃道:“我现在想的就是这个,如果是这只鬼有恋足癖,以他的变态程度,他生前肯定已经有过类似的犯罪行为了。” “所以我连夜查阅了近十年的相同案件,查到了在八年前有一起类似的案子,而这起案子的受害者,目前还活着,她是在被人注射了麻醉药之后,被砍去了双脚,而且那个凶手至今没被抓到,连受害者都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说完,陈警官又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份资料,也就是八年前那起案子的卷宗。 第131章 案情分析 一共四份案件资料,其中三份资料是现在的案子,另一份资料是八年前发生的案子。 这三起案子目前已经并案,并且成立了专案组,而八年前那起案子,和这三起案子有一个相似之处,就是受害者被剁去了双脚。 而不同的是,八年前的受害者还活着。 看完所有的卷宗资料,我说道:“八年前那起案子的凶手,很可能就是现在那只鬼。” 黄枭插话道:“这么早下结论,是不是草率了点……问题是八年前那个受害者,也没见过凶手长什么样子,就好像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断层,根本没办法再进行确认了。” 陈警官说:“其实我们在办案的时候,通常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有时候客观物证和人证不明朗,甚至是线索直接出现了断层,案子根本毫无进展,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凭借人之常情和常理去大胆推测。” “这种推测常常会误入歧途,但是没办法,我们只能不断去试错,才有可能把真相给试出来,我觉得祁安的猜想不是没道理的,因为我和我的同事也这么认为。” “我们翻阅了近十年的卷宗,就翻到这么一起类似的案件,说明因为恋足癖而去杀人的刑事犯罪,在无数杀人案里面也算是一种另类了,而有这种癖好的人不计其数,却是小概率事件,那十年前的凶手,跟现在这只鬼,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说完陈警官看着我:“你这么推测,想必也有一些别的看法吧?” 我点点头:“八年前的卷宗上写着,凶手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侵犯受害者,而且当时受害者家的周边监控,竟然没有拍下这个凶手,说明这个凶手同样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这其中已经有三个重合点了,一是同样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二是没有侵犯受害者,三是剁脚。” 陈警官赞赏道:“对,我们也分析了这三个重合点,所以有理由怀疑凶手就是同一个人,只是这个凶手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在这八年间里死了,现在变成了鬼,竟然附身在另一个人身上,还在继续作案。” 黄枭不解:“为什么八年前,他没把受害者杀了呢?他都已经把受害者麻翻了,这个时候杀人,不存在什么其他因素的影响吧。” “我看卷宗上写,受害者的双脚被砍走之后,这个凶手还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因此受害者才没有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在半个小时后被人发现,并送往医院抢救。” 陈警官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我们见过很多凶残的罪犯,即便他们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内心都会有一种障碍,因为法律的约束,和整个社会对于杀人这种重罪的看法,都会影响杀人者的内心建设。” “八年前可能就是凶手第一次犯案,他第一次犯案不敢杀人,甚至知道他剁去了一个大活人的双脚,可能造成受害者死亡,因此他提前做了很多准备,甚至在犯案的时候带上了一些包扎止血的工具。” “为什么他现在又敢杀人了呢,我们通过以往的经验,对这种内心变态的连环罪犯做出了一个总结,也就是他们的变态程度会在第一次犯案过后,由于内心的满足,而进行自我升级,杀戮的欲望也会随之变得更加强烈。” “说得直接一点,就是会一次比一次凶残,犯罪手法一次比一次高级,且完善。” 说到这儿,陈警官有些不解起来:“只是这次的罪犯,他已经死了,变成了鬼,我们没办法揣摩他的犯罪心理,不清楚他变成鬼之后,和常人的心理变化比起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一直在充当听众,没发过言的张万年此时说道:“人在变成鬼之后,会自带阴暗属性,不管这个鬼生前是好人还是坏人,它内心的阴暗会较为放大,《鬼经》里面记载,这可能是由于鬼的特性所致,鬼本身只是一种极阴的磁场,就是这种特性,在鬼具有灵智之后,它的意识更多的是阴暗的那一面在支撑。” “如果生前就是一个阴暗的人,他死后肯定更加阴暗,所有阴暗的一面会呈直线上升。” 陈警官恍然大悟:“那就对了,八年前这个凶手现在已经越来越凶残了,根本不留活口,并且杀人时间越来越短,我跟我的同事现在……” 说着说着,陈警官打起了哈欠:“现在压力很大,几乎是不眠不休,除了查案就是被领导批斗,我从业十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 “而且不光我们压力大,我们领导压力也大,现在已经有了三名受害者,再破不了案,我们恐怕真的要集体去看大门了。” 他的压力,就差写在了脸上。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领导才会同意让我们也参与进来。 毕竟这么大的案子要是解决不好,一批人得下岗。 “术业有专攻,我现在已经把所有的案卷资料都摆在了这,给各位看了。” 陈警官近乎于恳求我们:“希望各位能大显神通,发挥你们的特长,帮我们抓住这个凶手,不管他是人是鬼,总之一定不能让他再伤害任何人。” “由于这件事情的特殊性,涉及鬼神,而且各位不是警务人员,我也不方便把你们带去单位,所以就由我来跟你们接洽,我会把案件信息跟你们互通,你们有任何消息或者进展,希望也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一起合作破这个案子。” 说完,陈警官跟我们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因为我们不是警务人员,必须签这个东西,要保证在办案期间,不能把跟案件相关的信息泄露出去。 一共四份协议,也就是我、夏萌、黄枭、还有张万年,得签这玩意。 张万年签的时候忍不住吐槽道:“我就听听也要签啊。” 陈警官疲惫地笑道:“单位有规定,即便是我们也有保密条例,大家就当走个流程吧。” 上次精神病院的事结束之后,我们也签过这玩意,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有关精神病院的相关报道。 不得不说,这保密工作做得是真好。 签完后,陈警官跟我们又说了一件事,是有关昨晚这个女受害者的身份。 “昨晚这个受害者,她身份还不简单,是罗大江的情人。” “罗大江是谁?” 我们三个全都有些茫然,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张万年似乎知道,说:“咱们兰江市的社会大哥嘛,以前靠混社会起家,后来判了几年,出来以后就洗白了,开始搞娱乐产业,现在整个兰江市有近一半的娱乐产业都在他的控制中,也算是混社会的传奇人物了。” 陈警官点点头:“这个人很嚣张,三天两头托关系给我们施压,说我们要是抓不到凶手,他就自己想办法去抓凶手,给他那个情人报仇。” “所以你们在外面调查的时候也低调点,我怕这个疯子来骚扰你们,要是真遇到这种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报警。” 夏萌忍不住问道:“他应该结婚了吧,对一个情人这么上心?” 陈警官骂道:“谁知道这神经病呢,他说他情人长得像他的白月光初恋,他不报仇誓不罢休。” 送走陈警官后,茶几上还留着那些现场照片,以及一些资料。 张万年问我们,有没有把握帮警察破这个案子,如果真能破得了的话,警察那边就等于欠我们公司一个人情,以后但凡有业务,那就全都是我们公司的生意。 夏萌嘟囔道:“可是我们都没有线索,怎么去查?案发现场的勘察,警察肯定比我们专业,他们都没有线索,我们可能更没头绪。” 我拿着那些照片又看了一遍,说道:“这个凶手,也就是被附身的这个人,他有家里人吧?包括他平时接触的同事或者朋友,有没有可能会发现他的异常?” 黄枭说道:“这种人,都把受害者的脚剁了,他肯定是要带回去欣赏或者怎么样,他敢跟家里人住一起,他家里人怕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我说:“我们现在的方向是,有恋足癖的是那只鬼,那被附身的这个人,他是有可能原本跟家里人住一起的,即便他是独居,他也会跟他的家里人见面走动吧,我觉得他的家里有可能会发现他的异常。” 主要是我们现在也没头绪,所以我给张万年说,让他跟王师傅说一下,留意一下他们这个圈子里,最近有没有客户上门,说自己儿子中邪了怎么样,这儿子的年纪大概是十八岁到三十五岁区间。 张万年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但我就怕这个可能性很小,要是没这个可能,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叹了口气:“试试吧,反正没有头绪,我们接下来肯定也要去案发现场看看,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我感觉线索冒出来之前,恐怕还得有人遇害才行。” 第132章 灵魂探测仪 晚上回到家里。 大川正在自己的房间捣鼓我拜托他的事情。 我走进去的时候,他床上摆放着很多物理学方面的书籍,桌上更是堆积如山不知道放的是些什么。 他下班以后就回了家,我下班之后还跟着夏萌和黄枭一起,去第二起案子案发的那幢大厦看了一下,但是一无所获,就跟去走了个过场似的。 “我给你研究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大川捧着一个文具盒大小的东西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这东西四四方方,正上方有一个屏幕,另一头支出来一坨东西,那东西长得跟雷达那个锅似的。 “我去,你还真研究出来了?” 人才啊! 大川解释道:“其实红外感应器不是什么高精密的东西,现在很多家电都带有红外感应,比如扫地机器人,我把你买的那个机器人拆了……” 我内心一阵刺痛,望着他:“那是我花四千多买的,你拆了以后谁拖地扫地……” 大川:“研发需要,研发需要嘛,红外感应器虽然不是什么高精密仪器,但是要做出来也需要很多材料和时间,等自己做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我就拆了扫地机器人,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装。” 接着他给我详细解释了一下他做了哪些改装。 比如这个探测仪上的‘锅’,就是起收发信号的作用。 “我之前跟你说过雷达原理,大概就是先发射电磁波出去,然后感应到目标的磁场,再接收回波,精准定位目标的方位。” “这个探测仪的原理其实也是一样,先发送和鬼魂相同的磁场出去,然后感应到鬼魂的磁场,再采集信号回来。” 我听得瞠目结舌,但也有些不解的地方,便向大川求教:“怎么发送和鬼魂相同的磁场出去?你怎么知道鬼魂的磁场是哪一种?” 大川眼睛都在放光,好像发明出了伟大的东西一样:“阴气啊,鬼魂是阴气极重的磁场,所以我刚刚去了一趟坟地,偷偷从坟墓里挖了一口袋泥回来。” 他说完,还向我展示了一下他没用完的那些泥。 我惊得虎躯一震,连退了两步:“不是,你……还真是一个懂得举一反三的人……” 他能有此设想,已经是很难得了,居然还能在太阳落山之后一个人去坟地挖这种东西,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东西虽然是做出来了,但还是得看实用性。 我问他有没有做过实验,他说他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去验证。 于是我俩捧着这东西,准备拿出去用用。 从家门口出来,大川按下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上面出现了一个两个小红点,一个是实的,一个是虚的。 “仪器可以探测到十米以内的鬼魂,这个实心的小红点,就代表鬼魂此时所在的方位。” “而虚的小红点,就代表手持探测仪的人,我们只要离鬼魂越近,这个虚的小红点就会渐渐变成实心,如果我们距离鬼魂不到一米,两个小红点就会重合。” 听着大川的解释,然后我注视着屏幕上这两个小红点,顿时咽了口唾沫:“那现在这两个小红点,是你演示给我看的,还是啥……” 大川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转身就想回家。 我一把拉住他:“跑什么,我们就是出来验证的。” 他哆嗦起来:“十米之内有鬼啊,咱这楼里面有鬼!快叫黄枭和段天过来抓鬼!” 我说:“这探测仪到底有没有用还不一定呢,你这是2D视角,到底咋看?” 提到自己的发明,大川的恐惧立马消散无疑,又滔滔不绝地讲解着:“3D建模还是需要一定技术的,需要芯片,我能做出来2D的就不错了。” “总之十米之内,不管前后左右还是上下,只要在十米之内,探测仪都会有反应。” 我顿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上周咱这栋楼,是不是有个老太太过世了?” 大川点点头,直接指了指楼上,说那个老太太就住十二楼。 我们住的十楼,中间隔了一层楼,所以从空间来看,也是在十米之内。 “走,上去看看。” 我拉着大川来到安全通道,从步梯上去,来到了十二楼。 此时再看屏幕上的那两个小红点,已经越来越靠近了,那个虚的小红点,也渐渐变得填实了起来。 我和大川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直接来到其中一户人家门口。 而此刻,那两个小红点直接重合了。 “哗擦!” 我忙把探测仪还给大川,转身就跑。 …… 第二天。 我没去公司,直接和黄枭还有夏萌再次来到那栋大厦,死者遇害的地方。 空旷的楼梯间,原本就很少有人经过,前些日子又发生了杀人案,这地方恐怕更没人经过。 “大川这哥们儿还真是人才啊,真给他研究出来了。” 黄枭问道:“这玩意有用吗?” 我捧着大川发明的探测仪,已经开机亮了屏幕,屏幕上有两个小红点,相隔较远。 按照这个探测仪的原理,第二名死者的鬼魂,现在就离我们十米左右。 我把原理给黄枭和夏萌解释了一遍。 夏萌震惊起来:“死者的鬼魂,现在就在我们附近?” 黄枭听完说道:“我觉得大川能研究出来这东西,属实不简单,但是我莫名感觉有点鸡肋,因为一个地方有没有鬼,道教和民间法教里面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知晓,比如立一根蜡烛,根据烛火的颜色,也能判断。” 我解释道:“之前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万叔知道里面闹鬼,但是他不知道那些鬼在哪儿,说明鬼如果不现身,你们所学的本事也无法探测到鬼在哪。” “但是这个东西,是根据磁场来验证的,鬼始终是一团磁场,不管它现不现身,它的磁场始终都在,只要它的磁场在十米范围之内,这个东西就能捕捉到它的位置。” “而且有时候现场的情况,可能不允许我们用其他办法进行验证,但是这个东西,没人知道它可以监测到鬼魂的方位,只要开机就能用。” 听完我的解释,黄枭表示认可了。 我们按照探测仪的显示,开始上下移动,寻找鬼魂的位置。 这个死者死在楼道里,但她不一定会一直在楼道里面游荡,可以仅限于能在晚上离开楼道,因为楼道外就是办公的地方,这些地方人多阳气重,鬼也不敢跑出去。 正好现在是白天,所以我们只需要在楼道里面移动,就能按照探测仪的显示找到它的方位。 此时我们在往楼上移动,可以看到其中的一个小红点,再向另一个小红点靠近,说明鬼魂在楼上。 我放慢了脚步,问黄枭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遇到鬼魂的时候,暂时降低我们自身的阳气。 黄枭看着我:“有是有,但是你这么做很危险啊,就算是刚死的鬼,你降低了自身阳气,那不是给人家趁虚而入的机会吗,轻则病几天,重则多病几天,没准还要发生癔症。” 我说:“这起连环案咱们没有头绪,要是一直没突破,也不好跟那个陈警官交代,你说谁跟凶手有过接触,只能是受害的死者,如果能跟死者进行沟通的话就最好,但是我们阳气重,不屏蔽掉阳气,死者肯定不会现身。” 黄枭:“懂了。” 说完,他掏出三张符,从身后拍了我们肩膀一下,将符贴在了肩上。 他拍我的那一瞬间,我顿时打了个寒颤。 “这符可以短暂将阳气汇聚在人体下丹田的位置,但是不能完全屏蔽掉,因为没有阳气人就死了。” 我们拿着探测仪,继续往楼上移动。 在走到二十六楼的楼梯间时,两个红点已经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死者的鬼魂,现在就在我们一米之内。 黄枭立刻掏出三炷香点燃,然后分给我和夏萌一人一炷。 “天罗地煞,阴曹指路,花女王婷婷行年二十三,二十三死于非命,恳请明灯引路,带王婷婷回来……” 黄枭正念着,我后背突然袭来一阵刺骨的凉意,那凉意仿佛一盆冰水泼在我后背上,惊得我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低下头,朝身后看了一眼,一双惨白的小腿顿时映入我眼帘,可当我视线再往下移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这双小腿的脚了。 我连忙给黄枭和夏萌打手势,示意死者王婷婷就在我后面。 两个人都没转头去看,黄枭连忙拉着我和夏萌朝前方鞠躬。 神三鬼四,鞠完四个躬之后,我对着前方空气说道:“王婷婷,我们来帮你抓凶手,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请你给我们指引,让我们看到害死你的凶手长什么样子。” 第133章 死者的视角 人和鬼,有时候就像人和其他动物一样。 动物不一定能理解人要表达的意思,却能感知到人的善意和恶意,而鬼与之相同。 不知道死者王婷婷能不能理解我们的意思,但她很快对我们做出了反应。 只是一瞬间,我忽然感觉眼前一花,双腿有些发软,就跟低血糖了一样,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步,等我缓过来之后,我发现我们三个突然换了位置。 本来我们在二十六楼的楼梯上方,现在却突然移动到了楼梯的下方。 我转身一看,只见楼层的标识已经从二十六楼换成了十六楼。 “是鬼打墙。” 黄枭说道:“看来死者听懂了你的话,应该是要给我们重现一遍她遇害时的场景。” 我顿时振奋起来,没有什么比死者的视角更能看清凶手的样子。 既然死者给了我们这个机会,那接下来的每一个细节,我们都得观察入微。 很快,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也就两三秒之后,一道靓丽的身影闯进我们的视线中。 她穿着运动背心,瑜伽裤,蓝色运动鞋,一步跨出两步楼梯,尽管香汗淋漓,狂喘粗气,但她没有因此停下来。 这是个十分自律的女孩,她对自己的身材要求颇高。 此时她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稍微换了几口气,接着又继续跨向楼梯。 我们跟在她后面,从十六楼一直跟到了二十楼,而死者是在二十一楼到二十二楼之间遇的害。 此时已经到了二十楼的楼梯间,我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像是脚步声,但是很微弱,不仔细听听不太清。 我们三个几乎同时朝身后看了一眼,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好像有脚步声……” 夏萌问道:“怎么看不到人呢?” 黄枭解释道:“应该是凶手,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场景,全都来自于死者的视角,凶手当时应该是在死者的后面尾随,然后突然袭击,因此在他袭击之前,死者肯定没看到他。” 正如黄枭所说,我们在跟到二十一楼到二十二楼之间的时候,死者王婷婷突然受惊似地转过身来面向我们,表情带着一丝慌张和惊恐。 就是这一瞬间,凶手出现了,跟大变活人一样凭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一身黑色装扮,连鞋也是黑色的休闲鞋。 “你干什么!” 死者受到惊吓,立马喊叫一声。 而凶手没有应答,直接伸出戴着手套的双手就朝死者小腿抓去。 我记得被鬼附身的人,力量会有所增强,而他此举本身就能导致死者站立不稳,加上巨大的力量,轻易就把死者攥倒在了台阶上。 这一摔可摔得不轻,死者差点磕到后脑勺,后背猛地撞在了台阶的边缘处,疼得一时没叫出声儿。 但她很快缓了过来,带着哭腔立马大声呼救。 凶手忙扑了上去,右手死死捂住死者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趁着这个时候,我们三个连忙跑到死者的上方,姿势各异地趴在台阶上,准备捕捉凶手的面部特征。 遗憾的是凶手一直戴着口罩,死者的双手有去拍打凶手脸部的举动,但凶手脑袋一仰,死者够不到他的脸。 我们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凶手的额头以及眼部。 他的确被鬼上了身,完全看不到瞳孔,眼睛里只有眼白。 而令我有些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眉毛,连眼睫毛都没有,这是他最大的特征之一。 我连忙朝他鬓角看去,发现他连鬓角也没有毛发,按理说他就算戴着帽子,那帽子也遮不住鬓角。 就在这时,死者急中生智,一脚踹向凶手的裆部。 这一脚踹得很实,凶手吃痛后顿时闷哼一声,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捂着裆部,眼神立马变得凶狠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死者完全有机会跑向二十二楼的安全通道出入口,她只要跑出去就能赢得一线生机。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摔跤了! 一些影视作品里,时常会出现人在逃跑的过程中突然摔跤,导致逃跑失败。其实这并非是戏剧性地安排,而是人在面临巨大的惊吓和恐惧时,双腿会不由自主地发软,从而在惊慌失措地逃跑过程中极容易摔倒。 而就是这么一摔,死者摔没了她求生的机会。 她一脚摔在第一级台阶上,被暴怒的凶手一把拉扯住小腿,生生给攥了回来。 凶手很生气,从最初眼神里流露出的贪婪,他应该是没打算这么快动手杀人,而是想先戏谑死者一番,但死者的反抗激怒了他,导致他很快动了杀心。 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朝着死者大腿捅刺了过去。 就是这一刀,当场命中死者的大腿动脉。 凶手有个很明显的反侦察行为,他捅穿死者的大腿动脉之后,并没有立刻拔刀,而是绕到死者上方才拔刀。 刀被拔出的瞬间,死者大腿顿时血流如注,这个时候就算有医护人员在现场,立马开始救治,基本上也没有救活的希望。 大腿动脉一旦被刺穿,根本止不住血。 死者还挣扎了一会儿,但被凶手死死按住,不一会儿,死者不怎么动了,眼睛还睁着,胸口也有起伏,暂时没咽气。 凶手没等死者咽气,再次折返到死者下方,脱掉死者一只脚上的鞋袜。 他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眼神中的凶狠再次化为贪婪,我甚至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而接下来这一幕,才让我真正见识到了这个凶手的变态。 他竟然直接把鼻子凑了上去,像是在吮吸一种让他痴迷的味道,他贪婪到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笑声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声音,还是他体内那只鬼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怪异,近乎于癫狂。 随后他抬起头,贪婪地望着这只脚,似乎不满足于这短暂地欣赏,随即举起那把弯刀,挥刀便砍了下去。 这刀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刀,普通的刀不可能一刀剁下人的脚,但这把刀却办到了。 凶手不止剁了一只脚,很快将第二只脚也一刀切下。 死者濒临死亡,但还没死亡,她的嘴唇还在蠕动,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 这个时候没有意识,也许对她而言反倒是一种幸运吧。 此时,凶手忽然凭空消失,我们这才注意到死者的瞳孔已经呈扩散状。 她死了……以她的视角也随之消失,我们自然也看不见凶手。 但是死者的尸体还在,现场可谓是惨不忍睹,别说夏萌被吓得捂住了脸,连黄枭都瞥过头,不忍多看一眼。 第134章 脱毛症 我们目睹了死者遇害的整个经过,也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但此时此刻,我根本没缓得过来,去复盘那些细节。 凶手的变态程度和他的残忍不相上下,难怪连陈警官都说,这起案子是众多凶杀案里的另类。 黄枭再次转过头来,望着死者的尸体叹了口气:“无妄之灾,也是命吧。” 说完他掏出一张黄符,拿打火机点燃。 尸体瞬间消失,我们回到了原本的二十六楼。 “这个凶手没有眉毛,连眼睫毛都没有。” 黄枭疑惑道:“他这是自己刮的,还是天生就没有,还是得了什么病?” 我说:“脸都遮住了,刮眉毛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一个显眼的特征出来。” 夏萌:“应该是脱毛症吧,我高中有个同学也有这病,他是因为小时候得过肿瘤,导致毛发脱落,虽然肿瘤治好了,但是在化疗过程中又导致体内激素水平紊乱,从此以后他身上就再也没长过任何毛发了。” 黄枭:“不对啊,眼部没有眉毛和眼睫毛,这个特征算是很显眼了,为什么那个出车祸的男人在给我们描述凶手的时候,没说过这个特征呢?” 我没忍住笑。 夏萌直接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小盒东西,说:“很多女生在化妆的时候也会贴假睫毛,也有假眉毛,虽然是麻烦了一点,但是现在的化妆技术,是辨别不出来毛发真假的。” 黄枭尴尬地扭过头:“我是个直男,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说完,他准备给这个死者王婷婷超度一下。 不过半个小时过去了,黄枭似乎没有超度成功,叹道:“没用,超度不了,恐怕只有抓住凶手,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我也叹了口气:“那咱们就去第三起案子的事发现场吧,希望尽快有所突破,说不定能间接拯救下一个受害者。” 离开大厦后,我先给陈警官打了个电话。 第三起案子发生在东郊的荟萃庭别墅区,别墅区肯定不能随便进,私人住宅更不能随便进,只有警察才能进去。 好在陈警官暂时也没头绪,立马开着车来接我们准备去东郊。 一小时后,我们一行人到了荟萃庭那边。 有警方出示证件,我们直接进入了案发的别墅。 据说这栋别墅是罗大江买给他的情人高美玲的,这别墅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别墅,但按市场价也是好几百万,可见罗大江对他这个形似初恋的女人有多喜爱,竟花费几百万来金屋藏娇。 “当时死者高美玲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陈警官给我们复盘案发时的情景:“死者先喊叫,惊动附近邻居,然后邻居通知保安亭,保安赶过来以后人已经死了,前后不到三分钟。” “接着保安保护现场,防止围观的邻居破坏现场,虽然最终没人看到凶手,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里的保安算是很专业了,把现场保护得很好。” 黄枭感慨道:“这别墅区的保安就是不一样啊,我们那的保安跟业主的爹似的。” 陈警官笑道:“薪资丰厚,人家肯定敬业了。” 夏萌仔细观察着现场,忍不住问道:“您说从邻居听到喊叫,再到保安赶过来,前后不到三分钟,这三分钟凶手要完成杀人还要剁脚,这也太快了吧。” 陈警官点点头:“由此可见凶手的行凶手段,已经越来越干净利落了,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我说道:“当时保安赶过来的时候,凶手应该还在现场,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他是职业杀手,也不可能在保安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现场有邻居围观,这些邻居的注意力全在屋内的死者身上,而保安的注意力全在维护现场上,根本没有人去追凶手,凶手这时候反而能从容地逃离现场。” “他逃离的时候不可能走小区正门,肯定是翻墙,为什么翻墙的时候没人看到,因为附近的邻居都跑来看戏了。” 陈警官拍着我肩膀,颇有些佩服:“厉害,你还看出了什么?” 我说道:“按理说他每次行凶之后,为什么路边的监控拍着拍着就拍不到他了呢?除了东郊这边有点偏,像那个时代小区附近,还有那个大厦附近,都是比较繁华的地段,监控是根本断不了的。” “他就算是一直跑,他不会累,一口气跑出几十公里,这几十公里的监控都能给他拍得清清楚楚的吧?” 黄枭果真是个直男,直接问陈警官:“你们是不是看监控没看仔细啊?” 陈警官不悦道:“再怎么也不能质疑我们的专业性,看监控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就算是实习警员他也给你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么大的案子,就算我们人手不够,领导都得来看监控。” 说完陈警官问我:“你的意思,是凶手在监控死角的地方,又做了别的伪装?” 我点点头,先给陈警官说了一下我们在大厦的收获。 这个凶手患有脱毛症,没有眼睫毛和眉毛,这是一个很显眼的特征,但是在出车祸的那个男人给我们描述凶手的时候,他没有说出这个特征,说明凶手当时贴了假睫毛和假眉毛。 “凶手既然进行了二次伪装,他完全有可能再做别的伪装,因为他知道监控可以把他拍下来,他如果一直穿着那身衣服,你们警察肯定会通过监控找到他的落脚点。” 陈警官听到凶手的新特征,顿时有些振奋,但还是质疑道:“时代小区附近的监控,没有拍到凶手有携带背包或者挎包,他如果要把这一身行头换下来,就算当场扔了,可是他另一身行头,藏在哪呢?” 我说:“不用藏,凶手的确没有携带背包和挎包,也没有提着什么口袋,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在离开现场的时候,把死者的脚藏在哪?他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提着两只脚满大街走吧?” 这话一出,三人皆惊。 “对啊!” “没有带包,又不能堂而皇之地让人看到他拿着什么东西!” “他肯定还带在身上!” 我接过话继续说道:“这个凶手的身高大概是在一米七不到一米五的样子,这个身高其实很普遍,加上这个凶手本身的身形不算壮,所以就算他打扮成女人,也不会很违和。” “他的衣服应该是双面,就是另一面也可以反过来穿,但即便衣服可以反过来穿,那裤子呢?所以他必须还要遮住裤子,甚至是遮住鞋子,防止你们通过监控看到他,那怎么办,只有女人穿的长裙可以同时遮住这两样东西。” “因此他进行二次伪装的时候,穿着一条长裙,外套反过来套在了长裙外面。” “至于他把死者的脚藏在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既然能伪装成女人,他还能把脚藏在哪儿?” 夏萌恍然大悟,指着自己的肚子比划:“他伪装成了一个怀孕的大肚婆,把脚藏在了肚子上。” 我点点头,整个的顺序,大致就是凶手先把其中一身行头,放在距离案发现场不远处的地方,这个地方较为偏僻,四下无人,而且存在监控死角,然后他穿着一身黑色装扮去行凶,行凶完将死者的脚藏在腹部。 接着他回到监控死角,更换另一套行头,这身行头包括长裙和假发,然后将外套反过来穿,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孕妇,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来了一出瞒天过海。 警方不是没看到他,而是把伪装过的他给忽略了。 第135章 狗腿刀 陈警官兴奋地猛拍一下脑袋,喊了声牛逼,接着就去打电话。 他要把最新的进展互通给他的同事们,让他的同事再重新看一遍监控。 这年头,监控可以拍到很多东西,尤其是最近几年的一些凶杀案,几乎全是通过监控破的案,天眼系统当真牛逼,只要想查,不可能查不到。 此时陈警官去打电话,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来电的人令我有些意外,他叫狗哥,之前他协助我绑架过江雨柔,我还找他买过医院的病患资料。 我跟他毫无交情可言,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狗哥?有何贵干?” “兄弟,好久没联系了,今晚来吃顿饭啊?” 原来是饭局,我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狗哥这是有事相求?” 狗哥也笑了起来:“今天我生日,之前在你那儿挣了些钱,你这大客户我不得维护好,怎么,不赏脸啊?” 我当即答应下来,毕竟这人情世故还是要维系好。 接着这狗哥问我:“你在哪呢?我让人开车来接你吧。” 现在是下午两点,我想了想说道:“我在公司,这临时请假怕是不行,你给我个地址,饭点我过来。” 挂了电话后,陈警官也打完了电话。 我们接着又分析了一下案情的新进展,虽然暂时没太大的突破,但方向已经有了。 监控能拍下街上所有的人,只要警方按照这个思路仔细点去看监控,肯定能看到伪装过的凶手。 这方面警察是专业的,他们应该能有所收获。 来到院子里,陈警官跟我闲聊起来,问我以前上的是什么大学。 “一本院校,勉强是考上了,但我不是读书的料。” 我笑着说道:“上了大学以后,尽顾着玩儿去了。” 陈警官感叹:“能考上一本也不是个简单人,而且我发现你真的很聪明。你知道吗,我们警察最怕遇见你这种罪犯,幸亏你是个好人,否则你要是犯点什么案子,怕是有一批警察得下岗。” 我摇摇头:“我可没说过我是个好人,我顶多是个守法公民。” 陈警官笑了起来:“其实你很有当警察的潜质,真是可惜了,你当初要是去读警校,出来肯定是个了不起的警察。” 我还是摇头:“我爷爷不让,说干得不好要被老百姓骂,干得好能把自己累死,要想往上爬就得丧良心,不想丧良心就只能默默无闻。” 听到我这番说辞,陈警官顿时失笑,也不知道是笑我说得对还是笑我在扯淡。 我意味深长道:“您这都干了十多年了,咋没升职呢?” 他尴尬地回避了我的眼神,说:“我能力平庸,升不了是正常的,再说人这辈子有没有那个命,也是由不得自己,不如先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正说着,夏萌拿着一张纸出来。 她说她会画画,我就让她把凶手使用的那把弯刀画出来给陈警官看看。 没想到夏萌这画得真是栩栩如生啊,虽不是百分百还原,但也神似七八了。 陈警官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是尼泊尔弯刀,俗称狗腿刀,这种东西一般是外籍士兵用的。” 我问:“这刀很锋利吗?” 陈警官点点头:“何止锋利,它不锋利也上不了战场,而这东西是最符合力学原理的反曲刀,一捅一个血窟窿,一砍一个不吱声,甚至能把头给割下来。” 我皱眉道:“这鬼不可能还赠送一把刀给那个被附身之人吧,那个被附身的人,看起来年纪轻轻,而且体型不壮,也不像是当过兵的人啊。” 陈警官若有所思起来:“这种刀可以被仿制,但是仿制刀没这么大威力,不可能一刀就能把脚给剁下来,多来几刀也不行,所以这刀是正宗的狗腿刀。” “按理说我国对管制刀具的管控很严格,这刀不可能从国外走正常途径进来,一般人是搞不到的,有点奇怪了。” 我看着画上这把刀,说:“这把刀应该是那只鬼的,是那只鬼生前赠送给的被附身这个人。” 陈警官皱眉:“你是说这只鬼和被附身的人,原本就认识?” 我点点头:“这两个人应该是比较亲密的关系,我觉得有可能是父子,这只鬼生前的年纪应该颇大,如果不是父子,难以解释会是什么关系,能赠送这种东西。” 黄枭问道:“亲爹附身儿子?这爹……怕是后爹啊,哪有亲爹这么坑儿子的。” 我想了想,说:“这个被附身的人,他总有清醒的时候吧,他清醒的时候看到自己家里堆放着死人的脚,他不会害怕吗?正常人的反应肯定会报警,如果是我,我也会报警。” 夏萌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个被附身的人,本身也有那种癖好?” 我确实是这个意思:“假如这个凶手和这只鬼真的是父子,那凶手在童年的时候,很可能受到过他爸的影响,看到过他爸在做什么,所以凶手长大以后,也逐渐发展成了一个恋足癖患者。” 黄枭:“我靠,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陈警官吸了口气:“我得回单位重新梳理一下线索,单位这八万块钱花得也是值,你们帮了我们大忙,我感觉应该很快要破案了。” 从小区里面出来,我又接到一通电话,这回是张万年打来的。 他跟我说,公司外面有几个小混混,像是在盯梢。 “我最近没得罪什么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张万年问。 “是罗大江的人,他想见我。” 那个狗哥刚问完我在哪,我编了个谎话说在公司,紧接着就有人来盯梢了。 看来狗哥这生日过得还挺随心所欲。 张万年没多问,就让我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陈警官忙问我:“罗大江怎么了,他来骚扰你了?” 我点点头,说罗大江想见我,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个社会大哥为啥要见我。 “这混账!” 陈警官骂道:“我给他打电话警告他,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当警察是摆设吗!” 我劝道:“不用,我去见见他吧,看看他想干什么。” 第136章 去见罗大江 到了和狗哥约好的饭点时间。 黄枭和夏萌陪着我来到一家饭店门口。 狗哥此时就站在门口,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看到我过来,他忙赔着笑:“兄弟,来了。” 我也笑了起来:“狗哥,生日快乐啊,还专门出来迎接我,真给我面子。” 正说着,附近五个壮汉围了过来,就把我围在饭店门口。 “什么意思?给我介绍新朋友?” “不是……” 狗哥顿时尴尬起来,好声好气地给我解释道:“兄弟我跟你说实话,今天不是我生日,罗大江你应该认识吧,是我大哥,他想见见你。” 我冷下脸来:“你骗我。” 狗哥老脸通红:“不是,兄弟,我不是要害你,罗哥身边的一个姑娘,最近让人给害了,他很喜欢这个姑娘,警察现在不是请你们在帮忙调查这个案子吗,就是因为这个事情,罗哥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你别怕。” 我点了支烟,鄙夷道:“想见我,那就自己上门来找我,约个时间地点也行,让人来骗我算怎么回事?” 旁边那几个壮汉顿时皱起眉头,一脸威胁地瞪着我。 “你什么身份,让罗哥亲自来见你?” “没见过世面,也他妈要知道天高地厚!” 这话刚骂出来,黄枭直接指着说话那人骂了回去:“你他妈又什么身份,说话这么横,你们家罗哥是他妈玉皇大帝吗?还是这城市让他给买下来了?” 跟着罗大江混的人,自然不是善茬,骂骂咧咧地就要动手,根本不管这是不是饭店门口。 夏萌吓得大叫一声:“卧槽,干嘛!” 大叫之后,她一巴掌扇了过去,扇得那壮汉头昏脑涨,连退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黄枭一脸懵逼,转头看着夏萌。 “别别!别动手!” 狗哥面如土色,连忙劝住我们和他们。 “兄弟,就当给我个面子,不然你狗哥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啊?” “这钱你拿着好不好,罗哥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见见你。” 说着,他连忙从钱包里面掏出两千块钱来,强行要塞给我。 我看他吓得这副德性,我今天要是不去见罗大江,他往后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 “算了,今天就当给狗哥你一个面子。” 说完我把钱推了回去:“这罗哥在哪儿?饭店里面?” 狗哥长舒一口气,忙道:“谢了兄弟,但罗哥不在这里,他在自己家的夜总会,现在在等你过去。” 那五个壮汉一脸不服地看着我们,但也没再动手。 他们倒不是怕了,估计是罗大江真的只是想见见我,请我帮忙办事,所以他们不敢再动手。 上车的时候,我们拦的是出租车,那五个壮汉开了两辆车,想让我坐他们的车。 我没鸟他们。 有人忍不住了,皱眉说道:“上我们的车,万一你中途跑了怎么办。” 黄枭抬手指着那人,骂了句滚。 上车后,他小声问我:“罗大江你都敢得罪啊,人家毕竟是混社会的大哥,太嚣张了吧你。” 我看着他:“我以为你得罪得起呢……” 黄枭面如土色:“我靠!我是看你那么嚣张,我以为你不怕呢……” 他咽了口唾沫,又看向夏萌:“夏萌,你怎么动手打人家呢?” 夏萌一脸茫然:“我……我咋知道啊!” 我笑出声来:“怕个毛啊,大不了你说你老大是张万年,不服气找我老大去。” 黄枭:“好主意!” …… 出租车在一家夜总会门口停下。 那几个人先到,狗哥也在门口等着。 我暂时没过去,黄枭偷偷塞给我一张符,叮嘱道:“像夜总会和酒吧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有不干净的东西,只是磁场比较弱。” “以防万一,你把这符拿着,要是罗大江敢动手,我就把这夜总会里的鬼请出来,虽然伤不到人,但肯定能吓到这帮孙子。” 我有些诧异:“我靠,枭哥,这么机智。” 他拉着我说道:“可是不对啊,你在里面,我和夏萌在外面,我咋知道你在里面是啥情况?” 我说这个简单,随即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黄枭的号码,让他接听。 只要我们一直保持通话,他就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说完我走了过去,跟着狗哥他们进入夜总会。 这个时间段,里面已经陆陆续续有客人了,只是还没那么热闹。 之前也听张万年讲过,像这种地方因为常年不透光,近乎于封闭,气流也不通,犯了风水里的忌讳,所以这种地方一般都有负面的磁场,容易聚集不干净的东西,只是因为人多,所以这些东西磁场不强。 但经常混迹于这种场所的人,容易时运不济,还有肾虚。 我跟着狗哥他们来到一个包厢门口,敲门后,径直走了进去。 里面很吵,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搂着两个年轻女孩在那唱歌,唱得比大川还难听。 除此之外,包厢还有七八个小弟正坐在另一头,乖得跟小学生似的。 只有一个男的坐得离那中年人近,想必是贴身保镖。 我观那中年人微微有些发福,面相凶狠,估计就是罗大江本人了。 看到我们进来,罗大江停止了演唱,让那两个女孩出去,接着又请我过去坐下。 来到人家的地盘,我也不敢太装逼,说坐就坐。 他倒了杯酒,推到我面前,摸着下巴打量着我:“听说请你过来你还不愿意来,说是给阿狗面子才来,没想到这兰江市除了那些吃官粮的,还有我罗大江请不来的人。” 狗哥吓得脸都白了几分,连忙解释道:“不是,罗哥,我这兄弟不是那意……” “我没跟你说话。”罗大江看了他一眼:“去那边站着。” 狗哥跟个奴才似的,瞬间闭嘴走了过去,跟面壁思过一样。 罗大江又冲我笑道:“我看你也没长三头六臂啊,怎么会这么大口气呢?” 我有些不耐烦:“罗总这日理万机的,想请我过来,现在我也来了,要不就直接说正事吧。” 他略微有些不满,但也没再说废话:“我有个很喜欢的女人,她长得很像我初恋,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可是就在前天晚上,她让个畜生给杀了。” “我听说这个案子警察请了你还有你的同事,我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请你,但你肯定有牛逼之处。” “那个姓陈的,叫什么陈放陈警官,他不收我的钱,我就只能找你了。” 他喝了杯啤酒,又点了支雪茄,抽了两口才继续说道:“我不管这个凶手是谁,他敢动我女人,我就要他不得好死。” “如果有这个凶手的第一手消息或者下落,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别告诉警察,我要亲自去收拾他。” 罗大江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没看着我,而且他不是在跟我商量,是在命令我。 我最烦别人在我面前装逼,所以我直接拒绝了他:“我没这个义务。” 他转头看着我,有些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第137章 狼狈为奸 我的脾气,估计是我爷爷从小给我教出来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罗大江一个混社会的,再牛逼不也一个脑袋,他不也有妻儿老小,我爹妈都死了,我怕他干屌。 “我说我没这个义务!” “我帮警察办事,我签了保密协议,除了警察我没义务跟任何人汇报案件进展!” 说着说着,我差点吼出来。 包厢里的小弟全都望着我。 狗哥急得冷汗直冒,而先前领我来的其中一个人,估计是他老大在这儿,他又开始膨胀起来,直接瞪眼骂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你敢跟罗哥这么说话!” 我冷冷望着他:“我跟你老大说话,有他妈你什么事儿!” 他捏紧拳头就想过来捶我,但罗大江没发话,他忍住了。 只听‘哐’地一声,罗大江把杯子重重磕在茶几上,好气又好笑地望着我:“你小子是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自打你进来,你就跟我一副很嚣张的样子,你家里到底什么背景啊能让你这么嚣张!” “我怎么嚣张了!” 我越说越激动,没忍住跟他发起了火:“从我进来,你就跟我装逼,我欠你的啊!我说了我没义务,你还命令老子!我他妈是你小弟啊!” 他被我说急了眼,骂道:“你他妈有狂躁症吧,这么暴躁,跟我这么牛逼!” 说完他直接冲离他不远的那个人招了招手:“弄他,赶紧弄他,给我把他打服。” 话音刚落,那人起身就踩着茶几朝我脑袋踢来。 我一看他这架势,想必也是非常牛逼的人物。 可没想到下一秒,我抬手就接住了他那条腿,本能地朝他脸上抡了一拳。 这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一拳就让我干晕了。 这二逼,我还以为是个什么高手,没想到是个凹造型的。 罗大江看得瞠目结舌,但也没慌,连忙冲其他人喊道:“叫人,把人都给我叫过来!” 我掏出黄枭给我的那张符,指着准备出去叫人的那个小弟:“今天谁他妈敢出去,老子叫只鬼来陪你们玩玩!” 黄枭这哥们不可谓不给力,我立马就感觉这包厢里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很快,只见一只身穿白衣的女鬼凭空出现在了角落里,她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如同敷了一层白面,闭着眼睛好像一具死尸立在那儿。 那磕碜的样子,吓得我都两腿发软了起来。 就在她睁眼的一瞬间,已经吓得懵逼的罗大江以及一众小弟顿时嚎叫起来。 “我我我……我靠!” “什么东西!” 一群人惊恐地跳到沙发上,就差把墙撞个洞跑出去。 我觉得我交的这些朋友,简直个个都是人才,只见黄枭和夏萌突然破门而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草!谁要喊人!谁要喊人!” “师兄,你等着,我马上把山上的师弟们都喊下来,顺便让他们把山上的鬼都带下来,跟这些人聊聊。” 说着,黄枭作势就要打电话。 罗大江吓得面无血色,慌忙劝道:“别别,兄弟,我跟你师兄开玩笑,不是,我跟你师兄闹了点误会,我道歉!我道歉!” “赶紧把这玩意收走,好不好!求你了!” 黄枭直接看着我,询问我的意思。 可我这么记仇的人,哪能轻易放过罗大江。 “师弟,赶紧,多招两只鬼上来,弄死,全都给我弄死。” “好嘞……” 罗大江一听这话,差点没吓疯,哭腔都让我给吓出来了:“别!兄弟!别这么玩儿!哥!你是我哥!行不行!弟弟给你道歉了!” 我点了支烟,先抽了几口,准备装装这气势。 气势是装起来了,我这才朝黄枭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把鬼赶走。 黄枭掏出一张符,用打火机点燃。 角落里的那只女鬼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瞬间消失不见。 如此怪异的一幕,对于从来没见过鬼的人来说,内心的冲击不是一般大,这是世界观的重塑。 罗大江和他的一群小弟,仿佛瘫了一般,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腿都站不稳,个个东倒西歪地坐着。 此时此刻,我们不需要有多厉害,只需要会装神弄鬼。 罗大江连忙从自己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个装钱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目测有好几万。 他把袋子推到我面前,解释道:“兄弟,我吧……我是想请你办事,就给钱,我手慢我刚才忘了,你知道吧。” “我先给你三万定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七万,好不好,要是不好就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好不好?” 我望着这个钱袋子,准备让自己冷静一下。 说到底,人家也只是想为自己的女人报仇罢了。 我这么激动干什么呢? 草率了,草率了。 冷静下来之后,我坐了回来,默默接过钱袋:“这个话又说回来,谁还没个初恋呢,生离死别往往是让人很揪心的事情。” “罗总,我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是打小就欣赏你这种痴情的人。” “事成之后可以再加两万吗?” 罗大江长松了一口气:“兄弟,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两万块钱算个屁啊,咱们今天算是不打不相识,你让我开了眼界,方方面面的,我罗某人都佩服你。” “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好朋友!” 我点点头,认真起来:“但我还是要跟您说句实在话,我跟警察那边签了保密协议,我如果透露案情给你,那就是违法,你能理解吗?” 罗大江顿时为难起来:“那这……我的事……” 我接着说道:“但是呢,我如果找到了凶手,这个凶手又这么凶残,咱俩既然是朋友,我害怕这个凶手伤害我,你派人过来保护我,这很合理吧?” 罗大江恍然大悟,拉着我的手说道:“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出来混江湖靠的是什么,是兄弟!讲的是什么,是义气!你如果有危险,我能坐视不理吗!” “罗总仁义!” “兄弟大才!” 我俩紧握着手,相视一笑,如同狼狈为奸。 接着我把夏萌画的那把尼泊尔弯刀给罗大江看。 “这把刀就是杀害你至爱的凶器。” 我透露了一点信息给他:“但是这把刀又不属于凶手,罗总你人脉广,又是混江湖的大哥,你帮我查一下这把刀的来历,因为国内不应该出现这种刀,你问问在多年以前,有谁用过这种刀。” 罗大江也认真起来,点点头:“好,我连夜就让人去查,查出来我立马通知你。” 接下来我没在这里待多久,跟罗大江又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夜总会。 从夜总会出来,黄枭的脑门直冒冷汗:“你有狂躁症啊,说着说着就跟他动武了,幸好今天唬住了他,不然你都不一定能从里面走着出来。” 我打了个哈欠,有些困:“谁叫他跟我吆五喝六的,我惯他这毛病。” 夏萌问道:“你这钱收得,可真大胆啊,你答应了罗大江,到时候我们怎么跟警察那边交代,你不会真把凶手交给他吧?” 我说道:“这起案子已经有三名受害者了,算是大案,没有任何人能走什么后门,我们只是帮忙查案,没说非要亲自去抓人。” “到时候我两边都通知,我不信这罗大江敢去跟警察抢人,除非他活腻了。既然我已经通知了他,他自己抢不到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在一桩大案面前去执行私刑,这想法本身就有点脑残,他钱多烧得慌,可不怪我。” 说完,我把口袋里的三万块钱分了一下。 正好三个人一人一万。 夏萌接过钱,咧开嘴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138章 公司遭贼 当晚陈警官给我打来电话,他问我罗大江叫我去干什么,有没有对我怎么样。 我望着桌上的现金,肯定如实告诉他:“没事,罗大江没对我怎么样,他听说我参与了这个案子的调查,想让我有了凶手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他。” 陈警官顿时沉默起来。 警方聘请了我们参与调查,这事肯定只有警方才知道。 罗大江又怎么会知道的,那肯定是陈警官的哪个同事暗地里告诉他的啊。 陈警官叹了口气,不想跟我讨论这个丢脸的问题,于是问我怎么应付罗大江的。 我还是跟他讲了实话:“我在人家的地盘,还能怎么应付,我肯定得答应他,不然我不可能安然无恙地从他那里离开,是吧?” “不过你放心,我这只是敷衍他的托辞,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陈警官又沉默半天,随即问道:“你没收他的钱吧?” 我有些不悦:“陈警官你这么问,那就是有损我人格了,你看我李祁安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陈警官忙解释:“别多想,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咱们是清白人,别为那点钱,跟这些社会败类扯上什么关系。” 他说得我有点心虚:“放心,我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我从来没收过他的钱……晚安,陈警官。” …… 第二天上午,我准备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几天不用去公司,加上案子又没新的进展,我起床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 但不等我睡到自然醒,张万年突然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我抓起手机连忙跑到窗边,连扇自己两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万叔,怎么了,我这边有点吵,你说……” 张万年暴跳如雷,又急又怒地跟我说:“你在忙没,没忙赶紧回公司一趟,公司昨晚遭贼了!” 我吓了一跳:“什么!都丢了什么东西!” 张万年:“我和雨欣的保险箱让人给撬了,里面的现金一分都没给我们剩!” “行行行!我马上回公司!” 挂了电话后,我还有些茫然,连忙先给夏萌和黄枭也打了个电话。 不出我所料,他们两个也还在睡,接到我电话后跟我一样在装清醒。 “别睡了!赶紧回公司一趟!” 公司遭贼这可是大事儿。 张万年这么生气,估计损失了不少钱。 他之前偷了精神病院的钱,这些钱他不可能拿去存银行,我怀疑他把这些钱全放进了保险箱里面,那丢失的可就是多达上百万。 回到公司后,夏萌和黄枭也急匆匆赶来,这两个人脸都没来得及洗,为了装清醒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今天早上,我一来到公司就发现保险箱的门大开着,里面的现金全都不见了!” 办公室里,张万年边放监控边给我们说道:“后来我去雨欣办公室一看,她的保险箱也被人撬了!什么东西都没丢,就他娘的丢了现金!” 此时我们已经看完了监控,这监控显示的是走廊上的监控,因为办公室里面没装监控。 但走廊上的监控,已经把那两个贼拍下来了,监控拍到这两个贼从办公室里面出来,背包鼓鼓囊囊的,手里还各自提着一个大口袋,里面装的肯定都是保险箱里的现金。 段天分析道:“这一男一女偷了这么多现金走,这里面少说有上百万吧,人家肯定没必要再偷别的了。而且这两个贼看起来很专业,直奔领导办公室,估计是知道办公室里面有保险箱。” 黄枭皱眉道:“这么多现金也敢偷,给这两个贼判个无期都够了!赶紧报警吧,这么多钱警方肯定会查到底,必须把钱找回来!” 原本还心疼得两眼发红的张万年,此时一听说报警,突然慌了起来:“不能报警,别报警!” 众人费解地看着他:“万叔,这么多钱不报警,你想什么呢?” 张万年吞吞吐吐道:“总之不能报警,这些钱……很多都是赚外快挣的钱,没有走公司账目,到时候经侦那边查起来,我怎么解释,抓鬼挣的?” 我看张万年这紧张的样子,心里已经确定他保险箱里装的,就是从精神病院偷回来的那些钱,所以他不敢报警。 我让大川把监控往回拉,拉到监控拍到两个贼脸部的特写。 这两个贼是一男一女,而且全都戴着口罩和帽子,即便监控拍下来,我们也看不清这两个人的脸。 可是我却把这两个人认了出来。 “我见过这两个人。” “你认识他们?” 众人全都望着我。 我解释道:“之前……就是柔姐火化的前一晚,万叔让我和大川去柔姐家拿全家福,当时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想去柔姐家里,后来他们发现我和大川要去的也是柔姐家里,然后就跑了。” “监控拍到的这一男一女,跟那晚的一男一女很像。” 原本大川还没认出来,但听我这么一说后,他也一拍脑壳:“好像是有点像……” 张万年皱眉道:“你确定吗?你不是说那晚你没看清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你怎么记得别的特征呢?” 我说道:“因为他们昨晚穿的衣服,跟那晚穿的衣服是一模一样,而且里面这个女的跟那晚一样扎的是高马尾,马尾从帽子后面穿了出来,还有她的头发和那晚一样是微卷,但长度要比那晚长一些……柔姐过世,好像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还记得她那晚的头发有点偏红,昨晚的监控倒是看不出来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黄枭不禁咋舌:“那么久远的细节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说:“当晚我发现这一男一女很反常的时候,就注意过他们的特征,包括昨晚这个男的身高,跟那晚那个男的身高也相差无几,虽然不能百分百地肯定,但多半就是那晚的一男一女。” 段天顿时皱起眉头:“这一男一女到底什么来头,难道是专门冲着万叔和欣姐来的?如果是仇家的话,这两个人的表现又好像贼一样。” 张万年茫然望着屏幕,他显然对这一男一女也不太了解。 随后他恼怒地说道:“务必把这两个人找出来,敢花我一分钱,我把他们手剁了!” 祁安,你们三个现在在帮警察查案,这个事情你们就先别管。” “好在公司最近也不太忙,段天你去查这事,然后通知小五他们,托人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一男一女的贼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比较出名,或者说最近有哪些贼花钱比较大手大脚,我就不信这两个贼偷了钱不用钱。” 张万年冷静下来后便做好了安排。 毕竟他好不容易偷回来的钱,都还没捂热,又让别人给偷了,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而且这钱的数额也不少,我想着也帮点忙吧,于是就给罗大江打了个电话。 虽然是刚认识的人脉,但不用白不用,这罗大江本身又是这灰色地带里的大哥。 “行,兄弟,找两个贼而已,我罗某人分分钟给你找出来。” 电话里,罗大江答应得很干脆,他让我等他消息。 从公司出来,我带着黄枭和夏萌去了洗脚城。 到了洗脚城之后,一顿享受下来,我们三个瘫软如泥。 夏萌和黄枭有些愧疚,说:“现在事情这么多,我们三个跑这儿来享受,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给他们解释道:“案子的事已经有突破了,但没进展,不还得等警察他们自己去查,去重新调取监控,他们要是没进展,我们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突破。” “万叔丢失的现金,也安排了段天他们去查,我又拜托了罗大江帮忙,也没我们什么事,去做那无用功干啥,还是想想今晚吃啥吧。” 当晚。 我们三个去吃了顿火锅,把大川也叫上了。 我是那种不会给自己太大压力的人,有正事的时候我会认真对待,无事可做的时候,我会懒得操心太多。 不过休闲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第二天中午,我和黄枭还有夏萌在茶馆里喝茶,正准备点个外卖,突然接到陈警官打来的电话。 他带来的是个好消息,警方在通过重新调取监控之后,已经从监控里面锁定了凶手,并且通过沿途监控,看到了凶手每天出入于同一个小区,然后又通过单元楼的监控,锁定了凶手所在的那栋楼。 陈警官他们监视了这栋楼整整一个通宵,期间通过调取每家每户的住户信息,已经成功锁定了凶手在哪一户,并且凶手从昨天下午起,就没出过门,现在还在家。 第139章 围剿凶手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刑侦手段真是相当先进。 这才隔了一天,警察就直接锁定了凶手的藏身之处。 我在接到陈警官打来的电话后,立马和黄枭还有夏萌赶了过去,在凶手家附近的街道上,上了一辆车,跟陈警官汇合。 这辆车只是普通的面包车,但内部经过改装,有窃听设备,有武器弹药,还有好几个便衣警察藏在里面。 这种场景我只在警匪片里面见过。 “我们已经锁定凶手藏在哪儿了。” 陈警官指着屏幕上的高清照片,这张照片拍下了一整栋楼,并且不管怎么放大,清晰度都不会降低,甚至能通过阳台和窗户看到屋内的一些场景。 此时陈警官所指的那户人家,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并且拉着窗帘,看不到屋内的场景。 “凶手就在这里面,但这房子是租的,我们联系过房东,房东说租房子的人是个女孩,然后我们调查过这个女孩,她是个脚模,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给卖高跟鞋的网店卖家,拍穿高跟鞋的宣传照片和视频,收入一般。” “但是她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离职,听她同事说她交了男友,并且她男友好像很有钱,不太赞同她做这个工作,可能是准备养她吧。” 陈警官言简意赅地给我们讲述着情况。 我问道:“你们是认定这个女孩的男友,就是凶手吗?凶手就藏在这个女孩家里?” 陈警官点点头:“对,而且我们调取过这个女孩的消费记录,她一直有消费记录,最近的一次消费还是在昨天,所以这个女孩应该还活着。” 我说:“你的意思是凶手给这个女孩重新租了房子,然后他让女孩以自己的名义一直续租原先住的这间房子,当作凶手的个人据点?” 陈警官再次点头:“对,而且凶手从昨天下午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出过门。”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布控的?” “今天上午十点。” “你确定人没跑吗?” “我确定!” 陈警官十分自信地保证:“除非他会隐身,能在监控底下和我们侦查员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但这应该不可能。” 黄枭接过话:“的确不可能,道观里的道长也没这技能。” 我问:“要准备抓人吗?” 陈警官点点头,严肃道:“这个凶手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术业有专攻,所以待会儿可能得让你们来打头阵,其中的危险程度,你们应该能评估出来。” “我会带枪跟在你们后面,跟你们一起进去,我的同事则会在门外随时等候支援,这个安排你们有疑议吗?有的话可以马上提出来。” 我当然没有异议,不过这次行动的目标主要是附身在凶手身上的那只鬼,这只鬼的威胁最大,而我不会抓鬼,所以整个行动我也得听黄枭的。 黄枭当即也表示没问题,然后说出他的建议:“我不确定我能对付这只鬼,因为没交过手,但不管我能不能对付,我希望不要开枪。” 陈警官忙问:“为什么?” 黄枭解释道:“先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不能对付,现场我肯定控制不了,凶手肯定要逃,如果你们开枪,打死的肯定不是罪魁祸首,仅仅只是一个载体,或许也打死了其中一个凶手,但真正的凶手立马就会逃离现场。” “这个鬼一旦逃走,他可以附身其他人,然后继续作乱,他如果逃了,想要再找到他,难度肯定比现在增加十倍甚至百倍,他甚至有可能一直不再作案,等个几年再作案,你们怎么办呢?” “所以只有让凶手逃离现场,先放他走。” 陈警官听完,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艰难地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我不会开枪,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制服那只鬼,不要出现这种可能性。” 说完,车门拉开,黄枭领着我和夏萌,还有陈警官以及其他的便衣警察,直接冲进了小区里面。 我们丝毫没有耽搁,很快来到那栋单元楼的楼下,径直冲了进去,来到凶手所住的那个楼层。 现场有负责撬锁的警员,门锁是机械锁,很快被撬开,陈警官拉开门之后,黄枭立马冲了进去,我和夏萌紧锁其后。 只见房子里面光线很暗,用的是遮光窗帘,近乎于黑暗。 我手持探测仪,望着屏幕上已经重合的红点,忙对黄枭说道:“房子里面有一只鬼。” 黄枭烧了一张符,然后手持罗盘定位,罗盘上的指针在转动之后,立刻指向了其中一个房间。 “在里面!” 他说完从腰间扯出一面黑色令旗,立马踹门而入,将令旗扔了进去。 “天法门地法门,四面八方鬼开门。” “真人执旗,速现真魂!” 冲进房间之后,里面更是漆黑一片,但我们却能清楚地看见一张人脸浮在半空中。 那是张女人的脸,惨白至极,不见生机,此刻就浮在房间的正中央,离我们不过几步的距离。 黄枭微微一愣,立马夹符想贴过去。 但这张女人脸很快朝我和夏萌飘来,躲开了黄枭的符,咫尺之间我甚至看到了这张脸的全身。 她没有脚,一袭白衣,身上沾着斑斑血迹,仿佛一道幻觉,在我眼前一花,凭空消失在原地。 但她不是消失了,而是上了我们某个人的身。 此时夏萌突然掏出一张符纸朝自己额头上贴去,张嘴想要呼救,但没发得出声音。 好在我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还注意到了她的瞳孔已经消失了一只,吓得我连忙喊了一声黄枭。 “天地玄黄,天地封山,神有无常,天令无极。” “敕!” 黄枭反应很快,立马念咒结印,伸手打向夏萌额头上的那张符纸。 夏萌瞬间恢复正常,在她旁边又重新浮现出那张女人脸。 黄枭一张符纸精准打在那张脸上,紧接着符纸凭空自燃,还炸出火星。 这一次黄枭没有落空,一番操作如同行云流水,随即又扯出一面令旗,将那张脸的主人收了进去,随后缠好令旗,用沾着黑狗血的红绳将其捆住。 门外的陈警官此刻正举着枪,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我生怕他的枪走火,连忙走到他跟前把他手压了下去。 只听黄枭有些凝重地说道:“这里只有一只鬼,看来凶手早就已经跑了,守了个寂寞。” 我叹了口气,连忙将所有房间的门一一踹开,又把所有房间的灯打开,粗略检查了一下。 果然,整个屋子空无一人。 哪还看得见凶手的踪影。 我连忙拉着陈警官问他:“刚刚那只女鬼你看清了吧,是不是这个房子的租户,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 陈警官有些恍惚,但还是冲我点头。 “那完了,这女孩根本不是凶手的女友。” “她应该是第一个受害者,尸体就藏在屋子里。” 第140章 失望而归 陈警官缓过来之后,立马叫他的同事进来搜查整个屋子。 可是一番搜查下来,别说是凶手,就连凶手存在过的痕迹都不曾有。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有警员在厨房的冰箱里发现了这间房子的租户,也就是那个女孩。 这个女孩的尸体被藏在冰箱冷冻室里,被分成了好几个口袋。 最后法医经过现场拼凑,发现女孩的尸体有缺失,而缺失的部位,正好是双脚。 “怎么会这样呢……” 另一个房间里,陈警官抽着烟,脸上的汗水仿佛瀑布似的:“我想不通,监控明明没有拍到凶手出来,他到底是怎么离开这栋楼的?” “我们在外面布控了这么久,就守了个空房子?” 夏萌被鬼上身后,身体有些不适,但还是说道:“我刚刚下去看了一下,这是老小区,小区里面的监控设施并不多,并且存在死角。” “单元楼的出入口虽然有监控,但是要离开这栋楼,未必只能从单元楼的出入口进出。” 陈警官刚刚被那个女孩的鬼魂吓着了,此刻还没平复下来,茫然道:“不从出入口进出,还能从哪进出,这里是六楼,窗台和阳台都没有可以固定绳子的地方……” 夏萌接着又说:“一楼的两户人家,住的是一个老婆婆和一对老夫妇,这两家人都有开门通风的习惯,不喜欢关门,而且他们的阳台没有进行封闭。” “那个独居老婆婆还有点耳背……” 陈警官闻言,顿时长叹了一声。 我说:“凶手肯定是潜入了一楼的其中一户人家里面,然后翻阳台离开了小区,他昨天下午回来是来收拾东西,还有清除痕迹,只留了一具尸体在冰箱。” “他把窗户的窗帘全都拉起来,只是在故布疑阵,没准你们在现场布控的时候,他就在附近看着你们。” 陈警官有些颓废,半天没再说话。 这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已经强到一种境界了,他已经嗅到了危险来临,所以才会提前转移阵地。 从小区出来,那个女孩的尸体已经被抬走,陈警官的同事也全都撤离。 他颓废地站在太阳底下,这么强烈的阳光,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阴影。 “已经四个了……” “照这么下去,就算案子最后能结,降职也肯定免不了。” 他苦笑一声,又是一声叹息:“如果案子到此为止,凶手被捉住,降职也就降职。我就怕结案的时候,警情通报一发出去,本来这两年名声就不太好,到时候估计又是讨伐声一片,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干啥的。” 我拍着他肩膀安慰道:“警察是人,又不是神,你已经尽力了,只是这凶手反侦查能力太强,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警官看着我:“你觉得这案子能破吗,我从警这么多年,头一回碰见这么棘手的案子,按理说现在的刑侦技术,基本上没有破不了的案,连几十年前的悬案我们都能破。” 我听他这语气,他连信心都让那凶手给磨没了。 “牵扯到怪力乱神的事,本来也是不好处理。” 我问他:“你们破的几十年前的那种悬案,到底是靠什么破的?” 陈警官解释道:“DNA技术,这几年破的悬案基本上都是靠这个,因为几十年前这种技术并不发达,DNA数据库也不完整,加上刑侦技术的整体落后,导致很多案子成了悬案。” “现在这项技术发展得很先进,因此帮我们破了很多悬案。” 据陈警官介绍,现在的DNA技术,已经发展到能从指纹里面提取到微量DNA,然后进行扩增和分析,最终确定个体的DNA信息,这项技术被称为‘触摸DNA鉴定技术’。 而犯罪者通常会遗留下自己的指纹,就算他有意识地将自己的指纹擦掉,大部分时候也会因为疏漏,而清理不掉全部指纹,导致最后被警方成功提取到他的指纹。 所以这些年不管是什么凶杀案,最终都能成功抓到凶手。 我听出了些许端倪,说道:“这个凶手在第一个受害者家里住了这么久,竟然连半枚指纹都没留下,他这个反侦查能力简直恐怖如斯啊,他会不会知道,甚至是很熟悉这种鉴定技术,所以他才会清理得这么细致?” 按理说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就知道个DNA和指纹,但是警方是怎么个鉴定方法,我们哪了解得这么清楚,更别说什么通过指纹提取DNA进行扩增和分析了。 黄枭脱口而出:“这凶手……他不会本身就是个警察吧?” 陈警官愣在原地,表情呆滞地望着我们。 夏萌问道:“这技术是什么时候被研究出来的?” 陈警官缓了缓,说:“零七年的时候,算是全面引进国内,正式进入到法证学里面,但是那个时候很多地区不具备这种技术,你比如就前几年,一些小县城里连DNA技术都还比较落后,有时候还得送到市里去鉴定。” “像我们这个地方,十多年前也掌握这种技术了,设备什么的其实还不算很落后。” 我分析道:“我觉得熟悉这门技术的,可能不是那只鬼,而是凶手本身,这个凶手本身也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他父亲可能是警察,也就是那只鬼,但是生前职衔不高,如果职衔够高的话,毕竟还是要考虑自己的前途发展,对犯罪行为多少都有些克制力。” “至于凶手本身,我觉得他本人可能是相关从业者,或者是警校生。” 陈警官重新燃起希望,激动道:“很有可能,所以我们可以查这八年之内,在本地从过警,然后牺牲或者过世的老警察,包括他的子女也是相关从业者,从这个范围查起,应该是能排查到一些人出来,而且范围并不广。” 我点点头:“我有预感,这次应该是能有很大收获。” 陈警官向我们表示感谢,说等案子结束以后再请我们吃饭,他得急着去排查。 他走后,黄枭忍不住问我:“你怎么没通知罗大江呢,万一他知道警察今天的行动,你没通知他,他怕是要不高兴了。” 我笑道:“这不是没抓到凶手吗,凶手根本就不在这里,今天通知他也没什么用,到时候陈警官还知道我们收了罗大江的钱。” 黄枭没多想,说要把收了鬼的那面令旗带去给他师叔王师傅,得超度一下那个女孩的鬼魂。 女人在遭遇凶杀死后通常是白衣,白衣上的血迹代表这只女鬼的怨气,血迹越多,代表这女鬼的怨气越大,刚刚我们看到那只女鬼的白衣上面已经有一些血迹了,说明这女鬼还是有点凶。 黄枭走后,夏萌又问我:“你是不是在车上见到陈警官的时候,就知道凶手已经跑了?” 我惊讶地望着她:“怎么这么说。” 夏萌:“不然你肯定偷偷通知罗大江了。” 我笑得有些无奈:“你的注意力,全用来观察我了吧,没错,我的确怀疑凶手已经跑了,这个凶手的反侦查能力这么强,又被鬼附身过,他不太可能有女朋友,这个女孩应该早就被他杀了。” “但是陈警官又说,这个女孩的消费记录一直持续到了昨天,你想想,凶手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用这个女孩的身份信息去产生消费,让警察顺藤摸瓜找到他?所以凶手这是又故布了一个疑阵,把女孩的手机或者信用卡给了一个见钱眼开,不怕坐牢的人,让这个人一直在消费。” “一个反侦查能力这么强的人,居然会待在家里坐等警察来捉他,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叹道:“可是警察都已经进行严密布控了,我就算说出来,陈警官也不可能撤离布控的人员,况且我只是猜测,万一猜错,这个失误产生的后果得全权我来承担。” 第141章 帮张万年抓贼 当晚。 罗大江果然又派人来请我去他的夜总会。 但这次他没再那么无礼,对我很客气,只是这客气里面藏着极大的不满。 “兄弟,我听说警方今天有行动,去抓捕那个凶手。” “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我解释道:“跟你说了也没用,因为凶手早就跑了。” 罗大江强挤出笑:“我知道他早就跑了,但是抓捕之前你不知道啊,咱们不是说好了,有凶手的消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吗?对不对?” 我平静地又跟他解释一遍:“首先陈警官通知我去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是去抓凶手,人家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就是知道你请过我,咱俩见过面,还知道警方那边有人在泄密给你。” “而且抓捕之前,我就已经猜到凶手已经跑了。” 接着,我把分析给夏萌的那些话,又给罗大江重复了一遍。 “所以我就没通知你。” “我要是通知了你,你在警方严密布控的情况下,你能做什么?不是去找死吗?” “而且你要是真的来搅局,那陈警官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之后还会继续让我参与这个案子吗?肯定把我踢出局了,我还怎么放消息给你?” 罗大江顿时一愣,一拍脑袋忙给我倒酒:“抱歉抱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主要是对这件事情太过于上心,迫切想抓到这个凶手。” 我有些好奇:“您这都结婚了吧,身边也不缺莺莺燕燕,怎么就唯独对……遇害的这个女孩这么上心呢?她怀孕了?” 罗大江苦笑起来:“咱们混江湖的,也有感情对吧,她长得像我初恋,就这么回事,年轻漂亮又懂事,谁不喜欢呢,而且她也确实怀了我的孩子。” “她现在死得这么惨,我不帮她报仇,还算是男人吗?” “所以我不管这凶手多变态,我抓住他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我点点头:“理解,我尽力吧。” 说完,罗大江掏出两张照片摆在桌子上:“你让我查的那两个贼,在这儿呢,我已经帮你查出来了。” “这男的叫徐闯,21岁,女的叫陆瑶,29岁。” “这两个人是一对情侣,在道上还挺有名,因为啥出名的,之前他们偷了一个企业家的东西,误把人家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给偷了,结果这企业家不敢报警,也是请我做的中间人。” “后来人家要派人去追杀这两个贼,他们怕了,才把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我拿起这两张照片看了一下,从照片上看,这女的年纪确实比男方要大。 她留着高马尾,头发偏红,微卷,长得还挺俊俏。 我拿出手机拍了下来,然后给张万年发了过去。 “这两口子也是人才。” 罗大江接着跟我说道:“他们专偷死人的东西。” 我有些不解:“挖坟啊?” 罗大江摇头:“不是,就是谁家死了人,他们就去这家偷东西,因为人死了得去殡仪馆嘛,那这户人家的家里面头两天可能就没人,就方便他们去偷。” 我心说三百六十行,真是行行出奇葩啊。 这种办法居然都能让他们想出来。 “这两个贼,到底偷你们什么东西了?”罗大江有些好奇。 我说没什么东西,就是偷了我们领导几万块钱,和一些重要的文件。 我没敢说偷了一百万,这话要传出去,那两个贼估计没活路了,张万年钱也拿不回来。 因为总有见钱眼开的人,不会放过这一百万。 “罗总,那把尼泊尔弯刀有头绪吗?”我问道。 罗大江叹道:“暂时还没啊,就光凭一把刀,想查到他的使用者,我觉得还是比较困难的,不过我这两天想了一下。” “这把刀的使用者,未必就一定是凶手。” 我有些疑惑:“从何说起?” 罗大江解释道:“可能我会比你们更了解黑色地带的人,就比如这把刀的来历,它不是一般的尼泊尔弯刀,能一刀把人的骨头砍断,不管是造型还是材质,这把刀都算得上是上乘了。” “能使用这把刀的人,要么在国外某团服过役,要么就是职业杀手。” “不管是哪种人,他们不太可能去犯这种连环变态案,因为这两种人本身背着一堆的案子,在国内比所有的犯罪分子都低调,他们一旦被抓住就是死罪,哪还敢这么嚣张。” “然后你说这个凶手反侦查能力很强,我就在想,凶手会不会就是警察,就是他抓了这两种人,从这两种人手上获取了这把刀,他觉得这把刀的造型确实很他妈屌,他很喜欢,就给留下来了。” 罗大江的分析听得我甚是惊愕。 因为我们下午才分析出来,对方可能是警察。 我直接竖起大拇指:“厉害,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罗大江顿时得意起来:“你说这些警察,让我来查多好,是不是,兄弟!我查都比他们有效率!” 我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查?” 罗大江想了想:“往监狱方面查,像职业杀手和在国外服过役的这类人,其实在我们国内很少,被抓的就更少了,要在一座城市去查这种人,范围也不大。” “我在监狱里面也有坐牢的兄弟,轻刑犯重刑犯都有,快枪毙的也有,放出来的也有,我找人打听一下,看咱们兰江市的监狱里面有没有过这种人,如果真有这种人,这人在监狱里面肯定出名。” “然后只要顺藤摸瓜,去调出这个人被抓的相关案件卷宗,再查看卷宗上的办案警察,大概就能知道是谁。” 我承认我有点狗眼看人低了。 罗大江一个混社会的,能混成大哥,还坐拥这么多资产,人家不是傻子。 “罗总牛逼!” “兄弟过奖!” 今天时间稍晚,我也不宜久留。 离开的时候,罗大江为了赔罪他冤枉我这事,说帮忙打听一下这两个贼的下落,要是打听到了,他就给我消息。 这混社会的,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办事是真靠谱。 只是,没等到罗大江打听到那两个贼的下落,张万年先打听到了。 次日傍晚,张万年突然给我打个电话,说查到了那两个贼落脚的地方,而且这两个贼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准备去北方那边的城市,估计是要跑路。 张万年现在要带人去捉那两个贼,让我也去一趟,说我在保险一点。 我肯定是得去,扔下夏萌一个人在洗脚城我就去了。 地点在郊区那边,我到的时候现场竟然有二十多个人,黄枭和段天也在。 我一看到这二十多口子人,顿时有些傻眼,捉两个贼而已,搞得跟火拼一样,还全都带着刀,我记得上次去抓梅芳的时候也就十多个人。 “万叔,不至于吧,你要屠楼啊……” “怎么不至于!” 张万年怒不可遏:“这两个贼敢偷我的钱!加上雨欣的钱,一共是一百二十万!这俩畜生要是不原封不动地给我还回来,我把他们手剁了!” 听到一百二十万这个数目,众人皆有些震惊。 “你们去把那栋楼给老子围了,他今天就算长了翅膀会飞也别想逃!” 说完,张万年领着我们浩浩荡荡地去围楼。 其他人全都在那楼的周围站着,我和黄枭还有段天,以及小五跟着张万年上楼,因为小五会开锁。 这楼是栋零几年的老楼,没电梯。 那两个贼住在三楼。 我们到了三楼之后,张万年都懒得伪装,直接走到门口‘砰砰砰’砸门。 “里面的人给老子听着!” “敢偷老子的钱算你们偷到阎王爷头上了!” “赶紧开门!不然进来砍死你们!” 这动静,里面的人但凡没死,肯定听见了。 可是砸了许久的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万叔,你确定里面有人吗?” “我咋知道呢……” 张万年叉着腰,不再砸门,直接让小五过来开锁。 小五倒是开锁的行家,这种机械锁他拿两根铁丝就给捅开了。 门开之后,张万年拎着刀直接冲了进去。 “小子!” “今天就是上帝也救不了……” 我们也跟着冲了进去,只听张万年骂了一半,突然在客厅停了下来。 只见厨房门口,倒着一个小年轻,人事不省,地面全是血迹,不知道死的还是活的。 我走过去一看,正是其中一个贼,那个21岁的徐闯。 第142章 意外救人 我们来抓贼,贼却遇袭了,不知道死了没有。 张万年吓了一跳,忙说道:“我可没砍他啊,进来他就这样了。” 我忙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人竟然还活着,只是气息很微弱,属于快死了但还没死。 “还有气……” “报……报警吗?” “报什么警!打120!” 张万年忙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趁着救护车来之前,我和黄枭他们搜查了一下房间,没有搜出来那一百多万现金,整个屋子只有这个徐闯一个人,也没见到他那个女朋友。 现在钱都是次要了,万一这个徐闯一口气没上得来,我们估计解释不清。 救护车来了之后,我们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经过一番抢救,这个徐闯的命是保住了,但人没醒过来,医生说是脑部受了重击,导致嗜睡昏迷,而且还有四级脑震荡。 张万年钱没要回来,反而先给这贼垫付了一笔医疗费。 重症监护室门口,他脸都黑了。 “这什么情况啊……” 黄枭匪夷所思起来:“他女朋友不见了,钱也不见了,难道是他女朋友经不住金钱的诱惑,准备一个人独吞那一百多万,然后打伤了他,一个人拿着钱跑了?” 我说不太可能:“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这个徐闯虽然不是人高马大的体型,但也不会这么弱不禁风,如果真是他女朋友下的手,两个人肯定打起来了,他女朋友不可能给他打成这样吧。” 段天也说道:“他的脑袋是朝墙上撞的,墙上有痕迹,说明是有人抓着他的头往墙上撞,如果是女人袭击的他,这个女人起码得有夏萌的体型,所以应该是男人袭击的他。” 张万年皱眉问我:“你是不是跟那个罗大江说了,这两个贼偷了多少钱?” 我说我哪有那么蠢:“我跟他说的是几万。” 张万年:“那奇怪了……” 段天说现在人没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胡乱猜也猜不出来,只有等人醒了,直接询问当事人。 好在这个徐闯够争气,没让我们等多久,一个小时后他忽然有动静了,我看到他嘴巴在动。 我们连忙走了进来,将门关上,来到徐闯跟前问他。 “徐闯,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是谁袭击的你?” “你女朋友陆瑶呢?” 这徐闯虚弱得很,眼睛半睁半眯,嘴唇一直蠕动着想说话,但根本听不清他说的啥。 “他到底想说什么?” “哥们儿,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 “救……救……” 眼看他已经说清楚一个字了,我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随即我说道:“他应该想说救人……” 此时众人全都皱起了每天,张万年忙问道:“徐闯,你女友是不是出事了,是的话你动一下左手,不是你就动右手。” 很快,我们看到徐闯的左手动了。 但接下来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他倒是想说话,但根本说不出来。 他不说出来,我们只知道他女友出事了,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最后我凑到他跟前对他说:“徐闯,你把你想说的话,或者比较重要的信息,浓缩成两个字,或者三个字,你努努力说出来,你不说出来你女朋友可能会有危险。” 看得出这徐闯很爱他女友,他想了一阵,使出浑身解数给我们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我们全都听清了,是‘眉毛’。 我和黄枭对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 “你是不是想说袭击你和抓走你女友的人,他没有眉毛?是的话你就动左手。” 很快,他的左手又动了一下。 张万年和段天不明所以,见我和黄枭神色有异,忙作询问。 黄枭解释道:“最近我们查的那个连环案,凶手就是眉毛,他患有脱毛症。” 我连忙去摸徐闯的手机,好在他随身带着手机,被我摸到了。 手机有指纹解锁,我直接用徐闯的手指解了锁,然后翻看他的手机相册。 他相册里面有一些他和他女友的合照,也有他女友单独的全身照。 我特意去翻找夏天拍的照片,尤其是他女友穿高跟鞋的照片。 看完之后,我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剩下那两分,我怎么都想不通,这个徐闯和他女友陆瑶,偷走了张万年的百万现金。 而我们最近查的案子的凶手,又袭击了这两个贼,还掳走了其中那个女贼,又带走了一百多万现金。 怎么会发生得这么巧…… “他女友被那个凶手抓走了,可能凶多吉少。”我对张万年说道。 张万年闭上眼睛,重重叹了口气:“报警吧。” 段天:“你不是说不报警吗,报警了那一百万不好解释啊……” 张万年一脸无奈:“人命关天,先报警吧,报报报,马上报。” 我说:“要不这样,我直接联系陈警官,把这件事汇报给他,毕竟就算我们报警,这事最终还是会由陈警官他们来经手处理。” 张万年点点头:“行,你马上联系他,把情况跟他讲明,一百多万照实说。” 我走出监护室,给陈警官打了个电话。 他还没睡,但听声音很疲惫的样子。 我把情况给他说了一遍,在听到凶手又制造了一起新的案子后,隔着手机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崩溃。 “怎么会这样呢!” “还他妈要不要人活了!要我下岗吗!” “五个人啊!五个人啊!” 他吼得我耳膜都快破了。 我说道:“这个被掳走的陆瑶,我觉得暂时可能不会死,你想想,前面四个受害者,都是当场被杀害,然后被剁了双脚,只有这个陆瑶是被活着掳走的,她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还有这小两口前脚偷了我领导的钱,后脚就让凶手给盯上了,我觉得很奇怪……” 陈警官忙问:“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我叹道:“不清楚,这凶手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我根本摸不清他的套路,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陈警官的声音,疲惫得都有些虚弱了:“祁安,我两天就睡了四个小时,现在还在查一些东西,正准备过一会儿补个觉,已经不睡不行了,我让人过来录个笔录吧,反正这个徐闯还没怎么醒。” 我忙道:“行,你还是注意休息吧,别猝死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安排的警员过来了,给我们一一录了笔录。 我们肯定照实说,录完笔录这警察就先走了。 张万年叫来一个人守着这个徐闯,说有事就叫医生,该抢救就抢救。 这徐闯必须得活着,一来还有条人命生死未卜,二来张万年还惦记着他那一百多万。 安排妥当后,我们也离开了医院,准备回家睡觉。 第二天上午,我还在睡梦中,张万年又给我打来一通电话,说徐闯醒了,让我马上去医院一趟。 第143章 裤兜里的字条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徐闯正清醒着,精神也恢复了很多。 不得不说这人命真硬,四级脑震荡还恢复得这么快。 张万年也在病房里面,一直黑着脸,斜眼看着那徐闯。 他手底下一个兄弟,正端着一碗粥,也不满地看着徐闯。 “这傻屌不吃东西,非要去救他女友。” 张万年强忍着那一百多万的气,骂骂咧咧道:“他要不是躺病床上了,我都想抽他。” 我走到徐闯跟前,直接对他说道:“我们现在放你离开医院,你去救你女友吧,你知道她在哪吗?知道你要去哪儿吗?” “不知道就老老实实先把情况跟我们讲一遍,你偷了我们的钱,我们还送你来医院,帮你垫付医药费,人要懂得感恩。” 徐闯看着我,犹豫几秒后乖乖说道:“昨天上午,我和我媳妇还在家里睡觉,突然有人在开我们家的锁,我们是贼,警觉性很高,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 “我跟我媳妇抄起棍子就走出卧室,正巧贼进来了,这个贼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一身黑,而且没有眉毛。” “他看到我们后也没心虚,直接朝我冲了过来,他很厉害,我打不过他,没两下就被他打倒在地,我怕他伤害我媳妇,只能跟他拼命。” “后来我想去厨房拿到,结果没来得及就被他抓住了我的头,往墙上撞,撞了两下我就晕了,醒来就到了医院。” 听徐闯讲述完,我问他:“这个贼是不是没有瞳孔?” 他懵了一下:“什么?” 我重复道:“这个贼的眼睛,是不是只有眼白,没有眼仁?” 徐闯:“不是啊……” “不是?”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凶手……果真本身就有犯罪意识。 他这次是自己的意识在行动。 问完徐闯之后,我跟他说:“掳走你女友的这个人,是一起连环案的凶手,你女友暂时不会死,你自己先把身体养好,而且你还欠我们一百多万,那一百多万也被那个凶手给带走了。” 说完,我把粥端到他面前,让他自己喝。 “我不……我要去救陆瑶,那一百多万就算拿不回来,但是陆瑶不能出事。” “喝!” 我暴怒地瞪着他,直接把粥递了过去。 他浑身一颤,连忙伸出手接了过去,坐在那儿喝了起来。 从监护室出来,张万年问我这个案子有没有头绪。 “没有头绪。” 我说道:“这凶手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奔着钱去的,还是奔着人去的,奔着人去的他又不杀人,奔着钱去的,他是怎么知道徐闯两口子偷了你的钱?” 张万年阴沉着脸,他不知道案子的具体细节,肯定也给不了意见。 下午的时候,陈警官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们跟他去一趟警校。 “警校有个教犯罪心理学的黄教授,他可是我国首屈一指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咱们兰江市的警察,就没有没上过他的课的。” “想要抓到凶手,就得对凶手有一定了解,我已经联系好这位黄教授了,你们跟我一起去拜访一下他。” 挂了电话之后没多久,陈警官先后接上了我和夏萌,还有黄枭。 到了警校,我们直接去了那个黄教授的办公室,他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博士生。 在办案件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们只能挑重点向黄教授请教。 在听到‘恋足癖’的时候,在场的几个男生,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 “大家别笑。” 黄教授说道:“两性里的东西,是人之常情,至于人为什么会恋足,神经学家彭菲尔德发现,大脑在对身体各个部位的触觉反应中,脚部和生殖器官的神经反射区相邻,所以部分人群会在潜意识里将人的脚步和生殖器联系在一起,逐渐产生性偏移。” “而除了这部分人群以外,剩下的那一部分人,绝大多数即便是听到或者看到这样的言论,他们也会不自觉地开始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逐步发展成对人的脚部产生某种欲望,从而激起他们神经反射区的某些兴奋。” “因此在所有的恋物癖里面,恋足的人群甚至能高达百分之四十七左右。” 不得不说,专业人士解答得就比我这种业余人士要更为详细和专业。 我举手提问:“黄教授,如果这种癖好能导致一个人不断去犯罪,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因素或者刺激,才导致他这样?” 黄教授点点头:“没错,恋物癖也分等级,如果一个人的癖好严重到影响生活,甚至促使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那他在形成这种癖好的过程里,肯定经历过相关的内心强化或者刺激。” “比如青春期的时候,看过一些不健康的东西,或者目睹过父母之间的亲密行为,或者是父母和其他人之间的亲密行为。” “我们甚至可以通过犯罪者的犯罪行为进行推测,他在心智尚不成熟的年纪,可能目睹过同类型的相关犯罪行为,因而自己也产生了这种犯罪行为。” “人性天生具有幽暗成分,我们绝大多数人因为道德伦理,可以将这种幽暗隐藏起来,能用道德去约束自己,可如果有人约束不了自己,一旦去探索人性中的幽暗,他就会不断滑向这种幽暗,甚至痴迷,在幽暗里面不断升级强化自己新的人性,从中获取自信和满足。” 听完黄教授的解答,我们收获颇多,但对案件暂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结束之后,我们站在走廊上,观察着那几个博士生。 我发现这几个博士生里面有四个男的,其中三个男的都在盯着另外两个女博士生的脚看,只有一个男生独自趴在栏杆上,望着操场。 我转头又去看黄枭,发现他也跟那三个男的一样。 “你看个毛啊,自己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了?” 被我一骂,黄枭回过神来,老脸通红:“不是,我我我……我吃支烟去。” 中午,我们在警校食堂吃了顿午饭。 我正吃着,发现对面有个男生,一直在盯着陈警官看。 这个男生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在办公室走廊上,唯一一个没有盯着脚看的那个男生。 我拿出手机,假装在玩,偷偷把那男生拍了下来,然后提醒陈警官,有人在看他。 陈警官顿时一愣,用余光瞥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不是黄教授的学生吗,他看我干嘛?” 我说:“如果他是凶手,他就是在观察要抓他的人,我已经把照片发给你了,等他走了之后,你还是让你的同事查一查吧。” 陈警官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吃完饭,正好那个男生也吃完饭。 我跟着他走到了食堂门口,看着他一个人离开食堂。 怕他注意到我,我就没再跟了。 这个人好像一个独行侠,在走廊上的时候就没跟其他人交流过。 我下意识地把烟摸了出来,想抽支烟,突然想起这里是学校,不能抽。 正当我准备把烟盒塞回去的时候,我发现我手里多了一张字条,不知道是谁塞进我兜里的。 字条上写着这么一段话:“如果你想救人,还有拿回那一百多万,晚上九点到城西公园东门口的垃圾桶旁边,一个人来,否则杀人。” 第144章 夜会凶手 从警校出来。 陈警官要回单位忙别的事。 他向上级申请了调阅近八年牺牲或过世的老警察资料,现在申请已经通过了,接下来有得他忙。 我没让他开车送我们,他走后,黄枭颇为无奈。 “这个黄教授讲得倒是很细致,可是对案子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而且凶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突然改变犯罪行为,不杀人,却把人掳走,他意欲何为?” 九月份的太阳炙热毒辣,晒得我们退到了阴凉的地方。 夏萌说道:“刚刚那个黄教授说了,如果凶手开始作恶,内心的幽暗就会强化升级,他会从自己的犯罪行为里面寻找满足和自信。” “之前警方布控都没抓到他,他会不会像黄教授说的那样,已经开始膨胀了,要反过来挑衅警方?” 黄枭骂道:“我以为电影里面的罪犯,都是艺术夸张后的产物,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种吃饱了撑的人,即便我们现在拿他没办法,不代表一直拿他没办法,他总有落网的时候,不知道见好就收吗。” 我转身望着这所警校,若有所思起来:“我们很可能已经见过凶手了。” 黄枭和夏萌震惊起来:“在哪儿?” 我指着学校:“就在这里面,甚至有可能就在刚才一起听课的那些人里面。” 说着,我把那张字条掏了出来,递给黄枭和夏萌:“今天中午我吃完饭之后,从裤兜里面发现了这张字条,这应该是凶手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给我的。” 看完字条上的内容,二人也是骇然变色。 黄枭顿时皱起眉头:“牛逼,这凶手,马上去学校调监控,调你沿途经过的监控。” 夏萌叹道:“调监控没用,凶手肯定是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塞的字条。” 黄枭看着我,有些不解:“这凶手看来真的已经膨胀了,简直无法无天,还敢来主动挑衅,不过他要挑衅的不应该是警方吗,怎么会来挑衅你呢?” 我说:“这凶手肯定是知道警方在查他的过程中,我们在推波助澜,而且还知道我们在这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我也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之前我们应该没跟他打过照面才对。” “而且他还知道徐闯和陆瑶偷了万叔的钱,然后又绑了陆瑶,现在想用陆瑶来给我挖陷阱。” “这凶手难不成还有什么大神通不成?” 字条上写得清清楚楚,让我一个人去,显然就是要准备收拾我。 但我可没这么傻,这个案子破不了,我顶多挣不到一两万的报酬,可我要真一个人去,钱没了不说,命估计都要没了。 夏萌皱起秀眉问我:“你要去吗,这凶手肯定知道你是他最大的威胁,他现在想要除掉你,你去了就是陷阱。” 我毫不犹豫道:“去,为什么不去,他让我一个人去,我偏偏不一个人去,他不就仗着体内有一只鬼吗,黄枭,你把段天也叫上。” 黄枭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老喜欢去做危险的事情呢,上次精神病院也是,你不用每次都这么玩命吧……要不先跟陈警官商量一下。” 我严肃道:“他敢挑衅我!我不去岂不成了龟孙子!” “你们想想,我们如果去,不一定能把那个陆瑶救回来,但不去她肯定死,凶手肯定杀她泄愤。” “而且这事儿如果让陈警官知道,人家是警察,必须要按规章制度办事,然后又要布控,那个凶手反侦查能力这么强,肯定中途就跑了,还是得杀陆瑶泄愤。” “但如果只有我们几个人去,你们在外面接应我,我们说不定能趁这个机会抓住他。” “你们去不去嘛?” 黄枭:“去……” 夏萌:“去……” …… 当晚九点,我独自坐着出租车前往城西公园。 到了之后,我来到公园的东门,东门口有一个垃圾桶。 垃圾桶里面装的是什么,肯定是垃圾,这个凶手引我过来,肯定也不是要在这里见面,或是把那一百万和陆瑶放在这里等我来拿。 我没有去翻垃圾桶,而是在附近找了起来。 垃圾桶的旁边就是一片绿化带,我走进绿化带里,很快发现一个易拉罐瓶子,我捡起这个易拉罐瓶子,晃动了一下,里面有东西。 倒出来一看,又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新地址。 而且这个地址十分熟悉,是梅芳当初引我们去的那栋烂尾楼,当时我在那烂尾楼的地下室里中了麻醉针,让人给绑走了。 字条上除了这个地址以外,还有一句话,让我一个人去,否则凶手就要杀人。 我蹲在绿化带里没有起身,直接掏出手机把新地址给黄枭发了过去。 接着我来到街边,又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去那栋烂尾楼。 半小时后,我到了目的地,独自朝着那栋熟悉的烂尾楼走去。 就在烂尾楼的一楼,我见到了凶手。 他还是那副装扮,穿着一身黑,戴着帽子和口罩,仿佛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要不是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甚至看不到他站在我对面。 在光亮的照射下,我看到了他那没有瞳孔的双眼,他现在是鬼上身的状态。 “我来了,陆瑶和一百万呢?” 我主动开口跟他搭话。 他没说话,直接朝我伸出右手,想让我把手机给他。 我不耐烦道:“别跟我装深沉,没长嘴巴吗,长了嘴巴就说话。” 他望着我,虽然那双眼睛表达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我能看出来,他觉得我很嚣张。 很快,他开口说话了,传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低沉。 “把手机交给我……” “凭什么?” 我朝他脸上照了照:“老子花几千块钱买的,凭什么给你?” “你不想要回那一百万,还有陆瑶了吗?” “那一百万和陆瑶,你带来了吗?” 我质疑道:“你不让我看见我想要的东西,我凭什么受你的要挟?” 凶手指了指地面:“在地下室里,我再说最后一遍,把手机给我,或者你点亮屏幕,让我看看。” 我照做了,把手机屏幕点亮,然后给他看。 只见屏幕上,正显示着我和黄枭的通话。 他大怒:“我留给你的字条,你是看不懂吗?” “你吼什么,装什么逼?” 我骂道:“陆瑶和一百万在地下室吗?压根就没在吧,你引我过来不就是因为我对你造成了威胁,想除掉我,正好我也是来收拾你的,还谈谈谈,谈个屁啊谈。” 说完,我拔刀就冲了上去。 凶手很快做出反应,他所使的招数基本上是警校教的格斗,里面还有擒拿和散打的影子。 我很快刺了他一刀,一刀划破他的腹部,但刺得并不深。 这一刀虽然不深,但我紧接的一脚,直接把他踹飞了出去。 我不会给他还手的机会,立刻扑上去压制住他,本能地想捅他一刀,但关键时候我又把这一刀收了回来,连忙去摸兜里的符,想贴在他额头上。 可是很快,我发现了不对劲,我按在地上的这个凶手,他身体很硬,硬得就跟石头一样。 等我凑近一看,顿时傻眼,此刻我按的哪里是凶手,我按的明明就是一块石头。 我惊出一身冷汗,瞬间反应过来我中了幻觉,刚刚那一刀要是捅下去,肯定捅的是我自己。 凶手在哪? 肯定在我身后。 我立马转身准备退,但凶手不给我这个机会,一把尼泊尔弯刀,此刻正朝我脖子上刺来。 第145章 死里逃生 那一刀刺下来,我差点要去见我的太奶。 幸好我战斗意识超前,身体的本能促使我抬手挡住了这致命一刀。 可是被鬼附身的凶手,这力气大得出奇,他明明刺的是我脖子,我也暂时挡住了,但此刻我胸口却传来一股痛感。 我知道我又中了幻觉,那把刀现在已经抵住了我的胸口。 照这么下去,我恐怕真的要去见我太奶了。 “天地玄黄,天地封山,神有无常,天令无极。” “敕!” 一道黄符突然从外面射了进来,还包裹着一把铜钱匕首。 那匕首打在凶手身上,顿时冒出一团火星。 黄符炸开,凶手仿佛受到了重击,立刻倒飞出去,发出一声惨叫。 他回头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想逃走。 但这时段飞和黄枭已经冲了进来。 黄枭预判了他的逃跑方向,立刻扔出一面黑旗,同时喝道:“急诏清源妙道真君,开旗所召,不得稽停!” 念完,他立马贴了一道符在自己身上,随后双手结印,往回一拉,那凶手立马被定在了原地,保持着逃跑的姿势。 而这时,一座小山般的身影正朝这边冲来,横冲直撞地撞在了凶手身上。 夏萌那身躯,就是两个成年壮汉也得暂避锋芒,这凶手单薄的身体哪经得起这么撞,顿时跟射门似的飞了回来。 我翻身而起,从胸口里面扯出一块厚布。 刚刚要不是这块厚布给我垫了一下,我胸口现在应该已经被刺了个洞了。 “狗东西,继续跑啊!” “作个恶你是心高气傲,被我们逮到你是生死难料啊,嘿嘿嘿!” 我们四个直接围了上去,段天和黄枭各自掏出一张黄符,朝着凶手逼近。 这凶手体内的鬼已经被吓得不敢出来了,他的瞳孔也恢复了正常,正慌乱地往后退,目光死死盯着我们。 原以为今天要大胜而归了,案子也就到此结束。 可我怎么也没料到,凶手竟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枪,将枪口对准了我们。 空气仿佛凝固,现场死一般寂静。 我们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妄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凶手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明明有只鬼附在他身上,他居然还带着一把枪。 这谁能想到他还有枪啊! 我余光瞥到一旁的段天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表情都已经吓得呆滞了。 这凶手也不开枪,就一直拿枪指着我们,而且也不说话。 他本来的声音,似乎不想让我们听见。 我立马大吼一声:“他枪是假的!” 这一吼,凶手立马朝着后面一堵墙跑去。 那堵墙有窗台,但这又是栋烂尾楼,根本没装窗户,凶手一翻就翻了出去。 “我靠,还真是假的!” “我靠,你不确定你还敢喊!” “快追!” 我们连忙追了出去,不一会儿追出了烂尾楼。 这凶手的体能是真好,估计在警校也是尖子生,竟然连我都追不上他。 但今晚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哪能放他逃走。 眼看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结案就近在咫尺,可忽然两道强光从远处射来,伴随着一阵机动车轰鸣的声音。 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之前给孙甜甜招魂的时候,我就遇到过这种情况。 只见远处开来的两辆摩托车,车上坐着四个人,分别是两个骑车的人,还有两个探出身子,手里好像举着什么玩意儿。 我定睛一看,顿时吓得汗毛直立。 坐在摩托车后面的那两个人,举的是复合弓,这玩意儿一箭能射穿一头熊。 “别追了!快躲开!” 我一把推开离我最近的黄枭。 闪出去的一瞬间,我和黄枭刚刚所站的位置,顿时射来两支箭。 “卧槽!” “别追了!快跑!” 原本是抓人,现在变成了逃命。 那两个人一直拉弓射箭,跟三国演义里的黄忠附体了似的,射得我们一边跑一边找地方躲闪。 摩托车上的人,显然是要射死我们,我们已经没去追凶手了,他们却追着我们射。 眼看命悬一线,九死一生,此时另一个方向竟然又射出来三支箭。 就在我们已经快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三支箭不是射向我们,而是射向摩托车上的人。 摩托车上有一个射箭的人当场就中了一箭,这一箭从他侧腰穿透了进去,估计腰子不保。 “快撤!” “上车!” 骑摩托车的其中一个人狂喊两声,最后一声冲着凶手在喊。 那凶手愣在原地,从最初的懵逼,到现在回过神来,他没再多犹豫,立刻跳上摩托车。 两辆摩托车只剩一把弓在还击,不一会儿便疾驰而去。 我们四个瘫坐在地上,不是跑累了,而是腿软了。 刚刚真是命悬一线,简直是从阎王殿走了一遭。 变故之快,我们现在还沉浸在后怕中。 稍微缓过来一些后,我们朝着另一个射箭的方向望去。 只见杂草丛生的地方,走出来四个人,其中三个人手里都举着一把弓,而剩下的那一个……老头儿,我一眼认了出来。 “鸡爷!” 那人正是鸡爷! 他旁边那两个人我也认了出来,之前在精神病院跟他一个病房。 “哈喽啊!” 鸡爷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挥手,操着浓重的秦省口音。 “这老爷子是谁啊?” “你搬来的救兵?” 段天他们问道。 我几句话简短给他们介绍了一遍。 之前在精神病院,要不是鸡爷,那里面的事情还没那么快解决。 此时鸡爷已经走了过来,我激动地跟他打起招呼:“鸡爷,好久不见,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鸡爷笑呵呵地说道:“额们来这蹲守嘛,蹲守摩托车上的人。” 段天问道:“老爷子,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又没跟谁结仇,他们刚刚竟然想置我们于死地。” 鸡爷正色起来,正要给我们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对身边人说道:“三元,还是你来说,额有点口渴。” 他旁边那个叫‘三元’的人,就是之前装精神病‘biu’我的那哥们。 只见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刚刚那伙人,是一群坏人,一群很坏很坏的人。” 我们满头黑线地望着他。 “总之啊,他们是想带走那个谁,就是你们在查的这个案子的凶手,就刚刚你们在追的那个人,他们觉得这个人是个人才,啊知道吧。”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什么来头?” 我问道。 三元摊了摊手:“母鸡啊……” 我又问:“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查什么案呢?” 鸡爷他们同时抬头望着天,敷衍道:“额们掐指一算。” 我知道这伙人又在装傻充愣了,于是说道:“你们到底什么能说,什么可以说,直接说吧,我就不问了。” 三元:“我们要杀了你们刚刚追的那个人,希望你们查到这个人的身份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们会在警察赶去抓捕之前,就给他正法了。” 听到三元的话,我们四个顿时目瞪口呆。 “不是,鸡爷,我们是在帮警察查案啊。” “而且我们还答应了一个社会大哥罗大江。” “到时候我们怎么跟这两方交代?” “还有,这个凶手已经被刚刚那伙人给救走了,我们接下来要查他或者逮他,估计更难。” 面对我接连的反驳,三元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刚刚这伙人,他们什么都不会,那个凶手被鬼上身了,待会儿那只鬼苏醒之后,凶手肯定要跑,不会跟他们走,他们拦不住。” “但是他们还是会想办法带那个凶手离开,不让我们杀他,也不让警察抓他。” “所以不管你们最后是要通知警察,还是要通知那个社会大哥,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救走这个人,与其让这个作恶多端的凶手被人带走,不如让我们把他杀了。” 第146章 卸磨杀驴 回到市区。 段天开车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 这车是他借来的,配合我今晚抓那个凶手,没想到突生变故,冒出来一伙人把这凶手给救了。 下车的时候,段天忍不住问我:“这个鸡爷,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鸡爷这伙人太神秘了,不管是之前精神病院的事,还是这次的事,跟他们都没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可是他们就是要管。 他们不仅管,还杀人,上次杀了庞建钧,这次还要杀这个凶手。 我很难揣测鸡爷这伙人的身份。 而且这伙人精神还有点不正常。 “他们会不会是什么部门的人?” 夏萌推测道:“否则怎么敢动不动就杀人……” 段天摇头:“不太像,如果他们真是什么部门的人,那就不是用弓了,人家直接用枪。” 黄枭说道:“我觉得现在的重点是,我们如果查到凶手的身份,真的要通知他们吗?到时候警方那边的报酬拿不到不说,罗大江那里也不好交差啊。” 我叹道:“这有选择的余地吗,人家刚刚救了我们的命,光是这一点,我们不想通知也得通知啊。” 下车后,我径直回了家。 今晚的事,肯定要跟陈警官汇报一下,但他平时这么累,我怕打扰到他休息,就准备明天再告诉他。 第二天上午,我先去了一趟医院,因为张万年在医院,他生怕这个徐闯死了。 徐闯一见到我,就问我有没有他女朋友陆瑶的下落。 昨晚的事我没敢跟他说,就敷衍了一下:“别急,我们在查,你好好养身体等我们的消息吧。” 从病房出来,我把昨晚的情况给张万年说了一遍。 张万年听完,顿时也皱起眉头,询问救走凶手的那四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我问鸡爷他们,他们虽然也说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他们知道,只是在跟我装傻充愣。” “而且这个凶手并不认识那伙人,那伙人却想带他走,怕是什么犯罪组织,想吸纳这个凶手。” 张万年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的钱,怕是要不回来了……” 我安慰道:“鸡爷说这凶手未必会跟他们走,昨晚那凶手肯定半道上跑了,还有,我大致知道这个凶手隐藏在哪几个人里面,昨天我还让陈警官去查了,这个案子应该拖不了太久。” 说完,我走到一边去给陈警官打电话。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但却很亢奋,不等我开口便说道:“祁安,我可能已经锁定凶手是谁了!” 这话仿佛一剂强心针,听得我也振奋起来:“你查到什么了?” 他说:“昨天在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盯着我看的那个人,你让我查,我真查出来了一点东西!这个人叫吴文山,几年前他去过植发机构咨询过植发!” 我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凶手患有脱毛症,也就是全身要长毛的地方通通长不出毛来,包括头发。 所以他会去咨询植发。 “但是植发需要有健康的毛囊,植发机构的反馈是,他没有健康的毛囊,所以植不了发。” “而且我还查到,他小时候脑子里长过肿瘤,后来家里砸锅卖铁给他治好了,但是他因此患上了脱毛症,我查过他的网购记录,他大量购买过假睫毛和假眉毛。” 听完陈警官的调查成果,我已经按耐不住了:“这就是凶手最大的特征!他就是凶手!可以抓人了!” 陈警官忙道:“不,不能这么莽撞,因为他没有在犯罪现场留下过痕迹,我们就必须要有能给他定罪的物证,只有证据链完整,在法律上他才有罪。” “所以我们要知道他把那些受害人的脚藏在哪,还有他掳走的那个陆瑶,如果我们能找到前者或者后者,才能实施抓捕,在这之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话说到这儿,我连忙把昨晚上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但是我省去了鸡爷他们,没省去救走凶手的那伙人。 其实我已经预料到陈警官会责备我没有提前通知他,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大发雷霆了。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电话里,顿时传出他的吼声,我没开免提,但一旁的张万年也听到了。 “不是,你别激动,我不跟你说是有原因的,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们不是警察,只是在协助警察!你已经打草惊蛇了你知道吗!李祁安!” 这话直接激怒了我,我也忍不住吼了起来:“我不说是因为他写了字条给我,他想给我挖陷阱除掉我,我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抓他!” “我如果跟你说了,你们有规章制度,你肯定要提前布控,那凶手都等不到我去就跑了,你又不是没吃过一次亏!” “昨晚我们本来是要抓到他的,是突然出现了一伙人,是这伙人破坏了我的计划!你现在跟我说我打草惊蛇,不是马后炮吗!” 我说完之后,这陈放更加生气起来:“你失败了知道吗!李祁安,你失败了!我跟你说了你不是警察,你没有私自行动的权利!你只有配合我们行动的权利!” “万一你们昨天晚上都死了,谁来担这个责!谁来担!” 这些话,就仿佛一记耳光扇在我脸上,让我十分憋屈。 我彻底按耐不住我的情绪了,破口大骂起来:“姓陈的,我们是在帮你知道吗,我是看你最近要死不活的,想把人抓了给你个惊喜,你他妈口口声声责任责任,你就关心你的工作是吧!” “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就算我昨天提前告诉你,行动无非是从我们四个人变成一群人,你该去还是得去,凶手该跑还是会跑,他都等不到那伙人来救他就跑了,有他妈什么区别吗!你说这种话不让人寒心吗!” 此时夏萌和黄枭也来了医院,听到我大吼大叫,顿时愣在原地。 “李祁安,你太自以为是了!” 陈放气得声音发抖:“我现在代表我们单位,跟你们解除之前签的协议,从现在起,你们跟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们重新请人,你们没有权利再插手和案子相关的任何事情,如果你们再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那就是妨碍公务。” 我咆哮道:“姓陈的,你卸磨杀驴是吧!我们帮你查了这么多,都已经快查到凶手是谁了,你跟我来这一手是吗!” 不等我说完,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可能是我声音太大,惊动了这层楼的护士,护士走过来让我别喧哗。 我阴沉着脸站在原地,恨不得现在过去捶那个陈放一顿。 张万年他们走了过来,没敢多问我,就我刚才那激动的样子,他们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了。 “算了,不插手就不插手吧。” “八万块钱的报酬,公司抽了四成之后,你们一人也分不了多少,这点钱还不到底薪的三分之一。” 张万年笑道:“就当给为民除害出了份力,好市民嘛。” 我强忍着怒火说道:“可是你的一百多万还没找回来,本来已经快查到凶手的身份了,很可能就是那个叫吴文山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我提醒陈放去查的,谁知道他现在来这一手。” 张万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反正警察已经快确认凶手的身份了,他们不请我们,也得重新去请其他的高人来帮忙,最终肯定能擒住这个凶手,钱还是会找回来,而且前天晚上已经报警了,这钱最后肯定能要回来。” 我哪会不知道这钱要不要得回来,就像张万年说的,最后这钱就算要回来了,经侦肯定要来查这笔钱,到时候张万年如果解释不清楚这笔钱是怎么来的,他肯定完了。 本来我们打算的是,最后帮警方抓住了凶手,让陈放这边帮帮忙,别让经侦来查。 可是现在还怎么让他帮忙。 而我之所以跟他闹僵,又是因为我昨晚私自行动,虽然我自认这个行动我没有错,但我确实私自行动了,导致张万年的钱找回来会有麻烦。 我必须要解决这个麻烦,不然以后在公司,我还怎么在张万年面前抬起头来。 陈放这小子,卸磨杀驴,跟我玩这一出。 他不让我再插手,老子偏要插手。 老子偏要自己去把那个吴文山逮了,在警方抓他之前,把张万年的钱拿回来。 第147章 蹲守吴文山 当天下午三点,我来到警校门口对面的街道上。 我撑着一把伞,顶着烈日,等着那个吴文山从学校里面出来。 他是博士生,没有科研任务,未必会住校,如果今天等不到,我就明天再来等,我不信他不从学校里面出来。 整整四五个小时,我喝了四瓶水,给旁边的便利店多付了五十块钱让我上厕所。 好在我运气好,在八点多的时候,我等到了吴文山。 他昨天被那伙人救走之后,果然又跑了。 这厮,他要是跟着那伙人走,我恐怕还真没办法再找到他。 他既然这么膨胀,那就别怪老子今天不把他当人了。 看着他从警校里面出来,我一路跟着他,暂时不敢在大街上,还有人多的地方对他动手。 我跟了好几条街,那个吴文山似乎也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 他加快了脚步,穿进了一条小路里,我紧随其后,仍旧一路跟着他,又从小路跟到了巷子里。 我借了黄枭的符,还让黄枭去王师傅那儿借了一件法宝,那法宝叫三清铜铃,本是普通之物,道观里的道长用来做法事的时候用的。 但王师傅的那个三清铜铃,据说是从他师父的师父那一代传下来,做了无数场法事,对阴气重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克制。 此时所经过的这条巷子里,只剩一前一后的我和吴文山。 这吴文山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眉头高高皱起。 我也停在原地,隔空和他对视着。 “把钱交出来。” 我摸出刀子,抬手指着他。 这厮一脚踹翻旁边的垃圾箱,突然转身就跑。 我跨过垃圾箱,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一脚踢中他后背。 他扑倒在地,一个前滚翻爬起来又继续跑。 “把钱交出来!” 我怒吼一声,继续穷追不舍,很快又追上了他。 他没有昨晚那么能跑,跑不过只能跟我缠斗在一起。 论拳脚功夫,他自然不如我,很快就被我占了上方,我手一扣,把他一只眼睛上的假眉毛都给他扣了下来。 他恼怒不已,一脚踢向我裆部。 我双膝一夹,护住重要部位,连忙伸手去摸三清铜铃。 我刚摸出来,这厮竟挣脱开了我的压制,拔腿就朝着巷口跑去。 他跑到了大街上,大声呼喊起来。 “抢劫!有人抢劫!” “救命!” 这时,突然一只大手朝我抓来,拉着我就跑,我这才看清是夏萌还有黄枭。 “你想让人把你当成抢劫犯吗!” “快跑!” 我跟着他们跑出很远,直到停下来,黄枭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他皱起眉头,责备道:“你怎么会这么冲动呢,什么地方都敢动手,这附近就是警校,你想被警察抓吗!” 我抓着头发,深吸了两口气:“陈放那畜生卸磨杀驴,万叔的钱就算找回来也会有大麻烦,这事是我引起的,我得在警察抓捕吴文山之前把钱拿回来。” 夏萌也责备起来:“可是你这么做,太危险了,而且钱也拿不回来啊。” 黄枭劝道:“万叔不会怪你,谁能想到陈放这小子玩这一手,你真的用不着这样,这案子依我看咱就别管了。” “万叔他人脉广,这麻烦他应该能解决。” 我点点头,嘴上答应着他们,心里却在想别的。 今天确实是我冲动了,我得重新计划一下。 我还是要找吴文山,我得把张万年的钱拿回来。 ……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上班。 公司最近没多少业务,中午吃过饭后,很多人都在午休。 我拉着夏萌来到楼上的走廊上。 张万年的办公室也在这层楼。 “现在,我们就是那两个贼。” 我拉着夏萌走进办公室,说道:“我们进来偷了钱,然后离开这里。除了当天在这间办公室里面看监控的人,还有江雨欣以外,还有谁会知道这两个贼偷了张万年和江雨欣的钱?” 夏萌想了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告诉陈警官,钱被盗的事?” 我说是徐闯被我们送进医院之后。 “我在告诉陈放之前,徐闯就已经遭到了凶手的袭击,钱也被凶手带走了,所以按理说,只有当天在办公室看监控的人,还有江雨欣才知道那一百多万失窃的事。” 夏萌一脸愕然地望着我:“你不会怀疑凶手是公司的人吧,这不科学……” 我说:“我肯定不会怀疑自己人,那天在办公室里面看监控的,有我和你,还有大川,还有就是段天和黄枭,我不可能怀疑这哥俩。” “但是除了我们以外,凶手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两个贼偷了这一百万的呢?这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我俩正讨论着,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只见江雨欣拿着一些文件走了进来,看到我和夏萌,她愣了一下。 “你们……有事吗?” “欣姐。” 我和夏萌忙跟她打了声招呼。 接着,我跟她解释了一下我们进来干嘛。 她听完,若有所思起来:“事情我听万叔说过,确实有点奇怪,只是我没太管这事,现在钱又经手了一遍,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我摇摇头,说暂时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江雨欣没说话,走到办公室的正中央,来回渡步。 房间里一直回荡着高跟鞋的声音。 她思索了一阵,转过身来看着我们:“这房间里面,会不会有窃听器?” 夏萌恍然大悟:“如果有窃听器,那我们在办公室看监控的时候,我们说的话,凶手就全都听见了,他知道我们丢了一百多万。” 我说:“先找一找吧,如果真的有窃听器,那个窃听器肯定还在办公室里面。” 接着,我们三个一起在办公室里面找窃听器。 大概就找了半个小时,我找到了! 这窃听器就装在一张办公椅的椅子下面。 这椅子很靠近办公桌,当时我们全都围在办公桌前看监控,我们说的话,恐怕全都被凶手听得一清二楚。 江雨欣望着这枚窃听器,顿时皱起秀眉:“凶手是什么时候装的?” 夏萌:“看监控……” 江雨欣:“那就辛苦你们看一下吧,我还有事要去忙。” 说完,她走了。 她走了之后,夏萌问我:“她怎么不笑呢,除了在葬礼上,我还没见她笑过……” 我说:“她可能天生不爱笑吧。” 接着,我和夏萌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查看监控。 查看的时间范围,是从我们去大厦打扫现场的那天开始。 我和夏萌看了将近四个小时,除了看到那两个贼以外,没再看到任何陌生人偷偷进过这间办公室。 但我注意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吴浩宇。 从案发到现在,除了张万年以外,进出办公室频率最高的人,就是吴浩宇。 第148章 办公室里的窃听器 看完所有的监控之后,我竟然怀疑起了吴浩宇。 因为进入办公室频率最高的人就是他,其他人几乎不会来办公室。 当然除了那两个贼以外,还有一个外来人也进过办公室,这个人就是陈放。 陈放一共来过两次,但我记得很清楚,陈放两次进入办公室,都是坐在沙发上跟我们交谈,谈完事情之后他就走了,没有来过办公桌这边。 所以我怀疑窃听器是吴浩宇放的。 但为了避免是我先入为主地讨厌吴浩宇,因此我没讲出来,而是先问了一下夏萌:“你看出什么了没?” 夏萌看着我:“你是想跟我确认监控是不是吴浩宇放的?” 我:“……” “对……” 夏萌说道:“他的确有很大嫌疑,而且尤其是保险箱被盗的前两天,他进出更频繁了,保险箱失窃之后,他反倒没再怎么进出办公室。” 我分析道:“他频繁进出,是因为他每次进来,发现万叔都在办公室里,他不好放窃听器,他放完窃听器之后,就没必要再频繁进出了。” 夏萌皱眉道:“他不可能是凶手吧,凶手没他这么二,难道他被凶手收买了……” 我点点头:“有可能,他这种人本来就是个小人,一点小权利他都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说明他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这种人没什么底线。” 夏萌:“可是他是什么时候放的窃听器,我觉得应该是保险箱被盗之前吧,因为被盗的第二天早上,万叔就把我们叫过来了,他是最早来开公司门的人,这期间吴浩宇没进出过办公室。” “可如果是保险箱被盗之前就放了窃听器,凶手就不是为了保险箱里的钱放这个东西了,他总不能提前预知那两个贼会来偷保险箱,他应该是想听我们分析案情,想知道我们对案子的突破到哪一步了。” 我说:“实际上我们没怎么在公司分析案情,最近我们基本上都没有回过公司,他如果是想窃听我们,恐怕不止这间办公室放了窃听器,我们家里面……” 分析到这儿,我和夏萌顿时变了脸色,连忙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去看看。 从公司出来,夏萌打车回家,我也拦了辆车,在车上给黄枭和大川都去了一个电话,让他们看看家里有没有被人放窃听器。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我正准备进小区大门,一个小孩突然拦了过来。 这小孩大概八九岁的年纪,拦住我之后一直看我的脸。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就是你,叔叔,刚刚有个叔叔给了我一个东西,让我在这里转交给你,然后你会给我一百块钱。” 说完,他递给我一个U盘,这个U盘是直接插在手机上用的。 我问这小孩:“给你这个东西的叔叔,他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给你的?” 小孩说他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那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大概是一个小时前给他的。 我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来递给这小孩,他拿着钱兴冲冲地走了。 我拿着这个U盘,直接插在了手机上。 这U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我点开之后,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视频里,陈放被五花大绑,一直在咒骂拍摄视频的人。 拍摄视频的人也说话了,但是他的声音经过了变音处理。 “李祁安,你想要回那一百万吗,还有这位女士,包括这位倒霉的陈警官。” 拍摄者哈哈大笑着,然后开始移动镜头,画面很快转向旁边不远处的一个钱箱。 那个钱箱大开着,里面全是张万年的钱。 接着画面又一转,我看到了被绑起来的陆瑶,也就是徐闯他女友。 “这位叫陆瑶的女士完好无损,我没有对她怎么样。” “两条人命,包括你领导的钱,现在全都在这里。” 拍摄者笑道:“你想取回这些东西,一会儿我告诉你地址,你自己过来取,当然你也可以不过来,那你就取不回这些东西了,另外我会杀了陈警官和陆瑶女士。” 说完,镜头朝着陈放移动,接着画面里面出现了一只手,这只手正握着电棒,对着陈放就是一顿电。 陈放被电得抽搐起来,不一会儿就翻起了白眼。 “好看吗?” “这陈警官真是不怎么禁电。” “视频马上就要结束了,你要是不来的话,可以直接把U盘扔掉。” 拍摄者平静地说道:“你如果要来,可不能像上次一样耍花招了,视频结束以后你只有两分钟的时间,你往前走大概二十米,有一辆金杯车,车牌是兰B6Q889,你上车后车上有一部手机,不能打电话,也不能接听电话,只能收短信。” “你有半个小时开车到金盛路,到了之后会有一条短信发过来,那就是你最终要来的地方,我给你计算好了时间,二十分钟。” “对了,视频结束之后,你必须把手机扔掉,附近有人监视你,别想耍花样。” 视频播放到这儿,已经结束了。 我连忙退出视频,给大川发了一大串信息过去,又把信息复制发给了夏萌。 紧接着我走到最近的一个垃圾桶,把手机扔了进去。 前方二十米,果真停放着一辆金杯车,我核对车牌之后,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钥匙就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旁边还有一部老人机。 金盛路在西郊那边,不堵车的情况的确是半个小时左右,而从我这里到金盛路正好不堵车,这个凶手显然计划周全,把路线和时间都帮我计算好了。 我开着车一路疾驰,也不管红绿灯了,只花了25分钟就赶到了金盛路。 这附近是厂区,没什么车经过,但行人倒是时不时地路过,还有一些出来闲逛的小青年,正站在路边抽烟。 就在我旁边的行人道上,有三个青年见我在看他们,他们也在看我。 我拉开车门走了下去,指着其中一个青年骂道:“你他妈看什么看!” 这仨青年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你他妈有病吧!” “我他妈有病你们也不能看我!” 说着,我直接推搡了过去,跟他们扭打在一起。 附近的人此时全都朝这边走了过来,准备看戏。 我忙推开那仨青年,骂骂咧咧道:“行,你们牛逼,老子不打了。” 说完我赶紧逃上了车,此时那部老年机已经发过来一条短信。 我准备开着车走,那仨青年还在拍打车门,想拉我下车捶我。 我一脚油门离开,拿起那部老年机看了一眼,地址是在西郊建丰路废弃工厂。 “西郊建丰路废弃工厂……” 十八分钟后。 我赶到了目的地。 车子就停在工厂的大门外。 大门已经没有门了,一眼望进去全是杂草。 我拿着那部老年机走了进去。 这工厂倒是不大,已经写了拆字,但还没拆。 很快,老年机又发过来一条短信,让我去工厂的库房,人和钱都在库房的地下库房里面。 “我他妈哪知道库房在哪!” “还地下库房!” “不知道出来接一下老子!” “草!” 我大声骂了几句,开始寻找库房。 很快,我找到了,这库房里面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地面有个入口,很显眼,下面应该就是地下库房。 我走到入口处,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这地下库房很阴暗,只有一支蜡烛亮着。 虽然光亮很微弱,但我还是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只见陈放生死不明地躺在那儿,他不远处还躺着徐闯的女友陆瑶。 而陆瑶的不远处,摆放着一个钱箱子。 第149章 他就是凶手 昏暗的地下库房里。 我确认四周没其他人,没有可以躲藏人的地方,这才朝着陈放走去。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前被电了那么几下,电得都抽搐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我用脚轻轻踢了他几下,没反应。 “陈放,死了没?” 他没说话。 我又走到陆瑶旁边,用脚踢了几下。 “陆瑶,死了没?” 她也没说话。 既然两个都没说话,我也带不走,我只能先把钱带走了。 我走过去打开钱箱子,里面的钱堆得满满当当的,也不知道够不够一百二十万。 但这个时候我也没那闲工夫去细数一遍。 我提着钱箱就准备离开。 刚走上台阶,昏暗的库房里,墙上突然浮现出一道影子。 这影子像是从地上站起来。 紧接着,我右小腿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力气,双腿一软,又从台阶上滑了回去。 只见陈放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墙上那道影子,就是他的。 他嘴角上扬,仿佛胜利者一般冲我笑道:“这是高浓度肌肉软化剂,不是麻醉剂,如果让你就这么晕过去,我做这么多布置,不就白做了。” 我瘫软在地上,上半身靠着台阶,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怎么会是你?” 他没说话,走到我跟前蹲了下来,然后伸手扯掉胡子,接着又扯掉眉毛,然后又扯掉睫毛,最后扯掉了自己的头发。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戴的是假发。 此时的陈放,头顶和脸上没有一根毛发,他仿佛一个怪物,一个极其诡异的怪物。 “很惊讶吗,你的表情让我感到愉悦。” 他哈哈大笑,笑起来顿时更加丑陋。 “你不是以为凶手是吴文山吗,你昨晚还去找过他。” “其实在我的设想里面,你会把他杀了,好歹也把他捅了,然后你被警方抓起来。” “可是没想到,你昨晚竟然放过了他,于是我只能重新布置,为了引你过来,我还被人电了好几下。” 听到他的自述,我一脸匪夷所思:“录视频的是那晚救走你的那伙人?可是我还是想不通,那个吴文山不是也有脱毛症吗?” 我昨晚还把吴文山的眉毛给薅下来了。 陈放嗤笑道:“他的确有脱毛症,也的确长过瘤,我没骗你。不过他去咨询过植发这是我编的,我自己倒是去咨询过,但那是很多年前了。” “我小时候做过化疗,化疗之后体内激素紊乱,导致我浑身不长毛发。” “这个吴文山为什么会在警校食堂里面盯着我看呢,因为我找过他,我跟他说我也有脱毛症,我知道国内有家医院可以治疗这种病,我们可以交个朋友,然后一起去那家医院接受治疗。” “他是个很内向很自卑的人,把我当成了同类,我告诉他在警校要装作不认识我,因为我的同事和朋友不知道我有这个病。” “我一早就准备要拿他当我的替死鬼,因为这个案子总要了结,总要有个凶手被正法,而这个凶手必须要患有脱毛症,才能合理地圆过去。” 陈放看着我,仿佛在打我脸:“那天在食堂,你收到的纸条是我放的,因为我没想到你能查到这么多东西,你让我感觉到了危险,如果让你再这么查下去,恐怕很快就得查到我头上了。” “可是没想到,你不按套路出牌,我明明让你一个人来,我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可以舍己为人,因此我才没杀陆瑶,用她来引诱你,结果没想到你一心只想抓凶手,根本不管陆瑶的死活,所以那天晚上我失策了。” 我长叹一声,但仍旧有些费解:“不对啊,那八年前的案子又是怎么回事,八年前凶手应该很小才对,你今年三十多了,八年前你也是二十好几了吧,这年纪对不上。” 陈放又嗤笑起来:“因为八年前的案子也是我做的,你还在我给你们设置的思维误区里面,你总觉得八年前的案子应该是我爸做的才对,实际上八年前我都二十五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警员。” “当时我也并不想做这个案子,我没那个胆子,我知道我如果犯罪被抓住,要比一般人判得重。” 我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做八年前那起案子?” 陈放叹了口气,说:“我当时的女朋友发现我患有脱毛症,本来我隐藏得好好的,结果那天我没粘好眉毛,在床上的时候,眉毛掉了,我吓到了她。” “她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 说着,陈放突然阴沉着脸:“你知道她那种歧视的眼神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关了灯,说睡觉,然后第二天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我为什么要被人歧视?我也不想得这种病,我小时候也长过瘤,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为什么这些人要用歧视的眼光,去伤害别人?” 我解释道:“她可能不是歧视你,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瞒着她你有病,你没有坦诚相待。” 陈放盯着地面,眼睛有些微红:“可能吧,或许吧,总之,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被她击垮了,正好那段时间,我师父也因公殉职了。” 我问道:“你师父也是警察?” 陈放点点头:“我师父是一个很好的警察,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他像一个父亲一样,那把尼泊尔弯刀其实也是他送给我的。” “那是他年轻的时候抓的一个职业杀手,缴获的战利品,他收藏了起来,然后送给了我,他希望我也做个好警察。” 我叹道:“你让他失望了。” 陈放摇头:“我本来不想做八年前那个案子,我没忍住,因为我师父过世,我女朋友嫌弃我,我需要一个发泄口,我……我那时候如果不发泄一下,我心里堵得慌。” 我说道:“你发泄的方式,就是去满足你的癖好?你癖好为什么会这么严重?是因为你爸吗?” 陈放再次阴沉着脸,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钟:“不是,是你们一直先入为主,认为我是受了我爸的影响,认为八年前的案子是他做的。” “其实我爸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所有的犯罪意识,包括犯罪行为,还有反侦察行为,都是源于陈放自己。 我不解道:“那你体内那只鬼,到底是谁?” 正当我问完,陈放的双眼突然发生了变化,瞳孔瞬间消失不见,变得只剩眼白。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我就是陈放的爸爸……” “是我一直在保护他。” 第150章 前因后果 我才明白我们被陈放误导了很多信息,又先入为主地进行错误地判断。 导致我们没发现凶手原来一直就在身边,这根本就是一出贼喊捉贼。 我更想不通,陈放明明已经承认八年前的案子也是他做的,那为什么他身上的那只鬼,居然还是他爸。 他爸好像还挺维护他做的这些事。 “我跟你说了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 陈放突然怒吼起来,他在呵斥他爸。 很快,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两种表情,左半边脸是愤怒,右半边脸是悲伤。 一半在代表他的情绪,一半在代表他爸的情绪。 “陈放,我是你爸爸……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 此时说话的,又是陈放他爸。 “闭嘴!闭嘴!这是我的身体!我没让你说话你不要说话!” 陈放变得狂躁起来,抬手就朝自己右脸扇去,连扇了好几个耳光。 一个极其丑陋的人,在这发神经,我本来就对精神病有阴影,他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我劝道:“他毕竟是你爸,用不着这样吧……” “你懂什么!” 陈放一巴掌朝我扇过来,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狠狠瞪着我:“我是我妈养大的,我妈是残疾人,她年轻的时候出过意外,两只手都没了,只有脚,你知道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要把一个孩子拉扯大,有多不容易吗!” “陈天乔他嫌弃我妈,他一个窝囊废还嫌弃我妈这么好的人,他配当我爸吗!” 说着说着,陈放的两只眼睛都在流泪,只是左半边脸仍是愤怒,还有一丝悲伤,右半边脸是愧疚。 我头一回在一个人脸上,能清楚看到这么多表情。 “你妈没有手,她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我问道。 陈放说道:“一个母亲为了儿子,可以很坚强,我所有的吃穿住行,喂奶,换尿布,都是我妈用一双脚撑起来的。” “我从来没嫌弃过我妈是残疾人,我妈妈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可是陈天乔……” 说着,陈放那左半边脸变得怨毒起来:“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在我患病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他躺在icu里面半死不活,自己放弃了治疗,把赔偿款用来给我治病。” “那时候,我跟我妈的日子才好过一点,可即便是这样,我治病也花了不少钱,虽然病是治好了,但是家里的钱已经花光了,我还变成了一个没有毛的怪物。” “是我妈一直鼓励我,她告诉我我跟别人是一样的,我妈是我活下来的希望,是我的精神支柱。” 我问道:“她过世了?” 陈放哽咽起来:“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就过世了,她太累了,她太累了……从那以后,我没有再过过一次生日。” 我说道:“你的癖好是因为你妈形成的,因为你妈是残疾人,她只有脚,她用一双脚把你拉扯大,而你妈又是你的精神支柱,所以你对女人的脚有着独特的迷恋。” 陈放擦了擦左眼的眼泪,说道:“没错,的确是这样,我只是太想我妈了,我跟我妈这辈子这么苦,我觉得老天爷不公平。” “他不公平,就别怪我走错路,我妈让我一个人要坚强,要好好活下去,我肯定要好好活着,但是我活得很累,很痛苦,我肯定要发泄自己的欲望,让自己不痛苦,让自己放松一下,我有错吗?” 我皱眉道:“你觉得你这种想法正常吗?那天黄教授说过,变态是趋于常态而言的一个错误变量,也就是一个正常群体里面,总会滋生出一个和大家不同的变态出来。” “你错误地把你对母亲的思念,转化为了杀戮和对欲望的沉沦,你在这条路上已经越走越远了,你连基本的对和错你都分不清,你的思想已经扭曲了。” “你觉得你变成现在这样,对得起你妈的付出吗?” 陈放嗤之以鼻地看着我:“我妈已经过世了,她希望她儿子能坚强一点,我很坚强,我没有辜负我妈对我的期望,你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有句话我觉得黄教授说得很对,人的人性一旦滑向阴暗的那一面,就会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合理的自然现象?”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人性有阴暗的一面,因为他觉得这是合理的,他如果觉得不合理,就不应该给人类创造阴暗的一面,存在即合理,如果绝大多数人的人性都是阴暗的一面,那善良应该才是一个贬义词。这只是社会运转的需要罢了,你们只是用大多数人的认知,来定义少数人的对错。” 我感到些许震惊。 陈放这类人群,总能有一套看似无懈可击的逻辑自洽。 “你口才不错。”我说道。 他鄙夷地看着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刚才你没打算救我和那个陆瑶离开,你只想带着钱走,你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同样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我没有辩解,接着问道:“那你爸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他怎么又附在你身上了?” 陈放一脸厌恶地说道:“我师父过世之后,我就想起了陈天乔这个窝囊废,我就想去他坟前唾弃一下他,我对着他的墓碑撒尿,没想到就被他附身了。” “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遇到了危险,他才现身救了我一命。” “从那以后,不管我执行什么任务,总能大胜而归,把犯人全都抓回来,这确实多亏了陈天乔,让我在单位立了很多功劳,我因此升职了,成了队长。” 我有些不解:“他好歹是你爹,你犯罪的时候,他就不阻止一下你?” 陈放好笑起来:“这狗养的,一直想弥补我,他想让我这个儿子原谅他,所以他事事都顺着我,其实八年前我犯案的时候,我根本没胆子去剁那个女人的脚。” “是他捕捉到了我的欲望,然后助我一臂之力,那一刀其实是他剁下来的。” 我忍不住骂道:“那这狗养的确实不是个东西啊,当爹当成这样也是绝了。” 我问他为什么时隔了八年才又重新犯案,而且还升级成了杀人。 “因为八年前犯了案,我很害怕被警察查出来是我做的。” “而且那时候我屡屡立功,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又升了职,心情也没那么压抑。” “可是你看,我现在都到了这个年纪了,我今年三十三了。” 陈放叹道:“没结婚,没有家庭,事业也止步不前,就因为我没有背景,能升到这里完全是我自己立功立来的,我不服气。” “你说这些他妈的垃圾,比脑子比不过我,比本事也比不过我,但人家就是能升职。” “既然不让我升职,那我就干票大的,我让他们所有人都抓不到我,我要把那些猪全都拖下水,我升不了职,你们他妈就下岗吧。” 我赞叹道:“牛逼,你再把我和陆瑶杀了,他们真的可以下岗了。” “所以我们办公室里的窃听器,也是你放的?” 陈放笑道:“不是我放的,我倒是想放,但每次去你们公司,你们都有很多人在场,所以后来我找到你们公司的一个职员,叫吴浩宇。” “我阅人无数,抓过形形色色的罪犯,我一看这人就是奸佞之辈,小人一个,我用我的身份一压,再给他点钱,他就乖乖去当内鬼了。” “本来我放这个窃听器,是想掌握你们的破案进度,谁知道你们不在公司讨论案情。” “要不说老天都在帮我,我虽然没听到你们在讨论案情,但是我意外听到你们被偷走了一百多万,这是个大数目,我肯定想要这一百多万。” “我为什么能找到徐闯和陆瑶这两个人,是因为我抓过这两个人,我听你们一形容就知道是这两个人干的,我想的是等我用吴文山当我的替死鬼,案子一结,我被降职,我就自己辞职,然后带着这一百多万去做点什么生意。” “现在我被一伙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给看上了,他们欣赏我,要拉我入伙,今后我想必是要风生水起。” 陈放顿时得意了起来,冲我笑道:“这一切都是我妈妈在天上保佑我,她没觉得我做错,可是你呢,你马上就要死了。” 我看着他:“你要杀了我……” 他嗤笑道:“你这不是废话,你已经知道凶手是我了,还听我倾诉了这么多,你觉得你能活吗?就算你今天没有落我手里,你早晚也会把我查出来,我肯定不能放过你啊。” “兰江市不允许有你这么聪明的人。”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美好未来恐怕要落空了,我也不会死。” 陈放微微皱眉,没太信:“想拖延时间?你到这里来是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那辆车上有窃听器,你没有手机,也没打电话,你怎么通知人的?” 我说:“因为我看完你给我发的视频过后,我第一时间就跟我朋友发短信说了你是凶手,我已经猜出来是你了。” “中途到金盛路的时候,我下车跟人打了一架,然后偷了一部手机,拨通了我朋友的号码,重复了一遍这里的地址,然后刚才在外面我又通知了罗大江,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还有,我一路上都在闯红灯,估计交警也快到了。” 第151章 反正要被枪毙 我在回家的路上就在想。 这凶手之前没跟我们打过照面,也没正面交锋过,我们只是协助警方调查而已,怎么这凶手就把窃听器给装我们公司了。 我回家路上还在大胆设想,这凶手是不是陈放的同事,所以知道我们的存在,知道整个案件的进展都是我们在突破。 结果这个时候陈放突然给我个视频,他被凶手绑了,还被人一顿电。 这凶手就算再嚣张,他也不应该绑陈放才对,他绑陈放,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但凡办案人员有牺牲,而且牺牲的还是这个案子的总负责人,他肯定跑不掉了,到时候案件性质又要升级了。 所以我看完视频后,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陈放在自导自演。 于是我退出视频后,给大川和夏萌各发了一条短信,说了凶手的身份,短信上面还有鸡爷的手下,那个三元的联系方式。 后来到了金盛路,我下车偷了一部手机,又拨通了夏萌的号码,将这里的地址重复了一遍。 一路上我闯了无数个红灯,交警应该也追踪这部车来抓我来了。 我偷了那个小青年的手机,他应该也报了警,警察估计也要来了。 “你!” 陈放一把掐住我脖子,咬牙切齿:“你跟我说这么多,就是在拖延时间?” 我有些无语:“是你要跟我说这么多,不是我要跟你说这么多,你都把我制服了不对我动手,跟我在这讲大半天你的心路历程。” “你啊,就是太自负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安排人在小区附近监视我,但是我来的路上,肯定没人跟着我,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没事,下辈子注意点吧,你反正要被枪毙。” 陈放气急败坏,抬手就要去摸他的弯刀,摸半天没摸到。 “你是不是气傻了,你刚刚躺那儿装死,怎么会把刀放在身上。” “好好想想放哪儿了。” 我提醒了一下他。 “我草!” 他骂骂咧咧地朝我扑过来,伸手掐住我脖子。 我浑身肌肉无力,只有上半身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拼死抵挡,他一时掐不死我。 “儿子,爸帮你杀了他!” 此时陈天乔的声音,又从陈放嘴里蹦了出来。 “六丁神兵,六甲神将,急急如律令!” 我一声厉喝,胸前的一张六丁六甲符立刻发挥作用。 只听陈天乔惨叫一声,陈放的眼睛瞬间恢复正常,而在他背面的墙上,此刻多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仿佛被钉在了墙上似的,还有些许黑烟冒出来。 这张符是昨晚我去逮吴文山的时候,从黄枭那里拿的,没想到救了我一命。 “李祁安,我他妈杀了你!” 陈放疯了似地掐着我脖子。 我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你让人放在办公室里的窃听器,被我来的时候放进了鞋底,窃听器有录音功能,你刚才说的话全被录下来了,你不仅要被枪毙,还要身败名裂,你的同事、领导全都会知道你做过什么,你的癖好,你没毛……咳咳……” “李祁安!我草你妈!” “我妈……早死了……” 正当我被他掐得有些窒息时,上面突然跑下来三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 “快走!有人来了!” 这三个人拉着陈放就要跑。 但陈放一心想弄死我。 “我先杀了他!” “杀个屁啊!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三个人刚把陈放拉起来,还不等我喘口气,陈放又朝我扑了过来。 “尼玛!” “你他妈有病!” 这三人气得破口大骂,已经顾不上带走陈放了,连忙逃离现场。 “卧槽!你们倒是带他走啊!” 我吓得连连往后爬,没爬多远又被陈放攥了回来,一顿暴打。 好在我又恢复了一些力气,连忙护住头部,但还是惨遭他的蹂躏。 可能是见我太抗揍,又掐不死我,陈放也反应过来自己要跑路,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之后,拔腿就往上面跑。 但他刚跑到地下库房的出口,突然被人一脚踹了下来,摔得不轻。 我抬头一看,只见夏萌领着张万年、黄枭、段天、还有大川从上面走了下来。 夏萌跑下来之后,怕陈放爬起来,又一脚给他踹到了墙上,当场给他撞晕了过去。 黄枭看见墙上陈天乔的黑影,也立马上前执旗,将陈放体内的这只鬼给收了。 “钱还在!” 段天兴奋地将钱箱打开看了一眼,但随即又有些忧虑:“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这钱我们恐怕带不走。” 张万年皱起眉头,在思考怎么处理这钱箱。 夏萌说道:“把钱箱藏在这工厂里面,等警察走了之后再回来拿。” 张万年顿时喜上眉梢:“快!先找地方藏起来!” 段天提着钱箱连忙跑了出去。 黄枭收了陈天乔的鬼魂之后,走到陆瑶跟前查看了一番:“这小妞还活着,气息也不弱,应该是被注射了什么药。” 张万年:“先背出去吧。” 我看这帮人没一个注意到我,是觉得我没死就是没事吗? 这给我气得,其他人不管我就算了,大川也在那儿看陆瑶。 他没见过女人吗! 草! “救我……还有我……” 我挣扎着冲他们挥了挥手。 夏萌和大川这才朝我跑过来,蹲下来看着我:“你还好吗?你怎么不起来呢?” “我!我躺着舒服呗我!” “我都快让人打报废了!” “赶紧……送我去医院……” 夏萌忙一个公主抱给我抱了起来,黄枭则背着陆瑶,大川和张万年架着晕过去的陈放,我们一起离开了地下库房。 刚走出工厂,警察赶过来了,但来的警察没几个,还有几个交警。 他们一脸茫然地站在那儿,因为他们不是来抓陈放的,是来抓我的。 我偷了手机,还一路闯红灯。 直到刑警那边的人赶过来,这才将陈放逮捕。 张万年在那边跟他们说明情况,进行交涉。 我受伤不轻,肯定要先去医院。 上救护车之前,我看到远处停着两辆车,罗大江正靠着车门往我这边看。 他想给他的情人报仇,但是陈放现在已经被警方抓了,陈放肯定得判死刑,也算是让罗大江的情人得到了安息。 他没必要,也不敢来跟警察抢人。 我进了医院之后,交警和派出所民警都来找我做过笔录,但不是因为案子,是因为我闯红灯和偷人手机。 我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并且手机也已经归还了,交警和民警都没找我麻烦。 关于案子的事,刑警那边也没来找过我,张万年跟我说,大概又是宗教管理会那边来做笔录。 我在医院待了三天,期间罗大江来探望过我,他让我休养好身体再聚聚,给我把尾款结了。 第三天我出院的上午,护士给我提进来一个果篮,说是有人给我送来的,但送果篮的人已经走了。 我接过果篮,里面的水果只有一半,我翻了一下,最下面还有一张贺卡。 这是鸡爷送来的果篮,贺卡上就写了两行字。 “凶手已经落网,我们就不杀了,他反正是个死。” “天气有点热,没忍住帮你吃了一半,给你留了点。” 第152章 做笔录 我出院之后回到公司的第二天。 那个宗教管理会的人又来了。 负责记录的依然是上次的人,但是负责询问的换了一个人。 这个人年纪要大一点,留着络腮胡子,一看面相就没有上次那个人好说话,看起来比上次那个人还难应付。 他先是询问了陈放这起案子的案件经过,和详细情况。 我一一回答他,巨细无遗,在说到那天晚上,陈放被四个骑摩托车的人救走时,我仍然把鸡爷他们说了出来,但我没说鸡爷叫鸡爷,就说是上次精神病院的那伙人。 我如果不说的话,圆不过去,否认反而会起反效果。 案子的情况说完之后,我把陈放装在张万年办公室的窃听器交给了这个人。 “这里面有陈放的个人心路历程,还有他犯罪的前因后果和经过,你们拿回去慢慢研究吧。” 络腮胡接过窃听器,说了声谢谢。 案子说完后,接下来他就要问鸡爷他们,还有想带走陈放的那伙人了。 但是这络腮胡没问,他先跟我说了一件事。 那天晚上吴文山报警了,说我抢劫他,还打伤了他,现在警方已经立了案,并且通过沿途的监控,确定了我就是抢劫吴文山的人。 “我得跟你们解释一下,我不是抢劫吴文山,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伤他。” “是陈放误导我,导致我把吴文山当成了这起案子的凶手,这是我的过错,我可以去给吴文山赔礼道歉,赔钱也行。” 对于这件事,我态度很端正。 络腮胡笑了起来,说:“放心吧,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也是事出有因,所以我已经帮你跟警察那边解释过了,也跟当事人吴文山做过解释,他表示不追究,因此这件事你也不用承担什么后果。” 不用承担后果,但这络腮胡还是讲了一遍,刻意强调是他帮我去解释清楚的,无非是想让我对他产生感激,在接下来的询问里,不好意思对他撒谎。 他在等我说谢谢。 不过他这一套上次那个人已经用过了,我直接说道:“我可以去跟吴文山赔礼道歉,跟他解释清楚,但是警方那边,我觉得没理由来追究我责任,因为陈放什么身份他们最清楚,结果到头来陈放自己是凶手,这一切又都是陈放误导的我。” “如果我有责任,那他们责任岂不更大,平时也不关心一下下面这些同志的心理健康问题?” 络腮胡讪笑两声,没接我的话。 他直接开始了接下来的询问,一是询问想带走陈放那伙人的身份,二是询问鸡爷他们。 我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也就是想带走陈放的那伙人。 那伙人是干嘛的,我完全不清楚,自然如实作答。 至于鸡爷他们,我是这么回答的。 “那天晚上有一伙人救了我们,这伙人我当时认了出来,就是上次在精神病院杀了林海和庞建钧的那些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是专门来救我们,是想截杀救陈放的那伙人。” 络腮胡问道:“他们怎么会提前蹲守在那儿呢?” 我说我不知道:“当时我问过他们,他们没有正面回答,说自己掐指一算。” 络腮胡又问:“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或者拜托你什么事?” 我点点头:“他们让我查到凶手的身份,第一时间告诉他们,就这两句话,他们要干什么也没跟我说。” 络腮胡:“你怎么回复的?” 我叹道:“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我肯定得答应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我没有通知过他们。” 络腮胡:“那天你都通知过谁?” 我说:“我同事夏萌、关大川……还有罗大江。” 络腮胡沉默了两秒,看着我:“我能查夏萌和关大川的手机吗?” 我点点头,冷着脸道:“可以啊,你查不查你得问他们,问我干什么,罗大江的你查吗?” 络腮胡面不改色道:“这就是我的事了,你无需知道。” 我如同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爆炸,音量提高十倍:“那你什么意思!” 他皱起眉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激动了吗!” 张万年吓得站了起来,忙拍了我一下:“你干什么,声音小点!” “不是,他这……他那天让陈放折磨得不清,可能有点创伤应激综合征,两位别见怪。” 络腮胡铁青着脸,提醒道:“我们现在是在正常执法,是在向你了解一伙犯罪人员的情况,希望你能配合一点。” 我伸长脖子说道:“我怎么没配合!你说要查手机,那就查呗,怎么罗大江的不查?我们小老百姓好欺负吗?我们帮警察破了案!我受了伤!你什么态度!你拿我们当什么!” 我越说越激动,差点拍桌子。 这络腮胡差点没跟上我的节奏,憋了几秒才生起气来:“我现在怀疑你们跟那伙人有私底下的联系,希望你能配合一点,懂吗!别在这里跟我撒泼!” 我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那你抓我!你抓我!抓!” 我伸出手,直接朝他走了过去。 他和那记录员全都吓得站了起来,对张万年吼道:“你你拉住他!快拉住他!” 张万年忙把我拖了回去,呵斥道:“干什么你!发疯啊!” “我都跟你们说了,他有创伤应激综合征,你们还刺激他。” “再说你们这问得也太过分了,这案子要不是我们,那不知道还得多几个受害者,你凡事你得讲证据啊,你们这么个问话方式,我得跟你们宗教管理会投诉了,万一他精神出了问题,你们谁负责?” 说着说着,张万年也不悦起来。 络腮胡重新坐了回来,忙说道:“行行,是我问话方式有问题,我不问了,不问了,你让他平静点。” 过了好一阵,张万年才说道:“我是这家公司的领导,我可以保证我底下的员工跟你们说的什么犯罪成员,没有任何私底下的联系,如果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全权负责。” “然后,那几个犯罪成员两次都是主动来找我员工的,我觉得你们应该跟我们说明一下,那几个犯罪人员的一些相关信息,好让我们有个防备,万一他们下次还来找我们,怎么办?” 络腮胡想了想,说:“何孝天你们知道吧,他的公司在几年前曾出现过一次危机,那次危机几乎让他濒临破产,就是这危急关头,有人给他公司注入了一亿资金,帮他度过了难关。” “经侦那边曾经查过这笔钱的来源,结果没查出什么问题,但是我们查出了问题,这笔资金是经过层层洗白,最终才流入到了何孝天的公司。” “还有就是精神病院的那个院长林海,他在三年前就被人举报过,本来那次他是逃不了的,结果也有人帮他摆平了这次危机,经过我们管理会深入调查之后,发现帮林海摆平这次危机的人,跟帮何孝天度过难关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伙人。” “这伙人就是想带走陈放的人,而那天晚上救了你员工的另一伙人,他们不仅杀了林海,连何孝天的死也跟他们有关系,所以我们认定,这是两股互相敌对的势力,我们暂时还没查清他们到底是什么犯罪团伙,但这两伙人都不是善茬,其中一伙人动辄就能拿出一个亿来帮何孝天,另一伙人动辄什么人都敢杀。” “所以他们很危险,别看他们杀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就认定他们也是好人,这是法治社会,能维护社会治安的只有法律,所有站在法律对立面的人,都是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 络腮胡的语气终于变得正常起来,十分严肃地说道:“远的不说,我们就说近的,就在前天,我们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主人,经过陈放的辨认,就是那天晚上骑摩托车去救他的其中一个人。” “这个人是腰腹部中了一箭,死了,你们想想,在法治社会下,动辄就置人于死地,这得多可怕,所以我希望你们下次再遇到这伙人的时候,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第一时间报警,或者联系我们管理会,不要把这伙人当成什么良善之辈。” 张万年点点头:“放心吧,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人,不可能跟这些人走到一起,下次看见,我们肯定报警。” 说完之后,签了笔录,又签了保密协议。 络腮胡跟那个记录员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几乎是跑着离开,生怕我突然发疯。 第153章 徐闯和陆瑶 管理会的人走后。 张万年如释重负般坐了下来,说我刚才过于激烈了点。 “被人冤枉不就这个反应。” 我说道:“要是我不这么激烈,他们肯定要去查手机,那不就查到我们跟鸡爷有私底下的联系了。” 当时在小区门口,我看完视频之后,就把三元的号码发给了夏萌和大川,让他俩通知鸡爷。 他俩肯定是通知了,鸡爷也去过那个工厂了。 只是当时警察在,鸡爷他们就没出现。 “看来鸡爷这伙人,果真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至少已经杀了四个人了,林海、庞建钧、何孝天、还有那晚中箭的那个。” 张万年看着我问道:“他们两次都来找过你,你跟他们……不会真有什么关系吧?” 我一脸无辜,心里暗骂,那林海不是你张万年跟江雨欣杀的吗? 人家鸡爷他们走的时候,那林海活得好好的。 你张万年难道是什么善类吗? “不是,我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们为啥老是找我啊。”我反驳道。 张万年点点头:“刚刚那个人说得对,现在是法治社会,鸡爷那伙人动辄就敢杀人,先不说他们什么立场,这至少也是法外狂徒啊,还是少接触吧,别被他们拖下水了。”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的却是,我管他什么立场。 在精神病院鸡爷就救过我一次了,这次人家又救我们四个人四条命。 那人家下次要是再找我,我跟人家划清界限,这不小人之举吗? 做人还是不能忘本。 两天之后,吴浩宇这个叛徒被叫到了办公室。 他被陈放收买,偷偷在办公室放了窃听器,导致张万年的钱落到了陈放手里,几经波折才拿回来。 这事张万年不敢报警,但肯定要把吴浩宇给开了。 为什么现在才开,因为这几天公司有几个业务,张万年没打算给吴浩宇结算这个月和上个月的工资,准备拿他白干几天。 现在干完了,可以开了。 我和大川兴致勃勃地来到办公室看戏。 “浩宇,我记得你来公司有三年时间了吧。” 张万年坐在办公桌前,笑着问吴浩宇:“你摸着良心说,万叔对你怎么样?” 吴浩宇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过来,忙拍马屁道:“万叔绝对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领导,您对我们就像长辈一样,我也把公司当成了自己的家,除非有一天万叔要赶我走,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公司。” 瞧瞧,瞧瞧他话说得。 他上辈子绝对是宫里的太监。 张万年笑了起来,直接递过来一份离职申请:“签了吧,我现在就要赶你走。” 吴浩宇上一秒还在表忠心,这一秒直接僵在了原地。 离职申请,代表是他自己要辞职,如果是公司开除他,就得给他发n+1的赔偿金,按照吴浩宇的薪资,张万年得给他发好几万。 “万叔,这……为什么?” 吴浩宇脸色难看起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如果是我工作上表现不好,您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改啊。” 张万年瞬间收起笑容,冷着脸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大川笑出声来,落井下石地重复了一遍:“就是,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我们可都是知道的!” 吴浩宇顿时紧张起来,办公室里有空调,温度开得很低,都遏制不住他冒出的冷汗。 良久,他问道:“没有赔偿金吗……” 张万年很直接,摇头说没有,连这个月和上个月的薪资也没有。 “为什么!” 他不可思议起来:“我在公司三年,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张万年阴沉着脸说道:“陈放已经落网了,他涉嫌一起重案,要挨枪子,我们这里有录音,是他亲口说出来的,曾收买过我们公司的一个员工,让这个员工把窃听器放在我的办公室。” “你还要我挑明吗?你可以要薪资要赔偿,那我就报警,后果自负。” 说完,张万年直接对大川使眼色:“大川,报警。” 大川刚摸出手机,吴浩宇吓得直发抖:“不要了,我不要了……” 大川把手机又收了回去,张万年语重心长道:“以后好好做人吧,公司没有亏待过你,一个人如果没有底线,和禽兽无异。” 吴浩宇如丧考妣,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门口。 他回头看了我和大川一眼,那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我俩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着,目送他离开办公室。 “万叔,你早该开除这小子了。” 大川还在落井下石:“我一早就看出来他是个小人。” 张万年叹道:“员工的个人素质,只要不影响到公司的利益,这没法管,因为公司看重的是个人能力,但他这种做法已经没底线了,属于违法行为,我只能给他开了。” 我看得出来,张万年还是有些舍不得。 毕竟我们这个部门本身就缺人,吴浩宇又是干了三年的老员工,这对于公司来说,损失了一个能干活的人。 但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黄枭和段天,跟押犯人似的,把徐闯和陆瑶给带了进来。 这两个贼低着头,走进办公室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的位置站着。 看到黄枭关了门,这小两口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张万年没有把他们交给警察,我也不知道张万年想干什么。 这小两口偷了钱之后,花了他三万块钱。 此时落在当事人手里,他俩肯定发怵。 “真会花啊,几天时间,花我三万。” 张万年皱起眉头问道:“怎么花的?” 徐闯脑袋还裹着纱布,胆战心惊道:“给我媳妇买钻戒花了两万五,吃大餐花了一千,订机票花了将近两千,买衣服花了两千。” 张万年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钻戒一块破石头值什么钱,都是忽悠你们这些人的!买个黄金的不就行了,还花两万五,那是老子的钱!” 两个人低着头,不敢回话。 我和大川已经看到陆瑶手上戴着的那枚钻戒了。 张万年:“知道一百多万,够判你们多少年吗?” 这话一出,徐闯直接跪了下来:“对不起,请你们别报警,这五万块钱我还给你们,我十倍还,好不好?” 张万年:“我要是说不好呢?” 徐闯抬起头,眼睛都红了:“你们举报我吧,别举报陆瑶,我去坐牢行不行?她把钱还给你们。” 说着,这陆瑶也跪了下来,哽咽道:“你们举报我吧,他还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开始,他去坐牢这辈子就完了。” 我和大川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种事别说是情侣了,就算是结过婚的,怕也没有这么愿意为对方付出的吧。 一百多万,坐牢就是十五年到二十年,甚至是无期,这辈子肯定是毁了。 张万年见状,冷着脸道:“先起来,别动不动给人下跪。” 这两个人不肯起来,张万年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能!必须能!”这二人毫不犹豫:“只要不让我们坐牢,我们什么都答应!” 张万年递过来两份入职合同,说:“成为我公司的员工,我就想办法让警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我和大川见状,顿时震惊不已,连忙提醒道:“万叔,他俩是贼啊!” 张万年抬手,让我俩先别说话。 徐闯和陆瑶连忙接过入职合同,有些不敢相信:“领导,我俩偷了你的钱,你居然还要聘用我们……你这不会是什么犯罪集团吧?” “我们也就是小偷小摸,可不敢犯什么大案!” 张万年没好气道:“我这是正经公司!搞清洁的!” 徐闯若有所思:“家政啊……那不是很累……” 张万年吸了口气,直接对大川招手:“大川,报警。” 小两口忙道:“别别!我们入职!入职!” “但是领导,我们是不是……免费给你打工?” 张万年骂道:“你俩还有脸跟我提条件!” “我们这儿普通员工的基本工资是两万,鉴于你们两个偷了我的钱,我只给你们开一万,提成我不克扣你们的,干得多拿得多。” 这小两口顿时有些震惊:“现在干家政,这么挣钱……” 说完,他们毫不犹豫把入职合同给签了。 签完之后,徐闯问道:“领导,那三万块钱是不是不用还了……” 张万年气得站了起来:“我把那一百多万再送给你们吧!” 徐闯:“不是,我就问问,还,肯定还!” 张万年:“我每个月从你们工资里面扣五千,两个人就是一万,扣满三个月,就算还完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到了公司,有了正经工作,就把以前的恶习给我改了,堂堂正正做人,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要耽误自己的人生,懂吗?” 徐闯:“懂了!” 陆瑶:“懂了!” 说完,张万年摆摆手:“回去吧,后天到公司来报道。” 这二人走后,我忍不住说道:“万叔,你把两个贼留在公司,小心他俩死性不改啊!他俩可是惯偷!” 张万年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封信,走过来递给我和大川。 “这是第二封匿名信,前两天寄给我的。” 第154章 我爸的死 张万年突然拿出来一封匿名信。 一样的信封,一样用A4纸打印出来的内容。 寄匿名信的人是同一个人。 “上次我收到的匿名信,都七八个月之前了。” 张万年说道:“那封匿名信你们也看过,就是让我把你们两个从何孝天的公司骗出来,而这封匿名信,又让我把徐闯和陆瑶留下。” 我内心的震动不亚于我知道第一封匿名信的时候。 我一时没说话,先和大川把信的内容看了一遍。 内容并不多,就两句话,让张万年把徐闯和陆瑶留在公司,这个原话就是留在公司。 不过和第一封匿名信不同的是,后面多了一个敬语——师兄敬上。 某某敬上,一般是用在书信的结尾,表示对收信人的尊敬。 “这是您师兄写的。” “您师兄啥人物啊?” 我和大川抬头望着张万年。 张万年摇头:“我不知道。” 我有些费解:“你自己的师兄,你不认识?你咋混的啊?” 张万年解释道:“我师父收我为徒的时候,他已经很大岁数了,当时他确实跟我说过,我头上还有个师兄,但是这个师兄我师父没有正式收他为徒,只是有缘分,教了他一些东西。” “而且我师父没跟我说过这师兄叫什么名字,他们两个好几年没联系了。” 大川问道:“这师徒两个,怎么会这么久不联系呢,闹矛盾了啊?” 张万年摇头:“我师父这个人很神秘,我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大概也不到两年,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的来历,你们想想,一个七十多岁的人还到处跑,多牛逼啊,有一天早上我醒来,就发现他留给我的告别信,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了,直到很多年以后突然得知他的死讯。” “我师兄跟他估计也是这样。” 我问道:“那您这师兄怎么会认识我跟大川呢,还认识徐闯跟陆瑶。” 张万年还是摇头:“我连我师兄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哪知道这些。” 我看着他:“这信和之前那封信……不会是您自己搞出来的吧,大家现在都这么熟了,要不您就实话实说……” 张万年气得站了起来,无语了半天:“行行行!什么玩意儿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我没事留两个贼在公司,我多饥渴啊!” 大川吓了一跳:“您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让他传染了啊。” 我讪笑道:“随便问问,别激动。” 他这反应,显然说的是实话。 大家现在已经知根知底了,张万年要是撒谎,他肯定会很平静地跟我在这儿装。 我解释道:“我只是想不通,您师兄知道我和大川,还知道徐闯跟陆瑶,还让您把我们留在公司。”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张万年思索起来,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问我:“你爸叫什么名字?” 我说叫李正鸿。 他摇摇头,显然没听说过我爸。 接着他又问大川:“你爸叫什么名字?” 大川:“我没爸……” 张万年皱起眉头:“你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 大川:“我是孤儿……” 张万年:“哦,不好意思。” 问完,他又问我们:“江怀远这个名字你们听过吗?” 我和大川也摇头,表示没听过。 我问道:“这是柔姐和欣姐父亲的名字?” 张万年:“对,她俩的父亲在五年前发生意外,过世了。” “什么意外?” “沉船,船沉了,遗体没有打捞上来。” “沉船?” 我顿时皱起眉头:“我爸也是沉船死的,但他是在我九岁那年出的意外,至今已经十六年了。” 大川瞪大眼睛:“这么巧?” 张万年忙问我:“你爸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出海?” 我说我也不太清楚:“我那时候还小,我妈是在我四岁的时候过的世,她过世之后,我爸就去了外地工作,但是我也一直不太清楚他做的什么,就听我爷爷说是做进出口贸易,但他只是那家公司的一个小高管。” “所以他只有每年过年才回来陪我们过个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九岁那年他突然出了一次海,然后出海的船出了事,救援队赶到事发海域的时候,根本找不到遗体,我爸的坟都还是衣冠冢。” 听我说完后,张万年的脸色明显变了。 “小柔和雨欣她俩的父亲,也是做的进出口贸易,也是突然出海,然后死在了海里面,遗体至今没找到。” 我顿时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跟江雨柔江雨欣两姐妹,根本没什么关系,是我从何孝天的公司被开除之后,才进入了她们的公司。 但是我们的爸,这死得也太巧了。 巧到了一定程度,简直巧得有些诡异。 接下来我跟张万年又核对了一些信息。 这两姐妹的父亲,也就是江怀远,出事之前给家里打过一大笔钱。 而我爸出事之前,也给家里打过一笔钱。 江怀远做的是进出口贸易,在公司也是个小高管,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家公司干的这个工作,连跟他关系很好的张万年也不知道。 事发之后,张万年去查过,结果警察告诉他,江怀远这几年根本没在哪家公司任过职,没有社保缴纳信息,甚至连银行卡都没有进出账的记录,只有死前打回家的那笔钱。 而我爸出事之后,我爷爷也没问到他在哪家公司任过职,至于银行卡有没有过进出账的记录,这些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那时候还小。 “这……不是巧合了吧!” 大川说道:“会不会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做过什么进出口贸易,而是在做别的事情,而且他们两个……会不会认识?” 我想了想,问张万年:“我爸是在十六年前出的事,十六年前江怀远在干什么?” 张万年皱眉说:“他那时候就在跟我说,他在做进出口贸易,很挣钱,而且他也确实发财了,积累了不少财富,他后来直接买了一栋楼,开了这家公司。” “但是他的重心还是在进出口贸易那边,本来他想请我来帮他管理这家公司,可我那时候也没有这个心思,就婉拒了他,直到他过世以后,小柔来接管了这家公司,我看她一个人也辛苦,才来公司帮忙,一直留到了现在。” 说完张万年分析道:“看来江怀远这家伙,根本不是做的什么进出口贸易,他一直做的都是别的事情,而且还瞒着所有人。” 我说:“江怀远跟我爸肯定认识,他们在做的应该是同一件事,而且他们两个人的死,怕是没这么简单……” 大川:“他们两个要是做的是正当的事情,这也没什么可瞒着的吧,还瞒着家里人,会不会……他俩在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我和张万年同时瞪了过去:“你闭嘴!” 张万年看着我,说:“你得好好问问你爷爷,跟他打听一下你爸出事前后的一些情况,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虽然不知道江怀远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作奸犯科的人。” 第155章 一张老照片 在办公室的时候我就给我爷爷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 这老爷子下午一般不在家,可能在小区或者附近的公园里玩儿,他有时候会忘了带手机。 我只能等下班的时候再给他打。 下班后,我立马就给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我准备和大川先回家。 从公司门口出来,江雨欣也正好开着车路过。 她把车停在我们旁边,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我从来没见她穿过浅色的衣服,就像我从来没见过江雨柔穿深色的衣服。 她下车后先跟我和大川打了声招呼,接着便对我说道:“刚刚万叔跟我说了这件事,就是关于你爸爸跟我爸爸的事。” “我有点好奇,能看看你爸爸的照片吗?” 我愣在原地,有些尴尬起来:“不好意思,欣姐,我爸十六年前就过世了,那时候不流行手机拍照,我手机里没他照片,但是我家里有,我可以让我爷爷给我发过来,到时候我给你看看。” 江雨欣点点头:“好的,没关系,那我给你看一下我爸爸的照片吧。” 说着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这是她爸爸江怀远的单人照。 其实我见过她爸的照片,之前去江雨柔家里找全家福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了。 但我还是辨认了一下,摇头道:“我没什么印象……即便我小时候见过,我恐怕也记不起来了,因为我爸过世的时候我才九岁。” 江雨欣叹道:“好吧,我把这张照片发给你,你可以给你爷爷也看一看,问问他老人家认不认识江怀远。” 说完,江雨欣上车离开。 她甚至没有一句客套话,说走就走。 大川望着她的车,说道:“她怎么这么高冷……你说她到底是江雨柔还是江雨欣?她跟江雨柔的反差也太大了,连穿的衣服都是相反的。” 我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不关心这些,我只想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生前到底在做什么事。 回到居住的小区。 我刚从大门进去,门口的门卫大爷突然叫住我,说有我一封信。 接着他转身走进门卫室,将那封信递给我。 我忙问他:“大爷,这封信是谁送过来的?” 门卫大爷笑呵呵道:“我也不知道,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就发现我桌上放着这封信,然后我一看这封面,不就是给你的信嘛。” 我说了声谢谢,忙和大川走进小区,在花坛边坐了下来。 信封上面写着李祁安收,这是手写的,我辨认不出笔迹,但写字的人肯定是个男人。 接着我撕开信封,里面并没有信,只有一张被撕毁的照片。 看到这张照片上的人,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因为这照片上的人是我爸,是他年轻的时候,而且我爸的右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孩,这个小孩是我。 那应该是我四岁左右的时候。 但是我爸的左手边,不知道站的人是谁,给我寄照片的这个人,连同我爸的左手都给撕没了。 得知照片上的人是谁后,大川也是目瞪口呆:“这……谁送来的?什么目的?” 我皱起眉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我爸死了这么多年,整整十六年,给我寄这张照片的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还有照片上被撕掉的那个人,又是谁? “会不会是你妈?”大川问道。 我摇摇头,很肯定地说道:“不会是我妈,我三岁的时候我妈就得病走了,照片上的我应该是四岁的时候,因为我家里还有我四岁时候的照片。” 大川咽了口唾沫:“今天你跟万叔刚说到你爸,然后就有人给你寄照片了,会不会又是万叔搞的鬼?” 我说不太可能。 给我寄照片的这个人,要么带着善意,要么带着恶意。 如果是张万年,他是善意的话,直接就跟我坦白了,如果是恶意……至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没感受到他有什么恶意,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就是贱了点。 而且今天谈到我爸和江怀远的时候,张万年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大川说道:“要不给夏萌打个电话,你知道我是给不了什么建议的……” 我点点头:“打吧。” 几分钟后,夏萌来了。 她住的地方离我们很近,本来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她应该是打车赶过来的。 在了解事情原委后,又看了眼这张照片,夏萌说道:“照片上被撕掉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很关键的人物,寄照片的人肯定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寄照片的人肯定也知道很多事情,说不定知道你爸以前在做什么。”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大川问道:“那这个人寄照片过来,总有什么目的吧,这信里面也没有写别的,我们怎么能揣测出他的用意呢?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夏萌说:“他没表明目的,肯定就是接下来要准备做什么……” 我恍然大悟:“那他就是带着恶意在寄这张照片给我……如果他没有恶意,直接在信里面表明他的目的就行了。” 夏萌:“有可能,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爷爷,有没有见过这张照片,毕竟能一起拍照片,说明照片上被撕掉的这个人,关系应该跟你爸比较亲密,或者是很不错。” 我连忙掏出手机,又给我爷打个电话。 这老头儿不知道是不是去私会老太太了,还是没接我电话。 没办法,我们只能先去吃饭。 家里懒得做饭,我请大川和夏萌去了火锅店,找了个安静的包厢。 饭间我们还在讨论照片的事,正吃到一半,我爷爷给我回电话过来了。 “怎么打这么多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我责备道。 “我今天出门忘带手机了,什么事?” “爷爷,你还记得我爸当年是怎么出的事吗?” 我问道:“就是我九岁那年,他为什么要出海?” 我爷爷愣了半天:“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有些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把我爸跟江怀远出的事,全都给我爷爷说了一遍。 “您想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爸跟江怀远肯定认识,他们以前肯定不是在做什么进出口贸易,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在海上出的事,都不一定,两个人的遗体都没找回来。” 我爷爷听我说完后,沉默了许久,然后语气平静地说道:“你爸的朋友里面,我没听说过江怀远这个人,当年他出事的时候是警察通知我的,说他在渤海那边出了事。” “当时我急着去那边了解情况,没敢把这事先告诉你,就让隔壁邻居帮忙照顾你几天,然后我一个人去了那边,可是到了那边之后我什么都没了解到,因为连警察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他们只说你爸爸跟一伙人私自出了海,然后就出了事。” “警察那边也确实查不到你爸那几年在什么公司工作过,没有五险一金的缴纳记录,连银行卡都没有过记录,只有你爸死之前打回来的一笔钱,有进账和出账。” 我听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简直跟江怀远的情况一模一样,完全不差。 “爷爷,你当年没往下查吗?” “我怎么没查啊。” 我爷爷叹道:“你知道你爷爷我就是个小老百姓,也认识不了几个人,该做的我都做了,但是什么也查不到,整整两年没有结果,没办法啊。家里就剩我和你,我不可能扔下你一个人,去查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 我放下筷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我爸的死,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您就不想知道真相吗,他是你儿子。” 我爷爷还是叹道:“我就你爸一个儿子,你说他走了我难不难过,可是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十六年了,你爷爷我现在哪怕走个远处,这身体都有点扛不住,你觉得十六年前我都没查出什么结果,我现在还能知道真相吗?” “你爸爸死之前打回来一笔钱,说明他已经预感到自己会出事了,不管他生前在做什么,他是一个成年人,成年人应该考虑到后果,他应该知道他爸的岁数大了,他儿子年纪还小,但是他还是要去做,后果是要他自己去承担的。” “不管他是怎么死的,他都已经死了十六年,你没必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我百年归老之后,这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你不要走你爸的老路。” 我没再跟老爷子争执下去,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所以我也没把照片的事告诉他。 “好吧,没几天就是国庆了,等我放假回来再说吧。” 第156章 河边女尸 早上来到公司,开完早会后,公司来了新业务。 说是城南那边的一条河,河的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已经高度腐败,早上去钓鱼的人把那女尸给拖到了岸边。 这女尸肯定是腐败到了一种程度,连警察都不忍直视,所以才让我们去收尸。 本来那个徐闯和陆瑶,要明天才来公司报道,张万年不想白养闲人,就让这小两口今天过来,跟着我们一起去观摩一样,提前培养好心理素质。 公司楼下,我们已经整装待发,就等这小两口赶过来。 这期间我跟张万年说了一下照片的事,也给他说了一下我爷爷的态度。 张万年看完照片,叹道:“你爷爷有这种态度也很正常,毕竟你爸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家里就剩你一个独苗,在查不到真相的情况下,他只能放弃追查真相,一心一意把你培养好。” “那你自己什么想法?” 我说至少也要知道真相吧,既然明知道自己亲爹的死有问题,怎么也要知道真相是什么样的。 “如果我爸死得冤枉,作为人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把照片收了回来,说道:“给我寄照片的这个人,我不知道是谁,但他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寄这张照片,我和你昨天才聊到这些事,结果昨天下班我就收到了这张照片,我怀疑有人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就像夏萌说的,这个人要么跟我表明目的,要么接下来就是准备做什么。” “我觉得我爸的事情还没完。” 张万年点点头:“好,其实江怀远过世以后,我跟小柔也一直没放弃追查他的真实死因,但是一直没有进展,现在看来,是有一些进展了。” “这样吧,国庆放假的时候,我抽空去拜访一下你爷爷,到时候再说。” 我和张万年刚聊完,徐闯和陆瑶来了。 这两个人还提着肉包子,第一天上班表现得兴致勃勃。 看到我们全都穿着防护服,陆瑶不禁感叹道:“好专业啊,做个清洁还全副武装的,难怪工资这么高呢。” 张万年看着这小两口,意味深长道:“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别吃这么多。” 这小两口本身也是混迹江湖的,也不怕生,也不避讳自己以前的身份。 “那哪成呢,咱这干的是费体力的活儿。” 徐闯笑道:“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我们肯定不偷懒,领导,你吃不?” 张万年摆摆手:“我不吃,你吃吧,今天你俩也不用干活,就跟着去学习一下,别让我失望,如果表现好,基本工资我会给你们往上涨点。” 小两口又笑起来:“行,就冲您这么高的薪资,哪能不好好干。” 今天出现场是我和夏萌还有段天。 上车后,这两个人还在那儿吃,幸好夏萌去开车了,否则她也想吃。 段天好心提醒道:“还是别吃了你们,不然吃多少待会儿吐多少。” 徐闯笑道:“那这得多脏啊,还能吐出来,放心吧,我跟陆瑶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没那么矫情,再脏能脏到哪儿去。” 我说:“要是吐了扣工资。” 徐闯:“那行!吐出来我给吃进去!谁吐谁孙子!” 车子开到南郊,那条河的下游。 看到周边幻觉是野外,小两口顿时懵了起来:“咱这做的是室外清洁啊,清理河道吗?” 我们三个全都笑了起来:“对,清理河道。” 说着,我们朝人多的那边走去,那边围着很多人,警察也在现场。 这陆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嘀咕道:“怎么还有警察呢……难道搞清洁警察还要现场监督?” 挤进人群之后,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直接定格住了。 只见河边仰面躺着一具尸体,已经变成了‘遗体千层’,而且根本辨认不出男女。 在溺水身亡的事故里面,死者的尸体在漂浮起来之后,一般会出现‘男俯女仰’的状态,也就是男人通常是面朝下,女人通常是面朝上,这是由于男女身体结构的差异所导致。 而这具尸体是面朝上,所以警察初步判断是女尸。 至于‘遗体千层’,通常是尸体在水里腐败得比较厉害,裸露在水面上的地方一层一层地开始长毛,而且是好几种颜色,就跟千层蛋糕很像。 这种尸体,基本是捞不上来了,只能‘捡’上来。 我回头一看,徐闯和陆瑶正捂着嘴弓着腰,已经快吐了。 “憋着!” “谁说的吐出来吃回去!” 徐闯死命捂着嘴,没敢吐,陆瑶没忍住,直接跑到一边去吐。 吐是正常的,扣工资是我瞎编的。 我和夏萌还有段天直接开始工作,先从车里抬出几块围挡出来,将岸边那片水域跟其他水域隔开,如果不隔开,尸液和身体组织会流到其他地方,到时候这条河得被大面积污染。 接着开始搬抬尸体,尸体果然没办法搬,我们‘捡’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尸体的大部分捡回到尸袋里面,而剩余部分,已经和河水融为一体了。 这种尸体,只要稍微一用力,直接散开,没办法抬,基本就剩一副骨架。 处理完尸体,我们又给公司打电话,调来一辆抽水车。 被围挡起来的这部分水,已经严重污染,得抽掉才行。 “你们挣这钱也不容易啊。” 一个警察走过来,跟我进行交接。 此时抽水车在抽水,段天和夏萌在等着抽完水给那片水域消毒。 “这年头挣钱哪有容易的。” 我笑道,早已经习惯了。 接着我把遗体的情况给警察说了一下:“死者身上没有衣物,有点奇怪。” 警察皱眉道:“难道是游野泳溺亡的,可是附近也没找到死者的衣物,我们刚刚把上游都找了一遍。” 我说:“不太像游野泳,成年人来游野泳的一般都是男性,或者男女一起,而且这条河的河水本身也不太干净,女孩子不太可能来这种地方,容易得妇科病。” “自杀的话,也不太可能把衣服全部脱光再自杀。” 警察点了点头:“看来得往凶杀的方向查了,这死者的身份都不太好确认,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说完,警察运着遗体先撤了,这个女人死得不明不白,肯定还得做尸检。 警察走了之后,抽水车也把水抽完了,夏萌和段天在给河里的水做消毒。 我朝着徐闯和陆瑶走了过去。 陆瑶吐得有些虚脱,徐闯竟然还憋着没吐出来,我看他脸都憋红了。 “想吐就去吐吧。” “你不是说……吐了要扣工资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逗你玩呢。” 他强忍着愠怒,连滚带爬地跑到一边去吐了大半天。 回来的时候,他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陆瑶不满地问道:“你们之前说搞清洁,也没跟我们说清楚是搞这种清洁啊,这谁受得了?” 我笑道:“怎么,后悔了?” 这二人脸色难看,没说话,显然是有点后悔。 “你们就是游手好闲惯了,这点苦都吃不了。” “比起坐牢,做这点事,挣这么多钱,不好吗?” “不要觉得有人在坑你们,要不是万叔把你们留下来,你们这辈子就毁了,年纪轻轻的,难道偷一辈子?” 我语重心长地劝道:“好好干吧,早晚会习惯,把握住机会,这年头能有这么高薪的工作,已经很难找了。” 这二人还是听劝,连忙点头:“明白,就是太突然,没有心理准备。” 这时夏萌走过来休息,看到地上的两口袋肉包子,她犹豫很久,过来问道:“你们还吃吗,不吃我吃了。” 两个人顿时一愣,又转身跑过去吐。 夏萌乐呵呵地提到一边吃了起来。 等他俩吐完以后,缓了好一阵,我才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徐闯介绍道:“陆瑶是川渝那边的,我是东北那嘎达的。” 我笑道:“那你们还真是真爱了,这都能走到一起。” “你们父亲还在吗?” 徐闯愣道:“在啊,咋不在呢,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回答我也愣了一下,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我又问:“那你们父亲是做啥的?” 陆瑶:“种地的农民呗……” 第157章 放假回家 回到公司。 夏萌问我有没有问出徐闯和陆瑶的身世。 我说这两口子除了自身做过贼以外,父母都还健在,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他们的父母,跟我爸和江怀远,应该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没几天就是国庆了,公司执行轮休制,因此还是有人上班。 我肯定是不上,我得回家找我爷爷了解情况。 夏萌和大川要留下来加班。 放假的前两天,罗大江请我和黄枭吃饭。 他这身份,地点肯定是在豪华饭店。 席间,他先是吐槽了一下那个陈放。 “这狗养的,他不收我钱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人挺有骨气,没想到这王八蛋自己就是凶手。” “老子混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罗大江说他还托关系打听了一下,这个陈放肯定是死刑,而且不对外宣判。 他犯的这几起案子,也不会对外公布,并且受害者家属都已经安抚好,签了保密协议。 这协议不签也得签,总有办法让家属签。 我说道:“他既然肯定是死刑,你喜欢的那个妹子,也算是得以安息了。” 罗大江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心烦:“我给她买的那栋别墅,花了四百多万,现在发生了凶杀案,降价都卖不出去,所以我也烦啊。” “那房子幸好是在我名下,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两位,有没有这个门路,帮我把这别墅卖出去,我好歹也收点钱回来。” 黄枭张口就想说我们公司没这业务。 我连忙用脚踢了他一下,点点头:“门路肯定是有的,不过你也知道,这凶宅肯定卖不了几个钱。” 罗大江:“明白,能收回来一百万我就心满意足,到时候两位的辛苦费,我肯定也不会少。” 听到后面两句话,我也心满意足了。 饭局结束之后,罗大江提出来一小袋钱,这是我们的尾款。 之前他说我们要是查到凶手的身份,然后通知他,他就再给我们结七万,我当时又多加了两万,总共是十二万。 反正我是通知了,他没亲手报仇只能怪他干不过警方。 “罗总,这钱我们收得……怕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这怎么会不好意思呢!必须收!” 罗大江喝得有点多,言辞十分激烈:“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不拿我当兄弟呢!” “唉你这,唉你真是,那好吧。” 我把钱接了过来,又跟他喝了几杯。 从饭店出来,黄枭嘴都快笑裂开了:“之前万叔让我和段天来公司上班,我还嫌他这里能拿几个钱,你说我怎么就没早点来呢。” 我说:“你早点来也遇不到我啊,我才搁这待七八个月的。” 接着我跟他说现在还有一次挣钱的机会,就是罗大江这别墅。 黄枭皱眉:“但是咱们也没这门路啊,我倒是想挣这钱,上哪给他卖去?” 我解释道:“我们卖不了,总有人能卖,你去找房产中介,找愿意卖凶宅的,人家肯定有门路。到时候大不了他们拿大头,我们拿小头,也有不少钱,而且罗大江自己都说了他只回本一百万。” 黄枭琢磨起来:“万一到时候穿帮,罗大江知道这房子卖了多少钱,那咱这脸往哪搁?” 我说:“你想多了,罗大江不会亲自盯着这事,他最多让小弟帮他跑跑腿,如果说真穿帮了,再分点钱出来给这小弟,一万左右就能封他的嘴。” “还有这房子卖出去以后,毕竟是出过人命的房子,买方肯定想求个心理安慰,你让中介推荐段天去做场法事,没准还能挣点钱。” “卧槽,但是这……” 黄枭一脸不可思议,随即咧嘴笑道:“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假期很快到来。 由于我没抢到国庆前一天回家的票,只能在市里再待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再去赶车。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来到一条河边,这条河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河,就听到附近有个女人在呼救。 梦里又是晚上,我只听到呼救声,却看不到这个女人在哪,于是我循着声音去找,找了大半天,那女人的声音好像就近在咫尺,但不管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我就这么找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我也没找到这个女人。 早上醒来后,我精神萎靡,累得不行,跟没睡一样。 其实干我们这行,做点奇奇怪怪的梦很正常,毕竟工作内容对人的感官刺激比较强。 也可能是那具河边女尸的遗体有些惨不忍睹,所以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背着背包去车站赶车,车上很多回家过节的人,很多无票的乘客都在过道上站着。 本来我打算补个觉,结果刚闭上眼,又听到那个女人的呼救,吓得我原地站了起来。 四下寻找之后,整节车厢却是十分平静,除了低头玩手机的乘客,就是转头来看我的乘客。 我连忙坐了回去,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难道是最近运势比较低,让河边女尸的鬼魂给缠上了? 但我实在是困,撑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可是又没睡多久,耳边再次传来呼救。 这呼救声反反复复了两三次,折磨得我忍不住骂了起来。 “卧槽!你他妈谁啊!” 整节车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乘客都望着我。 我连忙举着手机解释道:“我骂我领导……” 接下来我不敢再睡,一直撑到下车。 回到家,我爷爷看到我精神萎靡的样子,他欲言又止,估计以为我在寻思我爸的事。 饭桌上,他也没主动跟我提这事,直到我收拾完厨房出来,他正在沙发上装睡。 我给他叫醒了过来,说要跟他聊聊。 “又是聊你爸的事?” 他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该说的之前在电话里我都跟你说了,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你再去打听,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直接拿出那张被撕毁的照片,递给他:“这是有人寄给我的,不知道是谁寄的,如果我爸的事情已经到此为止,给我寄照片的人是何用意?” 老爷子顿时坐直身体,接过照片皱眉看了起来。 “这照片……谁给你寄的?” “不知道,是一个匿名的人,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 我说完之后,老爷子摇了摇头,说他没见过这张照片,也不知道我爸是跟谁拍的。 “您不知道他的人际关系吗?” 我问:“能跟他拍合照的人,关系肯定很亲密,您别说不知道。” 老爷子还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没见过这张照片。” 我又问:“他相好?我后妈?” 老爷子顿时有点无语:“你爸这辈子就谈过一个婆娘,就是你妈,他俩是初恋,你妈过世以后他很难过,说到死也不会再娶,他要是另娶,我这个当爹的会不知道吗?” 我继续追问:“那这照片上被撕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不说我就一直问,国庆这七天我每天早中晚都问你一遍。” 老头儿当场被我说得沉默了。 他沉思许久,突然问我:“你觉得你跟你爸,有感情吗?” 第158章 噩梦缠身 老爷子这话问得我很无语。 他问的又不是别人,那个人是我亲爹。 “不是,您这话问得就有问题,那你跟你儿子有感情吗?”我不答反问。 “那怎么没有!” 老爷子言辞激烈起来:“我从小把他养大,养了将近二十年,又给他操办婚事,还帮他养儿子,那怎么没感情!” “但是你跟他不一样,你四岁的时候他就去了外地,一年就回来那么一趟,在你九岁就没了,你觉得你们有感情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 说完他看着我,语重心长道:“你爸是成年人,成年人做事就是要自己承担后果,你没必要抓着他的死不放,你有你的生活,你应该去过你的生活,明白吗?” 我拿着那张被撕毁的照片说道:“这张照片寄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好好生活,人家不会闲着没事干,就给我寄这么一张照片。” “我上学的时候,你说光学这些东西没用,你要带我去走南闯北,说见识一下人情冷暖,你从小教我的是什么,是伦理纲常,忠孝仁义,现在我明知道我爸的死有问题,我难道不管吗?” “事情总要知道一个真相吧,我只记得他每年回来那几天,对我很好,平时把钱寄回来了,不管感情深不深,他都是我爸。我如果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是违背伦理纲常,他要是被人害死的,我必须给他讨回一个公道。” 我以前不敢跟老爷子这么说话。 可能是现在翅膀硬了。 老爷子看着我,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查出来,你爸就是被人害死的,十六年前的事,你怎么讨公道?” 我说:“法治社会,我让法律来制裁,法律如果制裁不了,我亲自去制裁!” 老爷子:“你怎么制裁?” 我毫不犹豫:“我砍……我我,我有的是办法!” 老爷子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许久没说话。 我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跟我说点什么了。 果然,他很快说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张照片上被撕掉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江怀远,他是你爸的朋友。” 我按捺住我内心的震动,问道:“您见过江怀远吗?” 他点点头:“见过,当时你妈妈过世,葬礼上他就来过,但是我没记住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你爸的朋友,后来大概是在你六岁的时候,那是过年,你在你外公家里玩了两天,那两天江怀远也来过,当时他跟你爸,还有我,一起吃过一顿饭。” “那时候我也只是知道他跟你爸关系好,是铁哥们儿。” 我问道:“您没问过江怀远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他人怎么样?” 老爷子叹道:“他当时说他也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但跟你爸不是一个公司,我看他人还不错,挺有礼貌,但是就吃过那么一顿饭,我也不可能看出来他人品怎么样。”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看来我爷爷知道的也确实不多,他既然都已经承认了我爸跟江怀远认识,应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也算是有收获吧,虽然收获不多。 “您觉得我爸到底在做什么?” “这谁知道呢。” 老爷子苦笑起来:“你才这点岁数,就已经不服我管了,他一个结过婚当过爹的人,我还能管到哪里去,他都编谎话骗我了,又能跟我说什么实话。” 说完老爷子看着我:“如果你爸做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还查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先问老爷子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我妈走得早,我对我妈并不很了解。 我外公跟我外婆,大概是在我十三岁和十五岁的时候相继离世,但是我去他们家并不多,自己的女儿,他们肯定说好话。 “你妈妈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儿媳和好妻子,亲戚朋友哪个不说你爸爸能娶到她,是你爸爸的福气。” “只可惜命运不公,你妈妈这么好的人年纪轻轻就走了,如果她还在的话,你爸爸也不会去外地工作,可能也就不会死。” 听完我爷爷对我妈的评价,我说道:“既然我妈这么好,她怎么会看上一个人渣,说明我爸也是个好人,我不信他会去做什么坏事。” 老爷子笑道:“你这么想未免不太客观了,大部分人对家里人都好,但不一定就是好人。” 我说:“也许吧,但是还没查出真相,怎么知道我爸没干好事,他如果没干什么坏事让人给害死的,当儿子的不能不管。” “他如果干了坏事没的,那他就真的是咎由自取了,我祝他安息……” 老爷子点点头:“行吧,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也劝不动你,总之我是希望你不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但你执意要追究到底,我也替你爸感到欣慰,这儿子没白养。” “我老了,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自己在外面多留个心眼,遇事别冲动,冲动只会降低人的智慧,多寻求身边人的帮助,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要发掘身边人的聪明之处,和敌人的聪明之处。” 接下来,我被教育了两个多小时。 吃过晚饭后,我在自己的卧室里接到张万年打来的电话。 他问我有没有跟我爷爷打听到什么。 我如实跟他讲了半天。 他听完后说道:“看明后天吧,我跟雨欣亲自来你家拜访一下你爷爷,你不要提前跟他讲,明白吧?” 我说行:“你们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吧,我来接你们。” 当晚。 我睡得比较早,因为昨晚没睡好。 之前我听张万年说过,要是感觉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精神不太好,回家的时候就在门口掸三下衣服,然后朝着地面吐一口唾沫,只要不是被什么冤魂厉鬼纠缠,基本还是能起作用。 我就是信了张万年的邪,所以我当晚又没睡好。 我梦见我又来到那条河的河边,我依然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呼救声,这梦做得也是续上了,我在梦里记得很清楚我昨晚做过这个梦。 这次我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这个呼救的女人。 我不找了,直接找了一棵树准备靠着睡一觉。 结果我刚闭上眼,还没试试在梦里睡觉是什么感觉,忽然这棵树的背面,传来一个女人无助的哭声。 这哭声近在咫尺,吓得我瞬间坐直身体,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知道这冤魂可能已经现身了,现在就在这树的背面,我硬着头皮起身,双腿跟灌了铅似地绕了过去,很快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人,正抱着双腿在那哭。 她的头埋了下去,我也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但我觉得她这个姿势特别好,她如果抬起头我可能要崩溃。 她已经纠缠了我两个晚上,我必须得跟她说点什么。 于是我问道:“美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帮忙?” 她还是在哭,越哭越渗人。 关键这环境仿佛给她的哭声加了buff,我在梦里都惊恐无比。 “美女,你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可别害我……” 我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起身,头发直接披散到了前面遮住了她的脸。 她是毫无征兆地朝我跑了过来,我吓得都快精神失常了,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 这梦里面跑起来很是不得劲,就仿佛这腿没力气一样,跑得我心急如焚。 最后跑着跑着,我急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卧槽!太太太……太上老君急急如那个律令!” 我吓得胡言乱语,把我爷爷都给惊动了过来。 他睡得迷迷瞪瞪的,过来打开我房间的灯,问我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大喊大叫干什么。 “不是,我做噩梦了……” “两天做同一个噩梦,差点没醒过来。” 我说完之后,他关门,折返了出去。 我以为他是要弄什么东西,给我定定神,谁知道他大晚上把我爸的遗像给拿了进来,就放在我床尾正对的桌上,我跟我爸四目相对。 “让你爸看着你睡吧。” 第159章 堂姥病重 早上醒来,顿感神清气爽。 昨晚上我爷爷把我爸的遗像拿进来之后,我就没再做噩梦了。 但是我又梦见了我爸,好在那不是噩梦,也是我时隔这么多年,又见了一次我爸。 他在我的记忆里,始终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梦里面我应该是四五岁的模样,我爸带我在老家的院子里玩。 我记得梦里面还有个小孩,这小孩也在我家,但是他很内向,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岁数,表情竟然很阴沉,也不跟我说话,就在那儿坐着看着我跟我爸。 奇怪的是,我忘了这小孩长什么样子,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 这个梦做得不太清晰。 我起床走出卧室,正准备去洗漱,发现我爷爷竟收拾好了行李,要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这老头儿,我刚回来,他不在家待着,去哪儿? “回老家一趟。” 他蒸好了包子给我端出来,说让我也跟他回老家住几天。 我老家就在这个区县的农村里,现在回村方便,有班车,不过也有些远,从县城里坐车都得坐将近两个小时。 我上次回老家的时候,还是过年去给我奶奶烧纸上坟。 “回老家干嘛?这大过节的。” “最近你堂姥姥身体越来越差,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现在人已经接回老家了。” 老爷子叹道:“可能就是这两天吧,你堂姥姥就得走了,我肯定要回去一趟,你也回吧,你小时候她对你不错,灵堂上给她多磕两个头。” 我愣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那几个包子。 接着我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跟着我爷爷去车站赶车。 这堂姥姥我记得,她是我爷爷的堂姐,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年近六十的时候才托人搞了个行医资格证,开了家诊所,因为没有证就是非法行医。 据说那证还是村长帮忙搞的。 我记得这堂姥姥小时候对我很好,只是我长大以后,很少再回老家,基本上是过年才去走一下亲戚。 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去看过她,这老太太身体当时就不太好,没想到这么快。 毕竟是亲戚,内心多少有些悲伤。 上车后,我给张万年发了条信息,说我跟我爷爷要回老家,他和江雨欣怕是来不了了。 张万年给我回过来信息,问我怎么突然要回去。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他问:“你昨天到家,你爷爷没跟你提这事儿吗,今天突然就要回去?” 我说他没跟我提这事儿,一大早起床就发现他收拾好行李了。 过了好几分钟,张万年才又回过来信息:“我和雨欣还是要来一趟,你把你老家的地址发给我,到时候我们自己开车过来。” 我看张万年这么火急火燎地想见我爷爷,只能把地址发给他,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如果你堂姥姥这两天没有过世,我们就明天来。” “如果过世了,我们就看情况而定吧。” …… 回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我和老爷子没先去吃饭,先去了堂姥姥家。 农村里面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谁家出个大小事情,村里无事可做的人都喜欢聚集在当事人家里的楼下。 虽然有凑热闹的心态,但其实也有关心在里面。 这堂姥姥快不行了,家中自然聚集了很多亲戚和村民。 我和老爷子来到楼上,楼上不宜人多打扰到病人,所以楼上人比较少,只有几个直系亲属在场。 打过招呼后,我跟老爷子站在堂姥姥的卧室门口,一时没进去,因为她孙子在给她把脉。 想不到堂姥姥的儿子继承了她的衣钵,连她孙子也继承了。 不过堂姥姥病重,应该她儿子,也就是我堂舅来把脉吧,毕竟我堂哥刚学没几年,怕是把不准。 “你堂哥是在把死脉。”老爷子给我解释道。 我不解:“什么是死脉?” 老爷子:“就是将死之人的脉象,中医看病,把脉是一个重要流程,能靠一个人的脉象看出身体的健康与否,病症的轻重缓急。” “中医师父教给徒弟的最后一课,就是自己快死的时候,让徒弟来把自己的脉象,告诉他,这就是死脉,因为你不能当着病人的面教这最后一课,说你要死了。” 此时。 我堂舅在给我堂哥讲解,毫不避讳地说这就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我看我堂哥眼睛都红了,有些走神。 我堂舅见状,连忙提醒道:“好好听,好好去感受这个脉象,这是你奶奶教你的最后一课,你不好好学,以后怎么给人看病?” 我堂哥擦掉眼泪,又继续伸手去感受脉象。 过了一会儿,我堂舅把堂姥姥的身体侧了过来后背对着我们。 他掀开老人家的衣服,只见我堂姥姥的后背,仿佛抹了一层油似的。 正常人出的汗,清澈透明,如同水珠一样从皮肤上滑过,但是我堂姥姥身上的汗,就跟油一样粘腻。 “这是绝汗如油。” 老爷子又小声给我解释道:“病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是病情到了危重阶段,很难再治了,尤其是岁数大的人。” 我看得有些不忍。 连我这外人都不忍,我堂哥更是要崩溃了。 他爸还在跟他讲解,说:“这是病人危重阶段的大量流汗,叫绝汗如油,汗液跟油一样,这种症状通常出现在阳气欲脱,和阴精……枯竭的情况下,一般这种情况,我们很难再把病人留在世上,已经很难再救活了。” “这个时候,根据家属的意愿,我们尽量延长病人的时间,但同时也要告知家属,准备后事吧……” 我堂哥望着他爸,哽咽道:“那现在这个病人,还有多长时间?” 我堂舅没回答,先给我堂姥姥擦了一下汗,把人扶正过来,见我堂姥姥点头,他才转身跟我堂哥说道:“还有一个晚上……” 第160章 丢失的记忆 我以为我算是把生死看得很淡的人了。 直到看到我堂舅一家,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把死当作休息,把生离死别当作一次简单的告别。 “妈,二舅和祁安来看你了。” 我堂舅教完我堂哥后,把我跟老爷子领了进去。 本来我堂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说话也是两三个字,多了说不连贯。 看到我和老爷子之后,她好像恢复了一些神志,朝我招了招手。 我忙走到跟前,跟她打了声招呼。 她看着我,叫了声祁安,形同枯槁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丝笑容。 我记得这小老太太以前很多话,每次过年我去看她,她都要问东问西,但是现在她说不出来很多话。 她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伸手抓向我的手腕。 我没挣扎,只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发现她在给我把脉。 其实她都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发作,给我把了一下脉之后,又摸着我的脸,伸手去扒我的眼皮。 她像医生在给病人检查瞳孔,看了我两只眼睛,这才把手放下去,也没说我身体怎么样,就看了看我跟老爷子,费力地问我们吃饭没。 老爷子俯身过来,笑着说道:“姐,没吃,刚刚坐车回来。” 堂姥转头望着我堂舅和堂舅妈:“领你舅,吃饭。” 这是我听到堂姥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晚八点十五分的时候,她过世了。 先前堂舅说堂姥熬不过今晚,但也没说具体什么时间,没想到天刚黑下来人就咽了气。 亲戚们都在说,堂姥是怕自己咽气咽得太晚,那时候大家都在休息,就得半夜爬起来,所以天一黑她就走了。 人一走就得发丧,办丧事的东西早已准备好。 灵堂很热闹,来了很多人,后半夜还有人在灵堂旁边打麻将,有说有笑的。 我有些不理解:“办丧事打麻将,这不太合适吧……” 老爷子说:“不打麻将打什么,打架吗?” 我说这样是不是不太照顾家属的心情。 “守灵就是陪夜,要的就是热闹,人不断,香不断。” “也说明这个家族人丁兴旺,让逝者也安心,即便她走了,这个家也不会散,有很多人在帮趁着。” 老爷子说道:“你年轻,还不懂这些,反正人都有这一天,搞得凄凄凉凉的,家属才会更难过。” 我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人没到一定岁数,见识还是浅薄了些。 “我听堂舅他们说,堂姥要土葬,现在不是不能土葬吗?” “是不能土葬,但你堂姥在村子里有威望,她思想又比较传统,不愿意火葬,所以大家都默许的,村长也不会说什么。” 老爷子突然看着我,说道:“将来我走了之后,我也不想火葬,你不要带我去火葬。” 这话听得我心里不是滋味,我不悦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老爷子:“这不是赶上你堂姥这事儿了嘛,提前跟你说一下,我反正不想火葬,几千年的传统都是入土为安,现在搞什么火葬,人死了还要拿去让火烧,这不是挫骨扬灰嘛。” “万一将来城里不让烧纸,你还可以回来给我烧。” 我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连忙点头:“行行行,你别说了。” 今天晚上要守夜,但都是年轻人和村子里的青壮年在守。 我让老爷子去睡会儿,他说不睡,第一个晚上他想陪陪他堂姐。 说完这话没多久,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也犯困,不知道是第几轮法事做完,我给我堂姥磕完头就去附近逛了起来,准备醒醒瞌睡。 我逛着逛着,逛到了村子里的河边。 都说农村里的小孩比较皮,又会爬树又会下河,但偏偏我是个例外。 我至今也不会游泳,小时候根本不敢下水,就跟有的人怕狗一样,我怕河,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长大了倒是不怎么怕。 此时我叼着烟,来到河边,再往前一步就是水。 本来我是不慌的,可是我突然多了一段记忆,我想起来我小时候好像在这条河的河边被人推下去过,当时我还呛了水。 推我的那个人是个小孩,我掉下去的时候晃眼间看到了他的腿。 我愣在原地,顿时有些心跳加速,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想起来我有过这么一段记忆,现在突然就想起来了。 就是这段记忆,导致我小时候不敢靠近河边,更不敢下水。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当时被人推下河的时候,年纪太小,加上受到惊吓,我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段记忆? 可是随着年龄增大,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不是应该更加想不起来这事儿吗? 此时我再去看河面,内心突然升起一丝惶恐,腿都有些发软,小时候被人推下河的阴影再次浮上心头。 我鬼使神差地,一脚就想踩下去。 巧在这时,突然有只手拉住了我,把我攥了回去,连把我拉得退了好几步。 我转身一看,发现攥我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起来有四十多岁。 “晨哥?” 我冲着这人喊了一声。 他责备道:“祁安,你咋这么大了还来河边还耍水,小心我去给你爷爷告状,这不安全。” 他说话跟个小孩儿一样。 我解释说我出来逛逛。 “不要到这里来逛,大晚上的多不安全,那河里有鬼啊,小心抓你当替死鬼。” 说完,他把我带得远远的,到了一个田坎边坐下。 其实他只比我大五六岁,因为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智商只停留在几岁的时候。 后来他父母全都离世了,村里的人好不容易才教会他自己做饭,但是几岁的智商,怎么都不可能把自己照顾好。 他叫王晨,我叫他晨哥,但他看起来跟我爸似的。 “晨哥,我堂姥过世了,你不去送送她吗?” “不去,那边人太多了。” 他摇着头,表现得很抗拒。 我有些不理解:“之前村子里有人过世,你不是喜欢凑热闹吗,还要帮忙干点活儿,怎么我堂姥过世你不来呢,我记得她对你很好,你不难过吗?” 他感慨道:“没什么好难过的,祁安,因为人死了会变成鬼,我们最终都会死,死了还能看见对方,我刚刚还看见了堂姥。” 他这话说得我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能看见我堂姥?” “我能看见啊。”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她刚刚去看她的新房子去了,还让我给你带话,说你最近缠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让你别在河边瞎溜达,不安全。” 我听得目瞪口呆:“她还说什么了?” 王晨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说别的了,我记不住,你知道我记不住太多的东西。” 我愣了半天,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道傻子能看到鬼? 我掏出五百块钱来递给他:“等我堂姥的丧事办完,我可能又要回城里了,下次回来得是过年的时候,你自己拿去买点东西吃。” 他没有跟我客气,乐呵呵地接过这五百块钱。 随即他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盒烟,像个小孩一样怕被人看见,着急忙慌地塞给我。 我一看这烟,是我经常抽的烟,一包得百来块。 “你哪儿来的?” “我给你买的。” 他憨憨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抽这个,不过我不喜欢抽,我上次捡他们没抽完的抽了一口,呛得我咳。” 我接过这包烟,拍着他肩膀说道:“以后别给我买了,我能挣钱,你自己的钱好好留着,买点吃的,别老给那些小孩买,他们有父母给他们买。” “行吧。”王晨挠挠头,叹道:“以后我也给你买不了了,你忙完了之后,去帮我打扫一下屋子吧,我屋子最近很多蚊虫,你帮我打扫好了,我的钱都留给你。” 我笑了起来:“行,我守完这三天就去帮你打扫,钱你自己留着吧。” “对了,晨哥,我小时候在村子里,是不是掉进河里过?” “是啊。” 他点点头:“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差点被淹死了。” 我瞪大眼睛道:“我真的掉进过河里?我以前为啥不记得这事?当时你在现场看到的?” 他说当时就是他看见的,他看见有人把我推下了河,但是他不会游泳,只能跑去叫我爷爷跟我爸,然后我爷爷跟我爸赶过来的时候,我刚沉下去,捞起来不省人事。 我爸当时在给我做人工呼吸,我爷爷跑去叫我堂姥,我堂姥来了之后才给我救活过来。 “当时是谁把我推下去的?” “你家那个小孩……” “我家的小孩?” 我没听明白,但想起一件事情,就是昨晚在家的时候,后半夜我做的第二个梦,我梦见我跟我爸在老家的院子里,当时院子里确实有个小孩,但这小孩很孤僻,没跟我一起玩,后来醒了,我也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 “就是……反正就是……” 王晨说着跟我比划起来,但刚比划到一半他突然原地跳了起来,开始上蹿下跳。 “堂姥,别打我,是祁安让我说的。” “我错了堂姥。” 我看到王晨一边躲闪一边对着空气说话,顿时吓得我也站了起来。 “祁安,堂姥不让我说,我先走了。” 他说完,拔腿就跑。 我没敢去追,因为堂姥现在就在我面前,只是我看不到她。 “堂姥,别吓我……” “我回去给你守灵……” 说完,我也掉头就跑。 第161章 推我下河的人 我头都没敢回,一路跑回灵堂。 回到灵堂后我爷爷还在那儿睡觉。 他这守灵守得,还不如找个屋子去睡。 我拉了把椅子坐下,抬头就看到灵堂里面我堂姥的遗像。 我总感觉她在盯着我看,还在盯着我笑,联想到王晨已经看到了她,我连忙把椅子换了个方向。 现在我已经完全没了困意,一直在想王晨说的话。 他说我小时候掉进河里,是有人推我,推我的是个小孩,我在河边的时候也回忆起来了,当时确实是个小孩推的我。 但王晨又说这小孩是我们家的,这个叫我怎么理解呢? 关键我还真梦见过这小孩。 我细细琢磨了一下,王晨的智商只有几岁,他能记起来我小时候掉进过河里,可能还是因为这件事比较大,而且他表达能力也就几岁,他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我家亲戚的小孩。 当时我是在村里的那条河出的事,这小孩要么是亲戚家的,要么就是村子里的,我随便跟人打听一下也能打听到。 等老爷子醒了,我问问他。 时间很快来到早上。 我跟老爷子吃完早席,他让我去亲戚家里睡一会儿,因为我们自己家的房子很久没住人,家里全是灰,也没铺床。 我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问他我小时候是不是掉进河里过,就村里的那条河。 他看着我,皱起眉头:“谁跟你说的?” 我说是晨哥说的。 “嗨,王晨那小子,智商就只有几岁,他说的话你也信?”老爷子开始撒谎。 我面无表情道:“我自己想起来的。” 老爷子:“啊?” “啊什么,我自己想起来的,这事您撒谎干嘛?” 我质问道:“当时有个小孩把我从河边推了下去,后来是你和我爸把我捞上来的,那小孩是谁?” 老爷子顿时尴尬起来:“不是撒谎,是这事儿小时候给你造成过阴影,你当时差点都没命了,而且后来是你自己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没事跟你提这个干什么?” 我又重复道:“那这个小孩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推我下去?” 老爷子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个我跟你爸真的不知道,当时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没看到那个推你下去的小孩,他已经跑了,后来我们挨家挨户地问,没人敢承认这事儿。” 我佯装生气地说道:“你怎么老了老了开始撒谎成性了呢,我全部都想起来了,你还瞒着呢!” 他愣了一下,一巴掌朝我脑袋扇过来:“没大没小的,你想起来什么了你想起来,来来来,你跟我说这小孩是谁,毛才刚长齐,还学会诈老头儿了。” 眼看诈他没诈成功,我忙说道:“不是,当时王晨跑来叫的你们,王晨他也看见是谁推的我,你们事后不可能没问过王晨吧?” “而且他都说了,是我们家小孩推的,那肯定是我们亲戚家的小孩,你跟我说这小孩是谁,这小王八蛋没准是个超雄基因,我去查查他有没有犯啥错误。” 老爷子顿时有些无语:“我都跟你说了,王晨的智商只有几岁,他的这个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我们当时问过他,他压根就没看清那小孩是谁,我们问了他好几次,他次次的答案都不一样。” “你爸要真知道是谁推的你,早就去找那小孩一家拼命了。” “你现在怎么疑神疑鬼的呢?” “谁给你迫害成这样的?” 从老爷子这里没问出什么结果,还被他嘲讽一顿。 “那我去找晨哥问了?” “你去呗,傻了吧唧的。” 老爷子骂完,转身去灵堂。 我真朝着王晨家的方向去,但实际上我没去,半道上我就准备去亲戚家睡觉了,因为我真的困。 刚走到亲戚家门口,我突然发现我烟不见了,不是我自己的烟,而是王晨送我的那包烟。 我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摸到那包烟,这烟肯定是掉了。 要是我自己买的,我也懒得回去找,但这烟对我意义非凡,这是王晨给我买的。 我连忙折返回去,跑到灵堂找了一圈,问有没有人捡到那包烟。 老爷子在那儿看着,没搭理我,跟看神经病一样。 问了一圈之后,没人捡到烟,我困得不行,又顶着困意回到昨晚那个田坎上。 我在这田坎也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但找到了五百块钱。 这五百块钱让我愣了半天。 “钱都能给我搞掉?” 我掉烟的愧疚感顿时消散一半。 主要这烟我是真找不到了,灵堂和田坎我都找了一遍,我觉得应该是被谁给捡了。 我揣好这五百块钱,准备忙完去给王晨打扫家里的时候,再把这五百块钱给他。 回到亲戚家,我洗了个澡,倒头就准备睡,忽然我想起来张万年的事,于是又给他发了几条信息,说我堂姥已经过世了,然后把这里的定位发了过去。 他要是来的话,到了县城再给我打电话,我得睡觉,吵醒了我就睡不着了。 …… 这一觉睡得很舒坦,主要是前半部分舒坦。 睡到一半的时候,我隐约感觉手机震动了几下,但实在是困,我没起来看手机,又接着睡。 接下来我就开始做梦了,我又梦到我回到了那条河边,不是我们村子的那条河,是我听到女人呼救声的那条河。 这次呼救的那个女人没再藏起来,她就站在我前面大概七八米远的地方,背对着我在那儿哭。 我已经被她吓过一次了,这次我根本不敢过去,就站在原地没动。 没过一会儿,我身后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咳嗽声,转头一看竟然是我堂姥。 她拿着一把扫帚,走到我旁边,对着那个女人挥了几下,呵斥道:“小丫头有事你就说事,没事就赶紧走!走走走!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那女人听到我堂姥的呵斥声,吓得立马朝前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我震惊地望着我堂姥,问她怎么在这儿。 她双手杵着扫帚,看着我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祁安,赶紧回去睡觉吧。” “哦那行,没什么事我就去睡了,堂姥。” 然后我就继续睡了,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半,张万年给我打电话我才醒过来。 他说他和江雨欣已经开车到了我们村子外面,让我出去接他。 “我去,真来啊你们。” 我赶紧起床洗了个脸,穿好衣服就去接他们。 第162章 上门拜访 村口停着一辆红色保时捷。 这辆车是江雨欣的车,以前是江雨柔在开,江雨柔过世以后,她所有的资产肯定都由唯一的亲属继承。 张万年和江雨欣已经下了车,正朝我挥手。 打过招呼后,我也坐进了车里,只是车后排放着一些礼品,我只能坐在副驾驶位上。 江雨欣在开车,我客气了一下,说不用买这么多东西。 可能这次的身份是外来人和客人,江雨欣难得地笑了起来:“上门拜访哪有不准备礼品的,再说打扰到老人家,我们也不太好意思。” 她故意把车开得很慢,然后询问了一下我堂姥的情况。 我把情况先说了一下,说我堂姥昨晚就过世了,村子里现在在办丧事。 “兰江市好像已经实行全面火葬了,农村基本都不让土葬,有些地方查到,坟都要掘了。” 张万年说道:“这个时候还能土葬的人,在村子里都是威望比较高的长辈,村长都得给几分薄面,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说我堂姥祖上三代都是医生,她的曾爷爷还在清朝的皇宫里面当过医士,她这一脉算是传承了下来,连我堂哥现在都在市里的某家中医院当实习医生。 我们这个村子的人,往上几代都能扯上亲戚关系,只是我们这里是南方,不同于北方和闽粤那边,没有很强的宗族观念,但村里人的矛盾还是比较少。 车子很快开到了灵堂附近,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没先把礼品提出来。 前来拜访也要分清主次关系,虽然他们是来拜访我爷爷,但是我堂姥过世了,正所谓死者为大。 于是他俩各自准备了五百帛金,去随了五百分子钱, 负责写礼的人就是我爷爷,所有的亲戚他基本都认得,但肯定不认识张万年和江雨欣。 我跟他说:“这是我领导和老板,老板叫江雨欣,她爸爸就是江怀远。” 老爷子顿时愣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了我一眼,然后忙笑着打招呼:“你们好你们好,祁安也没提前跟我说一下,怠慢了,不好意思。” 江雨欣很有礼貌地说道:“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我们是为了家父的事情来的,可能打扰到您了。” 老爷子:“不打扰,不打扰,用不着这么客气。” 写完礼金之后,老爷子又领着江雨欣和张万年去给逝者上了几炷香。 灵堂里的亲戚互相都认识,看到陌生人自然是好奇,可能也是因为江雨欣年轻漂亮,比较引人注目。 村里的人都比较八卦,于是问道:“老二,这是你孙媳妇啊,哈哈,你这孙子还真有眼光你还别说。” 老爷子忙解释道:“不是,这是……我姐的病人嘛,人家听说我姐过世了,从城里开车来吊唁一下,别瞎说。” 众人闻言,顿时不再八卦。 上完香,老爷子把写礼金的任务交给了其他人,然后领着江雨欣和张万年去我们自己的家。 家里许久没打扫,有些灰尘,只能先简单收拾几把椅子出来。 看到大包小包的礼品,老爷子先客气了一下:“两位大老远地来这里,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祁安他在你们那儿找了份好工作,也承蒙你们照顾,给你们添了些麻烦。” 张万年笑道:“您不要这么客气,您这孙子教得好,有才干得很,那不是一般的聪明啊。” 他们坐在院子里倒是客套了十多分钟,我坐在那儿却如坐针毡,像是被班主任家访的学生似的,一时都不知道说啥。 客套完,江雨欣再次表明来意。 老爷子也正色起来:“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这个小江的父亲出的事,跟祁安他爸出的事,是一模一样,但是我知道的情况已经跟祁安说了,相信他也给你们转述了一遍。” “其实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祁安他爸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离开的家里,然后去的外地工作,那个时候我也五十好几了。” “你们说我一个老头儿,哪管得了事情嘛,子女成年以后,早就不服管了。” 张万年点点头:“理解,理解,那祁安的父亲每年寄钱回来,都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寄回来的?” 老爷子说:“是打到我的卡上,但不是用他自己的账户打的,大概一个季度打一次钱,他跟我说的是,他的银行卡有限额,打不了这么多钱,所以都是通过他朋友的账户给我打过来的。” 张万年疑惑道:“二十年前银行的转账限额,好像没有这么多吧,是他每次打的钱,金额很大吗?” 老爷子:“每个季度七八万。” 张万年:“那就怪了,七八万不可能有限额啊,除非是他银行卡有异常,账户不能正常使用。” 老爷子解释道:“我当时也不太了解银行的这些制度,我们那时候都是用存折,他要每个季度打钱回来,我才去办的银行卡,后来他出事以后,我从警察那里得知,他银行卡没有过使用记录,我才觉得有问题。” 张万年又问:“那您后来去找过给您打钱的那个账户的主人吗?” 老爷子:“找过,他确实是我儿子的朋友,我儿子每次把钱给他,他就通过自己的账户,把钱打到我的银行卡上,但是我从他那里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人家只负责打钱。” 张万年沉思起来。 我插话问道:“那欣姐的父亲,是通过什么方式把钱寄回家的?” 张万年说:“怀远平时不会往家里寄钱,因为他开了那家公司,你知道我们公司是服务业,我们这个生意也不缺客户,所以收益还不错,肯定够家庭开销了。” “而且怀远不是只有过年才回来,但是具体回来多少次,我也不了解,他不是每次回来都会联系我。” 江雨欣接过话说道:“我爸每年大概会回来五六次,因为我跟我姐姐江雨柔都在上学,家里的开销也比较大,他每次回来都会转一笔钱给我妈,但是具体转多少我也不太清楚。” 我听得有些嫉妒,同样是爹,在做同样的事,为啥人家的爹就留了一家公司,我爹就没给我留家公司? 张万年说:“这里面还有个问题,就是怀远的银行卡也没有过使用记录,他当初在创立这家公司的时候,这家公司就是直接在雨欣她母亲的名下,他完全没有沾边这家公司。” “他和祁安的父亲,都在刻意不使用自己的银行卡,像是在躲避什么,怕被什么人查到他们。” “后来他们在出事之前,又都使用了两次银行卡,一次是进账一次是出账,而这笔钱就是他们打回家里的最后一笔钱。” 老爷子若有所思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最后一笔钱打得很匆忙,很紧迫,来不及通过别的方式打回来,然后没多久人就出事了。” 张万年忙点头:“对,所以我认为,他们两个是受到了什么迫害,跟他们主动出海遇难有点相悖,既然他们是主动出海,那就完全有时间通过以前的方式把钱寄回来,而他们这么紧迫和匆忙,我怀疑他们不是主动出海,有可能是遭到胁迫,甚至他们到底是不是出海遇的难,这都不一定。” 老爷子沉默了起来,没再接话,因为张万年和江雨欣的语气和来意,就是要把这件事查到底,而老爷子不想查。 张万年也看出来我爷爷的心思,他不好往下再说。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老爷子直接看向江雨欣问道:“小江,你要查你父亲的事吗?” 江雨欣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父亲是五年前遇害的,他对我而言就像是刚离开没有多久,为人子女,必须要查出一个真相,如果我父亲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肯定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我还有个姐姐,现在我姐姐也过世了,她生前一直都在查这件事,我没有道理不继续追查下去。” 第163章 我爸的秘密 见江雨欣的态度如此坚决,老爷子顿时苦笑起来。 “你跟祁安还真是像,都要查到底。”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不管是你爸爸,还是祁安的爸爸,他们肯定是在做同一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情,一个在十六年前出事,一个在五年前出事,可想而知这背后的危险有多大。” “你们如果就此罢休的话,去过安生日子不好吗?” “万一将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求生不得,求死不成,命让别人掌控着,后悔还来得及吗?” 老爷子望着江雨欣,语重心长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非得有个答案才行。” 他这唬人的手段,是预先把最坏的结果告知当事人,让当事人惧怕,然后又和最好的结果形成反差,不坚定的人,肯定选择最好的结果。 一般人都只求平平安安,哪会去触碰这些危险甚至要人命的事。 但江雨欣肯定不是一般人,先不管她是两姐妹当中的哪一个,但那晚我是亲眼看到她和张万年去精神病院食堂的地下室,把林海给正法了。 “我不会后悔。” 江雨欣脱口而出:“成年人做出的选择,就自己承担后果,至少我们要把真相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亲人安息。” 老爷子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劝解。 张万年圆场道:“您这个岁数,是该颐养天年了,您孙子又会挣钱,您只管好好享福就是,别的您不用管。孩子们想给自己的父亲查出真相,其实这是一份孝道,也是他们的权利,如果就此罢休,可能就是一生的痛。” “再说怀远和祁安的父亲是好友,祁安现在又到了怀远女儿的公司工作,这就是一种缘分,说不定冥冥之中就是两位逝者,希望他们的后代查出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 “您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难道您还信不过他的本事吗?” 张万年最擅长的就是道德绑架,虽然他说得也很有道理。 老爷子无话可说了,点点头:“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既然这是后代自己的选择,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的爸爸想必也很欣慰,以后你们自己就注意安全吧,能查出真相当然最好。” “如果到时候我已经百年归老,你们查出了真相,就到我坟前,把真相也告诉我,让我也安息一下。” 张万年笑道:“您这话说得,您这身体活到一百岁那不是随便活,到时候真相早就出来了,您只管听您孙子回来告诉你好消息就成。” 老爷子也笑起来:“好好好,借你吉言。” 闲谈几句之后,江雨欣突然说道:“之前祁安收到一张撕毁的照片,照片上有他爸爸,我后来看了那张照片,我觉得我小时候好像见过他爸爸。” 闻言我跟我爷爷都有些惊讶起来。 “你见过我爸?他叫李正鸿。” “我不太确定……” 江雨欣秀眉微蹙:“当时应该是八岁左右的时候,是在我家,我爸好像带回来一个叔叔,跟你爸很像,但是我不敢确定,当时这个叔叔还在我家留宿了两天。” 老爷子忙问:“当时你家住哪呢?什么小区?” 江雨欣:“也是在兰江市,就在市区里面,当时我们住的那个小区是天华小区。” “对了,当时这个叔叔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弟弟,比我跟我姐姐小三岁。” 我越听越心惊,因为我正好比江雨欣和江雨柔小三岁。 老爷子转头看着我:“你小时候跟你爸去过市区,在人家家里留宿过吗?” 我忙摇头:“没去过啊,您知道天华小区是什么地段吗,那小区很多年前的房价都是兰江市最贵的那个行列了,我五岁的时候还在村子里玩泥巴呢。” 老爷子眯起眼睛对江雨欣说道:“那你应该是记错了吧,而且祁安他爸就生了他一个,不可能带其他小孩去你家留宿啊。” 江雨欣:“所以我不太确定,因为那时候太小,大人们在谈事情,我跟我姐姐在跟那个小弟弟玩。” “等等。” 我打断道:“我爸的右手虎口上长了一颗很显眼的黑痣,这颗黑痣比较大……” 不等我说完,江雨欣瞪大眼睛:“对,当年来我家那个叔叔,他右手虎口上就有一个黑痣,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接着轮到我瞪大眼睛。 我愣了半天,顿时怒了起来:“那肯定是他啊!这老东西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啊!” “我说我妈一走他怎么就跑外面去了,过年才回来,没准他在外面又结了一房!” 老爷子一巴掌朝我脑袋拍了过来,骂道:“怎么说你爸呢!这无凭无据的事儿,你爸有没有再结我还不知道!” 我反驳道:“那这小孩是谁!那根本不是我!” 张万年劝道:“你别这么激动,你想想看,如果你爸真的又结了一次婚,人家警察会查不到吗?你爷爷会查不到这事儿吗?对不对?” 我渐渐冷静下来。 “还有,当年跟着你爸去雨欣家里的那个小孩,有没有可能就是你?” “你当年只有五岁,很多人对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不会完全有印象,你可能把这件事情忘了也说不定。” 我说:“我爸回来得本来就很少,我如果跟他一起去了人家家里,而且还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这怎么能忘了呢?” 张万年解释道:“你爸爸出事的时候你才九岁,这个年纪正是心智尚不成熟,而且比较脆弱的年纪,有些人会自动生成一种内心的保护机制。” “当你意识到你再也见不到你爸爸的时候,这种机制会促使你选择性地去避免回忆跟你爸爸相关的事情,久而久之,你就把一些事情给忘了,这是很正常的事。” 我突然想起来我掉进河里的事,这么多年我也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是我站到河边的时候,突然回忆起来。 “是吗……” 我尴尬地岔开话题,说去帮张万年和江雨欣接两杯水,结果突然反应过来家里没烧开水。 “还是喝矿泉水吧……” 接下来又闲谈了一会儿。 张万年和江雨欣要起身告辞。 这张万年显然是想留下来,不断朝我递眼色。 我这个人最会看的就是眼色,忙拉着他说道:“诶走什么走,大老远地来一趟,留下来玩两天吧。” 张万年装起来了:“唉这,这多打扰啊,而且这次来得也不是时候,有长辈过世……” “怕啥啊,你又不去当孝子贤孙。” 我说:“你不是想回农村体验乡村气息吗,这不正好,你在我家体验一下子。” 老爷子见状,出于待客之道他也得劝留一下:“那就留下来玩两天嘛,就是我们这儿的环境,可能比不上城里,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习惯……” “习惯,他习惯得很。” 我笑道:“万叔和欣姐一看就不是矫情的人。” 老爷子转头看着我,那表情就跟小时候要掏七匹狼抽我似的:“那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给客人收拾一下屋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第164章 老爷子有问题 我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着重打扫了几个卧室。 江雨欣毕竟是女孩子,女孩子肯定要爱干净些,要是我,擦个床就行了。 打扫完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江雨欣有些累,便在卧室里休息了一会儿,我领着张万年去村子里闲逛。 他看起来倒是的确喜欢农村的风景气息,但表情有些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我问他:“想说我爷爷?” 他点点头,一边看着风景一边问我:“你这一身本事是谁教你的?” 我说绝大部分是我爷爷教的,他年轻的时候开过拳馆。 不过我学得比较杂,老爷子教的基本是散打,其他别的功夫我也学过。 “小时候我经常跟他出去走南闯北,他想出门了就帮我跟老师请假,说我生病了,所以从小到大,我的老师和同学一度以为我是个病秧子。” “有一次我初中班主任,带着其他同学来看我,结果到了家门口发现我不在家,我爷爷只能继续编,说我病得有点重,去大城市治疗了,后来回学校,我听到了我的死讯,说我在医院不治身亡。” 说到这些事,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年我跟不少老师傅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南方拳种和北方拳种我都学过。” 张万年听完有些惊讶:“难怪你这么厉害,现在从小练功夫的人已经很少了。” “不过你觉得一个正常的爷爷,会让自己孙子从小就练这么多功夫吗?你的功夫近乎于杀人技,你还练过战场上的格杀术。” 我解释道:“因为我曾爷爷当过兵,我爷爷肯定从小受熏陶,也练过这些,他把自己会的都传给了我,因为我父母走得早,他怕我受欺负。” “你觉得我爷爷有问题吗?” 张万年看着我,说道:“你爷爷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在扮猪吃老虎。” 我微微皱起眉头:“你是说他在撒谎,没说实话?” 张万年:“你看不出来吗?” 我摇头:“他是我的亲人,就算他有问题,我也会潜意识里欺骗自己。” 张万年:“没错,亲人说谎是最难分辨的,因为每个人都会对自己亲密的人抱有百分百的信任,你看不出问题也很正常。” “当然我不是说你爷爷是坏人,我是想说你爸爸和江怀远的事,他肯定知道很多,但是他在装傻充愣,没说实话。” 我顿时沉默起来,在思考一些问题。 以我对老爷子的了解,我如果去问他,甚至逼迫他说实话,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张万年又说道:“你也不用去问,他的见识和阅历,肯定超过你我,活了将近一辈子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你去问他肯定问不出什么,而且他毕竟是你爷爷,他可能有他的考虑吧,既然问不出结果的事,就不要去强迫他了。” 我点点头,把我小时候被人推进河里的事给张万年说了一遍。 “这件事我以前根本没记忆。” “还有,欣姐说她小时候见过我爸带过一个小孩去她家,这小孩肯定不是我,因为我梦到过这个小孩,而且推我下河的也是个小孩,但是我根本想不起来这小孩是谁了。” “我问过我爷爷,他说不知道推我下河的这个小孩是谁,我感觉他没有说实话。” “我怀疑推我下河的这个小孩,很可能在我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而且我爸带去欣姐家的那个小孩,就是他。” 听我说完后,张万年也皱起眉头,感到有些骇然:“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没有记忆呢?不可能忘得这么彻底吧?” 我摇头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不应该失去这些记忆,因为我的记忆力很好,我小时候经常缺课,还考了个一本大学,我怎么就把一些事情给忘了呢?是不是有人刻意对我动了什么手脚,把我的一些记忆给隐藏起来了?” 张万年停下脚步,找了块石头坐下,说:“记忆没办法进行彻底消除,不管是现代催眠,还是玄学手段,都没办法办到,因为经历过的事存在于人的大脑里面,除非大脑发生器质性病变,而随着病情的好转,也有可能回想起来丢失的记忆。” “但是记忆却可以隐藏,将其隐藏在人的潜意识里面,相关的手段并不是没有,比如现代催眠,还有一些玄学手段也可以办到,只是这种隐藏方式并非绝对。” 我问道:“意思是被隐藏的记忆,有概率可以回忆起来?” 张万年点点头:“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心境,包括相关的一些刺激,都有可能从潜意识里找回一些记忆,而人在做梦的时候,也是潜意识最活跃的时候,有可能通过梦境把这段记忆呈现出来。” “你昨晚在河边的时候,就已经想起来你被推下河的记忆,这就是相同场景带来的刺激。” 听完张万年的解释,我心里已经把一些事给联系起来了。 接着我跟他说了一下我最近被噩梦缠身的事,又说到我堂姥在梦里帮我赶走那只女鬼的事。 而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那个王晨在要告诉我一些事情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我已经过世的堂姥,而且堂姥在打他,不让他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我怀疑把我记忆隐藏起来的人,就是我堂姥。” “当年我落水后,是她把我救活的。” “还有我刚回村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看到我之后,突然给我把脉,然后又看我的眼睛。” 我对张万年说道:“当时我还看不懂她在干什么,现在我感觉……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张万年沉思起来,最后说道:“我觉得有可能,农村里的赤脚医生,绝大多数都不简单,你堂姥又是几代传承,她肯定会一些别的医生不会的本事。” “只可惜她现在已经过世了。” 我问道:“那我们能不能把她的魂招回来?” 张万年摇头:“没那个可能,我们招魂的时候,招的都是一些普通人的鬼魂,类似于连哄带骗把魂给招来,你堂姥显然不是一般人,这种人死了之后,都是很快有灵智的。” “你想想,她到死都保守着这个秘密,就算你能把她的魂招上来,她也不可能告诉你真相,而且从她去打那个王晨就能看出来,她还在保守这个秘密。” 我叹道:“那我岂不是没办法知道真相了?” 张万年想了想,给我出了个主意:“当年你被人推下河,差点死了,这在村子里算是一件大事,如果你爷爷跟你爸知道那个小孩是谁,或者说那个小孩就是在你家待过的那个小孩,村子里的人肯定也知道。” “至少村子里的中年人和老年人知道,而且有不少人都知道,就算你爷爷跟你堂姥瞒着你,其他人不可能嘴也这么严吧?” “尤其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又爱喝酒,嘴巴又没个把门的老头儿,你把他灌醉,是不是就能问到当年的一些事?” 第165章 村里人的回答 很快到了吃晚间席的时候。 我还怕江雨欣吃不惯,毕竟她是在城里长大的,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没想到她吃得津津有味,并不矫情。 其实农村的流水席并不差,加上我堂舅一家在村子里有些威望,要是席办得不好,在村子里肯定丢了份儿,农村人最怕的就是丢份儿。 张万年就更不挑嘴了,看得出来他很饿,这胃口是极好。 他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同桌的一个长辈,这长辈论辈分我得喊舅公,但比张万年也就大个七八岁。 看了一阵,张万年忍不住问道:“老哥,你现在干什么工作的?” 这长辈也健谈,提了杯酒说道:“帮人盖房子,年轻的时候就干这工作。” 张万年笑道:“您这岁数也不小了,现在还干?” 长辈说:“其实现在干不干都无所谓,趁这胳膊腿还有气力,谁家需要盖房子,去干干吧,现在多挣点钱,以后给娃减轻点负担。” 张万年问道:“你的腿这几年受过伤吗,有没有摔断过?” 他这话问得长辈有些莫名其妙,但人家还是和气,回答说没有。 “那就别干了。” 张万年提醒道:“你五十多的时候得把腿摔断,这腿伤始终养不好,虽然能下地走路,但得留下后遗症,这几年挣的钱全得拿去治腿。” 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得生气,但农村里的老人多少信点那些东西。 我这长辈顿时震惊起来:“兄弟,你是……” 张万年解释道:“我给你看面相看出来的,你最好还是信,因为你这岁数手脚肯定没年轻时候那么灵活,平时种种地就行,别干这么高危的活儿。” 我跟这长辈不太熟,但也跟着劝道:“舅公,你还是别干那活儿了,这是大师,不会蒙你。” 他恍然大悟,连忙给张万年倒酒,说以后不干这活儿了,腿要紧。 吃完饭,江雨欣回我家去休息,张万年喝了点酒也散席离开。 散席后,还有一桌人在那儿喝酒。 我走过去散了一圈烟,也加入了他们。 男人只要一上酒桌,总有说不完的话,上到全球实事,下到自己家里的事,只要下酒菜不断,他们能聊到天亮。 我一直给他们倒酒,聊天也能聊下去。 酒过三巡之后,我已经有些醉了,但这些酒蒙子还是一副没醉的样子,我只能继续跟他们喝。 喝到最后,我已经醉得有些不轻了,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要是再不问我想问的事情,明晚我还得接着喝。 “祁安,要我说,咱们村这年轻一辈里面,就你最有出息。” “听你爷爷说,你现在一个月要挣好几万呢,你不得了啊你小子。” 听到长辈们的夸奖,我连忙撑着最后一丝神志说道:“我干的那是死人的活儿,晦气,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以后娶媳妇都麻烦。” “不像你们家儿子孙子的,听说都在城里买车买房娶媳妇了,我哪比得了,千万别开小辈的玩笑。” 我把马屁拍了回去,先把他们哄开心了,这才进入正题。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小时候被人推到村里的那条河里面过,那个……那个推我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在干啥呀?” 几个长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全都望着我:“哪小子啊?” 我重复道:“就推我下河那小子,我这两天怎么没看到他呢?” 几个长辈异口同声:“不知道啊……” 我哈哈一笑:“别开玩笑,我就是好奇他现在怎么样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我又不把他怎么样。” 他们再次异口同声:“真不知道……这事儿你爷爷跟你爸都不知道,我们咋知道,对不对,你喝高了吧?” 我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起身。 “那行,我回去睡觉了,再喝喝死了。” 我已经喝得有点懵了,也看不出来这些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路过灵堂的时候,我看我堂姥的遗像都看成了两张,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丝神志走回到家门口。 张万年在院子里等着我,见我回来,他忙过来扶我。 “怎么样,问到了吗?” “我……呕……” 没说两个字,我先吐了起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不知道……再也不喝了……谁发明的这害人的东西……呕!” 吐完之后,我对张万年说我什么都没问到。 这些人的回答如出一辙,全都印证了我爷爷说的是实话,当年他跟我爸没找到推我下河的那个人。 张万年叹了口气,见我喝多了也没再多问,连忙扶我进屋。 我下意识就想进我自己的屋,张万年忙拉住我:“诶,你干什么,往哪儿走?” “我回我屋啊……” “那你老板的屋,你老板搁里面睡呢,你进去吧。” 我愣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我睡哪儿……” 张万年无语起来:“你白天就铺了两张床,也没说你要在家睡啊,我以为你要去你亲戚家睡呢。” 刚听他说完,我直接就醉倒了过去。 醉过去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没再做那个噩梦,不知道是我堂姥刚过世,还没去投胎的缘故,还是我喝多了的缘故。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睡在张万年睡的那个屋子里,他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我。 “醒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头疼欲裂,又晕又想吐。 缓了好一阵,我才把昨晚喝酒后的情况又详细给他说了一遍。 “昨晚我喝高了,也看不出来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 “但是我觉得,全村的人都帮着我爷爷圆谎,有点不切实际。” 听我说完后,张万年点点头:“那现在就剩那个智商只有几岁的王晨了,但他本身是个智力有缺陷的人,他说的话,也不一定具备参考性。” 去吃完早席后,我领着张万年还有江雨欣直接去找王晨。 王晨自己有房子,那是他父母死后给他留下的。 那房子很破旧,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老房子,但对于王晨来说,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很不错了。 到了他家门口,我敲了许久的门,没人来给我们开门。 此时我已经闻到了一些味道,这味道对于我们来说很熟悉,是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 我顿时就有些慌了起来。 张万年也皱起眉头:“有点不对劲,破门!”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铆足了劲,对着这木门踢了过去,一脚就把里面的锁踹飞了出去,门也应声而开。 但门开之后,我们连退了好几步,一股熏得人头晕的恶臭扑面而来,里面的蚊虫更是黑压压一片飞了出来。 待到蚊虫散去后,我们沉重地走到门口,朝着里面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王晨的尸体。 尸体的腐败程度,起码死了五六天以上。 第166章 王晨之死 王晨的遗体,就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因为他们家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大门的正对面就是一扇窗户,窗户是呈关闭的状态,但没有拉上窗帘,太阳依然能够直射进来,正好照在沙发上。 王晨的一半身体都在阳光下,因此他的遗体呈现出两种状态。 那一侧没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是正常的尸体腐败状态,而另一侧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腐败程度加快,已经生出了大量蛆虫。 他的一侧身体已经完全被密密麻麻的蛆虫包裹,我们站在门口,甚至能看见在蠕动的蛆虫,还有大量蚊虫在周边飞舞,刚刚开门的时候已经散了一些。 江雨欣直接捂着鼻子和嘴边退了出去。 我扶着门框,差点没站稳。 此时屋子里的尸臭还是熏人,加上我昨晚喝得烂醉,顿时又忍不住扭头吐了起来。 张万年也没敢进去,连忙对江雨欣招手:“去……去通知村子里的人,跟他们说王晨死了。” 江雨欣转身就跑去叫人,张万年捂着鼻子走了进去,连忙将窗户打开,趁着人来之前先检查了一下屋子。 我吐完之后也强忍着恶心走了进去,看到王晨的尸体坐在那儿,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我心里难受至极。 尸体的腐败程度,已经说明了王晨死在我堂姥的前面。 在他尸体旁边放着一盒烟,那盒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烟。 我不知道王晨是怎么死的,到底是病死还是其他原因,只能先和张万年一起在屋内粗略巡查一遍。 屋子里看不出打斗的痕迹,但有些杂乱,堆放了很多垃圾。 王晨虽然只有几岁的智商,但他知道收这些废品可以卖钱,所以他有收集废品的习惯,收集好了就拿去卖钱。 客厅里有一张桌子,是圆木桌,也是王晨家里的饭桌。 饭桌上有五个菜,一盘烤鸭、一盘炒鸡蛋、一盘青椒炒肉、一盘青菜、还有一盘炒豆角。 这些菜肯定已经馊了,招来不少苍蝇。 桌上还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米饭,饭桌下面有一滩呕吐物,应该是王晨吃饭吃到一半吐的。 结合现场,我只能暂时得出一个结论,王晨吃饭吃到一半,不知道什么原因吐了,然后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休息,最后死在了沙发上。 这有点像是中毒。 我跟张万年连忙跑了出去,因为实在受不了屋子里的味道。 “没有打斗痕迹,更不像有第二个人在场的样子。” 张万年连出了好几口气,说道:“地面有呕吐物,看起来有点像是中毒,可是从他到沙发上去休息,再到毒发身亡,时间应该很短暂,像是急性中毒,急性中毒的话,面部应该会有一些特征,包括嘴唇发乌,但是这些好像都没有。” “会不会是疾病导致?” 我摇了摇头,说现场应该有第二个人,就是给王晨做饭的人。 村子里的人出于心善,怕王晨饿肚子,所以不厌其烦地教王晨做饭,好不容易给他教会了,但他平时一个人居住,不可能做五个菜出来,而且他只会做一些简单的素菜,顶多炒个鸡蛋。 “那些荤菜是谁炒的?” “还有那个烤鸭,肯定是从镇上买回来的,王晨不会离开村子,他离开了村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你是说给他做饭的人,给他下了毒?” 我哪回答得上来,这种情况只能做尸检才知道,还得把那些菜拿去化验。 “他死了起码有五天以上。” 张万年看着我:“你真的在前天晚上见过他?”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难受:“那晚我在河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差点就一脚踩进了河里面,当时是王晨把我拉走了,跟我说河里有水鬼,不安全。” 原来王晨自己也是鬼。 难怪他能看到我堂姥。 他让我来给他打扫家里,其实是让我来给他收尸,他当时还说要把钱留给我,现在回想起来…… 此时村子里的人已经来了,村长也来了,一群人围在门口看到王晨的遗体之后,全都掉头找地方吐了起来。 我给张万年使了个眼色,让他走远点去报警。 王晨是特殊群体,又没有亲人,村民们没有法律意识,肯定会把王晨草草下葬。 “这小子怎么会这样呢!” 村长吐完之后,脸都吓白了:“我上周还看他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有村民说,确实好几天没看到过王晨。 平时王晨都会在村子里闲逛,或者跟村子里的小孩一起玩儿。 “前两天晚上有人看到过王晨。” “我们家小孩前天晚上还跟王晨一起耍过,怎么他……” 我望着那个长辈,没跟他说王晨已经死了好几天,他们家小孩看到的是鬼。 这话要说出来,估计吓得够呛。 前来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最先来的人,已经跟后来的人说了遗体的惨状,但那些人还是要看,看完又跑去吐。 “这怎么整啊?” “死得这么惨,这谁来收尸啊?” “那边的丧事都还没办完,这这这……” 一群村民拿不定主意,主要王晨死得太惨,没有人愿意来收尸。 最后村长说道:“都是一个村的,这王晨也是个苦命人,他父母现在都不在了,咱们就集体出点钱吧,找殡仪馆的人来给他收尸,这丧事肯定没必要给他办,早点火化算了。” 村民们有同意的,也有不乐意出钱的,但最后多多少少都得出点,毕竟谁也不想在村子里丢份儿。 村长这边刚联系好镇上殡仪馆的人,镇上的警察也来了。 看到王晨的遗体,连警察都没忍住吐了起来。 他们只是简单地勘察了一下现场,然后询问了一下王晨的情况。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王晨由于是特殊群体,平时没人照料,可能平时吃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他们让村长联系一下殡仪馆,由村里做主给王晨下葬,说完便走了。 我跟张万年也没跟警察说太多,一来就算我们说了,警察不一定会当回事,二来村长会觉得我在给村子里添麻烦。 没多久,殡仪馆的人也来了,光是给王晨收尸,打扫干净现场,他们就要价一万五。 其实这个价格算是正常,王晨的遗体毕竟变成了这个样子,要弄起来很麻烦,我是做这个的,自然很了解。 最后村长跟殡仪馆的人讲价讲到了一万,一万块钱,负责把家里打扫干净。 接着,殡仪馆的人开始搬尸,我和张万年拿了几个口袋进去,把桌上的饭菜分别装了起来,最后统一装进一个袋子里。 张万年把袋子交给了江雨欣,让江雨欣拿到县城去化验。 “多给他们一点钱,最好尽快出结果。” 第167章 谁灭的口 王晨的遗体被拉走了。 他的床头柜里面放着三千块钱。 这三千块钱由一大包零钱组成,里面甚至还有一毛的。 这年头,就算是五毛钱掉在地上,可能都没人捡,这三千块钱他应该存了很久。 这就是他说的留给我的钱。 “这些钱,也当作给他处理后事的钱吧。” 村长拿着这些钱,让人去通知村子里的其他人,挨家挨户再凑点。 最终凑足了五千块,已经没人愿意再给一个傻子出钱了。 “剩下的钱我来出,包括火化的钱,还有买骨灰盒的钱。” 我对村长说道。 村长拍着我肩膀赞赏道:“好好好,有出息,不愧是挣大钱的人,好人有好报,但是骨灰盒就没必要买了,殡仪馆自己会处理,没必要再花这个钱。” 我说没关系,接着也没再多说。 他们不懂,不懂一个傻子根本存不了几个钱,还花一百块钱给我买盒烟,就等我回来给我。 我爷爷也来了,得知王晨的事,他也很难过:“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走了,这孩子也是可怜,哪怕家里有个人,及时给他送医院,说不定还能救回来,一个人就这么孤零零地走了。” 说完老爷子让我好好处理王晨的后事,还是要买个骨灰盒,哪怕便宜点,否则王晨太惨了,死了骨灰都没地方安放。 我点点头,由张万年陪着我一起去镇上的殡仪馆处理王晨的后事。 王晨的遗体很快就火化了,我给他挑了一个三千块钱的骨灰盒,骨灰盒就安放在骨灰墙里,但也只能安放一年,一年后如果不续费,工作人员就会拿去处理。 我望着王晨的骨灰盒,思绪万千。 “其实他这类人群,又没有家人,没人照顾,说实话走了也未必是坏事。” 张万年安慰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一辈子都命苦的人,死亡也许只是一种解脱,祝他下辈子健健康康的吧。” 我点点头,跟着张万年又回到村子里。 回来已经天黑了,我们吃晚席的时候江雨欣还没回来。 堂姥明天一早要抬上山安葬,守灵的人也变得少了起来,因为今晚得休息好,明天天不亮就得去抬棺。 我和张万年回到家里后,江雨欣才赶回来。 她带回来一份检测报告,经过化验,王晨吃的饭菜里面的确含有毒素,而且这个毒来源于饭桌上的那盘豆角。 “豆角本身含有皂苷和豆素这两种有毒物质,如果没有炒熟的情况下,就会导致人中毒。” 江雨欣给我们解释道:“皂苷含有溶血素成分,能破坏人的红细胞,而且还会强烈刺激人的肠胃,引发腹痛和呕吐。豆素具有凝血功能,会引发血液高凝,形成血栓。” “如果是一个健康的人中了这两种毒,一般危及不到生命,只要及时送医,很快就能好转,但如果是体质差的人,或者本身有一些疾病的人,就有可能危及到生命。” 这好像是个常识。 所有豆制类的菜都得炒熟,否则就会中毒。 但这个常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每年都有因为豆角没炒熟,最后把自己吃进医院的人。 而王晨本身体质不好,他也没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可能身体也有一些隐藏的疾病,一盘没炒熟的豆角直接要了他的命。 假如他家里有个人,能及时送他去医院,可能也不会死。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都已经火化了。 “会不会是给王晨做饭的这个人,他也不知道这个常识,并非是有心之举?” 张万年说道:“然后他发现王晨中毒了,怕摊上事,或者是怕送去医院要花很多钱,所以干脆一走了之,让王晨自生自灭?” 我说不太可能:“王晨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家能教他做饭,谁家办席让他去吃几顿饭,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整个村子,可能只有我堂姥,偶尔会给王晨带点荤菜过来,现在我堂姥已经死了,谁会这么热心肠,突然对王晨很好,还从镇上给他带烤鸭,又给他炒好这么多菜?” “你们看到村民们对王晨的态度了吧,他们对王晨不会做到不管,但也不会好到这种程度,所以我觉得很反常。” 张万年叹道:“明明人家已经很惨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心狠,连个傻子也不放过。” 江雨欣说道:“这个人肯定是村子里的人,至少是跟王晨认识的,王晨的智商只有几岁,他在中毒之后由于身体难受,肯定会跟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那样周围的人就会听见。” “周围的人没听见,说明当时那个人在安慰王晨,王晨对他也很信任。” 我难得听江雨欣说这么多话,没想到她也这么聪明,可能平时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她,毕竟她是老板,我们是员工。 “王晨死得有点蹊跷。” 张万年看着我:“你跟你爷爷回村之前他就死了,偏偏他是唯一有可能知道当年推你下河的那个小孩身份的人。” 我没接话,张万年好像在暗指我爷爷。 江雨欣提醒道:“万叔,李老爷子看起来是个比较正派的人……” 张万年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说祁安的爷爷,你们不要误会。按照王晨遗体腐败的时间来进行推算,他应该是国庆的前两天就死了,这个时候祁安的爷爷还在城里,而这个时候又是祁安的堂姥快要不行的时候。” 张万年又看着我,说得很直接:“那天晚上王晨的鬼魂来见你,他已经快要把那个小孩的身份告诉你了,结果这个时候你堂姥的鬼魂出现,把他给吓走了,不让他把真相告诉你。” “王晨的死,就好像有人在阻止你查找真相一样,所以你堂姥的嫌疑最大,虽然她已经倒床了,但她也有可能指使别人去做这件事。” 我长叹了一声,心里有些烦躁起来:“怎么会这样呢,那小孩到底是什么秘密身份不能曝光,能把一个无辜的傻子给灭口,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 江雨欣秀眉微蹙,提醒道:“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王晨的死兴许不是你堂姥造成的,而是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跟你年纪差不多大小。” “他也有可能来灭王晨的口,不让你知道你小时候的事。” 我想了想,皱眉道:“可是我是在到了那条河的河边之后,才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记忆,如果不是因为我堂姥过世,我根本不会回来。” “而王晨在我堂姥过世之前,他就已经被人害死了,如果真是这个小孩在灭口,他是怎么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怎么预料到我会去那河边,然后在那河边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被人推下河过?” 张万年眉头紧锁,叹道:“主要是这件事,我们只知道王晨是被人故意加害致死,但是我们没有过多的线索去查这个给王晨做饭的人是谁。” “先不管想害死王晨的这个人,是你堂姥还是那个小孩,首先给王晨做饭的人,一定是村子里的人,而且王晨对他很信任,基于这两点,做饭之人就不可能是那个小孩,因为王晨知道是那个小孩当年把你推下了河,那小孩也不太可能一直在村子里。” “如果我们现在能找到给王晨做饭的那个人,兴许能从这个人嘴里问出点什么。” 张万年的思路完全没问题,但我们现在进入了死胡同。 我们怎么去找给王晨做饭的那个人? 一来王晨已经火化了,二来农村没有监控,三来那个人没露出什么破绽,四来人家不会主动承认。 那我们怎么去找这个人? 我冷静下来,思考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今天白天的时候,王晨家里来了很多人,当时我们去收集那些饭菜的时候,肯定也有人注意到。” “如果给王晨做饭的人,就藏在这些人当中呢?” “现在我们手里有一份检测报告,能明确王晨的死因,但是不能明确有人故意加害王晨。如果我们今晚把这份检测报告在村子里到处宣扬,说王晨的死有问题,我们明天一早要去报警。” “那今天晚上,给王晨做饭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来偷这份报告?” 第168章 引蛇出洞 我拿着手里的检测报告,先去了两户村民家里。 这两户村民家的小孩,在前两天晚上全都见过王晨,还跟王晨一起玩过。 王晨的智商只有几岁,他也算是个小孩,所以死了之后还在找之前的那些小伙伴玩,他没有害人的心思,可如果让这些家长知道,自家小孩跟鬼玩了起来,那肯定得被吓着。 “婶儿,我今天去殡仪馆的时候,人家说了,王晨死了起码有五天以上。” “你好生问问你们家小孩,要么小孩在撒谎,要么……你们家小孩估计让鬼给缠上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们全家人都吓得站了起来,着急忙慌地跑进卧室,去询问自家孩子。 不一会儿,卧室里面鸡飞狗跳,小孩直接被问得大哭起来。 这大人是又急又怕,生怕自家小孩被鬼缠上,非要从小孩口中证实这小孩是在撒谎,情绪肯定是激动了点。 这小孩肯定也委屈,哭着说自己没撒谎,说前两天晚上好几个人跟王晨一起玩过。 “哎呀!” “王晨这小子怎么回事!这小子恩将仇报啊!” “我们平时也待他不薄,他自己命薄,怎么还来害我们家孩子呢!” 这小孩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此时全都跑了出来,又惊恐又生气,全家人在客厅里又蹦又骂。 我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这王晨好像是被毒死的,他吃的那些菜里面被检测出来含有什么毒素,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他下的毒,他肯定死不瞑目,冤魂不散啊。” “我听说横死的人怨气很大,非要带几个人下去给他陪葬才行。” 我不说还好,我这么一说,小孩的奶奶直接吓晕了过去,给我也吓一跳。 好不容易给这老太太掐人中掐醒过来,一家人商量一番,准备去找其他几个小孩的家长打听情况。 我跟在这一家人后面,辗转好几户人家。 最后好几个小孩的家长全都聚到了一起,附近的邻居也都过来凑热闹,二十多个人在那儿商量,说王晨找不到害死自己的人,现在要来祸害全村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出这结论的。 “我们平时对这小子也不错啊,他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冤有头债有主,他应该去找给他下毒的人啊!” “这人死了之后,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他还来骚扰我们家小孩!”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等着他们去找村长。 结果这帮人这脑回路跟我想的不一样,他们不去找村长,非要跑到灵堂那边去闹。 我一路跟着又一路劝他们,让他们别去灵堂那边。 我堂姥都死了,还不让死人消停。 “那肯定要去找你堂姥啊!” “李老太婆也刚死,我们去跟李老太婆说说,让他管管王晨!” “这王晨平时最听李老太婆的话。” 我顿时有些无语:“诶不是!你们这什么思路啊这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到灵堂那边,沿途又惊动了许许多多的村民。 不一会儿,灵堂那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村长也被惊动过来了。 虽然这跟我预想的不一样,但好在达到了目的。 听说王晨阴魂不散,还回魂来找村子里的小孩,村子里的人全都有些害怕起来,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 一群人排队在灵堂那儿给我堂姥磕头,求堂姥管管王晨。 “怎么会这样呢!” 村长头疼不已,连忙询问道:“谁会给一个傻子下毒,他不是自己死的吗!谁说的王晨中了毒?” 一些村民,全都抬手指向我。 我连忙把那份检测报告拿了出来,对所有人说道:“这份检测报告,检测的就是王晨死前吃的那顿饭,那些饭菜里面含有皂苷和豆素这两种毒素,导致王晨中毒。” 村民们或许有人知道豆角没炒熟会中毒,但他们哪知道什么是皂苷和豆素。 “这份检测报告就是证据,但证据远不止这个。” “王晨死之前饭桌上有五个菜,其中有三个荤菜,还有一盘烤鸭,我想问问大家,这些菜是王晨能做出来的吗?还有那盘烤鸭,是从镇上买回来的,王晨根本不敢离开村子,他怕找不到回家的路,这烤鸭到底是谁给他买的?” 众人闻言,顿时也震惊起来。 他们当中也有聪明人,自然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去给王晨做过饭,谁就是害死王晨的人!” “到底是谁啊!” “你他妈有没有人性,连个傻子也害,傻子跟你有仇吗!” 人群中有人叫骂起来。 我爷爷此时也挤进人群,从我手里拿过那份报告看了起来。 以他的学识和阅历,肯定知道皂苷和豆素是什么东西,我生怕他说出来。 他要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村民们可能就会淡化王晨是被人害死这件事,转而认定这是一起意外,只是因为豆角没炒熟引发的意外,继而没人愿意去给王晨讨回一个公道。 因此,我会怀疑我爷爷。 好在老爷子没说出来,他把报告还给了我,对众人说道:“报警吧,这个人已经是在犯罪了,我劝这个人还是尽早自己去自首,如果是无心之举,可能事情还不大,如果让警察查出来,那就得判刑了。” 村长顿时为难起来:“老爷子,这个时候不能报警啊,明天早上李老太婆就要下葬了,这个时候报警,警察来了知道我们在土葬,到时候有人追究起来,我都难辞其咎,怎么也得等李老太婆下葬了,再去报警。” 我直接对村长说道:“村长,这份报告在我这里,也是我们去检测出来的,这样吧,明天等我堂姥下葬后,我再去镇上的派出所报警,你看如何?” 村长平时事儿多,本来就烦,出了这档子事,他可能也不想花费精力去管,忙道:“行行行,那明天白天,你们去镇上报警就行了。” “大家都散了吧,这个事情让警察来定夺,到时候警察把害死王晨的这个人抓了,也算是还了王晨一个公道,这小子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也待他不薄,他不会无缘无故害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人群都散去后,灵堂又归于平静。 我爷爷问我:“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检测王晨吃过的饭菜呢?” 我说:“王晨死了以后,我也见过他,他还给了我一包烟,那包烟一百多块,只是我没收得到,他还跟我说,让我去给他家里打扫一下卫生,他把他的钱都留给我。” “结果我去了之后,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我觉得他的死有问题,就像我刚才推测的那样,我肯定要帮他查出真相,我要查出来是谁害死的他。” 老爷子点点头,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也是命苦,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要是无心之举,也该送他去医院,可能也不会死。” “那你明天去报警吧,这检测报告还是要收好,万一害死王晨的人刚刚就在这里,他肯定也害怕你去报警,说不定要来偷这东西。” 我笑道:“您放心,我就怕他不来偷,他敢来我就削平了他。” 回到家,张万年和江雨欣问我情况怎么样。 “妥了。” “王晨被人毒死的消息我已经散发出去了,我也告知了所有人明天白天我会去报警。” “如果这个做饭的人心理素质不够强,他今晚说不定会来偷这份报告。” “今晚我们别睡,来个瓮中捉鳖。” 说完,张万年和江雨欣各自回房,我则在沙发上躺下。 那份检测报告,我就堂而皇之地放在茶几上。 熄灯后,家里很安静,我连门都没锁,窗户也刻意大开着。 大概在后半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我正强撑着困意,忽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动静。 这动静很快从院子里移动到了客厅的窗户外面,我半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心里窃喜着。 狗日的! 让我知道这人是谁,看我不捶死他! 过了一会儿,一声很轻微的动静在客厅里响了起来,那个人显然已经进来了,但没敢动,估计是看到我在沙发上,想确认我有没有睡着。 但这动静顿时让我警觉了起来,这个人是从外面跃进来的,不是翻进来,他好像有功夫…… 我还是没动,大概过了一分多钟,茶几上突然响了起来。 我缓缓坐起身,望着黑暗中这个人。 “找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你找。” 第169章 江雨欣的手段 黑暗中。 那人被我吓得一哆嗦,抓起桌上那张纸转身就跑。 他显然是个练家子,没触碰到窗台就跃了出去。 我伸手摸出枕头底下的刀,翻出窗户也追了上去。 这人跑得飞快,戴着口罩和帽子,跑了一阵之后我发现他对周边的地形并不熟悉,这说明他不是村子里的人,但却知道我手里有检测报告。 如此一来,定是给王晨做饭的那个人,通知了什么人过来。 那这个人是谁,可能就跟江雨欣猜测得一样,是当年推我下河的那个小孩,或是他派来的人。 “妈的!” “跑!老子今天削平了你!” 我占据熟悉地形的优势,很快跟他拉近距离,用尽全力朝他后背劈了一刀。 敢害死王晨,我就不可能对他们心慈手软。 这人中了一刀后闷哼一声,立刻从田坎上摔了下去。 但这人生命力不可谓不顽强,中了我这么狠的一刀,居然还能跑,丝毫没影响他速度。 我只能穷追不舍,从村子里追到了村子外面的马路上。 最后他还是没能跑过我,被我一脚踢中后背受伤的地方,一个前滚翻之后,立马稳住身形,掏出匕首准备和我对抗。 我握着刀,摆出起手式,朝他挑衅道:“来啊,你今天要是捅不死我就乖乖给我跪好,不然待会儿把你咪咪给你挑了。” 他可能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立马挥刀朝我刺来。 我哪会跟他拼这么危险的东西,连忙闪身躲开两刀,瞅准空档朝他脸上抡了一拳。 他吃痛蒙圈,我紧随而上,一个三连踢踢飞他手上的匕首,又一脚正中他胸口,把他踢飞了出去。 “反抗啊,怎么不反抗了!” “你越反抗老子越兴奋!” 我连忙上前将他制服,一条腿跪在他后背上。 他疼得连连惨叫,向我逝去的妈发出一连串问候:“草你妈!” 我一巴掌扇了上去,他骂一句我扇一下,扇到最后他不骂了。 “骂啊!” “你等死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完我摘掉他的帽子和口罩。 这张脸很陌生,看起来有三十好几,我不认识这个人。 此时张万年也追了上来,手里拿着绳子。 我俩给这人捆得结结实实的,正准备带他回家审问。 可前方突然有两个人正朝这边过来,我和张万年顿时僵在了原地,没敢动,因为那两个人手里正端着十字弓。 这种十字弓跟五矢连弩很像,而五矢连弩又是以诸葛连弩为原型做的改进,在古代的时候这种东西就是杀伤性最强的单兵武器,要是射在人身上,跟子弹打在身上没区别。 那两个人站在我们十步开外,把十字弓对准了我和张万年。 我俩死死盯着他们,汗水流到眼睛里也不敢眨一下。 “把他放了。” 此时其中一个人开了口。 我皱起眉头回道:“我要是不放呢。” 他笑道:“你可以试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箭硬。” 我鄙夷道:“有本事你就射,你信不信我中了一箭也能杀他,再过来跟你同归于尽。” “你既然这么说了,相信你有这种本事。” 他直接把十字弓往上移了一两寸,笑道:“可如果我把箭对准你脑袋射,你还能有这种本事吗?” 我咽了口唾沫,顿时冷静了一下:“那你当我没说过……”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和张万年放开了手里这个人,连忙退了几步。 “再退几步。” 看到我们退出十步之外后,举弓的人走了过来,将那人扶起,一直后退,没准备射杀我和张万年。 不一会儿,两辆摩托车开了过来,将这人救走。 “草!” “怎么这么多法外狂徒!难道没人管管吗!” 我气得破口大骂。 张万年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家有备而来,跑了也没办法。” 正在这时,一辆车从村子里开了出来,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 虽然开得很快,但我还是看清了,那是江雨欣的车! “是雨欣!” 张万年眼前一亮,立马招呼我追上去。 但我们哪追得上车,追了半天,中途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道撞击声。 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江雨欣的车撞得前保险杠当场报废,前面不远处还躺着一辆摩托车,而车上的两个人,此时已经被江雨欣绑了起来。 这两个人全都受了伤,没有反抗之力,被捆得结结实实的。 我一看被我捅伤的那个人不在,显然是在另一辆摩托车上已经跑了。 江雨欣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对着那两个人说道:“把我车撞成这样,赔钱。” 其中一个男的,不怒反笑,竟还调戏了起来:“美女,你长得这么好看,嫁给我当老婆,别说赔钱,我所有家当都给你。” 我一巴掌甩了过去:“要不要点脸!就你长这逼样,你配吗!” 张万年也踹了一脚骂道:“家里没镜子啊,你瞅你长得跟那黑熊精似的。” 这人属于是浑人,还是不生气,还冲我们挑衅起来:“你们抓了我们两个又怎么样,东西已经被带走了,检测中心的样品我们也派人去偷了,谁知道王晨是怎么死的,有本事宰了我们呗,警察白天就要过来,你们敢动手吗。” 我蹲了下来,看着他:“你同伙带走的是我初中去体检的体检报告,怎么你们对我很感兴趣吗,感兴趣就回家聊聊吧,等白天我把检测报告交给警察,让警察再跟你聊聊。” 他笑不出来了。 张万年直接把他跟另一个人塞进车里,我也骑着那辆摩托车,先骑回到了家里面。 到家之后,我们把这两个人捆在了椅子上。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村子里是谁给王晨做的最后一顿饭?” 张万年走到他们跟前,先平静地问了一遍。 但这两个人全是浑人,一副死不张嘴的样子,就冷笑地看着我们,好像笃定我们不敢杀人。 我们确实不敢,可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嘴硬下去。 江雨欣望着这两个人,突然问我:“家里有不用的毛巾吗?” 我说有。 紧接着,她让我去打两桶水回来。 我瞬间明白她想干什么,立马提着两个水桶出去,从井里打了两桶水回来。 江雨欣对我说:“一会儿你把毛巾打湿盖在其中一个人脸上,然后把水往毛巾上倒,看他能撑多久。” 说完江雨欣又看着刚刚调戏她的那个人,笑道:“一会儿你要是感觉自己快死了,就拍打左手,我们可不想闹出人命。” 那人竟还笑得出来,说:“这不就是国外用来审讯犯人的手段吗,一般人撑不了多久就会招供,我倒想试试我能撑多久。” 江雨欣摇头:“没文化就多读点书,这是明朝东厂发明的一种刑罚,它还有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叫‘雨浇梅花’,我倒想看看你会不会求饶。” 说完,张万年走到这个人身后,用双手固定住他的头,不让他乱动。 我打湿毛巾,直接盖在他脸上,随后把水桶提了起来,往毛巾上倒。 这种刑罚一般人根本撑不了多久,就算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能撑十多秒就是极限了,因为这不光是闭气就能撑过去。水会流进鼻子里,造成鼻腔呛水,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呼吸,把水从鼻腔里逼出来。 可是当我倒完一桶水之后,这个人根本一动不动,身体更没有本能地挣扎,也没跟我们求饶,连我都有些佩服起来。 这期间起码过了将近一分钟。 “这小子硬骨头啊,有点本事。” 张万年也咋舌起来,让我继续浇他。 我连忙提起第二桶水,继续往毛巾上倒。 直到第二桶水倒完,这次我还刻意延长了时间,倒了一分多钟,他仍旧不动,也没跟我们求饶。 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这小子是人吗? 此时连江雨欣都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撑这么久,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张万年连忙掀开这人脸上的毛巾。 只见他猛地睁开眼,挑衅地冲我们笑了起来。 “继续啊,要不要再去接两桶水?” 张万年愣了起来,突然伸手去摸这个人的脉搏,又去摸他的心跳。 “他没有脉象……” “也没有心跳……” 说着,张万年转头看向我和江雨欣:“我们中了鬼打墙!” 第170章 丧事办完 当张万年说出鬼打墙的时候。 那两个被我们绑起来的人,竟然凭空就消失了。 椅子上确实有两根绳子,这两根绳子也确实打着结,但捆的却是椅子。 而且客厅里根本没有那两桶水,连水桶都没在,地面也没有水迹。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顿时傻眼。 要说我和江雨欣中了鬼打墙没有察觉,这倒说得过去,但张万年怎么也没察觉呢? “有一只很强大的鬼在这附近。” “先别说这么多了,快追!” 张万年没先多解释,领着我们就要追出去。 但我们刚追到门口,这门明明是开着的,此刻却有道无形的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张万年冲得最快,顿时撞得不轻。 “妈的!” 他气得大骂,连忙掏出一张符用打火机点燃。 “破!” 符纸扔出去,顿时炸开冒出火星。 张万年伸手去探了探,这才敢踏出去。 但等我们跑出去之后,连那辆摩托车都不见了踪影,哪还看得到人,不知道已经跑出了多远。 张万年忙把江雨欣的车钥匙递给我:“你先追去看看,看能不能追上他们。” 时间紧迫,我接过车钥匙便钻进车里,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可是我追出去七八公里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已经没有再追下去的必要了。 最后我把车开了回去,见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无奈起来。 今晚本来有机会得知很多事,却没想到我们莫名其妙中了鬼打墙,机会就此溜走。 现在就剩一张检测报告,报警肯定是要报警,但报完警能不能有结果,我觉得很渺茫。 “万叔,我跟欣姐中了鬼打墙没感觉,倒还说得过去。” “你怎么也一点察觉都没有,这鬼有这么厉害?” 我问张万年。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这鬼肯定是有点道行,如果是普通小鬼,我应该能察觉到,另外鬼打墙的原理,就类似于现代催眠的一些原理,不动声色就让人陷入了幻觉。” “除非这个幻觉里面出现一些违背常理和逻辑的东西,可以让人察觉到反常,否则很难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劲,而普通的鬼达不到这种程度,只是因为他们的灵智不够。” 张万年说,他也没想到会有只鬼在附近,所以他完全没有防备。 “这鬼……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跑来救这两个人吧?” 我说道:“是不是之前逃走的人,又折返回来救人,那鬼是他们带来的?” 张万年给不出准确答案,说人和鬼都已经不见了,上哪知道去。 “这只鬼,会不会就是村子里的鬼?” 江雨欣说着看向我。 张万年也看着我:“你堂姥……” 我沉默良久,最后摇了摇头:“你们先睡吧,我去看看。” 说完我走出家门,走到了灵堂那边。 我家离灵堂的距离有些远,要走十多分钟的路,所以刚刚家里发生了什么,那边也听不到。 此时我就站在灵堂的附近,望着灵堂那边。 我爷爷正坐在那儿,跟一些长辈在那儿打牌。 我看了一会儿,没过去,转身又回到家里,在沙发上躺了一阵。 大概是五点钟左右的样子,我爷爷给我打来电话,说要抬棺上山了。 张万年和江雨欣是外人,自然没必要喊他们。 到了灵堂,做完法事后,根据做法事的先生看的上山日期,该回避的人得回避,接着就是敲锣打鼓送我堂姥上山。 我也在抬棺队伍里面,这是我爷爷要求的,我也就是照做。 整个流程下来,直到我堂姥下葬,磕完头,天也亮了。 我爷爷站在那儿,心情有些沉重。 其实这只是他堂姐,之前也有一些亲戚过世,但不见他这么沉重。 我堂姥的丧事算是办完了,我急着去报警,从山上下来就先回了一趟家,开着江雨欣的车去镇上。 她的车昨晚撞了,让我帮她开去镇上修。 报完警,车子放在修车铺,我坐上班车又回到村子里。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我爷爷在跟村长谈话,他谈的也不是别的事,就是希望自己过世以后,村长能让他在老家土葬。 没想到村长也答应了。 “老爷子,难得回来一趟,就在村里多待几天嘛。” “什么时候带上祁安来家里吃顿饭。” 村长忙着去处理别的事,跟老爷子说完便离开了。 我走到老爷子跟前问道:“您不是说只有在村子里有威望的人,才可以在村子里土葬吗,您这……还挺有威望啊?” 老爷子笑了笑:“我哪来什么威望,只是托了你曾爷爷的福,他是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我是他的后代,沾了这点光吧。” “其实我也不想给人添麻烦,但就这一件事,有时候想想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呢,我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家里就剩你一个人,百年归老后还要被人推去用火烧,想想真是好没意思。” 说完他看着我:“我之所以要经常带你回老家看看,就是希望你在老家这些人面前露露脸,将来我百年归老,这后事还得需要这些父老乡亲帮衬着,否则家里就你一个人,你什么都不懂,一个人怎么办。” 我对这些话十分抗拒,顿时又不耐烦起来:“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老跟我说这些。” 他笑了两声,没再说这个话题。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县城,他说暂时先不回。 “回县城也无聊,你领导跟你老板不是想在农村玩两天,你就陪着他们多玩两天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是在之前吃席的地方。 因为办席总要剩很多东西,我堂舅家还有一些亲戚没有回家,这些剩的东西自然要吃完,不能浪费。 吃完饭,很多村民聚在这边聊天,说起了一件事,就是王晨的死。 他们说村子里几天之内接连过世两个人,这是不吉利的事,说接下来还得有人过世。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便询问张万年。 张万年解释道:“这种说法在玄学圈里面也没什么依据,但是根据很多的经验来看,如果一个村子里一件丧事还没办完,就又有人过世的话,甚至是一件丧事办完,但短时间之内也有过世,通常认为是不吉利的事,而且后续可能还会有人过世。”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只能说概率很大,你让我解释,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我可以算一卦。” 我有些好奇起来:“你咋算呢?” 张万年没作答,走到一边摘了三片叶子过来。 他把这三片叶子扔在地面,随后坐在那儿掐掌诀,就跟电视里的神棍在那儿掐算一样。 我当然是看不懂,也没打扰他,就看他坐在那儿一会儿掐,一会儿望着前方。 要是别人这样,我会觉得高深莫测,但张万年这样我就想笑。 不过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张万年看着我,说:“你们这儿,还得出事,可能就是这两天。” “谁啊?”我大惊失色。 这乡里乡亲的,怎么也得去提醒一下吧。 “我不知道是谁,要是能算出来是谁,我不成仙了。” 张万年严肃道:“这个人是在有水的地方出事,而且是‘子午对冲’,容易把人冲死,大概是在河里或者井里出的事。” 第171章 果真出事 我突然有些明白,我爷爷以前为什么跟我说不要随便算命,说什么命越算越薄。 就像现在,张万年已经算出来我们村还有人要出事,这事儿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我提前知道。 这乡里乡亲的,又这么熟悉,要是谁家有人掉河里淹死了,那也是个悲剧啊。 “这准吗……” 我下意识问了句废话。 张万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怎么办……” “没办法,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他解释道:“命理和占卜都有一件事不能算,就是人的生死,因为人的生死是自然规律里的一环,有着很大的因果,老天爷注定要这个人死的话,他以后的因果就没了,所以占卜师即便算出来,也不能告诉这个人。” “如果告诉这个人,就是改变因果,占卜师自己就得背这个因果。” “可如果不告诉这个人,占卜师良心不安,就会忧虑,所以最好就是不算生死,即便是算重病的人,也是含蓄地提醒准备后事。” 我想了想,问道:“那要是我去通知村子里的人,让他们最近别去河边或者井边呢?” 张万年断然摇头:“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如果要出事的那个人最后没出事的话,你就得背他的因果,后果很严重的。” 我愣了半天,还是摇头:“我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张万年叹道:“你要是不信那你就去吧,我反正是劝过你了,年轻人还是要听劝,有些东西不信不行,祸到临头你后悔都没用。” 我有些不解:“你说扯淡不扯淡,明明佛教和道教倡导的都是行善积德,道教思想的核心又是易经的思想,易经的思想阐述的就是天道,为什么救人性命还要遭报应?” “这些父老乡亲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顺嘴一提的事,我看着有人去死吗?” 张万年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道教思想,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无为而治和顺其自然吗,我给你举个简单例子,就是生老病死,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要死,但是他的亲朋好友都不希望他死,如果没有人死,那生老病死的循环就被打破了,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 “自然规律的本质就是大道无情,人类的朴素价值观只是人类社会需要的道德准则而已,施加不到其他生物的身上,更不可能跟自然规律沾边。” “自然界的准则,跟人类的道德准则,大多数时候是相悖的。” 我说道:“我不信这个邪。” 于是。 我在村子里接连吆喝了两天,逢人就劝告让他们最近别去河边和井边。 这跟朴素价值观没有关系,纯粹就是因为这些人是我熟悉的人,如果是我不认识的人,我可能真的会因为张万年的劝告,当作没听到过。 年轻人总是头铁不信邪,我就是这种头铁的人。 我认为我去劝告这些人,就是顺其自然的自然规律,他们要是因为我的劝告没出事,这也是自然规律,老天爷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每一个人。 直到这天…… 这原本是我们待在村子里的最后一天,我和张万年还有江雨欣在一个亲戚家的池塘边钓鱼玩儿,正钓了一个多小时,池塘附近突然传来很多人的喧哗,说有人掉进河里了,好像还不止一个。 “卧槽!” 我扔下鱼竿,拔腿就往河那边冲,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扔了鱼竿。 等我快跑到河边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人说我爷爷下河去救人了,这话吓得我两腿一软,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又冲向河边。 据说出事的是两个小孩,趁着大人午睡,偷偷跑到河边去摸螃蟹,结果不小心掉进了河里,然后其中一个小孩的母亲跑来救人,也掉进了河里。 一共三个人出事,等我跑到河边的时候,正看到我爷爷救到了一个小孩,那小孩还是村长家的孩子,掉进河里的大人是村长的儿媳。 但我爷爷和那小孩还在河里,老头儿今年年初的时候做过心脏手术,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上了年纪,他根本没力气把那小孩拖回岸边。 我看到他已经往下沉了,还在托举着那小孩。 “卧槽!” 我脱了上衣,就准备往河里跳,已经忘了我根本不会水。 正当我要跳的时候,两只手很快把我攥了回来,是张万年和江雨欣。 “你根本不会水!跳下去找死!” 张万年说完,直接跳了下去,以很快的速度游到我爷爷跟那小孩身边,一只手抓着一个,把他们的头露出了水面。 “放松!别乱动!” 张万年一边提醒我爷爷跟小孩,一边冲着岸上的人喊道:“还有谁会水,快下来救人!” 很快,又是几个长辈赶到现场,上衣都没来得及脱,直接跳了下去。 有人和张万年一起,把我爷爷跟那小孩拖到了岸边,这小孩的母亲也被救了上来。 但是还有一个小孩,已经看不到他的人了,也没见其他人把他救上来。 我肯定第一时间去看我爷爷,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但好在没溺水,回到岸边吐了几口水之后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好像虚脱一样。 我在后面撑着他后背,根本吓得说不出话来,手脚都麻了,人都是恍惚的。 要不是张万年及时跳下去,这老头儿能不能上得来都是问题。 村长的儿媳和孙子都溺了水,江雨欣在给村长儿媳做人工呼吸,最后给救活过来了。 张万年则在给那小孩做人工呼吸,但人还没救活。 此时村长和他媳妇赶了过来,看到自己宝贝孙子溺水不醒,两个人远远就摔倒在了地上。 “哎呀!哎呀!” “怎么得了!” 两个人当场叫了起来,又叫又哭,是被人给搀扶过来的。 张万年连忙呵斥道:“别哭!不要哭出来!” 但这两个人哪忍得住哭,尤其是村长媳妇,看到自己宝贝孙子一直没醒,哭得整个村子都快听到了。 张万年见劝不住,连忙回头冲我招了一下手。 我没动……我怕我爷爷这边出事。 但老爷子好像没什么大碍,连忙让我过去帮忙,说他没事。 我只能走了过去,张万年让我去捂着村长和他媳妇的嘴,不能哭,哭就代表人死了,河里的水鬼就不会把这小孩的魂儿放回来。 “想让你们家小孩活过来就别哭了!” 我赶紧上前,直接捂着村长和他媳妇的嘴,好不容易先给他俩劝住。 可是张万年一直在做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始终都没把这小孩救活。 眼看村长和他媳妇又要哭喊起来,张万年忙问这小孩叫什么名字。 “他叫李志豪!” 有村民说道。 张万年忙回头看了一眼河面,对着河面喊道:“李志豪活过来了!” 说完他冲所有人挥了挥手,但这些人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明白了,连忙也冲着河面喊道:“李志豪活过来了!” 此时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就喊李志豪被救活了。 接下来的一幕,真是极其怪异,原本一直救不活的李志豪,被众人这么一喊,突然就吐出来几口水,开始咳嗽。 张万年忙去摸了一下脉搏,又掰开瞳孔看了一下,激动道:“活了活了,吐出来了。” 这李志豪当真活过来了,眼睛还自己睁了几下,嘴唇也在动。 但小孩毕竟身体弱,光是救活过来,这危险期怕也没过。 我堂舅此时也赶了过来,连忙招呼人帮忙把李志豪还有李志豪的妈,以及我爷爷送去他的诊所。 但是现场,还是有个小孩没救回来。 他的家人赶到现场后,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哭得当场昏死过去。 下水救人的那些长辈,在水下又摸了一圈之后,无功而返。 那小孩神仙也难救了。 第172章 救人的代价 这起落水事故,死了一个人,伤了三个人。 我爷爷他们被送到了我堂舅的诊所,老爷子没有大碍,但是身体本身就差,这么一折腾下来肯定身体有些虚弱。 我堂舅妈去给我爷爷熬了些药,用来定神。 村长的儿媳也得定神,因为受了惊吓的人容易大病一场,定了神就能维持身体机能的稳定,能缓得快一点,接下来就不会容易生病。 至于村长的孙子李志豪,那小孩虽然救活了,但是立马就发起了高烧,而且基本没怎么醒,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昏厥的状态。 “兴国,你一定要治好我孙子。” “叔没给人下过跪,今天给你跪下磕头了。” 村长两口子说跪就跪,说磕头就要磕头。 我堂舅吓得连忙也跪了下来:“叔,婶,别这样,你们就算不说我也会治啊!乡里乡亲的,你们当长辈的跪我这不是要送我走吗!” 一群人忙过来把村长两口子拉起来,结果村长他儿媳又来跪。 本来他儿子儿媳带着这李志豪在城里居住,也是过节了才带回农村来玩儿,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当妈的肯定心都碎了。 “你们别这样,我肯定尽全力医治,但是我跟你们说实话。” 堂舅严肃起来:“我已经给志豪检查过身体了,按理说他现在就算发着高烧,也不至于昏厥不醒,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得把实话跟你们讲清楚,他的三魂有一魂还没回来,七魄也有两魄没有回来,我只能治病,不一定有办法把他的魂和魄找回来。” “你们马上做决定,是让我治还是送镇上或者县医院,但是送医院也只能是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不让他高烧不退,但后续可能会有很多问题,比如痴呆,或者植物人……” 刚刚才站起来的村长一家,此时直接瘫坐了下去,村长的媳妇和儿媳当场就晕了。 “哎呀!怎么得了啊!” “我怎么跟志豪他爸交代!” 平时稳重能干的村长,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 堂舅站在那儿,一时也很无奈。 倒不是他死板冷漠,而是人心这东西,有时候很难测。 万一他没说清楚,最后没把李志豪治好,他的职业生涯可能就到头了,村长一家没准也会记恨他。 此时张万年换完衣服过来,询问情况后来到李志豪跟前。 他检查了一遍李志豪的瞳孔,直接问我堂舅:“他一魂两魄不见了,不见的是哪两魄?” 堂舅一看张万年不是一般人,忙说道:“‘吞贼’和‘非毒’不见了,这两魄一个主管身体的免疫功能,一个抵挡热毒和寒毒的侵袭,这两魄很关键,直接决定他以后是否经常生病,哪怕是一个小感冒,他都得病很久,可能活不长。” “最关键的是他那一魂,你们在河边把他的主灵魂喊了回来,救活了他,但是他的地魂没回来,这一魂的丢失导致他昏厥不醒,如果最终还是没回来,他有可能变痴呆或者植物人。”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一副凝重的样子:“那糟了,这一魂二魄如果回不来,可能活不了多久,送医院也就是续命。” 我忙问道:“能不能想办法把他那一魂二魄找回来?” 张万年长叹道:“小孩的魂儿本来就难喊回来,关键是他的魂儿受了很大的惊吓,肯定找地方躲起来了,小孩毕竟不像成年人那么听话。” “如果试一试可能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但如果不试,那百分之五十的希望都没有。” 堂舅说道:“我不会招魂,只会治病,但是你们如果要这么做的话,我得给你们提个醒,最后要是成功了肯定是好事,但如果没成功的话,先不说村长两口子,这孩子的爸爸妈妈多半不会跟你们罢休,人家肯定要报警,说你们搞封建迷信,而且出了人命就不是拘留了,而是坐牢,还得赔钱。” 这话说到人心坎上了。 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风气,反正死了人就得赔钱,好心帮忙如果死了人没准还是得赔钱。 我们这种情况一旦死了人,百分百要赔钱,还得坐牢。 张万年肯定不干这事儿,我堂舅也不干。 “不是我们不救人,这风险真的太他妈大了。” 堂舅叹道:“搞不好要倾家荡产,下半辈子都得搭进去。” 张万年望着床上的李志豪,一时也为难起来。 谁都不想冒着风险救人,本来下河救人就够冒险了,也把人救了上来,但可能看着这孩子也可怜,张万年有些不忍心。 我问道:“这孩子的魂儿有没有可能自己回来?” 张万年点点头:“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兴许还不到。” 我思虑半天,想出来一个主意,说道:“咱们直接劝村长一家把孩子送去医院,将责任转移,然后晚上我们自己去招魂儿,能招回来就最好,招不回来那就是这孩子的命了,咱们谁也不用承担责任。” 堂舅一拍大腿:“可行!可行可行!好歹是一条人命,咱们就尽人事听天命!” 商量好之后,堂舅直接出去跟村长一家人说,说还是把孩子赶紧送医院,先把烧给降下来,再做做身体检查,看肺上有没有积水。 村长一家人已经六神无主了,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立马就拨打了120。 救护车来得也快,直接把李志豪拉去了县医院。 张万年说要去给李志豪招魂,得晚上进行,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 我去看了一下我爷爷,他倒是没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堂舅说休息两天就没事。 其实我心里还憋着火,因为这老头儿本来就很大岁数了,又做过心脏手术,他万一下河没起得来,那这家里面岂不就只剩我一个人? 他就算要救人,那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但看到他虚弱的样子,我也不忍心责备他。 “村长家那个小孙子怎么样了?”老爷子问我。 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他点点头:“好,你想的这个办法很好,既尽了人事,也给自己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乡里乡亲的,就帮帮忙吧,如果不成功,也是这小孩的命数。” 我让他好好休息,别的事情就别管了,这岁数还敢下河救人,实数牛逼。 下午四点。 我和张万年还有江雨欣来到出事的河边。 之前我还不信张万年说的那些话,现在我信了。 有些事情真是不能不信,命数如此,有时候甚至没办法改变。 我明明连着两天在村子里提醒所有人,别去河边,谁知道大人听了,这小孩没听,现在出了这种事,还是死了一个人。 我问张万年,我们要是救了李志豪,是不是得背因果。 张万年笑了起来:“现在信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我还是点点头,说完信了。 “放心吧,救李志豪不会承担因果,因为已经有人死了。” 他说道:“这个李志豪其实已经救活了,喊魂能喊回来说明他命不该绝,接下来的行为就不算是改变因果。” “你们村也不会再有人继续出事,现在过世的人有三个,三是极数,所以到此为止。” 我问张万年,今晚如果要去招魂,具体得怎么做。 张万年严肃地看着我和江雨欣:“今晚招魂的工作,得你们两个人一起,去充当李志豪的爸爸妈妈” “具体的操作我待会跟你们讲,因为这一次招魂有点特殊,这个村子一下子过世了三个人,阴差可能要来勾魂,而阴差勾的是地魂,李志豪丢失的正好也是地魂,所以你们今晚去招魂,有可能会碰到阴差。” 第173章 阴差勾魂 按照张万年的说法,村子里一下死了三个人,阴差肯定要来勾魂。 阴差勾走的是地魂,地魂也就是去阴间受审的那个魂,根据生前的善恶来评定是投胎还是受刑,如果是受刑,就得等受完刑才能去投胎。 而李志豪丢失的刚好是地魂。 “阴差勾魂有严格的流程,就是上面给他们派发任务,说哪个地方的人死了,这个人生前叫什么名字,要去勾走他的魂儿,然后阴差就来勾魂。” 张万年解释道:“所以阴差不会随便勾魂儿,它们有一个册子,这册子上写了谁的名字,它们才勾谁,但有个例外,就是小孩的魂儿。” “小孩夭折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童子命,他可能是某位神仙身边的童子,犯了错到人间来受罚,所以童子命的人容易早夭,二就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这辈子来还因果债。” “因此小孩的魂儿,阴差只要看见了就会勾走,直接送去投胎,也不用受审判。” “所以我担心阴差来勾魂的时候,误把这个李志豪的魂儿也勾走,勾走这小孩肯定就完了。” 我听得瞠目结舌。 本来我就忌讳这些东西,万一点背真遇见了阴差,这咋整呢? 不等我问,江雨欣也害怕,说:“万一我们倒霉遇见,那我们还招不招?” 张万年思索片刻,点点头:“招吧,现在的小孩都是家里的命根子,今天已经溺亡的那个小孩,他家里人都快疯了,咱们也就当做做好事,本身这李志豪也是命不该绝。” 我问:“遇到这种情况怎么招,硬抢啊?” 张万年摇头:“肯定不能硬抢,今晚你们要带一些东西,除了长明灯引路以外,还要准备一口袋金元宝和纸钱,和李志豪父母的一件衣物。” “这个衣物干什么用,就是用来吸引李志豪出来,让他以为是自己的父母来接他了。” “至于金元宝和纸钱,就是以防万一,万一你们遇到阴差勾魂,记好了,一定要记清楚,如果你们遇到阴差已经勾到了李志豪的魂儿,或者你们找到李志豪的时候,正好又遇到阴差,他肯定要带走李志豪,你们就骂他,大发雷霆地骂他。” 我不解:“这不会给人家骂急眼吗?” 张万年解释道:“这是阴间和阳间的一个规矩,小孩因为体质弱,魂儿很容易被惊走,就会遇到阴差误勾的情况,这个时候阳间的人就要骂他,阴差就知道这小孩没死,只是魂儿被惊走了,他就不会再管。” 江雨欣问道:“那这金元宝和纸钱用来干什么?” 张万年说:“阴差不同于一般的鬼,他们和人一样有自主思维,还受过培训,人的性格都有千万种,他们也是一样。” “万一中途发生什么变故,遇到性情古怪的阴差,或者李志豪认出来你们不是他的父母,你们就把金元宝和纸钱烧给这位阴差,说点好话,这个不用我教吧?” 我和江雨欣点点头。 叮嘱好注意事项,我得去村长家偷两件衣服,一件李志豪妈的,一件李志豪爸的。 江雨欣得去镇上买点金元宝和纸钱,顺便把她的车开回来。 偷衣服倒是不难偷,农村家家户户大白天都不怎么关门,村长他们去医院的时候走得急,肯定没关门。 …… 当晚十点。 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睡了。 我和江雨欣也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各自提着一个口袋,准备去给李志豪招魂。 临走时张万年再次叮嘱道:“之前我说的你们都记好了,千万别记混,遇到什么情况就走什么流程,只要你们不是特别点背,应该还是会很顺利。” 我让张万年别说最后那两句话,因为我最近真的点背。 出发后,我和江雨欣各自端着一盏长明灯,走一路喊一路,也不喊别的,就喊李志豪的名字。 我俩从村头喊到村尾,几乎把整个村子都走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李志豪的那一魂。 按理说李志豪要是在村子里,他听到我们在喊他,他肯定会出来,因为我们身上带着他父母的衣服。 没出来,就代表已经没在村子里了。 “该不会跑出村子了吧……”我问江雨欣。 江雨欣说不可能,孩子毕竟是孩子,在受惊的情况下哪敢往外跑,有可能是往山上跑了。 山上阴气重,对灵魂有着吸引力。 我望了一下最近的一座山,顿时有些心累:“咱就算逛到天亮,都走不完这座山。” 江雨欣叹道:“没办法,尽力而为吧,实在找不到就是这孩子的命了。” 我俩很快进入到了山林里面,幸好江雨欣换下了高跟鞋,不然这山路,她怕是走不了多远。 山里山外的温差很大,但不至于冷得发抖,我看江雨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欣姐,你害怕吗?”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你觉得呢。” “你好严肃啊,你平时咋不爱笑呢?” “你觉得呢。” 她又看我一眼:“你唯一的亲人刚过世,你笑得出来吗?” 她说的是江雨柔。 我自讨没趣,没再跟她搭话。 接着我们又开始喊魂,毫无方向地往前走,走一路喊一路。 就在我们路过一片坟地的时候,我晃眼间看到一个很高的人影,正领着一个小孩拐了个弯。 我连忙拉住江雨欣,跟她说我已经看到李志豪了,但李志豪旁边还有个人,那个人有一米九的样子,估计就是阴差。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点背,我们虽然找到了李志豪,但他已经被阴差给勾魂了。 “怎么办,真去啊……” 江雨欣这才露出了恐惧,让我来拿主意。 她是真怕,我也是真怕。 “必须去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让阴差把李志豪带走,这小孩死定了。” “赶紧穿衣服。” 我俩一路追上去,边追边把李志豪父母的衣服穿上。 很快,我们追上了李志豪和阴差。 那阴差穿着黑大褂,大褂的款式跟民国时期的大褂款式一样。 我本能地对这个阴差生出了畏惧,但想到今晚要做的事,我只能鼓起勇气冲李志豪喊了一声。 “李志豪,站住!” 一大一小顿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和江雨欣。 那李志豪直接把我们当成了他的爹妈,高兴地喊了我们一声。 “爸爸!妈妈!” 我对着那阴差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谁啊!这是我儿子,你凭什么带他走!赶紧把人给我还回来!” 这阴差长得不像现代人,皮肤就跟死人的皮肤一样,双目也无神。 他低头看了李志豪一眼,又看着我和江雨欣,嘴巴没动,但却传出了说话声:“你们的儿子已经过世了,我要带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我继续咒骂起来:“卧槽你不要咒我的好大儿,他活得好好的!赶紧滚,别逼我砍你!” 话音刚落,我眼前一花,那阴差竟直接到了我跟前,低头瞪着我和江雨欣:“你说什么?” 一股无形的威压,仿佛抽空了周边的空气,我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这他妈的……跟张万年说的怎么不一样呢! 张万年不是说不会给人骂急眼吗! 江雨欣有些受不了了,吓得‘扑通’就跪了下去。 我一看她都跪了,我也跪了下去,跟江雨欣抱头痛哭。 “差爷,我俩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千万别把他带走!” “他真的没死,就是掉进河里面被惊走了一魂,这一魂刚好落您老人家手里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就让我们带他走吧!” 原以为说了好话,这阴差会网开一面,可没想到这混蛋竟然跟我们阴阳怪气了起来。 “那只能说明你们儿子命数如此,该他有此一难。” “既然他的地魂被惊走,那就是活不成了,你们再生一个吧。” 卧槽! 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还懂再生一个!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一旁的江雨欣突然钻我怀里,佯装哭道:“我……我已经不孕不育了,生不出来了。” 我连忙哽咽起来:“差爷,她都不孕不育了,我们真的太惨了,就这唯一的子嗣,您就当出来溜达了一圈吧。” 说完,我赶紧把金元宝和纸钱拿出来,拿打火机点燃:“这些是我们两口子孝敬你的,您把儿子还给我们,求您了,祝您大富大贵,早点升小队长。” 江雨欣也赶紧跟着烧了起来,这两口袋东西,全都烧给了这阴差。 很快,他那黑大褂里突然变得鼓鼓囊囊起来。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没想到这阴差也吃这一套,他点了点头,冲李志豪招手。 李志豪很快走了过来,我伸手就要去拉他,但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躲开了。 “儿子,你干啥呢?” “快跟爸爸妈妈回家,你爷爷都急死了。” 我正说完,这李志豪突然瞪了我和江雨欣一眼,直接躲到了阴差后面。 “你们不是我爸爸妈妈!” “我要爸爸妈妈!” 听到这话,我和江雨欣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这小子,不仅害了自己,把我和江雨欣也害了。 第174章 硬抢 李志豪的临阵倒戈,顿时让我和江雨欣措手不及。 这倒也不怪他,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发现我们不是他父母,还骗他,他肯定警觉。 但这可坑惨了我和江雨欣。 那阴差顿时有些愠怒,低头看着我俩:“怎么回事?”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撒谎:“差爷,小孩受了惊吓,有点胡言乱语,您别当真。” “志豪,快跟我们回去,你爷爷奶奶要急疯了,听话。” 这小孩倔得跟头驴一样,还是不肯过来,一直躲在阴差的后面。 阴差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撒谎了,他没再跟我们多说,牵着李志豪的手,顿时移动到了十步之外,转身就要离去。 “怎么办……” 江雨欣看着我:“他们这一走,李志豪就没救了,要不……用最后一招吧。” 我皱起眉头直接站了起来,对着那阴差喊道:“站住!” 他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我和江雨欣。 “把这小孩交给我。” “不给。” “你明知道这种情况,可以不带这小孩走,他明明就没死,你也知道,为什么要故意刁难我们?” 我怒道:“阴差就可以随便勾魂吗,谁给你的权利!老天爷都没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你凭什么这么做!” 阴差那张脸,就跟面瘫似的,毫无表情,但我却能感受到他的不可思议。 “你在阻挠阴差勾魂,我如果上报回去,你的地魂会被带到阴间执行仗刑。” “放你妈的屁!” 我怒不可遏,直接掏出一张子符点燃,随后掐起请神诀,将张万年教我的口诀念了一遍。 “虚靖侍道,宇初成真,度化万千,慈心救普,掌山岳之仙灵,司妙法以通玄,太上之教,天师妙典。” “奉祖师虚靖真人法旨,急召!昆仑座下黄狐元君!现!” 那阴差刚跨到我跟前,突然就被定在了原地,原本无神的双目,此时竟流露出一丝惶恐不安。 江雨欣也急忙点燃一张子符,冲着李志豪喊道:“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李志豪,回来!” 原本不肯过来的李志豪,此时突然消失在原地,瞬间到了江雨欣跟前。 江雨欣抓着李志豪的手转身就跑。 我看这阴差就跟阳间里的一些人一样,有点权利就故意刁难人,幸好张万年教了我们最后一招,这一招就是硬抢,由我们点燃子符,他那边施法。 但是他只能维持请神咒三分钟,隔空施法只能维持三分钟的一半。 我骂骂咧咧地又骂了这阴差两句,随后也转身就跑。 但我不能跟江雨欣跑同一个方向,万一被这阴差追上来,那就全军覆没了。 于是我跑出五十米远之后,立刻改变方向,把阴差往我这边引,这阴差度量极小,必定不会饶过我。 我跑出去很远,路过几座坟,其中一座坟的主人,死于29岁。 我连忙解开皮带,对着这座坟周边的泥土撒了泡尿,也顾不上恶心,连忙用尿把土和成糊状,抓了一把涂抹在两侧肩上,又抓了一把涂在头顶上,最后再抓一小撮涂抹在眼皮上。 阴差也是鬼,鬼忌讳污秽的东西,我要暂时熄灭阳火,让他看不出我是活人。 涂抹眼皮是为了让他看不出我的样子。 做完这些之后,我直接靠着墓碑,等他过来。 大概过了几十秒,一个高大的黑影走了过来,正是那阴差。 他直接走到我跟前,仔仔细细地瞧了我几眼。 我自然是紧张,强忍着没敢表露出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干嘛?” 他没说话,又去看了一下墓碑上的碑文。 紧接着他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生人,二十几岁的样子。” 我抬手随便指了个方向:“刚刚从这边过去了。” “谢谢……” 他道完谢,朝着我指的方向又追了过去。 我依然靠着墓碑,暂时没离去,怕他待会儿又杀个回马枪。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我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回村,突然——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叫了我一声‘兄弟’。 我惊恐地回过头,问道:“谁啊?” 这附近根本没人,但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兄弟,为什么在我门口撒尿?” “卧槽!” “有鬼!” 我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山下跑。 跑进村里,我还喊了两声我爷爷,直到跑回家门口,看到江雨欣后,我这才瘫坐在地上,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那个阴差追过来了吗?”江雨欣问我。 我说没追过来,但是我在山上又遇到一只鬼。 “没追过来就好,那山上那么多坟,遇到鬼很正常,都是已经安息的鬼,不会害人。” 江雨欣说,张万年已经带着李志豪的那一魂去找李志豪的那两魄了,魄走不出多远,应该还在河边游荡,只要找到魂,魄会自己回来。 她说完,突然捂住了鼻子,皱眉道:“你还是去洗一洗吧……另外给你舅打个电话,让他把人带回来。” 我摸出手机,先给我堂舅打了个电话,他现在就在县医院外面,只要我们找到李志豪的魂,他就把人带回来,至于怎么带,他只要跟村长说能让李志豪恢复正常,肯定就能带回来。 其实我们也可以直接把李志豪的魂带去医院,但是这么一来的话,到时候算谁救的李志豪,是医院还是我们?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直接把人带回村子里吧,这样能让村长感激我们。 我这么做,必然是有缘由的,老爷子将来要土葬,可他百年归老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万一到时候村长不认怎么办。 “老舅,妥了,你赶紧把人带回来吧。” 打完电话,我先去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这才跟江雨欣一起去村长家里等待。 路上,江雨欣突然问我:“之前我听万叔说过一些你的事,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没想到你会为了救一个小孩,这么拼命。” 我笑了起来:“其实你说对了,如果不是为了至亲和利益,我不可能去干有风险的事,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家老爷子。” “他一心想要土葬,这事得村长拍板才行,我们家现在就剩我们爷俩相依为命,我又是他拉扯大的,他现在这么大岁数,能活几年也是个未知数,说是报答养育之恩,又能怎么报答?” “他想要什么,我就尽量满足他,让他安心吧。” 第175章 梦中女人的身份 我堂舅包了辆车,把李志豪和村长他们全都接回了家里。 据说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李志豪的妈不同意,差点要报警,因为她不相信我们,毕竟我们要是有本事,李志豪也不会送到医院来。 为了儿子的安危,人家肯定没好话,好在我堂舅把我堂姥搬了出来,说在家里翻到了一门绝学,能救李志豪,最后是村长发话,这才把李志豪又接了回来。 张万年已经找到了那两魄,直接把一魂两魄注入进李志豪的身体里。 三魂七魄归位后,原本一直昏厥不醒的李志豪,突然睁开眼睛大哭了起来。 “醒了!” “醒了醒了醒了!” 一家人激动得跳起来,我们也松了口气。 “孩子已经没事了,明天你们直接去给他办出院吧。” 堂舅说道:“剩下的就交给我,开几副药吃吃就行,这两天别给他吹空调,让他出出汗。” 村长一看自己的宝贝孙子好了起来,顿时喜极而泣,感激涕零,走过来又要给我们下跪。 “谢谢了!真的太谢谢了!” “我都不知道跟你们说什么好。” 我忙把他扶起来,跟他细表了一下我们都有哪些功劳。 “没事,村长,我们也就是去给小孩招了一下魂,又是爬山,又是钻坟地,又是见鬼啥的,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你不用跟我们客气。” 村长抓着我的手,心情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们安慰了一阵之后,就此离开。 回到家,我有些好奇,问张万年黄狐元君是谁。 当时我念完黄狐元君的宝诰,那阴差立马就不动了,还有些恐惧。 张万年介绍说:“黄狐元君就是民间俗称的九天黄狐娘娘,是狐仙,也是道教里的正神,相传黄狐娘娘是三清祖师爷灵宝天尊坐下的弟子,这位正神救苦救难,曾多次派遣狐仙下凡帮助世人,所以被人们称为祥瑞。” 我听得有些震撼:“那你施法的时候,真的把黄狐娘娘给请下来了?” 张万年不禁失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很久以前听茅山那边的老道长说过,说早在民国的时候,神仙就不会再下凡来了,但只要还在接受凡人香火供奉的神仙,像我们修道的人有需要,神仙还是会相助。” “再说谁也没见过神仙,他们怎么施法的谁也不知道,总之你把那个阴差吓到了,不就行了。” 我说这个阴差蛮不讲理,钱也烧给他了,他还是要为难我们。 “这死鬼还说要让我去阴间受杖刑,真的假的?” “假的,吓唬你的。” 张万年看我担惊受怕的样子,又解释道:“杖刑是阴间的一种刑罚,《玄怪录》里面曾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在唐元和年间,有个官拜司中郎的人叫崔桓,这崔桓在生病期间被两个身穿黄杉的阴差带到了阴间受刑。” “崔桓站在判官院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权杖打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有个阴差出来对崔桓传话,说今天暂且宽恕你,只轻杖你四板即可,这崔桓就很疑惑,说我人在院子里,还没进去,怎么受刑呢?” “这阴差就跟他解释,说人有三魂,一魂在家,二魂受杖刑,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自己腿上有没有杖痕。崔桓拉起裤腿一看,果然在两腿上发现了杖痕,紧接着便痛苦不堪,不能抬脚走路。” “然后过了没多久,阳间的崔桓就越病越重,甚至不能下床走路,直至过世,他过世以后,因为生前清廉,受百姓爱戴,因此准许去投胎。当然他不是圣人,也做过一些错事,他挨的那四板子,就是刑罚,只是念及他犯的错误不大,判官就没有过多为难他,便执行轻杖。”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李志豪命不该绝,只是惊了魂,所以你带他回来并没有错,没有触犯阴间的法规制度,那个阴差怎么敢上报上去?” “相反,他自己不明事理,执意带走生人的灵魂,这才是触犯了阴间的制度,如果被判官知道,他才是要受罚。” 我听完,顿时放下心来。 当晚,我还真做了一个梦,梦见两个身穿黑大褂的人,正押着一个人趴在板凳上,这个趴在板凳上的人,正是我遇到的那个阴差。 只不过他早没了当时的嚣张,原本面瘫的脸上,此刻竟有七分惶恐和三分痛苦。 随即,一个威严的声音凭空响了起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责杖刑九九,革去阴职,堕入轮回!” 只见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黑大褂的人,正拿着一根腕口粗细的棍子,朝那阴差的屁股上杖去。 我笑出声来。 谁知刚刚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个生人,休要再笑,否则轻杖四板。” 我吓得连忙止住笑声。 …… 上午起来,我给张万年说了一下昨晚这个梦。 他听完也觉得不可思议:“一般人基本遇不到阴差,你还撞见阴差知法犯法,阴间法度森严,估计是让判官知道了,引你去观摩受刑。” 我说这真牛逼啊,我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没想到阴间这执法效率这么高。 中午。 我们一起去我堂舅家吃了顿午饭。 这顿饭吃完我们就得回城里了,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 本来这个假期,我是准备在县城的家里休息,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 吃完饭,我们也收拾好了行李,村长一家都来相送。 在路过我家附近的时候,我们突然听到一阵叫骂声,这叫骂声就是从我们家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我听着听着,顿时听出来这是在骂我爷爷,而且骂得不堪入耳,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这谁啊!” 我有些生气,准备过去理论。 堂舅一把拉住我,劝道:“算了,应该是小孩被淹死的那家人,当时志豪和他们家小孩相约去河边玩儿,结果现在志豪活得好好的,他们家小孩却死了,肯定想不通,怪你爷爷没一开始救他们家小孩。” 我忍不住骂道:“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再说人一老头儿怎么救,又不是我们家老爷子带他小孩去的河边,这不是有病吗? 老爷子此时也叹道:“我当时是听到志豪妈妈在呼救,才跑去救人,到的时候他们家小孩已经看不到人了,根本没办法救,我自己都差点没上得来。” 村长劝道:“算了,随他们去吧,现在的小孩都是家里的命根子,估计受了点刺激,回头我经常去你们家看看,防止他们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现在去劝他们也劝不动,容易打起来。” 那一家人骂得真叫一个难听,有些话我都根本骂不出口。 可谁叫他们家出了人命,我们也只能当作没听见,赶紧离开了村子。 江雨欣已经把车开到了村子外面,村长一家也一直把我们送到村口才回去。 我跟老爷子蹭着江雨欣的车,一直蹭到县城的家门口。 本来我们想请她和张万年上去坐坐,张万年婉拒了。 “老爷子你身体还有些虚弱,我们就不便去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之前我们谈的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们再来拜访你,给你带个好消息过来。” 这都临分别了,老爷子突然热情起来,拉着张万年的手说道:“我们还是颇有些缘分的,以后常来家里坐坐。” 张万年哈哈一笑:“好好好,你不嫌麻烦,我们就来打扰你,快上去休息吧。” 反正明天就要再见,我简单跟张万年和江雨欣打了声招呼,目送他们离开后,也跟老爷子回到家中。 但我待不了两个小时就得去车站坐车回市里,明天一早得去公司。 看到这老头虚弱的样子,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又一次想让他跟我去市里住。 他又一次拒绝了我。 “行了,你不用每次回来都跟我提一嘴,你不烦我也烦啊。” “我这不是看你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嘛。” 我叹道:“之前万叔已经算出来有人出事,他让我别说出去,我不信邪,非要说出去,我要是不说的话,你也不会跑去救人。” 老爷子笑起来:“这跟你说不说有什么关系?你说了不还是有人出事了,李志豪和他母亲没出事,是他们本来就不该出事,乡里乡亲,救人是应该,如果信这些东西故意不去救人,未免还是残忍了点。” “你也不要太信这些东西,太信就是荒废了人本身的意志和勇气,你既然决定要帮你爸查清真相,如果现在有人帮你算出来,说你不可能查出真相,那你就不去查了?你还是得去查啊,那你信不信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点点头:“懂了。” 老爷子:“回去吧,你既然做了决定,我也不劝你了,以后自己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凡是敌人都不要心慈手软,要不计代价让自己安然无恙。” 说完他送我到门口。 我下楼后,朝楼上望了一眼,发现他站在阳台上正看着我。 有时候我不明白,他明明也舍不得我,就是不跟我一起住。 我现在也存了一些钱,买房子是买不起,但按揭一套房还是有付首付的钱,我打算最近去看一套二手房。 可能有了自己的房子,他就会搬过来吧。 晚上回到出租屋,大川也刚下班回来。 他原以为过节加班就是混加班费,谁知道这几天特别忙,节假日又是车祸又是意外事故。 我俩坐在客厅,磕着瓜子,听我讲这七天发生的事。 大川听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一口一个卧槽。 “这太牛逼了,还真的有阴差啊!” “你真的把那阴差给打跑了?” “那必须的嘛!” 我起身拍了拍手:“今天就讲到这儿,这几天我都没好好休息过,你明天再去称点瓜子,我给夏萌他们讲讲。” 说完我回房睡觉。 本来前几天晚上,我就没再做过什么噩梦了,就自从那晚我梦见我堂姥,她把那女鬼给赶跑后,我清净了好几天。 可是没想到我刚离开村子,这才第一个晚上,我又梦见那女鬼了。 这鬼也挑软柿子捏,我在我堂姥的地盘她不敢出来,我一走她就跑出来吓唬我。 可能是见过了鬼差,又被这女鬼搅得心烦了,我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些生气地问她:“你有事你就说,没事你就不要老来我这儿哭哭哭!” “你到底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你先报上你的名来,怎么死的,你给我说清楚。” 这一次,我真的看清她的脸了。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当我看清她的样子后,我直接僵在了原地。 “我叫庄妍……” 第176章 她怎么死了 我的前女友孙甜甜,是何孝天的私生女。 当年她被她妈妈遗弃,然后被一户人家收养。 这户人家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叫庄妍,后来这个庄妍失踪了,孙甜甜一直在找她。 当初我去送孙甜甜最后一程的时候,也答应过她要绑她继续找她妹妹,这期间我确实托人找过,我认识罗大江之后,也让他帮我找过,但是一直没有结果。 而现在,我找到了,我在梦里找到了。 这段时间一直缠着我的那只女鬼,就是庄妍。 不止名字是庄妍,她的脸也跟庄妍一模一样。 她已经死了…… 第二天早上来到公司,我无精打采,心不在焉。 放了七天假,早会肯定有很多事要讲,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开完早会后,夏萌问我怎么了。 我问她还记不记得庄妍是谁。 她想了想,摇头道:“记不起来了,谁啊……” “就是孙甜甜失踪的那个妹妹,她死了。” “我最近一直梦到一个女鬼,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发现这女鬼是庄妍。” 我的心情现在有点复杂。 孙甜甜一直在寻找的妹妹,居然死了。 她的养父养母先是失去了养女,现在连亲女儿都没了,一下子送走两个,这简直是惨绝人寰啊。 “什么时候的事!” 夏萌有些震惊:“她死了多久了?” 我说我不知道,本来我还在想去找一下梦里的那条河,看能不能查出来她是怎么死的,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那条河是哪里的河啊。 “要不你去问问万叔吧,他见多识广,看能不能在梦里根庄妍沟通,问问她怎么死的。” 不等我去问,张万年先来找我了。 他把我叫了出去,问我开早会怎么心不在焉的。 “放了七天假,还没缓过来?” “不是,我梦见庄妍了……” 接着我把情况给张万年又复述一遍。 他听完也皱起了眉头:“庄妍死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见她的?” 我说:“就是之前去河边给那个淹死的女尸收尸,当时徐闯和陆瑶也跟着一路,给那女尸收完尸过后我就开始梦见庄妍。” “但是我梦里的那条河,又不是去收尸的那条河。” 张万年想了想说道:“你们去收尸的那个地方,是那河的下游,你去上游看过吗?” 我眼前一亮:“没去过……” 张万年:“先去看看吧,黄枭刚提了一辆摩托车,让他送你去,如果地点对得上,你可以直接去跟警察说了,让庄妍的父母来做DNA鉴定。” 我叹了口气,喊上黄枭跟我一起。 他买的这摩托车花了四万多,看起来还挺酷炫。 之前在罗大江那挣了好几万,他全给花出去了,一看就不是存钱的主。 我问他罗大江那栋凶宅别墅有没有找到处理的门路,他说找到了。 “你还别说,还真有专门倒腾凶宅的中介,这老板姓孟,人家还开了个恐怖酒店,全国都没几家这种酒店,人家就是专门做这个的,说尽快帮我们处理,保守不会低于三百万。” 听到三百万这个数目,我顿时心潮澎湃起来。 那罗大江自己说的只回本一百万,要真三百万处理下来,那我们得赚多少啊! 到时候我买房子还搞什么按揭,直接全款了!不够我就找黄枭借,总比让银行挣我的利息好得多! “发财了!这次我们真发财了!” 黄枭激动起来:“我这摩托车就不该提,到时候咱俩挣的钱,买辆宝马开开都绰绰有余!” 半小时后。 我俩骑车到了那条河的上游。 下车后,没走几步路,我差点就跪了。 这条河的上游,就是我梦里的那条河,所以……我们那天在下游收的尸,实际上就是在给庄妍收尸,难怪她会缠上我。 她是死在上游,然后从上游被冲到了下游。 “我去,还真是你那个前女友的妹妹?”黄枭问道。 我点点头:“百分之九十九是了……去警局吧。” 接着,我们又骑车去了警局,跟警方说明情况,让警方直接联系庄妍的父母来做DNA比对。 接待我们的是个年轻警察,在听到我说我是在梦里梦到的庄妍,他愣了许久,问我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没开玩笑,警官,骗你我是你儿子。” “我真的梦到了那具女尸,她叫庄妍,失踪很久了,如果比对出来不是,我愿意承担责任。” 这警察看我这么认真,顿时咽了口唾沫。 “那你……等等吧,我先去问问。”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一个老警察走了进来,又跟我们确认了一遍。 在知晓了我们从事的工作后,他信了我说的话:“之前也听其他单位的人说过死者投梦这种事,我还以为是他们瞎编的,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事。” 我问道:“这具女尸,现在立案了吗?” 老警察摇头:“没立案,法医做过解剖,尸体外部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体内没有发现任何药物留存,我们也走访调查过,没发现可疑之处,所以我们判定这女孩是投河自杀,符合溺水死亡。” “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她跳河之后衣物不知道去哪了,而且一般来说,跳河的人不会脱光自己的衣物,顶多是脱掉外衣外裤,不会把自己脱得精光。但仅仅是这个疑点,还没达到立案标准。” “现在这个尸体正处于无人认领的状态,我们刚刚已经通知了庄妍的父母,他们正在来的路上。” 我问老警察,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看尸体。 他想了想,说可以。 很快我来到停尸间,看到了冷冻柜里的庄妍。 当时我们去收尸的时候,她的遗体就已经惨不忍睹了,当时光看遗体都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现在还是惨不忍睹,我根本认不出来她是庄妍,而且看得我生理性不适。 正当我要把冷冻箱推进去,我脑子里突然闪回了几个画面,这些画面是一群人站在河边,大概三男两女,其中有个女的就是庄妍。 这五个人双目无神,面部呆滞,突然脱掉衣服跳进了河里面。 我回过神来,顿时吓得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黄枭忙上前扶住我,劝道:“别看了,这谁看谁难受啊。” 我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警局大厅。 那老警察留了我的联系方式,说他们这DNA比对最快也要三天,要三天之后才知道结果,这到底是不是庄妍。 从警局出来,我抽了根烟,缓了半天,黄枭问我是不是被吓到了。 “不至于,但是我刚刚看到了几个画面,我怀疑当时收尸的那条河里面……不止一具尸体。” 接着,我把刚刚看到的画面给黄枭说了一下。 他目瞪口呆,嘴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我去,那赶紧跟警察说啊!诶等等……不对啊,庄妍的尸体都浮上来了,为什么当时跟她一起跳河的另外几个人没浮起来呢?” 我叹道:“不知道,而且我只是看到了那几个画面,也不能肯定河下面真的还有尸体,不确定的事去跟警察说,万一没有人家给我拘了。” “还是回去跟万叔商量一下吧。” 第177章 另外四人 正好饭点。 黄枭骑着车先带我去附近的商业街吃了点东西。 我味同嚼蜡,心里想着事,主要还是刚才看到了庄妍的尸体,属实吃不下。 随便吃了几口后,我还在想刚才看到的那几个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庄妍给我投过梦,我的磁场里面也有她的磁场,接近她的遗体后,就产生了画面。 “别想了,这世上悲惨的事多得是呢。” 黄枭看我心不在焉,开解道:“以前我和段天还在跟着师父学本事的时候,去农村遇到过一件事,有对父母,生了两个女儿,并且两个女儿都很争气。” “大女儿大学毕业,进了国企,刚实习没两个月,小女儿刚刚收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两姐妹心疼父母岁数大,假期的时候坐那种三轮车去镇上帮父母卖菜,结果出了车祸,姐妹两个双双惨死。” “你都想象不到他父母那种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人都崩溃了。” “其实这世上比这悲惨的事还多得很,就跟医院一样,每天都有人查出绝症,每天都有人死,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阻挡不了。” 我点点头,倒没想到黄枭也会开解人。 吃完东西,我俩正走出广场,忽然看见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这熟人真是好长时间没见了,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突然看到了我,于是我连忙上前跟他打招呼。 “刘师傅!” 此人正是帮何孝天做事的那个大师,我和大川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在顾子俊家里,当时他就已经在帮何孝天做事了。 刘师傅被人喊住,转头看着我和黄枭,顿时也是一愣,但很快尴尬起来:“哟,好久不见啊,两位小哥。” 一番寒暄后,我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他笑道:“还能做什么,都这把年纪了,有人给我介绍客户,就挣点小钱呗。” 我问他:“您知道何孝天死了吗?” 他更加尴尬起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又问他:“您当初为啥帮何孝天做事呢?” 他叹道:“小兄弟,何孝天是什么人啊,人家什么手段,我也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他都找到我了,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而且我也没帮他干什么缺德事,你也知道当时很多事情都是他老婆梅芳做的,包括出车祸死的那个老太太,这事儿虽然是何孝天的刻意安排,但我没参与进去。” 我心想当时他这走狗当得可是很入戏的,现在何孝天死了,他当然推卸责任。 “理解,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兄弟,我现在有个业务要去处理,就不多聊了,以后常联系,有什么业务也给老头子我介绍一下。” 说完他递给我一张他的名片,其实我俩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只见上面写着:风水堪舆、八字命理、情感咨询、玄学捉奸…… 这老头儿的业务范围还挺广啊,玄学捉奸都搞出来了。 黄枭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名片,当场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有业务找他干啥,小问题找我和段天就行了,大问题找万叔跟我师叔。” “这老头儿帮何孝天那种人做事,没骨气,没底线,学了这么多本事又有什么用,直接把何孝天全家咒死啊!” 我笑了笑,没当回事。 骑车回到公司,我把看到尸体时闪回的画面跟张万年讲了一下。 张万年听完也严肃起来:“那几个画面不会无缘无故在你脑子里闪回,可能真的是发生过的事。” 从张万年这里确定后,我顿时有些后背发凉。 那个画面里面加上庄妍有五个人跳河,除了被捞起来的庄妍以外,那不是还有四具尸体在河里面? 我不解道:“为什么庄妍的尸体浮上来了,那另外四个人没浮上来呢?按理说他们脱光了衣物跳河,身上也没绑什么重物,沉河几天之后肯定会浮上来。” 张万年摇头:“没有看到那四个人的遗体,肯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脑子里闪回那几个片段的时候,他们具体是什么样的?” 我说很像是魔怔了,像被人控制的木偶一样。 “会不会是鬼打墙?” “不会。” 张万年解释道:“你也亲身经历过鬼打墙,鬼打墙就是扰乱人的感官系统,和大脑神经,让人出现幻觉,这个人还是在动的,只是在外人看来可能像是发神经,但不至于像你说的魔怔,应该是另有原因。” 说完他想了想,皱眉道:“光凭你说的,就去让警察打捞遗体的话,有点不切实际,我们只能联系专业的救援队去打捞。” “但是河底到底有没有那四个人的遗体,现在还说不准,如果他们没浮上来,是提前被人打捞走了呢?” “我觉得你还是要在梦里面,跟这个庄妍沟通一下,好好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我倒是想跟她沟通,但是这庄妍不知道搞什么,她除了跟我喊救命就是跟我哭,唯一的进展就是昨晚她抬了个头,说了自己的名字。 张万年眯起眼睛看着我:“有可能是你的住宅阳气太重,你和大川两个男人住在家里,加上你本来阳气偏重,庄妍的灵魂很虚弱。” 我说这不对啊,那之前孙甜甜是怎么缠上我的? 她还到过我和大川的出租屋。 张万年想了想,突然掏出一张符,让我把血滴在符上,随后拿打火机点燃。 本来正常情况烧出来的应该是白烟才对,可是此时冒起的却是黑烟。 “你的煞气很重。” 张万年对我说道:“鬼最怕的就是阳气和煞气很重的人,煞气的形成是一个人长年累月的性格和行为导致,比如习武之人,或是多于暴戾和争斗,又比如杀生太多,这些都会养成一个人的煞气,然后转化为人体磁场的一部分。” “煞气不会突然就形成,所以你之前就有煞气,为什么孙甜甜能缠上你,是因为有人压制了你的煞气,现在你的煞气又回来了,肯定是最近有人对你动过手脚。” 我脱口而出:“我堂姥……” 这老太太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腕给我把脉,又看我瞳孔,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后来她还进入了我的梦里面,帮我赶走了庄妍。 现在看来,只有我堂姥,也只有她有这本事对我动手脚。 “应该就是你堂姥。” “但是她帮你赶走庄妍,可能单纯地只是以为你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甚是费解:“这老太太一直看着我长大,又出于好心帮我赶走庄妍,看不出她想害我,可为什么又对我做这些呢,都过世了还给我留个谜语。” 张万年叹道:“你们家老爷子都有事瞒着你,咱们暂时就不去说这些了,还是关注眼下的事吧。” “今天晚上,就让大川别回家,让夏萌去你家住,平衡一下住宅的阴阳之气。” “我给你一道符,睡前你化成符水喝下,应该就能跟庄妍进行沟通了。” 第178章 河边惊魂 当晚大川去酒店睡了,我给他开的房。 夏萌则来了家里,睡大川那个卧室。 睡前我们点了一盏长明灯在客厅,我化了那道符,将符水喝进肚子。 接着就是睡觉,等待梦中和庄妍相会。 其实明知道今晚庄妍会来,可是一旦提前做了准备,这根本就睡不着。 平时倒头就睡,今晚从十点闭上眼睛,一直到凌晨十二点我都没睡意,接着我又起来做了两百个俯卧撑,还是没睡着。 最后我坐在床上发脾气,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这才睡过去。 睡着之后没多久,我开始做梦,我甚至清楚地意识到我今晚是带着目的而来,我必须要见到之前那几晚所见的女鬼。 我漫无目的地在河边寻找着,大声呼喊庄妍的名字。 其实这条河的河边,就是简单地种植着一些树和绿植,范围并不大,可是在梦里面,我所处的位置却变成了一片密林,而且周围的景象完全一模一样,就好像几十平米的地方突然扩大了近几百倍,不管我走出多远,看到的场景完全没差别。 我下意识以为这是鬼打墙,是庄妍在捉弄我。 “庄妍!我知道是你!” “快出来!” “我是你姐的前男友!我叫李祁安!” 刚喊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奔跑声,细听之下,这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我急忙循声望去,本来还想跑过去看看,但是正在奔跑的人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闯进了我的视线中。 我定睛一看,赫然先看到庄妍,紧接着是四个人,三男一女,对应了跟庄妍一起跳河的那四个人。 这四人面无表情,气势凶猛,正朝着我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但凡他们是走过来,我还不至于逃,可就冲他们这架势,我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腿已经先跑起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前是一只鬼出来吓我,现在组团出来吓我! 追上我是要把我大卸八块还是怎么? 这帮鬼也不知道为啥跑得这么快,在梦里面我又跑不快,不一会儿他们就跟我近在咫尺了。 我吓得大叫起来,直喊我是她姐的前男友。 但很快我又发现,庄妍她们好像不是在追我,因为他们明明已经追上我了,却根本看不见我似的,径直从我旁边冲到了前面去。 “哎哟卧槽……” 我一阵后怕,缓过来之后又换我去追他们。 追着追着,我终于追到了岸边的位置,他们也到了岸边,并排站在那儿,往前一步就是河面。 这五个人果真跟我在停尸间看到的画面一样,他们好像被人控制了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大概过了不到半分钟,这五个人突然自己在那儿点了点头,好像有谁在给他们下达指令。 我连忙四下张望,却是没看到第六个人。 紧接着,这五个人开始脱衣服,脱得一件都不剩。 他们当中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就是庄妍,尽管这两个女生脱得什么都不剩,我却没半点心思去想别的,只有毛骨悚然。 在我的了解当中,我隐约记得就算是现代催眠,也不可能做到蛊惑人去自杀。 因为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哪怕是在催眠状态下,催眠师要是给被催眠者下达自杀的指令,这个被催眠者的潜意识就会立即对大脑下达醒过来的指令,完成趋利避害的过程。 既然如此,这五个人是怎么狠得下心去溺死自己的? 我下意识就想阻止他们跳河,但又反应过来这五个人早死了,还阻止什么…… 下一秒,他们直接就跳了,但落水之后却有明显挣扎的行为,人体的自救本能还是激发了他们的求生意识,此时五个人脸上全都露出了恐惧,拼命想要游到岸边。 可是这五个人全都不会游泳,他们越挣扎沉得就越快,直至头顶都消失在了河面上。 我皱起眉头,转身望着我的后面。 这五个人在跳河之后,衣物全都留在了岸边,但是警方却没有发现这些衣物,也没有市民看见并且报警,说明这五个人在跳河之后,有人立马收走了他们的衣服。 果然。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装扮的人,正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 他手里拖着一个30寸的行李箱,走到岸边,将所有人的衣物捡进行李箱里面。 我走到他跟前,想掀开他的帽子和口罩看看他的脸,可我却根本触碰不到他,右手直接从他身体里穿过。 我想看看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大致判断一下他的年纪,可是一看之下,怎么看都看不仔细,眼前好像花了一样。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庄妍的视角,她在跳河之后视角就已经消失了,后面的这些算是她传递给我的信息,意思就是她死后,有人捡走了她以及其他人的衣物。 所以……这根本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事故,而是谋杀,有人谋杀了包括庄妍在内的五个人。 很快,这个拖着行李箱的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再次来到岸边,朝着河面望去。庄妍给我透露了一些信息,但我觉得她应该出来跟我面对面讲出真相才对。 她消失这么多年,究竟去了哪儿? 为什么突然又回到兰江市,还被人害死在河里? 正当我等着她出来见我,一只惨白的手突然从河面钻出来,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瞪大眼睛朝脚下看去,只见已经淹死的庄妍竟冒出了头,双眼泛白地望着我。 紧接着,刚刚跳河的人全都从水里冒了出来,个个都伸手拉着我,要把我攥进河里。 我吓得本能踢了出去,却瞬间被拉倒摔在岸边,被五个人强行攥进了水里面。 本来我就怕水,被五个死人拉着我更怕,我拼命挣扎想往岸上爬,可根本反抗不了五个人的力量。 很快,我淹没在了水里。 强烈的窒息感惊得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时还没缓过来,以为我得救了。 直到我望向窗台,隔着窗帘感受到了阳光的照射,这才醒悟过来刚才是做了个梦。 可等我转过头时,又看到床的另一侧正趴着一颗人头,吓得我再次狂叫,颤音都给我吓出来了。 “夏萌!你干嘛!” “我……没干嘛啊……” 她直起身,解释道:“我本来想叫你起床,结果……刚进来就发现你在做噩梦,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叫你,然后你就突然坐起来了……” “你怎么了?到底梦到啥了?” 我擦了擦满头大汗,把梦里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看来河里还有四具遗体没打捞上来。” “加上庄妍,这五个人死得很离奇,不像被人催眠,也不像中了鬼打墙。” “那四具遗体怕是有什么问题。” 第179章 河下面的东西 今天没有开早会。 走廊上张万年在给救援队打电话。 一般来说,如果是有人溺水,就叫消防员,如果是捞尸,就请专业的救援队。 但人家救援队肯定要进行确认,溺亡的人是什么时候溺的水,在哪里溺的水。像四个成年人集体溺水,这事儿十分少见,张万年又难以解释,人家肯定不太信,会当成恶作剧。 好在张万年再三保证,又说自己是公司的高管,还说在现场去等待,救援队这才同意去现场打捞尸体。 挂了电话后,张万年直接进来问道:“有谁会游泳,而且水性比较好,跟我一起出趟现场。” 屋子里有五个人举手,分别是黄枭、段天、大川、还有徐闯和陆瑶小两口。 张万年肯定是有所考量,于是只带了除陆瑶以外的四个人,加上我。 一共六个人两辆车,径直赶往给庄妍收尸的那条河。 我们到地方之后,没多久救援队也到了。 因为有四具遗体要捞上来,所以他们来的人也比较多。 救援队的队长先是问我们死者是在哪里溺水出的事,之前的那具女尸又是从哪里捞上来。 “人是在上游跳的,但是上个月山里有地方在下雨,那附近有个泄洪口,可能是泄洪,把人从上游冲下来了,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 张万年指着之前我们捞尸的地方:“一共五个死者,国庆之前捞上来了一具,我们是最近才知道跳河的人有五个人,另外那四个人,应该大致也在这片区域。” 队长有些匪夷所思:“五个人跳河?五个人都是自杀吗?” 张万年叹了口气:“现在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怀疑这五个人死得不正常,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们出钱请你们打捞那四具遗体。” 队长摆手说道:“我们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救援队,不收你们钱,我看你们说得也是言之凿凿,又来了这么多人,想来也不是在骗我们,那我们立马就派队员去河下面探查一下,看是不是有尸体,如果有的话我们就组织下去打捞。” 谈好之后,这队长立马先派了一个队员准备下河。 他们肯定有专业的潜水设备,穿戴好之后就下水钻进了河里。 我们不确定四具遗体的具体位置,即便是大概的区域也得搜寻一阵。 于是将近二十个人全在岸边守着,等着那队员上岸汇报情况。 大概等了有八九分钟,现场突然响起一连串的警报声。 只见救援队的人腰里个个别着一个警报器,队长的神色立马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有情况!赶紧下河去看看!” 紧接着,又是四个人下河。 我忙问那队长:“什么情况?” 队长解释道:“这是我们的警报器,为了以防万一,如果队员在水下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面临危险,他那边就会及时触发警报,我们的警报器就会响。” “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这河好像也不是很深啊。” 我们紧张地等待着,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后面下去的四个人很快浮出水面,紧接着最先下去的那个人也被攥了上来,但是那个人已经晕过去了。 我们帮忙把他拉上了岸,赶紧给他平放在地上,脱掉他的潜水衣和身上的装备。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队长忙扑上去做心脏复苏,转头问那四个人。 “不知道,我们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晕了。” “而且他晕过去的那个地方真的有四具遗体,三男一女,那些遗体还都好好的,竟然没腐烂。” 此时我们也顾不上震惊,得先把这个晕过去的队员给弄醒过来。 按理说他戴着氧气瓶和面罩,不会缺氧溺水,可是队长给他做了好一阵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这队员完全没反应。 我们一群人全都懵了,毕竟人是我们请来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这时,一旁的徐闯突然叫了起来:“他身体里面有虫子啊!” 我们全都望着他:“你说什么?” 徐闯指着这队员惊恐地叫道:“他体内真的有虫子,还在动!” 我们看了又看,哪看到什么虫子,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但张万年却皱起了眉头,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先对着那队员的眼睛晃了几下。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在所有人骇然的目光中,只见这队员的左大腿突然鼓起来一个小包,这小包一直在他左大腿上移动。 “我靠!这是什么!” 救援队的人顿时叫了起来。 “是蛊虫!” 段天和黄枭同时说道。 其他人哪知道什么是蛊虫,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张万年立马点了那张符,在符燃起的时候迅速移动到蛊虫所在的部位,那蛊虫竟然瞬间就不动了。 接着张万年将符又移动到这队员的左手手臂上,在符燃尽之前扔了出去。 怪异的一幕又发生了,那只蛊虫像是收到指令,立马也移动到了这队员的左手手臂上。 “谁有刀?” 张万年冲着人群喊了一声。 队长立马递过来一把刀。 “站远点,都站远点。” 张万年提醒了一声,然后立刻用刀划开了这队员手臂上的皮肤,硬生生把那只蛊虫给挑了出来。 这蛊虫好似瓢虫,出来以后又走了没几步,突然就不动了,像是死了。 队长和其他队员立马过来进行包扎,刚刚包扎好,那个队员就醒了过来。 “哎哟卧槽,醒了醒了!” “你刚刚怎么回事?怎么在水下面晕了?” 一番询问,这队员也是惶恐起来,说他下水之后就在寻尸,结果刚刚看到了那四具尸体,还没来得及返回,身体突然就没力气了,脑子也开始发晕,幸好他在晕过去之前按响了身上的警报器。 听到这话,救援队的人立马就变了脸。 看样子,他们以前在打捞尸体的过程中,应该也遇到过一些怪事。 这队长忙问张万年,刚刚那虫是什么。 张万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凝重地说道:“队长,你们就别派人下水了,直接把潜水设备借给我们,我们自己下去把尸体捞上来。” 队长顿时有些为难:“这……不行啊,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张万年严肃道:“您刚才也看到了,这水下面有怪事发生,我们有办法应对下面的情况,所以我们自己下去,您借一下设备给我们就成,不会出事。” 队长沉思良久,点点头:“那行吧,你们注意安全。” 接着,张万年他们要准备下水。 下水前,张万年把徐闯叫了过来,很认真地问他刚刚为什么能看到那只蛊虫。 “我不知道啊,但是我真的看到了。” 徐闯此时也是惊魂未定,说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看到的是鼓起来的包,还是直接看到了那只蛊虫?” “就是虫!” 徐闯解释道:“我就看到那虫在他大腿里面钻,也没看到周围的血管,就直接看到了虫。” 张万年和段天还有黄枭顿时有些诧异。 他拍着徐闯的肩膀说道:“待会儿跟我们一起下水,从下个月开始,我给你涨一千的底薪。” 徐闯顿时惊喜不已:“万叔,我以后定要为公司鞠躬尽瘁,奉献青春。” 趁着黄枭和段天换潜水衣的时间,我忍不住问他俩这徐闯到底是什么情况。 “透视眼吗?” “是阴阳眼。” 黄枭解释道:“那只蛊虫暂时判断不出来是什么蛊,但肯定至阴至邪,而阴阳眼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那可是见鬼的先天圣体,真牛逼啊,阴阳眼的概率基本是百万分之一。” 我说不对啊,这徐闯刚刚的样子也很害怕,很震惊,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看到这些东西。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得事后问问他。” “有些人是天生有阴阳眼,因为小时候可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家长就让有本事的大师把他阴阳眼关闭了。” “有些人则是生了大病之后,才开启的阴阳眼,他之前的阴阳眼肯定是关闭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打开了。” 我顿时觉得有些神奇。 徐闯和陆瑶是被写匿名信的人给留在公司的,要不是那封匿名信,张万年肯定不会留他们两个。 之前我还侧面打听了一下这小两口的身世,但他们的身世很普通,我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两个人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可现在看来,那个人是知道徐闯有阴阳眼。 此时张万年走了过来,对我说道:“这片水域下面可能有蛊虫和蛊毒,蛊这种东西至阴至邪,只有至阳至刚能将其克制。” “你的阳气和煞气都很重,所以我想让你也跟我们一起下水。” “我知道你怕水,所以先问问你,如果你不想下去,我也不强迫你。” 第180章 水下捞尸 张万年问我愿不愿意下水,我当然很抗拒。 只是站在岸边,我就有点恐慌,要是下到水里面,我估计更加恐慌。 从小到大,我只要一看到河,或者水比较深的地方,我就会脑补这下面有巨蟒或者怪兽。 “没事,下吧……” 我跟着张万年他们一起换好潜水衣,戴好面罩和氧气瓶。 救援队的队长简单教了一下我们该怎么使用和一些潜水的姿势,他说这条河的河水并不是很深,除了水下怪异的东西,正常情况是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还把警报器给了我们几个,让我们有危险就按警报器,上面会有人下来救我们。 此时我们站在岸边。 下水之前,张万年对所有人叮嘱道:“我初步判断水下的四具尸体,包括之前已经被捞起来的庄妍,很可能是被人下了蛊,才会遭人控制跳河。” “那四具尸体肯定带有蛊毒,导致他们周边的河水也带有一定毒性,蛊毒会渗透进人的皮肤里面,所以刚刚那名队员才会晕过去。” 我问道:“那咱们下去,岂不是也要中蛊毒吗?” 张万年点点头:“我刚刚给你们喝的符水,在一定时间内可以防止毒性发作,加上河里的生态系统会净化这些蛊毒,毒性并不大,我们尽快把尸体弄上来,一会儿你们再晒晒太阳,问题就不大。” “关键是,我担心尸体会尸变,刚刚那几个队员的描述,这四具尸体显然跟庄妍的尸体不一样,没有腐烂,这是蛊虫在影响尸体,如果一旦发生尸变,我们可能就有危险。” 徐闯眼睛瞪得浑圆:“尸……尸变……” “万叔,我可以不下去吗,万一我出了什么事,瑶姐就得守寡了……” 张万年看了他一眼:“没事,公司有高额意外险,你瑶姐不会守寡,只会发财,你不去那一千底薪我就不加了。” 徐闯:“去,我去……” 张万年:“记好了,如果真的遇到尸变,所有人同时在心里默念九字真言,然后捂住尸体的眼睛,将无情钩勾在尸体的心脏部位,尽快把尸体拉出水面。” 大川茫然起来:“啥是九字真言?哪九个字?” 徐闯忙道:“这个我懂,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嘛,你们没看过火影忍者啊。” 黄枭纠正了一下:“你念错了,‘列在前’是小八嘎抄袭抄错的版本,普通人念根本没用,后面三个字应该是‘列前行’。” 张万年提醒道:“大家记对了,千万别念错。” 说完,六个人接连跳进河中,我有些心虚,最后一个下水。 虽然我不会水,但有好在潜水设备,不用憋气,下水之后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没吃过猪肉,倒也见过猪跑,我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摆动双腿,双手往前滑动,竟感觉有一丝好玩,仿佛又学会一个新技能。 但内心始终是有些惶恐,总感觉这水下有怪兽。 我连忙寻找黄枭他们,跟着他们一起往尸体的方向游去。 不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了尸体,这四具尸体不在一起,各自离得有些远,我们只能先朝最近的那具尸体游去,准备用无情钩去钩他的心脏。 无情钩是一种救援工具,用来打捞溺死的尸体,通常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因为会对尸体造成一定损伤,所以叫无情钩。 此时段天已经游到了尸体旁边,轻松将无情钩挂在了尸体的心脏上。 可是不管他怎么拉,这尸体都完全不动,一旁的大川过去帮忙,竟还是拉不动。 最后我们全都过去帮忙,这尸体就跟焊死在河底一样,四周也不见杂草,如何是这样? 水里当然使不上太大的力气,可如果根本拉不动这尸体,待会儿我们把绳子带上去,让上面的人拉,他们要是使太大力,很可能只是拉了点尸体的皮肉上去。 此时我们全都望着张万年。 他思考片刻,突然去到尸体旁边,整个人躺在尸体上面,将尸体已经僵直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好像是在背尸一样。 接着他冲我们打起手势,示意再拉。 这一次拉,那尸体竟有了些许晃动。 大川立马抓着绳子朝水面游去,准备把绳子交给上面的救援队。 不一会儿,绳子绷紧,上面的人在拉动,尸体也动了,直接把张万年也带得浮了上去。 我们一共带了两把无情钩,另一把在徐闯那儿。 他连忙又游向另一具尸体,准备勾在尸体的心脏上,可意外突然就发生了。 原本尸体的双手已经僵直,手还保持着抓挠的状态,可此时突然就动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徐闯的手腕。 尸体果真诈尸了! 我和黄枭还有段天连忙朝徐闯游过去,中途那尸体又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徐闯的脖子。 徐闯不停地拍打那两只手,但根本拍打不开。 我们游到他跟前,死命去掰扯尸体的手指,这才将两只手掰开。 可掰开之后,这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就好像活了一样,抬手又抓住黄枭的小腿。 我们大惊失色,只能又去掰尸体的手,他另一只手也不消停,我们刚掰开,他又抓住了我。 由于在水下我们不能交流,而且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气去跟这尸体缠斗。 照这么下去,这尸体会不断来抓我们,根本没办法把他弄上去。 眼看段天他们又要来救我,我连忙对他们打手势,让徐闯把无情钩给我,然后又让他们散开。 徐闯将无情钩递给了我,随即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周边游了过去。 此时那尸体抓的是我的右脚,我也不管他,径直游到他头顶前方,用裸绞的姿势绞住他脖子,形成‘断头台’。 他抓着我根本对我造不成伤害,但裸绞的姿势却能让他的双手关节活动度受限。 我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无情钩插进了他的心脏里面,他立马就不动了,眼睛也闭了回去。 我使劲挣脱,将右脚从他手里挣脱开。 段天他们顿时朝我竖了个大拇指,夸我牛逼。 我也正得意着,准备把绳子带上去,可就在这时,意外似乎又发生了。 只见段天他们不停地跟我打手势,让我看两边。 我顿时心惊肉跳起来,连忙左右一望,很快看到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正瞪着死鱼眼朝我游过来。 第181章 尸蛊 如果在陆地上遇到危险,应付不了我还能跑。 可在这水里面,我根本没办法跑,眼瞅着那两具尸体诈尸朝我游过来,我逃都来不及逃。好不容易学会一点游泳技巧,此时一慌乱,怎么游都游不动。 眼看两具尸体已经抓住了我左右两肩,黄枭和段天立马游过来帮忙。 徐闯犹豫了一下,不太想过来,但还是游到了那具女尸腿边,去攥她的腿。 此时这两具尸体,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想起张万年教给我们的九字真言,立刻在心里默念起来。 黄枭和段天似乎也在默念,他们同时还配合了手诀,每念一个字就变换一个手诀。 还别说,这九字真言真的管用,那两具尸体立马就不动了,不再往我脖子上施加力气。 可他们还是保持着掐着我的姿势,黄枭他们怎么掰都掰不开。 好在这时候张万年和大川折返了回来,看到这一幕,张万年立马游到那具女尸身后,双手掐着手诀,朝那女尸的肛门捅去。 肛门是人的其中一个罩门,古人又称其为谷道穴,古代的人死后要用东西堵住肛门,一是防止尸气外泄,二是延缓尸体腐烂,三是及时察觉到假死。 张万年这一记‘千年杀’捅过去,女尸瞬间泄气,双手朝两边自动散开,我得已喘气。 看到张万年的举动,大川也绕到另一具男尸后面,同样一记‘千年杀’,我很快便挣脱了两具尸体的束缚。 接着张万年打手势,让我们把三具尸体全都送上去。 我留守在最后,把无情钩勾在最后一具尸体身上,由徐闯带着绳子上去。 此时水下已经无人了,最后一具尸体也被上面的人拉得浮了上去。 我正准备往上游,刚游到一半,右腿竟然又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正拉着我的腿,不让我上去。 他穿着寻常衣服,没有携带任何潜水装备,耳鼻里面有水草,身上也缠绕着一些水草,此时正瞪着死鱼眼望着我。 我吓得魂不附体,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奈何人都已经上去了,此时水下就剩我一个人。 无边的恐惧顿时袭上心头,我恐惧到了极点,这小孩直接吓得我怒了。 明明老子就怕水,又害怕又行动不便,刚刚那几具尸体来抓我就算了,这水鬼也要害我,想把我溺死在水里面。 我草! 老子今天要跟他拼了! 我连忙掉头直接朝他游了过去,准备跟他对掐。 可正当我伸手去掐他脖子的时候,却犹如水中捞月,梦幻泡影一般,只抓到了一团水草,那小孩立马就消散不见了踪影。 我见状,连忙又掉头拼命朝水面浮去。 当我浮出水面的时候,就跟在沙漠里见到了绿洲,但仅限于上半身,下半身仍担心有什么东西要在下面拉我。 我拼命挥动双手,黄枭和大川忙下水把我拖回到岸边。 看我着急忙慌的样子,张万年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刚刚在下面看到一个小孩,这小孩要拉我,结果我去抓他又没抓到。 “应该是游野泳溺亡的人,变成了水鬼抓替身。” 张万年解释道:“你阳气和煞气很重,去攻击他他反倒怕了,没事就好。” 此时岸边并排摆放着那四具尸体,救援队早已报警,警察也已经赶来。 之前我和黄枭去警局的时候,那个接待我们的老警察也来了,他看到尸体后面色凝重,心知这案子肯定要往谋杀的方向走。 在了解了刚才的情况后,老警察顿时心惊起来,问张万年:“尸体碰不得?” 张万年解释:“最好不要碰,尸体有尸毒,尸毒没有排干净,难免发生什么意外。” 老警察皱眉:“就这么摆着,怕是有点不妥,待会儿要是有群众过来,看到了容易引发猜测,我们始终还是要把尸体拉回单位。” 张万年说:“那就暴晒半个小时吧,你们可以把警戒线拉远一点,待会儿我们来帮你们运送尸体回警局,将剩余尸毒排干净,就没事了。” 老警察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救援队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要离开,虽然他们是免费救援,但有个队员受了伤,至少还是要报销一下人家的医药费。 张万年给了三千块钱,救援队这才撤离。 老警察把我们带到一边,询问情况。 我说:“这四个人加上庄妍,都是被人害死的,他们遭人控制,集体跳河身亡,坠河后还有挣扎的自救行为,但当时是晚上,没有人看见。” “而且控制他们的人就在附近看着,等他们沉河后又收走了他们的衣服。” 张万年补充道:“目前看来,这五个人应该是中了蛊,被人用蛊虫控制跳河。” 老警察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叹道:“又是蛊虫,又是做梦看到的凶手,你们叫我怎么立案?我们立案有标准,得有一定证据表明死者是被人谋害,但这蛊虫怎么立案?” 张万年说道:“五条人命,你们肯定得立案,但最后反正得通知宗教管理会那边,你们应该是协同他们办案吧,最终的结案也是由他们负责,没必要苦恼。” 老警察茅塞顿开,顿时笑了起来。 当警察的最怕就是遇到棘手的案件,更怕这案子破不了。 但如果没有责任压在肩上,顶多就是失去一次立功的机会。 半小时后,我们帮警方把尸体装进尸袋里,然后运回他们单位的法医解剖室。 尸毒没有排干净,法医也不敢解剖,但有张万年在,尸毒的问题肯定能得到解决。 他祭出符箓,将尸体里面的蛊虫赶了出来,那蛊虫还是活的,但从尸体里面出来后立马就暴毙而亡。 几只蛊虫全都长得一样,像瓢虫,但又比瓢虫的躯体要大些,认不出是什么昆虫。 张万年给我们解释道:“这是菌食性瓢虫,活跃在菇林附近,不捕食其他昆虫,专门以真菌为食。蛊师练蛊,便以棺材上长的菌菇喂食,将其练成食尸蛊。” “这种蛊虫毒性很强,十分钟之类如果不从人体里面出来,毒性就会迅速开始扩散,连蛊师也没药可解,而且这种毒性会麻痹人的脑神经,但不会立马致人死亡,大概会在二十四小时左右让宿主心源性猝死。” “而且在蛊虫侵入人体之后,蛊师可以通过操控蛊虫,来控制宿主干任何事情。”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们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离这蛊虫远点。 我不解道:“按照庄妍的尸体腐败程度来推算,他们五个人应该死了很长时间了,为什么这四个人的尸体还没任何腐败的迹象,庄妍的尸体却跟他们反差这么大呢?” 张万年说:“这是食尸蛊的另一个特性,一旦宿主死亡,食尸蛊还能继续在人体里面继续存活,开始以血肉为食,然后继续释放大量毒性,这种毒性会短暂维持尸身不腐,直到蛊虫吃完血肉,立马暴毙,尸身也会开始腐败。” “庄妍之所以跟他们不一样,很可能是庄妍死的时候吸入了大量河水,加上泄洪的时候,水的流速比较大,她的尸体撞击在了礁石上,误把蛊虫从身体里撞了出来,所以她的尸体会正常腐败,我觉得这应该是唯一的解释。” 第182章 庄妍失踪的那几年 庄妍和她同伴的尸体已经全被打捞上来。 警方也通知了宗教管理会那边,这个案子目前已经立案,结案了也不会对外通报。 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录完笔录就离开了警局。 “那可是你前女友的妹妹啊,你不帮她查出真相吗?” 从警局出来,徐闯突然问我。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也说了是前女友的妹妹,我能做到这里就够了,不用上班啊?” 张万年点点头:“查案是警方的工作,涉及鬼神就是宗教管理会的工作,我们能帮他们把尸体捞出来就不错了,除非人家花钱请我们,不然谁给你们发工资,死者家属吗?” 说完,张万年闲谈起来:“不过我觉得也确实有点奇怪,这个庄妍好像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失踪的,当时查孙甜甜的时候我也顺道查过这个庄妍。” “她是有一天在学校里面下课之后,出了学校就失踪了,后来就一直没人见过她。” “可是她既然活到了现在,中途又没联系过家里人,肯定是被人拘禁起来了,限制了人身自由,如果拘禁她的人想要她死,在囚禁她的地方把她杀了不是一了百了,还有跟她一起死的那些人,究竟又是些什么人。” “庄妍这些年,怕是去做什么事了。” 张万年所想,也是我在想的事情,但这恐怕要等结案了才知道。 徐闯接过话,说:“那肯定进传销了呗,被人洗脑了,不联系家里人肯定是被洗得特别严重的那批人。我跟瑶姐也进过传销,不过我们不是被骗进去,以为能进去挣钱呢,结果天天吃水煮白菜,实在是受不了,就跑了。” 段天反驳道:“传销不会限制联系家里人,反倒是会要求他们去骗家里的亲朋好友,而且传销也没有会下蛊的蛊师,更不会轻易闹出人命。” “我倒是觉得,可能是加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宗教,只有这些宗教才会干这种杀人害命的事,把信徒榨干之后,就诱导他们去自杀。这种事以前很常见,现在也有。” 张万年叹道:“就让宗教管理会自己去查吧,总不能天天搞人情世故那一套。” …… 两天之后。 那个老警察给我来了电话,已经确认尸体就是庄妍。 至于其他四个人的身份,他肯定不会跟我说,这涉及案件保密。 庄妍的DNA已经跟她的父母比对过了,由于这些年为了寻找庄妍,家里搞得比较贫困,所以尸体今天就要火化,就简单处理一下后事。 差不多隔了五六天之后,我正好休息,出门去银行取了一万现金出来,找了个快递盒子将钱装好。 接着我打车去了一个小区,这小区大概是零几年的小区。 我来到其中一栋单元楼的五楼,敲响房门。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来开了门,她看起来很憔悴,双目无神,似乎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我把快递盒递给她,说这是她的快递。 “谁寄来的?我最近没在网上买过东西。” “寄件人叫庄妍。” 我说道:“这是她一个月前寄的,到了我们站点,盒子太小,忘了送,现在才给您送来。” 这个中年妇女捧着快递盒,双手颤抖起来,眼睛瞬间发红。 “既然送到了,我就走了。” 说完,我转身下了楼。 从小区出来,我又买了两捧花,打车去了城西公墓。 庄妍的父母,肯定买不起墓地,庄妍和孙甜甜的骨灰都放在骨灰墙上,城西公墓那边的骨灰墙收费比较便宜。 两姐妹的骨灰盒隔得不远,可能是父母希望她们有个伴儿吧。 献完花,我站在孙甜甜的格位前,叹了口气:“你妹妹已经找到了,但是很遗憾她跟你一样,也被人害死了,希望警方能早点帮她抓到凶手吧。” “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之前你说我像个没感情的人,其实本来爹妈就死得早,亲情都没感受过多少,哪懂什么爱情,不知道啥叫爱情。” “希望你下辈子,能收获自己的爱情。” 正当我跟我前女友吐露心声时,不知道哪个傻逼在我后面吟诗,打乱了我的思绪。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就是爱情。” 我转头一看,顿时愕然不已。 那是张熟面孔,是跟随鸡爷左右的那个年轻人,他好像叫三元。 “你怎么在这儿?” 我问他:“你也过来祭拜你前女友?” 他靠在墙上,叼着烟,嘿嘿笑道:“我前女友都生二胎了,人活得好好的呢。” 我不解;“那你来干嘛,见我?” 他指着庄妍的格位,说:“为你前女友的妹妹而来,当然也是为了见你。” 这小子肯定是跟踪我来的。 我顿时愣了一下,皱眉道:“庄妍是你们的人?” 三元摇头:“那肯定不是,我们那儿可没她这么恶毒的人。” 我顿时一惊:“恶毒?你知道她这些年干什么去了?” 接着,我俩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他这算是第一次跟我详细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但这自我介绍也没说真名,只说他叫赵三元,今年三十五岁,是鸡爷的徒弟。 他要不说他是三十五岁,我还以为他四十多了。 “庄妍失踪的时候年仅十八岁,但她不是被人拐走的,也不是遭到了绑架,而是跑去挣大钱了。” 赵三元递给我一支烟,笑道:“你说一年七八十万,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有吸引力吗?” 我点点头,别说是大学生,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族,七八十万也颇有吸引力。 “庄妍是她父母亲生的,但比起那个乖巧懂事,却不是亲生的孙甜甜,要叛逆得多。” 他接着说道:“庄妍从小就不让父母省心,十多岁就跟不良青年混迹在一起,她的家庭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给不了她好的生活条件,父母忙于挣钱,也没怎么教育过她。” “一个人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贫富差距带来的自卑,能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要低人一等,可自己为什么要低人一等,为什么别人可以光鲜亮丽,出入于高档场所,自己去餐厅吃顿饭还得考虑这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用。”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跟她说,加入我们,你就可以领到五万块钱的生活费,以后每年至少可以挣到七八十万,上至百万不封顶,但是你五年之内不能联系家人,五年之后你可以离开我们,回去跟家人团聚,让家人可以过上好的生活,并且还可以领走一百万,当然如果你想留下来,也是可以的,以后肯定有挣不完的钱。” “你说这种诱惑,有几个大学生能够抵挡得住?” 我听完,若有所思道:“大学生可能没什么社会阅历,但也不会轻易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可如果真的能领到最初的那五万块钱,质疑就会变得荡然无存。” 赵三元点点头:“没错,别说大学生了,大部分的穷人都禁不起这种诱惑。” 我说:“五年之后可以离开,这应该是假的吧?五年的时间肯定是用来培养这些人,或者利用这些人来挣钱,怎么会轻易放走,还发一百万给他们?” 赵三元笑了起来:“五年之后真的可以走,但不是回家,而是被处死,所以你们从河里面把庄妍他们的尸体给捞起来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皱眉问道:“她到底加入的是什么团伙?” “这可不能叫团伙。” 赵三元说道:“这伙人曾经给何孝天注资一个亿,曾帮精神病院的院长林海摆平过很多事,哦对了,他们之前还想带走那个陈放,这么有钱有势的一伙人,怎么能叫团伙呢?” “还有一件事……” 说着,赵三元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他们在十六年前制造过一起隐秘的血案,这起血案死了十九个人,其中有一位死者,叫李正鸿。” “李正鸿,是你的父亲。” 第183章 我爸遇害的真相 当赵三元说出我爸的名字时,我差点就要站起来。 但我心知一个人越是对什么在乎,越是容易被人抓住软肋。 赵三元的语气很轻佻,他是站在一种他知道真相,而我不知道真相的高高在上在跟我对话。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压制内心的冲动,尽量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爸是李正鸿?” 他一直在看我的反应,说:“宗教管理会那边想抓我们,你跟我们接触很多,避不过管理会的调查,我们肯定也会查一下你的身份背景。不过你也不用多想,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毕竟我们救过你的命,不是吗?” 我点点头:“之前不知道陈放就是凶手的时候,那晚你们救了我们四个人的命,救命之恩,自然不能忘,所以宗教管理会在询问我的时候,我都在尽量模糊你们的身份,也没说过你们互相之间的称谓。”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十六年前真的有一艘船在渤海那边出事,但你爸不在船上,他的死并不是因为那起沉船事故,而是在别处遭人杀害,和他一同被害的还有十八个人。” 我皱起眉头,质疑起来:“十九个人遇害,这都能上世纪大案了吧,为什么这么大的案子没被纰漏过?” 赵三元笑道:“因为根本就没立案,十九个人的尸体不翼而飞。我刚刚说的那伙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销毁了这十九个人的尸体,他们把这十九个人的死,嫁接到了出事的那艘船上。” “你想想,船在大海里面沉没,人站在甲板上,除了在船内部的人,其他人掉进海里,还能找得到吗?所以当时那艘船只打捞起来几个人的遗体,实际上出事的就那几个人,船上的其他人早就在出海以后换上了其他的船。” “所以你爸的遗体一直没找到,你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听赵三元的意思,我爸的死是有人在移花接木,人是死在陆地上,遗体被销毁,然后再制造一起沉船事故,把我爸的死嫁接到沉船事故上。 因为在大海里面出事,没有明显的被害证据,就只能定性为死于沉船事故。 “当时救援队在那艘出事的船里面,找到了一些能证明你爸身份的物品,所以警方在通知你爷爷的时候,才说的是你爸在那艘船上出事了。”赵三元又补充道。 我再次强压着冲动,问道:“那天和那另外十八个人,到底是怎么遇害的?那伙人为什么要杀他们?” 赵三元看着我,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你当时好像也才八九岁吧,还有必要去深究真相吗?” 我摇摇头:“并不想,我跟我爸感情也没多深,在我四岁的时候他就去了外地,过年才回来,但是我们家老爷子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 “你们要是查过我,应该知道我是跟我爷爷相依为命长大的,我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他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我爸的尸骨在哪,我只能尽我所能,去满足他的心愿,再说毕竟也是我爸,没他就没我,查出真相还他一个公道也是应该的吧。” 赵三元赞赏道:“你倒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我跟你说实话吧,你爸是怎么遇害的我们不是太清楚,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些,也是我们去深挖才挖出来的,当年有人知道你爸的死是怎么回事,这些就是那个人跟我们说的。” “但是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他把他知道的,差不多都跟我们交代了一遍。” 我感觉赵三元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是又不确定。 如果涉及其他人,我想我能分辨出来他有没有说谎,但涉及我爸,我真看不出来。 我只能问他,有关于我爸的别的什么信息。 “你爸当年纠集了一批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而我刚刚说的那伙人,他们也在找什么东西,应该跟你爸找的是同一样东西。” “可能是双方发生了冲突,或者是有一方已经找到了那件东西,双方为了争抢,你爸可能失策了,于是遭到暗算,十九个人惨遭屠杀。” 赵三元说道:“这是我们根据一些线索推导出来的,我们发现害死你爸的那伙人,现在还在找那个东西,所以我们怀疑,当年你爸可能真的已经找到了,但是藏了起来,宁死也没有交给他们,因此才会被杀。” 我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引发这么多人被害?” 赵三元摇头:“不太清楚,如果你爸真的找到了那个东西,他宁死都不肯交出去,说不定会把那个东西交给自己最亲近的人,他最亲近的人就是你跟你爷爷。”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东西吗?” 我立马反应过来,赵三元跟我说这些,是想打听那个东西。 这都不用撒谎了,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我爸也没有交给我跟我爷爷。 “当年他是在下半年出的事,距离我跟我爷爷见他已经过去了整整大半年,我俩期间根本就没见过他,什么东西都没收到,我连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赵三元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当年太小,不知道这些事,但是你爷爷收到过,他知道,他没告诉你。” 我说:“他现在身体越来越差,极力想让我查清我爸的死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他真有这东西,他肯定会告诉我,因为我爸当年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被害。” 赵三元叹道:“那你要查出你爸的死,恐怕会比较难了。” 谈话间,我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抽了三支烟。 此时又点了一支,问道:“你说的那伙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们总有名字吧,如果没有核心思想来给人洗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规模,怎么留住那些信徒?是宗教还是什么?” 赵三元摇头:“他们没有名字,这年头敢有名字吗,如果真敢给自己设立一个名字出来,底下那么多人,总有人走漏消息出去,那就是给警方扫平他们的机会。” “核心思想很简单,就是钱,人生之事,除了生死,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就有足够多的人卖命,比如庄妍。” 说着,赵三元拿出几张照片给我。 这几张照片,全是庄妍跟不同的老男人挽手走在一起的画面。 我看这些老男人,比我爷都小不了几岁。 “老男人能活多久,如果纵欲过度,那就是提前结束人生。” 赵三元指着照片说道:“这些老男人,全都很有钱,他们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没有了打拼的意志,明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踩进棺材了,何不在最后的人生中好好享受一下,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乐意给庄妍输送钱财,只要庄妍给他们哄开心。” “庄妍所在的这个团伙,负责牵线搭桥,制造跟老男人相遇的机会,而庄妍她们得到的钱财,则跟组织进行相应的几几分成。” “这是这个团伙女的要做的事,男的要做的事,当然就是勾搭富婆,或者富家小姐,如果能跟富家小姐成婚,如果这个富家小姐是独生女,那就最好,直接谋取家产,制造意外把人害死。” “当然他们要做的也不止这些,如果有本事有头脑的人,可以直接混进组织里的高层,做头目或者管理者。” 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说道:“这些手段虽然惊人,但也只是一些下作手段而已,这伙人就干这个?” 赵三元笑了起来:“那你就太小看这个团伙了,庄妍这些人,只是这个团伙里面最下层的人员而已,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团伙到底有多大,而庄妍这些人也仅仅只是这个团伙敛财的其中一个工具而已。” “他们有自己明面上的公司,在各行各业都有发展,但是你根本摸不准谁才是‘他们’。” “我们查了这么久,甚至不知道他们老大是谁,他们的高层都有谁,我们全然不知。” “就算有一天他们这伙人东窗事发,警方都不知道该抓谁。” 第184章 行刑官 不怕坏人有文化,就怕坏人有智商。 害死我爸的这伙人,他们不仅结构严密,等级分明,甚至除了高层以外,互相之间可能都不认识,尤其像庄妍这类的底层成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加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 她可能以为她们这群人,就是一个小的犯罪团伙,人员不多,殊不知她所在的那一个小团伙,只是整个组织的冰山一角。 而这个组织的老大,在不露面的情况下,掌控所有的人。 这种规模已经不能算是犯罪集团了,可能更倾向于宗教,只是背后的人不给这个宗教起名字,就算有一天有人被抓,这个被抓的人也只能供出来他所在的那个小团伙,哪怕想立功都供不出其他人。 “你现在知道这伙人有多恐怖了吧。” 赵三元说道:“而且他们的犯罪行为可不仅限于常规手段,庄妍和另外四个人就是例子,在这个团伙里面,有一种人被称为行刑官,这些行刑官由一些能人异士组成。” “通常这些行刑官在他们内部算是小头目,他们隐藏在市井之中,平时负责传递消息,或者为眼线,一有任务他们就会召集当地的同伙去执行任务,或者单独去执行‘行刑’任务,所谓的行刑任务,一般是处决叛徒,或者处决像庄妍这样的人。” 我有些不解:“庄妍这类人既然能帮他们挣钱,为什么要五年一个期限,最后要处决他们?” 赵三元解释道:“因为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庄妍这一类人积攒很多的钱财,他们会想家,会想念自己的家人,可是回去怎么解释呢?这五年去哪了?这五年经历了什么?” “一旦警察上门来问,他们根本圆不了谎,警察会发现破绽,然后审问,然后顺藤摸瓜查到这一个人当时所处的那个团伙。” “所以庄妍这类人,从为了钱加入这个团伙,甘愿去做坏事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就已经被人家给写死了。” 我骇然道:“全都杀了?通通都杀了?” 赵三元摇头:“不一定通通都要杀,有些人会被骗去国外,几经转手,榨干其剩余价值,能干活的就干活,能卖的就卖,反正到了国外,是不会有人权的。” “还有就是,比如你身体的某个部位出了问题,你想换,没问题,你只要出得起钱,像庄妍这些健康的人,总有零件换给你。” 我听得有些头皮发麻:“这年头……还有这么恐怖的事。” 赵三元笑了起来:“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黑暗的事情发生,只是国内大部分人是安全的,有少部分人喜欢走捷径,必然要走进别人给他挖的陷阱里面,你说每年失踪那么多人都去哪了,为什么警察找不到他们,因为有些人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庄妍和这四个人为什么会死,而是没有被其他的方式消化掉,因为庄妍带着这四个人跑路了,跑路就意味着背叛,也意味着他们这五个人,有可能把自己做过的事透露给其他人或者警察,所以庄妍必死无疑。” “她带着这四个人跑回兰江市的时候,被兰江市的行刑官拦截了下来,所以就死了呗。” 听到赵三元所说,我三观都颠覆了。 原以为这庄妍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结果没想到这人坏事做尽,临了想金盆洗手,结果人家没给她这机会,给她销户了。 她竟然是这么死的。 要不是有点对死者不敬,我真觉得她有点活该。 “你们怎么知道和庄妍一起被害的还有四个人?” 我问赵三元:“当时他们被害的时候,现场只有那个行刑官,其他四人的遗体被打捞出来的时候,现场除了我们,也只有警察和救援队的人,难道你们当时在附近?” 他摇头:“庄妍他们还没死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本来我们也想去拦截这五个人,想从他们身上顺藤摸瓜去查他们的上线,结果没拦截到,人已经被处死了。” 我问处决庄妍他们的那个行刑官,赵三元他们有没有头绪。 他还是摇头:“我们有人跟这个人交过手,但不敌他,只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五十岁往上的年纪,男性,我们当时有两个人还因此受了伤,所以这次就我一个人来见你,鸡爷也受了伤。” 我有些惊讶:“鸡爷这么屌的人都受伤了?那这个人得多厉害?” 赵三元叹道:“不是这个人有多厉害,是这个人会下蛊,很阴险。当时我们的人受伤后,这个人其实还在附近,他根本就没跑,然后他偷偷跟着我们受伤的兄弟,得知了我们藏身的地方,半夜趁鸡爷在睡觉搞偷袭,叫人防不胜防。” “不过还好,鸡爷受伤不重,可惜最后让这个人跑了。” 接着,我问了一个赵三元不太可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我以前也问过他们不止一次。 “你们和鸡爷,究竟是做什么的?” 赵三元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他说:“我们都是跟这个团伙有仇的人,我们规模也不小,但没有他们这么大。” “而且我们复刻了他们的组织结构,你看到的我,还有鸡爷以及其他的人,也只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冰山一角。但我们跟那伙人不一样,我们不会为非作歹,去干那些丧心病狂的事。” 我问他:“你们是不是也在找我爸的东西?” 他点点头:“是……” “我爸……是不是你们的人?”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皱起眉头:“你们既然知道他在十六年前和其他十八个人一起遇害,一个已经遇害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赵三元很诚恳地解释道:“真的不清楚啊,我们内部的等级结构,和人员分配,其实跟那个团伙是一样的,我们只有互相不知道对方是谁,才能保证组织内部其他人的人身安全。” “很多事情,不可能让太多人知道,万一谁嘴巴不严,我们一旦被警方抓住,基本是死路一条。” “至于你爸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那可能只有老大和高层知道,鸡爷都不知道,而且你爸要真是我们的人,他当年找到了那个东西,为什么不上交?那他有可能就是叛徒了,你明白吗?” 第185章 让我爸殒命的东西 我终于明白我爷爷为什么不让我查我爸的死因了。 老爷子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知道这其中很危险,所以他不想让我步我爸的后尘。 这里面涉及到两个团伙,而且这两个团伙的规模都不小,比犯罪集团都大。 一个毫无人性,一个虽然有点人性,但杀人也是说杀就杀,典型的法外狂徒。 我爸可能还跟这两个团伙都有牵扯,他手里还握着两个团伙都想要的东西,如果他是鸡爷他们这边的人,他极有可能还是叛徒,他如果不是,那就一共有三方势力牵扯在里面。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可以成仙吗这么多人抢?”我问赵三元。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又不知道?我靠你到底知道点啥?” “我靠我一个小人物,我要是知道这么多事,明天我去高层那里报道好了。” 赵三元吐槽完解释道:“这个东西,是两边的老大都在寻找的东西,要是让下面的人全都知道,那要是谁先找到,人心这东西谁说得准,私吞了那老大还找个屁啊。”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江雨欣和江雨柔的父亲。 “那江怀远呢?” “你老板的爹?” 赵三元摇摇头,表示他还是不知道。 我直接笑了。 “你别笑啊,我真不知道。” “江怀远是五年前死的,他的死比你爸的死更迷,谁都不知道他怎么就死了,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到赵三元的话,我想起一件事:“不对啊,你刚刚说你们是因为先接触了我,所以你们才去调查我的背景,知道我爸是李正鸿。” “可是在精神病院我跟鸡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暗示了我江雨欣和江雨柔两姐妹,他显然一早就知道我爸是李正鸿,也知道我爸跟江怀远的事,你们是因为知道我是李正鸿的儿子,才来接触的我。” 赵三元顿时尴尬起来:“这个……怎么说呢,反正就是……” “编,想好怎么编了吗?” “我靠,编不出来了,鸡爷也没让我提前编这玩意啊。” 赵三元索性承认:“是,我们是因为你是李正鸿的儿子,才来接触你,不还是想从你这儿找到那个东西吗,谁知道你压根不知道这东西,你都没想过帮你爸查出真相。” 我说:“我是没想过,但我家老爷子在想,我肯定还是要查。” 说着,我问他有没有给我寄过一张被撕毁的照片,照片上是我跟我爸,但是还被撕掉了一个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个真没有,我们有什么直接来找你就行了,整这装逼的事儿干啥,再说鸡爷还是很欣赏你的。” 赵三元提醒道:“现在也由不得你不查,连我们都能查到你是李正鸿的儿子,你觉得害死你爸的那伙人查不到吗?我估计你说的那张照片,就是他们寄的,想看看你的反应,你自己小心点吧,小心处死庄妍他们的那个行刑官,这个人很狡猾。” 我点点头,也提醒了一下他。 “宗教管理会曾两次找到我询问过你们,我一半真一半假在说。” “这次我必须得通知他们,说我见过你,否则我下次就瞒不过去了。” 赵三元起身点点头:“明白,待会儿我就跑,你等我跑远点再通知他们,毕竟宗教管理会的人不是饭桶,他们出任务的效率比我们还高。” 说完,他果真拔腿就跑。 “嘿,跑起来,跑快点。” “打电话了要。” 目送他跑远,我掏出手机和名片,拨通了宗教管理会不知道是谁的号码。 接通后,我说之前找我的那伙人又来找我了,还跟我说了很多事情。 那边很激动,连忙询问了我所在的位置,然后让我别动,等人来接我。 挂了电话,我路过孙甜甜的格位,又站了一会儿。 “在下面好好教育一下你妹妹。” “太恶劣了这也!” …… 二十分钟后。 宗教管理会的人来了。 来的人我没见过,他们分成了三路人,两路人顺着公墓出口的两边公路去追赵三元,第三路人则是来接我,向我询问情况。 不得不说这管理会还真不是吃干饭的,就冲他们分三路人这效率,还真是干实事的部门。 接着,我把赵三元跟我说的事,百分之七八十如实汇报,百分之二三十被我隐瞒了下来。 比如我爸和江怀远的事,还有我爸手上的东西。 “他跟我说的大致就这么多。” “现在兰江市藏了一个行刑官,就是这个行刑官处决的庄妍她们。” “这个行刑官大概是五十岁往上的年纪。” 问询的人开着记录仪,把我说的话全都录了下来。 最后他问道:“那这个人他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他今天专门过来找你,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吧?” 我说:“他想邀请我加入他们,因为怎么说呢,就是我各方面的能力还可以,你比如说这个智商,从之前我在精神病院的表现就看得出来,啊知道吧,我的领导啊同事啊他们也都这么认为。” “但是我严词拒绝了他!我跟他说和法律作对没有好下场!我劝他从良,结果他骂了我一句傻逼就跑了,你说现在这些人真的是没素质。” 这人点点头,赞赏道:“你今天做得很对,法律是维护正义的唯一合法手段,他们这些人迟早要被抓起来,你不能被他们拖下水。” “你和你们公司,我们这边也记下功劳,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们可以请我们帮忙,我们也是责无旁贷。” 说完我跟他握了握手:“好的同志,我这党性还是可以的。” 从公墓出来,他还贴心地开车把我送到公司门口。 关键我今天不上班。 既然来都来了,我就回了公司一趟,去了张万年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江雨欣也来了,我们反锁了门,我掏出手机把我和赵三元的对话全都放了出来,我们所有的对话都在录音里面。 听完后,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是震惊不已。 “我觉得,我爸的东西不在我爷爷那儿。” 我说道:“还是那句话,如果他的东西寄回来过,被我爷爷收到了,现在我要去查我爸的死,他应该有所提醒我,提醒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是因为什么被人害死。” “可是他根本什么都没跟我说,他不至于让他自己的孙子陷入危险当中吧?” 张万年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那你爸豁出性命去找的东西,他到底给谁了呢?还是他根本没有找到这个东西?只是知道了那个东西在哪,然后和那伙人争抢的过程中,被人害死了?” 我说:“他有没有找到,现在死无对证,总之那伙人还在找,鸡爷这伙人也在找,说明这个东西要么被人藏了起来,要么从始至终都没被人找到过。” “我爸跟江……跟欣姐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如果我爸真的找到了那个东西,我觉得他最有可能是把东西交给欣姐的父亲,所以欣姐的父亲怀璧其罪,在五年前也遇害了。另一种可能就是我爸当年知道了那个东西在哪,只是没来得及去取,就被人害死,但他临死前把那个东西的藏身之地告诉给了欣姐的父亲,欣姐的父亲后来去找到了。” 说完,我问江雨欣:“欣姐,你爸有没有交给你们什么东西?” 江雨欣想了想,想了半天,皱眉道:“有……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很普通的东西。” 第186章 江怀远的遗物 我爸死了十六年。 江怀远死了五年。 时隔这么久,很多事都无从考证,我也仅仅只是推测,但没想到竟然让我给蒙对了。 当江雨欣说江怀远真的留过东西给家里时,我和张万年直接站了起来。 “都有些什么东西?” “嗯……” 江雨欣想了半天才说道:“我爸过世的前后几年我都在国外,他过世的时候我虽然回来了一趟,但是不知道他留了东西给家里,是前段时间我姐姐过世,我才发现有一箱东西。” “那里面基本上是一些上了相框的全家福,就是我们一家人的全家福。” “还有我爸的一个日记本,但是日记本记录的东西没什么特别,只是我爸的一些日常心情。” 我听得一愣。 江雨欣和江雨柔两姐妹有一个失踪了几年,被拐到了王家又被拐到了精神病院,按照时间来推算,江怀远过世的时候她肯定还没被找到,这个人应该是江雨欣才对,她用出国来替代这段经历是很合理。 可是这个谎言里面有个漏洞,她编造的全套谎言是江雨柔过世她才第二次回国,而江怀远过世的时候她还在失踪,根本没找回来,她怎么知道江怀远寄回来过一些东西? 那只可能是在江雨柔过世之前,她就已经第二次回国了,然后江雨柔跟她说了这是爸爸寄回来的东西。 她之所以要编造江雨柔死后她才第二次回国,就是要刻意告诉别人,她是江雨欣。 所以刻意的表达……就是在掩饰。 掩饰她其实是江雨柔…… 死的是饱受摧残的江雨欣…… 此时不是纠结她身份的时候,我忙问她是不是把江怀远寄回来的东西全都仔细看了一遍。 “是,日记本我看完了,那些全家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全家福的相框你有卸下来过吗?” 我忙问。 江雨欣愣了一下,冲我摇头:“没有……” 张万年皱起眉头:“怀远这个人十分聪明,而且做事十分谨慎,如果他要藏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肯定不是表面就能看出来,可能我们需要拆开那些相框来看看,包括日记本,可能也另有玄机。” 半小时后,我走出办公室,没离开公司。 这期间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没离开公司。 大川下班后我俩一起回了出租屋。 直到半夜凌晨一点,我从家里溜了出来,拦了俩车前往江雨欣家里。 她的家换了地方,从之前的豪华大平层换到了另一个地方的豪华大平层,可能是亲人死在家中,避免睹物思人吧。 来到新的小区,我给江雨欣打了个电话,她又给保安亭打了个电话,保安这才放我进去。 看到这小区的环境,我真是不由得感慨。 同样是爹,人家给女儿又留公司又留钱的,这家大业大,大平层说换就换。 我爸就给我留了点学费和生活费,结果现在沦落到给江怀远的女儿打工。 这爹当得,真是有点不太争气。 来到江雨欣家里,张万年也刚到不久,此时茶几上摆放着好几张信件,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旁边就是被拆开的相框,还放着一本日记本,张万年正在看那些信件。 江雨欣神情凝重地跟我说:“相框拆了,里面藏了很多信件,都是我爸写的,你先看看吧。” 我走过去拿起信件看了起来,很快我就看到了一个让我震惊的名字。 这个名字叫李百川,李百川是谁,就是我曾爷爷,我爷爷的父亲! 除此之外,这上面还有几个人的名字,分别是江枫、方之年、周政南、韩震。 一共五个人的名字,这些信件里面发生的事,全都离不开这五个人,而信件的内容,更是让我震惊不已。 五人当中,以韩震为大哥,江枫为老二、周政南为老三,方之年为老四,其中李百川的年纪最小,当时二十刚出头,是五人当中唯一还没娶妻的一个,所以排行老五。 韩震出身为道教子弟,当时正值饥荒之年,父母皆死于饥荒,三岁便被亲戚送往当地道观,被道观里的道长收养,成为道长徒弟,师从正一道。 江枫则师从道教闾山派。 周正南师从道教三皇派。 方之年师从道教元皇派。 五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李百川,生于习武家庭,是五人里面唯一一个不是道士的普通人。 五人于战乱之年结拜,当时正逢战乱,国破家亡,黎民受难,连道观僧庙里的道士和尚也逃不过被屠杀的命运。 就是在这一时期,已经结为兄弟的五人准备投身救国。 可他们见识过敌人的枪炮,也目睹过同胞和亲人惨死在这些枪炮下,那时候想救国谈何容易,而且他们所学的本事,根本抵挡不住敌人的枪炮。 五人一番商讨,以韩震为首想出一个主意,他们决定以自身所学发挥自身所长,另辟蹊径要钻研一门邪术出来,准备用邪术来对抗敌人的枪炮。 后来四人拜过三清祖师爷,向祖师爷请罪,为救国不得已要钻研邪术,如果祖师爷要怪罪,将报应施加于他们四人身上即可,勿要牵连家人。 自此,五人携妻女隐于山林,藏在云溪村,一门心思投在邪术的研究上。 可是一年之久,身为道士的四人根本毫无进展,因为邪术至阴至邪,火药至刚至阳,天然就有克制,如果邪术不能形成大规模的杀伤,还不如去扛枪打仗来得痛快。 但在这一年里,悟性最高,修道最久的韩震却参悟了成仙之道,他梦见一个倒骑青牛的老者在梦里跟他讲道。 这倒骑青牛的老者又是谁,修道之人无不认识,他就是道家学派的创始人,又被道教奉为道祖,更是三清之一道德天尊的化身。 听到韩震谈及此梦,另外三人顿时吃惊不已,又狂喜交加,他们认为韩震是受到了祖师爷的点拨,被祖师爷传了成仙之法,如果韩震可以成仙,那他们岂不是也可以跟着一起成仙。 道教子弟不修来世,只修今生,今生修的是什么,就是离苦得乐,成仙得道。 可韩震却说,如今山河破碎,同胞遭难,他们却要躲在这山村里面妄图成仙,这岂不有悖人伦礼法。 身为老三的周政南便说,我等在这山村里面已经浪费一年时间有余,先前要做的事毫无进展,想必是祖师爷有心阻挠,今得祖师爷的点拨,肯定是祖师爷令指了方向,那便是成仙得道。 如果他们四人能成仙,那就不再是凡人了,因为神仙无所不能,岂不是挥手便能救国,到时候老百姓就能免于战乱,此举何乐不为? 一人这么说,韩震不为所动,可当另外两个人也这么说,韩震便有所动摇。 五兄弟里面,只有李百川觉得成仙这事儿极其扯淡,他并非学道之人,自然不能理解道教弟子对成仙的执念。 他认为四位哥哥躲在这山林里面钻研邪术就有点扯淡了,明明已经浪费了一年之久的时间,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同胞遇害,如今又要钻研成仙,这不是又走了一条更错的路? 于是李百川就找到大哥韩震,希望能劝他带着兄弟们下山去扛枪救国,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追求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是韩震已有动摇,哪是李百川能劝得住。 他并非要去离苦得乐,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办法来救国,而且祖师爷都在梦中点拨他了,这是机缘,不能错过。 而当时云溪村救回来一个当兵的青年人,这青年受伤极重,幸亏遇到韩震他们在村子里,将其救治医好,捡回一条命。 这青年见韩震他们并非普通人,便询问来历,韩震在交谈中也告知了自己的来历。 青年听完,甚是不解,问这五兄弟本事之大,如今山河破碎,身为七尺男儿,怎么藏在这山村里面,不出一份力去救国呢? 韩震当然要解释,说自己等人有心救国,只是在另辟蹊径。 青年追问下去,得知这五人想成仙之后再救国,顿时哭笑不得,当即便说,早在民国年,神仙就已经关闭了通往凡间的通道,不会再下凡来了,你等要真成了仙,那也救不了国呀。 而且青年还当场指出韩震他们根本是误解了祖师爷的意思。 这祖师爷是在提醒韩震,历史兴衰是自然规律,就犹如生死之道,会自然而然地经历盛极必衰和否极泰来。 祖师爷深知这五人走错了路,竟妄想用邪术这种违背天道的方式来救国,实属错误,还浪费了时间。祖师爷的点拨,是希望韩震他们投身救国,用取死之道来证道成仙,如能舍生忘死,并非不能成仙。 可韩震他们却领悟错了意思,反倒是错过了成仙的机会。 韩震听完,错愕不已,备受打击,忙问这青年是什么出身,怎么比他还要通透。 这青年便说,自己叫李涂山,也是道教子弟出身,奈何道观被毁,师兄弟们也惨遭屠杀,他身为七尺男儿,须做七尺男儿该做的事,为师兄弟们报仇,为同胞报仇。 他劝解韩震,不要再执迷不悟,去走错误的路,浪费了一身本事。 而且李涂山还算出三月之后,敌人要打到这里,到时候这里的村民将无一幸免,到时候他会带队过来营救,希望韩震能早点清醒,做好防守准备,届时跟他一起抵御敌军。 韩震恍然醒悟,将此事告知另外四人。 年纪最小的李百川,见大哥清醒,自然高兴不已。 可是另外的三人,却执迷不悟,劝韩震不要错过机缘,受人迷惑。 但韩震已经醒了,他不再听这三人的动摇,自此,五兄弟发生了分歧,且有一个人执着于成仙,最后通敌卖国,引发之后的祸乱。 第187章 血肉之躯,比肩神灵 江怀远的信件,我已经看了将近三分之二,从里面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以及一段老一辈的故事。 张万年已经看完了所有的信件,此时正在看日记本。 我接着又看剩下的信件。 在上一封信件里,江怀远提到韩震受到李涂山的点拨后,幡然醒悟,不再妄想成仙得道,而是准备投身杀敌,将李涂山告知之事通知给全村老小,告诉他们三个月之后敌人会打过来。 那时候没办法提前转移,因为到处都是炮火连天,全村共计百余人,就算提前转移,这一百多口子人怎么生存吃饭? 韩震和村长商讨之后,准备在敌人打来之前的前几天再转移,那时带着些许干粮逃进深山老林里躲起来,等李涂山的队伍赶来支援,韩震便带领四兄弟去投奔李涂山,跟李涂山一起把敌人打跑,最后村长再带着村子里的人从深山里回来。 办法是商讨好了,可是距离李涂山给出的期限还有三个月之久,三个月的时间里足以滋生很多变故,其中最大的一个变故,就是除了李百川以外的另外三兄弟——周政南、方之年、江枫。 当时韩震已经不再妄想成仙,一心召集村里的成年男性练武,然后在村子里设立防御工事和陷阱,待敌人打进来的时候能坑杀一个是一个。 可这引起了周政南三兄弟的不悦,他们三人一心就想成仙,几近疯魔,他们认为韩震明明可以带领他们成仙,并且就是一步之遥,就能成功,可韩震却想凭肉体凡胎来抵挡敌人的炮火,这实在是很迂腐。 于是三兄弟跟韩震爆发了矛盾,时常为此发生争吵,可奈何韩震是大哥,而成仙之法又只有韩震才知道,韩震不松口,他们也没办法,几兄弟里面的李百川拳脚功夫了得,却也心向韩震。 不得已,他们只能先跟着韩震准备抵御三个月之后的敌人来犯,等敌人被赶走之后,他们再劝韩震继续钻研成仙,不能就此放弃。 可是谁都没想到,连这三兄弟自己都没想到,他们三人当中出了一个极端之人,这个人认定韩震已经放弃成仙了,韩震和他妻子住的地方有一个箱子,这箱子被韩震锁了起来,并且不许任何人去碰。 那个箱子里原本装的是他们钻研邪术的一些成果,而这个极端之人同时还认定箱子里装着可以成仙的东西,他认为韩震把成仙的方法也装了进去,所以才不让任何人去碰。 成仙的机会就装在箱子里面,怎么办?去偷? 可韩震的妻子基本每天都在家中,而李百川又是五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娶妻的人,和韩震两口子住在一个屋檐下,万一去偷,让李百川给发现了,这李百川本身就对他们三人颇有微词,那不得把腿打断? 后来这个人想到一个办法,他做出了一个既违背祖宗,又断子绝孙的决定,他要偷偷去联络敌人,把敌人提前引进村子里,让敌人来屠村,只有这样才能杀死韩震,他才能拿到那个箱子,自己去成仙。 于是他真的就这么做了,趁着下山侦查的时候,偷偷跑去联络了敌人,他跟敌人到底说了什么,又商议了什么,信件上面并没有提到,因为这些事情只有那个汉奸自己才知道。 后来……在距离李涂山给出的三月期限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敌人提前来扫荡,让韩震和整个村子的人都措手不及。 当时放哨的人回来禀告,眼看敌人已经快进村了,村中老小就算什么东西都不带,也根本没办法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进深山老林里,到时候血流成河,老少不剩。 这怎么办? 形势危急,根本不容大家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做出一个最痛的决定,让妇女和孩子先跑,村里的男人,上至老人,不分男女,下至青年,全都留下来阻挡敌人,帮村中的妇女孩子拖延逃走的时间。 孩子是希望,是血脉,妇女要养育孩子,教导孩子成人,将来要给父老乡亲报仇。 至于老人为什么不能走,因为老人腿脚不便,会拖累撤走的人,他们也自愿不走,留下来等死。 当时全村哭泣,甚至来不及和亲人告别,妇女孩子必须尽快撤离村子。 韩震和他妻子无儿无女,妻子王氏不愿和自己的丈夫阴阳两隔,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决心留下来跟丈夫一起赴死,给村里的妇女孩子拖延时间。 而周政南三兄弟的妻女,则跟着村里的妇女孩子一起转移。 年纪最小的李百川,正值血气方刚,虽上有老,但无妻儿,他决心留下来跟大哥韩震一起抗敌。 可是韩震却劝住了他,诉说自己心中的悔恨,说当初没有听李百川的劝告,还曲解了祖师爷的意思,在国破家亡之际还妄想成仙,走错了路,引得兄弟之间猜忌。 他已经看了出来,三兄弟里面有人当了汉奸,通敌卖国,祸害全村,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自知自己会死在村子里,但李百川还年轻,又一身本身,不应该葬身在此时,应该留着这一条命,去当兵报国,杀尽敌人。 除此之外,他告诉李百川,虽然三兄弟里面有人当了叛徒,但妻儿无辜,他希望李百川护送村子里的妇女孩子离开,今后要照顾好兄弟们的妻儿。 两兄弟抱头痛哭,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 后来,敌人进了村子,那一夜云溪村荡然无存,房屋被毁,整个村子充斥着炮声和杀敌的怒吼。 在信件当中,江怀远把这一天的惨烈几笔带过,虽然描述甚少,但也能想象到那天的云溪村有多惨。 李涂山根本没来得及援救韩震他们,村子里的男人用血肉之躯阻挡了敌人的炮火,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争取了求生的机会。 几天之后,护送村里人进山的李百川独自下山来侦察,进村之后,鲜血染红了土地,四处可见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村民。 很多村民根本看不见‘人’了,或能看见手,或能看见腿,或能看见身体的某个部位。 大哥韩震以及其他几位兄弟也被炸得死无全尸,地面依稀可见兄弟们穿过的衣服,也被炸成沾满鲜血的碎布。 大嫂王氏,拉响手榴弹和一个敌人同归于尽,尸体也近乎破碎。 整个村子犹如荒地,更如人间炼狱。 看到曾经的手足和同乡变成了眼前这一切,李百川当场跪倒在地,痛不欲生,几近崩溃。 后来,躲在深山老林里的妇女孩子回村了。 孩子找不见自己的父亲。 妇女拼不齐丈夫的尸身。 好好的村子,变成了村里人的坟墓。 第188章 江怀远的日记本 看完江怀远所有的信件之后,我内心难以平静。 或许是敌人打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生离死别的场景。 或许是韩震和我曾爷爷李百川告别的时候,两兄弟明知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他们在想什么。 又或是我曾爷爷最后回到村子里,看见那惨不忍睹的场面时,他有没有肝肠寸断。 但最让我难以平静的是,那个叛徒,他竟然为了虚无缥缈的成仙,忍心把敌人提前引进村子里,残忍屠杀自己的同胞,和自己的手足兄弟。 老爷子常跟我说人心难测,没想到竟这么难测,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能把自己的人性毫不犹豫地摒弃,沦为禽兽。 我在想,就算这世上真有神仙,就算这个人真能成仙,神仙真的会接纳他吗? 虽然信件只有短短几篇,我却仿佛能看见信件里的那些人,当时的心理变化,和喜怒哀乐。 此时我也没多去深思信件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因为江怀远寄回家的东西我还没看完,还有一个日记本。 张万年已经看完了日记本,他坐在那里思绪万千,估计也在消化信件和日记本的里的信息。 这本日记本确实跟江雨欣说得一样,内容没有很特别,甚至有些枯燥,记录的全是江怀远的日常心情和一些琐事,其中大部分都跟他老婆和两个女儿有关。 从这些内容可以看出来,他是个比较热爱家庭的男人。 其中有一篇日记,我印象比较深刻,里面这样写道: “五月三日,星期六,暴雨。” “前些天老婆来电话,说二宝最近腹部时不时地隐隐疼痛,其实二宝素来有肠应激综合征,容易拉肚子,有时候也会肚子疼痛,可近来有些奇怪,连续地疼痛让我老婆有些担忧。” “我上网百度了一下,各种危言耸听,什么胃癌肠癌都来了,吓得我赶紧关了网页,心里十分害怕。老婆给二宝挂了周六的号,她知道我忙,让我不用回去,我很忏愧,我觉得我必须要回去,天塌下来也得回去。” “周六这天到了,我和老婆带着大宝和二宝来医院,给二宝做检查,我心里七上八下,决定以后不再上百度。做完检查,医生说二宝只是吃坏了肚子,吃两副药即可,让我们不用紧张。”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如释重负,开车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大宝和二宝在车内玩闹,十分喧哗,我老婆也松了口气,开始话多起来。” “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此刻却感受到愉悦,我一生喜爱晴朗的天气,今天却觉得这暴雨下得极好,我不紧不慢地开着车,感受着这普通而又久违的幸福。” “我决定放下手里的事情,在家里多留几天,陪陪老婆孩子,希望那样的日子早点结束,不用在外奔波。还有,以后生病直接去医院,不能再上百度。” 看完这篇日记,我大抵能明白江雨欣为什么这么坚决地要帮她父亲查出真相了。 不管江怀远在外是如何,至少在家,他是个好父亲和好丈夫。 那几年他有个女儿失踪的时候,我估计他都崩溃了,到死他都没找到这个女儿。 此时我和张万年全都看完了所有的东西,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在消化这些东西。 江雨欣很早以前肯定就已经看过了日记本,但这些信件她也是刚看过,秀眉紧锁着,可能没想到自己的曾爷爷,还有这样的过去。 她的曾爷爷就是五兄弟里面的江枫。 “当年那个叛徒肯定没死,因为整个村子已经被轰得不成样子了,很多人的尸体甚至找不到,直接被炮弹轰成了渣。” 我说道:“而且他本身就是把敌人引进村子的人,他极大可能不会死于那场屠杀,然后卷走了韩震家里的那个箱子。” 张万年阴沉着脸,一巴掌拍在沙发上:“简直混账!国难当头,竟然引敌人来杀害自己的手足兄弟和全村的人,根本毫无做人的底线!” 江雨欣叹道:“那个叛徒肯定就在那三兄弟里面,其中也包括我的曾爷爷江枫,以前我们一家人还没从家族脱离出来的时候,经常听到家族里的长辈称赞我曾爷爷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当时国难当头,他竟然想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安慰道:“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叛徒未必就是你的曾爷爷。” 反正我曾爷爷肯定不是叛徒,他老人家从一开始就是想上战场杀敌的,后来即便和平了,他还是又上了一次战场,那一次直接把命都给丢了。 想到这儿,我就松了口气,要是自家祖宗干了这种丢脸的事,往后几代人都抬不起头。 “重点是当年那个叛徒,既然他当时没死,那害死怀远和祁安他爸的人,有可能就是他,或者是他的后代,他甚至有可能就是赵三元说的那个团伙里的老大。” 张万年分析道:“我不是正统的道教弟子,只能算是继承了民间法脉的一个散修之人,但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我对道教弟子在追求成仙得道的过程中,大致也有一些了解。” “人们常说修道修的是什么,是离苦得乐,能够超脱生死轮回,所以道教弟子不修来世,只修今生。但是要通往这条路,必须让自己的内心世界遣七情,驱六欲,要提升自己的精神、精气、以及德性,要以一个道教徒应有的标准去约束自己,去指导自己的一言一行。” “总的来说,那是一种内心的超脱,就跟王阳明龙场悟道一样,突然就悟了。” “所以韩震不可能留下什么书面的东西,什么可以成仙的法门,让人看完就能修炼成仙,这种东西只有小说里面才存在,现实不可能存在,因此当年这个叛徒,他在害死这么多人之后,还是没能得到那个东西。” 张万年接着又说:“现在站在这个叛徒的角度去想,他没在那个箱子里找到可以成仙的东西,只找到了之前四人钻研出来的邪术成果,他会怎么想?” “他都已经想成仙想入魔了,他肯定认为韩震把可以成仙的东西,交给了其他人,这个人是谁,只能是祁安的曾爷爷李百川,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之后,中间已经隔了一代人,祁安的父亲却又在十六年前遇害了。” 江雨欣质疑道:“如果祁安的父亲是因此遇害,那为什么祁安的爷爷却没事呢?按照常理,那个叛徒应该最先找的是祁安的爷爷才对吧?” “而且祁安的父亲手里确实有一样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但他们确实在争抢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可以成仙的东西,是怎么引发后面这么多事的?” “还有那个叛徒,如果真的活到了现在,他现在最少都是九十多岁了,甚至是一百来岁,他这个年纪,还能控制这么大一个团伙的运作吗?” 江雨欣的头脑也是如此敏锐。 张万年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她:“对,祁安父亲的手里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所谓的东西,但确实又有一样东西在被人争抢,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事,明明韩震不可能留下什么成仙之法,为什么还会引发那伙人跟祁安父亲,还有赵三元这伙人争抢呢?” “这个事情暂时只能是一个谜团,只有接着往下查,至于那个叛徒还有没有活着,他不一定还活着,他要是还活着,现在估计也行将就木了,有可能是他的后代在把控那个团伙,也就是那个团伙里的老大。” “至于祁安的爷爷为什么没出事,我觉得跟这老爷子自身有关,这老爷子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有装傻充愣的嫌疑,之前我就怀疑他知道很多事,只是他不说出来。”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爸从你四岁之后出去做什么了,估计你爷爷是知情者,甚至你爸去做的事,就是你爷爷授意的,很可能当时那个叛徒,已经对你们一家人下手了,你爷爷跟你爸在密谋怎么对付那个叛徒。” 此时我还捧着那本日记本在看,也听到了张万年和江雨欣的分析。 我晃了晃手里的日记本,说道:“这本日记本里面,还另藏了玄机。” 第189章 他在针对所有人 江怀远的日记本,记录的都是个人心情,看似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是我注意到,这个日记本不怎么旧,其中有篇日记带小时候的江雨欣去医院做身体检查,最后发现是江雨欣吃坏了肚子。 我询问江雨欣有没有这件事的印象,大概是多少岁的时候。 她说是十一岁的时候。 她今年二十八岁,那就是十七年前的事。 十七年前写的日记,这个日记本为什么会看起来很新呢? 说明这不是日记的原版,是江怀远又用新的日记本,把原来日记本里的内容又重新写了一遍。 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把旧的日记本寄回来,所以我怀疑日记本里面还是隐藏了一些别的信息。 假如他要在日记本里面藏信息,只能是通过文字。 而且,他不会把隐藏的信息搞得很复杂,如果很复杂,没人能解得出来,因为日记本的内容颇多,按照个人理解,随随便便一些字就能组成很多句话。 所以他要么在每篇日记的第一句话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上花心思,或者是在每篇日记结尾的那句话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上花心思。 刚刚江雨欣和张万年在说话的时候,我就在看,于是我发现了这本日记里面,藏了一句话。 从第五篇日记开始,结尾的最后一个字,加上隔一篇日记里的结尾最后一个字,能组成一句话,也就是第五篇、第七篇、第九篇、第十一篇、十三篇、十五篇、十七篇。 这七篇日记的结尾最后一个字,能连成一句话:“他在针对所有人。” 张万年和江雨欣忙抢过日记本,又看了一遍,我刚刚说的的确能组成这一句话。 “你小子可以啊。” “他在针对所有人……” 张万年皱起眉头:“这个‘他’……指的应该就是当年那个叛徒吧,所有人……指的又是哪些人?” 江雨欣思索道:“指的应该是除了他那家人以外的其他三家人吧,韩震没有后代。” 我说:“这句话透露了两个信息,当年那个叛徒还活着,而且这个叛徒在针对除了李家以外,还有另外两家人。” 张万年苦思冥想起来:“针对你们李家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针对另外两家呢,魔怔了?还是他认为韩震的东西,也有可能落在另外两家人手里?” “如果说当年四兄弟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那另外两个人已经死了,只有他们的妻子和儿女还活着,那时候儿女尚小,另外两个人的妻子倒有可能是知情者。” 我分析道:“当年四兄弟最初都想成仙,身为枕边人,他们的妻子肯定是知情的,而且他们的妻子肯定知道他们的来历,以及本事,有可能也会相信成仙这一事,如果老公成仙了,那妻子怎么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接着我问江雨欣:“欣姐,你们家是大家族吗?谁在主事?” 江雨欣点点头:“江家有很多亲戚,我曾奶奶活了九十八岁,她跟我曾爷爷育有三子一女,我曾爷爷江枫死后,她一生没再嫁人,一直操持着家里。” “我爷爷排行老三,现在家族的生意是大爷爷在操持,但他年纪也大,听说也快退休了。” “我们家很早就从家族脱离了出来,那时候我还小,后来就没怎么跟家族里的人联系,只有曾奶奶八十大寿和九十大寿的时候回去过。” “现在看来,应该是我爸和你爸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也怀疑我曾爷爷是叛徒,所以就从家族里面脱离出来了吧。” 难怪了。 难怪之前江雨柔死的时候,她们家的亲戚虽然有人来吊唁,但送了个花圈就走了。 “那你曾奶奶还挺能干啊。” 我说道:“她一个女人,要独自拉扯四个孩子长大,还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做成家族生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江雨欣摇头:“我曾奶奶八十大寿的时候,我听别人闲谈过,我曾奶奶年轻那会儿,有个姓李的青年帮助过她,给她开了一家大饭店,帮她把生意做了起来。” “那时候,当地就只有我曾奶奶开的那家饭店规模最大,生意也最好,后来就开了连锁店,所以江家现在做的是餐饮行业,全国各地都有江家开的饭店,国外也有十几家。” 我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心都有点痛了起来。 张万年看着我:“那个姓李的青年,不就是你曾爷爷吗……当年韩震嘱托你曾爷爷照顾好兄弟们的妻儿。而且你曾爷爷还打过仗,后来还活了下来,那时候能活下来的人,职位肯定都不小啊。” 我气得面红耳赤:“他这么位高权重,又有钱,他不给他子孙后代留点资产,全拿去资助自己兄弟的妻儿了,我爸也是这样!” 我靠我是真想不通,咱们李家是祖传的视钱财如粪土吗? 都不为子孙后代留点什么东西吗? 关键我曾爷爷既然资助了江枫的妻儿,那肯定也资助了其他两家人的妻儿啊,没准其他两家人现在也是大家族,发展着家族生意。 再看看我,我还在给江雨欣打工! 成天不是去抬死人,就是在去抬死人的路上! 张万年安慰道:“你曾爷爷肯定也给你爷爷留了些东西,可能你爷爷不会做生意吧,不过你曾爷爷真是个实诚人啊……” 我心痛得无法呼吸,点点头:“那是,我老李家都是实诚人。” 江雨欣岔开话题说道:“奇怪的是,我们江家,好像跟方家和周家从来没有来往过,我曾奶奶八十大寿和九十大寿的时候,没看到过这两个大家族有来人。” 张万年说:“那肯定是李百川在保护另外两家人,他有可能把当年那个叛徒出卖大家的事,告诉给了三家人,他担心这个叛徒没死,会对其他两家人不利,所以把真相说出来,让三家人互相猜忌,不要再联络,不要走得太近。”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三兄弟的妻子,同样各怀鬼胎,所以十分默契地不跟另外两家人走得太近。” 今晚的收获,就止步于此了。 江怀远留下的东西,告知了我们当年发生的事,但同时也留下了更多的谜团。 我们要解开这个谜团,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弯路得走,而走出的第一步,就是那个处决庄妍他们的人,那个藏在兰江市的行刑官。 “我们没有很多线索,只有顺藤摸瓜地查,先查这个行刑官。” 张万年说道:“我怀疑之前给祁安寄那张照片的人,有可能就是那个叛徒或者他的后代,连赵三元都能查到祁安是李正鸿的儿子,那个叛徒怎么会查不到。” “他既然在针对所有人,这个所有人,也包括你们两个。” “也许不用我们主动去查,那个行刑官可能就要来了。” 第190章 徐闯的阴阳眼 我们聊完已是凌晨四点多。 早上还要去公司上班,江雨欣便留我和张万年在她家休息了几个小时。 可能是这次收获的信息比较多,很多事情又是谜团,显得杂乱无章,有些事我就忘了跟张万年提。 直到早上去公司开完早会,我才跟他提及一件事。 “当年韩震在云溪村遇到的那个李涂山,我爷爷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 “李涂山?” 张万年想了想:“就是那个点醒韩震,说他们成不了仙的高人?你爷爷怎么会见过这个人呢,他应该是跟你曾爷爷一辈的人吧,中间起码隔了二三十年吧。” 我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知青下乡,住在一个李老汉家里,这个李老汉也叫李涂山,而且这个李涂山也是道教子弟出山,后来去当了兵,打过仗,战争结束后他就在李家村隐居了下来。 接着我把我爷爷当知青的时候,在李家村发生的故事又给张万年讲了一遍。 他听完后有些不可思议:“这李涂山真的是个高人啊,光是算卦的本领都堪称大师了,他还能一语点破韩震他们不能成仙。” “我记得之前在你们村的时候,我还跟你提过,说神仙早在民国年间就不会再下凡来了,这个事情我还是听茅山那边的老道长说过,但是李涂山早在韩震他们那个时期,就已经告知过韩震,这消息……未必还是他传出来的?” 我说:“那个年代人才辈出,应该有不少这种高人吧?从某种程度来说,韩震他们也算是一代高人了,只是死得比较早。” 张万年摇头:“能像李涂山这么神机妙算的人,这不是一般的高人啊,他没有收你爷爷当徒弟?” 我说没有,两个人更像是父子。 后来李涂山泄露了天机,让我爷爷去救我奶奶,成就了一段姻缘,最后他自己去背因果应劫了。 张万年问道:“你爷爷没找到他的遗体?” “没找到。” “是山很大?” “这个我也不清楚。” 我说老爷子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没讲这么细节,反正最后他没找到李涂山的尸首,还跟我奶奶在李涂山失踪的山上披麻戴孝了三天。 张万年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很久,最后说道:“你们李家跟李涂山也算是有缘分了,都姓李,李涂山也见过你曾爷爷李百川,还跟你爷爷形同父子。” “对了,你有空问问你爷爷,这个李涂山的道号叫什么。” …… 两天之后的晚上。 下班回到家我刚洗完澡,正准备躺床上休息,公司突然来了业务,说有人在家上吊自杀,是个女青年,由于室内开了空调,所以尸体完好没有腐败。 张万年让我和大川去一趟,因为其他人最近在休国庆的假期,让我俩再顺便带带徐闯和陆瑶两个新人,毕竟也是开了薪水的,不能白养这两个新人。 我和大川只得又打车回公司,我俩刚忙上忙下把装备搬到车上,那小两口才匆匆赶来。 我看陆瑶脸色潮红,徐闯脚步轻浮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你俩在家干啥呢?” 陆瑶红着脸道:“看……看万叔发给我们的新人手册。” 徐闯:“对,就是看那个新人手册,这不是欠缺经验嘛,我俩日日夜夜都在看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把工作搞好。” 我本来还想调侃两句,一旁的大川极其认真地说道:“那个新人手册看看就行了,不用一直看,毕竟也不是啥技术型的活儿,主要还是多实践,多实践两次流程就记住了,我跟祁安就实践了两次就会了。” 徐闯:“是,川哥有见地。” 上车后,我突然想起徐闯有阴阳眼的事。 “你知道自己有阴阳眼吗?”我问他。 徐闯刚穿好防护服,说道:“这个我之前还真不知道,我前两天打电话回去问我外公,我外公说我小时候就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然后经常生病,就请了个神婆来帮我关了阴阳眼。” “结果我上初一那年,我们家祖坟让雷给劈了,你说奇不奇怪,劈祖坟居然把我阴阳眼又给劈开了。” 一旁的陆瑶笑出声来。 我虽然也想笑,但还是觉得奇怪:“你阴阳眼跟你祖坟有啥关系?” 徐闯说:“当时那个神婆已经过世了,就重新请的一个神婆,这神婆可能是道行不够,就跟我外公说,我外曾祖父,也就是我外公的爸,生前是阴阳先生,超度过很多游魂野鬼,这些鬼可能是为了报答我外曾祖父,它们以为我外曾祖父世世代代都得干这个,所以就化作阴阳眼,让我外曾祖父的后代都能看到鬼。” 一旁的陆瑶再次笑出声来。 “我也是前两天打电话才知道,我外公,包括我妈小时候都有阴阳眼,但是都让父母找人给关上了,当时那个神婆就说,我的阴阳眼再次打开可能是天意,注定要我干我外曾祖父那个行当,说没必要关,而且她也关不上了。” “那我家里人肯定不干啊,他们就没打算让我干这一行,说这年头干这一行没出息,以后娶媳妇都娶不到,但是那个神婆又关不上,正好这个时候有个高人来我们那儿游玩,他说他有办法帮我关闭阴阳眼。” “后来他还真给我关上了,但是这高人跟我外公他们说,说……” 说到这里,徐闯突然尴尬起来,不好意思往下说。 我催促道:“说啥你倒是讲完啊。” 徐闯:“那高人说要给我教育好,让我别心术不正干偷鸡摸狗的事,否则21岁的时候阴阳眼还会被打开,这次再打开就关不上了。” 陆瑶又笑起来。 我心想刚刚她笑就算了,这她还笑得出来。 “这高人很厉害啊。” 我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徐闯摇头:“不知道,我外公说当时这高人没说自己的名讳,只说自己师从青平道长,但我外公哪认识什么青平道长,只觉得这高人很厉害。” 听到‘青平道长’这四个字,我直接震惊地叫了出来:“你说什么!” 小两口被我吓得一哆嗦,陆瑶忙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青平道长是你家亲戚吗?” 青平道长不是我亲戚,但他是张万年的师父。 而且青平道长一共有两个徒弟,张万年头上还有个师兄,这个师兄就是给张万年写匿名信的那个人。 那这就对上了! 为什么这个写匿名信的人,知道徐闯有阴阳眼,因为当年就是这人给徐闯关上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忙问:“就是给你关闭阴阳眼的那个高人。” 徐闯茫然道:“我不知道啊,我对他根本没记忆,就我刚才说的这些,全是我外公跟我说的,我之前一点记忆都没有,他给我说了之后我都没想起来。” “按理说那时候我都初一了,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这也是奇怪。” 第191章 上吊女尸 车子停靠在事发小区的单元楼楼下。 这是老小区,没物业没大门。 楼下有一群人在围观,议论楼上有人上吊的事。 下车后,我还在想之前徐闯说过的话,但我不止在想那个青平道长,我还在想徐闯为什么会记不起那些事。 他记不起那些事的情况,跟我记不起小时候的事简直一模一样。 从我知道我爸的死有问题开始,到现在,我老感觉很多事像是有人在故意安排一样,有对我不利的,也有对我有利的。 背后像是有两只不同的大手在操控一样。 “干嘛呢,上楼啦。” 大川见我心不在焉,忙拉着我上楼。 楼下虽然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但楼上却没有,毕竟这些上了年纪的居民,对死人还是有忌讳,年轻人比他们更忌讳。 入户门外面有个身穿制服的警员在守着,看到我们上来后,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这个女死者叫王丽,今年24岁,现场留有遗书和身份证,确定是自杀,人是三天前上吊的,遗书上有日期,因为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所以尸体只是微微有些发臭,但还没腐败。 警察让我们直接送去殡仪馆就行了,他们这边还没联系上死者的家属。 我有些疑惑,便问这警察:“同志,尸体没腐败的话,又是自杀,直接联系殡仪馆那边不就可以了。” 警察说:“殡仪馆那边要两个小时后才能过来,我这边也忙着下班呢,只能喊你们公司来处理了,放心吧,工作量不大。” 尸体没腐败的话,工作量确实不大,但这单挣不了钱啊,死者家属都还没联系上。 我也没再多说,直接领着徐闯他们走了进去。 这屋子的温度确实很低,空调直接开到了十六度。 我们进门就看到死者在那儿吊着,死相很难看,吊死的人如果绳索压在喉结下方,舌头会伸出来,基本跟电视里演的一样,而且眼球会微凸,大小便会失禁。 这套房子是单间配套,死者就吊在离床尾不过十多公分的地方,那地方原本有个吊椅,死者把椅子取了下来,将绳索套在了悬挂吊椅的位置,然后上吊自杀,旁边有一根被踢倒的板凳。 这位死者除了面部表情比较可怖一点,整个尸体已经算是十分‘友好’了,我和大川自然能接受,也见怪不怪。 但徐闯和陆瑶两个人却怕得不行,原地打起了摆子。 张万年叫他俩过来,就是让他俩尽快融入进这行工作里面,于是大川对他俩说道:“我力气大点,待会儿我去把尸体抱下来,你俩谁来帮我接一下。” 这话一出,俩人直接后退了一步。 我在一旁说道:“做这行早晚要接触尸体,很多事情只是开头比较难,但总要过心里那道坎,没什么可怕的,那是同类。” 我说完,陆瑶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徐闯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摆弄尸袋。 这废物,还不如他媳妇。 我正想让他也过去帮忙,此时我却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是那个女死者身上的细节。 我发现她的脚底是平行于地面。 干我们这一行,需要对人体构造,以及死后的尸体变化有一定了解,所以公司有相关的书籍,平时没活儿干的时候,就得看看。 我记得书上对吊死的人,有这么一段讲解,说是人在上吊死亡之后,尸体的脚会因为重力的作用,导致脚尖下垂,就是脚尖会指向地面。 可如果这个人是死后被人伪装成上吊,尸体因为尸僵状态,脚底几乎会跟地面平行。 所以这个女死者……她是死后才被人吊起来的。 这是谋杀啊! 对于警察来说,这应该是一些基础的刑侦知识吧,为什么出警的警员没发现呢? 我连忙转身出去,想跟那警察说一下,可等我走出屋子后,哪还看得见刚才那个警察。 这警察有问题! 我顿时皱起眉头,跑下楼想去找他,可没下两步楼梯,屋子里顿时传来徐闯的喊叫声。 “瑶姐!” 陆瑶出事了? 我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折返回屋子里,看看出了什么事。 刚跑回屋子,只见大川和陆瑶双双倒在地上,那具尸体也滚到了一边。 徐闯隔着距离站着,急得暴跳,却就是不敢过去。 “怎么回事?”我忙问他。 “有虫子!” 徐闯指着那具女尸喊道:“这尸体的身体里面有虫子!” 我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徐闯后退,让他赶紧给张万年打电话,说这里有蛊毒。 叮嘱完,我又重新追了出去。 等我跑下楼之后,四处看了看,哪还找得见那个警察的踪影,已经没有再追他的必要了。 这个警察是假的! 楼下还有一些围观群众,我忙走过去问她们:“阿姨,刚刚一共有几个警察来过你们小区?” “就一个啊,他刚刚才从楼上下来,坐一辆摩托车走了。” “谢谢。” 我转身又上了楼。 刚刚那警察果真是冒牌的,没准还是凶手。 像这种情况的出警,至少会有两个警察才对,根本不会只有一个人。 来的时候我以为其他的警察已经走了,只留了一个警察在这里跟我们交接,没想到居然是个假的。 回到屋子,我连忙把门关上,问徐闯有没有给张万年打电话。 “打了打了,万叔说他马上赶过来,让我们先不要碰川哥和瑶姐。” “大川和陆瑶身上有没有虫子?” “有!” 徐闯的目光一直没从陆瑶身上离开过,急得直跺脚:“那个尸体身上还有三只虫子,跟我们上次在河里见到的虫子一模一样!” 还有三只? 三只再加上大川和陆瑶身上的那两只,就是五只蛊虫。 “如果这个死者是被蛊虫害死的,那只需要一只就够了,另外四只……难道是给我们四个人准备的?”我顿时后背发凉起来。 如果刚刚徐闯也去接尸体,那徐闯现在也完犊子了。 “有人故意要害我们!” 徐闯听完我的话皱眉说道:“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四个人?这应该只有万叔才知道吧,是他安排我们四个人来的!” 别看这小子胆小,但脑袋转得还是很快。 不过他怀疑错人了。 “不要随便怀疑自己人,这是凶手的离间计,。” 我跟他解释道:“出现场的时候,我们至少会有三个人,凶手未必就知道我们是几个人来,他只是多准备了一只蛊虫而已,也有可能他了解我们这个行业,也调查过我们,知道公司最近来了两个新人。” “这次要害我们的人,跟之前害死庄妍他们的是同一个人,庄妍他们不可能是万叔害死的,所以不要胡乱猜忌,这话不要当着万叔的面说出来,要不是他,你跟陆瑶早就坐牢了。” 至于凶手是谁,肯定就是那个行刑官。 他背后的人,这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第192章 情况危急 张万年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段天和黄枭,以及他俩的师叔王师傅。 几人到了现场过后,穿戴好鞋套和手套,看到大川和陆瑶不省人事,不禁皱起眉头。 没有先询问具体情况,张万年和王师傅拿着两瓶药粉,朝着大川和陆瑶身上撒了下去,那药粉原本是白色,可是一沾到二人的身体后,竟冒出黑烟,很快由白色变成焦黄,又从焦黄变成黑色。 “情况不太妙。” 张万年回头对我们说道:“这不是上次的蛊虫,我和老王也认不出这是什么蛊,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不把蛊虫逼出来,清理余毒,他们两个恐怕生死难料……” 这话一出,徐闯一个踉跄腿软,差点没站稳。 我也如坠冰窖,心想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还没交过手,差点折我兄弟? “你们人脉广,这个圈子里总能找到会蛊术的人吧?” 我忙问张万年和王师傅。 王师傅沉着脸道:“苗疆蛊术本身就是不传外的法门,修炼的人极少,就连苗族人也极少炼蛊术,只有黑苗还有少部分人在炼这玩意儿。” 张万年叉着腰,想了想说道:“先把人抬回去再说吧,段天留下来报警,祁安一会儿在车上发短信,把这里的情况跟段天详细说一下。” 说完,那王师傅先化了一瓶符水,让我和徐闯还有黄枭一人喝了一口,接着徐闯背他媳妇,我和黄枭则抬着大川下楼。 大川这哥们儿人高马大,我一个人根本背不动他。 不过幸好今天跟我来的是他不是夏萌,否则得几个人来抬。 把大川和陆瑶抬上车后,张万年说先送到我和大川的出租屋去,车上我给段天发了几条短信,把详细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到家后,大川躺他自己屋,陆瑶躺我屋,张万年和王师傅在那儿手段尽使,也没让这两个人醒过来。 而且这两个人出现了嘴唇发乌、盗汗的症状,掰开眼皮一看,瞳孔竟然缩成了只有米粒般大小,看起来十分吓人。 看到两个人这种状态,还有张万年和王师傅束手无策的样子,别说徐闯了,我都心惊胆战有些站不稳。 从卧室出来,张万年向我询问具体情况。 听我说完后,他面色又凝重了两分:“这伙人真是无法无天,连警察都敢冒充,我们被耍了。” 黄枭皱眉道:“这个假警察,会不会就是行刑官?” 我说不太可能:“赵三元说过,他们跟这个行刑官交过手,虽然没见过脸,但应该是个年纪在五十岁以上的人,而且这个行刑官不可能轻易露脸,那个假警察估计只是个小弟。” 张万年说:“这个人当时就在附近,他可以把蛊虫操控得如此出神入化,肯定是研究这玩意儿研究了不少年,应该也是个比较上年纪的人。” 说完,他让王师傅去打听一下兰江市有没有会解蛊毒的人,如果早上八点之前还没打听到,那就得联系湘西那边的蛊师过来,反正湘西到兰江市有当天的机票,大不了就是花高价请他们。 王师傅点点头,先离开了我家。 我们在家中焦急等待着,按照张万年所说,天亮的时候,大川和陆瑶应该会醒过来,如果没醒过来,就是中毒比较深了,恐怕连蛊师都束手无策。 听到这话,我跟徐闯更是如坐针毡。 这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我从来没感觉几个小时这么长过。 直到早上五点多,天已经快朦胧亮起了,两个人还是没醒过来。 我来到陆瑶这边,看到徐闯坐在床头,眼睛发红,他整个人跟死了亲爹似的。 他才21岁,陆瑶29岁,咋就能爱得这么深呢? “用不着这样,万叔他们有办法解决。”我安慰道。 “你当然不急了。” 他说话间都有了些哭腔:“这是我媳妇,那又不是你媳妇,就你兄弟。” “我靠,你这话说得。” “你现在急也没用,关心则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我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接触万叔他们的时间比你长,他们是有本事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算他们不会这玩意儿,但他们认识很多高人,总有解决的方案。” “那个赵三元他们,已经跟下蛊的那个人交过手了,人家没中蛊毒,说明赵三元他们也有办法预防这个东西,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他们来。这个时候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好办法来。” 我也只是会动动脑,会些拳脚功夫的粗人,不会这些玄学的东西,只能听从张万年他们的。 有时候必须得承认,张万年是个靠谱的人。 至于赵三元他们,除非是没办法了,我才能去请他们,否则让宗教管理会知道我私底下跟这伙人有联系,直接把我当成犯罪分子,到时候又要延伸其他的麻烦出来。 大概在六点多钟的时候,大川和陆瑶醒了,两个人很难受,就跟发高烧一样,虽然是醒了,但神智不太清醒,而且体温极烫。 “体温升高是好事,就怕体温降低,这是人体的免疫系统在抵挡蛊毒蔓延,是好事情。” 张万年暂时松了口气,跟我们说道:“看来这个行刑官只是操控蛊虫比较熟练,他炼出来的蛊毒性没有那么强,应该是有办法能解决的。”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们也暂时松了口气。 大概在七点多钟的时候,王师傅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他已经打听到了兰江市有个会解蛊毒的人。 “这个姓刘,叫刘平川,他以前帮何孝天做过事。” “刘师傅?” 我顿时惊喜起来:“那不熟人吗!” 前几天我和黄枭还见过这老头儿,早知道这老头儿会解蛊毒,我直接给他打电话啊,我还有他联系方式呢! 我就说了,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张万年忙给夏萌也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背一下大川,我们现在要立马赶去刘师傅家里,要越早清除蛊毒越好。 夏萌正好准备出门上班,她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得知情况后,立马就赶了过来。 大川长得人高马大,我和黄枭昨晚跟抬猪似的,但夏萌却直接就把人背了起来,毫无压力。 从小区出来,张万年开着车,我们又打了一辆车,立马赶往刘师傅家里。 这刘师傅家住的还是高档小区,将近两百平的大平层,这老头儿是真有钱啊。 我们敲开他家门之后,他睡得迷迷瞪瞪的,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来他家,给他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你们干嘛?” “刘师傅,别多问了,先救人吧,这两个人中了蛊毒!” 我们没跟他客气,也不等他请我们进去,直接就把病人背到了他们家沙发上,然后跟他紧急说了一下情况。 刘师傅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这人还是比较专业的,没先多问,立马先检查了一下大川和陆瑶的身体。 他检查完后,似乎很快得出了结论,皱眉看向我们:“你们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会中这么毒的蛊?这是奔着要人命来的。” 张万年忙道:“老哥,你先别问这些了,情况紧急啊,你就说能不能治,有没有办法治好?” 刘师傅倒是很自信,直接点头道:“我能治,但是……很费力气啊,而且我这边收费也比较高。” 张万年问:“你说个大概的数,既然是熟人,您也不可能狮子大开口吧。” 我莫名觉得刘师傅在窃喜,也不知道他在窃喜什么,但很快我就知道了。 他说:“这样吧,既然是熟人,那我也不乱喊价,一个人二十万,怎么样?” 这价钱一出来,我们全都傻眼了。 张万年脸都有些抽搐起来:“你……你敲冤大头啊?” 第193章 坐地起价 刘师傅这狮子大开口,把我都吓了一跳。 救一个人二十万,两个人那不就是四十万。 “我可没跟你们乱喊价啊。” 刘师傅辩解道:“我还是看姓李这小子的面子上,才收你们一人二十万,蛊毒这东西现在很少有人能解,甚至没多少人了解什么是蛊。” “既然都是同行,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学这些本事是下了不少功夫,吃了不少苦头的,不就是为了将来靠这些挣点钱嘛,二十万一条人命,这多划算对不对?” 细想之下,他说得好像还挺有理,对于我们来说,如果能救大川和陆瑶,别说二十万,就算砸锅卖铁,我肯定得救大川。 黄枭劝道:“前辈,咱们这种收费标准那不是对外自己编的嘛,收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有钱人我们多收点,因为人家不缺那点钱,咱们就多挣点,穷人没钱我们少挣点,主要就是积个德。” “您看我们都是同行,您只是用一下您的本事,就当交个朋友,一个人收几万就得了。” 这刘师傅当真钻钱眼里去了,难怪是能开宝马的人,估计也是跟何孝天混过,看不上小钱。 他说:“咱不能这么算啊,小伙子,如果谁都来这么跟我说,那我还挣什么钱?你们看我这么大岁数了,我也不容易啊,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再给你们打个折,一人十八万,行不行?” 听到十八万这个数目,原本还在稀里糊涂昏睡的陆瑶,突然坐了起来。 “十八万……还不如让我死算了,我们还倒欠公司三万,哪来的十八万。” 她挣扎着对徐闯说道:“别治了,你就让我死在他们家。” 徐闯顿时急了起来:“你瞎说什么!别管钱的事!” 刘师傅更急了起来:“小姑娘,你这不是讹人吗!还逼我救人,哪有你们这样的!” 张万年见状,连忙劝道:“钱由公司来出,怎么可能让你们来出,情绪别激动。” 陆瑶顿时松了口气:“那……那还是治一下吧……” 张万年最后跟刘师傅说道:“老哥,既然是同行,咱们一口价,一个人收99999,图个吉利行不行?王建邺你认识吧,那是我把兄弟,以后有生意我们也给你介绍,青云观知道吧,青云观的赵七爷是我的老师,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找我们帮忙,出门在外就当交个朋友。” 刘师傅甚是不悦,但也不想得罪同行,最终点点头:“行吧,就按你说的,我这人也是实在人,就当交个朋友。” “那什么……这是我银行账户,你先转吧。” 张万年脸都快黑了,拿出手机开始转钱。 大川和陆瑶这算是工伤,但这工伤也报不了保险,只能公司来垫付。 公司账上又走不了这笔钱,只能用张万年偷的那一百多万。 我估计他那钱还没怎么用,先给大川和陆瑶用上了。 刘师傅走进一个房间里,去准备驱除蛊毒的东西。 黄枭气得都乐了:“这老头儿真是绝啊,跟挟尸要价一样,他一开始就只想要十万,知道我们还是会跟他讲半天,所以开始要二十万,等我们讲到十万,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往下降。” 我说,这混江湖的都是人精啊。 原以为熟人好办事,结果是熟人好坑钱。 夏萌问道:“那正常得收多少钱?” 黄枭说:“像同行之间帮忙,一万块钱都是顶了天,有时候几百块钱就当不让人家白忙活一趟,如果事情比较紧急,懂事的主动给个两三千。” “他就是知道现在会蛊的人不多,我们难以再找到下一个会解蛊毒的人,而且又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人治好才行,所以他狮子大开口。” 钱已经花了,而且还必须花,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刘师傅拿着东西走了出来,我让黄枭别再往下说。 本来我们还想观摩一下,这刘师傅是怎么驱除蛊毒的,但他说做法的时候不宜有外人在场,而且大川和陆瑶中的不是一般的蛊,要费些力气,有太多人在场他会分心。 于是他把我们赶到了门外,直接等他的好消息就成了。 我们出来以后,他还把门给关上。 徐闯颇为着急,问道:“我们不出声不就行了,还得赶出来,他到底能不能把人治好?” 黄枭安抚道:“放心吧,他既然先收了钱,就是有那个自信能把人治好。但不宜有外人在场这话,就是诓你们外行的,他是怕我们偷学他的本事。” “还有就是,他要解蛊毒可能只需要用什么药,比较简单,怕我们看到了觉得那二十万花得不值,会找他扯皮。” 我都听笑了。 这年头想发财,还真不能讲仁义,得处处耍心眼。 “都是同行,就没见过这么坑同行的。” 张万年气得不行:“老子去把这些封建迷信给他举报了。” 说完,张万年走了。 他说的肯定是气话,大川和陆瑶很快就会没事,他也不想留在这里看到那个刘师傅,而且警局那边,他还得去一趟。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刘师傅打开门,又把我们请了进去。 大川和陆瑶已经醒了过来,脸色也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有些虚弱。 “没事了吧?” “放心吧,我老刘办事,那是靠谱得很。” 刘师傅颇为得意起来:“论本事,我可能不及黄石口那王师傅,但是论解蛊毒,你们别说兰江市,就是全国啊,都没多少人比得上我。” 我看大川和陆瑶确实好多了,便问道:“您解蛊毒这么厉害,应该也会下蛊吧?” 此时刘师傅的爱人也起床了,给我们泡了壶茶。 刘师傅喝了口茶才说道:“一些简单的蛊术我倒是会,但是我没那闲心去养蛊虫啊,我给你们说说什么是蛊,蛊术又是靠什么来支撑,其实就是蛊虫,说得再简单一点,就是一些真菌和病毒。” “蛊术这种东西是苗族人发明的,但也不是所有的苗族人都会,只有黑苗才会,黑苗在明代那是战斗力相当强的一个苗族分支,他们深居在十万大山里面,十万大山最不缺的是什么,就是那些有毒的植物和昆虫,所以黑苗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连白苗都忌讳跟他们来往。” 黄枭问道:“那您不会下蛊,怎么这解蛊的本事却这么强?” 刘师傅笑了笑:“这年头黑苗都有人出来打工了,学这害人的东西,能有什么用?我当初学这些,主要还是那会儿年轻,我师父说技多不压身,而且那时候社会还没这么安定嘛,其实学了这解蛊也没啥用,十几年没靠这挣过钱,就今天遇到你们……” 他越说越亢奋,就差把冤大头那三个字给说出来了。 我问道:“那您在解蛊方面是行家,认不认识兰江市还有这种行家高手呢?”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你们是想打听那个给你们下蛊的人吧,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怎么说呢,除了湘西那边的人,几乎没有多少人会学这个东西,因为这东西学起来很慢,要对各种植物和昆虫有很深的了解,弄不好自己也会中毒。” “所以外人来学这个东西,肯定心术不正,没安好心,他会把自己的本事透露出来吗?他如果透露出来,那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会蛊术,不就很容易能找到他,所以他平时肯定装作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如果你们已经招惹上了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示弱,别妄想要找他报仇。对蛊术精通的人,甚至只要有你们的头发,就能对你们下蛊,甚至是有过身体接触,都能悄无声息地下蛊,当真是很恐怖。” 刘师傅这一番话,说得我们寒毛直竖。 如果真是这么恐怕,即便我们找到了那个行刑官,又能怎么制服他? 靠近他就是个死啊,只不过死的是我们。 第194章 死者身份 大川和陆瑶缓得差不多了。 我们也不能一直在刘师傅这里打扰他和他爱人。 对于他的叮嘱我们自然是记在心上,但不去招惹又怎么可能呢,我要查我爸的死,就避免不了行刑官和他背后的人,而且就算我不去招惹,人家已经找上门了。 “刘师傅,今天多谢,我们就不便打扰了。” “诶等等!” 刘师傅突然喊住我们,随后进屋拿了瓶药水出来,这瓶药水只有五十毫升,极小的一个瓶子。 这老头儿准备卖给我们,他要卖一万! “这个药是我自己配置出来的,能防御绝大多数的蛊毒,除了本命蛊以外。” 刘师傅一边卖药一边讲解道:“那个本命蛊跟蛊师的命运息息相联,本命蛊一死,蛊师也会重伤,寿命直接折损一半,所以这个本命蛊是很强的,我老刘做生意是实话实说,你看,你们要不?” 黄枭强忍着不爽,说:“您都收了我们二十万了,就这么一个小瓶子,五十毫升,卖我们一万?” 刘师傅解释道:“这药效好啊,你们只要提前涂在太阳穴上,百毒不侵啊那真是!” 夏萌问道:“您这不会是风油精吧?” 刘师傅:“你这姑娘说话还怪幽默,怎么可能是风油精呢,我老刘做生意哪会坑蒙拐骗。” 我笑道:“刘师傅,我们反正也不去招惹那个蛊师了,这药我们也用不上,您等下一个冤大头来买吧。” 说完,我们转身就要走。 他忙拉着我:“诶,怎么叫冤大头呢!行行行,这药我送你们行吧,你们拿回去试用一下,觉得好用,下次再来我这里买,我这还有一百毫升的,下次给你们打六七折怎么样?” 他左手掏出一个较大的药瓶,把那瓶小的直接塞到我手里。 人家给我了,我肯定不能拒绝。 我让黄枭他们先走,我再跟刘师傅聊聊。 他们走后,我对刘师傅说:“您今天确实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我还跟他们说您是我熟人呢,这让我一点面子都没有。” 他叹道:“小李啊,我不也得挣钱嘛,要是你中了蛊毒,我分文不收都行,但是你说我跟他们有什么交情呢?对不对?你也体谅一下我嘛。” 我点点头:“那咱们是朋友吧?” 刘师傅:“必须的嘛!” 我一把抢了他那瓶一百毫升的药,转身就跑。 “那谢谢你的一百毫升了,刘师傅,嘿嘿嘿!” “哎哟卧槽!李祁安!” “那药很贵的!你不能这么干!” 他哪追得上我,我跑进电梯,电梯都开始下降了,他还在外面咒骂。 下楼后,我追上了黄枭他们,跟他们说我把那一百毫升抢了。 “哈哈哈!抢得好!” 黄枭笑出声来。 接着他当场转了一千块钱给陆瑶和大川,说:“这是公司的工伤赔偿,万叔转过来的,回家炖点鸡啊啥的,补补身体。” 收到钱的陆瑶,这精神都好了许多。 徐闯亢奋道:“早知道有钱拿,昨晚我也去中个毒了。” 我转头看着他:“钻钱眼里去了啊,万一今天找不到会解蛊毒的人,你俩就双双殉情了。” 从小区出来,黄枭让陆瑶和大川先打车回去休息一天,其他人肯定该干嘛还得干嘛。 目送这二人上车离开后,徐闯骂道:“给我们下蛊那孙子,必须找出来收拾他,他敢害我媳妇,不捶死这混蛋不足以泄愤,咱们现在反正有那刘老头给的药,也不怕他。” 黄枭:“上哪去找这个人,想收拾他首先得知道他是谁吧,赵三元那伙人跟他交过手都没看到那人的长相。” 夏萌:“昨晚那个女死者这么年轻,他们没理由无缘无故去害一个年轻女孩吧,没准那个女孩就跟庄妍她们一样,也是被处决的。” 我说有这种可能性:“那个女孩叫王丽,她居住的地方是个老小区,周边就有菜市场和超市,如果要购买生活用品,也不用走太远,所以那地方很像是她用来躲藏的地方,这个王丽之前应该也是个失踪人员。” 说完,我先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他刚刚去警局了。 这通电话没白打,张万年说那个王丽之前的确是失踪人口,这起案子已经跟庄妍的案子并案了,交由宗教管理会负责。 “那就好办了!” 黄枭振奋起来:“那个王丽的尸体里面,最初藏了五只蛊虫,这肯定是那个行刑官亲自下的蛊,所以王丽肯定见过行刑官,我们今晚可以去给王丽招魂,也许她能告诉我们那个行刑官长什么样子!” …… 当晚。 十一点。 我和黄枭还有徐闯又来到王丽居住过的那间房子。 夏萌回去睡了。 徐闯掏出两根铁丝,迅速打开了防盗门。 “我去,你小子可以啊。” “这就叫专业。” 徐闯得意地领着我们进去,将房门关好后,徐闯又跟大佬似地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因为他有阴阳眼,可以直接看到鬼。 可是他巡视了大半天,连床底都看过,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这咋回事呢?” 他有些疑惑:“投胎去了啊?” 黄枭说:“这王丽是横死的,没人超度怎么去投胎,她的鬼魂应该会停留在这屋子才对。” 我问徐闯:“你有见过鬼吗?我是指今年。” 徐闯摇头:“没有啊,就前段时间去河里打捞尸体,我这阴阳眼才重新打开,最近上哪见鬼去。” 黄枭想了想,说:“我估计是你的阴阳眼之前被关闭得太久,现在才刚刚打开,可能一时还见不到鬼。” 徐闯:“那不白跑一趟了……” 我放下背包,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幸好我把大川做的神器给带来了。” 灵魂探测仪,来自科技的力量。 打开探测仪之后,屏幕上只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这啥意思?代表啥?” “两个小红点重合了,代表王丽的鬼魂就在这间屋子里,并且离我们不到一米……” 我刚说完,徐闯顿时咽了口唾沫。 “要不我出去等你们……” “来不及了,你只要进来,就必须等召唤她出来才能离开,否则就是心不诚。” 说完,我们从包里抽出三支香点上,对着前方鞠了三个躬。 “天罗地煞,阴曹指路,花女王丽行年二十四,二十四死于非命,恳请明灯引路,带王丽回来……” 今天招魂的效率颇高,我们刚念完,房间里的灯突然凭空熄灭,周围的温度更是瞬间骤降,身后仿佛有一阵阴风袭来,吹得我们后背发凉,吓得徐闯直接跪了下去。 “王丽……我们是来帮你查找凶手的人,没有恶意,如果你能听得懂我的话,请你给我们指引,让我们看到害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我们会替你报仇。” “王丽,请你给出指引……” 第195章 约我见面 这种招魂方式,之前在陈放的案件里,我们也在大厦里用过。 如果死者的鬼魂能听懂我们的话,并且有意让我们帮忙查出真相,鬼魂会通过鬼打墙的方式,让她死亡时的情景再现。 当阴风从后背吹来的数秒之后,我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双肩的阳火被吹灭了一般,房间里的灯突然又凭空亮了起来。 那种头晕的感觉并没消失,就跟醉酒后的微醺一样。 此刻在房间里,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死者——王丽。 她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我们,右手执笔在写什么东西。 除了小时候以外,徐闯这是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鬼,他吓得捂着嘴,连滚带爬地跑到远离王丽的角落里蹲了下去。 这不丢人,绝大多数人第一次见鬼的时候,可能都是这种反应。 我和黄枭没管徐闯,径直走到王丽身后,想看看她在写什么。 梳妆台前放着一个本子,大概巴掌大小的记录本,王丽在核算一些开支,这些开支的流水数目,每一条竟多达十几万,更多的能多达七八十万。 看来还真跟赵三元说的一样,王丽、庄妍这些人,见钱眼开,主动走进别人给她们设的局里面,去赚一些不干净的钱,然后和这个团伙进行分账。 在王丽核算的这些数目里面,我目测她最后挣到的这笔钱,应该没有和团伙进行分账,她应该带着这笔钱跑路了,就和庄妍一样。 但是这笔钱她不能存进银行卡里,因为她是失踪人员,而且是主动失踪的人员,用了银行卡就是向家属和警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所以她应该用的是别人的身份以及银行卡,这个身份是团伙给她的,她如果要私吞这笔钱,也不可能把钱放进这张假的银行卡里面。 如果是现金,她更不可能带着现金跑路,因为这笔现金大约有两百万。 所以她要么先把现金藏起来,要么用现金购买了等价的物品,把这个物品藏起来,没准是黄金。 我和黄枭正看着,入户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这声音一响起来,王丽顿时吓得站了起来,转身惊恐地望着入户门。 来处决她的死神到了。 门开之后,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走了进来,兰江市最近并无下雨,雨衣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体型容貌,因为这雨衣很大,还有一个硕大的斗篷,遮盖住了来人的头部。 他进来之后,直接关上了门,站在门口面向王丽。 我们甚至看不到他的头,他的头被遮住,估计也看不到王丽,但他却知道王丽现在所站的位置。 王丽吓得面无血色,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来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王丽竟真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呼救,甚至当即跪了下去。 那人走到王丽跟前,此时的王丽已经抖如筛糠,惊恐的双眸又流露出一丝祈求,应该是祈求这人饶过她。 这人十分地高高在上,仿佛手握众生之命的死神,他应该很享受自己‘行刑官’的身份,突然伸手轻轻拍了三下王丽的肩膀,好像在安抚她一样。 可此时我却注意到,在这三下之后,王丽的瞳孔突然开始狂缩,最后竟只有米粒般大小。 我记得大川和陆瑶中蛊之后,瞳孔也有此变化,我顿时骇然,这行刑官只是轻拍了几下肩膀,竟然已经把蛊毒放出来了。 我和黄枭本能地后退两步,尽管知道这只是鬼打墙,但这行刑官的手段简直吓人,难怪刘师傅说千万不能让蛊师触碰,否则下毒于无形。 已经中蛊的王丽,我原本以为到此就结束了,可紧接着王丽又站了起来,像被人操控的木偶,再次坐回到梳妆台前,拿起刚才那支笔,重新翻开记录本,在空白页上写了两行字: “想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21号下午五点,万达广场。” 写完这句话,王丽合上了记录本,整个屋子再次陷入黑暗。 我和黄枭沉默了几秒钟,屋内灯光又亮,可此时已经看不到王丽了。 鬼打墙已经消失。 黄枭盘腿坐在地上,念了半个小时的解冤妙罪经,替王丽超度了一下。 超度完后,我们走出屋子,离开了这里。 从楼上下来,徐闯问我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装逼犯。” “他约我明天见面。” 王丽最后在记录本上写的,显然是那个行刑官在通过这样的方式给我传话。 他甚至知道我们今晚会来给王丽招魂。 这人虽然装逼,但的确比我之前遇到的陈放、梅芳、庞建钧之流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光是他那一手下蛊于无形,就令人生畏。 “你真要去啊?” 黄枭提醒道:“这人肯定给你下套挖坑呢,他怎么可能把你爸死亡的真相告诉你,你去了就是往人家坑里跳。” 我叹道:“明天回公司,跟万叔商量一下再说吧。” 次日。 来到公司。 早会开完后我们就去了张万年的办公室,把昨晚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他听完也跟黄枭一个意思:“不能去,这就是个阳谋,他是在利用你想查出真相的心理,引你往坑里跳,虽然你也知道他可能在给你挖坑,但你的心态还是促使你抱有侥幸心理,你去了就中计了。” 我说道:“这个人把自己藏得很好,我们根本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线索,只知道他是兰江市的行刑官,我们在明他在暗,他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来阴我们,这对我们来说十分不利。” “我也知道这是个阳谋,其实我根本没想从他这里知道真相,他虽然是行刑官,但也未必有资格知道真相,我去的目的,是想获取有关他身份的线索。” 张万年摇头叹道:“你的思想总是太冒险,太激进了,一直没出过事不代表永远不会出事,你一旦出了一次事,有可能就会把自己葬送。能够随机应变是好事,但要是有完全的计划,才能给自己留有退路,即便失败,也不至于造成太大损失。” 我一旦有了决定,就得头铁到底,我说:“他就给我这么点时间,今天下午五点去万达广场,这期间怎么去想个万全之策出来?他约我这事儿就是不按套路出牌,我们根本没有万全之策可以应对,更何况他现在占领上风。” 张万年对我都无语了。 段天跟张万年一样是保守派,此时也劝我:“如果对方不会蛊术这种阴险的法门,倒是可以冒冒险,但是这个人会蛊术,那危险程度就很高了,即便要冒险,也要能换取等值的东西,就为了获取他的身份,冒这么大的险,我觉得还是不值得,命就一条啊……” 我拿出刘师傅给的药,笑了笑:“没事,这不是有准备嘛。” 下午四点,我离开了公司,准备去赴约。 我没有打车,也没有叫谁开车送我。 从公司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掏出手机给刘师傅打了个电话。 我上次抢了他的药,他肯定还在生气,接了电话就开始骂我。 “刘师傅,消消气。” “我知道错了,上次是我不对,这样吧,我请你吃顿饭,在万达广场那边,顺便把那一百毫升的钱给你结了,行不行?” 第196章 反向挖坑 我到了万达广场,并没在广场上逗留,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 大概二十分钟后,刘师傅也到了。 他一看到我就跟看到逆子一样,都斜着眼睛看我。 点完菜之后,我跟他赔礼道歉:“行了,我的错,不该跟您开这种玩笑,不过您这药卖得确实贵了点,您开个价,我把钱转给你,行了吧。” 可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又请他吃了顿大餐,他没好气道:“我也不坑你,998,送你个友情价了。” 我笑着把钱给他转了过去。 这厮啊,那瓶五十毫升的最初喊价一万,那按他最初的标准,一百毫升的就得卖两万,就算打个六折也得卖一万二。 我估计这998他都赚了几百块钱。 他不去直播卖货真是浪费人才。 “刘师傅,你也知道我们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 “以您的经验来看,我们要怎么才能对付这个蛊师,把他逮到,让他乖乖就范?” “没那个可能性。” 刘师傅开口就打击我:“从明朝那时候开始,混江湖的都没人愿意去招惹蛊师,因为这种人性情古怪,而且下蛊于无形,行事风格又很偏激,即便能打击他,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要我说你们就直接报告给宗教管理会,毕竟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藏在社会里面,也是个不安定因素,宗教管理会肯定会去处理这个人。” 要是报告给宗教管理会有用,我们早就去报告了。 关键这个管理会连赵三元他们都抓不到,还抓得到这个行刑官? 估计除了那个团伙里的高层,没人知道这个行刑官的身份。 这涉及一些事情和我的家事,我也没法跟刘师傅明说。 “还有一个办法。” 刘师傅又说道:“就是请一个会解蛊毒的人,那至少这个蛊师他的蛊术就对你们没用了,除非他用自己的本命蛊跟你们同归于尽,但是这年代会解蛊毒的人少,全国都找不出多少人出来,也难。” 此时点好的菜已经上了一部分。 我笑了笑:“那就再说吧,先吃菜,这空调开着,菜凉得快,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刘师傅估计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就开吃。 我没敢吃,我怕这些菜里面被下了蛊,当然不会是刘师傅下的,也不一定真的被下了蛊。 但我要是不吃的话,刘师傅问我我怎么说,说我没饿? 这不合适。 我决定赌一把,我不赌这菜里有没有下蛊,我就赌我跟刘师傅一起中毒,他总有办法给他自己解毒吧? 他只要能给他自己解毒,肯定就能给我解毒。 于是我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饭桌上我们闲聊了一些别的事情,更多的是聊到何孝天。 “何孝天的死肯定不简单,他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出现有顽疾的外在症状。” “而且他这种有钱人,肯定惜命,定期会做身体检查,说他是猝死,我是一百个不信。” 刘师傅摇头说道:“敢暗害他的人,那不是一两个人能干出来的,肯定是什么势力精心谋划给他做了,所以他死了之后我立马就躲了起来,回老家躲了大半个月才敢回来。” “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挣点辛苦钱,得罪不起这些人,掺和不了这些事,当初要不是何孝天威逼利诱,我也不想帮他做事,贼船易上不易下啊。” 我说:“您也是身不由己,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得罪得起这些人,任何时期那不都是弱肉强食的世道嘛。” 正说着,最后一道菜送过来了,但是送菜过来的服务员却突然换了人。 这人放下盘子之后就要离开,刘师傅一把抓住他手腕,不让他走。 “怎……怎么了?” 这服务员转过身来,茫然地望着刘师傅,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从他眼神里划过。 刘师傅问道:“刚刚送菜过来的不是你,怎么突然换人了?” 服务员解释道:“刚刚那个服务员突然拉肚子,怕耽误了上菜,所以我就给两位端过来了。” 这话并没打消刘师傅的疑虑,他皱起眉头,连忙让我放下筷子,先别吃了。 “你到底是不是这家饭店的服务员?” “是啊,我就是这家饭店的服务员。” “你不是!” 刘师傅突然起身,凑到服务员身上闻了闻,眉头顿时拧到了一起:“你身上有一股草药味,你到底是谁,你在我们饭菜里面下毒了?” 这人脸色一变,突然暴起,推开刘师傅转身就跑。 刘师傅正欲追去,突然一个踉跄,扶着包厢门直冒虚汗,表情痛苦起来。 我此时跟他一样,只感觉心跳加快,犹如喝了一口烈酒,四肢发软,浑身难受。 “妈的中毒了!” 刘师傅赶紧掏出一瓶药,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吞下,随即又扔给我一颗:“赶紧服下去追他,这人给我们下毒!” 我吃了药之后,之前的不适感迅速消退,但我没急着去追。 “赶紧去追啊!再不追跑了!” “不急。” 我扶着刘师傅坐下,先叫来其他的服务员结完账,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饭店。 刘师傅也是聪明人,他看了我一眼,知道我留有后手,便没再多问。 我扶着他来到一个巷子里面,巷子里,夏萌正一脚踩在刚才那个下毒之人的身上。 这人被夏萌踩着后背,根本动弹不得,黄枭和段天则一前一后地守着。 徐闯正蹲在地上,对着那人的脸左右扇巴掌。 “孙子,敢给我媳妇下蛊,今天抽死你!” “你完了知道吗!你完了!” 这人一脸不服,一看又是个宁死不屈的主。 我走到他跟前,用脚托起他下巴,左看右看,怎么看也不像那个行刑官。 他也瞪着眼睛望着我,眼神里充满怨毒:“你错过了真相,今生今世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 我双手插兜,鄙夷地看着他:“我只能认为是你们不太了解我,所以把我当成了一个愣头青,我即便按照你们说的去做,我也不可能知道真相,因为你们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告诉我真相,所以我为什么要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我只是利用你们给我挖坑反向给你们挖了个坑,现在你不是掉进坑里来了,所以你们还是激进了点,还追到饭店来给我下蛊,既然被抓了,不如老老实实交代行刑官是谁吧,争取个宽大处理。” 他果真宁死不屈,嘲笑起来:“你们不过是抓了我一个小人物,有什么得意的,想知道谁是行刑官,自己去找啊。” 徐闯又是一巴掌扇过去,骂道:“嘿你妹的,认不清形势啊,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刘师傅一看这情况,立马就反应过来我坑了他。 “李祁安!你个杀千刀的你坑我坑上瘾了是吧!” 他气得冲过来把我按在墙上,咒骂道:“我以为你小子真是良心发现,请我吃饭,尼玛,你知道有人给你下蛊是不是!” 我理亏,哪敢跟他叫板,连忙认怂:“不是,刘师傅,我是真想请你吃饭,谁知道这些人这么猖狂,还跑饭店来给我下蛊。” “我是真没辙了啊,我害怕,这万叔跟那个王师傅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他们又没你这解蛊毒的本事啊,我是拿你当主心骨了。” 黄枭和段天也忙过来劝架:“刘师傅,我们是真拿你当主心骨了,没有你我们是日夜担惊受怕,我们就后悔拜错了师父,没拜您为师啊!” “现在有个屌毛四处下蛊,他就是不知道兰江市有您在,他要是知道您的本事,哪还敢出来害人。” 刘师傅突然被捧上神坛,一时又气又无奈,都被捧到这种程度了,他哪还好意思发火。 “你们……你们虽然很有眼光,但这么坑我也太他娘阴险了!” 他说完,走到那人跟前,铁青着脸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最好老实交代,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会些常人没有的本事,就能够逍遥法外。” 这人不是一般的硬骨头,此时竟还敢嚣张:“是你爹!” 我走过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嘿你大爷的,怎么这么没教养!你爹妈没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 “你等着吧你,你等死吧,老子马上给宗教管理会打电话。” 第197章 意外发生 我打完电话不到二十分钟,管理会的人就赶到了现场。 他们的效率确实快,只见一辆商务别克停在巷子口,走下来两个人,向我们出示证件后先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 他们不是警察,流程跟出警肯定不一样。 “十分感谢你们,我们管理会对各位都是有过登记的,你们的一些善举我们都会记录在你们信息里面,将来有需要,管理会也会出手相助。” “如果你们不愿意去我们单位做笔录的话,可以关注一下我们的公众号,把详细情况或者漏掉的信息通过公众号发给我们。” 我心想这还真是与时俱进啊,连这种单位都可以网上办公了。 “领导,我们现在就需要帮助。” “今天我们抓的只是个小喽啰,他背后有个很厉害的蛊师要害我们,你们能不能从你们单位派个会蛊术的大师来保护我们。” 我自然不会客气。 管理会的工作人员说:“没问题,你可以在公众号里面向管理会申请,里面有个蛊师的选项,你申请完,我们这边审核过后,就会安排人联系你们。” 徐闯听得都乐了:“不是,你们单位也太潮了吧。” 那人笑道:“现在是科技时代嘛,也是为了更好的维护社会治安,提高办事效率,要懂得与时俱进才不会落后。” 说完,这两个工作人员就要给那人上手铐。 结果夏萌刚抬起脚,那人就跟个泥鳅似的,突然就蹿了出去,径直撞向刘师傅准备逃跑。 “哎哟卧槽!” 刘师傅毕竟上了年纪,顿时惨叫一声,瞬间被撞倒在地。 幸好段天在前面守着,一把又将那人按倒在地,没让他逃走。 “尼玛!这人牛啊!” “这种情况还敢跑!” 我们也忙上去按住那人。 那两个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刘师傅,然后又重新去给那人上手铐,上完之后把他拖到一边,一顿毫不留情地毒打。 “跑!是吧!跑!” “落到我们手里还敢跑!” “我今天让你跑!” 那人被打了整整两分钟,就没停过,看得我们瞠目结舌。 打到最后,这人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闯忍不住问道:“领导,你们……不怕给他打死吗?” 那工作人员说:“没事,车里有药,一会儿上车给他擦点,回去继续……那个,回去好好审他,妈的太嚣张了。” 说完,两个人直接给他提溜进车里,驾车离去。 夏萌感慨道:“这太暴力了吧,往死里打啊。” 我说这种人就得往死里打,都不用拿他当人。 刘师傅拍了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我连忙过去拉住他:“刘师傅,刚才没吃完呢,我们重新找地方,我再请你一顿。” “别,千万别,我不吃了。” 他像看扫把星似的看着我:“我回家去吃,好吗,不然我怕下一顿得等到下辈子。” 说完,他直接就跑了,叫都给他叫不住。 “这老头儿,白给他拍这么久马屁。” 黄枭吐槽道:“还指望拉他下水帮我们呢,这下帮个屁啊,一点侠义精神都没有。” 我叹道:“算了,已经坑了他一次了,人家不想惹麻烦,还能逼他啊。而且宗教管理会不是会派人来帮我们吗,咱情况也给他们说明了,不至于派个摆设过来。” 我摸出手机先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让他跟上刚才那辆商务别克车。 这是我临时改变主意,准备把刘师傅叫来的时候,临时做的计划。 倒也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怕中途出什么意外,所以蹲人只有夏萌他们在,而张万年则等宗教管理会的人押走人之后,尾随护送。 虽然刚刚那人只是个小喽啰,但他肯定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管理会的手段这么霸道,想必还是能审问一些信息出来。 跟张万年通完电话之后,我们准备去吃饭。 但我们没去饭店,去的路边烧烤摊。 一是夏萌太能吃,去饭店比较费钱,二是她自己也喜欢吃烧烤。 到了烧烤摊,点了菜,我坐下来先关注了管理会的公众号,然后申请指派一个蛊师过来帮我们,又把今天的情况详细捋了捋发送了过去。 本以为今天就没啥事了,可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这个行刑官。 我刚吃完一串腰子,张万年就打电话过来,说他那边出事了。 “管理会的人中蛊死了,那个人从车上跑下来,有人骑着摩托车来接应他,我现在在追那辆摩托车,你们马上赶到现场去,通知管理会到现场。” 张万年说完,给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根本不容我多问。 “卧槽!出事了!” “快走!” 又点了一大桌子菜没来得及吃,我们结完账就赶紧拦了两辆车赶往事发地点。 事发地在一条小路上,这条路上虽然有行人,但没人发现有辆车出了事。 我们走过去一看,一共三个管理会的人,两个我们刚刚才见过,还有一个负责开车的司机,此时全死在了车上。 还不到半小时,刚刚才见过的两个大活人,此时死不瞑目。 他们的瞳孔呈米粒状,嘴唇乌黑,早已经咽了气。 这显然是中了蛊毒身亡,而且发作很快。 “怎么会这样,刚刚被我们逮到的那小子,他不可能有这么厉害啊!” 黄枭皱眉道:“他要真这么厉害,我和段天还有夏萌,包括徐闯早就中毒死了。” 段天:“是不是行刑官出手了?难道刚刚来救走他的是行刑官?” 我说不可能:“这三个人是先中蛊身亡,然后被抓的那小子下车,接着才是有人骑摩托车来救他,如果行刑官真出现过,万叔刚刚在电话里就跟我说了。” 段天叹道:“赶紧通知管理会吧,他们单位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这下闹大发了,我们今晚估计得做笔录做到天亮。” 我赶紧又通知了管理会。 这行刑官当真是无法无天,居然连管理会的人都敢杀,这得多大的胆和底气? 没多久,管理会的人赶到现场,来了整整三车人。 他们全都面有怒气,悲愤交加,估计自单位成立以来,从没出过这么恶劣的事情,遇到这么狠毒的挑衅者。 我们肯定是走不了了,被请到了管理会的单位去。 这说得好听是请,事实是不去也得去。 到了管理会,有人来给我们做笔录,做了整整一个小时。 原以为做完笔录还得把我们留下来,可没想到做完就让我们先离开,回去等消息。 “领导,我们还有个人在追凶手,现在生死不明!” “我们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已经成立了调查组,在追踪逃走的那辆摩托车上的人,还有那个张万年,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 给我们做笔录的人,说完就把我们赶出了他们单位。 估计是这次出了大事,他们忙不过来,没空管我们。 “万叔现在一个人在追,万一他遇上行刑官怎么办?” 黄枭有些担忧:“他又不会蛊术,这玩意儿防不胜防啊,别出什么事了。” 我也担忧,手里握着手机又不敢打电话,怕张万年现在不方便,打过去影响到他。 “这样吧,过半个小时,我们给他发条信息,看他回不回,如果他不回,我们再给他打电话试试。” 说完,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只能先去江雨欣那儿,毕竟她是公司的老板。 万一张万年真有什么事,得让她来拿主意。 我们一大群人赶到江雨欣家里,得知张万年现在在追那伙人,江雨欣也有些担忧。 不过她还是安慰道:“万叔这么厉害,未必会出事,我们先等等,等他的电话或是过一会儿给他打过去。” 于是我们一群人在江雨欣家里焦急等待起来。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张万年没有给我们打电话,询问江雨欣后,我先是给张万年发了条短信,问他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可是过了五分钟,张万年没回我信息。 此时大家都凝重起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给他打了过去。 结果这电话响了好一阵,没人接,我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见到此情形,大家面面相觑,连江雨欣的神色也沉重起来。 张万年……怕是真出事了…… 第198章 凶多吉少 张万年如果还在驾车追人,他是可以接听电话的。 虽然开车接打电话不提倡,但情况特殊,他肯定知道我们在担心他的安危,怎么也该接一下电话。 所以他现在已经没再追人了,要么在徒步跟踪,要么已经发生了打斗,要么出了事…… 如果是徒步跟踪,他一开始就在驾车追赶,摩托车上的人肯定知道后面有人在追,所以下车后,要么两方人都在跑,要么就是发生了打斗。 前者还是能接听电话,所以肯定是发生了打斗。 就是不知道现在是正在打还是打完了,要是打完了,那肯定就是出事了。 所以张万年现在岌岌可危,我们又找不到他的方位在哪。 “不是我乌鸦嘴,万叔现在情况不妙。” 黄枭说道:“如果不及时找到他,后果不堪设想……” 段天皱眉道:“怎么找嘛,距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一个在跑一个在追,车速肯定很快,这范围太大了,根本没有方向去找。” 江雨欣此时也是无比担忧,她让我再给管理会那边打电话问问。 按理说管理会这么神通广大,现在至少应该已经锁定大致的逃跑方向,或者两辆车停放的位置,然后告知我们,我们也去找人。 可是电话打通后,管理会那边的人极不耐烦,让我们不要老是打电话过去,就一句话,让我们等消息。 “等消息等消息,那总要有消息啊!” 我也怒了起来:“都这么久了,找两辆车都找不到吗!天眼系统干嘛使的!” 那边直接跟我骂了起来:“你懂个屁!滚蛋!” 操! 我顿时炸了,准备跟他对骂。 段天忙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对那边说道:“行,那你们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一下,麻烦你们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劝我说让我别惹管理会的人。 “他们现在死了三个工作人员,肯定在气头上,这些人本来也不好惹,还是不要得罪他们,我们现在也只能靠他们找到万叔。” 段天显然比我稳重些,情绪也比我稳定。 我还在骂:“这帮废物,抓到手的人都能出事,找两辆车都找不到,还他妈管理会!” 夏萌说:“万叔现在肯定情况不妙,否则他肯定给我们回电话了,管理会现在连车的位置都锁定不了,就算等他们找到,估计万叔……” 后面的话不宜说出来。 估计肯定是凶多吉少。 江雨欣叹道:“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管理会那边,我们得马上出去找人,但还是要有个方向才行,我先给王师傅打个电话吧。” 说完,江雨欣又拨通了王师傅的电话,把张万年的情况跟王师傅说了一下。 “王叔,你能不能给万叔起一卦,看看他现在大概在哪个方位。” “行,我马上起。” 说完,王师傅直接挂了电话。 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他给江雨欣打了过来。 江雨欣连忙开了免提,我们也全都围了过来。 “张万年现在在南边两百多公里远的地方,四周有河流或者河沟,有斜坡,周边地势较为陡峭,我目测应该是在崇县那边有河的附近,” “他现在遭遇白虎衔刀,六神中的白虎本来就代表血光之灾,如果又遇白虎衔刀,那就代表情况很危险,有人用利器刺伤了他,并且流了很多血。” 听到王师傅这话,我们心都凉了半截。 这还能活吗这? 江雨欣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王叔,那你能不能算出来最终结果?” 最终结果,就是生死。 王师傅也结巴起来:“这这我怎么算得出来啊,算不准的,就前面说的这些我都复盘了两遍,赶紧救人吧,不要算最终结果了,听天由命。” 挂了电话后,江雨欣不知道在摸什么,摸了半天,估计人已经吓懵了。 她在这个世上唯一还算得上亲人的人,就是张万年,如果张万年真没了,她肯定受打击。 最后他摸出一把车钥匙递给我:“祁安,你带夏萌和徐闯开我的车去崇县,黄枭,你和段天骑摩托车去,一定要找到万叔,然后送医院。” 此时也不由多说,我们急忙离开江雨欣家,驱车赶往崇县。 上车之前我让段天再给管理会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下人可能在崇县,也不知道这帮傻逼会不会信。 路上,徐闯一直在那儿说,说张万年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按照王师傅的卜算,张万年让人刺伤,附近又有河,怕是被人捅死了扔进了河里。 “不是,你能不能想点好的,别乌鸦嘴行不行!” 两个小时后,我们赶到了崇县。 车上,夏萌已经用地图搜出来崇县的河在哪个位置,按照王师傅所说,张万年现在所处的地势比较陡峭,城里靠河的地方肯定没这种地势,应该是在靠近农村的地方。 我们把车开到地方后,只能下车沿着河道去找。 大概找了半个小时,徐闯指着一个坡喊了起来,说那边有三个人躺在那儿。 我和夏萌连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那边照过去,果真看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所穿的衣服,我们一眼认了出来,正是张万年! 他躺在那边一动不动,身上的白衬衣几乎变成了红衬衣,全身都是血,看得我们触目惊心。 “找到了!” 我们连忙朝那边跑过去,大概离他们还有三四米的时候,我一把拉住徐闯和夏萌,不让他们再过去。 “怎么了?” “有问题,先别过去。” 我忙把手电筒的光亮移到张万年身上,徐闯和夏萌也朝那边照过去。 这一照之下我们才发现,张万年嘴唇乌黑,包括另外两个人也是嘴唇乌黑。 张万年右手还握着一支箭,另外两个人旁边散落着一把十字弓,其中一个人正是之前给我和刘师傅下毒,被我们逮到的那个人。 看这情形,应该是张万年跟这两个人发生了打斗,其中一个人有十字弓,开弓射中了张万年。张万年又拔出身体里的箭,反杀了这两个人,他因为受伤过重,也倒在了这两个人的旁边。 如果说这两个人给张万年下了蛊,为什么这两个人自己也会中蛊毒呢? 好在我带了刘师傅的那两瓶药,连忙拿出一瓶让夏萌和徐闯擦在太阳穴上,我自己也涂了一些。 “你们通知段天和黄枭,通知管理会,打120,我……” 话还没说完,我直接把药瓶塞给夏萌,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那个方向大概离我不到七八米的地方,突然蹿出来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扭头就跑。 是行刑官! “草你妈!” “今天打不死你!” 第199章 神仙也难救 这个行刑官不止阴狠,而且毫无人性。 他在张万年和另外两个人倒下之后,把蛊下在这三个人的身上,一旦有人发现这三个人,肯定要先查看他们的生死,这样发现他们的人也会被传染蛊毒。 刚刚我和夏萌还有徐闯要是直接过去,现在估计也中招了。 我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张万年伤成那样,又被下了蛊,估计神仙也难救他。 一想到这儿,我就怒火中烧,一边追一边骂,恨不得把这行刑官乱刀砍死。 他跑得倒是不快,但我也跑不快,因为这河道两边到处是石头,上面还长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在地,身体磕碰到那些石块上,痛得令人抓狂。 “畜生!” “我草你祖宗八十代!” 我一边咒骂,一边顺着这些石头直接往下滚,身体的疼痛已经阻挡不了我要抓他的决心了,今天就算是中蛊我也要捅死他,以泻心头之恨! 可就在我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眼看站起来跑两步就要抓到他了,这厮竟然纵身一跳,直接跳进了河里,给我看傻了都。 因为我根本不会游泳,没办法再追他了! 情急之下我连忙捡起地上的石块,朝他砸过去,六个石块,只有两块砸在他后背上。这人也怕被抓,而且他水性极好,求生欲望下,他游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气得直跺脚,连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要不是因为怕水,从小学学游泳这玩意,今晚就给这畜生逮了! 此时不由我在这里发泄,我连忙又折返回去查看张万年的情况。 段天和黄枭已经赶了过来,管理会的人也来了。 好在这帮人信了我们的话,直接派了十多个人和救援车到这儿来。 看到张万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段天和黄枭眼睛都红了起来,可此时谁都不敢靠近,因为张万年和另外两个人都中了蛊毒,也不知道是什么毒。 “都先别过去,其他人也别过去!” 管理会里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对他们自己人叮嘱道:“把单位发的药先服下,然后把药粉撒在这三个人身上,如果药粉变黑,就地焚烧。” 听到最后那句话,我们全都变了脸色。 这尼玛死活都还没确认呢,就地焚烧? 黄枭气得骂了起来:“你们他妈到底是来救人还是来害命的!别说人还没确认是死是活,就是死了我们也要把尸体带回去!谁给你们的权利!” “吵什么!闹什么!” 那中年人指着黄枭呵斥道:“我们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挥现场,如果撒下去的药粉变黑,就代表这三个人中的毒毒性很强,到时候连累其他人中毒,你们谁来负责任!” “如果人还活着,我们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给我把嘴闭上。” 黄枭气得咬牙切齿,段天也生气,但他竟然还忍得住,连忙把黄枭拉到身后,给那领导道歉:“对不起,请你们快点,如果人还活着,得马上急救。” 那中年人有些不满我们在这里指手画脚,但也没再多说,立刻让人过去把药粉撒在张万年三人的身上。 最坏的情况果然出现了,那些药粉被撒下去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看得我们头皮发麻。 白天还好好的人,现在突然死了,尸体还要被焚烧。 别说段天和黄枭接受不了,我都觉得残忍。 撒药粉那个工作人员见状,顿时也皱起眉头,但还是走了最后一个流程,就是去查看这三个人的死活。 他先是查看了另外两个人,很快摇头,表示这两个人已经没气儿了。 最后去查看张万年的时候,其实我们没抱什么希望,只求今天能带走张万年的遗体。 可没想到,张万年的生命力堪称奇迹,连给他探生死那人都惊了一下,又探了第二次,随后连忙抬头叫道:“还活着我天!这人还活着!” 一时间,众人皆惊,我们几个更是又惊又喜。 中年人忙道:“给他把一下脉,看看脉象。” 那人就跟拆炸弹一样,小心翼翼把手搭在张万年的手腕上,过了几秒之后,摇头说道:“怕是难救了。” 中年人不知在想什么,我看出来他并不想救,可能觉得张万年没必要再救。 他跟我们说道:“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他这种情况基本活不了,只能送到医院续几天命,人遭罪不说,钱都得砸进医院里面,而且钱是你们自己出,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这话听在我们耳朵里,实在让人生气。 他就是不想救,觉得没有救的必要,可对于我们来说,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得救一下,看看这奇迹会不会发生。 段天怕我们又骂起来,连忙说道:“救!必须救!麻烦你们了!” 中年人有些不悦,只能冲其他人下命令:“把这个活着的抬上车,做急救,然后马上送往县城最好的医院,另外那两个人,先拍照,拍完就地焚烧。” 张万年很快被抬上车,在救援车上做了急救,立马被送往当地的县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我们才知道要救张万年有多麻烦,管理会的人里有个人是医生,他应该是道医,得跟着一起进手术室。因为张万年中了蛊毒,手术过程肯定得小心一点,怕传染给医院里的医生。 但是外人怎么能进手术室呢,所以还得出示相关证明,得打几个电话让领导亲自打电话过来,医院才敢放人进去。 这就是刚才那个中年人不想救张万年的原因,他嫌麻烦。 去手术室的这个过程之繁琐,我都担心张万年撑不过去,管理会的人中途还想劝我们放弃医治,他们把徐闯和夏萌都气得要发火了,也是段天从中协调,最后张万年顺利进入了手术室。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嫌麻烦就不想救,说得好听我们有难他们也会帮,这就是他们要帮的态度,从古至今这些有点权利的人都他妈没把老百姓当人看。” 黄枭气得浑身发抖,越说越极端:“但凡万叔有什么事,老子去把他们全杀了!把他们全家都杀了!” 段天呵斥道:“别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要再跟他们起冲突了,现在只要万叔没事,别的都不重要。我去给欣姐和师叔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别惹事。” 说完,段天去通知江雨欣他们。 我也怕张万年熬不过去,管理会的人就没打算尽全力去救,这个时候我只能求助刘师傅。 于是我也走到一边,去给刘师傅打电话。 但这刘师傅根本不想跟我们搅合在一起,他直接把我电话给挂了。 我只能借夏萌的手机又给他打过去,他这才接了电话。 现在是凌晨一点,打扰到他休息他自然不高兴,听到我声音就先骂了我一顿。 “刘师傅,张万年快死了。” “他中了蛊毒,现在命悬一线,只有你能救他,你开个价,马上来一趟。” 第200章 在心脏上产卵 两个小时后。 江雨欣和王师傅,以及刘师傅先后赶到崇县医院。 小五他们也跟着来了,十多个人,全都面色沉重,眼眶泛红。 张万年现在都还在手术室里面,生死未卜,他确实是个有人格魅力的人,才会让这么多人担心他的安危。 直到天亮,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一群人忙围了过来,但很快又目送张万年进了icu病房。 这里面不像重症监护室,不能随便进去。 张万年的情况很糟糕,但好在是下了手术室,至少还有希望吧。 “他……中毒很深,而且肩膀上又中了一箭,失血太多。” 管理会的那个医生,神情有些复杂,话里话外都透着张万年很难熬过去:“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说实话我都很佩服他,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他应该是先中箭,再被下蛊,之后才拔箭反杀了那两个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加剧了蛊毒在他体内扩散的速度,除非华佗在世,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听到这些话,江雨欣当场瘫坐在了长椅上。 王师傅也懵了,其他人更是闭口不言,表情变得茫然起来,好像还没意识到张万年要死了,可能是不想面对现实吧。 “您直接告诉我们,他很难活下来的关键原因是什么?” 我问道:“是蛊毒扩散得厉害,还是伤势比较严重?” 这人说:“两者皆有,但关键还是蛊毒,他中的蛊毒我分析不出来是什么,除非是全国最顶尖的蛊师,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然后进去把他身体里的蛊毒排干净,或许他还有三四成的把握能活下来,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请节哀。” 我强忍着怒火,近乎恳求地跟他说:“你们不是说好的会帮我们吗,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什么都汇报给你们管理会,现在是急着救命,你们管理会不是有很多能人异士吗?能不能救救他?” 这人一脸无奈,直接跟我摊牌说道:“是有大师,有顶尖的大师,但谁不想找他们救命呢?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圣人,人家不可能来的,我是敬佩这张万年是条汉子才跟你们说实话,那些大师跟神一样被人供着,人家会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吗?” “就算你们肯花几百上千万请他们来,他们不可能说动身就动身,等人家忙完再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接受现实吧。” 说完,他直接就走了。 我没低声下气地求过人,今天也追了上去求他:“兄弟,帮帮忙吧,帮我们问一下大师的联系方式,我们可以花钱,兄弟,求你了。” 他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也没再跟我说一句话。 我双腿仿佛有千斤重一样走了回去,长吸了一口气,对刘师傅说道:“刘师傅,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你开个价吧,只要不让张万年倾家荡产。” 夏萌把江雨欣扶了起来,她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刘师傅,你只要把万叔救过来,只要不超过八位数,我都没问题。” 刘师傅看到目前这情形,也不好先谈价钱,只是点点头:“我先看看吧,我尽我所能去救他,但就像刚才那个人说的,刚刚张万年被推出来的时候,我看他那气色……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气色,所以我要是没那个本事,你们也别怪我。” 江雨欣:“您尽力就行……” 刘师傅和王师傅先走了进去,其他都在外面守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王师傅推开门,看着我和段天:“你们两个,还有那个……有阴阳眼那小孩是谁,你们一起进来,其他人先别进来。” 有阴阳眼的是徐闯。 我们三个进去之后,看到张万年浑身都插着管子,连我这个不懂医的人看他就跟看死人一样,要不是他胸口还微微有起伏,我都以为他没了。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成了这样。 刘师傅对徐闯说道:“你有阴阳眼对吧,你好好看看,张万年体内有一只蛊虫,那蛊虫在哪儿?什么部位?” 徐闯忙看了起来,几秒之后他颤声说道:“在心脏上面……” 刘师傅擦着满头大汗,他那表情突然就跟怀疑人生似的,又问道:“那这只蛊虫现在在做什么?” 徐闯又看了几秒,摇头道:“什么都没做,没动……” 刘师傅提醒道:“你好好看看,看仔细了。” 徐闯又看了起来,看得也是满头大汗,最后眼睛瞪得浑圆:“它……它好像在产卵……” 我听得头皮发麻,在心脏上产卵? 心脏那可是人的重要器官,心脏不跳人就会死,等这蛊虫产卵完成,这虫卵再孵化其他的蛊虫出来,张万年不就死定了? 此时连刘师傅都打了个寒颤,长叹一声说:“完了,这回没办法了,真没办法了。” 听到他的话,我们连忙恳求他再想想办法:“刘师傅,你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你不是说你是解蛊毒的行家吗。” 刘师傅尴尬道:“我学这本事都好几十年前的事了,这几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精通蛊术又喜欢作恶的人去精进自己的本事,但我的治疗手段还停留在从前的阶段。” “这个下蛊的人歹毒到了极点,他让这只蛊虫在张万年的心脏上产卵,根本没打算给张万年活路,而且一旦张万年咽气,必须尽快焚烧他的尸体,否则虫卵开始孵化,每一个触碰过他尸身的人,都会中毒。” “而且这种毒素会致幻,被传染的人会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有虫子在爬,实际上是没有,但会因为这种幻觉导致精神崩溃,最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出来,我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么多。” 段天哽咽道:“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刘师傅认真道:“好歹是一条人命,不管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钱,但凡我有一丁点办法,我都会去尝试,这次我实在无从下手,对不住了。” 从病房出来之前,王师傅叮嘱我们,先别把事情告诉给外面的人,尤其是江雨欣,怕她承受不住。 出来后,段天让小五送刘师傅去附近的酒店休息。 不管张万年最后会怎么样,至少他咽气之前,刘师傅在这里,大家心里会有个安慰。 我把刘师傅送到电梯口,他扶着腰表情有些痛苦,说昨天那人给他撞得不轻,把他腰给闪了。 “人一旦上了年纪,真是不得不服老。” 他问我:“昨天那小子明明已经被抓了,怎么就会出这种事呢?” 我把情况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他叹道:“这些人整天吃好的喝好的,过惯了舒服日子,真的就是一群饭桶,我看你们也别寄希望于这个管理会,人一旦开始高高在上,根本不会管下面人的死活,就算死了人家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更别说帮忙了。” 我点点头,就从今天这些事我就已经看了出来,在这个社会没背景的人,除了身边人,其他根本没人会管你的死活,尤其是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眼里,当真是命贱如蝼蚁,连张万年都不例外。 “这些事情,还连累您一把岁数闪个腰,大老远来一趟,是我对不住了。” 我给刘师傅诚心道了个歉:“等事情结束以后,我好好请您吃顿饭。” 他摆摆手:“这些就别说了,反正……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吧。” 送走刘师傅后,王师傅把我和江雨欣又单独叫走。 他把我俩叫到了楼下,似乎有什么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张万年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那个刘师傅和之前管理会的那个人,都说张万年根本撑不到手术结束,他能撑到现在还没咽气,已经是奇迹了。” 王师傅看着我和江雨欣,十分严肃地说道:“我现在跟你们说一个张万年的秘密,他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你们不能说出去,包括段天和黄枭。” 我和江雨欣顿时紧张起来,什么秘密连段天和黄枭都不能知道? 迫于想知道这个秘密,我俩也没多问,连忙点头,示意王师傅往下说。 “张万年在年轻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了,他的心脏被人更换过。” “什么!?” 我和江雨欣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得差点叫出来。 王师傅立马又接着说道:“他年轻的时候出过事,当时已经咽气了,是他师父救了他,他更换的是他师父青平道长的心脏。” “什么!?” 我直接叫出了声来,质问道:“不可能啊!万叔说他跟他师父分开以后,他师父活了很多年才死的,他师父如果把心脏给了他,还怎么活的那几年?” 王师傅极其认真地重复道:“事实就是这样,他师父把心脏给了他,又活了几年才出的事,被火烧死了。” 第201章 他死过一次 之前管理会的人来公司做登记的时候,我记得张万年说过他师父。 他师父叫青平道长,有一天突然给张万年留了一封道别信就走了,从那以后张万年就没再见过他师父,直到很多年之后,他师父突然离世,据说是住的房子起了火,被火烧死了。 可当时好像没人找到这个青平道长的尸体,张万年也调查过,没调查出结果。 结果现在王师傅跟我和江雨欣说,青平道长曾把自己的心脏换给张万年过,而且换了之后又活了很多年。 我简直难以理解! 这青平道长就算再是个高人,再高深莫测,他总归是肉体凡胎的凡人吧! 人没了心脏,还怎么活呢? “王叔,这个事情是万叔跟你说的?”江雨欣问道。 王师傅点点头:“当年他师父离世之后,他去调查他师父离世的原因,因为他师父的房子烧着了,后来火被扑灭后,却没人找到他师父青平道长的尸体,那时候消息没这么灵通,就传出来青平道长被火烧死了。” “当时我也闲,那几年严打,我就没怎么做生意,跟着张万年一起去调查,他才跟我说他的心脏是他师父的。” 我不解:“万叔当年出了什么事,竟然还死过一回?” 王师傅解释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晚上走夜路被人偷袭,根本没反应过来,被人一刀刺穿了心脏,人当场就死了。” 这话听得我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张万年当场就死了…… “刺穿心脏神仙都难救吧?”江雨欣有些不可思议。 “对,神仙都难救。”王师傅说:“人的心脏遭受毁灭性打击,最多十几秒就会死,这是张万年亲口跟我说的,他当时已经死了。” “后来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师父已经把自己的心脏换给了他。” “他当时也很震惊,为什么青平道长没了心脏还能跟没事人一样,他问他师父,但是他师父什么都不肯跟他解释,只说让他带着这颗心脏好好活着。” 所以这事压根没答案,连张万年都不知道他师父为什么还能活着。 “那当初到底是谁要害他?” 我问道:“一刀毙命,这是血海深仇吧?” 王师傅摇头:“我问过,他说他没跟谁结过这么大的仇,虽然那时候年轻气盛,总归是得罪过一些人,但不至于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 “后来他想去查,也根本无从查起,他师父也没帮他查,从那之后没多久,他师父就留了道别信离开了。” “因为这件事,他视他师父为神明,他认为他师父是神仙转世,这颗心脏就是他的底牌,他认为他有了这颗心脏就是不死的,所以他只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我,除此之外没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父母,以及江怀远。” 我听出了玄机,忙道:“您的意思是,万叔之所以能撑到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就是因为那颗心脏是青平道长的心脏?” 王师傅:“没错,现在只有这种解释,否则以他受到的伤害,要是一个正常人,根本撑不到现在,但是现在蛊虫已经在他心脏上产卵了,结果到底会怎么样,谁知道呢?谁敢赌呢?” 江雨欣满脸忧虑,良久问道:“您不是会算卦吗,要不……直接算算万叔的结果。” 王师傅长叹道:“生死是可以算,但是人的生死是既定的,如果算出来的结果是好,这一算没有意义,可如果结果不好呢,你们怎么面对?是直接把人拉回去等死吗?” “卜算不是万能的,它不能逆转生死,有时候它反而会消磨人的意志,会起反效果,人只有在不知道未来结果如何的时候,才会拼尽全力去求生。”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救张万年,只有一个人,他叫赵乾坤,人称赵七爷,是张万年的老师,青云观的一位长者,现在已有八十几岁的高龄。” 听到赵七爷这个称呼,我依稀也有些印象,张万年说过,他还有一位老师,就是赵七爷。 “这个赵七爷很厉害吗?” “堪称传奇。” 王师傅赞叹道。 他也是七十来岁的人,比那赵七爷可能就小个十来岁,但说起赵七爷他也是十分恭敬。 “这个赵七爷其实算不上是道教弟子出身,他跟我们一样学的是民间传承,只是他师父以前是全真一派的人,当时战乱,道观被毁,他师父从此游历民间,收养他长大。” “按理说他不算全真一派的正式弟子,即便是,但青云观又是正一派,却愿意无条件给他养老,可见此人的厉害。” 听到王师傅对赵七爷的描述,我也振奋起来:“那赶紧联系这位老神仙吧!” 王师傅摸出手机,直接就给赵七爷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语气中带着尊敬,还有一丝着急:“七爷,我是王建邺,我给您说个事,您学生张万年,他……” 话说到这儿,王师傅突然没再说了,似乎是那边的赵七爷在讲话。 大概沉默了半分钟,最后王师傅就接了几个字:“好,我知道了。” 说完,电话挂断。 我和江雨欣茫然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们,说:“赵七爷让我们后天正午,把张万年送到青云观,前提是张万年还活着。” 江雨欣有些费解:“青云观就在我们兰江市,离我们公司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离这里有点远啊,万叔经不起颠簸,赵七爷虽然年事已高,但是我们可以去接他过来。” 王师傅摇头:“难道你们刚才没注意吗,我根本什么都没说,也没说张万年怎么了,赵七爷直接说后天正午如果张万年还活着,就把他送到青云观去,人家什么都知道。” 我当即便感到无比震撼,头一回对‘神灵’一词深信不疑。 而这个赵七爷,就是最接近‘神灵’的凡人。 这比我最初得知这世上有鬼还要让我震撼。 “这也太神了吧……” “赵七爷已经言至于此了。” 王师傅说:“他知道张万年有这一劫,但命数也不由赵七爷定,如果张万年能熬到后天正午,就是老天爷不让他死,赵七爷就能救他,如果他熬不到那个时候,赵七爷说自己只能下山来送张万年最后一程了。” “这两天,一定要死守在病房外面,直到把张万年送到青云观为止。” 第202章 你太狂了 回到病房外。 江雨欣还得安排工作上的事。 平时她很少管工作上的事,虽然她是老板,但却是甩手掌柜。 如今张万年伤成这样,公司没人坐镇,她自然还是要有所考虑,于是安排小五带几个人回去,怕公司里的员工忙不过来。 这两天是张万年的生死大关,她必然要让我、段天、黄枭留下来。 而徐闯有阴阳眼,为了以防万一,徐闯也要留下。 至于夏萌,江雨欣稍作考虑,估计觉得夏萌能顶两个以上的男人,于是夏萌也留下。 小五和那几个要回去的兄弟,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医院,他们担心张万年。 江雨欣宽慰道:“万叔吉人自有天相,等他脱离危险,或是后天到达青云观,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不用担心。” “待会儿我通知一下公司里的老员工,就说万叔最近生病,我要在医院照顾他,让老员工李庆来赞替一下万叔的工作。” 小五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带着几个人先回公司。 中午我们一群人在病房外吃盒饭,宗教管理会的人又来了,来了一个人。 但这人不是来慰问,而是来做笔录,询问昨天事发的具体细节。 管理会的所作所为,早已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心寒加憎恶,我们又怎么会配合他们的工作。 这工作人员先去问的黄枭,黄枭强忍着厌恶,就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估计是看出我们有情绪,那人也没强问,于是又换了个人,换成了我。 我把筷子插进盒饭里,指着病房:“知情者就在里面,去问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 这工作人员顿时不悦起来:“你们什么意思?” 唰! 霎时间,长椅上的人并排起身,全都围了过来,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人。 夏萌也站过来凑数,怒意浮于脸上,故作凶狠地吓唬了那人一下。 他当即退了两步,被我们的气势所震住。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和黄枭接连发问:“说了不知道,听不懂吗?要不要我们重复一遍?” 段天怕我们生事,忙走上前来,对那人皱起眉头:“这里是医院,我们领导还在病房里面躺着,你们例行公事也要看地方,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难道管理会的人就能不守规矩吗?” 那人自知理亏,顿时把目光移向坐在远处的江雨欣,连忙绕开我们走了过去。 “江女士,我是宗教管理会的工作人员,麻烦你跟你的员工说一下,让他们配合我的工作。” 江雨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不是工作上的事,他们没有义务听我的。” 这工作人员顿时气着了,估计觉得女流之辈好吓唬,直接威胁道:“请你们配合我的工作!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我们单位牺牲了三位同事,现在领导很火大,如果你们拒不配合,后果自负!” 江雨欣直接站了起来,高跟鞋把她衬托得比那工作人员还要高一个个头。 她语气不善道:“那你想怎么样?” 这一问给那人问懵了,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威胁我吗,你想怎么样你说出来,我让你说出来!” “不是,你……江雨欣,你太狂了!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在威胁管理会吗,你是在抗法!” “是吗?” 江雨欣指着病房说道:“躺在里面的人是青云观赵七爷的学生,你们昨天晚上是怎么对他的,你们管理会的工作我们一直都很配合,可是昨天晚上你们的人竟然想见死不救,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就是你们管理会的做事风格。” “你觉得我狂,我们就去找赵七爷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错了。” 赵七爷的名头,当真是好使。 这工作人员估计也知道昨晚上的事,一时尴尬起来,突然就改变了态度:“江女士,希望你们理解,管理会昨天牺牲了三个人,我们实在是人手忙不过来,可能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的确有些欠妥。” “但是我们今后一定会查漏补缺,总结经验,分析不足,为更好的开展今后的工作,您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总,有气量,希望理解一下。” 江雨欣也知进退,不再跟他争执,直接对夏萌说道:“夏萌,配合一下他的工作。” 夏萌端起盒饭,跟着那人走到楼梯口。 那人站在夏萌面前,两个人顿时形成鲜明对比,他仿佛在听领导指导工作似的,问完就赶紧走了。 黄枭笑了一声:“犯贱。” …… 当晚。 一共四个人在病房外面陪护,我和黄枭也在。 但我实在是很困,昨晚一宿没睡,又奔波许久,白天就睡了三个小时。 今天崇县又临下雨,雨声仿佛催眠一样,大概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困得不行,便跟旁边的兄弟说了一声,有情况就叫醒我。 我坐在长椅上,尽管姿势很不舒服,但还是睡了过去。 可也没睡多久,耳机里突然传来王师傅的声音。 “有个穿雨衣的人进了医院,这个人在遮掩自己的脸,已经进入住院部的电梯了,不知道是不是来我们这层楼。” 听到王师傅的声音,我瞬间清醒,挺直身体坐在长椅上。 此时黄枭他们也坐直身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一个身穿雨衣的人站在护士台那边,正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和他对视着,双拳在腿上捏紧。 “是他……” 我将消息传回给王师傅。 王师傅立马回道:“别轻举妄动,只要他不过来,就别动,不要管他,防止调虎离山。” 我和黄枭强忍着愤怒,愣是忍住了。 站在那儿的人,就是行刑官,尽管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知道那就是他。 为什么我们留守在崇县的人这么多,而我又没休息好,今晚还是待在了这儿,因为我去追过行刑官,这行刑官也对我有一定了解,只要我坐在这里,我是唯一能震慑他的人。 他知道他一旦过来,我会不要命地去追他。 为什么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一是防止调虎离山,二是一切以保护张万年为重,别的任何事都不重要,包括这个行刑官。 我坐在那儿,歪着头挑衅地望着行刑官。 他杵着那儿有半分钟,随后转身离去。 这狗日的,还挺识趣,我今晚要是没在这儿,他肯定就过来了。 他走后,王师傅握着刀从张万年的病房里面走了出来,见人离去,又马上把刀收好。 今晚四个人在病房外面陪护,一个人在病房里面,还有两个人在住院部附近负责放哨。 第203章 神来之笔 天快亮起时,主治医生来查房。 作为医生他见惯了生死,表情自然不会有多大起伏,但从他反应我们也能判断出来,张万年的情况比昨天还要不好,而且他各项指标都有所下降。 仪器上的数字,我们还是认得。 距离明天正午也就将近二十个小时,时间并不长,可对于张万年来说却很长,这期间他不一定能撑过去。 “轮守吧,你们回酒店休息,晚上再来换其他人。” 王师傅看着我们,表情很沉重:“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顺其自然吧。” 我和黄枭他们回了酒店,洗完澡倒头就睡。 实在是困得人头脑发懵,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期间我还是做了个梦,梦见张万年在山里奔跑,似乎有人在追他,可是附近并没有人,只听得见空气里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那声音很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想把张万年套走。 最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套走,直到下午五点,我被一通电话吵醒。 我拿起手机的时候手都在抖,因为是守在医院的人打来的,我生怕接了这通电话,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但还是得接,接完我就麻了,那边说张万年情况不太好,又被推到了急救室去抢救,现在还没出来。 我赶紧起床洗了个脸,立马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张万年还在急救室,又过了半小时才被推出来,好在抢救过来了。 负责抢救的医生直接跟我们说:“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从专业的角度跟你们说,真的没有再抢救的必要了,这样只会让病人遭罪,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再抢救下去,也只是让他在昏迷和痛苦当中度过最后的时间,这样太残忍了。” 听到医生的话,我们都很沉重。 但是现在我们还有希望,就是青云观的赵七爷。 所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抢救下去,直到明天把张万年送到青云观。 “谢谢你,医生,我们会考虑的。” 把张万年重新推回病房后,众人面露悲戚,心里的压力更加巨大起来。 王师傅也没多说,就叮嘱我们几个:“最后一晚了,守好吧,明天早上八点办出院,联系好救护车,直接前往青云观。” 夏萌给我送来盒饭,我吃完后来到走廊厕所洗手。 刚洗完手,厕所隔间里走出来一个老头儿模样的清洁工,他揭开自己的口罩看着我,我顿时一愣,竟是鸡爷。 鸡爷连忙把口罩戴好,塞给我一个东西,随即直接离开了厕所。 我连忙揣好这东西,走进隔间,将门关好,这才把东西拿出来细看。 这是个药盒,看包装是眼药水的包装,但我知道鸡爷潜伏进医院来不可能只是给我瓶眼药水。 打开包装后,里面有瓶药,也就十五毫升,药瓶上没有任何标识,但盒子里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可延长一天寿命,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看着字条上的内容,顿时心潮澎湃,此起彼伏,既震惊又担忧。 这瓶药显然是鸡爷给我用来救张万年的,毕竟离明天正午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张万年的身体状况随时可能撑不过去,但这瓶药如果能延长一天寿命,那张万年就能万无一失地撑到我们送他去青云观,他就有救了。 可是鸡爷为什么要救张万年呢? 这瓶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 我信还是不信? 不信?鸡爷明明又帮了我们这么多。 信?万一张万年明明能撑到明天正午,这瓶药给他害死了怎么办? 还是信吧。 反正这药是鸡爷给的,万一张万年真嗝屁了,这就是鸡爷做的孽,跟我李祁安可没关系。 我揣着药,回到病房外面,黄枭他们还在吃饭。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将门关上。 看到病床上的张万年,我这心理压力十分巨大。 “可能这就是缘分,虽然当初很讨厌你,但你是条汉子,值得我敬佩。” “我终究年轻气盛,心性不定,阅历也不及你,如果要查出我爸死亡的真相,我还有很多东西要跟你学习。” “今天我有心救你,如果反倒害了你,你可千万别上来找我报仇啊……” 做完心理斗争,我拿出那瓶药,连忙掰开张万年的嘴,给他倒了进去。 几秒之后,只见仪器上的数字正在不断回升,各项指标都在接近安全的范围之内。 我勒个去! 差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鸡爷牛逼。” 我不动声色地退出病房,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凌晨一点的时候,黄枭进去查看张万年的情况,但很快便探出头兴奋地冲我们招手,让我们进去。 “各项指标都有好转,连脸上的血色都恢复了些。” “这是度过危险期了吧?” 众人皆喜,忙把值班医生喊了过来。 医生看完之后也是大为震惊:“病人确实已经度过危险期了,这属实是不可思议啊,他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还进了急救室,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黄枭忙问:“医生,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为什么情况有好转,人没醒过来呢?” 医生忙摇头:“不是不是,从医学上判断他确实已经度过危险期了,至于为什么没醒过来,他似乎是中了什么毒,这个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是依照他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很快能醒过来,后期你们可以转院到市医院去看看,我们这里毕竟条件有限。” “好,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后,黄枭他们狂喜交加,目前的情况基本已经能确定张万年能活下来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我实在想不通啊,怎么突然情况就好转了这么多?” “就算是奇迹,也不可能奇迹到这种程度吧?” 黄枭他们想不通。 我笑道:“万叔吉人自有天相嘛,情况好转就是好事,早上等其他人来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准备去青云观了。” 天刚亮。 所有人都来了医院,包括刘师傅。 在看到张万年的情况好转了这么多,甚至脸上的血色都恢复了不少,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刘师傅顿时有些怀疑人生:“这小小的县医院,竟然卧虎藏龙啊,还有这种神医?” 王师傅也是感到不可思议,忙问我们昨晚上是不是有医生来过。 黄枭他们自然如实说明情况。 “太好了!” 江雨欣狂喜道:“万叔自己度过了危险期,肯定是老天爷保佑,他命不该绝。” 接着我们问刘师傅,张万年现在的情况如何,蛊毒有没有蔓延。 刘师傅先把徐闯叫了过来,让徐闯先看蛊虫和虫卵的状态如何。 徐闯仔细查看后说道:“蛊虫相比前两天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在心脏上,虫卵也在心脏上,暂时没有要孵化的迹象。” 刘师傅更加不可思议起来:“人体的温度会让蛊虫的虫卵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孵化,最长也不会超过三十六小时,但现在已经超过了,竟然还没孵化,我已经解释不了这是怎么回事了,可能真的是老天爷在保佑吧。” “不过蛊虫还是要想办法取出来,然后把蛊毒排干净,否则蛊虫一直留在身体里,始终是个祸患。” 江雨欣点点头:“我们今天就把万叔转到市医院去,然后打听一下圈子里有没有会解蛊毒的人,实在不行,我们去青云观问问,把青云观的赵七爷请下山来。” 说完,江雨欣喊来一个兄弟,让他开车送刘师傅回家。 虽然这一趟刘师傅没有帮上什么忙,但人家毕竟来了一趟,耽搁了两天,江雨欣还是包了六千六的红包给刘师傅。 至于她为什么要当着刘师傅的面撒谎,说要把张万年转到市医院去,因为张万年就算情况有所好转,但在到达青云观之前,中途仍有发生变故的可能性,只有消息不泄露出去,才能降低变故发生的几率。 送走刘师傅后,江雨欣没有松懈下来,马上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 “留一个人办理出院,其他人分别乘坐四辆车,前后护送万叔去青云观。” “一定要在午时把万叔送到,不能提前,不能晚点。” 第204章 意外发生 护送张万年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我开着江雨欣的车,和黄枭走在后面。 在我们前面就是租来的救护车,而救护车的前方还有一辆车,是另外两个兄弟在车上。 为什么我和黄枭要在后面,自然是为了便于观察前方路段的状况,如果敌人从后面开始追击,我们也方便拦截和阻挡,但这年头,我想应该没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他们未必敢在公路上行凶。” 黄枭坐在副驾上说道:“这个行刑官就算再嚣张,或者他所在的那个团伙背景很强大,但如果当街行凶,事情发酵到网上,那不是自找麻烦。” 我说还是要谨慎点,因为我们要走高速,高速路上虽有沿途监控,但这行刑官万一派出两个不要命的死士,人家本来就不怕死,就准备用命换钱来安家,那可怎么办? 这种概率虽然小,但也不得不防。 毕竟张万年还在医院的时候,那行刑官都还要冒险来医院,他这是一心想让张万年死。 我问黄枭:“我们要送万叔去青云观的事,没人泄露出去吧?” 黄枭笑道:“放心吧,我们这群人不可能有人当叛徒,大家都是聪明人,嘴比谁都严,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说出去,就算是家里人也不会说。” 我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黄枭留在医院办出院手续的那个兄弟是谁。 “汪喜春,怎么了?” “你给汪喜春打个电话,让他去万叔之前那个病房看看,看里面有没有窃听器。” 黄枭照做,直接给汪喜春打了过去。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王喜春回过来电话,说没找到有窃听器。 挂了电话后,黄枭看着我:“你别太多疑了,万叔从进医院起,我们就一直有人守在病房外面,不可能有人进去放窃听器。” “你是怕有人知道我们必须在午时把万叔送到青云观,会中途拦截生事,把午时拖过去?” 我点点头,说有这种可能性,我们得先把最坏的结果预想一遍,万一真发生了这种情况,才好应对。 他冲我笑了起来:“唉你真是,年纪轻轻你搞得这么小心翼翼,放心吧,今天绝对出不了什么事。” 车子果真一路顺风,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都没发生什么变故。 直到我们快进入市区,在路过一个加油站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一辆银色面包车,突然从我们后面变道超车,接连超过我们的车,和救护车,以及救护车前面的一辆车,然后又迅速变道,导致第一辆车躲闪不及,直接撞向了面包车的车尾,造成了追尾事故。 救护车连忙急刹,我们也连忙踩下刹车,停稳车后连忙下车查看情况。 第一辆车的两位兄弟也推开车门怒不可遏地走了下来,那辆面包车竟冲下来八个人,也是怒不可遏,有人还被撞得头破血流。 “你们他妈想干什么!”下车的那两位兄弟,强忍着怒火质问那八个人。 那八个人反倒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他妈怎么开的车!” “是你们突然变道!谁躲得开!有病啊!” “草!大马路上你们自己开这么慢,怪得了谁,不会开车就他妈别开,跟个傻子似的,去死吧!” 那两位兄弟被骂急了眼,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黄枭忙拦住他俩,劝道:“别跟这些人动手,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动手,这里是加油站,马上报警,直接报警,老七老八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处理,我跟祁安先护送救护车离开。” 说完,我跟黄枭就要走。 结果这八个人不让我们走,竟过来把我们拦住了。 “什么意思,撞了我们的车想走是不是!” “你们有病啊!” 黄枭骂道:“是这辆车撞的你们,我们是后面的车,跟我们有屁的关系!” 这八个人还是不让我们走,开始耍无赖。 “去你妈的吧!今天谁都别想走!” “要么等警察来解决,要么赔钱!” 加油站附近全是摄像头,我和黄枭哪敢动手,虽然恨不得砍死这些人,但我们只要敢动手,十五天拘留起步。 好在没多久附近的交警来了,询问情况后注意到了后面的救护车。 “这救护车怎么回事?车上是不是有病人?救护车不要停在这儿,赶紧走。” “还有,除了事发的这两辆车,其他车辆不要停在这儿,那辆保时捷要么停进加油站,要么赶紧开走。” 在交警的指挥下,那八个人没敢再拦我和黄枭。 我和黄枭上了车,正要准备和救护车一起离开,这时突然又来了三辆警车,直接把我们的车又给逼停了下来。 警车里冲下来很多便衣警察,手里竟还拿着武器和枪。 我和黄枭,包括救护车上负责开车的徐闯,很快被赶了下来,当场被警察摁在地上。 “有人报警,说有辆保时捷,车牌号为兰B57IUZ,车上的人携带大量违禁品。” “还有辆救护车,车牌号为兰BS6E83,车上的人同样携带违禁品。” 听到这话的两名交警,顿时目瞪口呆。 老七和老八更是脸色难看地站在那儿,没敢过来。 那辆保时捷就是江雨欣的车,是我在开,车上只有我和黄枭,但车上有没有违禁品,我俩会不知道吗? 妈的真是太绝了,居然跟我们玩这一手。 这屎盆子扣得,直接扣个杀头的罪名。 “说吧,违禁品藏在哪儿,说出来可以给你们争取宽大处理。” “没有什么违禁品!我们都是守法公民!” 我脑袋被按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也不敢跟警察叫嚣:“警察同志,你们马上去搜这两辆车,但凡搜出来违禁品,枪毙我们都没话说,但要是没搜出来,请你们马上放人。” 不用我说,人家已经在搜了。 但是搜了大半天,他们什么都没搜到。 一个便衣警察问徐闯:“你的救护车为什么是空的?为什么把空的救护车开上高速?车上的病人呢?” 徐闯没好气道:“哪有什么病人,开空的救护车犯法吗!我们已经配合你们的工作了,东西你们也没搜出来,还按着我们干什么!” 我们三个很快又被警察拉了起来,他们在摁倒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把我们全身搜了一遍,鞋子都脱了。 接下来又是查身份证,又是询问基本信息,他们还是不相信我们是无辜。 “为什么有人会举报你们,难道你们心里没数吗?” “现在你们要是自己承认,带我们去把违禁品找出来,就算你们自首立功,千万别把自己给耽误了。” 我有些无奈,对那警察说道:“您就别套话了,有人在栽赃陷害我们,报假警这个人,我希望你们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我们现在有急事,请你们放人。” 警察也很无奈,毕竟没在我们车上找到违禁品,但涉及违禁品的案子,不可能就这么放人。 他们要带我们回局里再调查一下。 “我们是宗教管理会的人,如果你们不知道宗教管理会,可以打电话问一下你们领导,让他打到宗教管理会去确认一下我们的身份,如果后续还需要我们配合调查,等我们忙完了事情,我们随时配合调查。” 我平静地跟他们沟通着,他们也确实不知道宗教管理会,只能先打电话回单位,让单位的人去确认我们的身份。 整个过程又是将近二十分钟。 最终管理会那边承认了我们的身份,而且让警察放人。 “不好意思,你们是清白的。” “希望你们理解一下,但凡涉及到违禁品这个东西,我们必须严肃对待,不是故意给你们添麻烦。” 最后警察给我们道了歉。 我十分无奈,只能苦笑:“没事,理解,那我们就先走了。” 上车后,黄枭忍不住骂道:“平生头一回让警察给按了,还他妈是因为这种事,这个行刑官真的是绝了。” “好在管理会的人干了件人事,配合了我们一下,不然今天还真要去局子。” 我笑道:“谁都觉得自己聪明,但谁也不笨,就是因为他来这一手,万叔反而安全了。” 其实徐闯开的那辆救护车上,就只有他一个人。 张万年根本不在这辆救护车上,而是在另一辆救护车上,有另外两辆车在护送。 刚才发生车祸之后,也就过了两分钟,另一辆救护车就从我们旁边经过。 行刑官越是阻拦我们,他越是在帮张万年争取时间。 所以,不可能再出意外了,我手机里已经收到了江雨欣发来的短信,他们已经到了青云观的山脚下。 第205章 青云观赵七爷 兰江市紧挨着渝市,也多山。 此时我和黄枭,以及开着救护车的徐闯也到了青云观的山脚下。 青云观是兰江市的一座道观,就在这山的半山腰上。 其实这座道观我来过好几次,小时候是我爷爷领着我过来,逢年过节都要去道观里烧香,拜神。 那时候要去半山腰,只能爬那几千步阶梯,和陡峭的山路,现在这地方已经修了大马路,开着车也能上去,就是有点费油。 “还真让你说中了。” 前往半山腰的路上,黄枭皱起眉头:“刚刚在加油站出的事,又是撞车,又是警察盘问,这显然是在拖延我们送万叔来青云观的时间,只是这个行刑官不知道万叔不在那辆救护车上。” “问题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要送万叔来青云观呢?而且还知道我们要在午时把万叔送到。” 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 按理说只有我们这些人才知道要在午时把万叔送到青云观。 但是有没有可能有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有这种可能。 我们毕竟不是什么保密单位,没有那么深的觉悟,有可能无意间就把消息泄露了,也有可能有人当了叛徒,只是黄枭说没这种可能性。 怎么去深究呢? 没办法深究。 包括行刑官会不会在病房里面,或者病房外面的长椅上放置窃听器。我们在离开医院过后,又叫办出院的那位兄弟去找窃听器的这个期间,行刑官完全有时间去取走窃听器。 所以现在要去复盘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实在太难了。 “去过医院的外人,除了刘师傅以为,就是管理会的人。” 黄枭说道:“管理会的人那天来做笔录,我们全都在,他没办法放置窃听器,那就只剩刘师傅,刘师傅一共就来了医院两次,两次都有我师叔,还有你、我、段天在一旁,他如果有什么怪异举动,我们几个人不可能谁都没看出来吧?” “这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我摇头,说现在去纠结这个已经没意义了,因为没办法复盘,加上医院人来人往,病房外的长椅也有其他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来坐过。 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行刑官的人假扮的? 对于我们而言,只要张万年顺利到达青云观就行了。 此时江雨欣再次发来短信,说他们已经到了青云观,赵七爷正在给张万年驱除身体里的蛊虫和蛊毒。 看到短信后,我和黄枭顿时长松一口气。 这几天真是压力巨大,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好在张万年吉人自有天相,先有鸡爷送药续命,后有神人赵七爷医治,他这算是在阴曹里面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到了青云观附近,我们先停好车,来到青云观大门口就看到江雨欣在等待。 她看到我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黄枭诉苦:“何止啊,在加油站的时候让警察给摁了,差点被人陷害个杀头的罪名。” “还好管理会干了件人事,否则我们三个现在已经在局子里了。” 张万年得救,江雨欣此时也心情大好,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行,先进去吧。” 她领着我们进入青云观,青云观有很多前来烧香拜神的游客,我小时候来的时候,这地方还没有这么香火鼎盛,可能是这两年,古文化复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视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瑰宝,道教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这些游客里面,竟是年轻人居多,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去拜财神。 我们穿过能让游客游玩的地方,直接来到道长们的生活区。 一间屋子外面,大家全都聚集于此,四仰八叉地在那儿坐着,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最近这几天,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也没怎么睡好,现在终于拨云见日,自然可以松懈下来。 我们三个也安静地坐下,等着赵七爷出来告诉我们好消息。 大概歇息了十多分钟,那道门就开了,只见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须发皆白,鹤发童颜,当真跟西游记里的老神仙一样,竟是如此返璞归真,让人一眼便心生尊敬。 这必然就是赵七爷了。 他出来之时,我们也全都站了起来,但他却不是出来告知我们什么,而是冲着远处喊了一声。 “吗喽,吗喽,你在哪儿?” 我们茫然四顾,心想这是哪位道长叫这个道号,这不是两广地区对猴子的称谓吗。 难道道长属猴的? 紧接着,只见一只猴子从树上跳了下来,乖乖巧巧地跑到赵七爷跟前,抓耳挠腮地望着他。 众人顿时觉得惊奇,居然还真是只吗喽,还跟峨眉山的泼猴一个造型。 “吗喽,去把你安宁师姐叫过来,速去。” 这猴子立马转身去叫人,临走时还看了我们一眼,迈着滑稽的步伐离开。 赵七爷见我们这么多人等待,忙笑道:“不要担心,只要你们把人送到,我就保证还给你们一个健康的大活人,稍作休息一下。” 说完,赵七爷又走了进去。 “我去,猴子也能修道吗?” “难道是峨眉山的悟空跑来拜师了?” 徐闯颇为震惊。 “啧,怎么说话呢。” 黄枭斥责道:“万物皆有灵,人类也是动物,白素贞都能在雷峰塔修仙,猴子怎么就不能修道了,那叫道爷。” “哦,道爷,道爷。” 片刻后,那位吗喽道长又领过来一位女道士。 这女道士剑眉鹿目,容貌甚美,又器宇不凡,竟看不出岁数,说二十多岁却又成熟,说三十多岁却又年轻。 这修道的人,真是不显年纪啊。 她很快也走了进去,只剩吗喽道长一个猴坐在台阶上,守在门外。 见它在盯着我们看,黄枭他们忙行了一个道教礼:“师兄,过来聊会儿?” 这道长果真走了过来,背着手在那儿打量我们。 夏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面包,问道:“师兄,你吃吗?” 道长伸手就接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在龇牙咧嘴还是在笑,笑完之后就拿着面包上树了。 大概又等了半小时,之前进去的女道士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铁盘,铁盘里静静躺着一只浑身黑血的蛊虫,那些黑血里还有米粒般大小的虫卵。 我们忙围了过去,恭敬地问道:“仙姑,情况如何了?” 她笑笑:“放心,蛊虫和虫卵已经取出来了,蛊毒也排干净了,现在并无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休息几天就能下床走路。” “但是这蛊虫巨毒无比,现在还带有毒性,我得拿去焚烧。” “仙姑有劳了,辛苦仙姑。” 女道士走后,赵七爷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他额头布满细汗,想必医治的过程也不简单。 “万年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赵七爷跟我们叮嘱道:“他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如果你们想进去看他,切记不要喧哗,看完就先出来,青云观有人会照顾他的起居饮食,护理他的身体。” 我们道谢后迫不及待地先走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有张床,张万年就躺在床上,脸色红润,竟已经醒了过来。 赵七爷真是神人! 人一直没醒,到他这儿就醒了! 只是张万年还有些虚弱,说不出话来,就冲我们笑了一下,眼睛又半睁半闭。 看到他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江雨欣俯身跟他说道:“万叔,你身体还有些虚弱,七爷说我们不便打扰,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张万年微微点头,但随即又用右手敲击了一下床沿。 众人不解,江雨欣忙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嘱托。 张万年又费力地睁开眼睛,而后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跟我单独说。 “那大家就先出去吧,祁安先留下。” 江雨欣把人都赶了出去,关好房门。 此时屋子里就只剩我和张万年,我坐在床边,轻声问他:“万叔,你说吧。” 张万年艰难地动了动嘴,可能是说不太出来,于是言简意赅:“不好对付,相当狡猾,七爷通神,虚心求教,不要错过……” 我忍不住笑道:“还整点四字词出来,行,我知道,你好好修养吧。” 第206章 高人的智慧 张万年需要静养,我也不便打扰他休息。 从屋子里出来,大家不知道去哪了,只剩那个吗喽道长在外面等我。 这道长真是通人性,似乎知道我要去找其他人,便在前面给我引路。 小时候来青云观,我也跟其他游客一样,就跟着我爷爷来这里烧烧香,拜拜神,走马观花一下,可没来过道长们的清修之地。 他们居住的地方,不似繁华,但却高雅至极。 亭台楼阁,鸟语花香,如同进了桃源。 其他的道观我也去过,大差不差,但却不似这里,不过仔细一想,能居住赵七爷这样的活神仙,这里肯定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跟着吗喽道长来到赵七爷居住的小院,大家全都聚集在这边,自然围着赵七爷,希望得到这位活神仙的指点。 “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分为对立的两面,人也分善恶,至于怎么对付恶人,以我的经验来看嘛……” 赵七爷说着,冲吗喽道长招了招手。 这位猴道长很听赵七爷的话,立刻走了过来,趴在他肩膀上,好像个小孩似的。 赵七爷说:“就像吗喽,当初我刚来青云观清修的时候,这小猴非常顽劣,经常来捉弄我,让我不堪其扰,十分头疼。那时候的它,就好像那些恶人一样,不守规矩,不听劝告,尽做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事,但是你们再看现在的它,却是十分乖巧懂事,偶尔还会坐下来听我讲经论道,知道为什么吗?” 黄枭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要感化这些恶人吗?让他们变得跟现在的吗喽道长一样?可是我觉得,恶人真的容易这么被感化的话,他们就不会做这些丧心病狂的事了。” 赵七爷忙摆手:“不不不,浅薄了,我的意思是,得揍啊,得往死里打,你给他打服了,诶他就老实了,他就再也不敢作乱了。” 众人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以雷霆手段伐之,这倒是亘古以来最为简单粗暴且有效的方式,七爷圣明。” 黄枭拍完马屁又说道:“可是七爷,谋害万叔的那个人会蛊术,但是我们不会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您虽然年事已高,不便下山行走,但您这么厉害,那您的学生徒弟肯定也都非常厉害,能不能……请他们帮帮我们?” 赵七爷哈哈一笑:“神仙,我要是神仙,就不在这凡间了,早去天庭位列仙班了嘛,更何况万年也是我学生,他不一样让人收拾成这样?” “我先问你们,你们说会蛊术的那个人,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 夏萌接过话回道:“很多人,非常非常多的人。” 赵七爷点点头:“如果是一个人,我请青云观的这些道友们,下山帮帮忙,铲除一个祸害,那是无可厚非。可如果对方是很多人,那今天铲除了张三,明天厉害的李四又来了,后天更厉害的王五又来了,你们又怎么应对呢?” 众人顿时沉思起来,有人还没明白赵七爷的意思。 老人家接着说道:“我已经老了,在座的各位还年轻着,能跑能跳,心思活络,不比我这糟老头子厉害吗?你们只有自己去解决了张三,才有可能去解决李四和王五,如果你们连张三都解决不了,今天有人帮你们解决了张三,明天李四和王五就会来解决你们,没有人可以时时刻刻守在你们身边。” “任何事情,首先要靠自己,因为危险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机会,且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因果,你们遇到的事情,并非凭空产生出来,就跟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一样,既然是你们的因果,何苦又拉外人进来,制造更多无端的因果。” 徐闯不解:“您前面的意思我倒是明白,可是后面的意思,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咱们这些人里面,倒是有人能和那伙人产生因果,但也并不是全部,您就比如说我吧,我刚来公司也就一个来月,您说我怎么可能跟这些事有什么因果呢。” 赵七爷笑了起来,看着徐闯问道:“你真的确定吗,在你小的时候,十二岁那年,你想起什么了没有?” 这话一出,徐闯顿时一愣,我更是震惊。 十二岁那年……大概是徐闯上初一的时候,他们家祖坟被雷劈了,导致他的阴阳眼被重新打开,就是那个时候,万叔的师父青平道长游历到当地,替徐闯关闭了阴阳眼,并预言徐闯未来要是不学好,二十一岁的时候阴阳眼还会重新开启,今年果真应验。 关键这些事情,赵七爷竟然也知道。 他究竟是知情者,还是真跟神仙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徐闯忙问道:“七爷……您刚才说的,我确实想起一些事情,但是跟我们现在遇到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七爷没有正面回答,卖了个关子,对所有人说道:“道教所讲的因果,跟佛教所讲的因果有本质上的区别,道教讲今世的因果和‘承负’,什么是‘承负’,它强调前人的行为和决策会对自己的后人产生影响。” “今天在座的各位,并非全都和这些事有关系,但是你们绝大多数人的祖辈,都和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有关,这件事情的发生,影响之大,应该牵连很多人的性命,导致因果巨大,而你们所说的那伙人,这背后的人必然也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所以你们不会无缘无故地聚在一起,大家既然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性格和经历,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呢,这就是因果所导致,当然我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神仙,我没办法告知你们准确答案,而这里面的因果,想必不全是命运的安排,应该也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 赵七爷这番话,说得很多人有些茫然,但却让我和江雨欣无比震惊。 我俩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因为赵七爷说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已经得到答案,或者是推测出来的一些可能性。 比如赵七爷说的祖辈们的事情,不就是我曾爷爷他们那辈人,在云溪村发生的事。 而人为因素的因果,指的不就是张万年的师兄,也就是那个写匿名信的人,是他写了两封匿名信给张万年,于是我和大川来到了公司,夏萌也因为我们两个,跟着一起来了公司,包括徐闯和陆瑶,也是因为匿名信才留在了公司。 包括徐闯十二岁那年阴阳眼被再次关闭,也是张万年的师兄所为。 这一切就好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把大家聚到了一起,更有人为控制的因素在里面。 赵七爷当真是神了…… 我现在在想,我们在场的这些人里面,难道有人是当年云溪村村民的后代? 徐闯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又问道:“您说的很多年前的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不可能我们这些人的祖辈,全都互相认识吧?” 赵七爷拍着徐闯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已经说了,我不是神仙,哪能知晓这么多事情的答案,凡是因果产生的答案,往往要在后面才知道,你们是因果中的人,怎么寻找答案,能不能找出答案,这就是你们的事了。” 一直没说话的江雨欣,此时问道:“您能指点我们一下吗?” 赵七爷摇头:“我没有什么好指点你们的,我既没走过你们走过的路,又怎么站在你们的角度设身处地去考虑问题?” “我只能告诉你们,道教讲究无为而治和顺其自然,什么是顺其自然,既然事情摆在面前,就去面对,去解决,不要退缩。什么是无为而治,就是遵循事物的客观规律,可以有所作为,但不要妄为,不要走偏了路,当年的事就是有人妄为,因此才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以及这么多的因果出来。” “你们不要觉得我在讲废话,我说的这些你们应该谨记,并且知行合一,千万不要重蹈前人的错误,将来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你们应该会理解这些话的含义。” 实际上,在场很多人没有理解,可能也理解不了。 我倒是理解了,也不是我多聪慧,而是我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些事。 比如赵七爷所说的妄为,指的应该就是韩震他们当年研究邪术,并且妄图成仙。 当时只有韩震一个人及时醒悟了过来,但即便他醒悟了,他身为五人中的大哥,带头去做了这两件事,因此才造成了后面的严重后果。 我想,这可能就是赵七爷说的可以有所作为,但不要妄为,否则就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也许这就是高人吧,赵七爷应该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他知道说出来没有什么用,有些事必然会发生,他只能用讲道理的方式,去警示我们。 但能不能明白和做到,就得看我们自己了。 第207章 我最真实的一面 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现在张万年已经安全了,我们今天自然都要下山去,开始日常的工作和应付那个行刑官。 因此大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求教的机会,向赵七爷请教所有的问题。 “七爷,您说我什么时候能发财啊,我这辈子还有发财的机会吗?” 钻钱眼子里的徐闯,迫不及待想听到自己何时发财。 赵七爷却笑了起来:“你年少辍学,不学知识,少不了走了一些弯路,折损了自己的福报,没有了福报,一个人做什么都会不顺利,轻则穷困潦倒,重则伤及身体,更要耽误子孙后代的教育。” “所以你为什么不先想着弥补自己做过的错事,把福报积累回来呢?” 徐闯顿时尴尬起来。 赵七爷知道他做过什么,只是说得含蓄,而徐闯心虚,便忙问:“七爷,那我要怎么才能把福报积累回来?然后发财?” “很简单。”赵七爷说:“成年人应该能够明辨是非,知道对错,以前的那些念头,一定要放下,不能再做。今后要多做善事,即便别人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善事,但是老天爷知道,你的福报自然会回来。” “至于何时发财,你如果力争第一,那你得了第二也是失败,你力争前十,得了第九也是成功,所以不要老想着发财,当下的工作不错,不要眼高手低,要脚踏实地地干。” “另外,年纪轻轻的还是要懂得节制,你太过纵欲,消耗了精气神,哪有心思放在事业上,年轻人要小心肾呐。” 众人笑出声来。 “徐闯,节制点。” “你这,年纪轻轻的,肾虚了啊?” 徐闯老脸一红,默默退到人群后面。 黄枭迫不及待:“七爷,那我呢,您给指点一下。” 赵七爷看着他:“你嫉恶如仇,善恶分明,但脾气火爆,容易丧失判断,弄巧成拙,因此要修身养性,克制自我,否则刚过易折,灾祸自来。” 接着赵七爷又看向段天:“你沉着稳重,处事不惊,在团队中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只是缺乏展现自己的机会,因此不要妄自菲薄,是金子总会发光。” 段天整个人都惊了,有种被人看透的慌乱,忙拱手道:“多谢七爷解惑。” 接着,赵七爷又看向夏萌,说出了今天最高的评价:“小姑娘,是有福之人啊,你姿容秀美,体魄雄壮,有勇有谋,若是在古代,想必是第二位忠贞侯秦良玉。” 此番评价,众人皆惊。 秦良玉是谁,那可是上下五千年正史中唯一被单独列传的巾帼英雄,一代名将,曾击败多尔衮,血战皇太极,清朝甚至一直等到她病逝才拿下她所镇守的城池。 而赵七爷竟拿秦良玉来作比喻,可见他对夏萌的评价之高。 被人夸成这样,夏萌窃喜不已,连忙坐直身体:“七爷,您过奖了。” 赵七爷对所有人的评价,让我感到害怕。 每个人都不愿意被人看穿,但赵七爷却能看穿所有人的优点和缺点。 我最怕的就是别人看透我,于是我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没在我这儿,准备偷偷离去,可没想到黄枭这厮突然走过来拉住我,大喊道:“七爷,你给他看看呢!你给他看看!” 赵七爷顿时望向我。 我僵在原地,先是在心里把黄枭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随即尴尬笑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吧。” 哪知赵七爷突然起身,语气有些浮夸起来:“啧啧啧,那我得好好看看,这位小兄弟,随我进屋去看。” 众人皆疑:“七爷,咋还搞特殊化呢,这不公平了啊。” “凭啥我们得当众说,他得进屋说?” 赵七爷哈哈一笑:“这位小兄弟,缺点太多,当众说那不是让人家下不来台嘛,当然要进屋说。” 说着,赵七爷强行把我拉进屋。 进屋后,我这脚也不知道怎么站,手也不知道怎么放,搞得我很拘谨。 于是我只能冲他笑。 “七爷……” 这辈子,我还没在谁面前发怵过,但赵七爷让我发怵。 我生怕他当着我的面,让我重新认识一遍我自己。 “你在害怕,你害怕我看穿你。” 赵七爷开口,果真让我感到恐惧。 我忙道:“您说笑了,我没有,您可以说说,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摇头:“你自己都看不透你自己,我又怎么能看得透你呢。” 我不解:“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他说:“外面的几个年轻人,他们虽然困惑,但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己的优点和缺点,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只是不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 “而你呢,你却根本不知道你自己真实的一面是什么样的,如果连你自己都认不清你最真实的一面,我便更加认不清。” 我还是不解:“七爷,恕我愚钝,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话。” 他笑了起来:“那不正合你意吗,我看不透你,你也不想让我看透你,因此你可以放下对我的戒心了。” 我是丝毫不敢放下对这位老神仙的戒心,忙岔开话题:“您叫我进来,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赵七爷点点头:“我从万年的屋子里出来之前,他拉着我的手说,李祁安是一个天才,更是拳脚功夫了得的人,但拳脚功夫了得,也对付不了会蛊术的人。” “你今天对付不了张三,明天自然也对付不了李四和王五,他说,让我教你一些本事。” 我顿时振奋起来,姿态要有多低有多低,态度要多尊敬有多尊敬,忙道:“七爷,我对玄学方面的东西确实一窍不通,所以我很懊恼,我不想看到这些人在我眼前嚣张。” 赵七爷说:“百善孝为先,为父报仇是为人子女的义务,可以理解,值得赞赏。” 我又惊了。 这他都知道? 难道是张万年说的? 不应该啊,张万年都说四字词了,他还能……说这么多话? 赵七爷接着又道:“你很有灵性,可临时学艺,又怎么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呢?凡入玄门之人,都要拜师,还要经过师父的授箓,只有授箓,祖师爷才会借法给你。” “即便一个再有天赋的人,他也得学个三五年,才有所小成吧,你觉得你还来得及吗?” 听到这番话,我顿时有些失望:“您的意思是,我与玄门无缘了吗?” 赵七爷却是摇头:“你阳气很重,煞气也重,难得一见,倒是有个法门,我可以传授给你。” 我顿时大喜:“是什么法门?” “梅山法教的请神诀。” 第208章 请神诀 梅山法教? 黄枭和段天不就是梅山法教的吗? 那个请神诀,我也见张万年用过。 之前去围攻梅芳的时候,张万年就用过一次,后来在我们村子里给李志豪招魂的时候,张万年也用过一次,当时是我念的宝诰,张万年施的法。 “请神诀是梅山法教的高级秘术,只传门内弟子,是我年轻时候偷学的。” 赵七爷说道:“但实际上他们门内弟子也只有极少部分人会这门秘术,包括门外的那两个年轻人,他们虽然是梅山法教的弟子,可他们也不会。” 赵七爷说的是黄枭和段天。 这两个人竟然也不会吗? “为什么很少人会,因为请神诀是请动一些外在磁场施加于自身,而这些外在磁场实际上就是人们供奉的那些神仙,这些神仙在凡间的道场汇聚了信徒们的念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以为什么庙宇道观之类的地方,从不见鬼怪侵扰,因为磁场极强。” “而外在磁场施加于自身,自然要扰乱自身的磁场,只有阳气极重,和煞气极重的人,才能承载这些磁场,能真正把请神诀发挥出来。” 赵七爷看着我,极其认真地说道:“你是最适合这门法术的人,而且这门法术,也不需要你拜师,不需要授箓,如果非要我传你一门本事,恐怕也只有这请神诀了。” “请神诀需要至刚至阳的人来发挥,自然能克制至阴至邪的蛊术。” 我深知这请神诀的威力,当初张万年请的是崔判官,他斩杀梅大军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此刻又听赵七爷所描述,我顿时振奋不已:“七爷,既然请神诀这么高深,我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以您的经验来看,我能在短时间把它学会吗?” 赵七爷淡淡一笑:“只问重点,你倒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我刚才说过,很多人都学不会请神诀,就算是一些圈子里的老人,他未必也学得会。” “因为什么,因为人对死亡有所恐惧,这是人的本能心理,人为什么看到鬼会畏惧,看到同类的尸体也会会畏惧,因为这两样事物都代表着死亡。” “越是至刚至阳的人,越是恐惧这些至阴至邪的事物,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是自然规律,因此你天生就恐惧这些东西。” “人要克服本能,岂会容易,但你又必须克服本能,甚至要违反本能,你才能让请神诀发挥作用,我问你,你见过那个施展蛊术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我忙摇头:“没有见过。” 刚回答完这个问题,赵七爷突然后退两步,竟凭空变化成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 我僵在原地,如同脚底生根,竟是瞬间恐慌了起来,我在面对行刑官的时候,虽然有所畏惧,怕他对我下蛊,但也豁出性命去追捕他,可此刻,那种畏惧被放大了无数倍,变成了深深的恐慌。 “你既然没见过,怎么确定我不是那个人。” 赵七爷的声音,也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手臂上的皮肤一痛,低头看去,竟看见一只蛊虫钻进了我的皮肤里,吓得我直接跳了起来,内心的恐惧又加深好几倍。 我越是恐惧,越是感觉身体每个地方都有蛊虫,那些蛊虫好似爬满了我的全身。 这么多的蛊虫,我还有救吗? 赵七爷难道就是那个行刑官? 我根本克制不了心中的恐惧,甚至思维混乱,只能强撑着身体抓着桌沿,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即便是死,我也不能死得太丢份。 可当我转头再去看赵七爷的时候,他却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走到书架旁,从里面取出一本书。 而我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那种被蛊虫爬满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此时赵七爷走到了我跟前,伸手将那本书递给我,封面上写着请神诀三个大字。 我却根本没敢接,畏惧地望着他。 他笑道:“大部分人在面对刚才的情况,没有你这么镇定,你确实是个硬骨头,到死都要凹造型,可是你克服不了心中本能的恐惧,你就永远学不会请神诀。” 我这才接过那本书,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强烈的情绪起伏,还是让我丢人了。 “这本书你带回去,好好看,看完,至于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能不能攻克自己的本能。” 我抱着书站了起来,大喘粗气,问道:“七爷,万叔也会请神诀,为什么他这次会伤得这么重?” 赵七爷说:“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要结合当时的情况,他身上还有箭伤,想必被人下蛊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而且这是他的劫,这一劫名为不死劫,藏在命理中的劫难是避不开的。” 我不解:“什么是不死劫?” 赵七爷:“在医学上,不死劫就是一种假死状态,如果没有及时被人发现,下葬或者火化,那就是死劫。” “而在玄学里面的解释,不死劫就是有可能会死,有可能会活,如果活下来,这个人在未来就还会和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里的事物产生联系。如果死,他的命理就会在他咽气的那一刻就此终结,不再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我为什么让你们隔两天才把他送来,如果不这么做,你们当天送来的路上,他经不起颠簸就已经没了,正是我拖延了时间,这期间有人给他送药,让他能撑到来青云观,而这个送药的人,就是变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送药之人,他和你有因果,而你和万年有因果,万事万物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是命运的神奇之处。” 我手里捧着那本请神诀,骇然地望着赵七爷:“您真是在世神仙。” 赵七爷摇头失笑:“我一个凡人老头儿,岂敢称神,那是对神灵的不敬,我能帮你们的也就这些了,有些事必须要你们自己去面对。” “我如果横加干涉太多,那就违背了‘无为而治’的自然规律,报应必然会施加在我身上。可是我还有个小徒弟,那是我唯一的徒弟,她现在在读博,我要是没了,她会难过。” “由此看来,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罢了。” 第209章 听感关联 我将那本请神诀藏在后腰插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立马就被黄枭他们给围住了。 “七爷给了你什么,拿出来看看。” “什么都没给啊……”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 “装什么装,凭啥就你一个人进去!” “夏萌说七爷肯定给你东西了!” 我还没来得及狡辩,身上的东西直接就给徐闯摸了去。 “卧槽!武功秘籍!” “请神诀……” 黄枭和段天有些诧异,问我:“七爷就给你这个?” 我点点头:“就给了这个,不然还有啥,仙丹吗。” 黄枭有些不信,让徐闯再搜一遍,但这再搜一遍也搜不出什么了。 “请神诀是我们梅山法教的不传秘术,果真让七爷偷学了去。” 段天说道:“看来万叔的请神诀也是跟七爷学的,当初我们问他,他还说是我们梅山法教的一位前辈教的他。” 夏萌好奇道:“七爷是一代高人,他怎么可能会偷学呢。” 段天立马说起了赵七爷的一些往事:“我跟黄枭是十几岁拜的师,当时我们就听师门里的人说起过七爷,在七爷年轻那会儿圈子里流传一句话,叫防火防盗防赵老七。” “所有民间法脉的传承,各家各户的东西全都让他偷学了一遍,令人防不胜防,加上他这个人天赋异禀,所有的东西即便他学不全,他也能把不全的部分参悟出来。” “关键他不仅自己偷学,他还做成书,到处教,说是要帮老祖宗传承这些东西。关键很多东西在各自的门派里面是不外传的,比如请神诀,这是我们梅山法教的高级秘术。” 众人闻言,不禁大跌眼镜。 防火防盗防赵老七……这七爷年轻时候多招人恨啊? 我说道:“七爷才是真正清醒的人,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的确很多都断了传承,如果再墨守成规,有些东西早晚也会失传。” “现在时代已经变了,不像古时候,需要靠这门本事才能活下去,现在会真本事的人本来就少,如果不传承下去,岂不是辜负了老祖宗留给我们的瑰宝。” 黄枭:“我靠,你这漂亮话说得,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说辞跟七爷每次被逮的时候说得一模一样,他教你的吧?” 我顿时尴尬起来:“诶,甭管教不教的,理是这么个理就行了,为往圣继绝学嘛。” 段天说道:“也罢,很多老前辈都没活过七爷这岁数,更何况现在也没人敢来逮他了。” “不过这请神诀不是那么好学的,我跟黄枭都没学会,很多梅山法教的弟子也没学会这门本事,它挑人。” 我不解:“它怎么挑人?” 黄枭说:“很难解释,总之就是很多人学不会,装逼点说就是看机缘吧,你要是真能学会,再遇到行刑官的时候,就不用再怕他了。” 我若有所思起来。 没准我就是那个天选之人呢? 在青云观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就要准备下山了。 赵七爷说,张万年肯定要在青云观修养一段时间才能下山。 这期间我们不用担心什么,甭管是什么人,如果敢来青云观行凶,立马给他销户。 我们离开青云观的时候,赵七爷又给我们解了一惑。 他告诉我们,三十年前湘西那边失踪了几个蛊师,这几个蛊师正是黑苗那边的人,从那以后没人再见过这几个蛊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给张万年下蛊的人,也就是行刑官,赵七爷判断这个人起码沉心钻研了蛊术二三十年,他怀疑这个人可能就是当年失踪的那几个蛊师之一,但他不能确定,需要我们自己去调查。 他还说,这个蛊师下的蛊,蛊虫能和蛊师产生听感关联,也就是这个蛊虫听到的声音,能被蛊师听到。 我和黄枭顿时感到震惊。 先前还没上山的时候,我们就在想行刑官是怎么知道我们要送张万年来青云观,而且还是在午时必须送到。 我们甚至让留在医院办出院的那位兄弟去检查过病房有没有窃听器。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因为那只蛊虫就好比那窃听器,听到了我们商谈的事情。 “我只是跟你们描述一下客观的东西。” 赵七爷提醒道:“你们之前说,下蛊的那个人,知道你们要在什么时间把万年送上山来,至于他是不是通过蛊虫听到的,还是不要妄下结论,因为这个蛊师会选择性地去听,他不会时时刻刻去听。” “心脏跳动也有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很嘈杂,他始终还是要睡觉和休息的。” 我们忙又道谢。 临走时,赵七爷拉着夏萌,又单独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 我们都看得出来,赵七爷十分喜爱夏萌,这都快走了,还单独指点一下。 从青云观出来,去找车的路上,大家问夏萌,赵七爷刚刚跟她说的什么。 夏萌:“说的我自己的事情,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徐闯:“七爷是不是指点你什么时候发财了,是不是?是的话以后我就跟你混,你是我大哥。” 夏萌没搭理他。 黄枭忍不住吐槽道:“钱钱钱,天天就知道钱,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整天只知道发财的人,最终无财可发。” 徐闯:“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 回到家里,大川也正下班回家。 听说张万年出事后,他也担忧。 但听到张万年已经脱险,随即又松了口气。 “那真是好险,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竟然连管理会的人都敢杀。” 大川看着我,皱眉道:“之前那个赵三元说,对方势力很大,可就单单一个行刑官,竟然差点让万叔丧了命,你如果要查下去,不知道还要遇到多少危险,我感觉这些事情,就跟飞蛾扑火,蚍蜉撼树一样,是不是要仔细考虑一下。” 我叹道:“可是这不是别的事情,如果没有这些人,我爸还好好活着,为人子女哪有退缩的道理,连江雨欣都不怕,我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吗?” “赵七爷说得对,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因为虚无缥缈的成仙,那个人害了我李家,又害了江雨欣一家,在江怀远留下的遗物里,他向我们传递了消息,那个人在针对所有人。我感觉那个人是在用排除法,他在寻找云溪村所有人的后代,企图将这些人的后代赶尽杀绝,杀到最后,他想得到的那个东西总会被他找到,这就是他的混账逻辑。” “这是避不开的恩怨,他要找我,我也要找他,大不了有死而已。” 说完,我回到卧室里,捧着赵七爷给我的请神诀看了起来。 第210章 内心的恐惧 这本请神诀,应该是目前最为全面的版本。 甚至可能比梅山法教代代相传的请神诀还要全面,上面不仅有赵七爷的亲自注解,还有他所得的感悟,包括每一个步骤他都注解得极为清楚。 而请神诀的施展流程其实很简单,就是念动各路神仙的宝诰,再配合相关手诀。 何为宝诰,即是诰章,本是道教的一种特定文体,最初指的是神仙传达给道教弟子的‘圣意’,后来演变成了一种赞颂神仙的骈文形式,这些文体记录了大量的教理教义和修持方法,还详细记录了道教神仙们的修行历程,功德显化的典故。 例如地府崔判官的宝诰:司查十八狱,辅佐十殿王,善恶分两途,阴阳秉生死,胎卵湿化皆生灵,般般合属于冥官。 这一段宝诰,一听便是崔判官。 昼理阳间事,夜断阴府冤,这就是宝诰中所说:分善恶,秉生死。 监察一十八狱,辅佐十殿阎王,更是突出了崔判官的身份,因为在地府里面,有四大判官,只有崔判官能掌管生死薄。 而一切有情皆含‘道性’,人为万物之灵,所以上德之人的处世之法,所行之事,皆能与‘道性’相通,故:胎卵湿化皆生灵。 因此在施展请神诀的时候,这些宝诰尤为重要,必须念出来,不念怎么请动神仙的磁场来帮忙呢? 这崔判官的宝诰还不是最长的,有些神仙的宝诰,那估计得找人先按住敌人,让他听完再继续动手,这是请神诀的弊端,可也没办法,该念还得念。 而请神诀还有一个弊端,就是即便学会,也不会每次都能请神成功,所以赵七爷在后面又注解,最好能给神仙塑像,无论大小,摆放于家中,每天供奉一遍。 最重要的是心诚,要相信这些神仙的存在,供奉的时候要认真,要诵念宝诰,以此加强自身的能量磁场,让自身磁场和供奉的那位神仙磁场相接近。 我一页又一页地翻着,看得十分入迷。 本来我就屌,要是把请神诀也学会了,那岂不是更屌? 都说人忌满天忌全,可这世间竟有我这般完美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遭人嫉妒。 翻完最后一页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我却毫无睡意,竟还有些精神抖擞起来。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门口换好鞋子,径直走出家门。 从小区里面出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深更半夜离开家中,总感觉我今晚必须要出来一趟。 我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嘴里念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宝诰。 此乃雷祖,是王师傅供奉了一辈子的雷祖,雷部的最高天神。 接着我又掐起手诀,想试试请神诀的威力,可是施展之后,周围连片树叶也未曾卷起,连抹灰尘都没飘起来,只有一阵风,还是这入秋的深夜凉风。 唉! 赵七爷说话,总是极具内涵,也没告诉我怎么才能施展成功。 我此刻内心并不恐惧,怎么就施展不出来呢? 要是几天能学会也好,可万一按月来算,那行刑官会给我们留这么多时间吗? 如果遇到他,我就算拳脚功夫再厉害,那不是也要布张万年的后尘。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时,竟没注意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当我注意到他的时候,顿时吓得我后退了两步。 这人身穿黑色雨衣,形同鬼魅,虽遮住了头,可我却仿佛能看得见那斗篷之下阴毒的眼睛,正狠狠盯着我。 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张万年之前躺在河边的惨状,心中更是生出畏惧。 但这后退的两步,又令我羞愧起来。 这辈子除了鬼,我就没胆怯过,怎么会怕成这样…… 我今天要是转身逃走,那不是让行刑官知道我怕了他,今后他岂不是追着我杀。 草! 老子不惧! 心念一动,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立马踢翻街边的垃圾箱。 那垃圾箱很快朝行刑官飞去,我不敢跟他近身缠斗,万一被他触碰,下蛊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他今天深夜来蹲我,显然是奔着我来的,在闪身躲开之后立马又朝我攻来。 上次在河边我还对他穷追不舍,他落荒而逃,可今天他竟然不惧我,想必是他下在张万年身体里的蛊虫,听到了我的惧怕之言,他知道我怕他的蛊术。 眼看他伸手朝我抓来,我吓得立刻跑向旁边一棵树,纵身一跳抓住树干,朝他脑袋凌空一脚踢去。 我这丰富的战斗经验,立马意识到我踢过去他要是抓住我小腿怎么办?那不是下蛊于无形之中? 我立马又收回脚,从树上跳下来,拔腿就跑。 逃跑过程中,我掐起请神诀,再次念动雷祖的宝诰,准备再请一次雷祖。 可这一次还是失效了。 生死攸关之际,我还是施展不来这请神诀。 妈的! 这不是天要亡我吗! 但凡让我施展出来,我不就没那恐惧心理了! 我跑着跑着,竟有些跑不过这行刑官,我明明记得上次在河边,他跑不过我才对啊。 正当我慌乱之际,他竟伸手抓了一下我的后背。 就这一下,我内心的恐惧瞬间被放大无数倍,如坠冰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完了! 我被下蛊了! 这蛊毒蔓延之快,我身体立刻有了反应,仿佛喝了整瓶烈酒一般,先是头昏脑涨,紧接着又是心跳成倍数加快,最后跑着跑着,我两条腿也开始不听使唤,鼻子里甚至有鲜血流出来。 我连忙去摸手机,准备向黄枭和段天求救,可摸了一阵才发现,我根本没带手机出来。 今晚的一切,怎么都这么反常? 此时的我,哪又跑得过行刑官,我深知今天完了,顿时不再逃跑,倒向了路边一棵树。 行刑官停在我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我头一回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是带着戏谑和凶残的嘲笑声。 他抬起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丝毫不放过任何能嘲讽我的机会。 紧接着,他掏出一把刀,俯身要朝我刺来。 我望着他,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顿时吼道:“我不怕你!” 这一声吼,他突然僵在原地不动了,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我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说道:“行刑官还没确定我身上有没有那个人想要的东西,怎么会杀了我,你不是行刑官,你是我内心的恐惧所化,你是请神诀对我的考验。” 说罢,我重新掐起手诀,念动雷祖宝诰。 “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 “总司五雷,运心三界。” “群生父,万灵师。” “奉请,九天雷祖!” 宝诰念完的瞬间,我身体突然起了一层静电,身体的不适感瞬间消失,连头脑都清醒了许多。 站在我眼前的行刑官,瞬间消失不见。 我成功了! 天选之人!天选之人啊! 狂喜之后,我冷静下来,心知这次我并不是靠违背本能战胜了恐惧心理,如果下次我遇见真的行刑官,再有半点畏惧,请神诀还是会失效。 我不能再畏惧了,大不了就是中蛊。 张万年伤得这么重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他们不可能对我见死不救吧? 肯定也要抬我去青云观吧? 害死我爸的这伙人来头甚大,将来不知道要和他们周旋多久,岂有永远不受伤之理? 想到这儿,我顿时放心许多,只要我不怕蛊术,我就能施展请神诀破行刑官的蛊术,而单论拳脚功夫,那行刑官绝对不是我对手。 下次见到他,他完了! 捅死这个王八蛋!捅死他! 我背着手,得意地回到家门口,敲门让大川来给我开门。 结果敲了大半天,这大川睡得跟猪一样,敲到最后都给我敲困了,他还是没来开门。 我服了。 实在是突然困得慌,我只能躺在门口睡了起来。 第211章 新主管 早上。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大川在叫我。 “醒醒,起床上班了。” “昨晚上看书看到几点啊。” 我困得不行,但听到上班还是爬了起来,脑子晕晕乎乎的,突然想起来我敲门敲大半天没人来给我开门。 “你睡觉能不能不要睡得这么死,我半夜敲门敲大半天你都不来开门,害我在门口睡好几个小时。” “万一行刑官哪天摸我们家里面来了,一刀给你捅了你都不知道。” 我揉着眼睛,开始批评大川。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敲门了?你这不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吗?” 我猛地睁开眼睛,四顾之下竟发现我真的在自己的卧室里面。 这怎么回事? 我昨晚根本没出去过? 这……哪位神仙干的,难道是雷祖? 大川顿时有些惊恐起来:“你不会跟梅超风一样,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吧?” “憋瞎说,做了个梦而已……” 我挠头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上班。 张万年最近来不了公司,得在青云观修养身体,江雨欣这个老板肯定是要亲自坐镇公司了。 到了公司,果真是江雨欣亲自来开早会。 说完工作上的事以外,他也跟其他员工提了一下,说张万年最近身体抱恙,在家休息,虽然没有人监督,但大家也要认真工作。 我们这个部门,除了我们以外,现在还就剩三个老员工,之前又辞职了两个人。 至于这么高的薪资为啥还会辞职,主要是人家到了年纪,要相亲结婚了,做这个工作怕女方和女方亲属嫌弃。 听闻张万年生病,几个老员工也关心地问候了一下。 “大家放心,万叔只是因为换季感冒,加上平时工作操劳,所以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江雨欣说完,又宣布一个消息:“鉴于公司的业务一年比一年好,万叔虽然是部门主管,但要操劳整个公司的大小事务,一个人终究还是劳累,所以我最近思考再三,决定让万叔休假回来出任总经理一职。” “因此主管的职位就会有空缺,我会重新挑选一个人来担任主管一职,专门负责清理师这个部门的事务,公司别的事情则不用管。”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一愣。 江雨欣这老板当得,还真是不打算管公司的事情啊,宁愿再添一个总经理的职位。 幸好我们这是服务业,这要是做的其他行业,要么公司倒闭了,要么张万年当牛做马累死了。 江雨欣显然已经想好了新主管由谁来担任,她看向人群里的老员工李庆来,说道:“就由李庆来来暂时担任部门主管一职,因为你是目前在职时间最长的清理师,万叔对你的评价也不错,所以我就给你两个月的考核期,这两个月你要是干得好,以后就继续担任部门主管。” 李庆来顿时跟中奖一样,估计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接任张万年的职位。 以前吴浩宇还在的时候,他跟其他人一样,都还得去讨好吴浩宇。 “欣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更加努力地工作,不辜负欣姐对我的期望!” “好。” 江雨欣提醒道:“你除了要做好工作上的事,要分配好大家的工作,同时也要处理好同事之间的关系,千万不要学之前那个吴浩宇。” 李庆来突中大奖,心情激动得难以抑制,忙道:“那必须的嘛,在座的各位同事都是我的兄弟姐妹,都是我李庆来的亲人,谨记欣姐的话!” 散会后,我们纷纷向李庆来道喜,毕竟升职了,这可是好事情。 李庆来着实高兴,忙跟我们保证,说绝对不学吴浩宇那个小人。 他去忙碌后,我们一群人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黄枭一副想不通的样子,说:“这欣姐怎么就选了李庆来来当主管呢,虽然他也不错,但咱们毕竟跟她和万叔更亲点啊,怎么说也该让段天和祁安来当这主管吧,再不济我觉得夏萌也行。” 夏萌愣在当场,不悦道:“我这……怎么我就不济了呢?” 段天笑道:“这是公司,是工作,肯定要看业务能力和工作年限,咱们虽然会些别的本事,但业务能力肯定不如人家李庆来,欣姐这么决定没毛病,你以为这是国企啊。” 我也说道:“我们才来多久,人家李庆来来了多久,再说咱们三天两头因为其他事情耽搁工作,怎么可能做这个主管。而且主管必须二十四小时接电话,凡是业务上门,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得接电话,接完电话还得分配工作。” “多个几千块钱,当这牛马主管。” “万叔白头发这么多,估计就是当牛马当的。” 而且我们几个和公司另外签了一份合同,凡是遇到闹鬼的业务,我们就得去处理,一般都得耽搁个好几天。 接下来大家又说到赵七爷。 徐闯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讲着,跟陆瑶说自己遇到了老神仙,这老神仙告诉他行善积德能发财。 他这结论总结得很跳跃,我们也懒得搭理他,又说到了另外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万叔遇袭的时候,当时我们是计划好,管理会的人把给我和刘师傅下毒的那个人押走,万叔则在后面跟着,护送他们到管理会。 结果这期间就出了事,三个管理会的成员遇害,万叔也遇袭重伤,差点丢了命。 “当时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那个被押走的人,他虽然会下蛊,但不可能这么厉害,他如果这么厉害,最先逮到他的你们,肯定也中蛊身亡了,怎么可能等到管理会来押解。” “既然他没这么厉害,管理会那三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谈及这个问题,大家全都紧锁眉头。 段天说道:“这事我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万叔在给你通电话的时候,并没说看到了行刑官,说明当时行刑官应该不在,既然行刑官不在,是谁有这么厉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毒死管理会的三个人。” “假如行刑官在,他没有出现在万叔的视线中,他不可能隔空下蛊,他必须要触摸到那三个人才能下蛊,这事实在是怪得很。” 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是我们在离开青云观的时候,赵七爷提过的一件事,说三十年前黑苗那边失踪了几个蛊师,所以行刑官会不会就是那失踪的几个蛊师里的其中一人? “这事我已经跟师叔说过了。” 段天又道:“他这几天会托人打听一下当年失踪的那几个蛊师,具体都是哪几个人,叫什么名字,他打听到了就会告诉我们。” 我点点头:“还有第三件事,我和黄枭在去青云观的途中,让几个混混拦截了下来,那几个混混肯定是受人指使,我当时偷偷拍了一个混混的照片,我把这张照片发给了罗大江,他已经帮我们把这个人抓起来了。” “我要去审审这个人,问问他受的是谁的指使,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抓到行刑官的同伙。” 第212章 威胁罗大江的人 下班之后,我和黄枭准备去罗大江那儿。 临走时段天对我说道:“罗大江毕竟是混社会的,我们还是要少和这种人来往。” 我笑了起来:“借势而为,难不成我还真拿他当朋友兄弟。” 黄枭的摩托车上。 他问我请神诀有没有学会。 “哪有这么快学会,毫无进步。” “别灰心,既然赵七爷传给你,肯定是认为你有这个天赋。” 他安慰完,跟我说了一个好消息:“之前罗大江那栋凶宅别墅,我联系的中介人家已经找到买主了,现已谈定,合同还没签,买家忙完去看了房子,应该就会签合同。” 我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快,有钱人都吃饱了撑的啊,还抢着买凶宅?图啥?” 黄枭嘿嘿笑道:“你管他图啥,只要有人买就行,明天约好了跟中介那边吃顿饭,谈谈细节,到时候你也去,你比较会说。” 我点点头,那肯定得去。 既然人家是房产中介,我也想托这个中介,问问有没有价格合适的正常房子,如果凶宅真卖了出来,我正好拿这笔钱买套房,把我爷爷接到市区来跟我一起住。 到了夜总会,罗大江的小弟领着我们进去。 但他没有先领我们去罗大江那儿,而是领着我们来到一个小屋子里面。 这里面关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昨天在加油站制造追尾事故,拦截我们的小混混之一。 为什么我只拍他的照片,因为当时我注意到他是那伙人里面领头的。 他只要是在兰江市里混,罗大江分分钟就能打听到这个人。 这人没怎么挨打,因为我只交罗大江帮我们找到这个人,但他被带来的过程中,肯定有所挣扎,所以脸上有红印,让人扇的。 看到我和黄枭进来,他原本忐忑的脸上,顿时变得惊慌起来。 “还记得我们两个吗?” 门关上后,我和黄枭来到他跟前。 他倒识趣,‘扑通’就跪了下来:“哥,我只是收钱办事,跟你们没有什么仇恨,对不起。” 黄枭一把揪住他衣领,冷声道:“昨天在加油站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要砍死我们吗?” 这人很会服软,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哥,你打我一顿吧。” 我拉开黄枭,对他说道:“你告诉我们,是谁雇佣你们来闹事的,这事就算了,不跟你计较。” 他忙摇头:“我不知道啊,收钱的不是我,我是接到其他人的电话,才跟着他们来拦截你们的车。” 我笑道:“你昨天在现场不是指挥得挺好吗,你一个领头的大哥,人家办事不把钱给你,给你小弟?你想好再回答。” 他还是摇头:“哥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认识雇佣我的人,他大街上找的我。” 黄枭一脚踹了过去:“你要是找死我送你一程。” 我拉着黄枭离开:“先去找罗总吧,让他在这里反省一下。” 罗大江又在包厢里面唱歌,搂着两个妹子。 见我和黄枭进来,他立马把人赶走,这次他把他所有的小弟都赶了出去,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们说。 落座后,先是一番寒暄,接着他便问起他别墅的事。 “放心吧罗总,你帮我们这么多,你的事情我们哪会不放在心上。” “买家已经到位了,可能过几天就会签合同,但人家嫌这是凶宅,顶多就出120万,我们找的中间人,人家也要抽点钱,可能到你手里就一百来万。” 罗大江笑道:“靠谱,能卖就行,放那儿也是放那儿,到时候给我回款一百万就行了。” “我今天主要是有别的事情想跟二位说一下。” 说着,罗大江掏出手机,笑容瞬间消失:“最近有个神经病,不知道从哪加的我微信,给我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要我帮他们做事,否则让我不得安宁。” 他点开屏幕,把聊天记录翻出来给我们看。 我和黄枭先浏览了一遍对话,这对话很有意思,昨晚上发的,有人让罗大江帮他们做事,但也不说自己是谁,如果罗大江同意,今后只会混得越来越好,不管犯什么事,他们都能摆平。 但如果罗大江不同意,他们随便使点手段,可以让罗大江家宅不安,不得安宁。 后面那两句话,显然是玄学里的术语。 “罗总,他们好像很看不起你,这么简单粗暴的威逼利诱。” 我调侃道:“你得罪谁了,差爷还是有钱人?” 罗大江阴沉着脸道:“差爷用不着威逼利诱,人家一句话,让我干嘛就得干嘛,有钱人想请我办事,只管花钱就成,钱我挣到了,没话说,但现在不知道是哪个傻逼,也想把我罗大江当仆人使唤,我只想弄死他。” 黄枭说道:“家宅不安这个词,一听就是我们圈子里的术语,一般是家里的风水出了问题,导致家里居住的人事故频发,做事不顺。或者就是家里闹不干净的东西,频繁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所以我们叫家宅不安。” “对方可能是想破坏你们家的风水,或者放一些邪门的东西在你们家。” 罗大江气得有些失态,骂道:“这帮该死的东西,幸好我信这些,一听这些词儿就感觉不对劲,所以才想请两位帮帮忙,帮我查一下这个人是谁,敢威胁老子,我弄不死这些人!” 我再次看了一遍那些聊天记录,让我不禁想起了林海和何孝天。 这两个人全都被害死我爸的那伙人资助过,那伙人甚至肯花一个亿帮何孝天度过难过,他们不可能白白花这么多钱吧,所以何孝天和林海肯定也帮这伙人做过一些事。 只是罗大江对比起这两个人来说,有点不入流,所以这伙人对他的拉拢显得有些简单粗暴。 从这些聊天记录来看,我也只能想出来是这伙人在威胁拉拢罗大江。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拉拢罗大江,因为何孝天已经让另一伙人,也就是鸡爷他们制裁了。 林海也死了,所以这伙人可能是想急迫拉拢一个势力帮他们做事。 “行,没问题。” 我说道:“我们尽量帮罗总查一下吧,但是能威胁你的人,估计也不简单,我们不一定能帮你查出来。” 罗大江叹道:“两位肯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不还是要请两位帮我解决麻烦。” “所以说真得多认识点朋友,能结识两位,我罗某也是幸运。” “罗总客气了。” 我起身拍了拍黄枭:“你们先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从包厢出来,我又径直去了那间小屋子。 屋子里那人看到我回来,表情又变得惊慌起来。 我走到他跟前,面无表情道:“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他躬着身体,护住腹部,提前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还是嘴硬:“哥,我真的不……” 不等他说完,我一脚踢了过去,他直接飞到了墙上,疼得没叫出声来。 我没再问,走过去又是一脚,怼着墙踹,接连踹了四五脚,踹得他哭了起来。 罗大江的一个小弟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李先生,你不会……要把他弄死在这儿吧?” 我回头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法治社会,什么死不死的。” 说完我蹲了下来,抓起他头发,望着他满脸泪水:“如果昨天那辆救护车上真的有一个病人,因为你们的拦截,他可能就没命了。” “不要以为我会拿你当人看,再问你一遍,谁雇佣的你们?” 他怕得浑身都在抖,估计也有点疼,但他还是嘴硬。 这只是一笔交易,他却这么守口如瓶,应该是雇佣他的人,他得罪不起,所以这个人他认识。 我起身给那名小弟递了支烟:“兄弟,去抽支烟。” 这小弟胆战心惊地看着我:“李先生,您要是想弄死他,咱们另外找个地儿,我开车送您,他要是死在这里,会很麻烦。” 我叹道:“你这兄弟,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罗总打开门做生意,我能给他制造麻烦吗?” “好嘞。” 说完,他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我再次回到那人跟前,压低了声音问他:“这里已经没人了,我再问你一遍,谁雇佣的你们,再不说,去你家里说?” 他终于不再嘴硬,凑到我耳边哆嗦道:“是罗大江的人雇佣的我,我真的得罪不起。” 我心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这个人是谁?很高的地位?” “他叫沈军,是罗大江的好兄弟,帮罗大江打理着很多家娱乐产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罗大江很信任他,他几乎是罗大江势力的二当家。” “如果让他知道我出卖了他,我真的会死的!” 我问道:“他今天在这里吗?” “不在,他平时不会来这里。” “行,我就当没听你说过什么,待会儿你回去吧,别找地方躲,你越躲他越会灭你的口。” 说完,我走了出去。 门外的小弟问道:“李先生,这小子还嘴硬呢?” 我点点头:“放了吧,法治社会,我还不能真宰了他,回头我去找他家里人聊聊。” 第213章 二当家沈军 从夜总会出来。 黄枭问我就这么离开,难道不去审屋子里关着的那个人? “刚刚我离开包厢,已经去审了,他也招了。” “招了?” 黄枭愕然地看着我:“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我摇摇头:“他之前之所以不招,是因为雇佣他的人是罗大江的亲信,我们又误打误撞让罗大江把他抓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他哪敢说。” “罗大江的亲信?”黄枭骇然变色:“谁啊?” 我说这个人叫沈军,算是罗大江这个势力的二当家,罗大江的把兄弟。 这个沈军应该早就被行刑官那伙人收买了。 “我靠,这……” 黄枭反应也迅速,恍然大悟:“给罗大江发信息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沈军?” 我点点头:“有可能,给罗大江发信息的人,曾提到罗大江儿子在上大学,父母在蓉城养老,妻子年轻时候陪他吃了不少苦,这要不是身边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 罗大江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所以才害怕。 他不是害怕敌人,而是害怕敌人伤害他家里人。 所以这个发信息的人,就是沈军。 沈军在聊天记录里的语气老练,又懂玄学术语,深谙那伙人的威逼利诱之道,想必是已经加入那伙人很多年了。 “这伙人真是无孔不入啊。” 黄枭皱眉:“连小混混都是他们的人,他们到底发展了多少成员?” 我说赵三元曾经提到过,这伙人的结构严密,等级分明,他们这股势力犹如金字塔形式,每一层里面都有一个老大,这个老大下面能控制很多个犯罪团伙,以金钱、权利、和各种利益方面的东西,来掌控下面的人,而各个老大之间又互相不知道对方是谁。 所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精晓人情世故,精晓这个社会的运转法则,实乃恐怖。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邀功啊,揭发那个沈军!”黄枭拉着我又要进去。 我拉住他说道:“邀什么功啊,事情办得太快,当事人反而会质疑,你进去怎么跟罗大江说,你说了人家也未必会信。一个是亲如兄弟的人,而我们两个是外人,你小心被人家反咬一口。” 黄枭看着我:“咱俩都给人答应下来了,难道现在装聋作哑?” 我说道:“行刑官为什么要拉拢罗大江,因为何孝天和林海已经死了,可罗大江哪比得上这两个人,行刑官如此不挑食,想必是当下没多少人可用,缺人。” “而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拉拢罗大江,肯定是要准备对付我们,只是他没想到罗大江虽然是个混混,但却不是个服软的人,他收服不了罗大江,所以他现在还是缺人。” “既然他兵寡将少,那这不正是铲除他的好时机,更是铲除他一众余党的好时机。先看看沈军要干什么,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就输。” …… 当晚。 罗大江家里就出事了。 他给我打来电话,我正和其他人在烧烤摊吃烧烤。 “家里闹鬼?” “真的闹鬼!” 电话里,罗大江语气惶恐不安,说她老婆平时就神经衰弱,睡不好觉,家里有点动静都能惊到她,结果今晚一直听到动静,他老婆就起床去看,却在客厅看到一个老太太坐在那儿,人当场就吓晕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听到罗大江那边有些嘈杂,问他家里是不是有人。 “当然得有啊,我赶紧就叫了几个小弟过来,把我好兄弟沈军也叫了过来。” “这他妈肯定是给我发短信的那个人干的!我不找人砍死他我就不信罗!” 罗大江请我赶紧过去一趟,帮他把那只鬼给抓了。 挂了电话后,其他人全都望着我。 “罗大江家里闹鬼,让我过去一趟。” “我跟你去吧。” 黄枭起身便摸出车钥匙。 我拉住了他,说让徐闯跟我一起去。 “徐闯?” 黄枭有些莫名其妙:“他又不会抓鬼,阴阳眼也时灵时不灵,你也不会抓鬼,你请神诀学会了?” 我说没学会,但今晚沈军也在罗大江那儿。 那鬼肯定是沈军弄来的,沈军也知道罗大江见鬼后会请我过去,这不就是沈军在试探我。 我没考摩托车的驾照,徐闯接过车钥匙后,便骑着车载我去罗大江家。 徐闯这人,除了偷盗成性,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话多。 “这么多人里面,你偏偏带我去,啧,我觉得你很有眼光。” “看路……” “因为怎么说呢,我这个人很机灵,年纪轻轻就辍学出来闯荡,可以说是相当的阅历丰富了。” “你看路……” “安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骑摩托车呢?” 我问道:“你为什么会骑摩托车?” 后视镜里,徐闯咧嘴笑道:“因为爱学习,我是一个爱学习的小偷,你不学会这玩意儿,偷车的时候你怎么给人家骑走呢,对不对?” “所以说什么都要学啊,勤劳才能致富,这话没毛病。” 我听他逼叨了一路,后面我已经没接话了他还能自言自语到小区门口。 罗大江住的自然是别墅区,之前我以为他住的是豪华别墅,后来他说他自己住的是小别墅,因为有大师给他说过,家中人少如果住太大的房子,在风水里面就会形成‘宅欺人’。 什么叫宅欺人,就是房子空间过大,人又太少,便人气不足,人气不足就压不住这房子,容易使人孤独和抑郁,也会导致神经衰弱。 那大师倒没骗人,确实是这样。 由此也可见罗大江十分信这些。 到他家后,他家中只有他和他老婆,他儿子不在家,在学校。 今晚出了闹鬼的事,他又把沈军和几个小弟喊了过来陪他。 我见到了这个沈军,三十几岁的样子,应该快四十了,毕竟是二当家,气场确实不俗。 罗大江没来得及介绍,先拉我去卧室,说他老婆还没醒过来。 来到卧室,我见到了他老婆,他老婆人老珠黄,哪比得上那些莺莺燕燕的姿容,可罗大江还是很关心他老婆。 这人虽然喜欢乱搞,但没抛弃糟糠之妻。 “兄弟,我老婆这是怎么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给她送医院?”罗大江满脸担忧地问道。 我记着黄枭和段天教给我的话,此时复述道:“问题不大,夫人神经衰弱,刚才又受了惊吓,是惊了魂儿,我化道符给她喝下,嘴里再含块姜片,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说完,小弟接来一杯水,我点燃符纸扔进水里,将符水给她老婆灌下。 沈军亲自去切了一块姜片过来,给他大嫂含进嘴里。 大概也就十多分钟,罗大江老婆就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 罗大江和一众小弟顿时松了口气,只觉神奇。 我余光瞥到那个沈军有些不屑,尽管我还看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屑。 “我请了两位大师过来,帮我们捉鬼,别的你不用担心。” 罗大江安慰着他老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说话竟十分温柔:“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就在外面谈事情。” 说完,所有人都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罗大江关好门后,却不敢领我们去楼下客厅,因为他老婆就是在客厅看到的鬼。 “沈军,这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李祁安李兄弟。” “这李兄弟可是高人,随随便便就能把鬼招来,又能让鬼离开,他比那些所谓的大师还有本事。” 罗大江极其推崇我,跟沈军介绍着,接着又给我介绍:“李兄弟,这是沈军,他跟我是多年的至交。” 此时沈军已经收起了刚才的不屑,十分客气地跟我握手:“李先生,久闻大名,果然年轻有为。” “沈总过奖了。” 介绍完,罗大江迫不及待地让我去捉鬼,说客厅有个老太太,他刚才也看到了。 我说没问题,今天既然来了,肯定是要捉妖拿鬼。 “但几位最好去卧室待着,不要看,毕竟人鬼殊途,多少还是晦气,尤其是做生意的人,要避着点,不然影响气运。” 罗大江巴不得不看,连忙推门进卧室。 其他人也要跟着进去,被他赶了出来:“我家就这一个房间吗,去其他房间,别影响你们嫂子休息。” 其他人忙转身又去其他房间,将门关上。 我和徐闯来到一楼,徐闯小声说道:“我们虽然有黄枭给的符,但是我们根本看不到鬼啊,我这阴阳眼暂时也没用,咋办?” 我没说话,直接从背包里面拿出灵魂探测仪。 之所以要让罗大江进屋,就是不能让他看到这东西,不然我这假大师的身份就得穿帮。 此时两个小红点亮起,我已经知道鬼在哪了,但徐闯却用手指戳了我一下,朝我使了个眼色。 他指了指我身后的楼上。 我望着徐闯的口型,他在告诉我,沈军在楼上偷看。 偷看? 我想了想,直接把身体转了一下,既然他想看,就让他看个明白。 第214章 沈军的讥讽 我转过身子后,目视着前方,余光却瞥向楼上,果然发现门缝有亮光。 这沈军,还挺猥琐,他应该看到我手上拿的是什么了,就算他不认识这东西,但应该也懂我在干什么。 接下来我便不再管他,堂而皇之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黄枭的号码。 按照他教给我的流程,我掏出一张子符念道:“十方彩云,来集吾门,方圆生灵,速现真魂!” 电话那边的黄枭重复了一遍,开始施法。 他施法完之后,那只老太太立马就出现了,就直挺挺地站在我和徐闯的中间。 我吓得一哆嗦,后退了两步,但我不是因为怕鬼,我是被它突然出现又离我这么近吓了一跳。 徐闯就没我这心理素质,他吓得当场跪了下去,随后捂着嘴巴又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真晕还是装晕。 “你个废物!” 我骂了一句,夹着子符重新念了一段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 “老太太,有人耽误了你往生的时辰,赶紧去土地爷那里报道吧,我看你面善,想必是有福报的人,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鬼魂里面,老人最好超度,很多老人到了那个岁数,内心孤独,基本上就是在等哪天死,所以他们心里明白。 这老太太两颊凹陷,想来是病死,病死的人模样总归有些可怕。 要是以前,我的反应就跟徐闯一样,但是现在,我得战胜内心的恐惧,越是怕越是要盯着她看。 老太太转过头也望着我,面无表情地冲我点了点头,随即朝前方走去,来到一楼的一个房间里面。 我跟着她走了进去,她站在床尾,一言不发地望着我。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趴在地上,上半身钻进床底,摸索了一阵。 很快我摸到一个东西,是只鞋子,我把那鞋子拿了出来,用手机屏幕一阵,竟是一只寿鞋,是给死人穿的。 “这是您的鞋子?” 我望着那老太太。 看到她又点头,我忙道:“待会儿我给您烧过来,慢走不送。” 说完,我又掏出一张符来,贴在鞋子上。 走出房间,徐闯还在那儿装死,我过去给了他一脚:“起来,再不起来我把那老太太的东西塞你嘴里。” 这厮立马就爬了起来,还给自己辩解:“我想的是什么呢,万一这老太太动手,我通过装死来个出其不意,给她致命一击!你就说我聪不聪明吧。” “聪明,你他娘真是个人才,赶紧去把罗总他们叫下来。” 不一会儿。 罗大江他们全都下来了,看到我手上的鞋子后,一干人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不是给死人穿的寿鞋吗!” “有种,这些人真他妈有种!” 罗大江阴沉着脸,强忍着怒火。 有人竟然偷偷潜进他家,把死人穿过的鞋子放进他家里,这不是说明那伙人随随便便就能进他的家,今天能放死人穿的鞋子,明天不知道会放别的什么恐怖的东西。 但实际上,放这只鞋子的人就在这坐着。 “罗总,看来那伙人真的很霸道。” 我煽风点火道:“要不你就答应他们吧,也就是服个软的事,万一真给你家里整出什么事怎么办?” “不可能!” 罗大江怒骂道:“老子绝不可能跟这些鼠辈服软,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老子让他生不如死!” 说完,他对那几个小弟嘱咐道,说明天物业上班之后,让他们去物业那边查查监控。 沈军忙道:“还是我亲自去看吧,人家既然敢来,肯定会尽量避开监控,会做一些伪装,不看仔细点是没用的。” 罗大江点头:“行,明天你亲自去看,一旦识别出这个人的脸,立马给老子发个江湖通缉令,老子要把这帮人抬到山上去埋了!” 说完他平复了一下,连忙对我和徐闯表示感激。 “李兄弟,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这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所以说有真本事的人就是雷厉风行,比那些只会跟我讨价还价的老东西厉害何止几倍。” 我笑道:“都不是外人,这点忙不帮,还算什么朋友?” 罗大江:“是是,我罗某今年最大的幸运,就是结交了你这个朋友,兄弟,那我这目前没什么事了吧?” 我掏出一张子符,当着他们的面炫了一下:“这是什么,是专门超度厉鬼的符,超度区区一只小鬼又算什么?” 一干人顿时膜拜起来,惊叹连连。 “兄弟,你这符能给我几张么?” “那不能啊,我给你你也用不了。” 我说道:“只有像我这种修炼之人,才能发挥它的作用,你们拿着,那就是一张废纸。” 罗大江忙又称赞:“看看,高人为什么叫高人,因为跟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一样,是修道之人,在古代那就是一代宗师啊!” 此时我又注意到沈军,他脸上闪过一丝讥讽。 他为什么讥讽我? 他知道我这不是捉鬼的符,他知道我在拿子符招摇撞骗,他也知道我连捉鬼都不会,还得打电话请人帮忙。 “兄弟,这个事情结束之前,我恐怕还得麻烦你,你可别嫌我烦。” “不用跟我客气。” 我说道:“前些日子我刚去了一趟青云观,在上面拜访了一位法力无边的老道长,这老道长传了我一门法术,叫请神诀,这可是高级法术。” “到时候遇到那帮威胁罗总的人,是妖我捉妖,是鬼我帮罗总拿下它又何妨!” 罗大江大喜,直拍大腿:“牛逼!妈的,有我李兄弟,我怕他们干屌!” 沈军也朝我竖起大拇指,笑着问道:“李先生真是了不起,那这请神诀你学会了吗?” 我说:“当然学会了,我十几岁学道,不到二十岁闯江湖,以我的天赋,学这东西还不是谈笑间!” 沈军鼓起掌来:“厉害,厉害,有您帮忙,我也替我大哥放心了。” 又聊了一会儿,我便要准备告辞。 从那小区出来之后,徐闯责备道:“你怎么能把请神诀这事说出来呢,那个沈军有问题啊,请神诀是你对付行刑官的底牌。” 我问道:“他有什么问题?” 徐闯解释道:“不是你跟黄枭说他是行刑官的人嘛?而且,他已经看到你不会捉鬼了,尤其是你把子符拿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很不屑,说明他是懂行的人,可能他自己也会这些东西。” “他清楚地知道你在招摇撞骗,你就不怕他给罗大江揭穿你?” 我笑道:“你这江湖没白混啊。” “放心吧,沈军不会揭穿我,他今天只是来试探我的。” “因为行刑官知道我们去了青云观,也知道青云观有位赵七爷,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会猜不到赵七爷要给我们什么东西吗?连赵七爷都说了,只有请神诀能克制蛊术。” “既然他能猜得出来,那我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让他知道我学了请神诀。” “沈军今天就是来试探我有没有学会这玩意。” 徐闯没听明白,说道:“可是你没有学会啊!” 我点点头,小小地装了一下:“我是没学会,他也知道我没学会,行刑官接下来还得试探我到底有没有学会,而且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没学会。” “可万一我真正面对行刑官的时候,突然就会了呢?” 第215章 什么钱最好挣 从罗大江家里出来,黄枭他们都已经各自回家了。 次日到公司,给我们开早会的人已经变成了李庆来。 早会开完后,我们又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这两天没什么生意上门,大家都没事可干,李庆来也不会刻意给我们安排那些瞎忙活的工作。 “这沈军啊,他有一种好像掌控了大局的得意心理。” “一个混混,混成了二当家,又被行刑官那伙人收买,获得双重身份,在罗大江这边瞒天过海,这多牛逼?” “他通过接触行刑官那伙人,了解了很多普通人了解不到的东西,所以他一眼看穿我在招摇撞骗,众人皆醉他独醒,这内心多膨胀?” “他会把他的主观判断,一五一十地说给行刑官那伙人听,于是行刑官知道我没有学会请神诀,他行事就会开始嚣张,会降低自己的谨慎,这会导致他露出破绽。” “老屁眼,早晚拿捏他!给万叔报仇!” 我在这磕着瓜子装着逼,十分痛快。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段天赞叹道:“用计谋打败敌人,的确是上策,可我们终归是要正面面对那个行刑官,这还是避不开的,你要是学不会请神诀,我们又不会蛊术,最终还是取胜不了,只怕要增添伤亡。” 黄枭也看着我:“虽然我们没学会请神诀,但是听师父说过,学请神诀的关键就是破心魔,能学会立马就能学会,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所以看机缘。” “你到底学没学?” 我笑道:“我书都没看完呢,放心吧,赵七爷既然传给我,肯定是看我有这种天赋,早晚给它学会!” 下班后。 我跟黄枭要去赴一个饭局。 这个饭局是跟帮我们卖凶宅的中介会次面,一是商谈一下细节,二也是交个朋友。 既然今天有罗大江让我们帮忙处理凶宅,那明天万一有张大江王大江呢,人情社会,多结交点朋友总是好的。 据黄枭说,这个中介的老板姓孟,但人家毕竟是老板,日理万机的,肯定没空跟我们吃这顿饭,所以来的是那个中介的经理,姓谢,叫谢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们有两家门店,虽然规模不大,但只做凶宅,经营二十多年了,就靠死过人的房子挣大钱。 我们在饭店会面后,相谈甚欢。 其中问到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托谢经理他们帮忙出手的这个凶宅,原本是一栋别墅,里面发生过凶杀案,这别墅市场价是四百五十多万,而谢经理他们找到的这个买家,他们之间商谈好的成交价竟然还是四百五十多万,并且过两天就要签合同了。 我想不通,明明是死过人的凶宅,怎么能原价成交呢? 就算没死过人,也是套二手房,怎么也不可能原价卖出去啊。 再说能花四百多万的主,肯定也不差钱,他有这钱为什么不买没死过人的房子? “这世上什么钱最好赚?” 此时酒过三巡,谢经理嘴角上扬,说道:“当然是男人好色的钱,女人爱美的钱,老人健康的钱,孩子教育的钱,富人怕死的钱,穷人想一夜暴富的钱。” “这些人里面谁迷信,毫无疑问是富人,因为他们不缺金钱和物质,可要怎么长久地去享受这些东西,肯定是要有健康的身体和寿命。” “凶宅是死过人,还是凶杀案,那又怎么了?你近年来身体不是不好吗,气运不是不佳吗,我说这个死者的八字跟你相合,她已经替你死过了,你还就得住这个地方,你住进来身体就会好啊,气运就会上升,你生意就会越做越好。” “这么扯淡的说法,有没有人信,肯定有人不信,相反,也肯定有人会信!” 谢经理颇为得意地笑了起来:“就跟这诈骗是一样一样的,都说自己不会上当受骗,但骗子总能为你量身定做一款能骗到你的骗术。” “这次的买主,他就是身体不好,经常做噩梦,气运也不是很佳,他还就得买这栋凶宅,他就得住进去。” 我和黄枭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他要是搬进去,身体没好,还是做噩梦,这气运还是不佳,他难道不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吗?” 谢经理哈哈大笑:“纵观人类医学史上,安慰剂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为什么做噩梦,被鬼缠上了吗?没有,他是心里有鬼,亏心事做多了。” “既然他肯买下这栋凶宅,就是信了我们编给他听的,他只要信了,他就会自己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住进去一切都会变好。但你说住进去身体就会立马变好吗,这不可能啊,没这么神奇啊,你该吃药还是得吃药啊,所以药会治好他的病,良好的心情会让他不再做噩梦,会让他的病有所好转。” “这不是医生说的吗,按时吃药,保持心情愉快。” 我和黄枭听得大笑不止。 这真的,真的是太牛逼了! 三百六十行,真是行行出人精。 这世上很多事情,最关键的还是要抓住对方的心理,方能成功。 “谢经理,你们能靠这一门生意挣这么多钱,这钱是真该你们挣啊。” “唯手熟尔,唯手熟尔。” 谢经理谦虚起来,接下来就要跟我们说几几分成的事了。 按照他的意思,除了给卖方的钱,剩下的那些利润他要跟我们六四分成,他六我们四。 这个分法说实在话,的确令人有些不满意,可怎么说呢,这是人家卖出去的,如果没有人家,这房子我们自己根本卖不出去,就算卖出去,也卖不了这么多钱。 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都挣钱,我们就算四成也能分到一百多万,这一百多万我和黄枭对半分,也是不少了。 对此,我和黄枭自然是没有异议,因为买方要是后续有什么售后方面的需求,比如自己身体没好起来,还是做噩梦,他们肯定是去找谢经理,这些得谢经理来应付。 接着又商谈了一些细节,大家谈得也都非常好。 最后我拜托谢经理一件事:“您是做这个房产中介的,应该有这方面的渠道,能不能帮我问问,在市区有没有什么好的二手房,不用太繁华的地段,三室一厅,小区环境过得去,重要的是这个价钱,您看……” 黄枭诧异地看着我:“你要买房子啊?” 我点点头:“我爷爷岁数大了,我想把他接过来一起住,要是租房,老人家他不愿意过来。” 谢经理点点头:“没问题,既然大家是朋友,这点忙还是要帮的,就凭你这份孝心,我肯定给你寻套好房,价钱能有多低有多低。” 第216章 张万年的来电 距离张万年到青云观,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他突然给我们打来电话,说自己好了很多,让我们不用担心。 听到他恢复得不错,我们自然也为他高兴。 电话里,他还说了一件事,就是他当时是怎么出的事。 据他说,他当时跟着管理会的那辆车,驶进一条小路,大概距离管理会的单位还有两公里,结果管理会那辆车突然失控,停在了小路边,张万年以经验判断,当即就觉察到车内出了事。 于是他立马观察四周,因为车内出事,想必是附近有接应,可他观望之下却并没看到可疑人物和车辆。 紧接着那辆车开了车门,被押解的那人从车上逃了下来,但不见车上有人下车追赶。 张万年又不像我,他要管那车内人员的死活,情急之下立马把车开到那辆车的旁边下车查看,看到的竟是管理会的人中蛊死在了车上。 他大惊失色,此时一辆摩托车开来,接应了逃走那人。 张万年立马返回车上,驱车追赶,一路追了两百多公里。 他原以为我们在通知管理会之后,管理会会立刻联系交警那边,通过天眼系统追踪他的车和那辆摩托车。 结果骑摩托车的人十分聪明,他不走大路,专走小路和老路,又七拐八拐,而这些地方的监控并不全面,导致交警那边只知道摩托车大致的逃跑方向。 但也正是知道了大致的逃跑方向,我们在通知管理会人有可能在崇县的时候,管理会才会相信,并且也立马派人往崇县那边赶。 后来摩托车停在了崇县那条河附近,因为车没油了,车上的两个人就准备沿河边逃窜。 他们下车后,张万年也下了车,又继续沿着河边追赶,结果骑车的那个人有十字弓,对着张万年连射好几箭,但估计是因为慌乱,所以没射中,张万年又机灵,直接耗尽了那个人的箭。 令张万年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快追上那两个人时,射箭那人竟还藏有一支箭,那人一直没用最后一支箭,就是防备张万年追上来。 如此近的距离,那人出其不意又将最后一支箭射了出去,张万年这次没能再躲开,于是当场中箭,从坡上滚落。 那两个人自然要趁张万年中箭要他的命,可这俩人没想到张万年年近五十的岁数,却和年轻人一样生猛,竟生生拔出那支箭把他二人捅死反杀。 可张万年也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 那时张万年还没失去意识,本想缓一缓,再爬过去捡手机通知我们,可此时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行刑官! 行刑官踢走了他的手机,对他下了蛊,又对另外两个人下了蛊,目的就是为了让找过来的人,在触碰尸体后也中蛊。 张万年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这就是当时事发的整个过程。 他现在提到一个疑点,就是车上那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中的蛊,并且毒发身亡这么快。 “我可以肯定那辆车在行驶过程中,没有可疑的车辆跟踪,这期间只可能是车上被押解的那个人在下蛊,但是这个人又没那个本事下这么厉害的蛊。” 张万年甚是疑惑:“我问过我的老师赵七爷,他说蛊分为两种,一种是传染型的蛊,一种是剧毒型的蛊,这种蛊的蛊虫在侵入人体之后,人体的阳气会让这只蛊虫立马死亡,蛊虫死亡之后迅速分解出毒素,蔓延出去,致人在短时间之内死亡。” “但是毒发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最快也需要十多分钟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一个小时,总之不可能立马就使人暴毙。而且这种蛊很难培育,用一只少一只,很显然车上的三个人都是中的这种剧毒型蛊,而我中的是传染型的蛊。” 听完张万年的话,我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车上那三个管理会的人,在来的时候就有可能已经中蛊了?然后在押解过程中,毒发身亡?” 张万年:“这种可能性最大,否则解释不了这三个人为什么会中蛊,他们在你打了电话之后,开车赶来的过程中,车子一直在行驶,这期间不可能被人下蛊。” “在到达巷子之后,更不可能中蛊,如果他们在那个时候中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中蛊,想来想去,他们只有可能在从单位出发之前,就已经被人下蛊了。” 我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如果真是这样,那行刑官不就藏在管理会里面,他是管理会的人!” 张万年叹道:“照这么推测,他的确有可能就在管理会,但是很多事又解释不通,如果行刑官是管理会的人,他潜伏在管理会里面,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五十岁往上,多少应该有点权利吧。” “既然如此,他想对付我们简直易如反掌,他根本不用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毒死三个管理会的成员,这不符合一个手握权利的管理会成员能干出来的事。” “其实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和猜测,未必是客观事实,我思考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跟你说,万一不是,说出来就有可能误导你,让你进入思维误区。” “总之这个行刑官,十分恐怖,他既是一个精通蛊术的人,又是一个极其阴险狡诈的人,这种人实在是难对付。” 我沉思良久,又把我们这边的情况,给张万年讲了一下。 他听完后说道:“如果这是一盘棋,已经到了快决定胜负的时候,这时候谁都不剩多少棋子,因此谁都不能出错,谁先走错一步,就满盘皆输。” “你的想法是对的,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就露出破绽,可是露出破绽不代表会走错。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走下一步棋,一定要让对方出错,他在暗,毕竟占了上风,如果和棋,最终输的还是我们。” 我自然是把张万年的话听进去了,说道:“我明白,你好好养伤吧,等我给你传来好消息。” 最后张万年问道:“听七爷说,他把请神诀传给了你,这也是你制胜的关键,你学会了吗?” “没学会……” 张万年沉默了几秒,问道:“真没学会还是假没学会?” 我叹道:“真没学会,我练功也练了十年,怎么可能几天时间,说学会就学会。” 张万年劝道:“破山贼易,破心贼难,虽是这样,但你必须要学会,光是有头脑也没用,就算敌人能跳进陷阱里面,没有刀怎么置他于死地?人家手里可握着激光炮。” “行行行,我尽快,我不吃不喝给它学会。” 第217章 他就是行刑官 从国庆放假回来,我还没怎么工作。 两次出现场,一次是给庄妍的同伙收尸,一次是给上吊的那具女尸收尸,两次都没挣钱。 今天一大早公司来了业务,李庆来安排我和夏萌带着徐闯去。 说是有家公司死了个员工,昨晚上加班加到很晚,一夜没回去,今早其他员工去上班,发现这员工趴在工位上,直到开早会的时候,这员工还在那儿趴着,后来领导走过去叫他,才发现这员工已经死了。 警察去勘察了现场,法医也看过了尸体,确认是心源性猝死,后来一问才知道,这员工最近半个月连续加班加到很晚,基本上凌晨才回家,早上八点又得起床去公司,活生生给累死了…… 唉,打工人的悲剧啊。 我们三个穿戴好防护服,就带了一个尸袋和几瓶消毒酒精,便驱车赶往那家公司。 到的时候,尸体就平躺在工位旁边,警察让我们直接送去殡仪馆。 “同志,不用先通知家属,询问一下家属的意思吗?” 我问道:“万一家属要求做尸检呢?” 警察说:“这个尸检没必要做,因为我们已经勘察了现场,也去看了监控,人肯定是猝死。如果不直接把尸体送去殡仪馆,先通知家属的话,家属绝对要在公司闹事,守着这尸体闹,狮子大开口要赔偿款,到时候出警的还是我们,这种事情我们见得太多了。” 闻言,我也没再多问。 死者昨晚才死,尸体倒是好处理,直接搬进尸袋,拉链一拉,就完事。 徐闯简单给工位消了一下毒,接着我们一起把尸体抬下楼,准备送去殡仪馆。 半路上,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是许久不见的赵三元。 他开口就跟我说了一件事,令我震惊:“你们现在正在运送去殡仪馆的尸体,是我们的人,他是被行刑官害死的。” “什么?”我有些不可思议。 车上这具尸体,这青年,是赵三元他们的人? “怎么会这样呢?” “大概半个月前,我们这边查到一个疑似行刑官的人,这个人在一家食品公司担任总经理,叫纪方刚,56岁,于是我们就派了人去这家公司应聘,后来应聘通过。” 赵三元叹道:“然后这个人现在死了,就在你们车上。” 我顿时一惊,如果那个纪方刚不是行刑官,那这个人就不会死,他死了,不就代表纪方刚就是行刑官吗? 行刑官觉察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于是将其害死。 “他是怎么死的?” 我问道:“警察勘察过现场,法医也来了,我刚刚看尸体没有中蛊的迹象。” 赵三元语气有些沉重,说:“见面再谈吧,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你把车开到殡仪馆后先别把尸体交给殡仪馆的人。我现在就在殡仪馆,你们到了之后把车停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我上车先检查一下尸体。” 挂了电话,坐在副驾上的夏萌问我怎么了。 我把赵三元刚刚说的情况,又复述一遍。 “那……这个纪方刚不就是行刑官了?”夏萌也有些愕然。 我摇摇头,说赵三元在电话里没说清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我觉得,这个纪方刚如果真是行刑官,以他的狡猾,他不可能直接把人杀了啊,他直接杀人不就坐实自己的身份了吗? 车子很快开到殡仪馆。 我们找了个监控照不到的地方,把车停好。 夏萌和徐闯都下了车,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车上,不一会儿,有人上了车,径直去查看尸体。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副驾上上来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人,正是赵三元。 “什么情况?”我问他。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粗浅检查了一下,没中毒,也没中蛊,只是眼圈发黑,像是很久没睡过觉,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 我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三元解释道:“半个月前,我们这边搞情报的兄弟,在晚上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但是当晚并没有下雨,他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就一路跟踪,然后看到这个人上了一辆车,开着车离去,于是他记下了车牌号。” “我们情报组的人通过这个车牌号,查到车主叫纪方刚,是一家食品公司的总经理。” “鸡爷立马就派人监视这个纪方刚,发现这个人经常半夜从家里溜出来,开着车不知道去哪,行迹十分可疑。” 我打断道:“为什么不知道去哪,没跟踪吗?” 赵三元摇头:“不敢跟,鸡爷怕出现无端的伤亡,只要纪方刚开车出行,就不能跟踪他,因为跟踪他肯定要被发现,万一他真是行刑官,跟踪的兄弟必死无疑。” “所以我们讨论之后,就派了一位兄弟去那家公司应聘,本来他每天都会给我们汇报当天情况,也会报平安,结果昨天一整天没给我们发消息,我们就觉察到出事了。” “今天早上我派人去那家公司附近,本来准备进去看看,可还没等进去就看到警察到了楼下,没多久你们也来了,我们就知道,那位兄弟估计牺牲了。” 我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然后问道:“这位牺牲的兄弟,他每天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什么?有没有哪天的消息比较特殊?” 赵三元说:“他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肯定接触不到总经理,所以他只能给我们汇报纪方刚什么时候在公司,什么时候又离开的公司。” “大概在21号那天下午四点,纪方刚提前下班离开了公司,然后第二天,也就是22号也没来公司,23号才正常来公司上下班。” 我顿时瞪大眼睛:“21号那天,行刑官约我在万达广场那边见面,当天张万年出了事,22号晚上,行刑官出现在崇县医院,想行刺躺在icu里的张万年,这个纪方刚的行踪……完全能和行刑官的行踪相重合。” 赵三元点点头:“就是知道张万年出了事,鸡爷才冒险来送药,本来我们怕医院里面有管理会的人,但是鸡爷说张万年不能死,于是他冒险扮成医院的清洁工,把药送到你手上。” 我看着赵三元:“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纪方刚,他真有可能就是行刑官……” 赵三元没说话,不置可否。 我沉思良久,又问道:“这个牺牲的兄弟,他是独居吗?” 赵三元:“是独居,没结婚。” “那你们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加班吗?” “他没说过!”赵三元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他每天都是下午五点钟照常下班,然后六点半到家后给我们报平安,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我叹道:“警察那边了解到的情况,你们这位兄弟每天加班熬夜,基本上凌晨才回家,所以导致猝死。” 赵三元懵了:“怎么会这样!” 我思索半天,分析道:“首先他肯定不是在加班,应该是被纪方刚控制了神志,纪方刚不让他睡觉,才会导致他猝死,所以你查不出来他的死因,因为他就是猝死,一直没睡觉,或者睡得很少,眼圈才会发黑。” “他每天给你们报的平安,我估计都是纪方刚拿他手机给你们报的,他传回给你们的消息,纪方刚也知道。” 第218章 赵三元的计划 赵三元从我这里获取讯息后,当即傻眼。 他们以为派去应聘的那位兄弟,每天报平安就是真的平安,谁知道这位兄弟早就遭人控制,每天给他们报平安的人,就是他们监视的纪方刚。 “你们是半个月前派这位兄弟去的那家公司,警方通过查看监控和询问其他员工得知,这位兄弟加班熬夜也有半个月,说明这位兄弟刚到那家公司,就遭到了纪方刚的控制,他一去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听完我的分析,赵三元靠在座椅上,长叹了一声:“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敌人,我们以前处死过好几个行刑官,没遇到过这么难对付的人。” 说完,赵三元猛地坐直身体,连忙对我说道:“还有一件事,是前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给我们打了一个电话回来,当时我们听他的声音的确很疲惫,但我们以为他是一个人在行刑官那儿,心理压力大,没睡好,我们有人还劝他要休息好。” 我问道:“他打这通电话回来说什么?” 赵三元:“他说,就是前天上午,纪方刚去接待一个客户,然后副经理因为公务上的事,要紧急用一下纪方刚的电脑,这个纪方刚回来之后看到了,把那个副经理臭骂了一顿,意思就是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动他的电脑。” “然后我们得知这个消息,商讨了一番,觉得这个纪方刚的电脑里面可能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商量,要不要趁半夜潜进这家公司,把纪方刚电脑里的东西复制下来,只是没来得及做,这位兄弟在昨晚就死了。” 我摸着下巴,思考再三,问道:“那这兄弟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除了语气疲惫,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 赵三元看着我:“你是想说,他那天打电话的时候,会不会就是神志不清的状态,是纪方刚控制他给我们打的电话?” 我点点头:“如果他当时也是神志不清的状态,这可能就是纪方刚故意给你们这样的信息,诱导你们去窃取他电脑里的资料,但是你们一旦去了,没准是埋伏。” 赵三元想了想,反驳了我的猜测:“如果我们派去的这位兄弟,他在白天也是神志不清,精神恍惚的状态,他白天怎么正常工作?他的同事,他的主管肯定会发现异常。” “我觉得他白天应该是正常的,他以为自己晚上睡过觉,其实他没睡过。” “还有就是,如果他前天打电话给我们的信息,是纪方刚故意诱导我们,那纪方刚就不应该让这位兄弟死在昨晚,因为这位兄弟一死,我们肯定会警觉,我们极大可能知道那通电话是纪方刚在故意诱导我们。就像现在,你跟我互通讯息之后,已经有了这种猜测,那我们肯定就不会再去窃取他电脑里的资料。” 我看着赵三元:“如果他就是在反其道而行呢?你刚才跟我说有这通电话的时候,不就是打算要去窃取纪方刚电脑里的资料吗?” 赵三元摇头:“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们不能因小失大,现在各种证据都表面纪方刚就是行刑官,他电脑里面肯定有一些重要的东西。” 说完,赵三元掏出一部老年机递给我:“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问道:“这么急吗?” 赵三元:“不急不行啊,这位兄弟一死,纪方刚的身份几乎已经坐实了,如果他删掉电脑里的东西,我们就错失了一次机会。” “这部手机你拿着,电话卡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办的,以后你用这部手机跟我们联系。” 我揣好这部老年机,问赵三元是不是准备今晚就去。 他点点头:“宜早不宜迟,但是到底去不去,我回去还要跟其他人讨论再做决定,你晚上等我的电话,我们必须要掌握电脑里的东西,然后除掉纪方刚,否则……不光你们暗箭难防,我们也是。” 我叹了口气:“行吧,那你们要讨论周到了,别做错误的决定,现在走错一步就会让纪方刚逮到机会,别让人家一锅端了。” 说完,赵三元下了车,我们这才把尸体交给殡仪馆。 …… 当晚。 所有人都聚集在我和大川的出租屋里面。 我们在一起等赵三元的电话,我知道赵三元他们今晚一定会去。 大概在八点多的时候,那部老年机果然响了起来。 我接听了电话,还没开口,赵三元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祁安,机不可失,我们已经决定要去了,但需要你们的配合……” 我听他说了好几分钟,他说完我才问道:“你们评估过这次行动的风险性吗?” 赵三元说:“评估过了,你之前说的,我们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纪方刚有可能是给我们挖的一个陷阱,所以我们才请求你们的配合,但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们认为值得冒这次险。” “即便真上了当,我们今晚也能全身而退。” 去做有风险的事,我怎么会不问清楚,我又问他:“你的意思是,你们有办法应对纪方刚的蛊术?” 赵三元笑了起来:“你真聪明,没错,因为这次的行刑官会蛊术,鸡爷前些日子已经跟上级汇报了这件事,于是我们收到了一些药,这些药只要提前服下,就会防止我们中蛊,但有个前提,这种药防不了蛊师的本命蛊。” “不过我觉得,纪方刚即便是在给我们挖坑,今晚我们这么多人,他不可能跟我们拼命,将本命蛊用出来,他拼命就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听完赵三元的话,我也放下心来:“行,大概几点行动?” 赵三元:“过了子时,一点半在那家公司附近集合。” “没问题,鸡爷在你旁边吗?” “在,怎么了?” “你让鸡爷接一下电话,我跟他说两句。” 很快,电话递了过去,我听到了鸡爷的声音。 “说吧。” “鸡爷,你走到没人的地方,再跟我通话。”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关门的声音。 鸡爷:“说吧,额进屋了,就额一个人。” 我思索再三,组织了一下措辞:“鸡爷,我现在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第219章 合作行动 距离凌晨一点,还有四个小时。 大家总是要休息一下。 夏萌和陆瑶去了我的房间休息,黄枭和徐闯去了大川的房间。 我和段天坐在沙发上休息。 一直休息到快凌晨一点,段天看了看时间,提醒我时间快到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你跟夏萌一样,做事情都比较谨慎,考虑周全,怎么这次行动却一言不发。” 段天笑道:“夏萌不也一言不发吗?” 我点点头:“为什么?” 段天看着我:“虽然你喜欢随机应变,不按套路出牌,有时候考虑并不周全,但你不会带着大家去冒险,想来你是有所计划了,没说出来也在你的计划之中,既然横竖都要去,你又早已计划好,我们自然是听你的。” 我说道:“我肯定不会让大家一起犯险,你们信任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完,我起身去叫其他人起床,然后出发。 张万年的车被我们开了回来,最近一直是段天在用。 我和徐闯搭乘黄枭的摩托车,其他人则坐张万年的车。 在凌晨一点二十分的时候,我们到达那家食品公司附近,跟赵三元他们汇合。 我们这边加上我一共七个人,大川也来了,今天必不可少的人就是他。 而赵三元他们只有四个人。 “我们不是来搞配合的吗,咋你们就四个人呢?” 大川质疑道:“这不科学。” 赵三元带来的那三个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一早安排了很多人,但临行动的时候,鸡爷却只派了他们四个人过来。 “人还是不宜多。” 我说道:“这家公司里面肯定有保安值夜班,人去多了,那不是引保安过来吗,待会儿我们也不会全都上去。” 此时赵三元也对身边三人说道:“今天所有人包括我,都听祁安指挥,他说的每句话都不要问为什么,这是鸡爷的命令。” 那三人忙点头:“明白。” 现在指挥权在我手上,我自然要尽快做出安排。 于是我看向赵三元身旁的一位兄弟,说道:“这位兄弟,你沿西边方向,也就是这条街,往前走一百米,在那附近放哨,陆瑶,你也顺着这条街,往前五百米,放哨。” 接着我又看向赵三元身旁的另一个人:“这位兄弟,你沿南方方向,也就是那条街,往前一百米放哨,黄枭你在这条街五百米外的地方放哨。” 最后我看向赵三元身旁的最后一个人;“这位兄弟,你沿着这个方向,也是往前一百米放哨,夏萌往前五百米放哨。” 说完我看着去放哨的所有人:“不管是谁,一旦发现异常情况,这三位兄弟马上通知赵三元,夏萌、黄枭、陆瑶则通知我。” “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要认真对待,如果纪方刚在他的办公室设伏,又有外援过来,我们进去的人就会被他瓮中捉鳖,很可能死路一条。” “我们把命交到你们手里,希望别让我们失望。” 听完我的安排,赵三元带来那三个人显然是有些不悦的,毕竟出来行动,却让他们盯梢,当然不悦,但赵三元说了听我指挥,他们也只能听从。 “明白。” 黄枭跟他们一样也有些不悦,他肯定是不想盯梢,但也没多说。 “明白。” 负责盯梢的人各自散去后,我领着赵三元、段天、大川、还有徐闯直接绕到这家公司后面。 到达围墙下的监控死角,赵三元跟我们说道:“这家公司用的监控设备,在断电之后便没办法再进行录像,我们首先要断电,否则被摄像头拍下来就麻烦了。” 此时徐闯就派上了用场,我对徐闯说道:“你进去绕开监控,找到配电箱,关掉总闸,然后给我发信息。” “保安发现停电之后,会立马去配电箱那边,你就找地方先躲起来。我们要在保安重新拉起电闸之前,赶到纪方刚的办公室,我们在办公室干完活儿之后,会给你回信息,你收到信息后再次关掉总闸,我们会在总闸第二次关闭之后,迅速撤离出来。” “记住,你在第二次关闭总闸之后,也要立刻撤离出来。” 徐闯朝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立马翻墙进去。 赵三元拿出一瓶药,倒出来四颗药丸,我们一人一颗。 “以防万一,还是事先服下,防止中蛊。” 大川突然问我:“那个刘师傅不是给了你两瓶药吗?那个药不是也有效果么?” 我笑了起来:“三元哥有药,还用我的干嘛,留着吧,再说这老头儿的药未必能防所有的蛊,他要真这么厉害,万叔中蛊的时候,他不也束手无策。” 赵三元也笑道:“你的药你自己留着用吧,鸡爷只要跟上级申请,我们有的是药。”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我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徐闯发来的消息,他已经拉掉总闸了。 “走!” 我们翻墙而入,不用再顾及监控,很快找到二楼走廊厕所的位置。 大川走到墙下站立不动,我踩着他的肩膀将钩绳扔了上去。 这跟电视里演的差别简直太大了,电视里一扔一个准,我扔了好几次才挂住窗台边缘,试了试力度,这才借助绳子攀爬到了二楼的走廊厕所里。 随后大家一个接一个爬上来,我们收好绳子,立马从厕所出去,从安全通道迅速上楼来到八楼,找到总经理办公室。 赵三元立马拿出开锁工具,就在我们打开门进去,关门的一瞬间,总闸被拉起来了,空旷的八楼顿时响起来电时的高频振动声。 “呼……” 我们长松一口气,但凡赵三元开锁再慢点,我们就让摄像头拍下来了。 “别开灯,去把窗帘拉上,用一个手机照亮,万一保安出来巡逻,看到屋子里传出光亮就完了。” 段天去拉窗帘,我则拿出手机照亮。 总经理的办公室就是大,我先拿着手机照了一圈,就在我把光亮移动到办公桌那个方向时,我晃眼间看到个人坐在那儿,吓得我浑身一僵。 我举着手机,重新把光亮移到那个方向,果真看到一个人坐在那儿。 这个人靠在办公椅上,背对着我们,只露出一个脑袋,头发半黑半白,像是上了岁数。 此时其他人也看到了,我们全都僵在原地,吓得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才去摸刀。 “纪方刚,别在那儿装神弄鬼!” “既然你设伏,我们也来了,今天无非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我们出声呵斥,紧张万分,额头早已布满细汗。 可是出声之后,那人竟还是一动不动,要是装逼,这装也装够了吧。 我们连忙交换了一下眼神,握着刀朝两边绕去。 待到此人侧面时,我再次用手机一照,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靠着办公椅,双眼紧闭,胸口不见丝毫起伏,嘴唇更是乌黑。 我们目瞪口呆,看着此人,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这人不就是纪方刚吗? 他死了? 还是中蛊死的? 第220章 连环毒计 我们今晚,是来窃取纪方刚电脑里面的东西。 没想到他就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坐着,在等着我们。 更没想到,他已经中蛊死了。 一个死人在这里等着我们。 赵三元不信纪方刚已经死了,连忙举着刀上前,用脚踢了一下椅子。 椅子晃动,纪方刚的尸体瞬时耷拉了下来,半截身子挂着扶手,已经死透了。 “怎么会这样!” 大川也震惊起来:“他不是行刑官吗?” 我叹道:“现在看来不是,他只是行刑官扔出来的烟雾弹,用来迷惑我们,现在他死了,估计是被当成了弃子。” 赵三元有些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看着赵三元,解释道:“从头到尾,我都没信过纪方刚是行刑官,我早就跟你说过,行刑官没这么傻,他的身份是个机密,他一旦暴露了身份,就在兰江市藏不下去了,他一直把自己藏得这么好,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了你们的卧底,自爆身份,你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赵三元皱起眉头:“我们想过,可是他的行踪能跟行刑官重合,21号下午四点,他的确提前离开了公司,22号一整天没在公司出现过。” 我有些无语:“大哥,他自爆身份就已经说明他不是行刑官了,足以推翻前面所有的疑点,这都是他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用来迷惑你们的,纪方刚必然会成为他的替死鬼。” 赵三元顿时面红耳赤,反应过来,随后问我:“既然你早就知道纪方刚不是行刑官,为什么你还要配合我们的行动?” “因为你们当中有内鬼!”我说道:“你们派到这家公司来应聘的那位兄弟,一开始就让纪方刚识破了,但是一家企业招聘新员工是很正常的事,纪方刚怎么就能识破他的身份?因为就是你们自己人给纪方刚通风报信,你们这位兄弟才会一开始就露了馅。” “还有之前在墓园的时候,我去拜祭庄妍,当时你说你们的人跟行刑官遭遇,不敌他,然后撤离,结果行刑官尾随你们的人,找到了你们的藏身地,趁着鸡爷入睡打伤了鸡爷,你现在再仔细想想,这可能吗,这必然是你们当中有人跟行刑官里应外合。” 赵三元顿时如遭雷击,朝夕相处的兄弟,竟然有人当了叛徒,还想谋害鸡爷,这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他看着我问道:“所以今晚的行动……是你跟鸡爷做的局?你们是不是也怀疑我是叛徒?” 我没有否认:“我告诉你纪方刚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行刑官又想做什么,他想把你们引过来,然后通知管理会的人,管理会的人会把你们逮个正着,你们会全军覆没,而纪方刚的死,一旦管理会揪不出行刑官,他们会把纪方刚的死也算在你们头上,然后向上级邀功,你们必死无疑。” “他们要是再狠点,直接把你们某个人当成行刑官,去邀更大的功。” “今天晚上,你们那边只要提议来这里的人,全都有嫌疑,所以行动才会临时更改,鸡爷只派了你们四个人出来,现在有人已经被鸡爷控制了,你们四个人当中,也许还有人是叛徒。” 我望着赵三元,语重心长地说道:“鸡爷说你不可能是叛徒,我也不相信你是叛徒,但我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我不可能把他们所有人的命都交到你手里,所以我要防备着你,你能理解吗?” 赵三元眼睛发红,自是有些失魂落魄:“我能理解,但我不是叛徒,今晚提议来这里的人也有我,可我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甚至不愿意相信我们当中有人是叛徒。” 我拍着他肩膀安慰道:“你不是就行了,管理会的人很快会收到行刑官的举报,他们会派人过来,我的人只要看见,会立马通知我。” “那条街上,如果你们的人没通知你,这个人肯定是叛徒,待会儿撤离后,你要马上控制他,把他交给鸡爷处置。” 赵三元叹了口气,点点头:“我明白。” 大川问道:“那现在还要复制电脑里的资料吗?” 段天摇头:“没这个必要了,这电脑里面肯定什么都没有。” 大川指着电脑主机说道:“可是这主机亮着……” 我朝那主机看了一眼,发现这台电脑正处于待机状态,并没有关机,于是我立马朝椅子踢了过去,把中了蛊毒的纪方刚踢得远远的。 接着我启动主机,又打开电脑屏幕。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这个视频被人按了暂停。 我连忙按下空格键,视频开始播放…… 光是第一个画面,我就呆住了,只见画面上出现了一个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人,这个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卧槽这……这不是欣姐他爸,江怀远吗?”大川震惊起来。 画面上的人,正是江怀远。 我连忙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将摄像头对准屏幕。 画面中的江怀远,被人打得不成人形,此时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做了特殊处理,听不出男女,听不出老幼。 他在问江怀远,李正鸿有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李正鸿是我爸…… 江怀远奄奄一息地嘲讽道:“我怎么知道……李正鸿早死了,你们想知道,下去问他啊。” 他刚说完,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在画面里,对着江怀远的胸口就是狠狠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江怀远吐出一大口血,显然早就受了很重的内伤。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江怀远,我在给你机会,你不想活下去吗?” 江怀远又咳出一口血,气息更加微弱:“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做过什么,我看不起你这种人,你尽管剁了我,我和云溪村六十多英魂在天上一起看着你,看着你怎么下地狱。” 那声音不恼不怒,平静地问道:“你也不想管你失踪的女儿了?” 提到失踪的女儿,江怀远的眼角很快划过一行泪:“如果她还活着,希望……希望她姐姐早点找到她,将她接回家照顾,如果她过得不好,希望她早点结束自己这悲惨的命运,当爹的先走一步,在下面给她布置好家。” 那声音不再说话,估计是知道江怀远宁死不屈,除了将他处死,别无他法。 刚才踹倒江怀远的面具人,此刻走到跟前,手里握着一把大刀。 江怀远竟丝毫不惧,但不停地挪动身体,将头换了个方向。 “我家在南边,我女儿也在南边,面南而死,又有何惧。” “拿刀这位兄弟,你尽管手起刀落,但我奉劝你一句,天道有循环,今天你杀我,明天就会有人来杀你,你要是不想死,就跟他们说,我江怀远饶你一命,不如早点放下屠刀,回家和家人团聚。” 江怀远说完,那人竟手抖了一下,犹豫再三才举起刀,对着江怀远的脖子砍了下去。 这刀不知道有多锋利,瞬间令江怀远人首分离,鲜血四溅。 这视频……看得我们心里不是滋味,被杀的这个人,是江雨欣和江雨柔的爸爸,那个连自己女儿肚子疼都要写一篇日记的男人。 他被斩首的时候,竟没有丝毫恐惧,还要面南而死,他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硬汉,令人钦佩。 可能在他死之前,他唯一还放不下的,就是他失踪的女儿吧。 此时视频画面突然定格,但视频还没结束,还剩半分钟的时常。 那个跟江怀远对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没死,我还活着。”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只可惜,江怀远不能活着把我的身份传递给你们。” “时隔数载,老友皆故去,他们的子孙后代却繁衍不息,我知道,东西一定在你们某个人的身上,当我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希望我们能见上一面,一睹故人之姿。” 第221章 被蛊虫包围 “疯子……” 视频播完,段天既悲又怒,张口便骂。 这个视频,是行刑官奉了当年那个叛徒的命令,播放给我们看,视频最后说的话,显然是录给我们听。 这疯子,果真认为那个所谓的‘东西’,在我们某个人身上。 赵三元长叹一声:“江怀远真乃英雄,他最后一席话,竟让那个刽子手有所犹豫,不知道这个畜生有没有改邪归正。” 此时电脑主机突然关闭,大川忙道:“有人在远程控制这台电脑。” 段天:“是行刑官。” 我说我们该走了,管理会的人应该要来了。 此刻正要走,却听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外面爬。 我拿手机屏幕朝门口照去,只见一排又一排的虫子,犹如大军一般涌了进来,密密麻麻,竟一层接一层,像叠罗汉似的,直接逼得我们连连后退。 “我靠!” “怎么会这么多虫子!” 我们正惊恐之际,屋内竟又响起一模一样的声音,转头去看,竟是纪方刚的尸体也在往外冒着虫子!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仿佛是七窍流血似的,但流的不是鲜血,而是蛊虫! 这些蛊虫似乎有意识,全都在朝我们这边涌过来,而我们四个人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惊恐又无助地望着这令人想撞墙的一幕。 “祁安!祁安!” 段天吓得狂叫:“快用请神诀啊!太恶心了!再不用死无全尸啊!” 我也吓得没好到哪里去,直往大川身上挂:“我没学会啊!” 段天声音都在发颤:“怎么办,死定了,那个药呢,我们刚刚服的那个药是不是可以防这些东西,要不我们冲出去!” 赵三元差点瘫软,说道:“有毛用啊,这么多蛊虫,吃仙丹都没用,完了这回……是我害了你们。” 此时我闻到一股异香,从我听到门外传来声响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 那个纪方刚的尸体,竟还在往外冒蛊虫,按照他那体格,就算他全身都塞满了蛊虫,也不可能冒出来这么多。 是幻觉! “段天!这是幻觉!” “用破鬼打墙的符!” 我刚喊出声,段天和赵三元几乎同时掏符点燃,又同时念起了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二人念着念着,已经快到我们脚下的蛊虫,竟瞬间消失不见。 整个屋子,好像瞬间变得空旷了起来,我拿着手机再一照,根本没有什么蛊虫,纪方刚的尸体,正安静地坐在那儿。 我们四个顿时跪倒在地上,脚软得根本起不来。 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够我做一个月噩梦了。 此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接连震动了两声,我点开消息一看,是陆瑶和夏萌给我发来的信息,管理会的人来了。 我记得陆瑶在西,夏萌在东,管理会的人竟朝两个方向来,是前后包抄之势。 “快走!” “管理会来了!” 我们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拼命狂奔下楼。 此刻我们四人,皆是博尔特附体,不消一会儿就从围墙翻了出来,朝着南边方向拼命狂奔。 大概跑出去四五十米,我回头看时,已经看到大量人员正在包围那家公司。 我们哪敢站着跑,连忙躬着身子,一边跑一边找地方隐藏自己。 跑着跑着,大概跑出去四条街,我们这才敢直起身子又继续跑。 这一跑,根本不敢停,停下来就是死罪,一直跑了半个小时,我们这才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 大川已经瘫了,我们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赵三元没喘几口气,忙掏出手机一看,神情顿时定格。 我问他:“谁没通知你?” 他道:“东边,丁杰……” 我叹道:“这个丁杰是叛徒,回去好好肃清内部吧,叛徒绝不能留,必须除掉。” 赵三元眼眶似有些泛红,备受打击:“我们这群人,跟行刑官他们绝非一丘之貉,都是忠义善良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叛徒,而且还是当了对家的走狗,难道这年头,忠义信义就这么不值钱吗。” 段天安慰道:“一百个好人里面总会出现一个坏人,价值观扭曲的年代,这种人肯定层出不穷,行刑官他们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最不缺的就是钱。” “你们不肯坑蒙拐骗,不肯杀人放火,自然穷,大家都穷的时候穷得心安理得,可有人富起来的时候,这份心安理得自然要生出奸计了,人心难测。” 我对赵三元说道:“就此分别吧,不要同行了,去跟那个丁杰汇合,先把他诓回去,再弄死他,过两天我们再联系。” 赵三元起身跟我们告别,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们也起身离开,按照之前说好的地点,去跟夏萌他们汇合。 “赵三元看起来不像是他们那边的内奸。” 路上,段天跟我讨论起来。 我说的确不像:“鸡爷说过,赵三元从十八岁起就跟着他,两个人情同父子,以我对赵三元的了解,他也不可能是内奸。” “但是今晚我带着大家来,自然还是要防备着点。” 所以赵三元把药掏出来给我们的时候,我们三个全都含在嘴里没吞下去,只有他一个人吃了药。 我们来之前涂了刘师傅给的药。 大川当时问我为什么不用刘师傅的药,是问给赵三元听。 我们跟夏萌他们约好在万达广场附近碰面,此时离万达广场还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我突然开始头晕了起来,心跳也开始加快,浑身好像肿胀了一样。 大川看到了我的异样,顿时大惊失色:“卧槽,你嘴巴怎么了,你流鼻血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一看,手上全是黑血。 接着我支撑不住身体,直接跪了下去。 段天和大川忙扶住我,脸色大变:“你中蛊了!” 我点点头。 “不可能啊!我们虽然没吃赵三元给的药,但是我们涂了刘师傅的药,你怎么会中蛊呢!”大川忙问。 段天震惊地望着我:“你是不是没涂那个药?” 我又点点头。 “你在想什么!” 我没说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喉咙仿佛被堵住一样。 但我还是用尽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让段天他们送我去刘师傅那儿。 第222章 我中蛊 段天和大川背着我去跟夏萌他们汇合后。 看到我中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黄枭:“不是涂了药吗!怎么就他一个人中蛊!” 大川:“这傻狗没涂啊!” 我眼皮已经抬不起,但人还没昏过去,依稀还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他们轮流背着我去刘师傅那儿,没敢打车,因为打车司机看到我这样子,很可能要报警。 我们来时虽然开了车,可又怕管理会的人看见,所以也没敢去开车,得让车停放两天。 一路上他们跑得飞快,同时还在讨论我为什么没涂药。 颠颠簸簸,他们好不容易把我送到了刘师傅家的小区。 敲门后,我听到刘师傅茫然的声音:“怎么了?这又怎么了?” 只听段天说:“刘师傅,他中蛊了!” “我靠,这年轻人!干嘛去了你们!” “刘师傅,先救人要紧!” 不知道他们把我放在哪儿,似乎是客厅沙发上。 刘师傅替我检查了身体,掰开我眼皮看了一下瞳孔,随即他语气有些凝重:“这是混合蛊……” 众人忙问:“混合蛊又是什么?” 刘师傅解释道:“他体内有两种蛊毒,一种是尸蛊,一种是灵蛊,尸蛊以尸体为介质,蛊虫在尸身内部迅速成长,以空气和水源作为媒介散播蛊毒。” “灵蛊以花草树木为介质,散发异香,闻之中蛊,并且会产生幻觉。” “他不是有药吗?为什么没涂药?” 段天急于让刘师傅施救,便忙道:“当时情况紧急,忘了吧,您赶紧看看,该怎么救?” 刘师傅满是疲惫地说:“难啊,他中蛊之后应该奔跑过,导致血液循环加快,中毒太深,先放血吧。” 接着,我听到他回房拿工具。 折返回来后,他让段天拿着口袋给我接血,接完血要把这口袋拿到楼下去焚烧,因为血里有毒。 很快,我右手中指被扎破,疼得我浑身抖了一下。 都说十指连心,那是真疼,我以为扎了一根手指就算完事了,可没想到很快又是第二针扎下来,扎在我食指上。 紧接着我每根手指都被扎了一下,那种明明身体很难受,又动弹不得,还要承受十指之痛的感觉,简直令我想咬舌自尽。 最后好不容易扎完,我感觉刘师傅扎到了我的灵魂深处,一颗不争气的眼泪顺着我眼角流了下来。 大概放了十多分钟的血,这血流不快,不然照这么放,足以将我放成人干。 放完血,又开始止血,止完血之后,刘师傅就把所有人先暂时赶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给我喂了一管子药,那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草药熬制出来的,比我小时候喝过的所有中药都还要苦涩,但我知道这是救我的命,再苦也要往下咽。 喝完药,我听到刘师傅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又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很轻,又很有节奏,像是两根小木棍敲击在一起。 这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大概敲了有二十来分钟,那种难受的感觉竟渐渐消退了下去。 可是没一会儿,我胃里却翻滚了起来,好像之前所有的难受全都聚集在了胃上,我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胃里面爬。 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住,仿佛晕车的时候骤然闻到一股煤油味,胃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升腾到了喉咙上,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竟让我翻了个身,朝旁边吐了出去。 刘师傅忙端起垃圾桶,一边拍着我后背,一边用垃圾桶来接我的呕吐物。 吐完之后,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我甚至没怎么酝酿,几秒之后就沉沉睡去。 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天已经亮了,我身体微微能动,眼睛也能睁开,一睁眼就看到段天他们守在客厅。 “醒了!醒了!” 一群人忙围了过来。 我看他们表情有些奇怪,便说我已经好多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大川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自拍模式,将前摄像头对准我。 我一看,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两颊竟凹陷了一些,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想必是蛊虫吃了我身体里的营养。 “帅得很依旧……” 我说道:“就当减肥了。” 夏萌若有所思起来:“早知道这蛊让我来中。” 她给我逗笑了。 黄枭和大川似乎有些不悦,可能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去中这个蛊,如果我涂了药,根本不用遭这罪。 但在别人家里,他们也不好说太多。 段天对我说:“刘师傅在房间里休息,他说你中的这蛊,蛊毒蔓延得比较厉害,可能得在他这里修养两天,我们要去上班,你自己再睡会儿吧。” 我点点头,对段天叮嘱道:“视频的事,还是不要告诉欣姐。” 那个视频是江怀远被杀的视频,连我们都不忍看,要是让江雨欣知道她爸死得这么惨,她可能要崩溃。 “明白。” 说完,他们就先走了。 我也在沙发上继续睡了起来。 这一觉又睡到中午,是刘师傅的老婆将我喊醒,笑着叫我起来吃饭。 刘师傅的老婆姓黄,比他小十来岁,看起来很面善,虽然人家长得不太老,但论辈分,我还是要叫一声姨。 可能是因为要照顾到我的身体,这黄姨不仅煲了汤,还特意给我煎了一条鱼。 “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尤其是黄姨,我真是不好意思。” 黄姨笑了笑,说让我别跟他们客气:“你刘师傅干了这个工作,我也早就习惯了,有时候病人得治疗,就得在家住上两天。” 从这就听得出来,刘师傅虽然贪财,但这业务水平和职业道德各方面还是没得说,就冲我中了这么严重的蛊,他都给我弄得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贪财呢,这世上没有完人。 吃完饭,我和刘师傅来到书房。 他书房里面很多的书,还有一个棋盘,茶桌,这是个文艺老年人。 “都说修道的人,至少是半个历史学家加半个哲学家,这话说得真没错。”我望着那几排书,忍不住感叹起来。 刘师傅笑了笑:“一辈子就干这个,当然还是要学习,不学习怎么能进步。” 说着,他看向我,一边泡茶一边问道:“你这次又是怎么了,竟然让自己中了蛊。” 我收起笑容说道:“还是那个蛊师,本来我们准备去收集一些线索,结果让他耍了,中了他的计。” 刘师傅顿时费解起来:“你们领导,那个张万年,前些日子差点就死了,你亲眼看到的,人家是撞了南墙回头,你们怎么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呢?” “这些事情,交给管理会的人不就行了吗,平头老百姓,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一脸严肃地说道:“刘师傅,这个蛊师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伙人,这伙人牵扯到我爸的死,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查清我爸的死,还他一个公道,给我爷爷一个真相。” “如果是你,你会放弃吗?” 刘师傅恍然大悟,点点头:“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可是我觉得,有一点希望的事情,可以坚持到底,但是没希望的事情,何必死撑呢?你这次就已经很危险了,那下次有想过吗?” “你爸可能会因为你的孝心感到欣慰,但他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查清真相,年纪轻轻丢了性命吧,如果你爷爷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他也会阻止你,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说:“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龟缩起来,过太平日子,那我爸岂不白生了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况且人活百年,终有一死,总比后半生老被这件事困扰要强吧。” 刘师傅深吸一口气,赞赏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也很钦佩你的一片赤诚,不过还是要万事小心,毕竟做任何事,只有活着才能成功,命都没了的话,还谈何成功。” 我望着他,恳求道:“这个蛊师实在是很厉害,他但凡不会蛊术,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而您,又正好是解蛊毒的高手。” “刘师傅,我想请你帮忙。” 这次,他没有很激动地拒绝,只是笑了一声,说:“小兄弟啊,我跟你非亲非故,倒是有一些缘分,论朋友,你摸着良心说,我是不是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我沉思起来,想着他的话。 “非亲非故……” 我恍然大悟,忙握着刘师傅的手:“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第223章 三十年前失踪的蛊师 刘师傅的神情,好像木讷了一般,又好像在看神经病一样。 为了表达我的真诚,我又握住他另一只手:“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他的神情从木讷逐渐转为嫌弃,抽回双手,回道:“汝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 我一愣,他这不骂我是三姓家奴吗? 这老头儿,攻击性这么强? “我可不是那吕布,我是拜关二爷的,信奉忠义。” 我再次抓向他双手:“再说我从小缺失父爱,我就想弥补一下父爱,这咋了?您又多一个儿子给您养老,这不好吗?” 刘师傅再次抽回双手,骂道:“神经病啊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这是收了个儿子吗,我这是收了个报应。” “一个儿子就够愁人了,你考虑过我爱人的感受没有?” 我说:“那您爱人,不就是我义母了嘛。” 我既给他们带来一个好大儿,多一个人给他们养老,又给我爷爷带来一个好大儿,有人给他养老。我爸若泉下有知,知道有人给他爹养老,这多高兴? 这世上白白多了三份幸福和快乐。 “我是一介俗人,不违法犯罪,就是恪守本分。” 刘师傅突然正经地说道:“很多事情我是没必要管,也是不想管,你总不能强迫我,让我放弃平静的生活,一把老骨头去拼什么热血的事情吧?” 我也正经起来:“您误解我了,我没有强迫你,之前何孝天还在的时候,那天我们去下塘村,梅大军追得我狼狈逃窜,当天您雄姿英发,带着两个人去反追梅大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您要是再年长个几岁,十岁,我肯定不来求您了,可是这次真的没办法。” 我犹豫再三,对他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把张万年送去了青云观。” 刘师傅若有所思道:“张万年说过,他是赵七爷的学生,赵七爷好像就在青云观,你们把他送去青云观,应该是找赵七爷救治吧?” 我点点头:“赵七爷的确是个在世的老神仙,经张万年的引荐,我有幸得到赵七爷的传授,他传了我梅山法教的请神诀。” 刘师傅大喜:“请神诀可是梅山法教的高级秘术,我记得是可以用来克制蛊术的,那你这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吗?” 我叹道:“问题就出在这儿,您想,我一个从来没学过这些东西的人,我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学会吗?我如果学会了,我昨天晚上就不会中蛊了。” “我知道求人不好,尤其是来求您这样上了岁数的人,跟我去冒险,也不合适。” “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要帮我爸查出真相,偏偏就卡在这个会蛊术的人身上,他不仅会蛊术,还阴险狡诈。我想的是,您在最关键的时候,帮我一把,我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只要跟他正面交锋,您只要让他的蛊术失效,我就能制裁他!” 听完我这席话,刘师傅这次思索了再三,良久他看着我:“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我咧嘴笑道:“行,以后我就是你好大儿。” 刘师傅皱眉:“不兴恩将仇报啊。” 吃过晚饭后。 我要准备告辞了。 我不喜欢住在别人家里,总感觉哪哪都会给人添麻烦,睡也睡不好,又显得拘谨。 刘师傅笑着看着我:“年轻人未免现实了点啊,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立马就走,你昨晚该不会是故意中的蛊吧?” 我笑了起来:“那我得多二啊,为了请您出山,还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 “我是真不习惯住在人家家里,给人添麻烦,我会很拘谨,再说让黄姨忙上忙下的,我也不太好意思,您就别多想了。” 刘师傅点点头:“行吧,那你自己把药拿回去,该熬该喝的别忘了,要按时喝。” 临走时我给黄姨也道了声谢。 刘师傅把我送到门口,我拉着他说道:“我下午说的事,您可不要忘了。” 他点点头:“行,我好好考虑吧。” 其实他已经答应了,他如果不答应,会直接拒绝,不会模棱两可地吊着我。 离开刘师傅家之后,我给夏萌他们说了一下,说我回家了。 结果我刚到家没多久,大川竟然把江雨欣给领了回来。 江雨欣听说我出了事,自然是来探望我,竟还给我煲了鸡汤。 这着实令我受宠若惊。 “欣姐,你日理万机,还亲手给我煲鸡汤,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江雨欣犹豫了两秒,说:“我亲自去饭店买的……” 我顿时尴尬,愣是想不到话来接:“好喝,还是好喝……” 谈话在尴尬的氛围中进行,她问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也中了蛊。 看来段天他们没跟她说我是故意中的蛊,我自然也没说,只说行刑官太阴险狡猾了,赵三元那伙人里面,又出了叛徒。 就连罗大江身边都有行刑官的人,形势可谓相当严峻。 江雨欣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我,说这是王师傅好不容易托人打听到的,是当年黑苗那边失踪的几个蛊师的资料。 “三十年前一共失踪了四个蛊师,而且这四个蛊师全是黑苗里面德高望重的人。” 我展开资料看了起来。 上面有这四个蛊师的照片,但这照片有剩余无,一看就是从三十年前的身份证上复印下来的,湖得根本辨认不出来。 “这清晰度,亲娘也认不出来啊。” “没办法,能找到照片就不错了。” 江雨欣说道:“三十年前的黑苗,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不和外面的人走动,当地十分落后,更别说拍照留存照片。” 接着江雨欣说了一个关键信息。 这四个蛊师在失踪前,曾准备将苗疆蛊术里的蛊术和医术绘制成一本书,让这本书可以流传于后世,因为蛊术历来就是最为神秘的东西,在古代,蛊术又被称为巫蛊之术,而巫蛊之术在又被历代朝廷认定为邪术,并且严厉禁止任何人学这些东西,一旦发现有人学巫蛊之术,那就得杀头。 历史上最出名的一次巫蛊之祸,就是发生在西汉征和二年,汉武帝刘彻的宠臣江充,密谋构陷刘彻的亲儿子刘据,说他会巫蛊之术,偏偏刘彻信了,而刘据明明不会巫蛊之术,却也害怕了。 他被逼起兵,那天长安城血流成河,死伤数万人,最后身为嫡长子的刘据被逼上吊,连他的妻子和孩子也被下令处死。 由此可见,蛊术历来都被当成一门邪术,被朝廷打压,就是因为这些个原因,所以蛊术没有正统的传承,只在湘西一带传承了下来,而且发展到现在,也只有苗族里的黑苗会蛊术。 那四位蛊师也是怕蛊术渐渐失传,才决心着作出书,将他们会的东西全都记录下来,就算有一天再也没人学这些东西,至少后人会记住,这是五千年文化的一部分。 而且蛊术的初衷并不是用来害人,而是用来治病,它是巫文化的一部分,就连中医最初也是被称为巫医之术。 这四位蛊师决定去做这件事之后,就尽心尽力地开始编写那本书,并取名为《蛊道》。 在这期间,他们吃住都在一起,家里人每天都会去送饭,可是有一天当家里人去送饭的时候,发现四个人都没在家。 家人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四人外出了,但又觉得奇怪,因为四人自从开始编着这本书起,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突然就外出了呢? 也就是从那天起,整个苗寨再也没人见过这四位蛊师,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今没被找到。 而且连同他们一起失踪的,还有那本没有编着完的《蛊道》。 看完资料,我叹道:“目前看来,这四位蛊师应该早就遇害了。” 江雨欣不解:“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仅凭这点资料,你这个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了些?为什么不可能是这四个人,去给行刑官那伙人效力了呢?” 我摇头:“你想想,这四位蛊师年纪最大的六十多岁,年纪最小的四十六岁,三十年,就算是四十六岁那位现在也是七十六了,根本跟行刑官的年纪对不上,七十六岁的人根本不可能健步如飞。” “再者,黑苗里的人居于深山,并且不和外界联系,这四位蛊师又是寨子里德高望重的人,他们突然之间,竟然就起了要出去打拼的心思?去投靠一个犯罪团伙,为钱还是为名?” “更何况他们出事的时候,是在编着《蛊道》这本书,他们只编着到一半就失踪了,他们为什么要编着这本书?因为热爱,因为要传承,他们甚至同吃同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要把自己热爱的东西传承下来,结果热爱的事业刚完成一半,四个年龄加起来两百多岁的人,突然要出去闯荡,这合理吗?” “这显然说不通啊,而且他们为了出去闯荡,还要放弃自己的家人,这就更不符合情理了。” 我望着江雨欣说道:“如果要把这四位蛊师跟行刑官那伙人联系在一起,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行刑官这伙人在团伙发展期间,为了壮大自己的队伍,他们听闻了四位蛊师在编着《蛊道》一书,于是派人偷偷潜入苗寨,准备把这本书偷走。” “结果到了才发现,这书根本没有写完,怎么办呢,只能把写书的人也一起绑走,所以那四位蛊师也离奇失踪了。” “这四位蛊师失踪后,肯定还没有遇害,因为行刑官那伙人需要者四位蛊师将《蛊道》编写完,这四位蛊师没办法,被人胁迫,只能照做,于是写完了就让人砍了,三十年亡魂未归。” “这伙人里面不缺能人异士,他们拥有了完整版的《蛊道》,自然要让底下的人来学习《蛊道》里的蛊术,用作害人,因此行刑官就是学习《蛊道》一书的大成者之一。可是从赵三元他们以往的经历来看,他们之前并没有遇到过行刑官这么厉害的人,所以这个行刑官,很可能是唯一的大成者,因此让人难对付。” 江雨欣听完,沉思片刻,赞同地点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四位蛊师不仅无辜被杀,还无端背上了一些骂名。” 我叹道:“行刑官半路出家,能成为蛊术的大成者,肯定不凡,所以他阴险狡诈,布局精密,甚至至今都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江雨欣看着我,语气顿时有些沉重:“我们要查你爸跟我爸的死,结果开头就遇到了这么厉害的人,连万叔这种老江湖都重伤差点丢了命,你也中了蛊,这真是出师不利……” 我心道何止出师不利,张万年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欣姐,你没信心了吗?” “不是……” 她摇头,可随即又说:“或许吧,至少目前看来,人家稳稳占领上风,我们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我笑道:“我爷爷跟我说过,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出行刑官的破绽,他也迟早会自己露出破绽,大不了就是一场持久战。” 江雨欣把我的话当成了安慰,问道:“之前赵七爷传给你的请神诀,你还没学会吗?” 我笑容消失,摇了摇头。 她也没说太多,就跟其他人一样,让我尽快学会,才能有机会制裁行刑官。 接下来又聊了一小会儿,她便离开了。 第224章 两枚铜圆 江雨欣走后,大川溜了进来,一脸淫笑。 “老板亲自给你送鸡汤?” “送家里来?” “她还去过你老家?” 我看到大川那欠打的样子,顿时有些无语:“狭隘了,人生在世,不止有儿女情长,父仇都还没报,哪有心思想这些,再说家境相差这么大,我根本没考虑过这些事情。” 大川:“哪大了,她的家族都还是你曾爷爷扶持起来的呢,你曾爷爷可是江家的恩人啊,少爷你不过是家道中落了而已。” 我看了他一眼:“请你马上滚出去。” 江怀远被杀的那个视频,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如此,那我爸呢? 我爸死的时候,想必也没好过。 江怀远和我爸死得这么惨,我和江雨欣哪有心思去琢磨这些。 当晚,段天和黄枭也来了。 他们两个今天出了现场,下班比较晚。 其实他们来,主要还是来批斗我。 “任何时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方法,都是最下下策的计谋。” 段天叹道:“更何况这还没折损敌人,先把自己折损了,我觉得有点不明智。” 黄枭也道:“你这么做,无非是想用苦肉计让那个刘师傅帮忙,万一行刑官昨晚下的蛊再狠点,你可能就没命了。” “计谋是换取更大的价值,这根本就不值当啊,你这么做,是不是欠妥了?” “任何计划,难道不是应该提前跟大家通好气吗,还是你觉得,所有人都没你聪明,你瞧不上大家,懒得说?” 我苦笑起来:“去年我还只是个打工仔,每天只忧心工作,可是今年突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波接一波,让我措手不及,现在又要面对一个阴毒狠辣的行刑官。” “他的厉害你们已经见识到了,如果解决不了这个人,往后所有的事情都毫无进展,我毕竟年轻,虽然从小跟着我爷爷增长了见识,但年龄摆在这儿,很多事情我是不能尽善尽美的。” “如果这次我真能解决这个行刑官,想必会有所进步,以后做任何事都能考虑得周全一些,至于说什么瞧不上大家,这真是冤枉我了,即便是徐闯和陆瑶这两个人,也根本不简单,大家各有所长,不可能我一个人就能去做这些事情。” “我为什么要故意去中蛊,我在诈行刑官。” 我看着段天和黄枭,认真道:“我相信他已经上当了,持久战是打不起来的,他很快就会有别的动作,会慢慢露出破绽,我预感不过十天,甚至不过一周,我们就能确认他的身份。” 对于我的解释,段天和黄枭也听了进去,没再过多责备我。 …… 这几天我身体虚弱,自然是休假不能回公司工作。 休息了两天后,我跟着段天和黄枭又去了一次青云观,去探望张万年,看他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张万年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还要在青云观休养几天。 得知我也中了蛊,他自然忧虑,并且很想下山坐镇,防止行刑官愈发嚣张,可赵七爷不肯放他下山,怕他没休养好会落下病根。 又过了两天,我去刘师傅家,让他查看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他说我恢复得不错,我笑说是他的本事高,要是换做别人来治,怕是都治不活。 “你就别拍马屁了。” 他看着我,有些无奈:“我答应帮你们,但我有个条件,毕竟我已经一把岁数了,不光要考虑我自己,也要考虑家庭,所以我不可能跟着你们东奔西跑。” “我只能出一次手,就是在你们和那个蛊师正面交锋的时候,如果你们胜了,则已,如果不胜,那就不要再来打扰我,并且我劝你们也放弃,做不成的事就不要再去做。” 我顿时惊喜万分:“成!” 接下来,我陪着刘师傅在书房里下棋。 这老头儿,这棋艺,是相当精湛,下到最后他接连‘将’了我好几次。 我这人又不肯服输,脑门都出汗了,一直在退,这退着退着,差点都和棋了,没想到最后大逆转,我竟把他给‘将’死了。 “唉,人老了,还是没你们年轻人反应快。” 刘师傅苦笑起来,把棋子收好。 我皱起眉头问他:“刚才有一步棋,您是可以‘将’死我的,但是您却没走那一步,是没注意,还是故意让我的?你要故意让我的,我可不接受。” 他笑道:“下个棋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我说:“生活当中有时候走错一步就是输,假如您是那个蛊师,我和你对峙,你明明可以除掉我,却走错了一步,露出破绽,那就是给我除掉你的机会。” 刘师傅摇摇头:“我看你最近是被那个蛊师整得魔怔了,下棋就是下棋,不用想太多。” 我叹了口气:“这两天我心绪不宁。” 刘师傅:“嗯?因为那个蛊师?” 我说这个蛊师接连让张万年重伤,又让我中蛊,可是这几天却消停了下来。 “我认为他可能在谋划什么更大的阴谋,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怕什么呢?” 刘师傅看着我:“该来的总会来,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不要未战先怯。” 我问道:“您说,他接连重创我们,会不会已经开始膨胀了?” 刘师傅笑道:“膨胀是人之常情,胜利常使人骄傲,但有些人骄傲不一定会露出破绽,难道你察觉到他的破绽了?” 我摇了摇头:“要是我学会请神诀就好了,不用管他什么破绽不破绽,只可惜学没学会,自己还受了伤。” 刘师傅:“放平心态,从容应敌。”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 这果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也就是第二天,赵三元给我来了电话。 他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关于他们内部的叛徒,已经清理完了,一共两个叛徒。 鸡爷启动了纠察程序,总之是很严密的一套程序,将所有人都调查了一遍,包括赵三元,最后就揪出来这两个叛徒,一个就是那晚跟我们一起行动的其中一个人,另一个在那晚我们行动的时候,鸡爷在家就给人控制住了。 赵三元很庆幸,说叛徒就出了这两个,他还是感到比较欣慰。 我心想他们那伙人总共也没多少人,就出了两个,这比例他还欣慰个毛啊。 接着赵三元给我说了第二件事,这个事情跟王丽有关。 王丽是谁,就是最初行刑官的人冒充警察,引我们去给一个上吊的女人收尸,当时大川和陆瑶就是在那儿中的蛊。 这个王丽之前做的事,跟庄妍一样,她在这期间有笔钱没有上交给她所在的那个团伙,大概两百多万,当时我们在给王丽招魂的时候,也看到她在记录本上核算出了一笔两百多万的资金。 据赵三元说,王丽在准备叛逃团伙之前,就用那笔钱去参加了一个古董拍卖会,以两百六十万的价格拍下了两枚铜圆。 那两枚铜圆可不简单,是清朝光绪年间,户部中心打造的大清铜币当制钱,两枚铜圆价值两百六十万,王丽在叛逃之后就把这两枚铜圆藏了起来。 鸡爷他们现在在找这两枚铜圆。 我闻言顿时有些无语:“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先捞钱?这是你们的主意还是鸡爷的主意?” 赵三元很无奈,说:“不是我们想捞钱,是我们真的很穷!穷到了一种境界你知道吗,都快吃不上饭了。” 我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不是一个很大的组织吗,上头不给你们拨款下来?” 赵三元解释道:“不是我们这伙人穷,是我们这个组织都很穷,我们又不像行刑官他们那伙人,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什么都做,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意,都是正当生意,关键这两年做什么都不景气啊,入不敷出。” “有人开餐饮店,一年下来把他老大的养老钱都给赔进去了。” “我们很多时候都得自己想办法去挣钱,还兼职摆摊算命,看风水啥的,说多了都是泪,我们都是在用爱发电。” 我听得很是惊讶:“我靠你们这个组织……能发展到跟对面一样的规模,这简直是个奇迹啊。” 赵三元叹道:“没办法,也难怪有人会当叛徒,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两件事,那两枚铜圆,不光我们在找,行刑官那伙人也在找。” “要是被他们先找到,我们要喝西北风了。” 我提醒道:“最近注意点吧,别让行刑官给你们一锅端了。” 这话简直是我乌鸦嘴。 就这通电话之后的两天,我再次接到赵三元的电话。 他跟我说,鸡爷失踪了。 第225章 鸡爷失踪 鸡爷的失踪,就好比我们这边丢了张万年一样。 我接到赵三元的电话时,当即就变了脸色。 “你们在搞什么!怎么把自己老大都给搞丢了!” 这鸡爷是个高深莫测的人,之前他受过一次伤,因为奸细引路,行刑官趁着鸡爷入睡偷袭他,可即便是这种情况,行刑官也没能除掉鸡爷,甚至没让鸡爷重伤,可见鸡爷的本事绝对不一般。 所以这么厉害的人,他要是无端失踪,那想必是遭遇了不测啊! “前两天我们在追查那两枚铜圆的下落,因为实在是没钱了,我们手上的钱支撑不了太久,只有找到这两枚铜圆,才能解决资金的问题。” 赵三元着急忙慌地叙述着情况:“然后鸡爷把我们都派了出去,他自己也去附近的区县接活儿,帮人看风水算命。” “他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人同行,两个人想省点钱,晚上就住的便宜宾馆,住同一间房,结果早上醒过来,另一个人就没见到鸡爷,打电话也关机,我们所有人现在都联系不上鸡爷,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还有,宾馆的监控被人毁坏,还不了原,连电脑硬盘都被人拔了,那个前台小妹妹从凌晨十二点一直睡到了早上七点,她期间竟然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听完赵三元的叙述,我连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信息。 我问他:“你们是怎么得知有那两枚铜圆的?” 赵三元说:“我们有情报网,是我们整个组织打造起来的庞大情报网,但我们只能使用当地的情报网,就是我们有需要的时候,跟当地情报网的人联络,让他们帮我们打探消息。” “如果是其他地区的情报网,我们则没有权限使用,只能由老大联络其他地区的老大,让他们帮忙联络情报网的人查探消息。但是我们整个的情报网,如果拦截到什么消息,这个消息的事发地是在哪儿,他们会把消息传递到相应的地区,让那个地区的人去办相关的事。” “铜圆的消息就是情报网那边下发给的我们,因为王丽生前藏在兰江市,他们判断王丽肯定不会把这两枚铜圆藏太远,她在避过了风头之后,就会去取走这两枚铜圆,然后远走高飞。” 再次听完赵三元的叙述,我又问:“那铜圆的进展怎么样了?” 赵三元说:“过程还算顺利,我感觉应该快找到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鸡爷不见了!” 我没接他的话,继续问他:“从你们开始找铜圆,到现在,过了几天?” 赵三元脱口而出:“五六天的样子。” 我叹道:“五六天的样子,竟然这么顺利,竟然这么快就要找到了,你们就没怀疑过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吗?” 赵三元愣了半天,许久没说话。 “你是说,这消息是行刑官故意放出来的!?” “不然呢?” 我说道:“你们刚被鸡爷派出去寻找铜圆,他紧接着就出事,这不是很明显吗?” “行刑官肯定是想擒贼先擒王,他之前以为张万年是我们这边的老大,所以先让张万年重伤,张万年重伤之后,我们不仅毫无进展,还搞得很狼狈。于是他故技重施,抛出纪方刚这个假行刑官引你们上钩,准备借刀杀人让管理会来捉你们,只是这次他失败了。” “之后你们肃清了内部,他没有了卧底,只能用铜圆的消息来引诱你们,先使出调虎离山计,再去擒王。” 赵三元:“我们平时出行是很谨慎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鸡爷更是谨慎,如果有人跟踪他,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行刑官怎么知道他住哪家宾馆?” 我叹道:“你们既然上了钩,信了铜圆的消息,人家就知道你们缺钱,缺到要在这个时候去寻找铜圆,既然缺钱,鸡爷一个老头儿不可能去住酒店,他只会住宾馆,廉价的宾馆。” “一个县城能有多大,他只需要知道鸡爷白天在哪个区域活动,鸡爷晚上肯定会在那片区域的廉价宾馆落脚,然后他再提前安排眼线在宾馆附近盯着就行了,鸡爷只要一进去,眼线就会把他的落脚点汇报给行刑官。” 赵三元深吸了一口气:“我……我们已经全都回来了,我派了人出去找。” 我劝道:“你赶紧把人都叫什么,不要去找。” 赵三元:“为什么?鸡爷现在很危险,那个行刑官不是一般的残忍,他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人都下蛊!” “你先别急。”我忙跟他解释:“鸡爷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他失踪必然是被抓了,行刑官不可能带着他在大街上遛,肯定找地方关起来,你们上哪去找?从哪入手去找?” “如果我是行刑官,我就会在这个时候,用鸡爷给你们设伏,所以行刑官极大可能会在今天和明天,主动联系你们,或者联系我。而且他下这么大功夫擒了一个王,必然不会只用来对付几个小喽啰,因此这很可能是我们和行刑官的最后一战。” “你们现在不要浪费时间去找人,须立马做好万全的准备,准备跟行刑官血拼到底!” 赵三元思虑再三,最终认同了我的分析,如果明天凌晨十二点行刑官没有主动联系,他再派人去寻找鸡爷。 最后他又问我:“你请神诀学会了吗?” 我说没有学会。 他重重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个行刑官也是忌惮万分,奈何我还是没学会请神诀。 我说道:“你派人送几把十字弓过来,多准备一些箭。” 挂了电话后,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 大川和夏萌还有陆瑶出现场去了。 我连忙给大川打过去电话,让他马上离开现场。 “怎么了?什么事?” “大川,硝酸甘油是不是会爆炸?” “硝酸甘油……” 他想了想说道:“硝酸甘油在遇到高温、撞击的时候会产生爆炸,但是需要达到一定的条件……” 不等他说完,我直接说道:“你能不能用硝酸甘油做出来类似炸弹的东西,让我一扔出去就会爆炸。” 大川:“我我我……这个不可取啊,你携带的过程中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它可能会把你炸死的,你为什么不用燃烧瓶呢,这个还安全一点。” 我说:“燃烧瓶需要哪些东西?” 大川:“酒瓶、火药、汽油,如果没有火药,你也可以用硝酸甘油代替。” 挂了电话后,我又给江雨欣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准备这些东西。 之前我还在跟刘师傅说,行刑官可能在谋划什么。 我以为他会趁着我中蛊,先冲我来,没想到他先冲鸡爷去了。 但不管他先冲谁,我都会牵扯进去。 这次,不是他死,就是他死。 第226章 大战前夕 鸡爷的失踪,是给所有人的死亡预告,更是一封挑战书。 我相信我们马上就要跟行刑官决一生死了。 此刻我没有半点紧张和畏惧,只有隐隐作祟的兴奋。 我来到大川的屋子,站在门口,没有打扰他。 他在制作燃烧瓶,这是个技术型人才。 随后我轻轻退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我把从捞到庄妍的尸体开始,再到鸡爷失踪,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全都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重新过了一遍。 正如我之前跟黄枭说的一样,这个时候应该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就会露出破绽,谁露出破绽谁就会输。 我没有动,所以我没露出破绽,而行刑官一直在动,所以他已经露出破绽了。 我知道他还会露出破绽,因为他会告诉我鸡爷在哪儿,引我们去救鸡爷。 此时那部老年机响了起来,是赵三元打来的。 他告诉我,他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他还是担忧鸡爷的生死安危。 毕竟纪方刚也是行刑官的下属,听从行刑官的指挥,而行刑官为了迷惑我们,让纪方刚去重合他的行踪,将风险全都转嫁到纪方刚身上,而最后,行刑官为了将鸡爷这伙人一网打尽,竟然又下蛊毒死了纪方刚。 这么凶残又狠毒的一个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个时候不能急。” 我安抚道:“这个时候越急,就会自乱阵脚,至少在我们去救鸡爷之前,他不会出事,鸡爷要是死了,行刑官拿什么来威胁我们?给我们设伏?” 赵三元叹气:“行,我不急……只是,我从十八岁就跟着鸡爷,跟他形同父子,他现在岁数也大了,总归不像我们这些青壮年,还是有点担忧他的身体万一受点什么,能不能恢复得过来。” 我又安慰:“鸡爷高深莫测,高人都是吉人自有天相,你看张万年受这么重的伤,不也撑过来了,如果说真有什么事,我去求张万年,让张万年求一下赵七爷,我们把鸡爷偷偷送到青云观去医治。鸡爷救了张万年一命,张万年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赵三元:“好!” 挂了电话后,我出了一趟门,打车来到刘师傅家的楼下,打电话把他叫了下来。 “怎么不上楼去?” “怕打扰到黄姨休息。” 我拉着刘师傅坐下:“事出紧急,那个蛊师可能要对我下手了。” 刘师傅顿时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我有个朋友失踪了,这个朋友救过我,还帮过我,我现在怀疑他落到了那个蛊师手上。” “你的意思是……” 刘师傅若有所思起来:“这个蛊师会用你这个朋友,引你去救人,然后给你设伏?” 我点点头:“对,所以这次,您得出手帮我了。” 刘师傅沉默许久,问道:“你有把握制裁他吗?” 我说:“他如果不用本命蛊,加上您的帮助,我自信以我的拳脚功夫和应变能力,我应该能制裁他,但如果我不能将他一击毙命,他在危急关头肯定会用出本命蛊,您说怎么办……” 刘师傅摇头:“以这个人精通蛊术的程度,他如果真的用出本命蛊,我实话实说,我肯定没办法去应付他的本命蛊,所以这也是个难题,唉。”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 刘师傅见状,拍着我大腿说道:“既然到了这一步,就别畏惧太多,还是要从容应对。” 我说:“万一他用出本命蛊,死伤惨重怎么办?” 刘师傅笑了起来:“你知道人看见咬人的狗,为什么要跑吗,实际上再凶狠的狗,人类赤手空拳就能将其活活打死。” “但问题是,人类如果赤手空拳地去干,就算把那狗打死,人类也会被咬伤,而人类就是惧怕被咬,所以他们要跑。”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越畏惧,越是担心伤亡,你最后就会落败,你越是不惧伤亡,跟他死拼到底,胜率将大大增高,懂吗?” 我点点头:“懂了。” 接下来,我跟刘师傅又合计了一些细节,如果跟行刑官遭遇,应该怎么尽快结束战斗,将这人一击毙命。 我没杀过人,现在要是去让我杀个人,我肯定不敢下手。 但面对行刑官这么凶残的人,我必然下得了手,还得下死手。 聊完,刘师傅便起身上了楼,我也打车回到家,准备休息。 虽然大战在即,但还是得休息好,否则无力应对。 沉沉睡去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鸡爷。 我梦见我站在一栋烂尾楼外面,而鸡爷就在里面,被人绑在椅子上,他嘴唇乌黑,面色紫青,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好像中了很深的毒。 而此刻,我竟然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 在梦里面,人是没有触觉和嗅觉的,绝对不可能闻到任何气味。 我皱起眉头,连忙跑到外边,查看附近的景象,分析这栋烂尾楼大概在什么地方。 我记住了这附近的景象,又看到了远处的电视塔,我所站的位置,是在电视塔的东边。 …… 早上醒来。 大川给我准备好了一个大背包,里面装着燃烧瓶和一把十字弓,还有箭筒。 他先是教了一遍燃烧瓶该怎么使用,接着又教我十字弓该怎么用,怎么把箭插进去。 “我昨晚看了讲解视频,你先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后再这样,诶它就发射出去了。” “行。” 我拉好拉链,将背包背在身上,对他嘱咐道:“我刚刚给你说的,你也记好了,一定不能出差错,行刑官死前一定会拉人陪葬。” 大川点点头,也对我叮嘱道:“你也千万要小心点,这个人实在是太难对付了,千万不能出事。” 说完,他看着我:“现在到了这种形势,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学会请神诀?” 我叹道:“没学会,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相信即便没有请神诀,我们也能对付行刑官。” 说完,我离开了家里。 刘师傅已经开着车在小区门口候着。 上车后,我让他先把车开到电视塔附近。 “去那儿附近干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我跟他说了昨晚那个梦:“我梦见了被抓的那个朋友,他被困在一栋烂尾楼里面,我在梦里观察了一下那个位置,看到了电视塔,那个地方在电视塔的东边。” “我们现在去电视塔,到了电视塔我再测算方位。” 刘师傅顿时皱起眉头:“你做了一个梦,就信了梦里的东西?这明摆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你朋友刚被抓,你担心他,所以你才做了这个梦。” 我叹道:“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嘛,我这朋友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咱们就当去碰碰运气,否则我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啊。” 刘师傅没再多说,直接开着车拉我去电视塔。 到了电视塔,我绕着电视塔转了一圈,按照梦里我看到的电视塔那一面,站在下面,朝东边望去。 “刘师傅,这个方向,离远一点,郊区那边,是不是有烂尾楼?”我问道。 他摇头:“这我哪知道呢,现在烂尾楼这么多,开发商不建房子,搞金融那一套,圈完钱就跑。” “不过你要是相信你做的那个梦,那这个方向郊区那边肯定是有烂尾楼,你只有到了那边,然后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烂尾楼具体在哪个位置。” 接着我们又驱车赶往那个方向的郊区,到了地方后,下车找人打听,果真打听到了烂尾楼的位置。 去往烂尾楼的路上,我接到张万年打来的电话。 “喂,老舅,什么事?” “他的确叫刘平川,但这只是他的中文名字,他是外国国籍,国外名字叫吉刚一郎,而且他老婆也是外国人,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那姓黄的不是他老婆,应该是他的下属。” 我顿时有些惊讶:“我靠,舅妈五十多岁还生二胎啊,那行,那孩子出生了你再给我报个平安吧,舅妈真牛逼,加油。” 挂了电话,刘师傅也一脸愕然望着我:“你舅妈五十多还生二胎?” 我笑道:“五十多岁算什么,现在就是要提倡多生,为人口增长做贡献嘛。” 第227章 生死之斗 车子很快开到那片烂尾楼的地方,停在一片空地上。 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放着一辆摩托车,刘师傅故意把车停得离那摩托车很近。 奈何车子不是我在开,我没办法控制这辆车停在哪儿。 下车前,他叮嘱道:“待会儿千万不要冒进,先侦察一下情况,万一对面人多,我们就跑,毕竟寡不敌众。” 我点点头,拉开背包的拉链,伸手去摸燃烧瓶。 “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咱俩喝个酒壮壮胆。” 说完,我迅速掏出打火机点着燃烧瓶,然后推开车门冲了下去,反手将燃烧瓶扔进车里。 这燃烧瓶的威力果然凶猛,顿时轰地一声,冲天的火势立马从车里喷了出来,我慌忙朝远处滚去,竟还是被大火燎住了皮肤。 待我抬起头时,没看到刘师傅被烧死在车里,他的反应也是快,应该早对我有了防备,此时已经跳到了摩托车上。 我再次掏出燃烧瓶点燃,朝着摩托车扔去。 燃烧瓶落地,瞬间爆燃,可摩托车已经开走,正朝着烂尾楼那边逃离。 我连忙抓起背包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将十字弓拿了出来。 追进烂尾楼,里面必有埋伏,我不得不进,但也得小心谨慎。 我端着十字弓,前后左右甚至上下都迅速扫了一遍,然后尽量靠墙,防止被偷袭。 到了人家的地盘,又有埋伏,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站在敌人的角度去思考他会怎么埋伏我。 行刑官不是一般人,况且他是刘师傅,刘师傅知道我拳脚功夫了得,因此他不会派一群虾兵蟹将来围攻我,这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还得留着他的手下应付赵三元他们。 于是我判断,一楼应该埋伏了几个端着十字弓的人,还有下蛊的人,我得防着十字弓和蛊。 至于下蛊的人,我提前擦了刘师傅那两瓶药,那个药可以预防蛊毒,根据我之前的判断,这个药能防大部分的蛊,但防不了所有的蛊,如果能防得了,我昨晚去见刘师傅的时候,就不会中灵蛊。 所以我除了要防刘师傅,还要防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黄姨,跟刘师傅假装夫妻的那个女人,她能跟刘师傅假扮夫妻,在团伙里必然有本事。 此时我已经走过了两个房间,竟没听到任何声音,整栋烂尾楼,死一般寂静。 当我走过第三个房间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呻吟。 这呻吟声,像是鸡爷发出的声音…… 我连忙又四下观察了一下,确认这声音在我前方不远,中间应该隔了个房间。 有人在用鸡爷引我过去。 我跨过中间那个房间,在一墙之隔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里面很奇怪,呻吟声越来越清晰,可除了呻吟声竟没有别的声音了。 看来里面有端着十字弓的人,他们不敢发出声音,在里面蹲我。 如果我是他们,我会站在门口正对的那一排位置上,但又不会离门口太近,所以他们站的位置,应该正好跟门口形成对角线。 我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燃烧瓶,点燃朝那个位置扔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三支箭从里面射出,其中一支箭甚至离我右手不过几公分,吓得我连忙将手抽回。 很快,燃烧瓶爆燃,里面传出惨叫,我立马端着十字弓冲了进去,捕捉到三个端弓之人,其中一个已经被火烧着,于是我连忙开弓,当场射倒另外两个人。 由于没有经验,我连射了好几支箭才把那两个人射死。 但此刻我没敢松懈,连忙又远离门口,靠墙而站,望着角落里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正是被捆绑在椅子上的鸡爷,他果真跟我梦里看到的一样,中了蛊毒,嘴唇乌黑,面色紫青,显然是蛊毒侵入五脏六腑太深。 这老头儿,怕是没救了…… 我来不及悲痛,又把目光锁定在鸡爷背后的那个老女人身上。 她正是黄姨,令我佩服的是,她此时竟还是那副面善端庄的样子,好像个贵妇,正冲我微笑。 我也冲她发笑:“黄姨,这个点不在家里做午饭,跑这儿来干什么。” 此时被火烧着还在哀嚎的那人,突然朝她冲过去,她骤然扔出一把刀,直插那人喉咙,那人应声倒地,不再哀嚎。 这是个练家子。 “祁安,你不是喜欢黄姨烧的鱼吗,黄姨回去又给你做。” 她冲我笑道:“但是你要乖乖跟黄姨走,只要你听话,接下来就无事发生了。” “哦?那我要是不听呢?” 她没接话,又掏出一把刀,架在鸡爷的脖子上,然后继续冲我微笑。 “这什么意思,威胁老子?” “你要是牛逼你就捅死他,给他个痛快,你要不捅死他,你是我养的。” 我刚说完,她居然真举刀要捅下去。 “别别别!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我惊出一身冷汗,望着她:“你……你换个条件,这老头儿又不是我亲爹,我不可能用我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 这老女人就跟表情包焊在了脸上似的,还在那儿笑:“可我就这一个条件,或者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黄姨一介女流,怕这东西。” “行行,我放,我……” 弯腰去放时,我迅速抽刀朝她射了出去。 她慌忙闪身躲开,我瞅准机会飞奔而上,凌空一脚踢向她。 这老女人的身手非同一般,反应也极快,出手更是狠毒。 对了几招之后,她吃了我一肘,我定不会给她下蛊的机会,一拳接一拳朝她脸上砸去,又使出擒拿折断她右手,抽出另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此时我已经不再跟她笑,只是冷冷看着她。 她满脸懊悔地抽泣,好似一个被人欺负的柔弱妇女:“祁安……阿姨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我跟你妈妈一样的年纪……” 我看她右手在那儿摸什么,顿时笑了起来:“行,那你去死吧。” 说完,我一刀插进她心脏,看着一丝诧异定格在她脸上。 “你死了我不就放过你了。” 我握着刀,来到鸡爷跟前,蹲下来望着他:“鸡爷……” 鸡爷缓缓睁开眼睛,满脸痛苦之色,眼睛竟是一片黑红:“别碰额……额中了本命蛊……” 听到那三个字,我顿时如坠冰窖。 这老头儿,真要没了…… 就算我现在能带着他离开,直奔青云观,恐怕也来不及。 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句废话:“鸡爷,你撑住,其他人一会儿就来了。” 他满脸痛苦,又强装笑容地看着我:“别管额,你小心点,不要放过行刑官……额帮你算过,你今天可以杀死他,快去。” 我强忍悲痛,跑过去捡起十字弓,对着门口就是一箭,当场射倒一个端着十字弓的人。 奈何没练过射箭,没能一箭将他射死,我冲过去对着他心脏补了一刀。 杀死这人,我回头看了鸡爷一眼,端着十字弓头也不回地离去,一路朝前狂奔。 我所过之处,无一不听到箭矢的破空声在我耳边回旋,有几支箭甚至离我近在咫尺,贴着我后背射在墙上。 前方拐过弯后,我纵身从窗台的位置翻了出去,迅速从别处的窗台外面射杀三个人。 此时一楼的人员已经慌乱了起来,慌乱得我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我连忙找地方藏身,待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拔刀偷袭,接连又放倒两个人。 最后我挟持了一个活口,问他:“一楼还有几个人?” 他浑身发抖地说道:“还有我……” 我笑了起来:“那走吧,好狗,上楼去见你主子。” 我挟持着他,来到楼梯下面,将身体藏在他身后,如履薄冰地朝楼上走去。 第228章 和行刑官的对峙 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我爷爷为什么要把我训练成这样。 一不送我当兵,二不让我当警察。 现在我明白了,他一早就知道很多事情,知道我曾爷爷那辈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 他怕我跟我爸一样。 因为他的训练,我今天杀人了,没有被人杀死。 我挟持着行刑官的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每走一步我都紧张万分。 整栋烂尾楼十分安静,安静得令人窒息。 我身前这个人在发抖,可能是因为我的刀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再深点就得划破他的喉管。 “兄弟,你别手抖啊……” “不想死就别发出声音。” 我藏在他身后,好不容易走到了楼梯间,顿时停了下来,没再往二楼上去。 就在这时,上面洒下来一把灰尘,我连忙屏住呼吸,让前面这人替我把灰尘挡了下来。 他很快发出惨叫,待灰尘散去,我一把将他推开,先对着二楼射了两箭。 这人倒地之后,瞳孔成针,嘴唇乌黑,正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我对着他脖子射了一箭,立马从箭筒里面拿出箭装上,三步并作一步跑上二楼,抬眼就看到刘师傅正挥动右手朝我射过来一块小石头,我闪身躲开之后,又立马朝他射了两支箭。 他没打中我,我也没射中他,两个人全都把身体藏了起来。 我不能让他碰到,更不能让他扔出东西砸到我。 他学过《蛊道》,精通蛊术,是这里唯一能威胁到我的人。 “刘师傅,这个时候就别藏了吧,真男人就该面对面解决问题。” “哈哈哈,我敢出来,你敢跟我面对面吗?” 他向我发来嘲笑,随即又赞赏起来:“不过你真是了不起啊,竟然提前就做了准备对付我,你早就知道我是行刑官了?” 我回道:“您老人家这一茬又一茬,跟生产队的驴一样不作休息,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哦?那是我露出了破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远了些。 我没回他,立马闪出来追了过去,瞄准他背影又射两箭。 这老头儿别看他老,还真他娘跟个牲口似的,那身手敏捷得跟只猫一样。 他闪身躲开又藏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我说:“张万年去青云观之前,我没有心思去细想那三个管理会的人是怎么死的,他去了青云观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中的蛊。” “后来我寻思,当时那个被抓的人,是不是故意撞的你,因为你站的位置,刚好离那两个管理会的人很近,那个人撞倒你之后,是管理会的人来扶的你,你碰过他们。” 刘师傅:“厉害了这小伙子,你就是这么怀疑我的?” 我叹道:“也就是怀疑,毕竟你这个人表现出爱财的样子,又一副不想跟我们牵扯在一起的样子,在饭店的时候有人来下毒,你还把这人拉住了,谁他妈能想到你就是行刑官呢。” “光凭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你就是行刑官。” 此时那根柱子背面朝左边扔出来一块石头。 我想笑,连忙瞄准柱子的右边,只见这老东西立马就从右边蹦了出来,右手当场挨了我一箭。 他惨叫一声,慌忙滚了出去,生怕挨我第二支箭。 我连忙追上,又连发两支箭,但没射中。 此时从我头顶之上又射下来一支箭,贴着我左手手臂划过,带走了我一块皮肉。 我闷哼一声,慌忙退回去,差点没拿稳十字弓。 鲜血很快染红了手臂,我惊出一身冷汗,从兜里掏出一卷绷带,将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刚刚那人要是再射准点,直接射我脑袋上了。 “小子,你真狠啊!” “前几天还要拜我为义父,今天就拿弓射我,你比那三姓家奴好不到哪去!” “我他妈那不是为了诓你吗!” 我大声回道:“你最近这么膨胀,我只能示弱,让你觉得我没了你不行,让你继续膨胀,露出破绽。” 他笑道:“那看来你中蛊也是故意中的,那个时候你就确认我身份了,年轻人真是不得了,为了迷惑我,竟然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我要是在那些药里面下蛊,你不就完了?” 我解释道:“你想错了,我那个时候还是没敢确认,毕竟你还有个老婆,你老婆还那么面善贤惠,谁知道你老婆也是假的。” “不过我知道行刑官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就像那天晚上去纪方刚的办公室,你在里面装了窃听器,你知道我们在那个时间段进了办公室,才会把江怀远的视频放给我们看。” “我觉得这个行刑官要么就是你,要么就是赵三元那边的人,既然我没确定是谁,那在我眼里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因此我没敢住你家,你给的药我也根本没敢喝,并且我又去了一趟青云观,让赵七爷检查过我的身体,又检查了一遍那些药。” 说着,我放下背包,去摸燃烧瓶。 “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确认我是行刑官的?” “那些药根本没问题,因为我当时没打算对付你,我在谋划对付赵三元那伙人,我觉得你也不过如此,竟然也中了我的蛊,还把我当成你唯一的救星。” 我说:“这就是你的心理,你把行刑官的心理全都表露在了那盘棋上,下完那盘棋我就确定你就是行刑官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不将死我,死的就是你。” 他冷哼一声:“怎么,你学会请神诀了?” “没学会今天照样弄死你个老东西!” 说完,我点燃燃烧瓶,朝着他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扔了出去。 随着他一声‘卧槽’,我再次端着十字弓踏出,不断变换身形,朝着楼上连射好几箭。 楼上那个偷袭我的猥琐男终于中箭,整个人垂直落了下来,砸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一摸箭筒,已经没箭了。 本来是准备充足,但我没学过射箭,一紧张就是连发,生怕射不中敌人。 现在怎么办?远程武器都没了,我又不敢跟行刑官近身搏斗。 此时我无奈了起来。 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我已经跟行刑官僵持了起来,只要我今天打退堂鼓,行刑官就会逃走,他这么阴险狡诈,下次再想抓他,简直难如登天。 况且鸡爷已经没救了,他不能白白牺牲吧。 难道下次还要牺牲一个人? 还是拼了吧,放虎归山更危险。 如果我中了他的本命蛊,不幸身亡,我报不了父仇,那就是天意。 今天绝不能放走他。 我抽出腰间的刀,退回到刚才上来的那个楼梯间,朝着楼上走去。 第229章 你输了 我握着刀,踩在台阶上,离阴曹地府仿佛是近在咫尺。 没了箭,我必然要跟行刑官近身缠斗,也必然要中蛊。 他要是用出本命蛊,我就悬了。 此时来到三楼的楼梯间,我听到楼上传来轻微响动。 我屏住呼吸,又踩上通往四楼的台阶,但我没敢上四楼,我突然停下了,内心多少是有些胆怯。 万一我冲上去,中蛊中个正着怎么办? 他之前说得果然很有道理,人可以赤手空拳将狗打死,但总是担心会被狗咬。 我连忙放下背包,伸手进去摸了一下,还剩两个燃烧瓶。 情急之下,我点了其中一个,朝着楼上左边扔了出去。 接着我又点燃最后一个,朝着楼上右边扔了出去。 我不再管背包,握着刀便冲向四楼。 本以为这样我能安全片刻,待火势退去我再去逮他,谁知这老贼奸险无比,竟还是扔出了石子,径直穿过烈火,砸到了我胸口上。 这次我根本来不及避,当场中招,双腿瞬间如有千斤重,好像石化了一般,而且那种石化的感觉还在朝我上半身蔓延。 这是石头蛊,中蛊之人会感觉自己变得跟石头一样,除了眼睛以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动不了,实际上这是蛊毒影响了神经,就跟感官失调一样。 可是我来之前涂了他的药,这药竟然失效了。 趁着石化还未到达双手,我慌忙从兜里掏出一颗药丸。 这是赵三元他们的解蛊药,上次去纪方刚的办公室,我没有吞那颗药。 此时将药服下,石化的感觉顿时退去。 我目视前方,从烈火中看到了行刑官的身影,冲动使我直接冲向了烈火,握刀朝行刑官扑了过去。 论拳脚功夫他果真不敌我,毕竟还上了岁数,在挡刀的时候挨了我几记重拳之后,又被我刺了两刀。 尽管占着上风,我却根本不敢轻敌,生怕他伸手来抓我。 可打斗间总免不了要触碰,最后就在我一刀要刺中他喉咙的时候,我突然一阵恍惚,手跟抽筋似的抽了起来,刀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此刻我再看他那张脸,竟也变得跟中蛊一样,嘴唇乌黑,双眼瞳孔小如米粒。 霎时间我头皮发麻,千防万防还是让他用出了本命蛊。 眼看他神情怨毒,抬手作爪朝我喉咙抓来,我用尽全力朝他胸口挥出一拳,将他打飞出去。 而这一拳之后,我气力全无,慌忙捡起刀子闪向远处,找掩体躲藏起来。 “李祁安!” “我多完美的计划,就让你给毁了!” “我要是死,你也活不成!你到死也不会知道你爸的死亡真相!” 他终于对我怒了起来。 我鄙夷地回道:“你的计划要真的完美,就不会被我毁了,我说过,你不将死我,你就得死!我查不清真相就是天意,我接受!” “李祁安!你妈!” “我妈早死了!” 我回骂道:“你个外国杂种!” 他再次被激怒:“老子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是精英教育,要不是家道中落,老子才不会回到这破地方!底层穷民,黄口小儿,也配侮辱你吉刚一郎爷爷!” 我铿锵有力地骂道:“你的名字跟你这个人一样下贱,你吃着这片土地的粮,习着这片土地的武,就连你精通的蛊术也生长自这片土地,你却转头贬低这里的一切,是为不忠,你将你的祖宗一起辱骂,是为不孝,你残杀你的同胞,是为不义,像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义的老贼,还大言不惭,恬不知耻!可笑你枉读圣贤书,竟不知世上有羞耻二字!” “我若不除你,天也要诛你!” 我骂完,他突然没再接话,而此刻我竟眼前一黑。 我震惊地望着外面,竟看到天已经黑了。 哎哟卧槽,我这嘴真是厉害了,居然给这贱骨头骂急了眼。 现在才下午一点,怎么可能天黑,他用出的本命蛊,竟比鬼打墙都要厉害。 此刻,我已然听到他的脚步声,奈何我无力应战,只能起身逃离,就连逃都逃不快。 “跑啊!我看你今天跑到哪里去!” “你刚刚骂得不是痛快吗!” “李祁安,我今天要你肠穿肚烂,生不如死!” 整个四楼,回荡着他的怒吼声。 火焰早已熄灭,天色又黑,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 我一时竟陷入了绝境,无力应他,左手手臂又在淌血,让一个老贼在后面追赶我。 没走出多远,楼下竟然又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我心里一慌,当真有些绝望了。 可没多久,不光楼下有脚步声传来,连楼上也传来了脚步声,我大喜,顿时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两团火光亮起,我抬头就看到火光映出夏萌和段天的脸。 他们两个正站在楼上的台阶,点燃燃烧瓶,朝着我身后扔去。 霎时间,火龙升腾,照亮大半个四楼,楼下又冒出黄枭、大川、陆瑶和徐闯。 四人也忙点燃燃烧瓶,朝我身后扔去。 我迅速远离,而后转身望去,只见行刑官左闪右躲,却已经被火圈围住,一时间不能出来。 这就是我计划的倒数第二步,夏萌他们赶来之后,无需立马出现,先由夏萌和段天寻找到我的位置,然后躲藏起来,找准时机再扔燃烧瓶,接着黄枭带其他人上来,直接用火攻烧死行刑官,如果烧不死他,则要将他围困在火圈里。 面对此等困境,一般人肯定乱了阵脚,束手待毙,可行刑官不是一般人,他当即站在火圈中央,掐起手诀,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我虽然听不懂他念的是什么,但我听出来这是苗语。 他在驱动本命蛊! 此刻,在他身后竟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蜘蛛,这蜘蛛竟还要比他高出一米多。 更让所有人心惊胆寒的是,我们脚底突然就冒出了许多蛊虫,正往腿上爬。 两个女生当即尖叫,黄枭他们也随即吓得叫喊起来。 我望着这一幕,转身看向火圈里的行刑官。 “今天我让你见见真神!” 说罢,我抬手掐起请神诀。 “仙杏安天下,金棍定乾坤。” “风雷开先辈,千变起后昆。” “吾奉雷部之令,召见玄妙真仙!” “蝉之子,诛倭,灭寇,开旗所召,不得稽停,现!” 念完宝诰,此刻不见打雷,可我脑海中竟响起滚滚雷声,身体更是起了一层静电。 我抬头一望,那只巨大的黑色蜘蛛,身周竟被无数道紫色的电流包裹,顷刻间便荡然无存,甚至连燃烧瓶冒起的大火也在瞬间熄灭。 而行刑官,神情变得痛苦和惊恐,眼耳口鼻皆有黑血冒出,他大张着嘴,仿佛哮喘病人倒吸了几口凉气,整个人突然跪在了地上,连容貌都老了十多岁不止。 他的本命蛊已经死了,他也身受重创,外面的天又亮了起来。 我们所有人身上的蛊毒,也在瞬间全无。 黄枭见状,连忙从后背取下十字弓,对着行刑官的两条腿先补了两箭,防止这么牛逼的人再生祸端。 我望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行刑官,嘲讽道:“枉你学了我国那么多玄门道术,最后竟还是栽在了我手上,道教的哲学让你白学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着我,连声音都如同垂死之人:“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冷笑道:“你猜啊,在纪方刚的办公室里,你播放视频给我们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窃听我们,既然知道,我便不敢把请神诀用出来。” “我瞒过了所有人,就是为了今天给你精准的致命一击。” “你输了,输得命都没了。” 他一脸落寞地望着我,此刻竟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惨败的懊恼和不甘。 他恐怕很想跟我再较量一次,只是他没这个机会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问道:“三十年前黑苗失踪的那四位蛊师,是不是被你们掳走的?你的上级是谁?还有我爸和江怀远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望着我,笑了起来:“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找,我给你留了最后一个局,我死后自动形成,别让我失望。” 看他这副嘴脸,我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悔改,去阎王爷那儿领罪吧。” “黄枭,把弓给我!” 我接过黄枭手里的十字弓,对着行刑官的脑袋射了一箭。 他脑门中箭,身体向后仰去,当场毙命。 第230章 鸡爷走好 我终于除掉了这个威胁我们许久的人。 迄今为止,要说在我面前伪装最好的人,当真是非他莫属。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在调查孙甜甜的死,在以前的老同事顾子俊家中跟他相遇,后来才知道他是何孝天的人。 本来我跟何孝天闹掰之后,我跟他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结果前些日子查庄妍的死,我又突然跟他在街上偶遇。 现在看来,那应该不是偶遇,他本身就带着云溪村那个叛徒的命令来接近我。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装作贪财、仗义出手、当着我的面识破下毒的服务员、又有贤良的妻子、又给自己编个儿子出来,贪财只是为了家庭,这些种种,都是他演出来的。 要不是他最近越来越膨胀,我也在演给他看,他还露不出破绽,我也不能在今天将他一击毙命。 纵观最近这段时间,他但凡没膨胀,我但凡走错一步,杀死他就是遥遥无期。 他露出最大的破绽就是昨晚给我下的灵蛊,之前我在纪方刚的办公室中蛊,中的其中一个蛊就是灵蛊,灵蛊的特点从他嘴里亲口所说——闻之有异香。 所以昨晚我在梦里面,闻到了那股异香,我就知道他今天要动手。 本来我以为在车上就能用燃烧瓶给他焚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导致纠缠这么久。 “我们……这是杀人了吧?” 徐闯打破四楼的寂静:“会不会承担刑事责任,坐牢啊……” 陆瑶提醒道:“楼下还有很多尸体呢……” 段天安慰:“放心吧,这些事情到不了警察那儿,全权由宗教管理会来负责善后,他们就算再混账,也不可能治我们的罪。” 黄枭叹道:“这个人终于死了,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他,我一直以为这个人就是个贪财的人。” 大川:“人心难测呀……” 夏萌突然提醒道:“还是下去看看鸡爷吧,他快不行了……” 我顿时想起奄奄一息的鸡爷,连忙带着众人下楼。 赵三元他们也已经赶过来,此时那间屋子里,聚集了很多人。 鸡爷的情况,比我刚才所见还要糟糕,赵三元他们看到鸡爷的样子也是心知肚明,因此他们已经红了眼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靠近。 “鸡爷,行刑官已经死了!” “好,好。” 鸡爷闭着双眼,嘴里喃喃道:“可惜额没救了,即便他死了,他给额下的本命蛊已经深入了五脏六腑,你们必须砍下额的头,否则……否则额一死,蛊虫就会控制额的尸体,去杀人。” 听到鸡爷的话,我们心里一震,既愤怒,又悲痛。 行刑官简直恶毒到了一种境界,他根本没有给鸡爷活路,还要操控鸡爷的尸体去杀人,那时候鸡爷就是一具行走的毒物,所到之处岂不四处放毒。 可要我们砍下鸡爷的头,谁下得了这个手? 我肯定下不了这个手,那只能让赵三元他们来下手。 可是赵三元他们,此时全都流泪,根本没人愿意这么做。 “鸡爷……” 赵三元登时哽咽起来。 “三元……” 鸡爷用尽力气,强行睁开眼,看着赵三元:“额走了之后,你知道额的棺材本放哪,你把它拿出来,别让弟兄们饿肚子。还有那两枚铜圆,虽然额是因此遭劫,但那两枚铜圆切实存在,额听到他们在说这件事,只是他们也没找到。” “如果你能找到,也别错过,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就不用再为钱发愁了,你要合理花钱,不要再大手大脚。” 赵三元泣不成声,点点头:“我知道了……” “三元,动手吧,额很早之前就跟上级推荐了你,额退休后就由你来接替额的位置。” “三元啊,你是老大,要承担很多,快动手吧。” 赵三元僵在原地,手里那把刀根本举不起来。 鸡爷跟我说过,赵三元跟他形同父子,现在要儿子去砍下爹的头,天下再没有这么残忍的事。 赵三元当场崩溃了起来:“我办不到,我下不了手,我早把你当我爸了,我下不了这个手!我没用!” 鸡爷痛苦得身体直发抖,嘴里不断流淌出黑血。 他咳了好几声,眼睛又有些睁不开:“三元……听话……” 赵三元强迫自己抬起了刀,可那刀一直停在空中晃来晃去,怎么都挥不下来。 我一把握住刀柄,对赵三元说道:“让我来吧,你们快走,今天的事必须要管理会来善后。” 赵三元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带领其他兄弟‘扑通’跪在地上。 “鸡爷,我们走了。” “您一路走好。” 说完,赵三元给他形同亲爹的人磕了三个响头。 鸡爷面带微笑,眼角溢出两行泪,再次睁眼目送他的人离去。 赵三元他们走后,我急忙对段天他们说道:“陆瑶、徐闯,你们两个马上离开,其他人留下。” 徐闯不解:“为啥呀,有事大家一起承担呗,我和瑶姐虽然没来多久,可也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就一直没拿我们当自己人?” 陆瑶也说:“我们走江湖的,讲的就是义气!” 我解释道:“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管理会的人不是东西,他们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被他们盯上不是好事,况且今天的事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这么做肯定有缘由,事后再说。” 徐闯:“好吧,再见!” 说完,他和陆瑶也先离开了。 接着我又让夏萌他们暂时出去,毕竟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有些残忍。 “你们打电话通知管理会,就说行刑官已死。” “还有,一直骚扰我们的那伙人,他们的老大……也死了。” 几人点点头,看到鸡爷的样子,也是很悲伤。 段天和黄枭对着鸡爷抱拳,以示敬佩,随后也退了出去。 此时这屋子里,只剩我和鸡爷。 我来到他跟前问道:“您能告诉我您的真名吗?” “额叫严尽忠,额是云溪村村民的后代,当年云溪村被毁,失去丈夫和家园的那些妇女,带着子女远走他乡,改嫁到各地,即便这样,额们谁都没有逃过那个人的迫害。” “额的老婆、女儿、儿子、儿媳、还有额一岁的孙女,全都被他们所害。” 说完,鸡爷半睁着双眼看着我:“孩子,前路艰辛,保重自己,一定要给云溪村六十多英魂,还有额们,讨回一个公道,额们会在天上保佑你。” 看到鸡爷痛苦的样子,我已经不忍再问下去了,只想尽快结束他的痛苦。 我握着刀来到他身后,把刀举了起来。 “鸡爷,一路走好。” 第231章 善后 我瘫坐在靠墙的地方,没敢去看鸡爷的尸首。 在我的印象里,他甚至是比张万年还要高深莫测的人。 张万年重伤期间,濒临死亡,也是他冒险来送药,如果不是他送的药,张万年不一定能撑到去青云观。 我脑子里回忆着和他认识的一幕幕,回忆之后才发现我们接触并不多,我甚至来不及了解这个人,他就死了。 他叫严尽忠,这个名字应该不是随随便便取的。 他应该当过兵吧,没想到他的家人全都被人害死,他竟然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去。 我始终没有流泪,尽管内心很悲凉。 上一次流泪,还是九岁那年,得知我爸的死讯。 从那以后,老爷子便不让我流泪,尽管年幼的时候被他逼着练武,有时候生不如死,也不敢哭,只要哭,就会被他严厉训斥。 他说眼泪是醋,能把这世上最硬的骨头软化。 距离我曾爷爷李百川那一辈人,到现在,期间到底被那个叛徒害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 但到了我爸和江怀远这一代,两个人忙碌这么些年,最后也死了,现在就连他们的后代,我和江雨欣,也被那个叛徒盯上。 眼下只是一个行刑官,都让我们难以应付,未来的路,不知道有多艰难。 为人子女,一是父仇要报。 二如鸡爷刚才的嘱托,云溪村六十多英魂,还有被那个叛徒害死的无数冤魂,他把给这些亡魂讨回公道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父辈们都做不到的事,我这般人,能做到吗? 没多久,管理会的人来了。 这里有很多的尸体,当他们走进来看到我之后,有人忙来到我跟前。 “没事吧?” 我没回应,表情木讷地望着他。 “还好吗?知道你叫什么么?” “我……我叫什么……” “你先跟我们出来,别在这待着。” 说着,两个人架着我,把我带出烂尾楼,找了个地方让我坐下。 管理会的人看我神志不清的样子,忙安抚道:“你先平复一下,待会儿我们有人来给你做笔录,问一些问题,你照实回答就行了。” 我一把拉住他,声音颤抖起来:“我……我好像杀人了,我……我会坐牢吗,你们会不会枪毙我?” 他忙拍着我肩膀安慰道:“不会,你放心吧,我们是管理会,你们今天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怎么会坐牢呢?我们还会褒奖你们,别多想,先休息一下。” 说完他给我拿过来一瓶矿泉水,又叫医疗队的人过来给我处理伤口。 我双手颤抖地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后,直接滑落在地上。 此时我望着附近,正在接受闻讯的段天他们。 又过了一阵,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来到我跟前,这个人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之前去河边救张万年的时候,不想救人,想直接焚烧张万年的那个人就是他。 他看到我的矿泉水掉在地上,又重新拿了一瓶过来,拧开后递到我手里。 他的语气和态度,和上次截然不同。 “你还记得我吗?” “好像……好像见过……想起来了。” “上次是我的工作态度有问题。” 他自我检讨起来:“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也接受了上级领导对我的批评,我对上次的事向你们表示歉意。” “今天你们干了一件大事,当然不是坏事,是好事,替社会清除了一批危险分子,值得称赞,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里面那些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我再次颤抖起来:“我……我,是那个,那个行刑官,我不知道他就是行刑官,他骗我们说他叫刘平川,然后他今天把我骗到了这里来,因为我之前怀疑过他,所以今天出门的时候,我跟我的同事们保持了通话。” “然后他把我带到这里来之后,就控制了我,后来我的同事们来营救我,同时又来了很多人,这群人就是之前一直骚扰我的那些人。” “他们把这里的人都杀了,还干掉了行刑官,我和我的同事为了自保,打伤了一些人,但是我们应该没有杀人,因为我们不敢杀人,我们没杀过人,我们怕坐牢。” 这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听我说完,点了点头:“那之后呢,一楼那个被砍头的老头儿,他是谁杀的?” “我……我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不是……不是我要杀。” 我解释道:“那个老头儿,中了蛊毒,然后他让他的人砍掉他的头,否则他死之后,蛊虫会控制他去杀人。” “但是,但是他的人下不了手,就逼我,他们强迫我砍掉那个老头儿的头。” “他们人多,我没办法,我从来都没有杀过人。” 再次听我讲完,中年人忙安抚道:“没事,这些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管理会是通情达理的,你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相反,我们还要奖励你们,给你们准备了十万块钱的奖金。” “你们之前协助管理会做了很多事,我们都是记得明明白白的,只是之前我们死了三位同事,所以没顾及到你们,希望你们能够释怀。” 我忙点头,抓着他的手:“谢谢,谢谢你。” 他笑了笑,拍着我手背又说道:“但是我们要跟你和你的同事签订一份保密协议,你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而且,今后不管是谁问你,哪怕是我们管理会的人来问你,你得这么回答他们。” “你就说,是管理会的人来营救的你们,然后和这里的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将他们一一击毙。” “如果他们问你,是管理会的谁来救的你们,你就说你不认识,因为不熟,不知道这些人叫什么名字。我之所以教你这么说,毕竟是出了这么多的人命,你如果不这么回答,免不了会有麻烦,明白吗?” 我忙点头:“明白,明白。” 说完,他拿了一份协议出来,让我签名。 我心知肚明,那所谓的十万块钱奖金,根本不是什么奖金,而是封口费。 他们要拿今天的事去邀功,他们能得到的东西,远比这十万块钱要多得多。 签完协议后,此时有人走到这中年人跟前,问他:“领导,那个老头儿的尸体怎么处理,他的身体携带蛊毒。” 中年人当着我的面说道:“将尸体停放在这里,凌晨两点再就地焚烧。” 没多久,江雨欣也赶了过来。 她和早已经离去的陆瑶开着两辆车来接我们。 那个中年人走过去跟江雨欣握手,又客套和叮嘱了十多分钟。 最后他说道:“我还说我们这边派人直接把您的员工送回去,您还亲自跑一趟。” 江雨欣客气道:“那太麻烦了,管理会的同志来营救了我的员工,哪能再给你们增加工作量。” 中年人顿时笑道:“行行,那我们就不送了,祝江老板生意兴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们说。” 上车后,我们乘车离去。 车上,我阴沉着脸,对江雨欣他们说道:“刚刚那个中年人,还是没相信我们跟赵三元没关系,他故意在我面前说凌晨两点焚烧鸡爷的尸体,就是觉得我们会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赵三元,只要赵三元他们来收尸,我们就会跟赵三元一起完蛋。” 第232章 他留下的局 管理会的人,让吃人血馒头这五个字在我眼前具象化。 鸡爷他们就算做的一些事情,违背了法律,但他们绝对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一伙人穷成这样了都没去偷没去抢。 要不是为了去正正当当地挣点钱,鸡爷也不会遇难。 管理会要是真的明事理,他们应该先把目标放在行刑官这伙人身上,可他们不这么做,他们隔岸观火斗,等我们和赵三元干掉了行刑官,他们不仅出来抢功劳,居然还想用鸡爷的尸体来诱捕赵三元他们。 我想象不出来,他们跟行刑官这伙人有什么区别。 “这帮狗东西,抢功劳的工作那是做得比谁都精致。” 车上,黄枭也忍不住骂道:“正事却一件不做,只会算计忠良。” 段天叹道:“都说死者为大,即便在他们眼里鸡爷是坏人,但也不至于这样,三国当真耗尽了英雄气,后世竟越来越不要脸。” 此时我摸出手机,登陆了管理会的公众号。 之前我向管理会申请指派一名蛊师来协助我,而现在再看,进度居然还在审核当中。 这当真是绝了。 负责审核的人怕是死了吧? 江雨欣担心我的伤势,先送我去了医院。 我倒是没怎么受伤,行刑官死了,我体内的蛊毒自然没了。 唯一的伤就是被偷袭射的那一箭,伤了我的左手手臂,只要没伤筋动骨,就没有大碍。 在医院重新上药包扎完,又做了个身体检查。 走廊上黄枭有些担忧,说:“现场遗留的一些东西,肯定有我们的指纹,万一管理会认真查起来怎么办?到时候他们就知道那些人不是赵三元他们杀的。” 我摇头道:“放心吧,不会。” 这帮人抢功心切的样子,他们编出来的版本已经足够完美了,怎么可能去推翻自己的谎言。 他们现在只想邀功,现场只要尽快善后便可。 “这个版本的结局,对于他们来说,是好,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好。” “他们立功了,我们摆脱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十万块钱奖金。” “但还有一件事,我有些担心……” 我想起了行刑官临死前说的话:“行刑官说,他给我留了一个局,他死后这个局自动形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这个人对自己最自信的,还不是蛊术,而是他的智商,他对自己的智商足够自信,才会在下棋的时候故意让我,才会这么喜欢设局。 以他的自信,他料想不到自己今天会死,他料想的应该是我被他抓,或者我死,所以他这个局,最初应该不是为我而设。 不是为我而设,却又能牵连到我,想必是跟我和赵三元有关系。 难道是鸡爷的尸体? 江雨欣想了想,说:“现在他已经死了,在这伙人里面他是最强大的一个人,既然连他都死了,能帮他完成这个局的无非是他的那些手下,这些小喽啰应该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先休息两天吧,万叔明天就会回来,如果事情来了,我们想办法应付就是。” 我点点头,现在自然是要休息,还有提醒赵三元别去给鸡爷收尸。 从医院出来,他们要送我回家休息。 我拒绝了:“我爷爷托我给他买什么保健品,我自己去看看。” 目送江雨欣他们离开后,我掏出手机给罗大江打了个电话。 “罗总,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抓了,不止抓了沈军一个,沈军勾结的那伙人,现场我给它摁了三个,这三个人还不是什么小喽啰,我觉得你现在得过来一趟。” 十多分钟后,罗大江的小弟开着车来接我。 他接我去了郊区,临近城乡结合部的地方。 沈军他们被关押在一个铁皮小屋里面,罗大江的车停在附近,他就在车上坐着。 我来到车上,他跟我说,昨天我让他监视沈军后,今天一早他就发现沈军没有去夜总会,因为最近有人威胁他,他让沈军在夜总会陪他,结果沈军今天请假说自己老母亲病了,要回老家看一趟。 罗大江的人一直在监视沈军,发现沈军并没有回老家。 “你昨晚跟我说,如果沈军这两天去见什么人,直接到现场给他摁了,然后我就带着人过去,不仅摁了他,现场还摁了另外三个人,这三个人还敢威胁老子,说我得罪不起他们。” 罗大江笑了起来,随即又阴沉着脸:“在现场,我就跟沈军说,他做过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手上有证据。毕竟兄弟一场,要么坦诚承认,要么祸及妻儿老小,于是他亲口承认了,说就是他给我发的那些消息,来威胁我。” 我看着罗大江,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置这四个人?” 罗大江今天把愤怒写在了脸上,说:“沈军这小子,我待他不薄,给他娶媳妇,送他房子,让他成为我的二当家,连他父母生病,都是我叫人帮忙联系医院。” “呵呵,结果这小子现在跟我玩这一出,出来混江湖的,没他妈一个讲义气!” “他必须死,就这样。” “至于其他三个人,我暂时还不知道这伙人是干嘛的,毕竟三条人命,就怕生出什么麻烦。” 我说道:“这三个人属于一个犯罪团伙,这个团伙上面还有更大的团伙,假如他们活着,你今天就跟他们三个结怨了,他们会把你的事上报上去,到时候会有人继续威胁你。” 罗大江恍然大悟:“哦,那简单啊,那一起埋了呗,总不能他妈什么人都往我罗大江身上踩吧,几个狗东西。”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去问的,我寻思一下路线,天黑之后给他们埋了。” 我点点头,下车朝着那个铁皮小屋走去。 进去之后,里面亮着灯,五花大绑着四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是沈军。 沈军没有多害怕,只有绝望,他一个混江湖的,他们自己的规矩,他比谁都懂,反正被罗大江抓到就死路一条。 “你们的老大,那个刘平川,还是什么吉刚一郎,或者你们内部称他为行刑官,他已经死了。” 我对着另外三个人说道。 听到行刑官的死讯,三个人顿时脸色狂变:“不可能!他不会死!没人能杀他!” 我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他们看:“多看两眼,你们马上就要下去陪他了。” 看到照片上行刑官的尸体,三个人目瞪口呆。 “怎么样,我杀的,要不要对着照片给他磕一个?”我嘲笑道。 三个人顿时面如死灰,可能在这之前,他们还妄想行刑官会来救他们,但现在,他们没这个希望了。 其中两个人好像很怕死,唯有一个人,怒目而视:“你得意什么,你杀了他你以为你能活吗,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早晚要完蛋。” 听这意思,行刑官似乎职位很高。 “你吓唬我啊,在我面前装不怕死?” 我咧嘴笑道:“我连行刑官都杀了,你们来多少人我杀多少人,你甭管我能活多久,我反正还能活吧,还能逍遥自在不少时间,可是你们呢?” “罗大江说天黑之前就把你们埋了,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喽,等你们人间蒸发之后,爹妈估计得伤心欲绝吧,嚯嚯,没人给他们养老喽。” 这话刚说完,那两个怕死的人此时抖成了筛子。 那个不怕死的,算是最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所以想激怒我:“老子今天就是不想活了,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 我笑道:“不,我不弄死你,反正天黑有人弄你们,我今天心情好,晚上准备去会所叫个大长腿妹子,浑身都是血腥味,别吓着人家小妹妹。” “你喜欢哪座山,我让罗大江去帮你们挖。” 他怒了,把我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我哈哈大笑,起身点了支烟,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今天小爷心情好,杀了不少人,现在想救一个人,弥补一下我这杀生的罪过,但这名额只有一个,如果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罗大江放了他。” 那两个怕死的人争先恐后地想争取这个名额:“哥,哥!你问我!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第233章 蛊道失窃 两个怕死的一服软,那个不怕死的立马就骂了起来:“你们他妈有点骨气!” 我一脚踹了过去,连踹好几下,给他当场干晕。 干晕他之后,我问道:“你们那个头儿,就是行刑官,他的蛊术是跟谁学的?” “三十年前黑苗失踪了四个蛊师,是我们的人绑的,然后这四个蛊师在写一本书叫蛊道,然后就是……就是那些高层,让这四个蛊师把书写完,然后就给这四个人杀了,我们头儿就是从那本书里面学的蛊术。” 这两个怕死的人跟抢答似的。 我接着又问:“你们内部有多少人学过这本书?” 其中那个短头发的说道:“其实没多少人学会,因为只有内部里的那些能人异士才有资格学,我听人说是最大的那个老大怕内部很多人学会之后,有一天会造反,到时候控制不住,就得不偿失。” “那你们这老大,还挺没安全感啊。” 我继续问道:“既然只有那些能人异士才有资格去学,那你们内部应该有不少能人异士吧,那还是有不少人学会?” 短头发忙摇头:“不不不,我们头儿以前跟我们吹牛逼,说没多少人学会,而且他是内部里面蛊术最高的人,因为这个东西看天赋,还有学习能力。” “而且,后来内部有人盗走了那本书,就是那本蛊道,本来学会的人就没多少,书被盗走后,想学都没地方学,我们头儿岁数大了,也不想带徒弟。” 我顿时好奇起来:“谁把那本书盗走的?” 短头发:“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听一些小道消息,说是偷书的人最后叛逃了,不知道最后怎么样。” 听完我松了口气:“还好学会蛊术的人不多,否则你们最上面的那个老大调兵遣将,把会蛊术的人全都派来,我岂不完蛋了,对不对?” “对对对!大哥有上天保佑!” 我想了想,又问了另外的问题:“像你们这一个团伙,如果老大出了事,死了,你们这个团伙怎么办呢?是推举新的老大,还是上面派人来接管你们这个团伙?” 另一个长头发的人忙道:“如果老大死了,剩下的人直接变成孤魂野鬼,根本没人管,也不会有其他老大收留,目的是为了防止剩下的人投敌回来做奸细。” “当然像我们这样在团伙里面受到老大器重,又有管理经验,并且加入的时间比较长,我们倒是可以去跟别的老大,但要经过审查,而且还得从小弟做起,有一年考察期。” 听到这儿,我顿时呆住。 这团伙不仅结构奇特,规模庞大,连审查制度都这么严密。 都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们把蚁穴都保护得这么好,我爸是十六年前被害死的,他们这个团伙至少存在了十六年,肯定更久,警方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团伙,难怪了。 这要是在古代,都能干到一方诸侯了吧? 我问他们:“你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小团伙,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跟你们是一样的高层?” 短头发的一脸憋屈地望着我:“没了,就我们三个,现在全让罗大江给摁了,之前还有两个人,在去救陈放的途中,让赵三元他们干掉了一个,后来让那个鸡爷也干掉一个。” 我想起来了,之前在陈放的案子里,我们第一次去捉他的时候,有人骑着摩托车来救他,当时我们差点被乱箭射死,是鸡爷他们搭救,当时对方有个人中箭。 后来听管理会的人说,中箭的那个人是侧腰中箭,被赵三元他们抬到山上去埋了。 此时我又想起一件事,忙问:“国庆节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派过人去我老家,我老家在涪林镇李家坪。” 两个人皆是摇头:“没有,国庆我们也放假……” 不是他们? 国庆我堂姥过世,王晨也被人谋害,江雨欣驱车到县城里去化验王晨的中毒之物,一盘豆角,拿到报告的当晚,有人来偷这份报告。 王晨被害的事情我也报过警,后来也打电话到警局问过,警察现在也没破案。 “行刑官在最近有没有交代你们什么事?” “这个事情是针对赵三元他们,或者针对我做的局,你们知不知道有这回事?” “不知道……” 俩人又是摇头。 我皱起眉头:“到底知不知道,还是忘了,仔细想想,想活命就给我想起来。” 两个人想了一阵,还是摇头:“没有,真的没有,都这个时候了我们怎么可能骗你,我们也想活命。” 我想了想,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铜圆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两个人这才点头:“是真的!我们已经查到了拍卖记录,王丽在叛逃之前确实花两百六十万拍到了两枚铜圆,她把这两枚铜圆藏了起来。” 我问他们进展如何。 “进展很顺利,本来一直往下查,应该很快就能查到铜圆藏在哪儿,可是头儿突然不让我们往下查了。” “不让你们查了?” 我不解:“为什么?” 二人摇头:“不知道,我们也问了为什么,但头儿让我们别多问,我们也不敢问了。”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二人很激动地叫住我:“大哥,你不是要放我们一个人吗!你到底放谁啊!” 我回头望着他们:“我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过?” 一旁的沈军顿时发出一声嘲笑。 那两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劈,顿时怒不可遏。 “你耍我们!你他妈的无耻!” “李祁安!你不得好死!”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笑出声来:“我就是你们说的这种人,我就是无耻,哈哈哈,又怎么样,做人都不是我对手,做鬼?阎王爷不一定放你们回来啊,哈哈哈!” 说完,我大笑离去。 回到罗大江车上,我有些不放心,便问他:“如果沈军失踪了,他家里人不会报警吗?” 罗大江笑道:“报警肯定会报,但警察肯定不会放在心上,我让沈军写了遗书寄回去。” “遗书?”我诧异起来:“你都要杀他了,他还乖乖写遗书?” 罗大江解释道:“是这样,他也可以不写,如果他不管他老婆孩子,还有父母的死活的话,我觉得一个将死之人,不至于要拉全家去陪葬吧。” 我问:“他要是真不写,你真会杀他全家吗?” 罗大江笑了起来,拍着我肩膀说道:“兄弟啊,我们混江湖的也有底线,正所谓祸不及家人,我怎么可能这么做,那都是吓唬他的,不要当真。” 第234章 事后复盘 当晚。 黄枭和段天也来了家里。 我白天给赵三元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全都没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鸡爷的死,他们要换藏身之地,还是在做别的什么事。 他不接电话我自然是担心,担心他冲动,要去给鸡爷收尸。 “我觉得赵三元还是知道轻重的。” 黄枭说道:“鸡爷对他寄予厚望,而且他现在又是老大,当老大肯定要考虑全局。” 段天却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感性战胜理性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跟鸡爷情同父子,白天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 此时那部和赵三元专门联络的老年机就摆在茶几上。 我等了又等,就等着赵三元给我回电。 好在,晚上九点的时候这电话终于响了。 我赶忙接听,对着电话里的赵三元斥责:“赵三元,你怎么不接电话呢,别去给鸡爷收尸,管理会给你们下了套!” 电话那头的赵三元没说话,只传来哽咽和啜泣的声音。 这世上最能打动人的,就是男人的哭声…… 我一时愣住,安慰道:“三元,鸡爷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你要节哀顺变。” 赵三元只蹦出一个字,顿时又哽咽不止。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说道:“你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能知道,就当鸡爷功德圆满,去休息了吧。” “三元,鸡爷临走的时候跟我说,前路艰险,要保重自己,这话也是跟你说的,千万不要冲动,人死一捧灰,就这样吧。” 良久,赵三元才稍微止住了哽咽:“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他怎么说?”段天和黄枭望着我。 我叹道:“他哭了,但也听劝。” 段天感慨:“情同亲爹的人遇难,不能收尸,尸体还要遭人侮辱,怎能不哭,真是禽兽行径。” …… 鸡爷遇难是个悲剧。 但行刑官被我们制裁,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个大好消息。 至少一把悬在我们头顶的剑,被我们亲手摘掉了,而对于我和江雨欣来说,我们为父报仇走出了第一步。 从昨天我询问行刑官的手下来看,行刑官这一职务在他们内部,也许不算很高的职务,但我们遇到的这个行刑官,他在他们内部绝对是个高手,不是边角料。 既然我们同心协力,能除掉这种大害,自信心自然有所高涨。 次日来到公司,开完早会,我们又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大家心情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不再紧绷着神经。 “我还是不太明白啊,既然你能推理出来这个所谓的刘师傅,就是在万叔出事当天下蛊的人,你怎么之前没意识到呢?” 徐闯好奇地看着我。 陆瑶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年级稍大些的人,这阅历还是要丰富些,我点点头:“就是当局者迷,有些事情参与进去的人,总会晚些看到真相的全貌。” “当时我根本没怀疑这个所谓的刘师傅,一来大川和陆瑶中蛊,是他救的,当天在饭店,又是他提醒我那个服务员在菜里下毒,出于对他的好感,我先入为主地没去怀疑他,包括所有人都没怀疑他。” “我们只是在想,这个行刑官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蛊,又是在哪里下的蛊,却根本没把这两个人重合起来。” “后来事情发生得越来越多,我才渐渐怀疑他会不会就是行刑官,可也仅仅只是怀疑,因为他伪装得太好,挑不出任何毛病和确凿证据,直到他行事越来越嚣张,暴露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多。” “所以当时我说谁动得多,谁就会露出破绽,我也只有示弱,让他觉得我不过如此,我才能看着他不断把破绽暴露出来。至于我故意中蛊,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他愈发膨胀,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收网了。” “他收网,就是我用请神诀的时候,而请神诀这个东西,并不是万能的,如果请神诀是万能的,能应付一切情况,那么万叔就不会重伤。所以要让请神诀发挥它该有的作用,对行刑官一击毙命,就需要具备一定条件,这个条件就是真正会请神诀的人,在山上调养身体,而另一个人虽然在学,但他根本学不会,以及最后大家的通力配合,这样才能让请神诀将他杀死。” 众人恍然大悟。 徐闯又问:“那你故意中蛊,不怕自己抢救不过来啊?万一他在救治你的过程中对你动手脚怎么办?” 我摇头:“虽然冒险,但那个时候行刑官已经很膨胀了,我认为他不会在那时候要我的命,一来他本身是带着上级的命令,要从我身上得到某样东西,二来他如果杀了我,他立马暴露,并且他也只杀了我,而你们,包括鸡爷他们,通通都会追杀他,他不会这么蠢。” “当然我也怕他对我身体动什么手脚,所以我没敢住在他家,并且又去了一趟青云观,让赵七爷检查我的身体,和他给的那些药。” 段天感叹起来:“这个行刑官虽然在最后阶段露出了破绽,不过这个人还是极其可怕,不管是他的蛊术还是城府,都是一流的,之前我甚至觉得这个人我们怕是拿他没办法。” “不过祁安的确厉害,居然让他阴沟里翻船了。” 我笑了笑,深知大家虽然对我颇有佩服,但对我的怨言也不少。 夏萌看着我说道:“可是你为什么都不跟大家商量,学会了请神诀也不通个气,还骗人,害我们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大川:“就是!相当可恶!” 我叹道:“这确实怪我,毕竟大家是一个整体,我却对自己人也有所隐瞒,不太真诚的样子。但是,这个行刑官极难对付,我也是如履薄冰,但凡我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如果你们知道我会请神诀,在行刑官身份未明之前,你们在那个刘师傅面前口误,说错了话怎么办?他就知道我会请神诀了,我只能瞒着所有人。” “当然,我终究还是年轻,没经验,没阅历,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怪我,怪我。” 说完,我重重叹了口气。 此时所有人又反过来安慰我。 “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你这么一解释,大家自然明白。” “你不可恶,是相当厉害!” 我心里暗笑,感动地说道:“诶,大家过奖了,我很忏愧。” 夏萌:“诶,不要忏愧,是我们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 正说着,李庆来走了进来,说江雨欣叫我们去一趟办公室。 于是我们去了,进了老板办公室就看到茶几上摆着许多现金。 “这是管理会那边派人送过来的十万,是他们自己承诺过的奖金。” 江雨欣把现金都推了过来:“大家最近都辛苦了,有人中蛊,有人受伤,这个钱我是不能克扣的,大家全都分了吧。” 十万块钱,七个人分,一个人能分差不多一万四左右。 徐闯和陆瑶捧着钱,眼睛都在放光。 陆瑶:“有这钱,我们就可以把欠万叔的钱还完了!” 徐闯:“早知道这行这么挣钱,还干啥大盗,从学校辍学出来我就来了!” 江雨欣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那时候我和万叔,未必在公司。” 黄枭说道:“这管理会真有意思啊,还专门派个人送十万块钱现金过来。” 我说这钱必须得用现金支付,万一将来东窗事发,这十万块钱没有转账记录,管理会就会否认给过我们这些钱,那些人毕竟个个都是人精。 正说着,此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们抬头一望,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张万年。 他精神抖擞,和之前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判若两人,显然已经恢复如初了。 他对我们笑了笑:“大家,好久不见啊。” 第235章 愤怒的张万年 张万年的归来大家自然很开心。 但他回来的时间有些耐人寻味。 偏偏昨天行刑官刚死,他今天就回来了。 其实他很早就想回来,是赵七爷不让他走。 可为什么今天放他下山,估计赵七爷知道行刑官已经死了,于是放张万年下山。 当然我不是怀疑赵七爷,只是觉得这个老人家不是一般地神,他是刻意不让张万年下山来助我们。 要么,他是想让我们靠自己,提升自己。 要么,他一早知道我们能干掉行刑官。 张万年在江雨欣的办公室先待了一阵,问的全是工作上的事,而后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只有我和段天还有黄枭在。 我们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跟他讲了一遍,包括昨天发生的事。 听到鸡爷遇见,张万年也很惋惜:“唉,真是可惜,这个鸡爷我一直想见见他,况且他在我重伤期间,来冒险给我送药,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没来得及当面感谢,他就遇难了,也是命,希望他能早点超生。” 说完张万年又看着我们,赞赏道:“之前我一直很担心你们会出事,会对付不了这个行刑官,后来我身体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七爷还是不肯放我下山,我心里就明白,他应该给你们算过,知道你们能干掉这个祸害。” “不过得知整个过程,我还是大为震惊,你们非常了不起。” 我说道:“万叔,我手机里面有一个视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看。” 张万年问:“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在纪方刚办公室里面看到的那个视频?这个视频很奇怪吗,什么内容?” 我点点头,和段天还有黄枭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张万年一直操劳着这家公司,又对江雨柔江雨欣两姐妹这么好,全是因为江怀远是他最好的兄弟。 我怕他看了会受不了。 “万叔,这个视频是关于江怀远的,有点残忍,你确定要看吗?” 张万年愣了许久,犹豫再三,说道:“给我看看,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应该是他被杀的视频吧?” 我掏出手机,把录制的视频进行播放,然后递给张万年。 张万年接过手机,在看到江怀远的第一眼,手便抖了一下。 这个视频对他来说,犹如剜心之痛。 视频还没完,他就已经红了眼睛,在江怀远即将被砍头的时候,他直接把视频关了,没敢往下看那一幕。 “万叔……” “没事。” 他捏紧拳头,故作平静:“既然早有心理准备他的死没这么简单,现在也算是了解到了一点真相,我不会让他白死的,这个团伙里的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以后遇到一个处死一个,在不被警察发现的情况下,不管男女老少,把他们全都处死,千刀万剐!” 张万年越是表现得平静,越是不平静。 我们全都冲他点头。 “万叔,其实视频还有很长一段你没有看完。” 我直接把后面的内容讲给他听。 “后面那些话,是当年云溪村的那个叛徒录的,是说给我们听的,跟江怀远日记本里留的谜语一样,他在针对所有人,针对云溪村当年所有幸存者的后代。” “鸡爷也是云溪村的后代,他的老婆孩子,甚至是他的孙女,一家五口人都被这个叛徒所害,这个人丧心病狂到连刚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 张万年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没事,我们今天能除掉一个行刑官,明天就能除掉所有的行刑官,总有一天会找到这个叛徒头上。” “他也有全家老小,他今天有多嚣张,将来他就有多后悔。” “我们没有可以让他成仙的东西,有能让他下地狱的手段。” 说完,张万年说起当下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个行刑官,也就是那个刘师傅,他留下的最后一个局是什么我们暂时不知道,但还是不要放松警惕。” “越是胜利的当头,越是要小心一点,不然一失足成千古恨。” …… 最近我仍旧提防着,防止自己阴沟里翻船。 不过接下来这两三天的确没什么事发生,很平静。 这天上午,公司来了两个业务,一个是凶案现场,据说死者死了半个月才被发现,尸体已经被警察抬走,现场要去做清洁。 另一个发生在百货商场,据说是有家商户的女员工吊死在了仓库里面,因为仓库有些大,加上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其他员工就没怎么进仓库,进了的也没发现那个女员工吊死在了仓库的最里面。 据说尸体有些腐臭,现在也是要过去做清洁和消毒。 张万年虽然回来了,但荣升了总经理,出现场的人员安排还是由李庆来负责。 第二个现场他派了我和陆瑶还有徐闯去,地点在市中心最大的百货商场,叫东阳百货。 这商场平时就有很多顾客,今天有层楼死了人,自然聚集了许多不明真相又喜欢凑热闹的围观群众。 我们好不容易挤进去,很快发现一个熟人,领队的警察是之前负责庄妍案子的那个老警察。 他看到我们后,主动打起招呼:“早知道你们来得这么快,就该让你们来收尸,不跟你们争抢业务。” 我笑道:“老同志这就开玩笑了,我们本来就是打工牛马,您还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呢。” 他说笑后要准备收队走人:“行,我们现在要把尸体拉走,就不打扰你们干活了。” 我说:“您说一下死者的名字吧,我们有工作流程,毕竟是上吊死的,容易阴魂不散。” 他点点头,跟我们说死者叫王丹,女,29岁。 我多嘴又问一句:“自杀的还是他杀的?” 他摇摇头:“这可下不了结论,初步断定是自杀,不过上吊的人一般会选择在家里上吊,在自己工作的地方上吊,不能说没有,但十分少见,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回去还要接着调查一下。” “行,那您慢走。” 送走警察,我们在门口点了几炷香,这才进去做清洁。 上吊的人会大小便失禁,但如果是上吊之前就已经身亡的人,肯定是不会大小便失禁。 我们来到死者上吊的地方,的确看到了一滩尿渍和大便,他们这仓库有排气扇,可能是排气扇的缘故,人死的头两天就没闻到,现在闻到了才发现尸体报的警。 比起腐烂的尸体,这些污秽之物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徐闯和陆瑶在工作上还只是新人,他们倒是有新人的觉悟,表现得很勤快。 不过徐闯这人本来就有点大大咧咧,工作上有点不细致,刚打扫完还没来得及消毒,他就把防护服脱了,估计是有点闷。 结果脱完发现没打扫干净,他刚刚踩到了尿渍,又踩得到处都是。 没有消毒,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臭味,他直接干呕了起来。 陆瑶一脸无奈,一边给他拍着后背,一边让他出去透透气。 徐闯出去后,我又跟陆瑶接着打扫和消毒。 陆瑶一脸歉意地对我说:“让你看笑话了,他还小,做事不太认真。” 我笑道:“刚来都这样,习惯就好,不过21岁可不小了,我看你把他照顾得跟儿子似的。” 陆瑶尴尬起来:“我本来也比他大很多,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才从老家跑出来,因为我,他很久都没回去过。” 原来是愧疚。 我说道:“两个人真心喜欢就行了,父母不同意早晚也得同意,男孩子的心理年龄本来就偏小,还是不要太惯着他。” 陆瑶笑了笑:“行。” 干完活儿,我们准备去跟这里的老板说一声。 结果刚走到这仓库门口,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左肩。 我望着走在我前面的陆瑶和徐闯,顿时打了个寒颤,强忍着没转头去看。 仓库里面没有别的人,我要是转头,肩上的阳火就灭了。 我连忙走出仓库大门,头也没回。 看来这死者王丹,不是自杀。 第236章 店里的怪事 这是我时隔这么久,第二回被鬼拍了肩膀。 上次拍我肩膀的还是孙甜甜,那时我还是无神论者。 今时不同往日,幸好我刚刚忍住了回头。 来到这个仓库所在的店里,我准备去见老板,跟他说一声我们做完了清洁。 不过老板没在,应该是去警局了。 店里有个女店长,吓得不轻,我看她神情很惶恐,有些心不在焉。 “清洁我们做完了,也消了毒,您签下字。” 她握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半天才把字签好。 我安慰道:“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做这个工作经常和死人打交道,没什么大不了。” 她讪讪一笑,跟我说了声谢谢。 但我的安慰似乎并没起作用,她还是显得很局促。 “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我问她。 她犹豫再三,点点头,似乎也想把心里的忧虑说出来:“你们经常和死人打交道,会碰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吗?” 我说当然:“世界上难免有一些解释不了的事情,您可以跟我说说。” 接着,这女店长跟我说了一件他们店里很奇怪的事情,她们这家店很大,卖的是一些品牌饰品、化妆品、还有一些别的女性商用品,因为是知名连锁店,所以每天生意还不错,租的仓库也大。 她们每天打烊之后,关闭店门,然后第二天早上来上班的同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货。 由于最近这段时间生意差点,商柜上的商品没怎么卖出去,因此就不用去仓库拿货来补,店里的小后仓还堆放了一些货品。 结果最近这几天,早上来上班的同事,发现商柜上的商品一件都没少,像是已经补好了,她们以为是昨晚下班的同事补的,就没怎么在意。 一直到今天,有人去后仓发现了王丹的尸体,一群员工聚在一起说起了补货的这个事,她们一讨论才发现,谁都没补过货。 可是每天的营业额有那么多,虽然最近生意有点差,但每天也卖出去了那么多东西,既然谁都没补过货,那商柜上的东西是谁放上去的? 于是刚刚老板来了之后,就和这女店长一起查看监控,想看看到底是谁补的货,结果这一查两个人当场就懵了。 从晚上打烊之后,到第二天早上店里开门之前,这期间的监控不知道为什么失灵了,什么都没拍到。 就是因为监控失灵,警方有所怀疑,所以才让老板去警局协助调查。 这老板也冤,因为他平时很少来店里。 “现在大家都在传,说是死去的王丹在帮我们补货。” 店长声音都有些发抖:“她是在我们仓库上的吊,肯定阴魂不散,以为自己还没死,所以还照常工作。” 我问道:“你们知道王丹为什么要想不开吗?还是你们店里面有谁欺负过她,她才在你们仓库上吊?” “没有!”店长很笃定:“我们同事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再说又不是什么大公司,哪来的职场霸凌,平时店里基本是我说了算,我也没有对谁很苛刻,大家都是女人,出来混口饭吃,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接着又问:“那这个王丹她不在家里自杀,非在你们仓库自杀,总有个理由吧?她死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这个问题我和老板也想不通啊。”店长思索片刻后说道:“异常的话……她最近这一个月里,情绪都不太好?” 我问:“因为什么不好?” 店长说:“她妹妹死了,你说怪不怪,她妹妹也是上吊死的,而且她妹妹以前失踪了,一直没找到,然后那天她在上班,突然接到警察那边的电话,说她妹妹在出租屋里上吊了,她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心情一直不太好。” 我僵在原地,很快轮到我心不在焉了,我忙问王丹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好像……好像是叫王丽吧,我记得是这个名字。” 王丽?失踪?在出租屋里上吊? 我勒个去…… 这不是同一个王丽吗! 今天这个死者,居然是王丽的姐姐! 我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这必然是两姐妹了,但妹妹上吊,姐姐也上吊,这姐姐肯定不是自杀啊。 我开始正视起来,忙仔细询问:“那这个王丹得知自己妹妹的死讯之后,她具体是个什么样的表现?难过?还是心不在焉?还是害怕?” 店长说:“难过肯定是难过,但是我们都觉得有点奇怪,奇怪什么呢,她很慌,不知道在慌什么,那这样肯定影响工作。不过人家毕竟亲人过世了,我也不好批评她,只是安慰她。” “还有一件事情……她大概一周前,心情突然就变得好了起来。” 我不解:“这么快就走出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店长摇头:“主要还是因为她谈了个男朋友,这个男朋友她很满意。” 我顿时觉得更奇怪了,她妹妹死了才不到二十天吧,而且王丽失踪了这么久,突然有了消息却是死讯,这对亲人的打击是很大的,怎么这么快就交了男友呢? “不过她这个男朋友也很奇怪。” 店长说道:“她跟我们说,她交的这个男朋友很帅气,很多金,形容出来就是高富帅的样子,可是王丹自己长得是很一般,我们就担心她上当受骗,以为她是在网上交的这个男朋友。” “结果她跟我们说,这个男的每天晚上都会去她家,跟她幽会,做那种事。” 我顿时有些愕然。 女人之间……这个话题这么不避讳吗? “她这么一说,我们肯定更加担心她被人骗,你说谁家好男人白天不出现,就晚上偷偷来人家家里,我们跟她说,这男的别是结过婚的,就是跟她玩玩。” “可这人不听啊,恋爱脑,说他们是真爱。” 听店长说完,我又问她:“那你们见过王丹她男友的照片吗?” 店长摇头:“没见过,她说她男朋友不喜欢拍照片,所以我们才觉得她被人骗了,我们就怀疑,是不是她知道自己骗了,所以想不开才上吊自杀。” 我想了想,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店长,跟她说:“这个王丹,有可能真的是阴魂不散,如果你们店里这两天真的没人补过货,那肯定就是王丹补的。” “我们干的就是这行,所以你还是跟你们老板说一下,如果王丹真的阴魂不散,一来要影响你们老板自身的气运,二来对你们上班的员工,也有一定影响。最关键的是,不知道这个王丹是不是死不瞑目,她万一死不瞑目要害人的话,首当其冲就得对你们不利。” “有些事情,还是要解决。” 这店长本来就怕,现在更怕了,忙把我的号码存进手机里。 第237章 铜圆的下落 回到公司,我直接去了一趟张万年的办公室,把王丹的事情跟他汇报了一下。 他听完也有些惊讶。 “王丽是行刑官那个团伙里的人,因为叛逃被行刑官处死,然后被伪装成上吊。” “她姐姐王丹也是上吊?这么巧的事,看来真的不是自杀。” 张万年皱眉说道:“王丹这个所谓的男朋友,怕是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我不解道:“我还以为她这个男朋友,是行刑官那边的人。” “不对。”张万年摇摇头:“如果是行刑官那边的人,他每天晚上去王丹家里干什么呢?难道就为了做那种事?那不至于把王丹害死吧。” “再说按照一个正常人的心理,就算王丹发现这个男朋友只是为了跟她玩玩,她最后想不开,她也应该在家里上吊,毕竟她妹妹死后,和谈恋爱期间,她的同事对她都很好,她应该知道自己死在仓库会对很多人造成困扰。” “你也质疑过,她妹妹刚死,不太可能沉迷于恋爱,把妹妹的死完全抛诸脑后。” 听完张万年的分析,我顿时反应过来:“所以她一直跟自己同事说的那个男朋友,根本不存在,但她又确实沉浸在恋爱当中,并且反常地在上班的仓库那边上吊身亡了,她中过蛊?” “如果是行刑官给她下的蛊,行刑官不太可能平白无故去给一个局外人下蛊。我记得那个店长说过,王丽死后,王丹除了难过以外,一直表现得很慌乱的样子,她在慌乱什么?” “除非她知道王丽为什么会死,王丽有什么东西交给她保管了,她担心害死王丽的人也会来害她!” 张万年脱口而出:“那两枚价值二百六十万的铜圆在王丹手上!” “赶紧,赶紧给今天出警的警察打电话,让他们别碰尸体,万一王丹的尸体有蛊毒就完了!” 我自知事态严重,连忙掏出手机给那个老警察打了过去。 之前为了确认庄妍的身份,我存过他的号码。 此时电话打通,我急忙询问他有没有解剖王丹的尸体。 “没有,怎么了?” “那太好了!千万别让法医碰尸体,那具尸体可能有蛊毒!” 老警察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呢!前几天关于蛊虫的这个案子,管理会那边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我一时解释不清,只能跟他说别碰尸体,等我们过来先看看。 挂了电话,我和张万年没敢耽搁时间,连忙驱车去警局。 到了警局后,那老警察说他们联系过死者家属,询问要不要做尸检,因为警方初步断定死者就是自杀,没有别的证据表明死者是被人害死。 一般这种情况,如果家属不要求尸检,警察就不会尸检。 强制尸检必须得是在死者死因不明的情况下,并且还得向上级申请才行。 “还好家属不同意尸检,我们就没碰尸体,这要碰了那还得了!” 老警察惊出一身冷汗,忙带我们去停尸间。 到了停尸间,我们看到了王丹的尸体,老警察问我们是不是要解剖尸体,如果是的话那就不能这么干了,否则不好跟家属交代。 “不用。” 张万年说完,直接掏出一张符。 一番操作后,原本已经死透的王丹,此时竟突然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像是咯痰的声音。 这声音吓得老警察一激灵:“她这……” 张万年:“把镊子递给我一下。” 老警察忙递过来一把镊子。 张万年拿着这把镊子,伸进王丹的嘴里,很快夹出来一只已经死透的虫子。 看到这只虫子,我们全都皱起了眉头。 这是蛊虫,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蛊,总之王丹的死,绝对不是自杀。 “这种虫没什么毒性。” 张万年叹了口气:“但是会致幻,王丹所谓的男朋友,是她自身的偏好所幻想出来的一个虚拟人物,有人在诱导她自杀。” 老警察忙问:“这个诱导她自杀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害死她妹妹的人?可是管理会的人结案的时候已经说了,那个人不是死了吗?” 我点点头:“这个人的确是死了,但是他是在死之前给王丹下的蛊。” 接着我问老警察王丹大概是什么时候死的,根据老警察推断出来的大致死亡时间,这个时间段大概是在行刑官死的前一天晚上。 “那现在害死王丹的人也已经死了,这个事情怎么搞?” 老警察看着我和张万年:“我们没办法立案了,只能按照自杀案处理,不然一是没办法结案,二是家属肯定要找我们闹,按自杀出来家属顶多去找那家店的老板闹。” “那就不要立案。” 张万年说:“但是这个王丹不是正常死亡,她现在阴魂不散,每天晚上还跑去店里面补货,不给她超度了,就怕她哪天害怕。” “麻烦您这边联系一下东洋百货的负责人,跟他们说一下,晚上有人要进去一趟,至于怎么说,您这边看着办就成。” 老警察无奈地点点头:“行行行,我帮你们联系一下吧,你们晚上自己去就是。” 从警局出来,上车后,张万年有些费解:“难道那两枚铜圆真的在王丹手上,如果是这样,那铜圆应该已经落在行刑官手里了吧?” 我说:“王丽和王丹本身不是兰江市人,但王丹在兰江市工作,而王丽叛逃之后也跑到兰江市来躲藏,很可能就是因为她姐姐王丹在这边。” “她失踪这么多年,怎么知道王丹在兰江市呢,两个人肯定联系过,所以王丽很有可能把铜圆放在了王丹那儿,而行刑官给王丹下蛊,就是为了找到铜圆,而且他肯定已经找到了。” “但是罗大江抓了沈军之后,意外又抓了行刑官的三个手下,我问过这三个人,他们说还没找到铜圆,本来已经快找到了,结果行刑官突然又不让他们找了。” 张万年听完,若有所思地说道:“要么行刑官是想独吞这两枚铜圆,要么,他是想拿这两枚铜圆做文章,有可能就跟他说的那个局有关。” “你们晚上去一趟那个东洋百货,去给王丹招魂,最好能从她那儿问出些什么,然后把她超度了。不过还是要小心点,这个王丹死前的二十几天里情绪都不太好,又是上吊而死,她很容易变成厉鬼。” 第238章 敬业的她 下班后,我接到王丹老板的电话。 他跟我说他已经问过了所有的员工,这几天没人补过货,他现在确定就是死去的王丹在帮店里补货,这事他必须得处理好,否则店里的那些女员工要闹离职。 他拜托我们帮忙处理这件事,开价一万八。 我询问过张万年的意思,张万年同意了。 于是我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场,到店里取了一把店门钥匙和仓库钥匙,准备晚上十一点再过来。 当晚十一点。 我领着黄枭还有夏萌来到东洋百货的门口。 这个时间大门已经关了,好在那个老警察跟商场联系过,商场值班的保安在门口等着我们,给我们开了门。 他问我们几点出来。 我说不确定,可能一两个小时吧。 “你们这么晚进去,到底是干嘛呢?”他有点好奇。 黄枭说道:“我们进来是警察那边联系的你们商场,具体的就不方便透露了,不过您最好就在保安室里面待着,千万不要出来乱跑,我们走的时候会跟你说一声。” 保安笑了起来:“还搞得神神秘秘的,行,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进入商场,我们径直来到五楼。 这个店在四楼,但仓库在五楼,我们肯定先去仓库。 到了仓库,黄枭准备先给王丹招魂。 有了张万年的提醒,我们今天还带了不少纸钱过来,还有贡品,为的就是怕王丹不像其他鬼那么听话。 此时仓库里面,就立了一根正在燃烧的白蜡烛,显得有些昏暗。 可能是刚死过人,又有鬼魂在这里停留,连气温都有些低,这是阴气。 “她……不会攻击我们吧?”夏萌有些害怕。 黄枭一边撕着纸钱一边解释道:“这很难说,因为人刚变成鬼那段时间,很多时候鬼没有太多的灵智,所以会继承生前的一些秉性,有些鬼她就会重复去做生前做的那些事,就比如这个王丹。” “她生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压抑的状态,精神上又被人控制,所以她死后,有可能也会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这个很难做出准确的评估。” “纸钱和贡品就相当于在讨好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撕完纸钱,摆好贡品,便开始招魂。 以前我们招魂,这成功率还挺高,基本招个一两次就能把死者的鬼魂招上来。 这次流程没错,还多了贡品,可招魂竟然失败了,连招三次都没能把王丹招上来。 夏萌:“这咋回事呢……” 黄枭顿时皱眉:“情况不太妙,王丹的鬼魂肯定就在这儿,不然她晚上不会去补货,看来她真有往厉鬼的趋势发展,很可能会攻击我们。” 我问他:“要是王丹真的攻击我们,你能对付吗?你要是不能对付,我只能用请神诀了,可是请神诀威力太大,万一给她打得魂飞魄散咋办?” 黄枭倒是很自信:“我肯定能对付,这才刚死,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不至于用请神诀。” 夏萌问:“可是她不出来怎么办?” 黄枭:“等吧,她每天晚上要去楼下店里面补货,她肯定会出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只能等了。” 于是我们在仓库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等待王丹出现。 但是她什么时候出现也没个准信儿,这个点又正是睡觉的时候,加上处在这么昏暗的环境里,我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了起来,最后直接靠在夏萌身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夏萌给了我一个肘击,给我吓醒了过来。 我睁眼就从货架的缝隙里看到一双惨白的脚,这双脚悬在空中,正前后摆动,仿佛这双脚的主人正在荡秋千一样。 大晚上看到这一幕,我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那双脚就跟钟摆似的,荡了有十几下,忽然落在了地面。 透过货架的缝隙,此时看到的是一张脸,是王丹的脸,她的模样跟死时完全没区别,眼珠子暴突,舌头伸在外面,从视角上连脖子仿佛拉长了两寸。 看到这一幕,夏萌直接抖了起来,又一把抓住我胳膊,晃得我也在抖。 此时王丹在走路,看她走的方向,是仓库的门口,偏偏我们就坐在靠近门口的这个角落里。 不一会儿,她从货架那边走了出来,一袭白衣上清晰可见有几滴血迹。 之前听黄枭和段天说过,女人如果不是正常死亡,她的灵魂会穿上白衣,如果白衣上出现血迹,就代表这只女鬼有怨气,如果血迹增多,能看到大量的滴状血迹,就代表这个女鬼杀过人,她杀的人越多,血迹也会随之增多,如果血迹直接然后了整件衣服,那就是红衣厉鬼。 遇到红衣厉鬼,连王师傅也对付不了,得加上张万年。 此时通过王丹的白衣可以判断,她有怨气,但还没杀过人。 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就跟醉酒一样,走不太稳,两脚间的开合比较大。 我没敢去看她的脸,因为吊死鬼的死相……过于渗人。 她很快走到了门口,直接从门上穿了出去。 黄枭这才起身,领着我们轻轻打开仓库门,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我们一路跟着王丹,从五楼的安全通道,跟到四楼,又从四楼一路跟到她们店门口。 王丹站在店门口看了一会儿,又直接从大门穿了进去。 “牛啊,死了都不忘自己打工人的身份。” 夏萌一脸佩服:“这姐姐真是相当敬业。” 我看向黄枭,问他怎么办。 黄枭的表情有些凝重,说:“王丹这状态,不像是会跟我们沟通的样子,我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从她这里获取不到什么信息,甚至还会激怒她。” 我叹道:“获取不到信息也没办法,又不像人,还能逼供,实在不行直接超度了吧,毕竟我们接了店老板的业务。” 说完,我掏出店门钥匙,来到门口,轻轻打开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进店之后,我们又点了一支白蜡烛,否则里面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黄枭举着这只白蜡烛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间,夏萌走在最后。 我们绕着货架缓慢走着,想寻找王丹的鬼影,结果找了一圈没看到她,只听到店里后仓的位置传来一阵响动。 大概过了几秒钟,后仓的门凭空打开,只见王丹挎着一个货篮子走了出来。 她仿佛没看到我们,自顾自地走到货架旁边,将篮子里的东西摆放到货架上。 这姐们儿确实敬业,是个好员工。 可她现在已经死了,她越敬业,她的同事就越害怕。 黄枭站在我和夏萌前面,举着蜡烛深吸了一口气,冲王丹喊道:“王丹……” 第239章 突然出现的上吊绳 所谓的看到鬼,本质上就是自身磁场减弱,并且与鬼的磁场相接近。 因此大病初愈的人,和近来运势低的人容易见到鬼,实则就是自身磁场较弱导致。 换句话说,从看到鬼的那一刻起,其实已经陷入了轻微的鬼打墙之中。 此时黄枭喊了王丹一声,那王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我们三个。 我们一时不敢妄动,想观察一下她的状态,她能听到我们喊她,但未必会与我们沟通。 而下一秒,她突然丢掉了手中的货篮子,转身朝我们走过来。 我吓得直往黄枭身后躲,夏萌也想往黄枭身后躲,我哪挤得过她,顿时就被她挤了出去。 可黄枭那小身板哪藏得了她,我灵机一动直接藏她身后。 那王丹已经走到了黄枭跟前,我甚至能听见黄枭喉结滚动的声音,他倒不会畏惧,估计是觉得王丹的死相有些可怖。 黄枭倒也机智,立马对王丹说:“丹姐……老板说你爱岗敬业,要给你升副店长。” 我微微探出脑袋,看到王丹竟然对着黄枭点了点头。 这姐姐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份工作? “不过老板还说了,让你配合我们,回答一些问题,当作你升任副店长的考核。” 王丹再次点头,嘴里还发出一连串的气泡音,但她说的什么,我们完全没听懂。 本来接下来就该黄枭提问了,可他愣在那儿根本不知道该问什么,他怕问错一句会触怒王丹。 我看他鬓角都流下了汗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儿出来。 “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给拿走了……”我小声提醒了一下。 黄枭忙道:“丹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人拿走了……我们去帮你寻回来。” 话音刚落,王丹竟突然原地消失,吓得我们后退了两步,还不等我们做出反应,黄枭突然脖子上仰,整个人双脚离地,腾飞了起来。 我和夏萌抬头一看,竟看到半空中垂下来一根上吊绳,王丹正倒挂在天花板上,手里抓着绳子的另一头,把黄枭吊了起来。 眼看黄枭命悬一线,夏萌连忙去抱黄枭的小腿,用力把他脖子从绳子里拉了出来。 黄枭摔倒在地,我和夏萌忙拖着他后退。 这王丹真是失控了,除了跟她说升职的事她不会生气,说别的直接就会触怒她。 此时我又抬头去看天花板,发现王丹跟蜘蛛侠一样,很快移动到了我们头顶,朝夏萌扑了下来。 夏萌眼疾手快,忙掏出一张符往自己脑门上贴。 王丹掉下半空,突然凭空消失,正当我惊疑之际,却感觉后背一凉,头发都立了起来。 不好! 她攻击不了夏萌,冲我来了! 我慌忙去摸符,可晚了一步,一根上吊绳瞬间套住我脖子,绳子的另一边仿佛有千斤之力在攥我,很快将我攥向半空中,夏萌甚至来不及抱我的腿。 “冤有头……债……有主……咳咳……” 我还想跟王丹讲理,但一句话说出来已经十分艰难了,王丹根本不听,再次现身倒挂在天花板上,跟我四目相对。 此时我都顾不上她面容的可怖,只注意到她满脸的怒容和狰狞。 她死死攥着绳子,根本不肯松手。 “天地玄黄,天地封山,神有无常,天令无极!” 黄枭从地上爬起来,急忙祭出一张黄符,将王丹逼走。 我得已喘息,从半空中掉下来,被夏萌接住。 “这娘们儿太凶残了!” “生前肯定是个母老虎!一点道理都不听!” 我和黄枭叫苦不迭。 夏萌却说:“我们好像还没跟她讲道理啊。” 我说:“她压根就没给我们这机会!” 我让黄枭赶紧摇人,把段天摇过来,否则我们三个不一定能对付王丹。 “摇摇摇……” 黄枭一边掏手机一边跟我们辩解道:“按理说我是能对付她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王丹她怨气太大,我感觉有问题。” 说完电话已经接通,他忙给段天说了一下情况,让段天过来帮忙。 挂了电话后,我们又冲出店里,去寻找王丹。 “商场里面还有个保安,这王丹已经被我们激怒了,得赶紧找到她,然后给她拖住,否则伤害无辜我们罪过就大了。” 黄枭说完,准备跟我和夏萌兵分两路。 他去下面几层楼,我们去上面几层楼。 我连忙从背包里面掏出灵魂探测仪,然后开机。 对于这个王丹我虽然忌惮,但也不怕她,她要是危及到我的命,我肯定用请神诀让她再死一次。 我和夏萌从四楼开始寻她,一直寻到五楼。 在五楼的时候,原本探测仪上只有一个小红点,此时又多出一个小红点,而这个小红点突然跟瞬移似的,朝着最初的小红点移动,甚至不过一秒钟,屏幕上又只剩最初的那个小红点。 夏萌好奇地问道:“刚刚飘过去的那是什么东西?Bug吗?” 我没说话,捧着探测仪的手直发抖。 此时我的余光已经瞥到一双惨白的脚,正悬在我们前方头顶往上的位置,大概离我们不到半米。 很快,两根上吊绳垂了下来,夏萌也看到了。 我俩没敢开口说话,也没敢抬头,默默掏出两张符,贴在自己脑门上。 那两根上吊绳因此忌惮,没有往我们脖子上套,可我们也不敢动,就一直和那双脚僵持着。 虽然我们暂时安全,但僵持消磨的是意志,我们所站的位置,正好在围栏边缘,能看到三楼的黄枭还在那儿每间店铺地寻找。 这傻狗,就是不转身抬头看一下,他但凡看一下就能看到我和夏萌现在的处境。 我们跟他相隔数米远,只能远远看着,也不敢放声叫他。 就在这时,我们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是从扶梯那边传过来的,但黄枭还在三楼那边,这脚步声又是谁呢?段天没有这么快赶过来吧? 我和夏萌对视一眼,暗道一声不好,是那个保安听到我们的动静,被吸引过来了! 果然,扶梯口走上来一个身穿制服的人,正是那保安。 他看到我夏萌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接举着手电朝我们照来。 “你们在搞什么?怎么搞得乒乒哐哐的?” 见我们不说话,他径直就朝我们走了过来,因为他看不见那双脚和那两根上吊绳。 我和夏萌忙朝他使眼色,心想这四五十岁的人好歹有些阅历吧,看我们这模样不对劲,又在跟他使眼色,他应该转身就走啊。 可我低估了这人的智商,他直接就走到了我跟前来。 “年轻人,你们干嘛呢?” “我怎么感觉你们怪得很。” “怎么不说话呢你们?” 我和夏萌十分无语地看着他。 他跟我之间就隔着一根上吊绳,而此时,他脑袋正好从上吊绳里面穿过去。 第240章 五猖兵马 所有攻击人的鬼,都可能把人害死。 这是张万年的原话。 此时那保安自己作死,我们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不然他的死我们多少要担点责任。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脚朝他踢过去,他往后摔倒的一瞬间,那上吊绳就往上吊了,差一点就给他吊个正着。 这保安突然挨我一脚,自然生气,从地上爬起来骂道:“小畜生你踢我干什么!” 夏萌忍不住了,忙冲他喊道:“快跑!往商场外面跑!” 保安:“什么?你们有病啊?” 我当即掐起请神诀。 “司查十八狱,辅佐十殿王,善恶分两途,阴阳秉生死,胎卵湿化皆生灵,般般合属于冥官,吾奉太上敕令,急诏,崔珏!” “现世现报!杀!” 宝诰念完,我没有感觉到磁场朝我汇聚而来,身周也没有静电环绕。 四周更没响起王丹的惨叫声。 失效了! 卧槽! 这个时候它失效了! 夏萌茫然地看着我:“你把她杀了吗?” “没啊!” 我突然想起来,请神诀那本书上写了这么一段话:要提升请神诀的成功率,需要给请动的神仙塑像,进行供奉,或者去这位神仙的道场进行参拜,否则施展请神诀的时候,这些神仙的磁场汇聚不过来。 前些日子忙于对付行刑官,我没有时间去做这些,后来行刑官死了,江雨欣说休息几天,然后我就……我就开始休息了……我就给忘了…… “黄枭!快上来!” “王丹在这儿!” 夏萌见请神诀失效,立马冲着楼下狂喊。 她喊完之后,那个保安正要过来找我们算账,但没走两步,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 那根上吊绳再次出现,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啊!怎么回事!” “谁在弄我!” 身体失控,保安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放声尖叫。 我和夏萌忙去拉他,却只攥掉他一只鞋子,那根上吊绳正牵引着他往五楼上去。 “你就在这儿,我上去,万一他掉下来你尽量拉住他!” 我对夏萌说完,连忙绕到对面,顺着扶梯跑向五楼。 那保安已经被绳子挂在了五楼的围栏外面,两只手扑腾乱抓,但根本抓不住围栏边缘。 他吓得已经哭喊了起来,让我们救他。 “你先别晃!别动!” 我一边跑一边提醒他,很快跑到了围栏边,整个身子先跨了出去,一只手紧握着围栏,一只手去拉他。 可这样根本拉不到,我离他肩膀都还有些距离,尽管我已经蹲得很下去了。 “你伸下手!把手伸给我!快点!” 我冲他喊了好几声,这人除了在那里叫就是在那里哭。 但凡这根绳子消失,他今天完了。 我又急又气,强忍着对他说道:“你腋下有根绳子,你看不到那根绳子,你现在用另一只胳膊撑住那绳子,抬只手给我!我马上把你拉上来!快点!” “你妈!快点!我草!” 我恨不得一脚给他踢下去。 最后这人终于开窍了,慌忙抬了一下左手,我很快便拉住了他。 就在我触碰到他的瞬间,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坐在了围栏上,晃动着双脚,跟我四目相对。 我一手抓着围栏,一手抓着那保安,脸上充满绝望。 王丹戏谑地望着我,突然伸手搭在我抓着围栏的那只手上,她想把我也扔下去。 她的手好似千年寒冰,一股阴冷之气瞬间席卷我全身上下每个毛孔,我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几个片段。 我顾不上惊愕,因为上吊绳已经消失了,保安的所有重量此时全都施加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生死攸关,我哪还顾得上去救他,毫不犹豫就松了手,趁着王丹没掰开我的手,我迅速抓紧围栏翻了进去,耳边传来那保安的惨叫。 落地后,我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眼看王丹也从围栏上跳了下来,此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就看到段天祭出一张黄符,朝王丹打过去。 黄符在她身周炸开,这王丹就跟被定住了一样。 段天扯出一把黑色令旗,一边将令旗扔在王丹四周,一边厉喝道:“天罡速现形,破军闻吾令,散则成气,聚则成型,兵随日站,时随令行!” “胡伯先之徒段天,召请五猖兵马,急急如姜五郎律令!” 当段天念完之后,王丹的四周突然出现好几个高大的黑影,那几个黑影就跟两米多高的壮汉一样,一把就将王丹提了起来,朝着远处离去。 我甚至没看清王丹被提去哪了,只听到她的惨叫,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吧?” 段天走过来将我扶起。 我惊魂未定,问他刚刚那些黑影是什么。 “那是五猖兵马。” 段天解释道:“据说最初是由蚩尤战死的部下所化,后期的构成多是古代战死的将士,或者是一些神民所化,总之非常厉害,比地府的阴兵还厉害。” 我赞叹道:“不愧是做师兄的,比黄枭那家伙靠谱多了。” 段天又解释道:“这些兵马是跟我师父借的‘收魂五猖’,不是我自己的兵马。” 我突然想起刚刚坠楼的保安,叹气道:“早知道直接叫你来,那保安也不会死。” 我正想跟段天狡辩是那保安自己作死,段天却说:“那保安没死啊。” “什么?”我有些不可思议。 五楼掉下去都没死? 段天:“夏萌给他接住了,在四楼。” 我连忙狂奔到四楼,果真看到那保安安然无恙,但人事不省地躺在地板上。 夏萌瘫坐在一旁,满头大汗,同样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刚才好险……” 我顿时长松一口气。 黄枭还蹲在那儿,给那保安掐人中,不过没掐醒。 “别掐了,你把他上巴掐肿了也没用,惊了魂怎么掐得醒。” 段天说完,直接和我一起把保安抬进了保安室。 他化了一道符给那保安喝下,说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黄枭红着脸,还在解释自己今天的失误:“这个王丹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不然的话我是不可能抓不住她的,她百分百有问题,否则刚死怎么会厉害成这样。” 段天严肃道:“王丹已经被收魂五猖送走了,我们没办法再去探查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她中过蛊,可能是行刑官给她下的蛊有问题吧,否则她确实不可能刚死就这么厉害。” 我说王丹刚才碰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几个画面。 我看到行刑官去过王丹家里,并且对王丹下了蛊,还从王丹那儿拿走了两枚铜圆。 王丽确实把那两枚铜圆交给了王丹保管,只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两枚铜圆,她把自己亲姐姐给害死了。 黄枭说道:“行刑官说的那个局,会不会就是今晚我们遇到的这种局面,他对王丹动过手脚,想借用王丹的鬼魂来对付我们。” 我摇摇头,说不太可能:“王丹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对于我和夏萌来说,我俩拿她没办法。可是你和段天能应付,张万年也能应付,这不段天一出手就把王丹给收了。” “估计是其他的什么事。” 正说着,那个保安醒了。 他先是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随即猛地坐起来,惊恐地冲我们吼道:“有鬼!有鬼要杀我!” 我们全都望着他:“哪来的鬼?” “我刚刚梦见了!那鬼把我吊了起来!” “你都说是做梦了,刚刚我们办完事来找你,就听到你在说梦话,你一直在这睡着呢,哪来的鬼?” 保安顿时茫然起来:“哦对,是做梦啊……我说呢,太真实了,我感觉我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我安慰道:“平时多注意休息,这睡眠不好就容易做噩梦,别把工作搞没了。” 这智商,也干不了别的啊。 第241章 行刑官寄出的信 昨晚王丹的事,搞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我一闭上眼,总担心有根上吊绳在我脑袋上面晃悠。 没睡好,白天上班自然没什么精神。 我吃了一次请神诀失效的亏,这次长记性了,我问张万年哪里能做那些神仙的雕像,我要做全套,请神诀上记录的神仙我全给他供奉起来。 “这个倒是不难。” 张万年笑了起来:“回头我给熟人说一下,让他给你做出来,也不贵,一尊塑像可能两百来块,全套做下来也就两三千吧。” “但问题是,你供奉在哪儿?” 我想了想,我跟大川租的房子,两室一厅,好像的确没地方供奉这些神仙。 总不能摆在客厅吧? 今天中介那边来了电话,说罗大江那套凶宅已经卖出去了,因为这次交易比较特殊,款项是打在中介那边,他们今天就会去安排转账,上午才要了我和黄枭的银行账户。 我和黄枭一共分了一百三十万,两个人就是六十五万。 我俩什么都没做,就挣了这么多钱,说开心当然是开心。 但这钱,我准备拿去买房子。 我跟张万年说:“我准备买房,二手房,这两天我就去看房子,尽快把房子买下来,然后把那些塑像供奉在新房子那边。” 张万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挣了不少钱啊,年轻人,都有钱买房了。” 我说:“从罗大江那儿诓的,他让我们帮他卖一套凶宅,我和黄枭赚了里面的差价。” 张万年点点头,劝道:“罗大江这种人,早晚要被警察抓去坐牢,只是时间问题,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免得将来有一天被他连累。” 当天下班之后。 已经拿到六十多万的我,迫不及待连续了那个中介谢经理。 他已经帮我看好了两套房子,我准备去看看。 因为这笔交易,人家肯定尽心尽力按照我的要求去找的,我也很快确定了下来,看好了其中一套房。 这套房就在市区,三室一厅,一百多个平方,倒是很宽敞,因为房主急卖,加上我们这紧挨着渝市,所以房价也不是很高,98万就能拿下。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市中心还是有些远,开车到公司也要半个小时。 我的存款就这些钱,加上这六十多万,全款买了这房之后,可能还剩不到十万。 目前没得挑剔,我直接跟那谢经理说,就要这套房,可以尽快跟房主签订合同,把手续尽快办完。 “我就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做什么都干脆。” 谢经理笑道:“没问题,我明天就联系这房子的户主,到时候你去公证处公证一下,委托我们帮你代办所有手续,房管所那边你都不用去。” “这次的中介费我也不收你的,到时候你给两千块钱,当我们店员的跑腿费就行了。” 两千块钱,这确实是友情价啊。 我忙跟谢经理握手:“朋友之间,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我的工作你也知道,以后遇到有凶宅,我第一时间把生意送到你谢经理手上。” 谢经理:“哈哈,行。” …… 次日我就去谢经理那儿签了买卖合同,又去了公证处委托谢经理所在的中介公司帮我代办所有的过户手续。 钱我已经打给了房主,剩下的就等过户完。 去公证处的当天,我接到赵三元打来的电话,他约我见面。 但这次他不光约了我,竟然还约了张万年,让我和张万年晚上一起去见他。 当晚凌晨一点,张万年先开车来楼下接我,然后我俩一起到了郊区,按照赵三元给的地址,我们又来到一条巷子里面。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赵三元出现了。 他看起来胡子拉碴,精神有些疲惫,可能是因为鸡爷的死,他最近有些颓废。 我们先是一番寒暄,说起鸡爷的死。 张万年跟赵三元握了手,安慰道:“之前鸡爷冒险来给我送药,救了我一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很可惜一直没见过他。” “希望赵兄弟节哀顺变,人都有这一天,就当鸡爷去了下一个轮回吧。” 赵三元点点头:“谢谢,最近我也想通了,人死不能复生,只能接受。” 我问他:“你今天喊我们来见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三元严肃起来:“我们收到了行刑官的一封信。” 我和张万年对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 行刑官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给赵三元他们寄信,只有可能是生前寄出去的。 赵三元接着说:“信的内容说的是,他知道我们在找王丽的那两枚铜圆,他说铜圆就在他的手上,11月15号的时候,下午五点,他会让人把铜圆送到东阳百货一楼的收纳柜里面,并且放在五号箱里,开箱密码他会直接贴在五号箱上。” “他说,如果我们有胆量去取,那两枚铜圆就是我们的。” 听完信的内容,我和张万年面面相觑。 行刑官这玩的又是哪一出阴谋诡计? “这信是谁给你们送来的?”我问他。 赵三元:“就是一个送快递的人,这个人跟我们说,上个月月底的时候,有个老头儿给了他两千块钱,让他在这个月13号,也就是今天把这封信送到一家面馆的老板手上,那家面馆的老板是我们的人。” “我们去查过这个送快递的人,他确实只是个送快递的。” “并且行刑官跟这个人说,13号之前,如果自己没给他来电话,他直接把信送到面馆去,如果来了电话,就令说。” 张万年深吸一口气,分析道:“也就是行刑官在自己死的前几天,就拜托了这个快递员帮他送信,几天之后他抓了鸡爷,准备对我们,还有你们下手,但他不确定能不能将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所以就给这个快递员说,期间等他的电话。” “他这么做,就是算不准他把我们一网打尽之后,最后还会剩下哪些人,如果我们这边的人剩得多,他就把这封信寄给我们,如果你们这边的人剩得多,他就把信寄给你们。他最初的计划是把信寄给你们,为什么,因为他觉得你们毕竟是跟他们一样的组织,背后还有很多人,而我们就这几个人,不足为道。” “所以他准备用这封信和铜圆,再设一个局,继续坑杀剩下的人,因此这两枚铜圆肯定是他挖的陷阱,他既然会寄出这封信,就说明他拿捏了你们的心理,他知道你们很想要这两枚铜圆。” 我看着赵三元,问他:“既然明知道这是一个局,你还想要这两枚铜圆吗?” 赵三元一脸为难,说:“之前我也跟你们说过,我们这边经济不好,而且随着鸡爷离世,很多人已经没有当初的那份信心和热血了,这个社会没有钱真的留不住人。” “鸡爷对我期望很深,我不想让他失望,如果得到这两枚铜圆,我就有两百多万,我能干很多事,可是没有的话,我根本撑不了多久,手底下的人就得散伙。” 张万年叹道:“可是这就是一个局啊,明明白白的一个局,以行刑官的行事风格,他不可能真的按照信里说的那么去做,乖乖把铜圆留给你们。” “钱固然纵然,可是也没有命重要啊,兄弟。” 赵三元此时左右为难,他也知道这是行刑官的局,所以他把我和张万年叫了出来,他心底是想让我们帮忙出主意,帮他拿到这两枚铜圆。 我现在终于知道行刑官说的那个局是什么了。 这个局是一个阳谋。 第242章 阳谋 为什么我说行刑官设的这个局是个阳谋。 是因为他拿捏住了所有人的心态。 “他知道你们的境况,知道你们很想要这两枚铜圆,就像现在,你明知道这是个局,但你还是想冒险一试。” “同时他也预设了如果我没死,我会帮你得到这两枚铜圆。” 听到我的话,赵三元顿时一喜:“你能想到办法帮我拿到这两枚铜圆?” 张万年看着我,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过于膨胀了,你能除掉行刑官,有很多因素在里面,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因素就是你蒙骗了他你会请神诀,最终你也是靠请神诀才将他杀死。” “但这个局是人家做好的局,不是靠请神诀就能取胜,并且他本人已经死了,你蒙骗不了谁。他如果真的预设了你没死,并且算到你会入局去拿这两枚铜圆,他肯定要把这个局设得死死的,你这么膨胀不是个事儿啊,我感觉你现在都能上天了。” 我认真地跟张万年和赵三元分析道:“这个局的精妙之处,不是他拿捏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态,而是他又玩了一出借刀杀人,我已经想到他会做什么了。” “他应该还寄出了第二封信,这封信会寄到哪儿,寄到宗教管理会那儿!” “并且信的内容,除了跟第一封信的内容大差不差以外,他肯定会告诉管理会,有一伙人也会去取这两枚铜圆,这伙人是谁,就是三元他们。” “管理会那帮人想不想要这两枚铜圆,肯定会想,因为这两枚铜圆价值两百六十万,这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并且站在管理会的视角来看这件事,他们不仅能得到这两枚铜圆,还能顺带抓捕三元他们,又立一个大功劳。” “所以行刑官的这个局,跟纪方刚的死简直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把这次的局说得明明白白,这就是一个局。” 听完我的分析,张万年有些费解:“如果三元他们不去取这两枚铜圆,那这个局不就形不成了。” 此时赵三元也不似刚才那么为难,他直接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只能放弃这两枚铜圆了,我们不可能去跟管理会争东西啊,这无异于虎口拔牙。” 我反驳张万年的话:“如果不去取,不是局形不成,而是我们直接就输了,因为没有这两枚铜圆,三元就根本撑不下去,他的人就会散。行刑官没有动一刀一枪,直接瓦解了鸡爷在兰江市经营这么多年的团队。” 赵三元又反驳起我来,说:“我确实很想得到那两枚铜圆,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们也知道,但如果光凭我来制定计划,我自认没有鸡爷的头脑,我只能求助你们帮忙,可这个局现在是个阳谋,那两枚铜圆就算再重要,我总不能让你们去做九死一生的事吧?” 我踩灭烟头,讥讽道:“在你们眼里,管理会的人就好像什么了不得的,不可冒犯的存在一样,可是在我眼里,这只是一帮只会投机取巧,只会玩弄权术的混蛋而已。” “虽然这世上最难破解的就是阳谋,当阳谋成局以后,几乎无解,但成局的关键是什么,还是人,在这个局里面,我是蒙骗不了行刑官,因为他已经死了,可我们能蒙骗管理会的人。” “我不觉得管理会的人有多了不起,我甚至觉得他们不如行刑官牛逼。换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我们既然能让行刑官输得命都没了,一群不如行刑官,却高高在上的人,我们为什么连面对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我看着赵三元,语重心长道:“鸡爷无数次地帮过我们,于情于理,这事儿我们应该帮你。” “再说现实一点的话,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如果你的人散了,今后我们只能是孤军奋战。有困难我们应该共同面对,就冲管理会的人用鸡爷的遗体来做文章,这事儿就不能放过他们。” “如果这次你能拿回那两枚铜圆,你就能坐稳鸡爷的位置,你手底下的人也会对你五体投地。” 赵三元一脸感动地看着我,但还是有些犹豫。 我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担心拜托我们帮忙,最后会害我们出事。 此时张万年也看着我,问道:“你确定你要虎口拔牙吗?你确定你能破这个局?”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确定,我确定那群酒囊饭袋不如我,我确定行刑官在下面得收到第二次失败的消息。” 张万年不再劝我,直接拍着赵三元的肩膀说道:“那就这么决定吧,赵兄弟,既然这两枚铜圆对你很重要,我又没办法报答鸡爷的救命之恩,你跟鸡爷形同父子,这个忙我们帮你。” 赵三元感激地看着我们:“好!大恩不言谢!” …… 次日。 我没有去公司,一大早就到了东阳百货附近。 并且我把陆瑶和徐闯也带来了。 按照行刑官信里的内容所写,他会在15号安排一个人把那两枚铜圆送到东阳百货的一楼储物柜里,而赵三元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是十三号,我和张万年跟他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十四号的凌晨了,所以明天下午,我们就得去东阳百货取这两枚铜圆。 到时候管理会的人也会埋伏在东阳百货的里里外外,我首先得熟悉这附近的地形。 我领着陆瑶和徐闯在这附近熟悉了两三个小时。 此时我所站的位置,是东阳百货的街对面。 “不是我说,你就不该答应那个赵三元。” 徐闯说道:“你这就好比是在跟警察抢东西,这不是找死吗?而且那两枚铜圆还不是我们自己取来换钱,你图啥?” 我说:“图一口气,图报恩,图更长远的合作关系。” 陆瑶显然心细些,在一旁说道:“祁安能制裁那个什么行刑官,那个计划就很了不起,既然敢答应下来,应该是有信心和计划了吧。” 我笑了起来,说:“计划是其一,但最重要的还是人,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助,我一个人也完成不了计划。” “而这次,我仍然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帮助,事成之后,我给你们每人包一千块的红包,外加半个月的早餐,行么?” 徐闯和陆瑶顿时咧嘴看向我:“一个月的早餐。” 我点点头:“行!” 正说着,张万年给我打来电话。 接完这通电话,我顿时变了脸色。 见我脸色不对,徐闯和陆瑶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脸色难看起来:“管理会的人来公司了,并且让当天签过保密协议的人,全都去欣姐的办公室一趟。” 陆瑶皱眉:“这个管理会,应该也已经收到行刑官寄出的信了吧,他们在这个时候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先回去一趟,你们不要回公司,等管理会的人走了再回去。” 第243章 管理会的威胁 管理会  管理会的人,就像一群搅屎棍。 他们搅的是自己那盆子里的屎,却把屎甩在了我们身上,令人恶心。 我很快回到公司,来到江雨欣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之后,发现那天签过保密协议的人全都在。 我记得大川和夏萌出现场去了,居然也被强制叫了回来。 管理会的人来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那天让我们签保密协议的那个中年人。 见人到齐后,他这才郑重地做着自我介绍:“我姓许,叫许兆林,我们管理会在很多城市都设有分部,每个分部大致有八个部门,以‘八卦’为命名。” “我所在的部门是震部,我是震部的负责人,大家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称呼我一声许主任。” 江雨欣对管理会同样没有好感,更不想听许兆林在这里装腔作势。 她笑着说道:“许主任公务繁忙还亲自来我们这里一趟,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不如您直奔主题,我们也不想耽搁许主任的时间。” 姓许的顿时有些不悦,这言外之意不就是他耽搁了所有人的时间。 他点点头说道:“13号那天我们截获了一封信,这信里面说,有人要在这个月15的下午五点,到东阳百货一楼的储物柜里放一样东西,这东西很重要,然后当天会有一伙人来取这个东西,这伙人是谁呢,你们很熟悉。” “就是前几天,行刑官身亡的那天,被砍头的那个老头儿,他的那些手下。” “这伙人之前一直纠缠你们,这次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通力配合我们,跟我们一起把这伙人擒获,毕竟打击犯罪,人人有责嘛。” 听到这许兆林的话,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和张万年对视一眼。 虽然知道这是行刑官设计的阳谋,但没想到这个局还有变化。 江雨欣听完当即回绝:“这是你们执法部门的事情,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这不合情理吧,也不合法理啊,许主任……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许兆林一脸严肃起来:“啧,江老板这是什么话,配合执法部门抓捕犯人,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对不对?” “那伙人多猖狂啊,法治社会下还敢行凶杀人,而且又一直纠缠于你们,于情于理在座的各位都应该配合我们的行动,一举拿下这伙匪徒。” 话里话外,他透着强迫。 张万年一个极其能忍的人,此时都面无表情起来:“之前你们管理会就一直派人来找我们问话,怀疑我们跟这伙人有勾结,现在你们又强迫我们这些老百姓去抓这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我们从始至终,都好像没有选择一样,我们是合法公民吧,我们有人权吧,为什么我感觉我们一点人权都没有呢?” 许兆林不悦起来:“你们这话就言重了,怎么叫没有人权呢,你哪里听出来我在强迫你们?” 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起来:“我是看在你们帮过我们的份上,我给你们透露一个事情,其实我们单位的很多人,都怀疑你们跟那伙人有勾结。” “我这是在给你们自证清白的机会啊,开大会的时候我是好不容易才给你们争取来的这个机会,在场的各位竟然会觉得我在强迫你们,我真的觉得有点委屈,不知道大家是哪里误解了我。” “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你们当然有拒绝的权利,但我就怕单位里的其他人,他们认定你们有问题,以后可能会找你们麻烦,你们也知道我们管理会的做事风格,有时候是强硬一些,万一到时候影响你们公司的生意怎么办?” 这话,这话就差直接说我们不同意,就等着公司关门倒闭吧。 权利啊,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金钱在权利面前,都是个屁。 在场的人全都听懂了许兆林的威胁,黄枭脸上就差写着砍死许兆林这五个字了。 段天也是阴沉着脸,张万年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和怒意。 江雨欣没说话,她知道接下来的每句话,都能决定公司的存亡。 管理会想搞垮公司,有无数种办法。 我一直没发言,此时开口打破办公室里的沉闷:“那这确实是我们自证清白的机会,之前最被怀疑的人就是我,我已经受够了。” “如果能把这伙人一网打尽,以后就没人再来骚扰我们,我个人觉得是件好事。” 我说完之后,张万年和江雨欣全都望着我。 许兆林顿时赞赏起来:“看,这就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有格局,有觉悟。” 张万年点点头:“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江雨欣也缓和了神情,说道:“如果真的能还我们一个清白,那就这样吧,但是我希望事后,管理会的人不要老是来骚扰我的员工。” 许兆林忙道:“那是当然了,今天在座的各位表了态,我已经心知肚明大家是清白的,只是要做出来给其他人看,我只是站在你们的角度,替你们着想。” 说完他站了起来:“那这样吧,劳烦各位跟我走一趟,我已经在我们单位附近给你们订好酒店了,根据信上所说,明天下午五点,有人会把东西放在储物柜里,那伙人会去哪,所以也耽搁不了大家多少时间。” “对了,包括江老板,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劳烦都跟我走一趟。” 听到许兆林的话,我们全都皱起了眉头。 跟他走一趟,这不是限制人身自由吗? 这他妈还有没有王法了! 差点忘了,他就是王法。 “许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执法部门做事一直都这么严谨。” 许兆林瞬间切换嘴脸,解释道:“你们想想,万一明天的行动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单位那些人又有话说,说你们私底下联络了那伙人,把消息传递给了那伙人,你们怎么解释?我是为你们考虑,让你们不给那些人落下话柄。” 江雨欣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愤怒说道:“我们这么多员工,连我这个老板和公司总经理都要跟你走,我的公司不做生意了吗?” 许兆林劝道:“江老板啊,孰轻孰重要拎得清,也耽搁不了你们多少时间,也就明天一天,我这不是就请了你们在场的这些人嘛,你们公司不可能就这些员工吧。” 江雨欣没再反驳下去,她也知道今天已经没办法拒绝了。 许兆林是有备而来,如果一开始拒绝他,公司要遭殃,如果一开始没拒绝,后续再拒绝,也毫无意义。 江雨欣:“我去楼下跟我的员工嘱咐一下工作上的事。” 许兆林:“行,这没问题。” 我们起身,全都走出办公室。 到了楼下,江雨欣把李庆来叫了出来,跟他嘱托了一下工作上的事,然后又叫万叔给小五他们打电话,临时来公司帮一下忙。 随后我们走出公司,许兆林确实有备而来,早已经给我们准备了两辆车。 可是上车之前,他竟然要收走我们的手机。 不等我们发作,他连忙解释道:“大家先别生气,正如我刚才说的,我们执法部门办事很严谨,收走各位的手机也只是为了不给其他人落口舌,大家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雨欣铁青着脸:“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只要不带手机就行了,我们把手机留给公司的员工保管可以吧,难不成管理会还要私自查看我们的手机?” 许兆林笑笑:“行行,当然没问题,各位是守法公民,我们没必要去查你们手机。” 接着,江雨欣又给李庆来打电话,把他叫了下来。 然后我们每个人都把手机交给了李庆来保管。 本以为照做了,这算听话了吧,没想到还得搜身。 我当场便怒斥道:“许主任,过分了吧。” 他解释道:“别生气,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有时候我们出去执行任务,从单位出发的时候也得搜身,并不是针对在座的各位。” “如果大家有备用机的话,也赶紧拿出来吧,我们就随便搜一下。” 我直接举起双手:“搜吧。” 第244章 最糟的局面 我们几个就像被押解的犯人。 只是去的不是监牢,而是富丽堂皇的大酒店。 “许主任,你不会给我们每人安排一间房,不允许我们串屋,就跟审犯人一样吧?”江雨欣问道。 许兆林一直发笑:“江老板,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但从头到尾我都没把你们当成犯人,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跟你们讲,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你们好。” “既然不是犯人,为什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因此我给你们安排了两个套房,毕竟你们有女孩子嘛。” “当然你们要是想一个人一间房,也没问题,我立马让人去帮你们把房间开好。” 这世上最难应付的就是许兆林这种人。 他明明在监禁我们,可要是跟他争执,显得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雨欣:“不必这么麻烦了,就两个套房吧。” 说完,许兆林把我们领进屋。 酒店的环境当然是不错,又是豪华酒店,什么都有,房间也大。 他说,我们要吃什么直接在酒店点就行了,到时候管理会会来结账,如果要抽烟或者买什么东西,也可以让管理会的人帮忙去买。 言下之意,我们就是被监禁了起来,甚至不能离开酒店,并且酒店会有管理会的人看着我们。 张万年:“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想休息会儿,许主任去忙自己的吧。” 许兆林走后,我们关上门,把整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一是检查窃听器,二是检查针孔摄像头。 最后我们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可还是不放心。 我们找了个角落,再三确定这角落周围不可能有窃听器和摄像头,这才围坐在一起。 没多久,隔壁房间的江雨欣和夏萌也来了我们房间。 现在这个房间里面,有我、张万年、江雨欣、夏萌、大川、段天、黄枭。 “难怪这么多人想混仕途。”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众人不禁感叹起来。 “幸好杀行刑官那天,你把徐闯和陆瑶支走了。” 张万年看着我:“否则今天又多两个人被他们监禁。” 我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免费的酒店住着,免费的吃喝,就当度个假呗。” 江雨欣瞥了我一眼:“你倒是想得开,你答应赵三元要帮他取那两枚铜圆的时候,有预料过这种局面吗?眼下这种局面,他明天要去,我们明天也要被强迫着去,还得去抓他,你怎么应对?” “是抓他,还是让管理会抓我们?” 此时除了夏萌,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说道:“其实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啥?”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这还不是坏事?” “这已经算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吧?” “我们没办法跟赵三元联系,不能跟他完善计划,甚至明天管理会还要监督我们抓他,这局面还不够糟心吗?” 夏萌此时替我回答了:“其实不管我们是被强迫去,还是主动去,管理会的人始终都会去,实际上没变过。” “而且如果我们主动去的话,我们总会在东阳百货附近现身吧,总会被管理会的人看见,到时候我们只要出现过,管理会的人就会怀疑我们在跟赵三元勾结,如果赵三元成功取走那两枚铜圆,管理会肯定会认定我们在从旁协助,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我接过夏萌的话,说:“但是现在,管理会的人把我们监禁了起来,甚至要让我们配合他们去抓赵三元,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有利的。” “因为什么,因为明天的行动肯定是以管理会的人为主导,我们只是从旁配合,所以指挥权在他们手上,这也意味着如果出了事情,导致行动失败,谁是首要责任人,是他们!” “我们明明已经配合了,我们怎么做都是在听从他们的指挥,结果行动失败,这能怪到我们头上吗?这怪不到,相反我们这么积极地配合他们抓人,我们是不是反而没有勾结的嫌疑?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再来怀疑我们。” 众人恍然大悟。 “对哈!” “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现在问题是,我们怎么在管理会的眼皮子底下,协助赵三元带走那两枚铜圆?” 黄枭问道:“而且到时候管理会肯定要派人在商场的出入口把守着,整个商场外围,都会有人监视,即便我们真的能协助赵三元拿到铜圆,他怎么从商场里面逃出去呢?” 段天补充道:“还有一个问题,按照管理会的抓捕思路,他们如果想要把赵三元他们全都瓮中捉鳖,他们肯定要先把赵三元他们放进商场里面,所以顺序应该是,行刑官派出的人,把铜圆放进储物柜里,然后赵三元他们进商场,他们进商场之前,管理会不会轻举妄动。” “等赵三元进了商场,管理会再派人封锁出入口,而提前守在商场里面的人,肯定直接在储藏柜附近蹲守,赵三元敢去取,当场摁人。如果赵三元没去取,但他已经进入了商场,我要是整个行动的现场负责人,我肯定直接去储藏柜里面把铜圆取了,贴身放在身上。” “因为我已经取到了铜圆,这个铜圆就在我身上,赵三元敢来抢吗?他不敢,于是铜圆安全了,紧接着就是内外配合去抓捕赵三元,他插翅也难逃,一旦出现这种局面,让管理会的人先拿到铜圆,赵三元别说从商场出去,就连铜圆他都拿不到。” 张万年点点头:“段天说的这种情况也得考虑进去,如果是管理会的人先拿到铜圆,赵三元基本没可能再把铜圆拿回来,而且那两枚铜圆肯定会被当天的现场负责人,贴身放在身上。” 此时众人又看着我。 大川问道:“逼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我再怎么看,我也不可能这么快给出完整的解决方案啊。 “我……反正就是,再琢磨琢磨吧,时间还早着呢,总能想到解决的方法。” “再说现场的情况是多变的,不可预料的,我们预料不到到底会发生哪种变化,只能把所有的变化都考虑一遍,需要时间,对不对?” 我说完,低着头,回避他们的眼神。 偏偏这时候江雨欣来了一句:“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公司恐怕是要开不下去了,大家恐怕要失业了。” 第245章 方定山 吃晚饭的时候,管理会的人来敲门,领着我们去酒店餐厅。 吃喝倒没有亏待我们,反而都是大餐。 我们吃饭的时候,管理会的人就在另一桌吃饭,等同于监视,哪怕是服务员来接触我们,他们都得盯着,生怕我们传递消息出去。 晚上,我走出房间,准备下楼。 管理会的人直接走了过来:“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出去走走……” “不好意思,许主任说过,你们暂时不能离开酒店,要是有什么需要买的,我可以出去帮你们买。” “我想买包烟,雪茄,金奥利亚。” 他顿时瞪大眼睛:“两千多一支那个?这……不是这……” 我认真道:“我平时就抽这个,你要是买不到买别的也行,总之要最贵的,便宜的不符合我的身份。”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装微笑:“行,行,我去帮你买。” 说完,他果真去买了。 倒也不是我为难他,主要管理会的人做事这么嚣张跋扈,我都被监禁了,抽点好烟怎么了? 没多久,他买回来了,说附近的烟酒店最贵的雪茄也就两千多一盒。 我接过雪茄,说了声谢谢。 “不谢,还有什么需要吗?” 此时大川走了出来,说他想玩游戏机。 “不是,这……大哥,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行动呢。” 这人一脸为难:“再说这个点,我上哪去给你找游戏机?” 大川:“那你给我手机玩呗,我不玩游戏我睡不着,我睡不着我明天怎么行动?不是你们许主任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吗,那我打电话问一下许主任。” 他忙劝道:“别别,许主任这个时候都在休息了,我去给你找行了吧,你回屋等等。” 过了一个小时,他果真带回来一个游戏机。 “两位大哥,回屋玩游戏吧,玩了早点休息,好吗?” “行,那辛苦你了,兄弟。” 此时黄枭又走了出来:“我想吃烧饼。” 这人脸都抖了一下:“哪的?” 黄枭:“崇县的,那个金氏烧饼,他们十二点才关门,你现在开车去还来得及,我要梅菜扣肉馅的。” “我C……我!大哥,我就算给你买回来,烧饼也凉了!它凉了它就不好吃了!今天不吃行不行!” 黄枭顿时有些不悦:“我靠凭啥!他两千多的雪茄你都买,我吃个烧饼你不给我买?我就喜欢吃凉的啊!不行我太委屈了,我要给许主任打电话。” “行!我买!我现在就去买!” 说完,他扭头就走。 等他走远后,大川问道:“看着我们的好像不止他一个人吧?” 我说:“别想了,还有个人在这层楼守着,酒店大堂也有人守着,根本出不去。” 黄枭疑惑地看着我俩:“那你们支走他干嘛?” 我说我没想给他支走,我就想抽点好烟。 大川看着黄枭:“我真的想打游戏……” “倒是你,大晚上还想吃崇县的烧饼,你这不为难人家吗,你咋不让他去东北给你买套煎饼果子回来。” 黄枭:“我就是喜欢吃这个,我上次吃还可以,但是太远,我不可能还专门开车去崇县吧,有人去买为啥不要?” 大川:“那行吧,你凌晨两点还得起来拿烧饼。” …… 次日中午。 吃过午饭,我在走廊尽头抽烟。 夏萌走过来问我怎么越来越奢侈,居然抽上雪茄了。 “托许主任的福,不薅白不薅。” 我说道:“这帮孙子,无法无天,仗势欺人,我当然不会跟他们客气。” 夏萌看着我:“这次他们逼迫我们去抓人,你还要从他们手里抢东西,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大家已经习惯性地在心里认定你有办法完成,你这压力也挺大的。”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言:“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但所有人几乎都问了我一遍,问我有没有想出完整的计划,实际上他们对我,也可以说对今天下午即将要发生的事,还是没有信心。” “所以就算我失败,他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唯独你没有问过,要说有压力,这份压力肯定来自于你。” 夏萌嘿嘿笑了起来:“我记得你有一个随身携带的备用机,专门用来和赵三元联系,可是昨天搜身的时候,他们却没把那个备用机搜出来,说明你回公司之前,就知道管理会想干什么,你提前就把手机交给徐闯和陆瑶保管了,你肯定已经有计划了。” 我诧异起来:“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她摇了摇头:“不对,以前我还能猜出来你想干什么,现在我已经猜不出来了,你就跟升级一样,短短几个月,已经不知道升到了什么等级。” 我搂着她肩膀说道:“就凭你对我这么高的赞誉,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我实话跟你说,我根本没有完整的计划,我只是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预设了一遍。” “现场情况多变,我们又处于被动,任何完整的计划只会让思维固化,让人没办法随机应变。” 夏萌转头看着我,秀眉微蹙:“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你要面对的是管理会,万一你失败,欣姐和万叔肯定会怪你,公司一旦面临危机,你就会成为罪人。” “管理会的人只是贱了点,他们不是饭桶,你不要把他们想得太蠢了。” 我熄灭烟头,淡淡道:“那是他们没遇到我。” 下午三点。 许兆林领着一个青年来到我们套房。 这青年应该不到三十,但比我大点,气质不凡,长着一张比我还英俊的脸。 他叫方定山,是他们震部的大队长,平时出任务都是他带队,许兆林说他是个很有能力的青年。 其实我见过这个方定山,在行刑官死的那天。 “方队长这名字一听就不俗,人中龙凤啊。” 我主动跟他握手,拍起马屁,但他只是碰了一下就把手抽了回去。 这是有多瞧不上老子? “待会儿我们讲完事情之后,就会赶赴现场。” 许兆林说道:“然后这个……这个祁安啊,行动的时候你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方队长身边,记住是寸步不离,一定不要单独行动,要听从方队长的指挥。” 我忙点头:“没问题,我们这些个老百姓,哪懂什么抓捕啊这些,肯定听从领导指挥,希望能帮领导抓住坏人。” “但是你们能不能说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这样我们也好配合,心里有个数。” 方定山顿时笑了起来:“不必,完全不必,我们肯定是有完整的行动计划,你们只需要听从我的指挥就行了。” “大家的情况我多少听许主任说过,这次行动对你们很重要,毕竟你们也不想被我们当成犯罪集团的同伙来看待,所以大家一定要听从指挥。我们完全有信心抓住坏人,不管是藏得多深的坏人,他只要在我面前露出马脚,等待他的将是监狱!” 这话我听出来了,估计行动的时候,我们这边的人不会全部参与行动,要么只有我,要么再加上黄枭和段天,或者张万年。 因为人多了他监视不过来。 我点点头:“行,一切行动听从方队长的指挥,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第246章 抓捕现场 许兆林带来方定山给我们认识后,也没说具体的行动计划。 我们好似一群壮丁一样,被带着下楼,从酒店出来。 只见门口停着一辆依维柯,说待会儿我们就上这辆车。 “二位就不用去了。” 许兆林看向江雨欣和张万年,笑道:“你们一个是大老板一个是总经理,哪有领导亲自上阵的,二位可以跟我一起去单位的指挥室,我们一起静待战士们凯旋归来。” 江雨欣和张万年无奈地站在那儿,望着我们。 原以为我们会一起去,谁知道许兆林跟个妖艳贱货一样,花样层出不穷。 江雨欣叮嘱道:“那大家注意安全,保护自身最重要。” 张万年也提醒:“别让领导们失望,全力配合抓捕那伙犯罪分子,争取立个功。” 我们点点头,跟着方定山和他的人上了那辆依维柯。 这是一辆移动指挥车,里面有中控系统、视频系统、供电系统,用以确保现场的图像和声音传送。 到达现场后,车子就停在东阳百货附近,此时电脑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十多个画面。 这十多个画面都是由现场的布控人员传送回来的,他们身上带着针孔摄像头。 众人面色平静,但内心估计已经此起彼伏了。 十多个画面,说明现场至少已经有十几个人在蹲守布控。 “现在是下午四点整,现场没有传回来消息。” 方定山对我们说道:“我们现在就是在等,等犯罪团伙伪装后进入商场,然后我们封锁出入口。根据我们的判断,这伙犯罪嫌疑人应该会提前进去蹲守,等待某个人把东西放进储物柜里,他们就会去取。” “只要嫌疑人出现,我们就会盯死他,任凭他怎么伪装,也逃不过我们侦查员的火眼金睛。” 我问道:“万一这伙人提早就进入了现场,比如商场一开门就已经进去了,怎么办?” 方定山笑道:“你们能想到的,我们都能想到,你以为我们布控是临时布控吗,今天一大早,我们的侦查员就已经进入了现场,一直蹲守到现在,要是那伙犯罪嫌疑人一大早就进去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我们的审讯室里面待着吧。” “而且,即便他们真的提早进入现场,他们的目的就是去取储物柜里的东西,他们只要敢靠近储物柜,等待他们的就是我们的侦查员一拥而上。” 黄枭问道:“我觉得他们没这么傻吧,根据我们之前对这伙人的接触,他们做事很谨慎,难道不会怀疑有人在布控蹲守他们吗?” 方定山十分自信地说:“纸上谈兵的故事你们听过吧,任何理论知识,和所谓的完整的计划,都是幻想主义者失败的主要原因。现场瞬息万变,因此要懂得随机应变,兵法的精髓在于一个‘奇’字,也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待会儿你们只需要听从我的指挥,今天就让你们大开眼界。” 我忍不住赞叹起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就说跟着领导能学到东西。” 方定山笑笑,没再跟我们多说。 大概在四点半的时候,现场传回来消息,说已经发现了赵三元。 赵三元正从商场的另一个出入口进入,此时在往二楼去。 方定山忙放大一个监控画面,把我们叫了过来:“快过看,看清楚,这个人你们见过吧,他叫赵三元,这是他今天的装束。” 我们忙围了过去,从屏幕上看到了赵三元。 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上白下黑,戴着口罩,没戴帽子,因为商场里面没几个人戴帽子,戴帽子就是一个吸引人的特征。 我们对赵三元很熟悉,自然一眼认出了他,但没想到管理会的人也能一眼认出他,还知道他叫赵三元。 我记得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鸡爷身边有赵三元这个人。 看来行刑官在信上向管理会公布了赵三元的信息。 “这个赵三元现在是他们那个团伙里的首脑人物,我们今天的主要目标就是这个人!” 方定山对我们提醒道:“你们一定要记清楚他现在的装束。” 段天疑惑道:“就他一个人吗?” 方定山摇头:“我们判断他不太可能带很多人来,但至少也会有一两个放风或者接应他的人,只是我们暂时还没发现其他犯罪嫌疑人。” 这话说完不过五分钟,现场不断传来消息,说又发现了八个戴着口罩的可疑人物进入了百货商场。 “什么!” 方定山大为震惊:“八个!他怎么想的!” 我说道:“会不会是混淆视听,弃车保帅?” 方定山摇头:“不可能,他们要取的东西只是贵重,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牺牲自己兄弟来换那个东西。” 思索片刻后,方定山忙拿起对讲机,对现场人员下命令:“侦查组的人听好了,今天的首要目标是赵三元,擒贼先擒王,其他人可视情况而放走,但绝不能让赵三元逃脱,盯紧他!” 放下对讲机后,段天问道:“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入现场?赵三元那伙人很厉害,万一他们生变,怕里面的人拦不住。” “不不。”方定山摆手:“根据信上的内容,前往储物柜放东西的那个人会在五点整准时出现,我们提前进去,只会被赵三元他们察觉。东西被放进储物柜之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大概在四点四十五的时候,方定山给我和段天各自发了一个隐形耳机,要准备进入现场。 可此时现场又传来消息,说赵三元消失了。 “我……” 方定山气得差点爆粗,怒道:“你们怎么盯的!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他连忙拿起对讲机,联络守在商场外面的人,询问有没有看到赵三元跑出来,得到的答案是没有,肯定没有。 “二组人员,马上封锁商场所有的出入口!” 方定山下完命令,立刻领着我们下车,然后叫来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二组人员,二组负责封锁出入口,在商场外面拦截。 他让夏萌、大川、黄枭跟着二组守在商场外面。 接着,他又带着我和段天直接进入现场,也就是商场内部。 走进商场,方定山领着我们朝储物柜那边去,那附近有个小米手机店。 “你们放轻松,不要一副警惕的样子,就当自己是来商场购物,我们现在去那个手机店,盯着储物柜那边。” 方定山一边说,一边领着我们走进手机店。 见有客人进来,店员立马走过来给我们介绍手机产品。 方定山气定神闲,笑着对店员说道:“我们先自己看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支开店员后,我们手里拿着展示机,低着头,眼睛却瞄着储藏柜那边。 此时我注意到二楼有个人趴在那儿,也在盯着储藏柜那边。 我用手碰了方定山一下,低声说道:“二楼围栏那边,十一点方向,赵三元在那儿趴着,他穿了一件黑色外套,摘了口罩。” 方定山连忙不动声色地看去,顿时皱起眉头。 他碰了碰耳机,对耳机那边的人骂道:“一组一组,你们是傻逼吗?你们眼睛是不是瞎了?赵三元就在二楼那儿趴着,穿了件黑色外套,他摘了口罩你们就认不出来了?” 骂完,方定山提醒我:“别抬头去看,别让他注意到我们,盯着储物柜那边。” 时间很快来到五点整。 这个时间段,正是商场客流量最大的时候。 此时有人朝着储物柜走去,直接用钥匙打开了五号箱,将两枚铜圆放了进去。 第247章 现场的混乱 负责送铜圆的人,没有什么特别装束,他就穿着平常的衣服,旁若无人地将铜圆放进了五号箱里面。 接着他拿出一张储物柜的小票贴在了五号箱外面,只要有人拿着这张小票在储物柜上进行扫描,五号箱会再次弹开。 此时不光我和段天紧张起来,方定山更是目如鹰眼,眉头紧锁着。 包括整个商场里面为铜圆而来的所有人,此刻应该都紧张了起来。 “盯着!给我盯紧!” “一组的人盯着赵三元!侦查组的人盯着储物柜!” “三分钟之后,要是没人靠近储物柜,我会去取走五号箱里的东西,然后你们立刻实施抓捕!首要目标是赵三元!” 方定山再次下着命令,我听他的声音都带着些许亢奋。 很短的三分钟,此刻却显得有些漫长,所有人都在读秒。 大概两分钟后,有人现身了,这个人戴着口罩,径直走向储物柜,站到了五号箱跟前。 就在他伸手去取那张小票时,方定山眼睛一亮:“行动!抓赵三元!抓储物柜那个人!” 说完,他立刻朝储物柜那边跑去,我和段天紧随其后。 此时那人刚把小票扯下来,七八个人如猛虎一般朝他扑去,当场给他摁倒在了地上。 这人一脸惊慌失措,看到有人抓他后,脸上的惊慌瞬间变成绝望。 而此时附近还有几个戴着口罩的人现身,看到有人被抓,他们竟然不跑,只是远远观望。 方定山立刻从他手里抢走小票,然后扫开五号箱,将里面的铜圆取了出来。 他望着这两枚铜圆,顿时咽了口唾沫,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我就知道,管理会也要独吞这两枚铜圆,要进行内部消化。 方定山将铜圆放进自己兜里,立刻对在场人员说道:“你们两个负责把他押出去,交给二组的人,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抓捕赵三元和剩下的犯罪嫌疑人!” 说完,所有人各司其职,全都动了起来。 此时在附近观望的那几个人,见我们动,他们也动了,但不是逃跑,不知道想干什么。 商场里面大概有十多个管理会的人,现在全都把抓捕目标对准了赵三元,方定山甚至宁愿放走其他人,也要把赵三元抓住。 我们跟着方定山去了二楼,段天朝我投来一个疑惑和不可思议的眼神,似乎想问我赵三元为什么这么蠢,居然带这么多人来,而且明知道管理会在布控,还直接派人去取铜圆。 刚才那个被抓的人,肯定是完了。 但我现在哪回答得了他。 “一组一组,赵三元呢?他往哪跑了?” “动幺动幺,赵三元在四楼,他往游乐园那边跑了!” “我草!你们怎么拦截的!” 方定山脸色狂变,连忙又领着我们跑上电梯,骂道:“游乐园全是小孩,要是他劫持了人质,你们跟我一起去死吧!” 那边回过来的话,我和段天的耳机也能听见。 此时一组有人问:“动幺,除了赵三元还有另外的人,我们到底抓还是不抓啊,刚才看到好几个。” 方定山顿时恼怒:“我说了!一组只负责抓赵三元赵三元!侦查组的人去抓其他人!懂了吗!” 我们很快也赶到了四楼那个游乐园。 游乐园里面全是小孩和家长,此刻一片欢声笑语,只有孩子的欢笑和家长的交谈声,不见赵三元扰乱这里。 方定山不敢在这里轻举妄动,怕吓到小孩,领着我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可逛完整个游乐园,已经跟先到达这里的一组人员汇合了,却没见到赵三元。 “人呢?” 方定山拉着一组那人质问道:“他都跑到四楼来了,你们没给他截住?” 一组人员顿时无奈:“我们看到他跑进这个游乐园,结果进来没找到人,其他人又往另一个方向追了。” 方定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也顾不上责备。 他恍然大悟:“不对,赵三元又不是神仙,还能上天入地,他肯定变装了!” 说完他连忙又通知所有人:“一组全体人员,听好了,赵三元随时在变装,你们要注意观察商场里的可疑人物,只要有所怀疑立马上前去看!” 叮嘱完后,方定山又领着我们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面观察可疑人物。 此时我注意到一个人,那个人坐在较远的地方,低着头,玩着手机,但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动静,而且他戴着口罩,还用左手在挡着口罩。 我忙拉了一下方定山,指着那边那个人:“方队长,那个人很可疑,你看。” 方定山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马上散开,过去包围他,先别轻举妄动,别认错人。” 说完,我们这边大概四个人,立马散开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本来就在观察周边的动静,此刻肯定注意到了我们,我看到他身子抖了一下,他很紧张。 就在我们快包围他时,他突然起身就跑,速度快得惊人,一把推开一组人员甩开了我们。 “快追他!” 方定山大吼一声,没顾得上监视我和段天。 尽管如此,但我们两个也没阳奉阴违,立马跟着方定山去追那个人,我们从四楼追到三楼,方定山一边通知一组人员过来包抄,一边死盯着那个人追。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陆瑶。 她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被方定山撞了个正着,整个人都被撞倒在地,手里的大包小包也掉在地上。 方定山一个踉跄,停了一下,但哪来得及去扶陆瑶,说了声对不起就继续去追了。 陆瑶气得爬起来破口大骂:“我草!你妈生二胎你赶着去接生啊!撞了老娘就跑!” 我和段天也没停下来,根本没敢跟陆瑶打招呼,继续跟着方定山追那个人。 很快,在一组其他人员的包抄下,我们把那个人按倒了。 但扯开他的口罩一看,并不是赵三元。 “拷走拷走!赶紧拷走!” 方定山怒不可遏,追了半天发现不是他要抓的人,只是个小喽啰,他怎么不气。 他愣在原地,苦思冥想起来:“不对,我记得赵三元没有背背包进商场,他怎么变的装?” 段天提醒道:“会不会是他提前来踩过点,然后把变装的那些东西提前藏在了某个地方?” 方定山摇头:“不可能,不管他放在哪,商场里面一直有清洁工在打扫,肯定会给他收走交到保安室。” “我明白了……商场里面有人在配合他变装!” 说完,他连忙又联络二组的人,二组的人现在在外面把守,夏萌他们也在二组。 “二组二组,收到请回答。” “外面跟你们一起把守的那三个人,现在都在吗?” 他问的是夏萌他们。 “都在?” 方定山顿时皱起眉头,也不避讳我和段天。 此时我又注意到一个人,那个人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正往安全通道那边走。 但他人高马大,身材健硕,一看就不是正经清洁工。 我连忙又拉了方定山一下,指着那个人说道:“方队长,你看那个人。” 此时那人快走到安全通道时,回头贼眉鼠眼地望了一下,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赵三元,方定山也认了出来。 “这次是他了!” “追!” 第248章 完美破局 终于又看到了赵三元的身影,方定山激动无比,忙领着我们追进安全通道。 站在赵三元的角度,他肯定往楼下跑,他要是往楼上跑,肯定是绝路。 因此方定山直接往楼下追,一边追一边呼叫一组的人进入安全通道拦截,又呼叫二组的人在出入口随时准备拦截。 可是这番呼叫并没有得到回应,一组和二组的人全都没回应。 就连刚刚跟着我们一起追进来的两名一组人员,此时也不知所踪。 “我靠怎么回事!” 方定山还在跑,但大惊失色。 “别追了!” 我赶紧拉着他停下:“我们刚刚从三楼的安全通道追进来,算上地下车库那层楼,也就四楼,我们追了都有七八楼了!” 段天震惊起来:“是鬼打墙!我们被困在鬼打墙里面了!” 方定山目瞪口呆:“没有鬼,哪来的鬼打墙!” 他连忙掏出一张黄符点燃,厉声喝道:“十方彩云,来集吾门,方圆生灵,速现真魂!” 话音刚落,我们回头一看,竟来到了九楼的安全通道。 而此时楼下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方定山连忙抬手噤声,领着我和段天朝楼下移动。 走下几步阶梯后,我们看到一个身穿清洁工制服的人蹲在墙角,背对着我们,一直在发抖。 方定山愣了一下,随即厉斥道:“赵三元!你跑不了了!” 他一步跨出去,朝那个人扑过去。 这人真是赵三元,突然回头给了方定山一刀,吓得方定山摔倒在地上。 赵三元表情狰狞,又朝着摔倒的方定山反扑过来,跟方定山扭打在一起。 段天连忙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办,我直接以身作则朝着赵三元扑过去,去帮方定山的忙。 之前我从没见识过赵三元的身手,但他既然能被鸡爷当成接班人,身手肯定不凡。 一番较量下,我发现他果真不凡。 段天和我自然放了水,没有表现出真实的实力,只是靠着蛮力在跟赵三元周旋,但我们毕竟有三个人,赵三元竟然打得方定山还不了手,还刺了方定山两刀,没致命,刻意避开了要害,然后又各自刺了我和段天一刀,我被刺中手臂,段天被刺中小腿。 眼看最后一刀,赵三元要朝方定山脖子刺去,我连忙抓住他的手,帮方定山拦下了这致命一刀。 没想到赵三元这个杀千刀的,对着我裤裆就是一脚。 那一脚仿佛踢到了我的灵魂深处。 “嗷!尼玛!” “赵三元你个畜生!” 他踢完我这一脚,拔腿就朝楼下逃窜。 方定山和段天爬起来就追,我捂着我的裆,跑到楼下时,发现赵三元关了楼下安全通道的门,并且用一根锁链上了锁。 “快!去楼下的安全通道出入口!” 方定山一边跑,一边又联络一组和侦查组的其他人,让他们全都上来拦截赵三元。 没多久,我们和一组还有侦查组的人汇合后,四处寻找赵三元,但没找到人,这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而此时,二组的人竟然传来消息,说赵三元跑出去了,现在在街对面逃窜。 “什么!” 方定山瞠目结舌:“怎么会呢!你们他妈怎么守的!赶紧追!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他连忙又领着我们所有人乘坐电梯下楼,说赵三元已经跑出去了。 众人闻言,脸上满是震惊。 二组的人明明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赵三元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他到底是怎么逃的呢? 等我们从商场出来,和二组的人汇合后,二组只剩两个人还留在这里,其他人全都去追赵三元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守的!这么多人守在这儿让他跑了!” 方定山大发雷霆,质问那两个二组的人。 这两个人一脸委屈,说他们一直守着出入口,而且附近还有人在盯着,就算赵三元是从二三楼的窗户翻出来,也会第一时间被人看到,可问题是没人看到。 地下车库也有人把守,还是没看到赵三元出来。 这人就跟瞬移出来似的。 听完汇报后,方定山长叹了一声,现在有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息就是赵三元跑了,二组的人还在追。 好消息就是,管理会拿到了两枚铜圆,并且抓捕了除赵三元以外的八个人。 方定山的脸色虽然难看,但也没有很难看,因为这个成绩,他可能觉得不错。 我连忙提醒他:“方队长,刚刚赵三元碰给你,你赶紧看看储物柜里的东西还在不在你身上!” 方定山脸色大变,连忙伸手去摸,但很快展颜,显然是东西还在。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又立马放了回去。 随即他看着我们,表扬道:“今天你们表现得很好,刚刚还救了我的命,情况我会如实跟许主任汇报,你们的伤没事吧?” 段天捂着小腿,抬头痛苦地说道:“有事,我需要止血……” 我就更不用说了,赵三元那一脚,差点把我踢得断子绝孙。 方定山见状,连忙把我们领回指挥车里面,又叫人提着药箱来给我们包扎。 刚包扎完,二组的人传回来消息,说人已经跟丢了,赵三元跑了。 方定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很不爽,走下指挥车,上了另一辆车。 既然人已经跟丢了,现在肯定是要打道回府。 方定山虽然没在这辆车上,但车上有行动组一组的人。 回去的路上,黄枭他们问我和段天:“这么多人,怎么让那个赵三元给跑了?” 段天一脸疲惫,摇头道:“不清楚,这个赵三元狡猾得很,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出去的,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黄枭故意提高声音,说:“这方定山不是跟我们打包票,说一定能抓到人吗,这么严密的布控还能让人逃走,笑死人了!” 一组的人一听这话,顿时不悦起来:“我们是人,又不是神,虽然没抓到赵三元,但我们抓了另外八个人,并且还保护好了储物柜里的东西,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你们不要太苛刻。” 黄枭嗤笑起来:“行行,你们牛逼,牛逼。” 车子一路开回管理会。 下车后,方定山领着我们前往许兆林的办公室。 他让夏萌他们在一楼休息,只领着我和段天去见许兆林。 办公室里面,许兆林在,江雨欣和张万年也在,还有一个老头儿。 但是许兆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看着尴尬的方定山,不悦道:“你不是跟我保证,说一定能抓到赵三元吗?你们这么多人,这么严密的布控,竟然让人给跑了?” 方定山低着头,如同斗败的公鸡:“对不起,主任,是我的失误,我无可辩解,但我真想不通他是怎么从商场里面出去的。” “我们只抓了另外八个人,然后把储物柜的东西也带回来了。” “还有这两位同志表现不错,他们两个一直尽心尽力帮我们抓人,因此还受了伤。” 听完方定山的话,许兆林虽然还是有些不悦,但他并没有太过生气,因为方定山抓了八个人,并且把铜圆也带了回来。 许兆林走过来,笑着跟我和段天握手:“两位今天辛苦了,就冲你们的表现,以后单位里面谁再怀疑你们跟赵三元有勾结,我许兆林第一个为你们抱不平。” 跟我们一番客套后,他让方定山把东西给他。 方定山忙掏出那两枚铜圆,许兆林接过去之后,眼睛也在冒光,他迫不及待地递给办公室里的那个老头儿,说:“老先生,您给掌掌眼,看看这是清朝光绪年的钱币吗?” 那老头儿看来是鉴定古董的,掏出一个放大镜开始看。 他没看多久,无语地望着许兆林:“这哪是清朝的,明明就是前两天刚制作出来的仿制品,还是最低级的仿制品。” 听到这话,许兆林愣在原地。 方定山更是脸色大变,不敢相信:“老先生,你不能胡说啊!这不可能是仿制品!你再好好看看!” 那老头儿一脸不爽地望着方定山:“但凡对古币有点研究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假的,我研究古币大半辈子,我还能给你看错?” 方定山顿时僵在原地,如丧考妣:“不……不可能啊,这铜圆一直在我身上,我拿到手之后就一直放在身上,怎么可能是假的!” “对了,肯定是去放铜圆的那个人,他放进去的就是假东西!” “主任,那个放铜圆的人也被我们抓了,您去审问,他肯定放的是假东西!” 许兆林面无表情地望着方定山,估计是有外人在场,他不好发火,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在压抑心中的愤怒。 江雨欣忍着笑,阴阳怪气道:“许主任,我们该配合的都配合了,我的员工还因此受了伤,结果你们人没抓到不说,东西还是个假的,你们这……” 许兆林老脸通红,尴尬地给江雨欣道歉:“对不起,江老板,我们耽搁你们这么多时间,结果事情还办砸了,这是我们的能力不足。” “不过你们洗清了嫌疑,也算是喜事一件,今天我就不多留你们,我派人送送你们吧。” 江雨欣起身,笑了起来:“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吧,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们。” 说完,我们走出办公室,来到一楼跟夏萌他们汇合。 走出管理会,我嘴角压都压不住。 忙活半天,带回来两枚假的铜圆,前两天的,哈哈哈! “我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黄枭没转头,忙挤到我旁边问道。 段天也忙问:“赵三元的人不是被抓了八个吗?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我强忍着笑,给他们公布了答案:“真铜圆已经到了赵三元的手上,被抓的那八个人,是行刑官的人,赵三元现在还在商场里面。” “我靠……” 众人瞠目结舌,连江雨欣都转头看着我,想听我细说。 张万年提醒道:“现在全都回公司拿手机,然后各回各家,今天谁也不要联系谁,不要打电话,不要发信息,有什么事明天回公司再说。” 第249章 罗大江和方家 出于谨慎考虑,我们从管理会出来便准备回公司拿手机,然后各回各家。 他们回了公司,我却没回,也没准备回去拿手机。 我走了相反的方向,来到一条街上。 街边停着一辆迈腾,我拉开车门直接坐进副驾。 狗哥震惊地看着我胳膊,问道:“兄弟,你这是咋了,怎么还受伤了?” 我笑了笑,说没事,让他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狗哥忙把手机递给我,我打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传来赵三元的声音:“喂?” 我说道:“你安全了,赶紧回去吧,这几天别出门。” 赵三元:“明白。”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狗哥。 他有些警惕:“兄弟,你到底干啥去了,昨天上午就让我今天这个点开车在这里等你,你不会让警察给通缉了吧?” “我狗某人虽然是混社会的,但你可不能拉我下水啊。” 我笑道:“你看我像是作奸犯科的人吗,我只是来这边办点事情,想顺便请你吃个饭,赏脸吗?” 狗哥嘴角上扬:“赏!” 我俩驱车来到一家饭店,档次也不低。 狗哥是混社会的,哪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知道我不会无事献殷勤。 “兄弟,你这就太客气了。” “咱俩认识这么久,我还帮你绑过你们老板,有啥事直接说不行,难道狗哥还不帮你?” 我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找他打听一些事情。 “你觉得罗大江这个人怎么样?”我问他。 “罗总?” 狗哥右手停在半空中,惊疑地望着我:“你们最近……不是走得挺近的吗,他的底细你还不清楚,用平头老百姓的话来说,不就是混社会的大哥。” 我看着狗哥的反应,平静道:“这年头但凡敢杀人的,不是单纯混社会的吧。” 狗哥不禁笑了起来:“人家混到这种级别,哪是我们这种小混混能比。” 我明白了:“那他的背景是什么?” 狗哥说:“他改过姓,他本来不姓罗,姓方,而且他们方家,好像还是个大家族。” 我笑道:“大家族的人,还跑出来混社会?” 狗哥摇头:“不太清楚,我听说是方家掌权的基本上都是女人,结婚的话,男的得当上门女婿,这种家庭,男人肯定没什么地位吧。” “据说罗总很早就出来混社会了,估计在家族里面也没沾到什么光,后来认了一个姓罗的大人物当干爹,他就跟着改姓了罗,然后从此风生水起。” “他们家族估计觉得他混社会丢人,又或许是私自改了姓,就不认他了吧。” 我有些好奇:“狗哥,罗总这么隐私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狗哥坏笑起来:“罗总这人,比较风流,情人众多,他照顾不过来,然后有个情人就把他绿了,然后又讲给了奸夫听,所以这些小道消息就这么流传出来的。” “不过没多少人敢聊这个事儿,要是让罗总知道,那肯定完了。” 我不解:“既然他已经跟家族脱离关系了,那他不还是没什么背景嘛,是他那个大人物干爹还活着?” 狗哥摇头:“他干爹早些年就已经过世了,但他还有个弟弟,他这个弟弟据说是在什么特殊单位里面当差,很厉害,不过他这个弟弟过继给了方家。” “当时过继的时候,罗总还没拜干爹,你想想,一来被家族瞧不起,二来连自己亲弟弟都被过继给了人家当儿子,那罗总肯定觉得憋屈,所以才想自己混出个名堂。” 听到这儿,我忙问:“他弟弟叫什么名字?” 狗哥皱起眉头:“这个我还真记不起来,叫方什么山,还是叫什么。” 方定山? 方家? 我记得当年韩震那几兄弟里面,有个叫方之年的,排行老四,我曾爷爷年纪最小,排行老五。 难道罗大江是方之年的后代? 这个暂时还确定不了,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大老板就是何孝天,还死了,谁知道姓方的豪门有多少。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方定山,居然是罗大江的亲弟弟,虽然已经过继给了方家的某个人,不过也难怪了,家里要没点背景,也进不了这单位啊。 “总的来说,罗总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狗哥对罗大江十分钦佩,说道:“他有一个特点,就是不会去做违法的生意,如果手底下有谁在做违法生意,他还会报警把人送进去。他现在已经把所有的生意都洗白了,在做投资,做金融。” “实际上很多人不知道,他最挣钱的根本不是这些娱乐会所和夜总会,而是他投资了很多大公司,如果他出事,很多人都会不留余力地保他。”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是个牛逼人物。” 狗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道:“兄弟,你别看我没混出什么名堂,但我怎么说也混了这么多年,有时候没办法,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只有混混日子。” “很多事情我见多了,如果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就过安生日子,如果非要上哪条船,上船之前一定要想好,因为有些船上了,不容易下来,船沉的时候,你也要跟着一起沉。” 我笑了笑,举起酒杯:“行,多谢狗哥指点。” 第250章 破局过程 次日来到公司,开完早会。 我们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他们自然是迫不及待,忍了一晚上想从我这里听到解释。 为什么方定山带回去的铜圆会是假的。 为什么赵三元一直在商场里面,没有被逮到。 为什么被抓的那八个人会是行刑官的人。 “其实很简单,正如方队长自己说的,现场瞬息万变,要懂得随机应变,兵法的精髓就在于一个‘奇’字,其实他一早就把我的计划给总结完了。” 我说道:“前天上午万叔给我打电话,说管理会的人来了,并且所有签过保密协议的人都要去办公室一趟,我当时就想起来许兆林当着我的面,说要凌晨再焚烧鸡爷的尸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怀疑我们跟赵三元有勾结,想看看我们会不会把这事通知给赵三元,然后等赵三元去抢鸡爷的尸体,他们设伏。” “因此我知道管理会还是在怀疑我们,既然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公司,并且让签过保密协议的人都去一趟,他们想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就是想让我们去抓捕赵三元,再试探我们一次。” “所以我接完万叔的电话,立马就用备用机给赵三元打了过去,让他以行刑官的口吻,再编一封信出来,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就是铜圆。” “行刑官做的这个局,是阳谋,看似无解,其实仍然有漏洞。行刑官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自己会死,所以他从王丹那里拿到铜圆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人,这就给了我机会。” “之前沈军被罗大江摁的时候,罗大江还顺带摁了几个行刑官的人,我当时问这几个人,说行刑官死了,你们的头儿死了,那你们怎么办?他们说,头儿死了,他们就成了无主孤魂,上面不会再接收他们。” “因此在这个局面下,赵三元如果以行刑官的口吻拟一封信,传递给行刑官的残余势力,这个信的内容写什么,就写些煽情的东西,我行刑官,自知有一劫,如果我死了,我给曾经的兄弟留了两枚铜圆,可以换钱,就当各位兄弟安家的费用,不枉兄弟们追随我这么多年。” “行刑官的手下,虽然不知道他已经找到了铜圆,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两枚铜圆价值多少钱,当他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谁不想要那两枚铜圆?” 此时大川打断道:“不是,这真有人信啊?他们不辨别这封信的真假吗?” 我认真道:“看待问题的时候,我们不能形而上,去主观片面地分析事物,不能因为行刑官很厉害,我们就认为凡事跟行刑官沾边的,好像都很厉害。” “其实不然,很多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就拿管理会来举例,你们觉得管理会惹不起,实际上是管理会里面的一些高层我们惹不起,他们里面有像许兆林这类的厉害人物,但除此之外,那些底层的工作人员,他们就是普通人,他们只会听从调遣,没有别的本事。” “因此当赵三元把信散布出去之后,有没有人信?一定有聪明的人不信,但也一定有蠢人和贪心的人会信,所以昨天下午五点之前,有八个人去了东阳百货,这八个人就是信的人,并且他们不是一条心,都是各怀心思想得到那两枚铜圆。” “这是我给赵三元叮嘱的第一件事,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因为这是个阳谋,这个局是死的,我们更改不了什么东西。既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那就制造更多的问题,把更多的人拉进来,让现场变得混乱,去分散方定山他们的注意力,否则赵三元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人,他迟早要被逮到。” 众人万般震惊,微微皱眉,细细品味。 黄枭掏出一个小本子:“拿小本本记一下,你说慢点。” 我接着又道:“我叮嘱赵三元的第二件事,就是制作两枚假铜圆出来,段天之前也分析过,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就是铜圆被放进储物柜之后,管理会的现场负责人会第一时间拿到铜圆,然后贴身存放,这样赵三元就算有三头六臂,他也拿不到铜圆,我们也帮他拿不到。” “但是换一个角度想想,赵三元拿不到,跟在方定山身边的我和段天拿不到,那我们就不拿,我们换一个人来拿,这个人不在局里面,没有提前被方定山关注到,甚至方定山根本没见过这个人,而这个人,又技艺高超。” 我说完这话,此时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徐闯和陆瑶。 小两口顿时挺起胸膛,捶了捶胸口,得意起来。 “这就叫专业!” “没错,就是瑶姐偷的,从那个人身上偷的!” 段天目瞪口呆:“我明白了,昨天我们在追人的时候,看到了陆瑶,方定山不小心撞了陆瑶,就是那个时候偷的?” 陆瑶点点头:“对,以前我们偷行人的东西,是我们去撞人家,然后趁机摸包,这次是他来撞我,Soeasy!” “等等。”夏萌质疑道:“那怎么能保证能顺利偷到呢?万一方定山被撞之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兜,那瑶姐不就完了?而且瑶姐怎么知道铜圆放在哪个兜里面?还有方定山回去以后,要是仔细捋一遍,怀疑是瑶姐撞过他偷了真铜圆怎么办?” 我解释道:“怎么保证顺利偷到,并且让方定山被撞之后不会去检查自己的兜,就得制造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是让方定山去追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让行刑官的人参与进来的原因之一。” “当时赵三元不断进行变装,而行刑官的人也戴了口罩,加上方定山一直抓不到赵三元,他已经保持不了平静了,他看到可疑人物就想去看明白这个人是不是赵三元,因此我只要判断出来哪个是行刑官的人,然后领着方定山过去排查,这个人必定要做贼心虚,然后跑,他只要跑,方定山就会去追。” “方定山只要去追,瑶姐就会把握机会,让方定山撞上她。” “至于瑶姐怎么会知道方定山把铜圆放在哪个兜里,也很简单,因为我跟段天一直跟方定山形影不离,我们知道方定山把铜圆放在哪个兜里,我只要让瑶姐看见我,看见我在拍我自己的哪个兜,她就知道方定山把铜圆放在哪。” “至于方定山事后会不会怀疑瑶姐,按照常理,他肯定会怀疑,所以我要想办法打消他的怀疑。” 说到这儿,我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假铜圆就派上用场了,必须要让赵三元亲手把假铜圆放进方定山的兜里面,让方定山相信是赵三元用了调包计,用假铜圆换了他的真铜圆。” “要办到这一点,需要在人少的地方,否则赵三元跟方定山扭打的时候,管理会的其他人就已经包抄了过来,因此赵三元必须把我们引到安全通道去,可是引进去了之后,管理会的其他人还是有可能很快赶到安全通道来堵截。” “怎么办呢,用鬼打墙。” “我记得万叔说过,在风水里面,人越少的地方,越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气就越重,然后我又想起一件事,就是在陈放的案子里,死在大厦安全通道里面的那个女受害者,当时我们去给这个受害者招魂,她的鬼魂让我们陷入了鬼打墙,看到了凶手。” “就是这个事情给了我启发,我们只要让进入安全通道里的人陷入鬼打墙,就能制造机会让赵三元接近方定山。” “至于怎么制造鬼打墙,刚好前段时间王丹在商场的仓库里面上吊了,并且阴魂不散好几天,她的死加重了本就有阴气的地方,让阴气变得更重,所以赵三元只需要带只鬼进入商场,将那只鬼从安全通道里面放出来,哪怕只是一只普通的鬼,在环境允许的情况下,这只鬼就能让走进安全通道里的人陷入鬼打墙。” 此时黄枭质疑道:“你怎么保证管理会的人会陷入鬼打墙之中?你没有事先调查过当天行动的人员,你怎么知道他们当中没人不会道术或者抓鬼的本事?” 我说道:“就算所有人都会道术,会抓鬼,也没用,再者我说过,管理会的人不是个个都有神通,很多人只是普通人,但方定山会不会抓鬼,我必须先假设他会,从他会的基础上来设局,而且他的确会。” “可是他会又有什么用?之前在我老家的时候,万叔就在现场,他自己竟然也陷入了鬼打墙之中,说明什么,说明鬼打墙本身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只是利用了人的注意力,能让人防不胜防。” “当时进入安全通道,方定山一门心思想抓住近在咫尺的赵三元,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立马察觉到自己陷入了鬼打墙,甚至后来还是我提醒的他,而这个时候,赵三元已经可以攻击他了,趁此机会将假铜圆放进他的兜里。” “为什么后来从商场出来,我要提醒方定山赵三元接触过他,让他检查一下铜圆还在不在,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先入为主,让他事后回忆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怀疑赵三元接触过他,调换了他的真铜圆。” “他越怀疑赵三元,越会削弱瑶姐的嫌疑,毕竟商场里面有位女顾客在购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方定山他自己急着抓人,没注意把人给撞倒了,这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他不知道瑶姐是我们公司的人,他甚至可能都没看清瑶姐长什么样子。” “当然,某一天他可能会得知瑶姐是我们公司的人,可能回忆起瑶姐撞过他,从而又对瑶姐产生怀疑,但是那个时候,他用什么来支撑自己的怀疑?时隔这么久,他的怀疑还有意义吗?没有意义,并且这个概率极低。” 众人恍然大悟,再次细细品味。 “卧槽,这……” “等等。” 大川忍不住问道:“在抓捕赵三元的时候,那么多人没逮到过他,是因为他不断在变装,可是我明明记得他进商场的时候,根本没有背背包啊,他变装的这些衣服和伪装物,到底哪来的?” “你不可能在前天回公司之前,就把所有的计划完善好,然后告知给赵三元吧,更不可能在前天以前就去商场里面放了那些东西吧。” “假设你真这么神,可是事后你跟赵三元没有联络过,怎么可能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我都有点怀疑方定山是你同伙了。” 第251章 天衣无缝 赵三元是怎么通过不断变装,避免被抓这事儿,我确实不知。 “我给赵三元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我只说了最重要的几件事。” “一是散布铜圆的消息给行刑官的人,二是制作假铜圆完成调包计,三是在安全通道放出那只鬼制造鬼打墙,四是拿刀刺我们。” 我说道:“除了这几件事,我没有跟他说别的,因为我不可能在万叔给我打完电话之后,预料到所有事情的发生,和提前布好这么完美的局,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我让徐闯和瑶姐用我那部备用机一直跟赵三元保持联系,因为我知道我一旦回了公司,我就不可能再联系到赵三元。可变装一事尤为重要,直接决定赵三元在商场里面会不会被逮。” “所以在商场里面必须有一个人配合赵三元变装,这个人不能是赵三元的人,只能是没被管理会关注过的人,也就是瑶姐。” “方定山这个人很聪明,他当时就反应过来有人在配合赵三元变装,不过他怀疑错了人,他怀疑到了守在外面的夏萌他们身上。” “变装一事我没有出过主意,这应该是赵三元的主意,从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赵三元也是非常有头脑的人。” 我望向陆瑶,问道:“我要是猜得没错,瑶姐当时被方定山撞的时候,她提着的那些大包小包,应该就是赵三元的变装衣物。” 此时大家看向陆瑶,陆瑶也点了点头:“对,这是赵三元的主意,如果他背着背包进商场,方定山一开始就会知道他要变装,而且他背着背包就是一个特征。” “所以我们提前沟通好,在哪个地方放好变装衣物,又在哪个地方去收了那些衣物,我当时提的那些东西,就是他换下来的。” 段天忍不住赞叹:“妙,太妙了,难怪我们当时怎么都想不通赵三元是怎么变的装,这人也聪明啊。” 我说:“能被鸡爷当成接班人的,他肯定有本事。” 大川此时又问:“那赵三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街对面,最后从管理会出来的时候,你又说赵三元还在商场里面藏着?” 段天接过话:“我明白了!街对面那个不是赵三元,是徐闯吧!这又是混淆视听!” 徐闯得意起来:“没错,就是我,当小偷除了要会偷以外,还要会跑,要不然被人逮到肯定一顿打,再送到派出所。” “而且当时那个时间段,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东阳百货附近又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我只要跑起来,他们抓不到我,我只要在他们视线中消失哪怕一两秒,他们就会跟丢我。” “他们只要跟丢了我,我把当时的装束找地方一脱,哪怕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接过话说道:“这是我叮嘱赵三元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混淆视听,以假乱真结束抓捕行动。” “当时的情况是,我们从安全通道里面出来,方定山为了不让赵三元逃脱,于是通知了所有人,包括守在外围的二组人员,告知了赵三元当时的装束,这应该是赵三元最后一次变装,赵三元也提前跟陆瑶和徐闯做了沟通,最后一次的变装衣物准备了两套,另一套就由徐闯床上,在外面冒充赵三元。” “方定山的通知,就相当于给外面的人做了一个铺垫,铺垫了赵三元此时的装束,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有没有人会把徐闯认成赵三元,肯定会有,而且不需要部分人有,只要有一个人把徐闯认成了赵三元,其他人一定会立马把徐闯也认成赵三元。” “因为什么,我记得夏萌以前说过一个典故,大致意思就是大街上如果有两个人在抬头去看天空,这时候走过来第三个人,他看到前面两个人都在抬头去看,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看什么,于是他也会抬头去看,如果这时候再走过来其他的人,这些人同样也会抬头去看,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天空到底有什么。” “这就是群体效应,是在特殊情境之下出现的从众心理,当时外面的情况,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 夏萌恍然大悟,说道:“当时我们守在外面,突然听到二组有人说看到赵三元跑到街对面去了,然后那个人一说我们全都去看,看到了正在奔跑的赵三元,他的装束跟方定山形容的一样。” “我们根本没怀疑那是不是赵三元,总之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赵三元,因为他不止穿着赵三元的衣服,而且还在跑,又戴着口罩。” “于是很多人都去追,我们当时都以为那就是赵三元,还在想他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接过话继续解释道:“没错,只要二组的人信了那就是赵三元,他们就会立马把消息传递给方定山,方定山也会相信赵三元已经跑出去了,不管他觉得多么的不可思议,总之二组的人已经在外面发现了赵三元,并且还在追,所以二组追的人肯定就是赵三元。” “既然赵三元已经跑出去了,那方定山就没必要再守在商场里面,于是他带着我们从商场里面出来。” “这就是全盘计划。” 众人听完,不可思议,恍然大悟之后又陷入沉思。 我知道他们心里现在就两个字,一个汉字加一个英文字母。 那就是牛B! 谁牛B,那当然是我牛B啊! “我……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黄枭放下小本本,说:“你只在电话里跟赵三元说了个大概,之后没机会探讨过现场细节,怎么可能会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呢?” 我说道:“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其实有很多因素在里面,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布局的人已经死了。” “这看似是个阳谋,却只是披着阳谋的皮,并不是顶级阳谋,因为行刑官已经不在人世,他如果还活着,这个局我们就破不了,输的肯定是我们。他只要活着,光是赵三元散布铜圆消息的时候,就根本不会有人上当。” “第二个因素,就是方定山这个现场负责人,他本身很聪明,但他太自大,他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以为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搞不了什么小动作,同时他也低估了赵三元。” “第三个因素,就是赵三元本身,这次计划看似是我们在帮助他,实则是他这个人非常厉害,才会让计划变得天衣无缝,他但凡有一点点小的失误,可能计划就会失败。” “当然了,没有什么计划可以百分百地成功,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现场随时可能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随机应变吧,就像方定山自己说的,兵法精髓在于一个‘奇’字,总之我们是成功了。” 我再次说完,众人鼓起掌来。 “牛逼!卧槽!” “非常牛逼!” “以后质疑祁安的时候,还是先质疑一下自己吧,不然容易被打脸。” 我故作平静,保持谦虚,说我去上个厕所。 到了厕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牛逼啊! “李祁安。” “你真是个完美的男人。” “让别的男人怎么活啊,唉,嘿嘿嘿……” 第252章 她的真实身份 两天后,江雨欣突然说公司搞团建,其实就是晚上去农家乐吃顿户外烤肉。 毕竟我们这个工作,白天晚上都有可能来活儿,自然是不可能搞一整天团建。 但这次团建,所有员工都去了,包括财务部后勤部,甚至是打扫卫生的阿姨。 老板掏钱请吃烤肉,大家当然乐意。 看得出来江雨欣最近心情颇好。 到了农家乐之后,我把徐闯和陆瑶单独拉到一边,给他们一人转了一万块钱过去。 “这个钱是赵三元要给你们的。” 我说道:“但是他最近不方便露面,所以我先替他给你们,然后他再给我,就当对你们帮忙的感谢。” 这小两口收到钱后十分不可思议。 本来工资就挺高了,可能没想到干这工作还有额外收入,而且额外收入也不低。 “不是,这……这……” “以前提心吊胆地偷东西,偷也偷不了多少现金,二手东西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现在一天就能挣一万……我不是在做梦吧?” 生活突然发生巨变,小两口似乎还没接受得过来。 我笑道:“就不要老想着以前的事了,有本事的人有时只是缺一个机会,这世上很多人都只缺一个机会,既然你们遇到了这个机会,就好好把握,把本事用在正地儿。” “这次要不是你们两个,计划根本完不成,所以你们立了大功,这个酬劳是你们自己靠本事挣的。” 陆瑶兴奋地拍着我肩膀,咧嘴笑道:“那以后我俩就跟你混了。” 我说我又不是老板,给他们发工资的人可不是我,是江雨欣。 徐闯拉着我小声道:“你跟黄枭前些日子不刚一人挣了五六十万吗,你还藏着掖着?” 听到这话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黄枭这长舌妇! 他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行,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两个是人才。” 今晚格外热闹。 立冬的季节,不冷也不热,平时有些都见不到的同事,今天全在这里见到了。 吃了会儿东西后,我跟张万年端着酒单独坐在一边。 他冲我笑了笑,说:“非常厉害啊,幸好当初没给你赶走,否则真是损失了一个人才。” 我心中暗笑,这要不是我当初把老板给绑架了,演了一出戏,我估计早就卷铺盖走人了吧。 “不过说来也是命运的安排,你的父亲跟雨欣两姐妹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当时你又去救了小柔,我这才把你留下,现在双双又摊上一伙穷凶极恶的匪类。” 张万年感慨道:“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冥冥之中确实早有安排。” 我看着张万年:“我能问你件事吗?” “嗯?你说。” “坐在那儿的,到底是江雨柔,还是江雨欣?”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张万年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沉默了有半分钟,望着远处说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说:“这很好知道,在梅芳那个事情的时候,我和大川就已经打听到有个和江雨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王翠翠,她被人拐到了一户人家,在那家人里面受尽了折磨。” “当时我们以为这个王翠翠就是江雨柔,后来江雨柔突然离世,你让我回江雨柔家拿全家福,通过那张全家福,加上之前的猜测,我们就已经知道江雨柔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只是后来江雨欣的出现,她表现出了和江雨柔截然不同的性格,几乎一切都跟江雨柔形成反差,可能是她的演技真的太好,我一度以为江雨欣就是失踪被找回的王翠翠。” “后来是精神病院的事情,我从庞建钧那儿得知了一件事,王翠翠从那家人里面跑出来之后,又被林海带到了精神病院,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很显然了,王翠翠受了这么多折磨,身体肯定被摧残得很差,没办法再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她不可能是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个江雨柔,所以……王翠翠就是江雨欣,过世的也是江雨欣,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把江雨欣从精神病院给救回家的。” 当我说完之后,张万年明显地不平静起来。 他向来天塌不惊,之前唯一一次不平静,是看到江怀远被砍头的视频。 而现在,他又开始不平静,我觉得不是因为我知道这么多事,而是……江雨欣的死令他不平静。 看到他的反应,我忙说道:“这个事你要是不愿意提就算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想满足好奇心,我只是觉得……你让江雨柔来扮演江雨欣,或许是为了保护江怀远唯一的女儿,但我认为这样,对柔姐来说,会不会是一种折磨?” “她需要摒弃自己二十多年养成的习惯,性格,甚至是……笑,去扮演另一个人。” 此时张万年长叹了一声,说:“你几乎说得全对,但有一点错了,不是我要求她扮演江雨欣的,是她自己要这么做。” 我不解:“为什么?” 张万年喝了口酒,说:“这两姐妹,继承了她们父亲母亲的优良基因,既漂亮,又有聪明才干,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琴棋书画学什么精什么,这两个孩子不管怎么看,都是天之骄子,家世又好。” “可是有一天,江雨欣失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她们的母亲因为这件事情,思念成疾,病逝在家中,没几年,她们的父亲也莫名其妙被人害死。” “站在江雨柔的角度来看这些事情,妹妹失踪了,找不回来,母亲离世了,父亲也离世了,好好的一个家变成了这样。” “后来江雨欣被找回来,但她不是被我们找回来的。” 张万年看着我,说道:“有一天小柔下班回家,发现雨欣躺在客厅沙发上人事不省,在旁边放着一个文件袋,那文件袋里面有一封信,信上写着雨欣这些年的遭遇,包括她是从哪里被人救回来的。” 听到这儿,我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有人把江雨欣从精神病院救出来,然后留了一封信,但是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张万年点点头:“对,当时我接到小柔的电话,我根本不敢相信,直到我到了她家,看到雨欣躺在那儿,我才敢确定失踪这么多年的人,竟然真的莫名其妙回来了。” “对于雨欣的归来,我跟小柔很激动,难以言说的激动,可是当我们看完信里的内容之后……” 说到儿,张万年平复了一下情绪,吸了好几口气,摇头接着说道:“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根本难以接受,而且那个文件袋里面,还装着一些检查报告,多达十几种病。” “重度精神分裂,性病,妇科病,左腿残疾,身体很多部位包括内脏,有很严重的炎症……” 没说完,张万年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没有哽咽,但有两行泪。 第253章 她就是江雨欣 其实我知道江雨欣受过什么样的摧残,只是不清楚细节。 但再大的好奇心,也不应满足在这样的细节上。 此时听到张万年说江雨欣身上的那些病,真是思之令人颤栗。 这得遭受多大的痛苦,能把人折磨成这样? 她的父母说不幸也不幸,说幸也幸,不幸的是到死没找回女儿,幸的是没看到女儿回来之后的样子。 难怪张万年和江雨柔会亲自去处决林海。 现在想想,庞建钧是死得早了,否则他们两个连庞建钧也不会放过。 “那江雨欣回来之后,有清醒过吗?”我问道。 张万年点点头,叹道:“清醒过,但很少,她精神已经重度失常了,可能是亲人之间可能有心灵感应吧,又或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她唯独不怕她姐姐小柔,但刚开始很怕我。” “其实……其实我是从小看着这两姐妹长大的,我没有结婚,没有子女,两个孩子我都当成自己的孩子,可是雨欣她很怕我,因为遭受过那样的痛苦。” “只是后来,她有时候清醒,记起了我,才慢慢不怕我。” 我问道:“那当时你们报警了吗?” 其实按照张万年的性格,当时江雨欣被送回来的时候,文件袋里还留了一封信,信里写过江雨欣的遭遇,张万年知道是谁把江雨欣折磨成这样,他怎么会放过这些人呢? 我想,这期间应该还发生过什么事。 提到‘报警’两个字,张万年又有些情绪激动起来:“我这辈子干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去报那个警!” 我不解:“警察没有受理?” 张万年摇头:“警察受理了,当时受理这个案件的警官也是个好人,很尽责,但这个案件难就难在哪儿,最开始囚禁雨欣的王家人,已经死了。” “王家那个儿子,就是跟雨欣发生关系的那个,他本身患有器官衰竭,雨欣从王家跑出来之后没多久他就死了,王家那个死老太婆因为儿子离世,没多久也死了,所以我们没办法让王家付出代价。” “于是我们只能把目标放在林海和他的医院,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林海是囚禁的雨欣,除了庞建钧和极少数人以外,医院里面几乎没人知道雨欣被囚禁在地下室。” “而雨欣精神受到重创,她没办法去指证林海,一是她不愿意出门,她从回家以后就没出过门,并且看到任何外人就会发疯。二是精神病人的口供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所以案子进入死胡同。” “即便是如此,我们也不会放弃,包括那个警官,当他看到照片上雨欣的样子,以及那些检查报告,还有信里的内容,尽管没有证据,其实他是信的。” “可是后来,我们查着查着,那个警官被调走了,被调到了小县城去当民警,我和小柔几次收到死亡威胁,有给我们寄刀的,有给我们寄寿衣的,寄什么的都有。” 我顿时皱起眉头:“我草!直接去把林海干掉不就行了!” 张万年苦涩起来:“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杀人的事我没敢请人帮忙,不想连累别人,所以我打算自己去手刃了这些畜生,但是小柔不让我去。” “我虽然跟这两个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可现在,我算是他们最亲的人,雨欣变成这样,不管是照顾雨欣还是公司那边,小柔一个人都照顾不过来,如果我出了事,她一个人就彻底无依无靠了。” “加上雨欣要治病,她又不能离开家里,我们希望是把她的病给治好,只能花大价钱请医生、请高人上门诊治,所以后来我只能重新作打算,先慢慢收集那家精神病院的证据,等收集好证据,有朝一日再托关系,把林海送进监狱。” “可是雨欣的病实在是太严重,根本难以治疗,病情反反复复,那段时间要照顾她,调查精神病院的事就耽搁了。” 听到这儿,我又问道:“所以当时精神病院死人,你让我们调查精神病院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地方为什么死人,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 张万年点点头:“确实知道,但是知道得没那么深,只是知道个大概。” 我说:“你是不是看到我解决了梅芳那个事情,所以想借我的手,去收集林海和庞建钧他们的犯罪证据?” 张万年无奈起来:“你把我想得太复杂了,我这个人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这是小柔的主意,是她想让你去做这些事。” “那个时候,她就怀疑她爸的死没那么简单,她觉得你在梅芳事件里面,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她想拉拢你,于是就想借精神病院的事,再看看你的本事。当时我还是比较担心,你毕竟过于年轻,怕你斗不过庞建钧和林海这样的老狐狸,反倒害了你。” “但我着实没想到,你非常厉害,非常牛,竟然直接把精神病院给搞垮了,虽然有鸡爷在从中帮忙,不过不管是我还是小柔,都非常震惊你的智慧。” 此时听到的,虽然是被人利用,但我也没那么矫情,不至于生气。 一来我本就是公司的员工,二来现在既然已经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没必要再斤斤计较从前的事。 我说道:“你说当时去救江雨欣,并且把江雨欣送回家的人,会不会就是鸡爷他们?” 张万年若有所思道:“最开始我并不知道是谁,后来知道有鸡爷这伙人,我也怀疑过,因为除了他们,没人会去做和自己利益不相关的事,我觉得大概就是鸡爷他们。” “所以我一直没反对过你和鸡爷他们走得太近,不管是不是鸡爷他们救的雨欣,总之,他们跟救雨欣的人,都是非常正义,非常了不起的人。” “其实对于受害者家属来说,当法律不能替我们主持公道的时候,那一切违背法律,能制裁坏人的手段,在我们眼里都是正义和正确的行为。” “因此我从来不觉得鸡爷和赵三元他们有什么错,这世上就需要他们这种人。”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以我们目前和赵三元的关系,如果江雨欣真是他们救的,到时候问问,应该会有答案。 “那江雨欣后来为什么会死呢……” 我问道:“她真的是自杀的吗?” 张万年点点头,面露悲痛:“她有时候清醒,我和小柔就捕捉到了她想轻生的想法,好好的一个人被摧残成这样,有时候清醒反而更痛苦。” “她以前被囚禁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家,见到自己的亲人,结果好不容易回来,父母已经死了,所有的不幸都施加在了这个孩子身上,我们能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有一天她突然清醒过来,留下遗书,服下大量的药,各种药,怕她姐姐送她去医院,因此没有吭一声,在痛苦中走了。” “你们看到的遗书是我们伪造的,其实有两封遗书。” 听到这儿,我也不禁叹了口气:“就当是解脱吧,就冲她得的那些病,身体上也要承受很大的痛苦。” 张万年又苦涩起来:“其实我看得很开,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解脱,但是小柔不一样,那是她在世上唯一最亲的亲人,还是她的妹妹。”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用她妹妹的名字,假装自己是江雨欣吗。” 我说:“现在大概知道了,这可能……是一种悲悯,又有些病态的心理吧,她接受不了江雨欣遭受的那些,也接受不了江雨欣的离世,所以她想假装江雨欣还活着,在继续体验这个世界。” 张万年点点头:“大概就是这样,我曾劝过她,让她放下,但这种事,她放不下,我也就不劝了。” “就当她是江雨欣吧。” 第254章 他到底做过什么 我从张万年的语气里,听到了许多无奈和悲苦。 这两姐妹的父母不在后,他这个外人,俨然已经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同时还要操持着公司里的事情。 前些日子,江雨柔……不对,应该叫江雨欣吧,她给李庆来升主管,让张万年当总经理,估计也是觉得张万年太操劳了。 此时我望向人群那边,却没捕捉到江雨欣的身影。 我环视一圈才发现,她独自坐在一边,似乎已经吃完了。 没人跟她说话,她可能也不想跟别人说话,就一个人坐在那儿,望着远处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想以前的家吧。 …… 第二天我休息,又请了一天的假,准备回家看望我爷爷。 距离国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我每个月都得回一趟家。 而且今天是我26岁的生日。 成年人的生日没什么好过,我也不喜欢过生日,往年都没怎么过,但今年我爷爷非说要过一下。 刚到家,我收到大川和夏萌发来的生日快乐,其他人不知道我生日。 今年我寻思老爷子要给我过生日,肯定在家做了很多好菜,结果到家之后我才发现,桌子是空的,厨房也是空的,他菜都没买。 “爷爷……” “你不是说给我庆生吗……” “说生日快乐啊?你在电话上说我也听得到。” 老爷子尴尬起来:“我是说今年给你庆生,谁知道你谢爷爷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他孙子病得厉害,病了大半个月,去医院也没治好,我心想人家打了电话,还是得过去看看。” “咱们就去外面随便吃点吧,吃完饭去你谢爷爷家看看他那孙子。” 我倒是无所谓,本来也不喜欢过生日。 “谢爷爷……他好像就一个孙子吧?” 我记得这个谢爷爷跟我爷爷是好朋友,交情还挺深,小时候我经常见到他,是个很和蔼的老头儿。他有个孙子比我大三岁,叫谢阳,因为两家关系好,所以小时候我也经常跟这个谢阳一起玩。 我第一回去网吧就是谢阳带我去的。 后来上高中,我去了市里面上,就没怎么见过这一家人了,就前两年这谢爷爷过大寿我见过一次。 当时听说谢阳在外面坑蒙拐骗,让警察逮了,判了一年。 难道坐牢坐出病来了? “是谢阳吧?” “病得多重?还有得救吗?” 我问。 老爷子摇头:“不太清楚,我听你谢爷爷的声音,怕是有点重。” 我点点头:“那就随便在外面吃点,吃完了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去附近找了家餐馆,随便点了些菜。 老爷子向来话多,可能也是因为我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我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我没问,我知道我问了他不会说。 毕竟我是他教出来的,他可以套我的话,但我指定套不了他的话。 吃完饭,我们买了些水果和礼品,去谢爷爷家探望谢阳。 谢家人不多,就谢爷爷跟他老伴,还有谢爷爷他儿子,我喊谢叔,谢叔的媳妇十年前就跑了,据说是他家暴给打跑的。 谢阳也娶过媳妇,据说也是被谢阳家暴给打离婚了,这估计是遗传。 到了谢家后,没怎么寒暄,我看谢爷爷这一家人的表情,真跟谢阳要死了似的。 没一会儿,他们就领着我跟老爷子进卧室去看生病的谢阳。 我来到床前往那床上一看,吓得我一激灵。 “哎哟这……” 老爷子也吓了一跳,回头问道:“这孩子怎么了,让人泼硫酸了?” 只见谢阳的脸,就跟被人泼了硫酸似的,除了鼻子,其他地方就没有一处好,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见皮肤表层下面红的一些东西,其他部位要么是脓液,要么是血痂。 我们进来有动静,但谢阳也没睁眼,这是人事不省了啊? “唉不知道,我们去市里的医院也看过了。” 谢爷爷十分沉重地给说道:“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是什么细菌感染,然后住了一周的院,本来有好转了,还开了点药,回来第二天就开始恶化,一直恶化成这样。” 说完,他走到谢阳跟前,喊了两声:“谢阳,谢阳,你李爷爷跟祁安来看你了。” 此时谢阳睁了下眼睛,但他眼皮就跟抬不起来似的。 我看他这样子,真跟病入膏肓了一样。 一家人顿时叹了口气,焦急又无奈。 谢爷爷问:“老李,你见多识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皮肤病,不至于把人折磨成这样啊。” 老爷子摇摇头,尴尬起来:“这个我也不懂啊,他是不是去过什么地方,感染了什么东西?” 谢叔无奈道:“这小子出狱以后,我心想送他去熟人的工厂上班,让他踏踏实实地工作挣钱,本来好好干了一年,上个月他突然回来,跟我们说不干了,我怎么骂他他都不回去。” “然后我又联系熟人那边,反正就是他刚离职没几天就回了家,我们也问过他,他说没去过哪儿。” 我走过去掰开谢阳的眼皮看了一下,刚刚我就觉得他眼睛有点不对劲,只是他没怎么睁开,就没看清。 此时凑近一看,我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他的瞳孔里面有条黑色的竖线。 跟着黄枭他们混在一起,我也耳濡目染,多少学了些玄学方面的知识,这好像是撞邪的症状啊…… 面对熟人,我自然得实话实说,转身对着谢家人说道:“谢爷爷,谢阳恐怕是撞邪了。” 闻言,一家人顿时瞪大眼睛。 “祁安,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懂这些……” “不怕你们笑话,我的工作就是跟死人打交道。” 我如实道:“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我的同事很多都懂这些,我看谢阳的样子,真的像是中邪了,否则的话,不管是皮肤病还是什么真菌感染,不至于把人弄成这样。” 这一家人听完不知道该不该信,估计是看我年轻,有点不信。 但谢阳突然病成这样,多少还是沾点半信半疑吧。 老爷子说道:“祁安的工作确实是跟死人打交道,这世上难免有些奇怪的事情,我看谢阳病成这样,恐怕没这么简单。” 见我家老爷子都这么说,一家人顿时围着我:“祁安,你懂这个,那你看你有没有办法救救谢阳,他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我回头望了谢阳一眼,解释道:“如果真的只是单纯地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顶多是大病一场,不思饮食,然后身体消瘦,眼圈和印堂发黑,不至于被折磨成这样。” “我觉得谢阳怕是没跟你们说实话,他隐瞒了什么。” 我说完这话的时候,床上的谢阳明显动了一下。 看来这家伙,恐怕真的是在外犯了什么事,他辞职是回来避灾。 “这孩子,命都要没了,他还瞒什么呢!” 谢爷爷着急,忙走过去把谢阳摇醒:“谢阳,谢阳!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你还不赶紧说实话!什么事比你命还重要!” 谢阳微微睁眼,虚弱地说道:“我没瞒你们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让祁安救救我。” 谢叔见状,就差给我跪下了,拉着我哀求道:“祁安,他现在命都要没了,应该不会骗我们,你既然懂这些,你看看能不能救救你阳哥,毕竟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或者你问问你同事,谢叔求你了,好不好?” 我点点头,连忙给张万年打了个视频。 视频接通后,我把情况先跟他说了一下,然后把摄像头对着床上的谢阳。 我明显感觉到张万年的手抖了一下,很快眉头也拧了起来。 他观察了一阵,直接说道:“你先问问这小伙,他最近一个月之内,回家之前,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 我凑到谢阳跟前,语重心长地问他:“阳哥,都这样了,你说实话吧,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命重要还是你做的事重要?” 谢阳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但就是嘴硬:“祁安……哥没骗你,哥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你一定要救救我,咱俩从小一起长大……” 我叹了口气,对张万年说道:“他说他什么都没做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万年沉默了一阵,说:“你们先去中医药房,让中医配两副焦姜汤,先熬来给他喝,然后我再教你怎么做。” 我问张万年这汤干嘛用的,现在不是应该驱邪吗? “治血崩。” “血崩?他没血崩啊。” “再不治就要血崩了。” 我开着免提,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谢叔忙道:“行行!我马上去药房配这个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房间。 挂了视频后,我正想把手机放进兜里,此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一看,只见张万年给我发来一条信息,看得我心头一震。 “他杀了人……” 第255章 分离人魂 我知道谢阳在外面肯定做过什么事,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但我实在想不到,他竟然杀了人。 这下好了。 谢家要绝后了。 我暂时还没跟谢家人说这回事。 当晚吃过晚饭后,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别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张万年叫我去准备的。 我借口出去买包烟,然后在楼下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你真的确定他杀过人吗?” “杀过,肯定杀过。” 张万年在电话里说道:“他的脸会变成这副德性,就是他所杀的人的尸体,也是这样,所以冤魂已经缠上他了,现在就在他身上,要缠到他死为止。” 我叹道:“那怎么办,要不你过来一趟?” 张万年沉默了几秒,问我爷爷是不是也在谢家。 我说他在。 张万年:“既然你爷爷在,那我就没有过来的必要了。” 我很无奈:“他一直在装单纯,说他也不懂,我更不懂了,我就会请神诀,难道直接让冤魂魂飞魄散?” 张万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爷爷在的话,你就出不了什么事,待会儿我把流程发给你,你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前这个时间段,找个十字路口,给那个冤魂招魂,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之后,该报警还是得报警。” 我说我都不知道这个冤魂叫什么名字,怎么招魂? “这个冤魂现在就附身在那个谢阳身上,人的三魂里面,幽精最阴,也就是人魂,叫阴气之杂也。所以你把谢阳的人魂招到十字路口来,那个冤魂一定会跟着来。” “具体怎么做,我待会儿发给你。” 挂了电话后,我回到谢家。 这谢家人问我有没有办法治好谢阳,我说很大概率能治好。 谢家人当然开心,但是他们不知道谢阳杀了人,谢阳自从辍学之后就出去混社会,一直不学无术,还坐过牢。 我很清楚他这种社会败类,极大可能不会是迫于无奈杀人。 还是等把冤魂请上来,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再跟谢家人说这件事吧。 大概在十点五十的时候,我让谢家人全都进屋去睡觉,天亮之前别从房间里出来。 谢叔看着我问道:“那我们要是半夜想上厕所怎么办?” 我说:“拿瓶子接吧,拿盆接也行。” 今晚是要救他们自己家的孩子,他们自然听话,陆续回屋。 老爷子也要回屋,我连忙拉住他,有些不可思议:“你干嘛?”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睡觉啊……” “你不看着我?” “我有点困……我睡醒再看你。” 说完,他直接进屋了。 我愣了几秒,在沙发上坐到十一点整,随即起身走进厨房,抄起菜刀,又把厨房里的一只老母鸡揪了起来,来到谢阳所在的屋子。 我进屋后,在心里默默给老母鸡道了个歉。 “鸡哥,不,鸡姐,是张万年要我杀你的。” “你要是阴魂不散,就去找张万年吧。” 默念完,我手起刀落,直接斩掉老母鸡的鸡头。 鲜血顿时流了一地,我提着这只无头老母鸡,用它的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坤卦’。 坤为母,为阴,而人魂是阴气之杂,我要先把谢阳的人魂弄出来才行。 画好坤卦,我将老母鸡的尸身轻轻放在一边,算是对它最后的尊重。 接着我用右手沾了些鸡血,来到床前,对着谢阳的左右两肩各拍三下,熄灭他双肩阳火。 人有三盏阳火,还有一盏在头顶,头顶不能拍,他这种情况若是拍了头顶,容易拍死。 就在我拍完他双肩之后,他忽然抽搐起来,就像癫痫发作一样。 大概抽搐了十多秒,他停了下来,猛地睁开双眼,一双眼睛犹如剥了皮的荔枝。 “受命于天,上升九宫,魂魄和炼,五脏华丰,谢阳,丙子年戌辰月丙午日卯时生人,一魂不动,二魂不动,三魂起身跟我走。” “谢阳,起身跟我走。” 当我念完,谢阳突然合上眼,一道人影从他身体里坐了起来。 这个人影还泛着红色,即便屋子里没有开灯,我依然看得很清楚。 “谢阳,起身跟我走……” 我一边念道,一边用右手掐引魂诀,引导谢阳的人魂走出卧室。 来到大门口,我提上准备好的东西,打开门继续引他出门。 我一路引他走出小区,来到街上,穿过大街,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接着我点了三炷香,插在熟米饭上,背对着谢阳的人魂开始烧纸,又继续念了一段引魂咒。 念完之后,我掏出一面镜子,朝我身后的谢阳照去。 镜子属阴,能照见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而此时我除了从镜子里看到谢阳的人魂以外,竟然又看到了两个人,我顿时身体一颤。 因为这两个人……应该是一对母子,母亲的模样三十岁左右,孩子就更小了,可能刚会走路。 我连忙右手结剑指,对着镜子写了一个字,接着我放下镜子,转身看去,看到了那对母子。 谢阳跟这对母子到底有什么纠葛,连孩子都下得了手? 我走到这对母子跟前,离他们大概有五步的距离。 他们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随后转头望向谢阳的人魂,表情瞬间变得怨恨起来。 “我知道……知道你们死得很惨。” “如果有什么冤屈,请尽管告诉我,我帮你们伸冤,还你们一个公道。” 当我说完之后,我脑海里闪回了许许多多的片段,这些片段……是这对母子被害的整个经过。 从这些片段里,我了解到了谢阳为什么杀人,他杀人之后又做了什么。 难怪……难怪他会变成这样…… 这全是他咎由自取,他杀人的理由简直荒谬。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谢阳,甚至都有点不认识他了。 小时候他顶多是皮了点,胆子大点,怎么长大了,竟变得这么没有人性…… “我知道了。” “希望……你们尽快去往生,我会把路引烧到本地的土地公那儿,你们可以直接去城隍庙报道。” 我望着那个母亲,语重心长地劝道:“为了一个人渣,耽搁自己和孩子往生的机会,是多么不值当的事情,对吗?” “他害死你们,他在阳间会受到惩罚,到了阴间也会受到惩罚,不管是阴间还是阳间,都会还你跟孩子一个公道。” 我说完之后,这个母亲点了点头,牵着孩子的手转身离去。 幸好,幸好这个母亲是讲理的,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转身将纸钱烧完,然后收拾好东西,将谢阳的人魂又领了回去。 回到谢家,我也懒得去收拾屋子,就坐在客厅里,一直坐到了天朦胧亮起。 六点多,我走进我爷爷的房间,他也正好睡醒在穿衣服。 老年人觉少,起得早。 他打着哈欠问我,说谢阳是不是治好了。 我沉默了好一阵,说:“他杀人了,杀了一对母子。” 老爷子转头望着我,皱起眉头:“为什么?” “他大半夜入室盗窃,那户人家里面住的是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他偷钱的时候把那个单亲妈妈惊醒了,他怕这个单亲妈妈报警,就把人杀了,那个孩子在哭闹,他把孩子也杀了。” “他杀了人之后,那个单亲妈妈死不瞑目,谢阳被吓破了胆,怎么合都合不上那个单亲妈妈的眼睛,他惊恐之下拿刀划了人家的脸,划得面目全非。” “之后他把尸体冻在冰柜里面,我估计这个单亲妈妈无依无靠,所以现在应该还没人发现她和孩子的尸体,否则谢阳已经被抓了。” 我说完之后,老爷子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但他接下来一个字都没回我。 我只能问他:“报警吗?” 他看着我:“这种事情,你怎么会开口问我呢?” 我说:“你跟谢爷爷不是把兄弟吗,我如果报了警,谢阳肯定枪毙,你和老谢只能下辈子再做兄弟了。” 他顿时有些不满起来:“你是成年人,这种事情你就不该问我再做决定,如果将来我死了,你问谁去?” “你就当我死了,你自己做决定,事后我不会插半句嘴。” 我想了想,说道:“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报警了,跟警察说了那对母子遇害的详细地址,谢阳是在林城杀的人,警察要跟林城那边的警察核实一下,然后给我电话。” 老爷子:“那你报都报了,你还进来问我干什么,意义何在?” 我说:“探探你的口风……” 第256章 不要认错 我纠结的不是要不要举报谢阳。 而是老爷子跟谢爷爷是把兄弟,我要是举报了谢阳,这把兄弟只能下辈子再做了。 我哪知道老爷子会不会劝我别举报,所以我先斩后奏。 但我心里又害怕,所以我过来探探他口风。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举报得心安理得。 大概离我举报也就过了二十分钟,我们当地的警察又联系到了我,跟我说的确在林城那边的一间出租屋里,在冰柜里面,发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和一具孩子的尸体。 他们现在马上要过来抓人。 我刚挂了电话,房门被敲响,谢爷爷他老伴叫我们出去吃早饭。 这敲门声敲得我心里发虚,毕竟两家有这么一层关系,现在我给人举报了,这绝对是死罪,我怎么面对他们…… 我望向老爷子,吞吞吐吐道:“反正待会儿……待会儿还是你说吧,毕竟是你的把兄弟……” 老爷子没说话,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 缠上谢阳的冤魂昨晚已经被我超度了,他的情况自然是好了很多。 一家人很开心,殊不知绝后之灾即将降临。 “祁安,你绝了啊!” “年纪轻轻跟个大师一样,比医院的医生都还厉害!” “李叔,你这孙子太厉害了!” 听到一家人的赞誉,老爷子没有回避一家人的目光,只是长叹了一声。 “老谢,我跟你们说件事,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看到老爷子神情不对,一家人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呢?难道谢阳这病还有什么问题?” “谢阳杀人了,杀了一对母子。” 饭桌上,一家人神情一僵,顿时被定住。 接着,老爷子把谢阳杀人的经过,以及怎么被鬼缠上,完完整整给谢家人讲了一遍。 说完后,谢家人同时站了起来,扶着桌子,摇晃着没站稳,而后冲进谢阳的卧室,关了窗户,把谢阳从床上拖了起来。 谢阳自知瞒不住,当场跪下,痛哭流涕。 “杀人是重罪,是重罪啊!要枪毙啊!” 谢爷爷急得暴跳,又打又骂:“你这个畜生!你杀人的时候没想过家里吗!坐了牢为什么还是死性不改啊你!” 谢阳抖如筛糠,哽咽道:“我也不想这样,我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只想去偷点钱,根本没想要杀人,结果那个女的中途醒了,我怕她报警,我不想坐牢了!” 谢叔一巴掌抽了过去,痛心疾首:“不想坐牢你就杀人!你想没想过家里!我给你叔打电话问你情况的时候,他说你在外面赌博我还不信,我说你已经改了,现在在好好工作了,结果你还敢杀人啊你!” 一家人好像天塌了。 谢爷爷反应过来,忙拉着我和老爷子:“老李,我就这一个孙子,你们千万别报警啊,报警谢阳就完了,他肯定要被枪毙,我老谢家就绝后了。” 我直接没敢抬头去应。 老爷子也尴尬起来,叹道:“对不起,老谢,我们已经报了,谢阳不是无奈杀人,他是抢劫杀人,手段之残忍,没办法原谅。” 此话一出,天彻底塌了,谢爷爷当场跌坐在地。 我跟老爷子正要去扶,谢阳气急败坏地朝我俩冲了过来:“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他妈害我!” 我哪会让他碰到老爷子,一脚便给他踢飞。 谢叔见我打他儿子,也跟我拉扯起来,毕竟是长辈,我没还手。 谢阳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说要砍死我跟老爷子,然后冲出卧室,要去拿刀。 我挣脱谢叔,正到厨房把谢阳按倒,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老爷子去开了门,警察一拥而入,当场将谢阳逮捕。 谢家彻底乱成一锅粥,哭声一片,眼看着谢阳被抓走。 我在现场做完笔录后,老爷子什么都没说,也没跟谢家再多说什么,直接拉着我就走。 从小区出来,我俩打了辆车便回家。 回家后,我没敢吱声,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我长大后,头一回在家里坐得板正,安静得跟上课的学生一样。 老爷子却是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坐在那儿看书。 一般小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接下来我就得挨七匹狼了。 果然,他很快放下书,吓得我本能抖了一下。 “你抖什么?” “我……痔疮犯了。”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没有……” “那你心虚什么?” 我有些无奈起来,说:“毕竟你跟谢爷爷年轻时候就认识,结果现在……” 老爷子却笑了:“人的缘分本来就短暂,父母子女尚有阴阳两隔的时候,两口子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更何况是朋友。” 我说:“你看得也太开了,毕竟几十年的情义……小时候他老人家还带我去买零食,我小时候跟谢阳关系也不错,结果现在给人举报了。” 老爷子摇头:“优柔寡断从来就是一个伪善的代名词,既要,又要,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你要报警就不要讲情义,讲情义就不要报警,报警的那一刻这情义就已经不在了。” 我说:“可是人毕竟是有情感的动物,我看你跟谢家人说那些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头都没低一下……” 老爷子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肯定认为你是对的,既然是对的,就要理直气壮,哪怕事后发现自己错了,你也不要认错,男人做任何事都要果断,不要优柔寡断。” 我有些费解:“小时候你不是这么教的……” 老爷子:“可是你现在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你改错的机会,他们只会在你犯错的时候落井下石。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对错是由人来定。” 我恍然大悟,点点头:“明白了。” 第257章 张万年的忧虑 这次回家又到此结束了。 下次回来又是一个月以后,再下下次回来,差不多就是回来过年。 如今我在市区买了房子,房产证没两天就会办好。 但是现在还不能搬进去住,因为那房子也住了些年,要是自己住的话,还是得简单装修一下。 装修了自然要空置一段时间,等它散散甲醛,所以要搬进新房,起码也得半年之后。 到时候,我就把老爷子接去市区,跟我一起住。 今天上楼的时候,我看他身体大不如从前,爬楼都费劲。 买房的事,我暂时没告诉他,准备来接他的时候,再跟他说,给他个惊喜。 临走前,我在收拾背包,老爷子看着我说道:“这就要走了?” 我说要去车站赶车,不然得等到晚上十点的最后一班车。 老爷子:“你不是跟你们领导很熟吗,要不跟他说明天再回去。” 我笑道:“工作是工作,私交是私交,这哪能行,我说让你跟我一起去市里住,你又不去。” 老爷子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反正住不惯那市里面,不像小县城这么熟悉,街坊四邻都认识,行吧,你赶紧去车站赶车,回家早点休息。” 我说:“明年我买了房,你就来市里住,也不用爬楼,有电梯,到时候你不去也得去。” 他点点头:“行,有电梯我就去,看来是挣大钱了,还有买房的想法。” 我暗笑,心说我新房都到手了。 要不是等装修,我现在就领他去新房住。 下楼后,我跟上次一样,又回头望了一眼。 而他也跟上次一样,站在楼上看我。 我不禁叹息,人的生老病死,光痛苦就占了其三。 小时候总想着长大,能逃离他的管教,现在长大了,反而想尽快把他接到身边来一起住。 人生果然不能两全其美。 …… 最近公司效益不太好。 我们是服务行业,有客户才有业务,偏偏客户得先死,不死服务不了。 可市区就这么大,也不可能天天有那么多意外死亡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客户。 所以最近公司的业务,基本上都来自于交警那边。 车祸是导致意外身亡的高发原因之一,而且现场一般比较惨烈,现场清洁就能用得到我们。不过结账的时候是交警那边结,也不可能给我们结多少钱。 这天公司好不容易来了笔业务,是死者家属打来的电话,说儿子被杀了,尸体几天才被发现,然后尸体刚刚被警方拉走,警方给了他们公司的电话。 估计是现场有点惨不忍睹,所以需要我们去做清洁。 于是李庆来安排了大川、陆瑶、夏萌去。 他们走后,张万年叫我去一趟办公室。 去了之后,我看到张万年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的样子,问他这是咋了。 “你说,前些日子我们是应接不暇,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我还顺带重伤了一下。” 张万年叹道:“结果现在把那个行刑官搞死了,我们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你爸和雨欣她爸的事,现在是一筹莫展,无从查起。” “我忧虑,雨欣她也忧虑。” 我明白张万年的意思,不光他有这种感觉,其实我也有。 可问题是,从我们知道我爸和江怀远的死有问题以来,我们唯一接触到的人,就是那个行刑官。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又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觉得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得清楚的事。”我安慰道。 张万年对此很惆怅,说:“我现在四十多了,人总是要老,再过几年还有没有这个精力都不好说,我只是希望在我老去之前,解决这些事情。” “怀远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我还在,我怎么也要保护好他唯一的子嗣。” “将来我老了,万一雨欣有个什么麻烦,我一把老骨头,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想了想,对张万年说:“当初真正的江雨欣被人救回来之后,你说你们报了警,想把林海抓起来,但是报警之后不了了之,我觉得当时应该就是行刑官背后的势力,在帮林海摆平这些事。” 张万年点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所以我们跟这伙人本来就有深仇大恨,心里一直想着这些事,不早点解决,心里面始终不舒服。” 我问张万年:“可是你真觉得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能搞倒对方这么庞大的势力吗?”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未战先怯可不像是你的性格,之前你要帮赵三元取回铜圆的时候,那是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现在……反倒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叹道:“自信是一回事,但不能过度膨胀啊,几个人要灭一个极其庞大的势力,这种事在哪看得到,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得到。”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错误地判断局势,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以弱胜强,任何以弱胜强的案例,其本质还是以强胜弱。” 张万年有些不悦起来:“那你这……啥意思,你要放弃啊?这么快?” 我说怎么可能放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况且就算我想放弃,对面那个人也不会放过我,因为我是李百川的后代,又是我爸李正鸿的儿子。 李家祖传地坑后代。 “我是想说,我们目前没有头绪,未必就是坏事。” 我给他分析道:“你想想,他既然在针对所有人,也就说明不止是我们跟他有仇,他要是真把矛头对准我们,这谁招架得住?我们肯定死伤惨重啊,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得冤不冤?” “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团结所有我们能团结的势力,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胜的希望。光有一副好脑子,解决不了问题。” 张万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是赵三元他们,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这个我是从来没有反对过的。” 我说不止是赵三元他们:“这次我之所以要冒着风险去帮赵三元取铜圆,的确是为了将来的合作,但是不仅限于团结赵三元他们。” “你想想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我们却只干倒了一个行刑官,说明这是一场持久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因此我们需要强大的财力支持、人力支持、还有人脉支持。” “只有把这些发展起来,将来跟那个人正面交锋的时候,我们才有希望胜他,否则人家即便元气大伤,也能恢复得很快,而我们就这几个人,我们只要谁伤了谁残了谁死了,我们难以恢复过来。” 张万年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准确来说,我们就三个人,夏萌他们,甚至是黄枭他们,都算是局外人,将来拼命,不可能说要去连累人家。” “那你的意思是……还要团结其他三个大家族?” “有此考虑。” 我接着说道:“当年韩震他们五兄弟,韩震没有子嗣,也没有亲人,因此他没有家族,于是只剩四家人,这四家人里面也包括我们李家,我们李家家道中落,就剩我跟我爷爷两个穷逼,这不用说了。” “但是其他三家人,是被我曾爷爷亲手扶持起来的大家族,这三家人发展得很好,当年那个叛徒既然在针对所有人,那肯定也要针对这三家人里的其中两家人,对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跟其中两家人,应该也算是统一战线,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这两家人里面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更重要的是,我们只有去接近这三家人,才有可能挖掘出那个叛徒的身份。” 张万年眼睛一亮:“你这个想法很好,很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这是个阶级问题,有钱有势的人只会向上兼容,他们不会向下兼容。” “说得直白一点,他们不会跟穷逼合作,而且是没势力没价值的穷逼。” 我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望着他:“倒也用不着这么直白。” 张万年:“我的意思是,即便是雨欣,我们有着这么一家公司,但在真正的有钱人面前,同样也是穷逼。” “哪怕就是江家,雨欣她自己的家族,人家该看不起还是看不起,你说怎么接触?” 我想了想,说道:“步子跨大了容易扯着蛋,既然接触不了大家族,我们可以先接触罗大江。” 张万年皱眉道:“你这思路我没搞懂,罗大江能是什么豪门,再说跟这种人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罗大江有个弟弟,他这个弟弟你也认识,就是方定山,方定山背后还有个家族。” 接着我把罗大江跟方定山关系,给张万年说了一遍。 “当年韩震他们五兄弟,有一个人就姓方,叫方之年,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我觉得方定山有可能就是方之年的后代。” “既然你说大家族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没势力没价值,那我们就借势而为。” 我给张万年出了个主意:“让罗大江去得罪江家,罗大江承受不起江家的报复,他肯定会请他弟弟方定山帮他,而方定山一个人同样不是江家的对手,到时候方定山就会请方家的人帮自己,并非帮罗大江,最后就会演变成江家和方家的斗争。” “还是老办法,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就制造问题,不管结果如何,只有问题越多,我们才有机会插上一脚,就算最后不能攀龙附凤,至少我们有机会站稳罗大江的船,可以狐假虎威,从而接触到那三个家族的人。” 张万年摸了摸下巴,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你这……怕是有点不太地道吧。” 我看着他:“那你当初坑我和大川的时候,你地道吗?” 张万年面不改色:“我们还是说说怎么坑罗大江吧。” 我说我还没想好,毕竟要让罗大江去得罪江家,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正说着,夏萌给我打来电话,说罗大江找我有事。 她这电话打得有点莫名其妙,我记得夏萌出现场去了,怎么罗大江找我,先找夏萌那儿去了? “是这样,这个死者是罗……总的兄弟,而且还帮罗总管理着一家公司,他已经死了好几天了,罗总这几天一直接到他的电话……罗总害怕,所以就来了死者家里,然后他找你。” 第258章 冤魂来电 我刚想着怎么坑罗大江,他就有事找我了。 从公司出来后,黄枭骑着摩托车,跟我一起去了一趟现场。 这死者家住得很高档,第四代住宅,叫什么空中花园房。 到了现场后,大川和夏萌他们在做清洁,还没做多久。 我和黄枭刚进屋,顿时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和腐臭味。 现场确实有点惨烈,到处都是血迹,我估摸死者怕是被人捅了十几刀,血都要放干了。 “罗总,你这兄弟死得真惨啊。” “他这是得罪谁了?” 罗大江惊魂未定,脸冒虚汗,说:“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得罪了谁,让人砍成这样,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死了,这几天晚上还接到他电话,今天得知他的死讯,我魂儿都吓没了。” “你们知道我就怕这些东西,你说我自从认识你们之后,咋老遇到这些东西?” 黄枭顿时不悦:“罗总,你这话说得人就不高兴了,你兄弟也不是我们杀的啊,对不对,之前我们还帮你摆平那么多事儿呢。” 罗大江笑道:“开个玩笑,两位都是我罗大江的贵人,恩情我都记着。” “反正这事情邪门得很,我这兄弟叫田晓峰,刚刚我联系过他的家里人,他家里人说他被砍了十几刀,就在这屋子里面。” “我现在就担心这小田是横死,他冤魂不散,你们说我怕不怕?” 我问道:“这田晓峰给你打电话都说什么了?你没听出来古怪吗?” 罗大江解释道:“这两年不是网络直播很火吗,我就筹划准备开个mcn公司,反正我夜场里的那些妹妹,个顶个漂亮,搞直播那挣钱不妥妥的?” “小田他懂这个,所以我就让他来搞,搞好了他来管理这家公司。” “但是我平时要忙其他的事,公司的事情我就跟他电话联系,问问进度,这几天打电话也是问的这些。我确实感觉电话里面他有点奇怪,说话有气无力,慢吞吞的,我以为是他太累了,谁知道这小子是让人给砍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说:“他要真打电话跟你说自己被人砍死,你也承受不住啊。” 黄枭问道:“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干的?” 罗大江摇头:“不可能,谁都知道小田是我的人,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我一直很器重他,他在道上本身也出名。” “就因为生意上的事敢这么乱来,动我的人,属于是不想混了。” 其实查案的事,是警察的事,罗大江叫我们来是因为田晓峰阴魂不散。 所以我们只需要帮他处理这个麻烦就行。 我朝黄枭递了一个眼神,询问他能不能处理。 “这个事情不是很好处理。” 黄枭说:“他给你来电话,说明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这种就不好超度,因为他不会接受我们的超度,如果我们强行要超度他,他可能会藏起来不现身。” 罗大江瞪大眼睛:“意思是我还得接他电话呗?我又不能换电话卡,换了很多人联系不到我,我给他号码直接拉黑?” 黄枭摇头:“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他如果联系不到你,有可能直接到你家里去找你,一般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段,就站你床头,问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罗大江捂着心脏,脸色发白:“我……不是……那我后半生就天天被他这么整吗?那我还活得了几天?” 黄枭沉思起来:“我倒是可以在你家里摆风水阵,让他骚扰不了你,但你天黑就得回家,这你也办不到啊。”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帮他找到凶手,让这个凶手绳之以法,他可能就放下了,去他该去的地方。” 罗大江缓了缓,严肃起来:“他的死我肯定要查,谁都知道田晓峰是我的人,我自己的兄弟死了,我不把这个凶手揪出来,我怎么服众?” “现在警察也已经立了案,反正我是不相信警察,所以我自己也在着手调查这件事。” 罗大江说田晓峰包养了一个女孩,他已经让人联系了这个女孩过来一趟,而且这女孩还不知道田晓峰的死讯。 没多久,那女孩来了,长得很年轻,一问才知道还是个大学生。 她对田晓峰的死没有表现出多难过,只是有些害怕。 “美女,你别紧张,我就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罗大江轻声细语地问道:“现在田晓峰死得不明不白,你跟他是比较亲密的人,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女孩想了想,说:“峰哥他……他就说他之前谈的对象,跟别的男人好了,而且最近在筹备婚事,他不爽,说要去找那个男的麻烦。” 罗大江顿时皱起眉头:“这女的是不是叫江菲?” 女孩点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罗大江:“那男的叫什么?” 女孩摇头,说不知道。 我问她:“田晓峰已经死了有好几天,你怎么不知道他死了呢?” 女孩尴尬起来:“最近学校放假,我异地恋的男朋友来找我玩,平时都是峰哥联系我,我才来他家里,他没联系我我就没来。” 这话说得我和黄枭一愣。 罗大江见问不出别的,就让人送那女孩走了。 黄枭感慨道:“所以说真不能谈异地恋啊,她男朋友真惨。” 我对罗大江说:“查案的事我们肯定帮不了你,就让黄枭先去你家摆个风水阵,等查到凶手是谁,让警察把凶手抓了,黄枭再来超度田晓峰。” 罗大江点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 离开田晓峰家里后,黄枭跟着罗大江回家,帮他摆风水阵,我没去,准备回公司跟张万年继续商谈事情。 到了张万年办公室,江雨欣也在。 “罗大江找你什么事?”张万年问我。 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后,江雨欣秀眉微蹙,问道:“你说田晓峰之前交往过一个女友,而且要结婚了,叫江菲?” 我点点头:“欣姐,这江菲……该不会是你亲戚吧?” 江雨欣又问:“你说的这个江菲多大年龄?” 我想了想:“那田晓峰三十岁,他交往的女友应该二十多岁吧,具体多少岁我也不知道。” 此时江雨欣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是结婚请柬。 “你看看。” 我接过一看,只见新郎叫王子昂,新娘……叫江菲! 第259章 制造问题 同样叫江菲,同样快结婚了。 再巧也不能巧成这样吧! “田晓峰的那个前女友,应该就是请柬上这个新娘。” 我问江雨欣:“欣姐,这个江菲是你什么人?” 江雨欣说:“她是我二爷爷的孙女,比我小两岁,算是堂妹,我管她叫妹妹,不过没什么感情,小时候也没见过几次。” 张万年有些好奇:“现在江家掌权的是你大爷爷那一脉吧,那这江菲算不算是千金大小姐?她如果算是千金大小姐,田晓峰一个混社会的,这两个人还能谈对象?” 江雨欣摇头:“我不太清楚,我爷爷过世以后,我们家就从家族里面脱离了出来,基本上没再跟家族有过密切联系,除了一些长辈过寿,或者谁结婚,去参加一下宴席,所以家族里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不过江家是家族型企业,开了很多连锁饭店和连锁酒店,全国现在应该有上百家了。很多大城市里的产业都是江家自己在管理,江菲既然是二爷爷的孙女,她们家现在应该也很富裕。” 我说:“那这田晓峰也算是攀上高枝了吧,结果让江菲给甩了,江菲现在要跟另一个人结婚,所以他对此很气愤,毕竟失去了少奋斗三十年的机会。” 张万年分析道:“要是因为感情纠纷,不是应该他去杀别人吗,怎么让别人给杀了?” 我没接话,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今天我才在说让罗大江去得罪江家,然后罗大江的小弟,田晓峰的死讯就传来了。 偏偏田晓峰的前女友又是马上要结婚的江菲。 这不就是老天爷在助我们吗? “田晓峰的死,罗大江不会善罢甘休,因为田晓峰死得很惨,罗大江要是不帮他报仇,就难以服众。” 我说道:“现在不管是谁杀的田晓峰,罗大江既然找到了我们,那我们就直接告诉他,是江家的人干的,这样罗大江就会去得罪江家!” 张万年顿时一愣,先瞥了江雨欣一眼,他得顾及江雨欣的感受:“人家大喜的日子……怕是不太好吧……” 江雨欣毫不犹豫:“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只要能帮我爸查出真相,利用一下江家也没什么大不了。当年大爷爷掌权的时候,因为跟我爷爷有私仇,他处处为难我们一家,没给我们家分一厘一毫的财产,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再说,我跟江菲又没什么感情。” 真不愧是当老板的人,相当有魄力。 张万年点点头:“行吧……不过罗大江不是傻子,不是说一句话他就会信,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大家族,必须要有一个无懈可击的谎言他才会信。” “还有就是,大家族要脸面,如果罗大江真闹起来,江菲大婚在即,江家要是因此丢了脸面,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罗大江,估计得把罗大江往死里整。” 我说道:“罗大江既是强龙又是地头蛇,江家未必能碾压罗大江,而且我们要的就是罗大江没有招架之力,只有这样,他才会向方定山求助,最后才能牵连到另一个大家族方家。” “至于要让罗大江相信田晓峰的死跟江家有关系,就得劳烦欣姐不计前嫌,去跟江家接触,打听一下江菲和她的新郎到底是什么情况,最好能打听到江菲和田晓峰的过往。” “只有了解的情况够多,我们才能编出一个合理的谎言来让罗大江相信。” 江雨欣表示没问题:“虽然我们家跟家族里很多人都没什么感情,但里子不管,面子还是要给,家族内的事,家族里的人最清楚,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 既然我们决定让罗大江来当冤大头,那就不能让黄枭给他布风水阵。 罗大江最怕的就是鬼,他只有崩溃,才会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我当即给黄枭打了个电话,他此时正看完罗大江家里的风水,要准备布阵。 “黄枭,给罗大江布一个假的风水阵,让他继续接到田晓峰的电话。” “什……什么?万叔怎么了?” “你先别问这么多,给他布一个假的就行了。” “行。” …… 当晚十一点多。 罗大江果然给我打电话来求助,说他又接到了田晓峰的电话。 电话里,田晓峰跟他说公司到了拨款的日子,问罗大江怎么还不给他拨款。 罗大江吓得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他不明白黄枭已经布了风水局,为什么还是能接到田晓峰的电话。 本来我都想好了怎么敷衍他,结果罗大江自己pua自己,他没怀疑黄枭的本事,他怀疑田晓峰变成了厉鬼,普通的风水局已经阻挡不了田晓峰了。 “那什么……罗总,有我们在,你不用怕,我马上跟黄枭过来看看。” 挂了电话后,我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忙把黄枭叫醒。 我知道罗大江今晚要打电话过来,所以就让黄枭睡我这儿。 穿好衣服下楼,我俩骑着摩托车直奔罗大江家。 “这罗总是真有意思,我们借口都编好了,结果没用得上。” 黄枭问道:“那待会儿去了,我们怎么帮他?要是什么都不做,他肯定觉得我们对他的事不上心。” 我说:“这田晓峰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他给罗大江打电话,要罗大江给那个直播公司拨款,我们就借这个由头骗罗大江,说给田晓峰烧点钱下去,要他亲自去烧。” “然后让他带我们去田晓峰家,我们今晚给田晓峰招魂,看能不能知道田晓峰死前见过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田晓峰的死本身就有点问题,他是罗大江的人,仇杀和商业竞争的可能性都比较小,没准真是情杀。” 很快,我们到了罗大江家里。 他老婆正在安抚他,跟哄儿子似的。 谁能想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哥,能被鬼吓成这样。 “兄弟,你能解释一下这风水局为什么不起作用吗,我怎么感觉摆了比没摆还恐怖?” 罗大江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身体发抖,说:“小田都变成鬼了还要让我给他拨款,他这该不会是要带我走吧?” 黄枭早想好了托辞,忙道:“你别急,你也知道这个小田死得惨啊,被人砍了这么多刀,怕是已经变成厉鬼了,所以风水局没震得住他。” “我出门的时候给你算了一卦,发现你是这个‘子午对冲’,冲则死。‘子’是什么,它的五行是水,现在又有个地支三合局,‘申子辰’合成水局,加重了子午对冲。” “所以你这次这个劫,跟水有关,因此这个风水局它就对你起不了作用了。” 听完黄枭的解释,罗大江面如死灰:“什么意思,我必死无疑了呗?你刚刚说冲则死,那我不就是要死吗?” 我满脸凝重,其实内心已经憋着笑了,因为黄枭这番说辞,全是他瞎掰的。 为什么要说跟水有关,因为‘江’,它有三点水。 这么联系起来很牵强,但凡脑子正常点的人就不会信,可迷信的人,他一定会信。 “这个……这个我也不好说啊。” 黄枭一脸为难:“现在肯定是带有水的东西,在克你,不找到这个源头,那罗总你很危险啊。可如果我们能找到源头的话,我们把这个源头解决掉,那不就形不成这个子午对冲了?” 砰! 我猛地一拍桌子,对罗大江说道:“罗总,小田那个要结婚的前女友,姓江,叫江菲是吧,这‘江’就是三点水啊!” “你说小田的死,会不会是情杀?他的死跟这个江菲有关系,是江菲害死的他,他死了才会变成鬼,因此才缠上你啊!” 罗大江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有道理!兄弟,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非常有道理!” 第260章 被清理过的屋子 去往田晓峰家的车上。 罗大江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小田那个前女友我听他说过,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是什么普通姑娘。” “我一早就觉得不靠谱,你混得再好,咱们这身份就是上不了台面,人家有钱人,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你一个混社会的呢?” “我劝他好多次,说长痛不如短痛,分了好,这小子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命都搞没了,八成就是这个江菲干的好事!” 我说:“现在下结论还有点早,咱们都没有证据呢。” 罗大江激动起来:“哪没有证据呢!刚刚你们也说了,说这个……我这一劫跟水有关,那不就是跟姓江的有关吗?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我跟你们说,八九不离十了,我这个人的直觉很准我跟你讲。” 我忙点头:“是是,你先别激动,要真是跟这个姓江的有关,那肯定要给这小田讨一个公道,不然你怎么服众?怎么……就是说,化解这个劫难,是不是?” 罗大江叹道:“这一直以来,真是麻烦你们两个,大半夜还让你们跟我跑一趟。” “唉,客气了罗总,都自己人。” 半小时后。 我们赶到田晓峰所在的那个小区。 罗大江去他家里人那边拿了钥匙,进屋后,我们先把准备好的纸钱拿了出来,让他给田晓峰烧过去。 我一直以为罗大江这种人在外面都是逢场作戏,跟谁都能称兄道弟,没想到他烧着烧着还感慨了起来。 “小田,大哥把钱给你烧下来了,你不够你就说,当然你在梦里说,你别再来吓我了。” “当初我说你要跟我混,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你说你崇拜我,就是要跟我混,那当大哥的也没亏待过你啊。” “关键你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想不通的话你就去找那个姓江的女人。要是有什么事想让大哥帮你做,兄弟一场,大哥都帮你去做,好不好,兄弟?” 烧完纸,我看罗大江眼睛都要红了。 我扶着他来到电梯口,说:“你先去楼下坐坐,我们给田晓峰招魂,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罗大江想了想,拉着我说:“我肯定跟小田要熟一点,毕竟我是他大哥,要不我留下来,如果待会儿真的把他招上来了,我来问?” 那我哪能让罗大江留下来,万一不是姓江的害死的田晓峰,那我们不白忽悠了? “你别,你本来就怕。” 我劝道:“万一把你吓出个什么好歹,大半夜还得麻烦人家120,如果真能把小田的鬼魂招上来,我们问是一样的,要是问出什么,待会儿再跟你说,行吗?” 罗大江点点头:“行行,那我去楼下等你们。” 回到田晓峰家里,黄枭已经在搜查了起来。 比起警察的刑侦手段,我们肯定不如他们专业,但我们从玄学的角度出发去寻找线索,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家里已经被夏萌他们清理干净,没有血迹,也没有血腥味。 我来到卧室,卧室有台电脑,这电脑还是高配置,说明田晓峰有打电脑游戏的习惯。 可是开机后,我发现这台电脑的硬盘没了。 桌面上有两款当下最火的网络游戏,既然田晓峰喜欢玩游戏,没硬盘他怎么玩? 要么硬盘被警察拔走了,要么就是杀害田晓峰的人拔走了。 前者可能是想通过硬盘查找什么线索,但不至于把硬盘给拔走吧? 后者肯定是知道硬盘里面有什么东西,必须要拔走。 黄枭搜查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跟我说道:“很奇怪啊,田晓峰如果跟江菲谈过对象,他应该把江菲带回过家里吧?” “就算他没把江菲带回过家里,他有个包养的女孩,这家里却没有任何女人使用过的东西,甚至是女人的头发。” 我说:“女人容易掉头发,床底下,床上,或者是沙发上,都容易找到女人的头发,没有吗?” 黄枭摇头,说没有。 “夏萌他们只负责清理死者留下的血迹、尸液这些东西,我们不做全屋清洁。” 我皱眉说道:“可是这个家里居然没有一根女人的头发,也没有女人用过的东西,说明有人在田晓峰死后,把整个家里都清理了一遍。” “但是为什么要把女人使用过的东西全都清理掉,连一根头发都不留下,说明有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不可能是田晓峰包养的那个女孩吧,那只能是江菲了。” 黄枭若有所思起来:“你是说,是凶手清理的?那凶手……会不会就是江菲?江菲捅了他十几刀?” 我指着这台电脑,跟黄枭说硬盘没了:“你想想,硬盘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必须要拔掉?我觉得这不太可能是警察拔的,警察直接复制电脑里的资料带回去看不就行了。” 黄枭看着我,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想说,电脑里面有田晓峰和江菲上床的视频或者照片……” 我点点头:“否则的话为什么要拔硬盘?还要清理掉家里面女人使用过的东西?” 主要是我也不太懂电脑,不知道硬盘拔了还能不能恢复电脑里的数据。 “那个被包养的女孩说过,田晓峰对于江菲要跟别的男人结婚的事,感到很气愤。” 黄枭分析道:“他会不会想用电脑里的那些照片和视频,来威胁江菲,然后江菲一看这还得了,老娘都要结婚了,你还留着这些东西,她又怕又气,情绪一激动,拿田晓峰练了套刀法?” 我点点头:“有可能是有可能,不过杀完人还能把家里清理一遍,连根头发都不剩,又拔了硬盘,这得多强的心理素质?” 黄枭:“直接招魂吧,看能不能把田晓峰招上来。” 说完,黄枭便开始招魂。 “天罗地煞,阴曹指路,死者田晓峰行年三十,三十死于非命,恳请明灯引路,带田晓峰回来……” 话音刚落,屋内瞬间发生骤变,刮起阵阵阴风。 一阵电流声闪过,周围的磁场使得电器失灵。 整个屋子,从灯火通明,很快变得一片漆黑。 “居然把他招上来了……” 黄枭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有点奇怪,我们能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磁场有些异常,但就是看不到田晓峰。 他既然是横死,怨气应该很大才对,不至于灵魂虚弱,现不了身吧? 第261章 顶柜里的符 招魂成功,可亡魂却没有现身。 我问黄枭这是怎么回事。 黄枭说:“有什么东西让他现不了身。” “什么东西?” “克制邪祟的东西,或者是符咒。” 黄枭解释道:“有些人本身信一些玄学,可能会佩戴或者在家里摆放什么东西,有时候会买到真东西,这是运气。” 我问他:“你刚刚不是把屋子翻了一遍吗,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黄枭:“我没翻找衣柜,就大致看了一下。” 接着我们去卧室,翻了一下衣柜,最后我们从顶柜上面找到了一张黄符。 这张黄符就贴在顶柜的柜门上,但不是在外面,而是在里面。 “江菲杀人……还会贴符?” 我跟黄枭面面相觑。 此时黄符被撕了下来,屋内顿时灯光大亮,客厅里竟传来了一阵响动。 我和黄枭还没来得及从凳子上下来,卧室门突然被撞开,吓了我俩一跳。 我俩低头一看,只见田晓峰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从客厅亲到卧室,然后双双倒在床上。 这女人面容姣好,容貌年轻,穿着讲究,看气质就是千金大小姐。 不出所料,这女的应该就是江菲。 “这……是田晓峰死之前发生的事?” 我站在凳子上,不可思议地望着同样站在凳子上的黄枭。 黄枭红着脸,冲我点点头。 那就奇怪了,田晓峰是几天前死的,这个时候江菲已经订婚了。 我看这两个人干柴烈火的样子,也不像田晓峰用什么东西威胁了江菲啊。 这啥情况? 我和黄枭站在凳子上看着,画面很快就变得有些少儿不宜了。 整个房间回荡着刺耳的声音。 我看了一会儿,又看向黄枭,他流鼻血了:“嘿,你流鼻血了。” 他擦了擦鼻子,说:“晚上不能喝太多水,给我喝上火了都。” 说完,他又继续盯着床上看。 看着看着,整个屋子突然又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床上的田晓峰和江菲也消失了。 黄枭急了起来:“这啥情况,怎么没了呢!继续啊!” 砰! 卧室门突然无风自闭,发出一声巨响。 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 这一声巨响吓得我和黄枭一哆嗦,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我俩来到门口去开门,却发现门打不开。 “是田晓峰。” 黄枭立刻警觉起来:“他果然有怨气,要开始攻击人了。” 我有些费解:“他要攻击人之前,还给人看一下他和江菲温存的画面,什么低级趣味?” 黄枭解释道:“不是他要给我们看,他出现的时候磁场就开始紊乱了,怨气越大他灵智就越低,刚刚的画面是他比较难忘的画面,属于他的那部分磁场就自动播放了这个画面,就跟‘阴兵过境’是一个原理。” 说完,我俩刚转身,就看到卧室的镜子里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田晓峰。 漆黑的环境里,我们看不清别的,但唯独看得清站在镜子里的他。 他双眼好像黑洞一般,正直勾勾地望着我们。 从他的神情里,我看到了一丝狠戾,他想杀人。 “田晓峰,我们没有恶意。” “我们是来帮你查真相,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告诉我们是谁杀的你,你不说的话,就没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我刚说完,这语气态度算是非常诚恳了。 可没想到话音刚落,他竟从镜子里移动了出来,就跟幻觉一样,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眼看他离我们越来越近,黄枭立马掏出黄符点燃。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破!” ‘破’字喝出,屋内再次灯光大亮,田晓峰瞬间消失不见。 黄枭立马拉着我出去,说收拾一下屋子就走人。 “这田晓峰是攻击人的鬼,有怨气,但是现在还不能收他。” “收了他,万一后续要查找凶手,还得找他获取信息。” 收拾好东西,我们关上门便下了楼。 和罗大江汇合后,他问我们有没有问出什么。 “没有,你这兄弟怨气太大了,差点要攻击我们。” “不过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田晓峰死前跟江菲见过,而且两个人还那啥了。” 我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罗大江骂道:“我就说这江菲肯定是凶手!她肯定是用这个……这个美人计,趁小田睡着之后,把他给杀了!” 我没反驳罗大江。 光是从顶柜上发现的黄符,人就不太可能是江菲杀的。 但是我不能反驳罗大江,我本身就是要让他把矛头对准江家。 我说道:“罗总,这个事情……我觉得难办,江菲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知道这个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人什么办不到?” “你万一得罪不起人家,那不是惹火烧身吗?” 罗大江顿时不悦起来:“我最烦的就是什么有钱人得罪不起,有钱人怎么怎么了,有钱人又咋了嘛有钱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谈个破恋爱,把人杀了是什么意思,没道理啊!小田这个事我不处理好,以后我手底下这些人,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骂我,以后这些有钱人都来踩我一脚吧。” “老子不管她什么背景,杀了我兄弟你就得给个说法!” 我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把人绑来问啊?你万一把人给弄死了,人家家里面肯定跟你不死不休,到时候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多少还是得不偿失啊。” 罗大江阴沉着脸,说:“如果人真是她杀的,我必须让她承认,让她家里面来领人,给我一个说法,给小田家里人一个说法,要是人家家里人同意和解,那行,我放人。” “如果人家家里人不同意和解,那就报警吧,我肯定找关系把这女的给送进去。” 我点点头:“行。” 回到罗家,罗大江留我们在他家休息,我们婉拒了,又骑着摩托车回出租屋。 路上黄枭也说江菲不太可能是凶手。 可如果凶手不是江菲,谁会清理田晓峰的家里,把江菲待过的痕迹清理掉,还贴一张符在田晓峰家? 关键这江菲当晚还真见过田晓峰,还跟田晓峰温存过。 “不管这江菲是不是凶手,她毕竟是欣姐的堂妹。” 黄枭说道:“要真让她被罗大江抓去,她肯定没好果子吃,咱们这事儿……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了吧?” 我点点头:“这是肯定的,明天去公司,先跟欣姐商量商量再说。” 第262章 江菲的情史 次日回到公司。 我给张万年和江雨欣说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本来我们打算把田晓峰的死嫁祸给江家,但现在看来,他的死可能真的跟江家有关系,至少跟江菲有关系。 这个杀他的凶手,是为了江菲才杀人。 张万年听完后,有些匪夷所思:“这个江菲既然都已经订婚了,也跟田晓峰分手了,她在田晓峰死的当天,还……还跟田晓峰,干那种事,这是……是什么道理呢?” 说完他看着我,但我哪懂这是什么操作。 这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接着张万年又看向江雨欣。 江雨欣稍显尴尬,说:“我又没谈过对象……” 张万年摇摇头,有些震惊:“一个订婚了,还这样,一个对前任念念不忘,同时还不忘包养年轻小姑娘,这两个人还是比较般配的,没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放得开。” 我打断道:“诶,你这打击面太广了,我跟大川现在都还是纯情小处男呢。” 张万年笑了笑,问江雨欣回江家打探到什么消息没。 江雨欣说:“我大爷爷现在处于退休的状态,掌权的是我大爷爷的小儿子,我二堂叔,家族里面现在比较乱,都想巴结我二堂叔一家。” “我姑奶奶家的外孙女,我也叫妹妹,她跟江菲关系不太好,就给我爆了些料。” “江菲以前确实跟田晓峰谈过对象,还谈了将近两年,不过她之后又找了一个,叫王子昂,就是她现在的未婚夫。据说她还没跟田晓峰分手的时候,就跟王子昂在一起了,这个王子昂跟江菲同岁,长得很高大帅气,职业是健身教练,两个人在健身房认识的。” 我有些不解:“健身教练收入好像不高吧,两个人的家世怕还是有些不匹配,江菲的家里人不反对这桩婚事吗?” 江雨欣点点头:“当然反对,不过江菲跟田晓峰在一起的时候,家里更反对,因为觉得田晓峰是个混社会的,配不上江菲,因为这个事情,江菲以前还跟家里大吵了一架。” “现在有了对比,那个王子昂虽然家世平平,收入也不高,总好过一个混混,家里人也没办法,可能比较溺爱江菲吧,就同意了。” “主要还是看王子昂对江菲百依百顺,为人处世也不错,他们觉得嫁给王子昂总好过嫁给田晓峰,毕竟江家的女儿不缺钱用。” 正说着,江雨欣掏出手机看了看,似乎有人给她发信息。 良久,她抬头对我们说:“王子昂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警察看过田晓峰小区单元楼的监控,田晓峰死前,王子昂去找过他。” 听江雨欣说完,我和张万年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凶手是王子昂?” 张万年分析道:“江菲在订婚后和田晓峰藕断丝连进行幽会,然后王子昂一路跟踪,得知自己未婚妻跟前男友偷情,于是恼怒之下,把田晓峰给杀了?” 我顿时皱起眉头:“那这不行啊,如果凶手真是王子昂,那田晓峰的死就牵连不到江家头上了。” 张万年叹道:“警察已经把凶手都给逮捕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总不能为了做局,让真凶逍遥法外吧。” 我摇摇头:“不是,如果凶手真是王子昂,那田晓峰家里的符是谁贴的?是王子昂贴的?主业健身,副业捉鬼?” “再说他明知道小区里面有监控,堂而皇之地跑去杀人?” 江雨欣说:“未婚妻出轨,还跟前男友上床,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吧,他盛怒之下激情杀人,可能也没考虑那么多。” 我又反驳道:“假如他真的是激情杀人,不管不顾,那他后面做的那些事就很矛盾,又是打扫田晓峰的家里,消除江菲生活过的痕迹,又是拔掉电脑硬盘,然后再在顶柜上贴符,这不太符合激情杀人的特征和心理状态。” “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合理,激情杀人是情绪一时上头,愤怒之下做出冲动的行为,他都上头了,被江菲绿了,他还要去做这些事?” 张万年点点头:“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他现在已经被警察抓了,警察肯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江雨欣:“警察昨晚就把他带走了,说是田晓峰的死要他配合调查,江菲的家里面现在在想办法捞人。” 张万年皱眉道:“杀人也能捞出来?” 江雨欣:“如果想捞肯定能捞出来,假如人真是王子昂杀的,江家又想捞的话,可以找人顶罪,找得了绝症的人,把钱留给他妻儿老小,但是这得看关系硬不硬,江家的关系肯定硬。” “而且请柬毕竟已经发出去了,如果这个时候新郎被抓,内情被抖露出来,让外人知道江菲订婚之后还跟别的男人幽会,这损害的是江家的名声,江家把名声看得很重,为了名声也会把王子昂保出来。” 我算是长了见识了,杀人都能捞。 有钱真好。 “罗大江这边肯定还没收到消息,江家也不允许王子昂被抓的消息泄露出去。” 我说道:“所以罗大江还是会去抓江菲。” 张万年有些担忧:“罗大江这种人,做事狠辣,江菲如果真落他手上,保不齐会出什么事,不管我们做什么,还是不要闹出什么大事。” 我点点头,明白了张万年的意思,心里自然也就有了分寸。 当晚刚吃过晚饭,罗大江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把江菲给抓了。 我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抓就抓,现在已经把江菲关在了郊区的一间房子里。 “罗总,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暂时还没对她怎么样。” 罗大江在电话里很得意:“不过她要是不承认,那我就保不齐要对她怎么样了,有钱人又怎么了,老子不信有钱人还有三头六臂,就算是龙也得给老子盘着。” 我劝道:“还是别乱来,她毕竟是大家族的子孙,别到头来弄得两败俱伤,你把她关在哪了?万一江家报警,你这可是绑架罪啊。” 罗大江笑道:“放心,就是之前关沈军那地方,没人找得到,要是江家真敢报警,那就是逼我撕票,我就直接把这女人做了,就当给小田报仇。” 他最后那两句话给我吓得不轻,我强装镇定道:“那……那你这主意可以,你现在在哪,我也过来看一下。” 罗大江说他在自己的办公室,没在关押江菲的地方。 其实他也怕节外生枝,就没露面,在办公室里面远程监控。 “行,你们也过来一趟吧。” 罗大江说道:“马上真相大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跟小田说这事儿,仇也帮他报了,该去哪去哪,就别缠着他大哥我了。” 挂了电话后,我连忙叫上黄枭,准备去一趟。 不过不是去关押江菲的地方,而是去罗大江那儿。 第263章 营救江菲的人 我和黄枭到罗大江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坐在电脑面前。 屏幕上,有个女孩被捆绑在椅子上,我们一眼认了出来,正是江菲。 她四周站着好几个壮汉,这几个壮汉没有蒙脸,可见罗大江有多嚣张。 他没让人蒙脸,代表他真有可能让江菲去死。 黄枭看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兄弟,我牛逼不!” 罗大江跟我们炫耀起来:“千金大小姐又咋了,我罗某人照绑不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我强挤出笑:“牛逼,相当牛逼。” 只见视频里的江菲确实被吓到了,娇俏的脸蛋上肉眼可见的恐惧。 但她平时应该备受家人的宠溺,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她依然很嚣张地冲罗大江的手下叫嚣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江家的人!我叫江菲!你们敢绑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江家饶不了你们!” 现场的一个光头,此时冷笑起来:“我们既然敢绑你,就不怕你们江家,江家怎么了,江家就可以胡作非为,杀人不用偿命?” “田晓峰你认识吧,他怎么死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听到田晓峰的名字,江菲顿时脸色大变,慌忙否认:“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光头没往下问,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这时,罗大江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后,光头问罗大江接下来怎么做。 罗大江仿佛掌握了天大的秘密,得意道:“你跟她说,订婚了还去找小田幽会,是个什么意思,她跟小田上完床当天,人就死了,问问她怎么解释。” 光头没有挂电话,把罗大江说的对江菲重复了一遍。 听到有人知道她订婚了还去跟田晓峰上床,江菲的表情顿时变得慌乱起来,她再次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我是江家的人,你这么说是在损害江家的名誉!” 罗大江一脸鄙夷地盯着屏幕,又拿起手机对光头说道:“告诉她,田晓峰那儿有她的视频照片,我们现在已经掌握这些东西了,她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这些东西在网上给她曝光,看江家是先找我麻烦还是先清理门户。” 实际上罗大江没有这些东西,视频和照片还是我跟他说的。 他只是在诈江菲。 光头听完,走到江菲跟前说道:“我们这儿有一些东西,是你和小田的视频照片,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我们既然敢绑你,就不怕你们江家。” “老老实实交代,小田是怎么死的,不说实话,那些视频和照片就给你放网上,看看到时候吃亏的是谁。” 听到这些话,江菲吓得小脸煞白,立马服软:“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钱,我直接给你们就是!” 光头大怒:“我们他妈不要钱!我们要一个公道!” 任凭江菲再骄纵,此刻也被吓得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田晓峰是怎么死的,你们别……别伤害我,我给我爸打电话,给你们送钱过来。” 罗大江阴沉着脸,拿起手机直接说道:“动点粗,吓唬吓唬她,让她认清一下形势。” 一旁的黄枭眼睛瞪得浑圆,连忙看向我。 我也紧张得不行,估计是罗大江平时在我们面前总是笑嘻嘻的,我没意识到他的身份。 只见罗大江下完命令后,光头当即先给了江菲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去,彻底击碎了这个富家千金所有的架子和骄傲。 她又是尖叫又是大哭,看得我手心直冒汗。 这时,现场情况突然变得骚乱起来,屋子里的人同时朝着外面看去,不一会儿,一群蒙着脸的人冲了进来,跟罗大江的人扭打在一起。 两方人马甚至没有交流,骂骂咧咧地就打了起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而且蒙着脸的那方人,人数起码是罗大江这边人的两倍,最后自然是以罗大江的人惨败而告终。 连那个光头都被打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罗大江顿时瞠目结舌,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是!” “哪儿的人!什么人!” 我忙道:“罗总,怕是江家的人找过来了,我早就跟你说了江家的人不好惹。” 正说完,对面领头的人连忙叫人给江菲松绑。 接着这个领头之人走到监控面前,抬手指着监控:“江家的人你也敢绑,你是田晓峰的大哥,罗大江吧。” “你小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死了也是活该。” “小瘪三你听好了,以后给我夹着尾巴做人,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说完,对面的人直接领着江菲离开。 被人挑衅,又被人骂了一通的罗大江,此时僵在原地,表情阴沉得吓人。 他就像一颗炸弹,不知道几秒之后会爆炸。 我正想要安抚他几句,他突然一拳砸向电脑显示屏,整个显示屏当场飞了出去。 “小瘪三是吧,小瘪三是吧。” “我草你妈!江家!” 罗大江一边骂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对面的人说道:“给我查江家,江菲那个家族,查查他们家在兰江市的产业,老子让江家睁开狗眼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小瘪三。” 挂了电话后,我忙煽风点火:“还是冷静一下吧,你看他们多嚣张,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别太冲动了,万一最后你得罪不起……” 不等我说完,罗大江拍着桌子骂了起来:“我罗某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怕他狗屁江家!当初老子从家里出来,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说我是小瘪三,我认了。” “今天他江家还说我是小瘪三,那咱们就看看吧,看看是我罗大江死还是他江家先死!他江家的人不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谢罪,我罗大江今后就别混了!草!” 我安抚了一阵,但罗大江今天没心情接待我们,我们自己也就主动告辞了。 从罗大江那儿出来,黄枭吓得不轻,忙问我刚才救走江菲的人,到底是不是江家那边的人。 “是个毛啊,他江家哪有这么神通广大,人刚被绑就找得过来。” 我说道:“领头的那个是赵三元,罗大江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就问了他江菲关在哪儿。” 黄枭:“你这么做是想挑起罗大江和江家的矛盾,可是江菲回去之后,肯定要说有人救她出来的,而且救她的人还冒充江家的人,江家没这么傻吧?肯定能反应过来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故意挑起江家和罗大江之间的矛盾。” 我点了支烟,笑了起来:“你仔细想想,赵三元哪句话说过自己是江家的人?” 黄枭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好像确实没说过,可是话里话外,不就是那个意思吗?再说这个时候去救江菲的,不就是江家的人?” 我解释道:“话里话外,是暗示给罗大江听,但实际上赵三元没说过自己是江家的人,而江菲已经被吓懵了,思维处于混乱,赵三元只要跟她解释,随便编个理由,说自己跟罗大江有仇,正好知道她被绑了,所以来救她。” “你甭管赵三元的解释有多牵强,对于此时的江菲来说,赵三元是救她脱险的人,所以不管赵三元说什么她都会信。” “然后赵三元会叮嘱她,让她别把她被救的事告诉给任何人,包括江家,就说是她自己趁人不注意逃跑回来的。同时赵三元还会拿她的床照吓唬她,说她如果回去乱说,让江家知道她的床照在罗大江手里,她的下场只会比罗大江还惨。” 黄枭松了口气:“刚刚吓死我了,万一这江菲真出什么事,我们都不好跟欣姐交代。” “你说你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我看罗大江那生气的样子,像是要杀江家全家一样,万一最后真的火拼起来,死几个人,咱们罪过就大了。” 我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你以为拍武侠片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杀来杀去?刚刚罗大江为什么要让人去查江家的产业,就是准备搞破坏。” “江家开的是酒店和饭店,酒店从哪入手,从消防安全问题入手,饭店从食品卫生安全入手,现在有几家酒店和饭店经得起查。” “江家的产业一旦被人搞破坏,江家肯定生气,心想又绑人又搞江家的产业,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于是罗大江的产业也要开始出问题,而夜场又最经不起查。” “最后罗大江跟江家,肯定是要不死不休了……” 第264章 三大家族 当晚我去见了赵三元,在一辆车上。 他对我上次帮他拿到铜圆十分感激,说要给我钱,但我没要。 我帮他是为了将来的合作,因此人情不能掺杂金钱,否则人情就变得不值钱了。 “这两万我收下,毕竟是你要给徐闯和陆瑶的,别的我不能要。” “你刚当上老大,开销那么大,就留着自己用吧。” 赵三元也没跟我客气,笑了笑:“行,我也不喜欢用金钱来维持关系,你帮我度过难关,这个恩情我记着。” 说完,他说到江家和罗大江的事。 “你这么做,是为了去接触那几个家族吧?” “是。” 我没有否认:“你也不透露消息给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帮我爸查清真相,难道要等我四五十岁吗?” 赵三元叹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不是我不透露消息给你,我跟你说过,我们内部的结构跟对面其实是一样的,我也不是知道很多事情。” “而且我们之前就想去接触那几个家族,可是,这三个家族就跟铜墙铁壁一样,根本没办法接触到他们家族的那些核心人物,但凡能接触到的,都是家族里面无足轻重的人,也没意义。” 我有些不解:“生意人怎么可能不拓展人脉,他们这是在防备什么吧?” 赵三元点点头:“像是在防备什么,又像是有鬼一样,总之这三个家族全都没有那么简单,包括江家。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他们势力很庞大,但我说的这个势力,不是指他们的权势,而是他们私底下在培养人才。” “从他们发家的那一代掌权人开始,他们就在收养孤儿,从小培养,供吃穿,供读书,供学习各种本事,你说,哪个豪门会做这些事?” 我听得一惊。 这要是在古代,第一反应怕是要准备造反吧。 “如果这三家人,其中两家人都已经被当年那个叛徒找过麻烦,应该是从云溪村事件之后,就发生了一些事。” 我说道:“当年云溪村事件后,三家人全是被我曾爷爷扶持起来的,那时候他们还有我曾爷爷在庇佑,所以相安无事。但是后来我曾爷爷牺牲在了战场上,三家人知道没人再庇佑他们,于是开始豢养亲兵,培养人才,以此来防备那个叛徒。” “我曾爷爷知道那个叛徒就在这三家人里面,所以挨个告诫这三家人,以后互相不要联系,现在这三家人已经退休了两代人,估计都不认识另外两个家族里的人。” 赵三元忍不住调侃道:“你曾爷爷亲手扶持起了三个豪门,结果你们自己家却混得家道中落,否则你现在也是豪门大少爷了。” 我很无奈,很气恼:“别,别提这事儿,提起来都是气。” 要是我曾爷爷考虑一下子孙后代,我们李家现在岂不是四大豪门之首! 我手底下那不知道有多少亲兵啊! 结果现在,就三个人,张万年、江雨欣、还有一个我。 我还是给江雨欣打工的。 我问赵三元:“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接触这三个家族?” 他摇头:“我可没这么说,我觉得你可以去接触。” 我不解:“为啥?你们都一无所获,我怎么接触?他们不铜墙铁壁吗?” 赵三元:“一来,你的老板江雨欣,她本身就是江家的人,也许有她这层关系,你们至少能接触到江家。二来我觉得你现在的方法没毛病,怎么说呢,面对当年那个叛徒,以及他的势力,我们全都不能置身事外,凭什么另外两个家族过得这么平安顺水?” “我觉得他们不止是在防备那个叛徒,他们肯定也心怀鬼胎,总之不能让他们太安稳。” “三来……” 赵三元望着我,说道:“之前鸡爷跟我说过,你是一个非常有头脑的人,很多人不能做到的事,也许你能做到。” “还记得精神病院发生的事吧,那时候你还需要我们的帮助,可是现在,你不仅干掉了行刑官,还帮我拿到铜圆,我也觉得你非常厉害。” 我强装淡定,最后咧嘴笑道:“过奖了。” 说着,我想起一件事,于是问他:“很久之前,江雨欣,我说的是已经过世,真正的那个江雨欣,是不是你们把她从精神病院给救出来的,然后把她送回了家里面?” 赵三元直接承认了:“是,救江雨欣是鸡爷的策划,而且当时还是我亲自带队去救的人。”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我仍有些惊讶:“你们当时出于什么原因去救的人?” 赵三元:“我靠,这还需要什么理由,你要是知道你不去救吗?” 我问:“那你们当时怎么没把那精神病院搞垮呢?” 赵三元叹道:“我们之前不在兰江市这边,当时刚过来,还没站稳跟脚,你搞人家地头蛇怎么搞,没到那个契机搞不垮还容易被人家反噬。” “我们那时候对这边还不熟悉,既要面对敌人,又要面对管理会,日子过得很艰难,当时去救江雨欣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好在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人救出来了,然后把她送回了家里。” 我又问他这个事情怎么一直没说过。 赵三元解释道:“时机不成熟嘛,反正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再说我们都是正义之士,做点好人好事也用不着到处宣传,你懂的。” 我想了想,问道:“这话鸡爷教你的?” 他扭过头,开始表演沉默。 我说:“你们当初去救人,是因为她是江怀远的女儿吧?江怀远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回自己失踪的女儿,你们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才来的兰江市?” “江怀远是你们的人?” 赵三元还在保持沉默,盯着窗外看。 我直接凑了过去,凑到他跟前:“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不说话我就一直看着你问,是不是?” 他无奈了:“是是是!我靠,你跟我嘴一个得了!” 我坐了回去,又问他:“那我爸是不是也是你们的人?是不是?” 他顿时严肃起来:“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发誓。” 我点点头:“行吧。” …… 接下来这几天。 我给罗大江打了好几个电话,关心一下他的处境。 他每次接电话都很忙碌的样子,我每次打过去他都有几家夜场被查封。 实际上,他还没来得及对江家的产业下手,江家已经先对他下手了,他也托了关系去举报江家在兰江市的产业,不过江家的产业没有被查封,只是在接受处罚和整改,这对于江家庞大的产业来说,简直就跟被蚊虫叮咬了一下。 罗大江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找他弟弟方定山求援。 本来我想等今天下班以后,去他那儿打探一下消息,结果江雨欣来了。 这两天公司业务多,今天一大早,公司很多人都出了现场,只有我和夏萌还留守在公司无事可做。 江雨欣突然走了进来,说今天是江菲和她未婚夫举办婚礼的日子。 “那个王子昂,被保出来了?” 我有些惊讶:“这么快,那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 江雨欣摇头:“保是保出来了,但没人顶罪,因为王子昂不是凶手,这是警察自己放的,王子昂当天确实去找过田晓峰,而且两个人还发生了争执,动了手,不过王子昂只承认自己打过田晓峰,不承认杀了人。” “警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王子昂杀了人,可能也有江家的人在从中使力吧,为了保证婚礼如期举行,所以就办了取保候审,案子现在还在调查阶段。” 我想了想,跟江雨欣说我也想去参加这个婚礼:“我想去看看那个王子昂和江菲。” 江雨欣没拒绝,说那就一起去吧。 夏萌坐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我俩,因为快到饭点了。 江雨欣也注意到了夏萌,冲她笑了笑:“夏萌也一起去吧,反正我送了九万九的礼金。” 能去参加豪门的婚宴,吃到大餐,夏萌当然是很乐意:“好呀,谢谢欣姐。” 我心想有钱人结婚送礼金,送九万九? 我们村就算死个人,办场葬礼也花不了这么多啊。 第265章 夏萌的异常 以前我还在何孝天的公司当主管的时候。 当时我去参加了我们部门经理黄有德儿子的婚礼,我以为那是我见过最有排场,最豪华的婚礼了。 可今天我才算是真正开了眼,见到了什么叫‘华而贵’,那简直不是‘豪’能够形容的。 中式婚礼被称为文化底蕴最深,最华贵的婚礼,而江家不差钱,一场婚礼势必要让外人看到江家的里子和面子,所以这场中式婚礼就算不是顶级的,那也差不多了,就跟古代的王子公主成婚一样。 一个工薪阶层的男子入赘这样的家庭,别说老婆在外面偷人了。 这要是我,她就算在外面养一百个小白脸,都不妨碍我在家给丈母娘端洗脚水。 “江菲结婚,婚礼应该是她的父母,她的爷爷奶奶给她操办的吧?” 来到酒店现场,我忍不住问江雨欣:“江家这是所有人都不差钱啊?” 难怪罗大江被整得这么惨。 是我对不起罗总了。 江雨欣说道:“江菲这一脉肯定是有钱,她的爷爷毕竟是我曾奶奶的二儿子,不过她们家还没豪到这种程度,这是整个江家办出来的婚礼,意在展示江家雄厚的实力。” “外人一看,连江家随便一个小姑娘结婚,都有这么豪华的婚礼,那整个江家的底蕴该有多深厚?上流社会做任何事,只谈利弊关系和人脉拓展,不谈别的,这是一种隐性的外交手段。” 长见识了,又长见识了。 走进酒店之前,我们就看到了无数豪车,都是几百万上下,平时街上都不怎么看得到的车。 这张万年说得真没错,即便是在我们眼里十分有钱的江雨欣,在真正的有钱人面前,那点资产也是不太够看。 我和夏萌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但反观江雨欣,她却是气定神闲,也没表露出拘谨的样子,这心境十分了得。 宴会厅的入口,摆放着江菲和王子昂的结婚照。 两个人郎才女貌,看起来十分登对。 这王子昂是个健身教练,身材很好,人也高大,长相更是俊朗阳刚,光论外形,确实比田晓峰要强十倍。 夏萌站在那儿,看得有些出神,我以为她是觉得这王子昂长得很帅,所以多看了两眼,但我很快又发现,她那表情不像是在看帅哥,总之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我开玩笑道:“是想结婚还是想谈恋爱了?” 她摇摇头:“没有……” 我觉得她有点奇怪。 尤其是婚礼正式开始的时候,当新郎新娘入场,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刻,夏萌故意不去看,可还是时不时地偷偷瞥了几眼。 我在关注她,也在关注台上的新郎新娘。 这对新人是今天的主角,新娘订婚之际出轨与人幽会,新郎知道新娘与人幽会,还跟奸夫打了一架刚被保出来,可此刻台上的二人,却十分深情地望着对方,说着我愿意,我爱你的深情告白。 新娘眸子湿润,可能是每个女人对自己穿上美美的新娘服,站在台上的这一刻抱有憧憬。 可新郎眸子湿润,我就有点看不懂了,他哪怕就是在那儿装高兴,装幸福我都能理解,他居然能在那儿装感动。 感动老婆把他给绿了? 整个婚礼过程,我看得十分认真,包括新娘的父母上台讲话,和江家的掌权人,也就是江雨欣的二堂叔上台讲话,甚至是他们的表情,语气,我都仔细看着,听着。 婚礼结束后,便是新人敬酒和宾客们吃席。 夏萌是个吃货,是抵挡不住美食诱惑的人,来的时候她还很开心,可此时陆续上菜,她却好像没什么胃口一样。 此时不光我看出来她有问题,江雨欣也看了出来,便问她:“夏萌,你怎么了?” 她笑了笑,忙说没事。 江雨欣说:“这些菜虽然名贵,但很多人也吃不惯,要是不合胃口,待会儿出去再吃点。” 没多久,新郎新娘敬酒敬到了我们这一桌。 同行的有他们各自的父母,还有伴郎。 两家人其乐融融,脸上全都洋溢着儿孙之福。 我们全都起身敬酒,但敬酒的时候我又注意到夏萌刻意低着头,可她那体型,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谁都会看上那么一两眼。 此时我又注意到新郎王子昂也在看夏萌,他好像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惊疑,又仿佛不确定的样子,最后只是说了些场面话,就去敬下一桌。 我还注意到,江菲的父母没有刻意单独地跟江雨欣打招呼,甚至没正眼看一下江雨欣。 这真有意思,我只是来参加一下婚宴,却仿佛看了一出大戏。 参加完婚宴后,我们没有久留,吃完饭便离开了。 从酒店出来,江雨欣问我看出了什么。 “我大概知道是谁杀的田晓峰了。” 我说道:“要么是江菲的父母派去的人,要么是江家派去的人。” “你想想看,江家为什么只是把王子昂保了出来,没有找人去顶罪,因为他们知道王子昂不是凶手,但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因为人就是他们杀的。” “江家这么重视这场婚礼,为一个江菲办这么大的排场,就像你说的,是一种隐性的外交手段。可是这个时候,江菲居然还在跟田晓峰幽会,这个事情如果传出去,就是江家的一大丑闻,江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们不可能解决江菲吧,那就只能解决田晓峰了。” “而且,田晓峰的电脑被人动过,连硬盘都被人拔了,肯定是电脑里面有江菲的不雅照。可是我跟黄枭去给田晓峰招魂的时候,看到田晓峰死的当晚,江菲和他上床,没有半点被胁迫的意思,所以田晓峰应该还没用那些照片威胁过江菲。” “把这些结合起来,就不难确定,田晓峰的死肯定是江家干的,只有江家为了维护名声,为了不让丑闻泄露出去,他们才会去拔掉电脑硬盘,去清理干净江菲在田晓峰家生活过的痕迹,去贴一张符,激化田晓峰的怨气,让人从田晓峰那儿找不到真相。” 江家把名声看得有多重,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来。 江菲的父母,明明看不上新郎一家人,却能跟新郎一家人表现得其乐融融。 因为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谁都知道江菲是下嫁,这没办法,那这时候只能表现出江家人的胸襟,向外界展示他们不嫌弃新郎家的条件,甚至对新郎一家很好,这说明什么,说明江家人很开明,很大度。 听完我的分析,江雨欣若有所思起来:“那看来不算我们故意挑起江家和罗大江之间的矛盾,因为田晓峰的死,本来就是江家干的。” 我笑道:“对,而且江家已经跟罗大江打起来了,罗大江没招架得住,可能很快就会求助他弟弟方定山,最后就会牵连出方家。” 江雨欣点点头:“江家底蕴这么深厚,肯定不是罗大江能撬动的,要打击江家,罗大江那些手段根本就是小打小闹,你得告诉罗大江,要查江家的税务问题,江家虽然不允许偷税漏税,但很多人为了捞资本,手脚不干净,只有查账才能撬动他们。” 我从江雨欣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打击报复。 估计是江家对她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我点点头:“行,我回头跟他提一下。” 夏萌一路上没说话,江雨欣有些担心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吃饭也没吃两口。 夏萌:“没事,欣姐,可能有点不舒服……” 江雨欣:“是不是天气凉,感冒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夏萌:“不去……我要回去上班。” 第266章 王子昂的过往 下午下班的时候。 夏萌一个人背着包,落寞地走在街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今天中午去参加完婚宴,她就一直这样。 我估计她认识江菲的老公王子昂,王子昂也认识她,只不过认识的应该是之前的她。 我记得以前刚跟夏萌认识的时候,她就说过,她以前生了病,吃了激素药才长这么胖。 可尽管她长得这么胖,五官却十分好看,难以想象她瘦的时候到底有多好看。 我跟在她后面跟了好一阵,最后快到小区附近时,我直接朝她走了过去。 “夏萌,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说吗?” 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不肯说,就狡辩说今天身体不舒服。 我见状,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逼问,也只能安慰她:“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和大川陪你去吃烧烤,你不是最喜欢吃烧烤吗。” 她说不吃。 “那吃火锅?” 她还是不吃。 我叹道:“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会很难受,但讲出来就会好很多,要不你跟我讲讲,我还能开导开导你。” 她直接不说话了,径直朝她家的方向离去。 “嘿,这年轻人,情绪波动这么大。” 当晚。 黄枭骑着摩托车来接我去探望罗大江。 几天不见,他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不知道他最近压力有多大,但从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就看得出来,他连刮胡子的心思都没有。 我感到很愧疚,于是安慰他:“罗总,不行就算了吧,认输不丢人,不过你认输江家也不一定放过你,要不你去认个错吧。” “什,什么认输!认什么输!” 他桀骜不驯地说道:“我罗大江这辈子,就没跟谁认过输!我跟你们讲,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说……你们看着我现在好像没占到什么便宜,我好像就输了,没这回事!” 黄枭问道:“那您这……怎么换地方了,你以前不是经常在你那家夜总会待着吗?” 他叼着烟,低头说道:“在停业整顿……” 黄枭有点憋不住笑,起身去上厕所。 我皱起眉头:“那你这一天得损失多少钱?” 罗大江阴沉着脸说:“钱,我现在不在乎这些,我要的是一个脸面,他江家弄死我兄弟,没给我一个交代,堂而皇之说我是小瘪三,现在害我几家夜场停业整顿,这事儿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听他的意思,他准备派几个小弟去江家的饭店,然后让这几个小弟服毒进医院,就说是吃了饭店里的东西中的毒。 我一听他说这个,就知道江雨欣说得果然没错,罗大江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根本撬动不了江家,他简直太二逼了。 “罗总,你这么做只可能害了你自己。” 我对他说道:“这几天听说你日子不好过,我也托关系帮你打听了一下,江家现在正是新老交替的时候,账目上没整明白。你要是用你那些手段去对付江家,人家有的是钱摆平这些事。” “但你如果能让税务局那边去查税,让经侦那边去查账,你才能逆转当下的局势。” “他江家偷税漏税,没把钱给那些大佬交明白,人家谁会保他们,这事儿没得保,人家会趁这个机会往死里处罚江家,你懂吗?” 罗大江哪会不懂,顿时拍大腿咧嘴笑道:“兄弟,你真是我的智囊啊,你该早跟我说!” 我提醒道:“但是你得有关系才行,你这关系还得硬。” 他笑道:“放心,按照你出的这个主意,最多后天,他江家要倒大霉。” 我意味深长道:“罗总你这是有很硬的关系啊,能透露一下是哪位大佬吗?” 他摆摆手:“兄弟,不是我防着你,主要我跟他的关系……不是那么方便说出来,而且他所在的那个单位比较特殊,我也不想给他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点点头:“明白。” 管理会的方定山嘛,前些日子刚被我耍过。 黄枭回来后,罗大江这几天难得地心情大好,于是开了两瓶好酒。 他跟我们说:“就小田这事儿,我可能真的冤枉那个江菲了,人真的有可能不是她杀的,要不是江家的人对我大放厥词,这事情闹不到这么严重。” 我和黄枭顿时望着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罗大江解释道:“我托人问过警察,警察现在怀疑的是江菲的那个未婚夫,当然现在已经完婚了,是她老公王子昂,小田死的那天这王子昂去见过小田,还打了一架。” “你们想想,王子昂肯定是在江菲离开之后,才去找的小田,人如果真是江菲杀的,那王子昂还怎么跟小田打一架?” 听完罗大江的解释,我把今天给江雨欣分析的那些,在脑子里精修了一遍,又分析给了罗大江听。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还有,为什么江家对你做出的反应这么迅速,打击这么快,我觉得还真不是你们实力相差悬殊,而是你一直揪着小田的死不放,那江家肯定心虚啊,肯定要想办法整你啊,对不对?” “所以这事儿就是江家干的,你虽然怀疑错了人,但你没有怀疑错江家。” 罗大江听完,表情再次阴沉了下来:“这个江家,杀了我的人还想捂住我的嘴,我说怎么他们把王子昂保出来了,人还是在取保候审,按理说他江家这么有权有势,直接给王子昂脱罪不就行了,搞了半天人是他们杀的!” 说到这儿,罗大江又特意提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王子昂。 “这王子昂我还调查过,挺有意思的一个人,他江家真是瞎了狗眼,居然让这种人入赘。” 罗大江冷笑起来:“我查到这王子昂在很多地方都做过健身教练,专门钓富婆,还都是上了年纪的那种,四五十岁,骗了人家不少钱。” “这些富婆都是有家室的,所以被骗了没敢报警,他现在钓到了一个白富美,直接入赘了,就这种人,除了长得他妈好看点,有什么地方能跟小田比?” 我和黄枭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这个王子昂,他是职业骗子?” 罗大江点点头:“他以前骗人的时候,化名叫王凯,你说也奇怪,他骗了不少富婆,按理说应该攒下不少钱了,结果他父母住的还是老破楼,不知道他把钱花在了什么地方,估计是赌博,这种人就他妈烂人一个。” 从罗大江那儿出来,我问黄枭还记不记得庄妍是做什么的。 “庄妍?” 黄枭回忆道:“钓凯子,骗凯子的钱,然后和那个团伙分账。” 我说:“你觉不觉得这个王子昂,跟庄妍做的那些事很像?” 黄枭想了想,忙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都是在化名骗钱,而且这王子昂骗了这么多钱,却没给家里用,钱拿去分账了?” “可是这也解释不通啊,就算分账,他也能分到很多钱吧。而且庄妍她们是主动失踪,出去行骗期间不能跟家里人联系,这王子昂都跟江菲结婚了,他父母也来参加了婚礼,说明他跟家里有联系,这怎么解释?” 我说,假如这王子昂在团伙里的等级比庄妍她们高呢? 甚至他可能就是团伙里的一个小头目,所以他可以跟家里保持联系。 因为他是头目,要维持这个团伙的日常开销,所以他把钱都用在了这上面。 黄枭思索片刻,说:“倒是有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就是这样,现在钓富婆钓有钱人的多得是,凭借一副好面孔好身材,往那一躺就把钱给挣了,最后钓的一个年轻的,直接结婚,这种事很多啊,你怎么肯定他就是跟庄妍是一样的?” 我摇了摇头,说不确定,只是有这种怀疑。 可万一王子昂真跟庄妍是一样的,就是那个团伙里的人,他该不会是被人故意派去江家当卧底的吧? 次日来到公司,我发现夏萌没来上班。 然后我去问李庆来,李庆来说夏萌请了两天病假。 我知道夏萌没生病,而且她从来没无端请过假。 难不成……这王子昂也骗过她? 可她不是富婆啊。 第267章 女神夏萌 夏萌没来上班,我多少有些担心,准备下班之后和大川去看看她。 她的事我没给其他人说,但给大川说了,因为我们仨一早就认识。 这属于是个人隐私,也不太好给其他人说。 “江菲的老公王子昂,是夏萌的前男友?” 大川听我说完后,很是震惊:“这怎么可能呢,你不是说这王子昂长得很帅吗,他都能钓到白富美,怎么可能跟夏萌……” 说着他忙改口:“我不是说他看不上夏萌,也不是说夏萌胖,主要我觉得他这种人,应该就喜欢那种肤白貌美,身材巨好,女神级别的人。” 我说:“那万一是夏萌不胖的时候,他俩在一起过呢,再说昨天我看得一清二楚,夏萌跟他绝对认识,而且发生过什么事情。” 大川若有所思道:“夏萌说她是大学期间长胖的,难道上大学的时候他俩就处过对象?就算处过,这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还放不下吧?” “都说智者不入爱河,成年人洗脚按摩,夏萌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也会为情所困。人生纵有三千疾,唯有情伤不可医啊。” 我说下了班去看看,安慰一下。 大川:“行。” 下班后。 我和大川先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然后提着大包小包零食去了夏萌家。 她开门后,一副刚睡醒,萎靡不振的样子,头发也蓬乱着。 我一看她这样子,估计是一整天没吃东西。 这不得了啊,她之前一个小时不吃点什么东西就会触发多动症,今天居然一整天没吃东西,这情伤是有多深? 而且她看到我们提着这么多零食,同样也是无动于衷,又回到卧室钻进被窝里面。 我和大川放下零食,也来到她卧室。 本来女生的闺房,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方便进,但今天主要也是过来安慰她的。 她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也不出卧室,准确地说是不出被窝。 我推了大川一下,让他安慰安慰。 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夏萌,你卧室好香啊……” 我无语地看着他:“你没屁搁楞嗓子吗?” 大川:“本来就香……” 此时我俩注意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相框,是张单人照,这照片上的女孩长得十分漂亮,模样跟夏萌有些相像。 大川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问道:“夏萌,你还有个妹妹啊,你不是说你只有个弟弟吗?” 夏萌:“那是我……” “啥?” 我和大川吓了一跳,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照片上这女孩,这身材,我感觉那腰简直盈盈可握。 虽然脸蛋跟夏萌长得很像,可我俩实在把这照片上的女孩跟夏萌联系不到一起。 她瘦的时候居然这么瘦?这什么激素药能把人催成这样? 此时夏萌蜷缩在被窝里,又甩出一句:“那是我瘦的时候……” 大川震惊道:“我我……我天呐!” 夏萌瘦的时候,这简直是女神啊。 “这要是放我们大学,都能评校花了吧!”大川又感慨一句。 我俩正感慨着,夏萌家的门又被人敲响。 我连忙起身去开门,心想这谁啊。 该不会是前男友王子昂吧…… 但开门之后我更加震惊起来,居然是江雨欣。 “欣姐,你这是……” “我听说夏萌请了病假,所以过来看看她。” 江雨欣说着,走进来换好拖鞋,径直走进卧室。 她也看到了大川手上的相框,顿时有些愕然,然后看了一眼床上鼓起来的大包:“夏萌,你妹妹跟你长得真像,难道你也是双胞胎?” 我赶紧解释道:“这是她瘦的时候……” 江雨欣更加愕然起来,对照了好几遍,愣是不敢信。 她走到床头,轻声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夏萌露出一个头,尴尬道:“我没……没有大问题,欣姐,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走过来劝道:“夏萌,在场的除了大川都是聪明人,我们都看出来了,你跟那个王子昂认识,大家都担心你,有事情你说出来就好,不然没病也会憋出病。” 大川:“就是啊,本来就心照不宣了,你就说出来嘛,大家也好安慰你。” 夏萌愣了整整半分钟,终于松口了,说:“大二的时候,我跟他处过一年对象……” 还不等我和大川问,江雨欣脱口而出:“然后呢?” 夏萌:“后来他想跟我上床……” 我和大川忙冲了过来:“然后呢!” 夏萌:“我拒绝了,没多久我发现他劈腿,跟别的女生出去开房……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说完,她眼眶泛红,甚至流出了眼泪。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江雨欣问道:“那你当时是生了什么病吗?” 夏萌摇头,哽咽了起来:“没有,我是吃胖的……” 大川一脸震惊:“这……这得吃多少啊,再说你失恋,你……吃这么多干什么呢?” 我叹道:“每个人在受到重大打击的时候,缓解情绪压力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些人是抽烟,有些人是酗酒,有些人是购物、打游戏、旅游,还有一些人是通过不断进食来获得满足感,缓解情绪,但是这个方式很容易造成暴食症。” “她应该是暴食症……” 以前我就觉得奇怪,夏萌这力气,也不像是吃激素药吃出来的。 原来这是实胖啊…… 江雨欣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可以放下了,两个人不能在一起是常态。” 大川:“这个王子昂就是个渣男,不值得!” 夏萌抽泣了起来,她很难过。 在感情里面,有些人可以无缝衔接下一段感情,有些人也许要很久,甚至很多年才能走出来。 不过像王子昂这种渣男,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夏萌不至于难过成这样。 我估计……她是看到了这场婚礼的排场,看到曾经爱过的人,跟一个这么有钱,这么漂亮的女孩,举行了这么盛大的一场婚礼,而她……已经变成了如今这样。 她可能是感受到了自卑和打击,她在拿自己跟江菲比。 我蹲下来说道:“夏萌,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但他失去的是一个非常爱他,非常单纯,非常善良,非常好的一个女孩,你根本没有什么损失。你以为他现在过得很好,其实他连自己老婆出轨了都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想跟你做那些事,你不同意,他居然转头就可以去跟别的女孩开房,说明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尊重,他根本就是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渣男,你应该庆幸及早认清了他,这是好事!” 江雨欣一边替夏萌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江菲只是出生在了一个好家庭,除此以外,她就是一个被娇生惯养,不知自重的人,你怎么能拿自己跟这种人相比呢?” 经过我们一番开解,夏萌终于止住了哭泣。 接着我又说了一件事,就是罗大江跟我讲的有关于王子昂的事。 “我怀疑这个王子昂,加入了那个组织,他甚至有可能就是被派去江家卧底的,只是江家没发现。” 听完我的话,江雨欣和大川皆是有些震惊。 大川质疑道:“既然罗大江能查到王子昂的过去,为什么江家会查不到呢?” 我说:“罗大江为什么能查到,是因为罗大江得知王子昂有可能是杀害田晓峰的凶手,他才会刻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调查王子昂。而江家最近在干什么,他们的注意力在江菲的婚礼上,因为江菲和田晓峰藕断丝连,所以他们在策划除掉田晓峰,然后现在又被罗大江缠上了。” “除非有一个契机,让他们觉得王子昂有问题,他们才会刻意去调查,否则王子昂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吃软饭上位的入赘女婿,仅此而已。” 江雨欣皱眉问道:“你确定王子昂真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我说不确定:“但是我们可以试探他,我们只需要知道他的手机号码,然后给他发条短信,就说我们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以前干过什么,知道他去江家有什么目的。” “他的回复,就是答案。” 大川:“我明白了,诈他,他如果真是那个组织的人,他肯定会心虚,他只要心虚,就会反过来试探我们!” “对!” 说着,我们把夏萌从床上拉了起来。 “你看到了吧,这渣男,专门睡富婆。” “就他这人格,他干的那些事,他娶的女人,哪一点值得你这么难过?” 夏萌似乎好了很多,但明显有些茫然:“那我现在应该干什么……” “既然是好事,当然应该庆祝,去吃东西!” 我说道:“接下来我帮你整他,你看我怎么整这狗东西!” 说完,我们催促夏萌换衣服,然后出门,然后去吃烧烤。 出门后,我们来到附近的烧烤摊,却看到黄枭、段天、徐闯、陆瑶坐在那儿。 关键这四个人看到夏萌后立马过来安慰。 夏萌僵在原地,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我和江雨欣同时望向大川。 大川解释道:“我……我就是……就是群发了一下……” 我骂道:“你个笨蛋!谁让你群发的!” 大川:“我我……因为之前吃烧烤,都是很多人吃嘛,我以为你让我叫他们……很多人一起安慰……” 第268章 敲诈王子昂 昨晚大家全都在安慰夏萌。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独处。 但有朋友的陪伴和热闹的氛围,总是能很快走出低落。 早上来到公司,江雨欣已经帮我们问到了王子昂的手机号码。 我直接给王子昂发了条短信,大致意思就是,我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如果我把你的事告诉给江家,你应该清楚你的下场。 这是一招敲山震虎,但前提是王子昂要真是虎,他如果不是,那这条短信就白发了。 结果是,一直到我下班,他也没给我回复信息过来。 下班后,我们暂时没离开公司,大川和徐闯也没走。 我们在琢磨,这王子昂怎么就不回复信息呢? 即便他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就是一个钓富婆的小白脸,我发的那些话,也足够让他紧张了,好歹回一下啊。 “他在观望,他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徐闯说道:“站在他的角度,他肯定以为你要敲诈他,所以你得给他施加点压力,他才会回复你。” 我笑道:“有道理。” 接着我又给王子昂发过去一条信息:“王先生,不回信息可不太礼貌,你是希望我跟你谈,还是希望我写封举报信寄到江家那边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次只过了五分钟,王子昂回信息了。 本来我们还挺振奋,结果他就回了两个问号过来。 他显然是在装傻充愣,在试探我们。 于是我又回复道:“王先生,你要装傻充愣我们可就没耐心了,你等着江家找你深夜谈话吧。” 这次只过了两分钟,王子昂又回了过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他这回复已经是心虚了,给了我们可以敲诈他的机会。 但问题是,我们不止是要敲诈他给夏萌报仇,而且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 所以接下来的回复尤为重要,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诈他。 大川脱口而出:“他现在不是已经心虚了吗,直接敲诈他!” 徐闯反驳道:“你傻呀,就算他配合我们的敲诈,我们也没办法判断他是怕江家知道他钓富婆,还是怕江家知道他是那个组织的人。” “但凡我们敲诈他的话术有漏洞,他就只会承认他钓富婆,不会承认他是那个组织的人,关键我们自己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就容易被他蒙混过去。” 我点点头,分析道:“就这么隔空诈他,很难诈出来他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除非我们能跟他见面。因为发信息他不用立马回复,他就有思考和应对的时间,容易抓住我们话里的漏洞。” 大川说:“那就先敲诈,不说别的,想办法跟他见面。” 徐闯:“敲诈多少钱合适?” 大川:“怎么着……也得敲诈两万吧?” 徐闯鄙夷道:“川哥你是没见过钱吗,谁特么敲诈敲两万,不怕被对方鄙视啊,我觉得怎么也得五万,嘿嘿!” 我思索片刻,回复过去:“我是谁你不用知道,如果你不想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准备十万块钱现金,今晚十点,在墨石公园后门交易。” 敲诈的金额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太多的话,他会觉得我们身份不简单。 十万块钱正好,不多不少,他只会觉得我们是要钱的小毛贼。 这次过了十分钟,王子昂回复过来:“十万块钱没问题,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一直敲诈我?” 我立马回复道:“你放心,我们就缺这十万块钱,拿到钱之后,你的秘密我们会帮你保守,永远不说出去。” 王子昂又回复过来:“你们?你们有多少人?万一我送钱来,你们对我不利怎么办?” 徐闯忍不住骂道:“这人傻逼吧,我们明摆着就是要钱,谁要对他不利。” 我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一阵,分析道:“我估计他可能就是那个组织的人,他这么问是想摸清我们有几个人,然后今晚交易的时候安排人来灭口。” 于是我回复道:“我们就两个人,只想要钱,哪敢杀人,拿到钱我们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兰江市,你不用担心。” 王子昂:“好!” …… 当晚九点四十。 我和大川还有徐闯来到墨石公园后门。 我让大川在附近藏起来,由我和徐闯在那等着王子昂送钱来。 我俩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脸遮了起来。 徐闯有些害怕,说敲诈勒索判三到十年。 “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想挣钱!” “他要是敢报警,就是坑他自己,你放心,他绝对不敢报警。” 徐闯又问:“他万一真的安排人来灭口咋办,我们就两个人,加上大川也才三个。” 我不屑道:“能安排多少人,五六个,七八个,大不了拿刀砍我们,又怎么了。” 他瞪大眼睛:“拿刀砍我们还怎么了,把我们砍死呗!” “我跟你说,情况不妙我可要跑啊,万一我被人砍死,瑶姐年纪轻轻就得守寡了。” “没事,你死了,我替你照顾瑶姐。” “你滚!” 正说着,一辆飞驰从远处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车上的人看了我们一阵,这才拿着一个包裹下车,朝我们走来。 来人正是王子昂。 “给我发信息的人是你们?” “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社会人。” 我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包裹,打开看了一下。 出于谨慎,我还验了一下是不是真钱。 “王先生果然是个守信用的人。” “当了江家的女婿,开的车都是三百多万的。” “我们真是要少了,早知道跟你多要点。” 王子昂阴沉着脸,说道:“我守信用,那你们守信用吗,我已经把钱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也守信用。” 我点点头:“当然,不过我很好奇,王先生去江家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王子昂微微皱起眉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笑道:“跟我们就不用装了吧,我们既然答应帮你保守秘密,多说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就不能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他摇头:“我还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了。 如果他没有安排人来灭口,就这么驾车离去,我们唯一还能做的,就是继续敲诈他,恶心他。 但是,他居然真的安排了人。 只见一辆面包车朝这边开了过来,车门打开后,冲下来七个手持砍刀的人,这些人全都蒙着脸。 我顿时皱起眉头:“王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昂朝着自己的车退去,冷笑道:“没什么,我只相信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第269章 王子昂之死 当这辆面包车停下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王子昂真是那个组织的人。 徐闯顿时吓得后退了两步,但他说跑也没跑,只是很害怕。 普通人别说遇到七个手持砍刀的人,就是面对一个持刀的人也不敢硬碰硬。 眼看那七个人二话不说,扬刀就要冲过来砍我们,我拉着徐闯就跑。 但没跑多远,我突然转身朝离我最近那人撞了上去。 他没想到我会撞他,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瞬间被我夺了手上的刀,鼻子挨了我一个肘击,当场蹲了下去。 我握着刀,一刀朝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中间劈了过去,但我没有砍他们,待刀挥到齐肩时,立刻收力,用刀背朝两边各自拍去,直击这二人的耳门。 这两个人很快也痛苦地蹲了下去。 现代以前的传统武术,并非花里胡哨地你一拳我一拳,而是痛击人体弱点,寻求一击制敌,要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人的耳朵也是弱点之一,其中有一招双峰贯耳,直击耳门穴,当耳门穴受到重创,轻则失去反抗,重则当场暴毙。 我一刀挑开第四个人的刀,迅速从腰间拔出匕首,闪开第五个人,连刺第六个人三刀。 大街上我没敢下死手,立马又将第四个人和第五个人拍翻在地。 我握着刀,朝第七个人走过去。 他好像懵了,作势想上前,却本能又想后退,一时举着刀不知道该作什么动作。 “嘿!” 我举起刀吓唬了一下,他就跟抽风似的对着前面一通乱砍。 我笑出声来,直接对着他小腿前侧又是一刀背。 此时七个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也想杀我。” “姓王的,你去死吧!” 我戏谑地朝王子昂追去,他却早已吓得惊慌失措,钻进车里。 这小破胆子,吓得车钥匙都没插得进去,被我抓着衣领又从车里拖了出来。 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笑道:“你想怎么死。” “别杀我!别杀我!” “我给你钱!我再给你钱!” “我把这辆车都给你!” 我一脚朝他下面踢了过去,送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 他很安静,张着嘴,疼得叫不出来,估计是痛到灵魂深处了。 “你个下半身思考的牲口,这是你的车吗,这他妈是江家的车,你让我把江家的车开走,你想整我啊。” 我戏谑地看着他:“我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你干过什么事,我也知道你去江家有什么目的,而且我不会离开兰江市。” “你只要在江家一天,你就准备好活在我的阴影之中吧。” “嘿嘿,小爷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就来敲诈你。” 说完,我扬长而去,领着徐闯离开这里,然后和大川汇合。 汇合之后,我们先跑出很远,这才停了下来。 “卧槽,你也太牛逼了吧,七个拿刀的人都没砍死你!”徐闯感到震惊。 我得意起来:“能砍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出生立马夭折。” 徐闯望着我手里的包裹,嘿嘿笑道:“赶紧分钱,分钱!” 我拍开他的手,呵斥道:“分个毛啊,这是夏萌的钱,她这……让渣男给伤害了,多少得有点补偿。” 大川问道:“你咋不给他拍下来,然后给夏萌看,让夏萌解解气。” 我说:“这就没必要了,你要真让夏萌看到,她非但不会解气,可能还会难过,那毕竟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曾经的恋人,被人践踏人格尊严。 “这个王子昂看来真是那个组织的人,江家已经被敌人打进内部了。” …… 次日来到公司。 我们把夏萌叫到了楼下,偷偷把钱塞给了她。 “这钱是从王子昂那儿敲诈来的,他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 “他昨晚还想杀我们,这种人,你就没必要再因为他而难过了。” 听到我们的话,夏萌愣了半天,最终只是一声长叹。 “没想到,他会走上这条路……” “这钱我不要了。” 说着,她又把钱退还给了我们。 大川劝道:“这是钱啊,白花花的钱,本来就是他欠你的,你就收着呗。” 夏萌摇头:“我已经想通了,再说……就算他对不起我,这是感情上的事,我要是收了钱,感觉怪怪的……” 我说用不着这样,好歹是被他伤了这么深,这钱就当弥补一下。 但夏萌还是不要。 徐闯:“好,萌姐,我就欣赏你的人格!这钱你要了不太好,我们帮你要!” 夏萌转身上楼,徐闯和大川迫不及待地准备分钱。 我连忙把钱抢了过来,不悦道:“干啥,分啥钱!敲诈短信是我发的,动手也是我动的,你们凭啥分我的钱?” 大川:“那我大晚上还跟你走一趟呢!” 徐闯:“那我还……我还站旁边看你发敲诈短信呢!” 我瞪大眼睛:“哗擦!你眼睛是钛合金做的啊!看一眼就要分钱!” 徐闯:“我那是阴阳眼,我阴阳眼我牛逼啊,收点服务费怎么了,我大晚上我还受了惊吓!” 说完,两个人一人抢了一万多走,我还剩七万多。 夏萌受点情伤,我还挣了个几万。 有钱给新家装修了,嘿嘿! 我正准备去附近把这现金存一下,还没等离开公司,夏萌又急匆匆地跑了下来,喊住了我。 我看她表情有些怪异,笑道:“怎么了,你改主意了?” 只见夏萌身体都有些发抖,颤声说道:“欣姐叫你去办公室一趟,王子昂……死了。” 我僵在原地,满脸呆滞:“什……什么?” 夏萌:“还有他老婆江菲……也死了。” 我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呢!” 王子昂和江菲……都死了? 谁杀的? 我连忙和夏萌来到楼上,急匆匆地冲进江雨欣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江雨欣和张万年都在,表情有些凝重。 “你们昨天晚上去干了什么?”江雨欣起身问我。 我脑子一片空白,吞吞吐吐道:“我……昨晚,那个王子昂叫人来砍我们,然后我把他教训了一顿,我想给夏萌出口气,但是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而且昨晚来的是他,我没看到江菲。” 张万年望着我,语气凝重道:“王子昂和江菲,被人发现死在婚房里面,是被人割喉死的。” 第270章 江家的邀请 王子昂和江菲,死得莫名其妙。 死得我猝不及防。 我怎么都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会死了呢? 王子昂是那个组织的人,目前也只有我们才知道他的身份。 即便江家已经知道了,他们处死王子昂也就罢,不可能连江菲也一起杀了吧? “我刚刚收到江家那边的消息,这两个人双双死在床上。” 江雨欣叹道:“江菲的父母和爷爷,现在悲痛欲绝,整个江家都十分震怒,因为江菲是江家的人,他们肯定要彻查凶手。” 张万年忙问我:“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仔仔细细给我们说一遍,包括细节。” 我点点头,忙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全都巨细无遗地说了一遍。 说完后,张万年思索半天,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跟王子昂互发的短信,王子昂肯定会删掉,但是警察拿到手机之后,像这么大的案子,他们肯定会彻查王子昂的手机,会恢复那些短信,如果警察恢复了被删除的短信,肯定要来找你,你至少涉嫌敲诈勒索。” “但如果警察今天没有来找你,极大可能是江家在警察到来之前,就先收好了王子昂和江菲的手机,那么江家也会恢复这些短信,总的来说,你没有杀王子昂的嫌疑,因为他是死在家里面,而且是被人割喉而死。” 夏萌顿时有些担忧:“那江家……会不会因为这些短信,找祁安的麻烦?” 江雨欣点点头:“找麻烦是肯定的,但光凭这些短信,应该不会怎么为难,这些短信顶多是敲诈勒索的短信,而且江家本来就没把王子昂当回事,他们震怒是因为江菲的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究竟可以倒霉到什么程度,就我这种程度。 我本来只是想诈诈这个王子昂,谁能想到当晚他就死了,偏偏江菲也死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被谁杀的……” 我十分想不明白:“杀一个也就够了,怎么两个都给杀了……” 张万年一脸严肃地分析道:“江菲一个富家千金,按理说不会跟人结仇,最可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的,也只有田晓峰这件事,这不可能是罗大江让人干的吧,而且江菲也确实不是杀田晓峰的凶手。” “如果凶手是奔着王子昂去的,凶手应该知道江菲是江家的人,杀江菲就等于跟江家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了。” “这事情透着怪异,怕是要发生什么事了,肯定不是简单地寻仇。” 正说着,江雨欣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立马又起身,秀眉微蹙,说是她二堂叔打来的。 她二堂叔就是江家现在的一家之主。 我心里一惊,江家根本没把江雨欣当成过江家人,前两天去参加婚宴,江家的长辈没有一个人过来跟江雨欣打招呼,结果江家的一家之主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不会这么快就要找我麻烦了吧…… 江雨欣起身走到一边去接听电话,这通电话打了四五分钟。 挂了电话后,我们全都有些紧张起来,望着江雨欣。 江雨欣一脸懵,说:“我堂叔……跟我说家族产业现在面临危机,有人在针对江家,经侦那边已经抓了公司的一些人,公司现在面临巨额罚款,税务那边也马上要过来查了。” 我们全都有些费解,张万年问:“今天早上江家的人刚发现江菲被人杀了,他突然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江雨欣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他好像认为我认识针对江家的人,又好像觉得我认识什么大人物一样,他没明说,就让我晚上去他家吃顿饭,他要跟我面谈,话里话外希望我能帮江家解决这个麻烦……” 张万年皱眉道:“他凭什么这么认为呢,从来都没跟你联系过,偏偏这个时候联系,他该不会是把江菲的死,算在你头上吧?” 江雨欣:“这没道理啊,就算扣屎盆子也扣不到我头上。” 我提醒道:“江家产业现在面临的麻烦,应该是罗大江请方定山帮忙了,方定山动用了自己的关系。” 张万年:“问题是江家怎么会认为,雨欣能够解决江家目前面临的危机?哪里来的依据?” 我想了想,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应该是精神病院发生的事,被江家知道了,林海的那家精神病院实际上是被我们整垮的,江家可能因此认为欣姐很不简单。” “至于我们跟何孝天之间发生的事,以及跟行刑官之间发生的事,他们不太可能知道。” 张万年深吸了一口气,问江雨欣:“你今晚真的要去吗?” 江雨欣点点头,很无奈:“我堂叔是一家之主,他亲自给我打电话我如果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虽然我们家已经从江家脱离了出来,但没有断绝关系,我不去,就等于单方面宣布我不是江家的人,可江家又是几大家族之一……以后的事情怎么办?” 张万年没反对,只是说道:“以防万一,今晚我跟你一起去吧。” 当天下班。 张万年和江雨欣要准备去江家。 我来到办公室,让张万年别去,我替他陪江雨欣去。 “你去?” 张万年皱眉道:“你现在很危险知道吗,你毕竟敲诈了王子昂,万一江家找你麻烦,你这不是自投罗网。” 我说:“我又没杀他,江家不至于拿我怎么样,再说我是欣姐的员工,他们总得给欣姐一个面子吧。” 张万年笑了起来,看着我说道:“你啊,不要老是想太多,你去诈王子昂这事,雨欣本身就同意的,再说我们谁也没料到王子昂和江菲会死,用不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事儿谁都没责任。” 我解释道:“江家和罗大江之间的矛盾,是我促成的,今天欣姐她堂叔约她过去,也是因为这事儿,所以我才想过去看看。” “而且,要以防万一的话,我再怎么也比你年轻,没人摁得住我,你去了让人给摁了咋办?” 张万年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叮嘱道:“那你陪雨欣去吧,但是切记,不管发生什么事,要保持理智,你面对的是豪门江家,和江家的一家之主,任何事情要三思而后行。” “明白。” 我跟着江雨欣离开公司,驱车前往她堂叔江秉文家里。 江雨欣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我:“这个时候你还敢去江家,不怕去了走不出来吗。” 我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员工,去了出不来这不至于吧,江家又不是龙潭虎穴。” 江雨欣:“你还挺镇定,我事先跟你说好,我在江家可没什么地位,如果他们真要找你麻烦,是不会给我面子的,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我摇头:“不下,我就敲诈勒索了王子昂,又没敲诈勒索江菲,他们也没理由要找我麻烦,大不了我跟他们解释清楚就行了。” “不过我要是跟你去了,你以什么身份介绍我……谁家员工跟老板去见亲戚?” 江雨欣笑了一声:“那你希望是什么身份?” 我笑道:“我觉得只能是男朋友,这样就算他们知道我敲诈了王子昂,也不至于怎么为难我。” 江雨欣:“你不是不怕吗?” 我说我是不怕:“但我总要有个身份吧,只有男朋友这个身份才合理啊,我才能参与你跟江秉文之间的谈话。我跟你说,我不是那种喜欢在富婆面前表现的小白脸,我绝对不是那种人。” “再说我假装你男朋友,又不会给你掉价,就我这气质,这长相,天生自带贵族气息!” 江雨欣看了我一眼:“真的吗?” “必须的啊!” 很快,我们到了江家。 这别墅能抵得上罗大江家那别墅四五个那么大。 江雨欣坐在客厅沙发上,我恭恭敬敬站在她身后,成了她的保镖。 “雨欣,你请的这个保镖还挺有精气神。” 江秉文坐在江雨欣对面,打量着我。 我忙颔首道:“江总,您过奖了。” 江雨欣解释说:“您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也不太容易,请个保镖保障一下人身安全。” 江秉文点点头,突然敲了三下茶几。 我一看他这动作,顿时心里一沉,知道要不妙了。 果然,房间里冲出来七八个保镖。 江秉文面无表情地指了一下我:“把他控制住。” 那几个保镖径直冲了过来,很快将我双手控制住,我全程没反抗。 江雨欣吓得站了起来:“堂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江秉文神情变得阴沉起来,说道:“雨欣,你是我江家的人,当初你爸爸争一口硬气,不与江家人再来往,但血缘关系永远改变不了,我们也永远都拿你当我们江家人。” “所以我不去恶意揣测你参与过你妹妹江菲的死,但是你所谓的这个保镖,他跟江菲的死,脱不了干系。” 被人上来就动粗,我自然很生气,但我知道不能冲动,连忙说道:“江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江菲遇害了,但是她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秉文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把手机递给了江雨欣,说:“我们拿到了王子昂的手机,恢复了他删除过的短信,我把这些短信用手机拍了下来,你们好好看看吧。” “还有,我们还查了王子昂开的那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上面拍到了一些东西。” 说着,江秉文看向我:“你,昨晚见过王子昂,并且王子昂想杀你,对吧,你自己先看看短信里的内容,看完了再琢磨怎么狡辩。” 江雨欣忙看了一遍短信内容,当她看完之后,她的表情很难看,十分凝重。 接着,她又把手机递给我看。 我看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我摊上事儿了。 因为江秉文拍的这些短信内容,根本不是我敲诈王子昂的那些对话,这些对话全是伪造的。 而且这些对话已经暴露了王子昂的身份,而我,是他的同党…… 甚至短信里的内容,被伪造出来的我,扬言要杀了王子昂和江菲。 我被人做局了…… 第271章 百口莫辩 在这段被伪造的短信记录里面,有这么一段对话。 其中以我的口吻在问王子昂,问他跟江菲认识了这么久,如今已经结婚了,为什么一点收获都没有。 然后王子昂回答说:江菲并不是江家掌权的这一脉,而且江菲这一脉的长辈也并不认可他这个上门女婿,对他不是很喜欢,因此他在江家能接触的东西少之又少。 接着我有些不悦,对他斥责说:上头花费这么大精力,制造你跟江菲认识的机会,帮助你潜伏进江家,是希望你发挥大作用,不是当一个没用的人。 这王子昂于是生气,说这是在无端为难他。 接着我也震怒,然后威胁他,说他这是傍上了江家这艘大船,开始对组织生出异心,而叛徒通常是要被处决的,如果他再没有什么收获,我就要处决他,连同他的新婚妻子江菲一起处决。 最后王子昂道歉,说约我见一面。 而时间地点是怎么约的,就跟我昨晚约王子昂一样,晚上十点,墨石公园后门。 整个伪造出来的短信记录,大致就是这些内容。 而光是这一段,就已经说明王子昂入赘江家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我跟王子昂是同伙,从这段聊天记录来看,我还威胁过王子昂要杀了他和江菲。 于是昨晚我跟王子昂见过面,他的行车记录仪又正好拍到他要杀我,所以站在江家的角度,他们会认为王子昂不受我的威胁,于是约我见面,然后安排杀手杀我,我在盛怒之下,又去杀了王子昂和江菲。 这就是有人针对我设的一个局。 而且这个局从目前来看,有诸多漏洞,比如被伪造出来的这些短信,那个手机号码,并不是我的手机号码。 还有,站在这段短信记录的视角来看,我既然要杀王子昂,那昨晚我打倒王子昂的人之后,我就完全有机会杀了他,我怎么可能会放了他,然后又去他家杀了他和江菲? 但我很清楚,既然有人针对我而设局,不可能设计一个漏洞百出的局出来,我怕是要百口莫辩了。 此时我和江雨欣都看完了短信记录。 江秉文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怒自威地看着我:“看完了吧,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我说道:“这不是我跟王子昂的短信记录,这是被人伪造出来的,有人在栽赃陷害我。您既然说王子昂开出去的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了昨晚在公园后门发生的事,那您仔细听一遍就能意识到,这些短信记录是假的。” “我当时跟王子昂说,我知道他的身份,我知道他进江家有什么目的,就这两句话就能证明我跟他不是同党,我只是敲诈了他十万块钱。” 江秉文笑了起来,就好像在看一个小丑在拙劣地表演,他说:“那真是太巧了,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偏偏突然就出了故障,只录下了影像,没录下声音。” “你说这得多巧,连行车记录仪都会自己挑时机出故障。” 我哪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行车记录仪是被我动了手脚。 “您好好想想,如果真是我杀的人,我会不把王子昂的手机带走,留在现场当作指证我的证据?然后又提前破坏行车记录仪,让我自己百口莫辩?” “您是江家的一家之主,难道会相信这种拙劣的栽赃陷害吗?” 江秉文想了想,又看着我:“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愣在原地,摇头:“没带……” 江家保镖立刻搜了我的身,然后冲江秉文摇头。 江秉文冷笑道:“现在谁出门不带手机,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那我今天就相信你是忘了带吧,你说你跟王子昂发的是敲诈短信,我暂且信你就是想敲诈王子昂,我现在派人跟你回去拿手机,手机上有你们互发的短信吧,你可以自证你的清白。” 我僵在原地,半天没说话,最后长叹了一声:“短信被我删了,我怕节外生枝,昨晚回去我就删了……” 江秉文没了耐心,拍案而起:“你简直是在拿我当猴耍!” “你以为我没查那个手机号码吗!那个手机号码是虚拟号,是用软件模拟出来的,你根本就不是用自己的手机跟王子昂发的短信!” 我强忍着怒气,辩解道:“虽然我手机上的短信被删了,但是应该也可以恢复,恢复出来不就能证明我的清白?我自己的手机发的确实就是敲诈短信,我既然已经发了敲诈短信,怎么可能用虚拟号再发这些东西,这根本就不合逻辑!” “逻辑?你还知道逻辑?” 江秉文哼道:“我看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逻辑哪里出了问题,我们既然能恢复王子昂手机里的信息,那么他只要删除过的短信,至少最近这段时间的短信,我们就都能恢复出来。” “你说你发的是敲诈短信,为什么我们在王子昂的手机里面,没有恢复出来敲诈短信?” 我愣了半天,分析道:“这部手机根本不是王子昂的手机,凶手提前用另一部手机伪造了短信记录,然后删除。他在杀害王子昂之后带走了王子昂的手机,把另一部手机留在了现场,让你们把删除的短信记录恢复出来。” “虽然手机可以伪造短信记录,但是电话卡里的短信记录删不了,也改不了。你们可以去通讯公司查电话卡上的短信记录,上面绝对有我跟王子昂真正的短信记录,你们江家这么有权有势,只要查一下电话卡上的记录,就能还我清白。” 我刚说完,江秉文的手机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江雨欣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大川给她打来的。 江雨欣在接到大川的电话后,顿时脸色大变。 我一看江雨欣的反应,顿时如坠冰窖,我估计陷害我的人已经把我的路给堵死了。 果然,双方挂掉电话之后,江雨欣直接对江秉文怒了起来:“堂叔,你怎么能派人随便进入别人家里!” 江秉文指着我呵斥道:“我要是不派人去他家里搜查,他这张嘴能跟我狡辩到明天早上!” “我派去的人在他家里又发现一部手机,你们自己看看吧!” 说完,江秉文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和江雨欣看。 这是他派去的人,在我家里发现的手机,以及手机里的短信。 这些短信内容是什么,是我跟某个人汇报王子昂在江家的情况,然后我跟这个人说我要去杀了王子昂和江菲。 这真是绝了。 现在又多了一条我要杀王子昂和江菲的佐证。 “为了不让他继续狡辩,我的人去他家的时候,还让他的室友在现场看着,看着这手机是从他房间里面搜出来的,而不是我们自己放来嫁祸他!” 江秉文彻底没了耐心,对江雨欣也没了好语气:“你啊你,被人蒙骗了还不自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背后的势力在干什么吗!” “王子昂死不死跟我江家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你的妹妹江菲死了!这死的是我们江家的人,江家的子嗣!” “你的血缘至亲死了,你还在这里帮他说话!” 第272章 撞上枪口 当下我面对的情况,明知道诬陷我的这个局有漏洞,可我就是百口莫辩。 做局的人显然也知道这个局有漏洞,但他拿捏住了人心,知道江家在这个时候正处于情绪躁动的时候,一是因为江菲的死,二是因为江家产业目前面临的困境。 当人的情绪开始躁动的时候,根本没有理智去查清真相,去仔细排查漏洞。 而且当下对我不利的这些东西,即便有漏洞,但仍然让我有很大的嫌疑。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清白了。 江雨欣被训斥了一顿之后,开始站出来维护我,语重心长地对江秉文说:“堂叔,希望您能冷静一下,很多事情在这个关头根本解释不清楚,但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李祁安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他不是你说的那个势力的人。” “他也没有去害过江菲,您所谓的那些证据,就像是一出被人编排好的戏码,里面充斥着很多的漏洞。” 江秉文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我知道有漏洞,但这漏洞是他杀人后破绽百出的漏洞!你们老说证据是假的,你们拿什么来证明证据是假的?你们把陷害他的人找出来,指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雨欣啊雨欣,你身上流的是江家的血脉,你妹妹江菲风华正茂的年纪,再怎么没有感情那也是你的亲人!她现在香消玉殒,尸骨未寒,你却一心向着外人说话,你让家里的长辈,让她的父母听到这些话,作何感想啊你!” 江雨欣一脸无奈,此时也是百口莫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无辜的。 “堂叔,我们一定查出真相,还江菲一个公道,也还李祁安一个公道。” “你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自证清白,现在多说也无益。” 江秉文铁青着脸说道:“我说过,我不会恶意揣测你跟江菲的死有关系,你始终是我江家的人,我当你是受了这个人的蒙骗,所以,我这个当长辈的,不会刁难你。” “但是他!” 说着,江秉文指向我:“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在结论出来之前,他不能走,他必须由我江家的人看管!如果最后查出来他真的不是凶手,我江秉文亲自给他道歉,给他作出一定的补偿,但如果他就是凶手,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我顿时瞪大眼睛,这尼玛是要准备囚禁我啊! 江雨欣顿时也激动起来:“不行!他是我的人!我今天必须要带他走!只有他才能查出真相!” “江雨欣!”江秉文怒斥道:“别忘了你是江家的人江家的子孙!他真的是你的保镖吗,你胳膊肘还能再往外拐点吗!” 江雨欣气得胸口直起伏:“他是我公司的员工,是我的心腹,很多事情都是他去解决的,只有他的头脑才能查清江菲遇害的真相。” “再说我是他的老板,我如果连自己员工都保不住,其他的员工会怎么看我?” 江秉文冷着脸:“你真是不知轻重,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长辈,就别再跟我犟嘴。” 江雨欣还想争执下去,我忙劝住了她。 她在江家根本没有话语权,多说也无益。 “欣姐,别说了,没用。” “怪我自己倒霉,让人家做了局,既然江总认为我是凶手,那就让江家去查吧。” 我望着江秉文,十分理智地跟他说道:“江总,我是被人栽赃的,奈何我现在拿不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你要把我看管起来我无话可说。” “但是江雨欣是你们江家的子嗣,她们家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变故,还是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希望你能念及亲情,不要牵连她和她的公司,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江秉文冷冷看着我:“我江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况且我说过,我始终拿雨欣当成我江家的一份子。” “你很有担当,我也跟你承诺,江菲的死有结论之前,我不会为难你,只是限制你的自由,你跟我的人走一趟吧。” 我点点头:“行。” 临走前我看着江雨欣,她也看着我,我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愧疚和很多无奈。 其实我今天想离开这里,没人能拦得住我,即便我想带着江雨欣一起离开。 可是我如果真的这么做,那就是跟江家为敌了,我们这家公司很快会面临江家的全方位打击,各个部门有事没事就来刁难我们。 就跟江家打击罗大江的产业一样。 张万年让我别冲动,就是这个原因。 我现在才清楚地意识到,打打杀杀根本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有时候还会制造问题。 我望着江雨欣,笑了笑:“放心。” 说完,我跟着几个保镖离开,走出偌大的江家,上了一辆车。 这辆车不知道要开去哪儿,总之是开到关押我的地方。 “兄弟,江家像你们这样的保镖,是不是还有很多啊?” 车上我跟他们聊天:“你们一个月薪资多少钱?够花吗?结婚了没你们?” 我旁边两个人转头看着我:“安静点,你以为去度假啊?” 我说:“我这不跟你们聊聊嘛,你们怎么不把我绑起来呢,不怕我耍花样?” 我右边那人笑了起来:“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去的地方没有医生给你治伤。” “听你们这话,你们很厉害?” 我问道:“那你们是江家雇佣的,还是江家训练你们的?你们学的啥功夫?你们拘禁我有没有想过这个法律问题?” 我左边那人顿时吸了口气:“我说最后一遍,安静点,不要问,不要说话。” “哦……” 没过一会儿,负责开车的司机连忙提醒了一下其他人:“后面有辆摩托车,好像在跟踪我们。” 我左右两边的人忙往后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问我:“你的同伙?” 我如实回答:“对……” 说完,我一个肘击打懵左边的人,趁着右边的人摸刀又是几记重拳,直到他没有还手之力。 副驾驶的人掐着我脖子,我接连三肘击打得他松手,顺势从他们身上抽出一把刀,抵在司机的脖子上:“我不想为难你,放我下车吧。” 他连忙把车停在路边,怒道:“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难道你想牵连江雨欣和她公司。” 我摇摇头:“在江家我已经很克制了,如果你们偌大的江家非要去牵连无辜,我无话可说。你回去告诉江总,我今天逃走不是因为我做贼心虚,是因为有人在栽赃我,我不相信任何人会还我清白,我要自己去查清真相。” “我并不想和江家为敌,希望江家也不要牵连无辜,有什么事冲我来。” 说完我推开车门下车,那辆摩托车已经开到了旁边,我直接坐了上去。 第273章 孤身逃亡 摩托车开出很远,在一条没有监控的小路上停了下来。 下车后,赵三元摘下头盔,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把王子昂和江菲的死,以及在江家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这不是明摆着的栽赃嫁祸吗!” 赵三元摇头:“他堂堂江家的主事人,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我说:“大家族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而且江秉文并不确定我就是凶手,他没有完全相信那些被伪造出来的东西。” 赵三元思索片刻,皱眉道:“眼下这情况,我估计江秉文是想让江雨欣出面摆平江家产业的困境,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比如精神病院发生的事,或者是你跟罗大江关系密切,让他误以为江雨欣跟罗大江认识。” “但是江雨欣本身已经跟江家没什么关系了,江秉文拉不下这个脸,也不想欠江雨欣的人情,所以演这一出,一来做给江家人看,二来逼迫江雨欣想办法摆平江家产业的困境,以此换取你的安危。” “他没让人绑你,显然是故意让你逃脱,而你会帮江家查清江菲的死。” 我苦笑起来:“从我认识何孝天开始,我就发现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心中根本没有什么爱恨情仇,只有算计,天天他妈的算计。” “这江秉文真是好心机,他明知道我是被人栽赃的,就是不肯还我清白。” “我也是点背,让人做了这么个局出来。” 赵三元叹道:“我们在暗,你是在明,他们不会明刀明枪地跟你打打杀杀,只能跟你耍这种手段,做这个局的人,肯定是那个组织的人。” “你最初以为王子昂是安插在江家的什么重要人物,带着什么重要的任务,现在看来,王子昂只是一个饵。引你上钩的饵,像王子昂这种小白脸,根本担当不了什么大任,而且他娶的是江菲,接触不了江家太深,所以他是随时会被那个组织牺牲的炮灰。” 我点点头:“之前我耍了行刑官,这次被他们的人给耍了,倒是扯平,我现在还必须要帮江家查清江菲的死,否则我就没好日子过了。” 赵三元拍着我肩膀说道:“跟我走吧,这个时候你已经回不了江雨欣那儿了,你只能跟我走。” 我笑了起来:“本来我处境就不妙,你这不是让我往绝路上走吗。” 赵三元愣了愣,反应过来:“也对,我们自己都在躲躲藏藏,你要是跟我走,让管理会的人知道,你就真的回不去了。” 我说道:“今天下午我通知你来接应我,就是猜到这波是冲我来的,他们既然要针对我,肯定已经想好了后面几步棋要怎么走,也谋划好了我如果跟你走,他们会怎么做。” “我跟你走,就是互相连累的局面,他们肯定要通知管理会,把我和你全都逼入绝境。” “这个时候,谁跟我走得近,谁就会被我连累。” 赵三元满脸凝重,担忧道:“你就算再厉害,再聪明,你也是人,是肉体凡胎,如今这个局面对你来说已经是绝境了,没有人帮你,你只能一个人面对。” 我摸出他的烟点了一支,笑道:“没事,我不是一个会被吓倒的人,谁给我做的局,他也就嚣张这一阵子,我也就落魄这一阵子。” 赵三元摸出钱包,把全部的现金都给了我,一共三千块钱。 “你拿着吧,这段时间就别用手机支付买东西了,江家肯定查得到。” “用完了你再联系我。” 说完,他骑着摩托车先走了。 我揣好这三千块钱,来到附近的桥底下。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庞大的身影正急匆匆朝着桥底下走来。 远远地我就认出那是夏萌了。 她提着一份盒饭,让我先吃东西。 我确实饿了,一边吃一边问夏萌江雨欣有没有从江家回来。 夏萌:“还没有……” 我说没事,江家应该不会为难她。 接着夏萌把我的手机递给我,满脸愧疚地说道:“都怪我,你要不是为了帮我出口气,也不会被人家栽赃陷害。” 我顿时笑了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个局他们早就设好了,我迟早都要被人诓进去。” “再说我帮你出气,那是你被人欺负了,就算是几年前欺负的,那也得出这口气。” 说完我看着夏萌,我看她内疚得眼眶都要红了,安慰道:“王子昂渣是渣了点,但毕竟是你爱过的人,他现在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这种人本身就不值得你难过,他有今天的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 夏萌嘿嘿笑了起来:“他死了,我突然就全都放下了,一点也不难过。” 我哈哈一笑:“那就好。” “你回去跟万叔说,让他明天一早,把我定制的那些神仙雕像全都搬到我新家那边去,我明天下午去供奉。” 夏萌一脸疑惑:“你去求神仙保佑你吗?” 我摇摇头:“神仙要是这么灵的话,我直接求他们劈死害我爸的凶手了。” “这江家的家主江秉文,明知道我是被人栽赃陷害,却不肯还我清白,我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们杀了田晓峰,我要让田晓峰把真相说给罗大江听,这个时候只有罗大江能制衡江家。” “还有王子昂和江菲到底是被谁杀的,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问他们。如果没有请神诀,我拿鬼魂根本毫无办法,我要用出请神诀,就得拜这些神仙。” 夏萌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接着我又对她嘱咐道:“你还得告诉万叔,杀害王子昂和江菲的人,就藏在江家,让欣姐不要相信江家的任何人。并且,不要帮江家产业摆平那些事情,即便她联系罗大江,让罗大江收手,我杀害江菲的嫌疑还是不会被洗清,绝对不要上了江秉文的当。” 夏萌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杀害江菲的人藏在江家?” 我解释道:“那个组织安排王子昂潜伏进江家,先不管王子昂能不能接触到江家的核心,他至少也算是一个眼线,可是那个组织为了栽赃我,竟然可以牺牲王子昂,说明他们已经安插了更深的眼线在江家,他们不在乎王子昂这个眼线。” “这个人,要么是被安插进去的,而且能稍微接触到江家的一点核心,要么这个人本身就是江家人,只是被人策反了,而且他应该参与过谋害田晓峰的事。” 夏萌一脸担忧:“他能参与谋害田晓峰,就能参与追杀你,你的处境很危险……” 我把吃完的饭盒放一边,淡淡道:“没事,他也就猖狂这一阵子,只要他不是三头六臂,我早晚给他弄死。” 夏萌看着我,思虑半天,说她要陪我:“我陪你一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我还能帮你的忙。” 我说道:“我的身份证被江秉文扣了,我现在不能回家,也没办法住酒店,难道你陪我流落街头睡桥底下吗?我有手机,可以跟你们保持联系,如果我有需要,我会向你们求助。” 最主要的是,夏萌的外形这么扎眼,我带着她往哪躲都引人注意。 只是这话我哪能说出来。 “回去吧,回去早点休息,我没事。” “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我还怎么帮我爸报仇。” 第274章 豁落灵官 我从小到大吃过唯一的苦,就是被我爷爷逼着练功夫的苦。 除此之外,我没吃过别的苦,哪怕是大学刚毕业出来,当实习生那会儿,我花我爷爷的钱就跟花我自己钱似的,自然也是没吃过苦。 后来进入何孝天的公司,将近二十五岁的时候就靠业绩升了主管,除了工作累点也没怎么吃苦。 所以昨晚我在这桥底下蜷缩了一宿,大冷天直接给我冷破防了。 我才发现,原来我是个吃不了苦的人。 于是我摸出手机,准备给罗大江打电话去投奔他。 这个时候敢收留我的人只有他,我也只能投奔他。 打通电话后,我给罗大江说了一下我现在的处境,我说我被人冤枉了。 罗大江很愕然:“我草,这怎么回事!这不明摆着栽赃嫁祸吗!他江家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干什么吃的!” 我说:“我老板江雨欣就是江家的人,但她跟江家关系不好,之前我跟你说让你去查江家的税务和账目,就是我老板出的主意。这事儿估计让江家知道了,所以要整我。” 罗大江毫不犹豫地说道:“行,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派我心腹过来接你,你就住我家,跟我待在一起,他江家有胆子就来,老子砍死他们!” 我提醒道:“我现在如果跟你待在一起,你跟江家的仇可就结死了……” 罗大江语气有些不屑:“怕毛啊,你尽管来,我只要活着,你就不可能出事,他江家敢来找你一次麻烦,我就动用关系去查他一家公司,我看他江家经不经得起查。” 挂了电话后,我在原地等待。 可是渐渐的,我突然不想去罗大江那儿了。 主要他一个混社会的,搞得这么讲义气,让我很忏愧。 我一直在利用他,甚至刚刚都还在骗他,可他说的那些话……我难道,还要去把他往死里坑吗? 不到半小时,罗大江的心腹就来了,还来了两车人。 “李先生,跟我们走吧。” “我们先送你去罗哥那儿,你跟罗哥待在一起,没人敢来找你麻烦。” 我起身拍了拍屁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了,我暂时不打算去罗总那儿。” “为什么?江家现在四处找你,尤其是那个江菲的父母,他们甚至已经花高价雇佣人来要你的命,如果你不跟我们走的话,会很危险。”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您再有本事,也抗衡不了一整个大家族啊。” 这话听得我更加忏愧起来。 我摇摇头:“替我谢谢罗总,我暂时就不去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后续有需要罗总帮忙的,我肯定不跟他客气。” 说完我转身离去,罗大江的心腹还追上来劝我。 但他劝不了我,自然也就没办法了。 …… 下午我回了一趟新家,张万年已经帮我把各路神仙给请回家了。 我专门空出来一个房间,用以供奉这些神仙,房间里有供桌,有香炉,有供品,还有香烛。 像我这种人,从来都没什么信仰,我的所有观念都来自于我爷爷从小的教导。 可转念一想,我这种人要是没有信仰,那岂不是很可怕? 万一以后的路走偏了,谁能拦得住我,我终究没有好下场。 人有信仰才会心生敬畏,才会对天地万物都抱有敬畏之心。 没有信仰就等于没有约束,我熟读国内哲学,深知一切事物的发展规律都是‘否极泰来’和‘盛极必衰’,想要长久,只有‘致中和’。 要怎么才能致中和,唯有内心产生约束力。 所以从今天起,我有了信仰,就是‘道’。 我一一给这些神仙摆好贡品,将香烛插进香炉里面。 尽管在逃亡,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此刻内心却是很平静。 我跪在蒲团上,诚心诚意地给这些神仙磕了三个头。 这辈子我只给我爸磕过头,是在他坟前。 以前我不拜神也不拜佛,但现在我拜了,我拜得很诚心。 当晚。 天色渐黑,我来到田晓峰家附近,和罗大江的一名小弟接头。 他给我带来了田晓峰家的钥匙,将钥匙交给我之后,他还在劝我,说等我从田晓峰家里出来,跟他一起回罗大江那儿。 我还是拒绝了。 他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张银行卡:“李先生,这卡里有十万块钱,是罗哥给你的,等事情结束以后,你要是没花完,再把卡还给他。” 我愣了愣,忙把卡推了回去:“替我转告罗哥,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我落难,他帮我,我记下了这份情义,你让他最近自己也注意点安全。” 说完,我径直走进小区,直奔田晓峰家里。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田晓峰的家拉着窗帘,不开灯完全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点了一支蜡烛立在墙角,环视客厅一圈。 这房子阴气很重,之前白天我也来过,但白天没有这么重的阴气。 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也没有这么重的阴气,估计是上次我和黄枭撕了顶柜上的那张符,没了符的压制,这房子已经变成凶屋了。 我环视一圈,没有看到田晓峰,于是径直来到贴过符的那间卧室。 请神诀的施展要素之一,就是要完全摒弃内心的恐惧,人一旦产生恐惧,自身磁场就会减弱,导致请神诀失效。 至于怎么完全摒弃内心的恐惧,做到分毫不怕,我给我自己做了心理暗示。 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鬼吗? 鬼不就是人的另一种形态吗? 我死了不也要变成这种东西吗?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我径直来到卧室的镜子前,又点了一根蜡烛就立在梳妆台上。 我望着镜中的景象,除了看到我自己,还有卧室的陈设以外,我还是没看到田晓峰现身。 今天晚上我必须见到他,我也知道他一定会出来。 接着我点了支烟,吸了两口,对着镜子缓缓吐出烟雾。 当这支烟抽了一半,我再次吐出烟雾之后,烟雾缭绕中,我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站在卧室门口,正望着我。 直到烟雾散去,那个人影渐渐清晰,正是已经死去的田晓峰。 我没有转身去看他,一直通过镜子在观察他。 他面无表情,似乎也在观察我,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对我发起攻击,说明他已经渐渐有灵智了。 我俩就这么僵持了大概两分钟,随即我转过了身去。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他突然抬起双手朝我跑了过来,一把掐住我脖子,将我按在墙上。 我转头去看镜子,却发现是我自己的手在掐我自己。 “先天主将,一炁神君。” “都天纠察,无私猛将。” “金睛朱发,凤嘴银牙。” “三五火车雷公,号令雷霆,受命玉帝,召请!豁落灵官,王真君!” 宝诰念完,周边磁场波动,我一身汗毛直立,毫无束缚地抬起双手,掐起请神指。 刚刚还一脸凶戾的田晓峰,此时脸上映照出一团金光,瞬间惨叫一声,被弹飞到了天花板上。 他倒悬于天花板,立刻显现出死时的样子,身中十多刀,面部犹如青面恶鬼。 但他没敢再对我露出凶戾的一面,犹如恶鬼般的面孔竟露出一丝恐惧,消失在天花板上。 我转头一看,镜子里哪里印出了什么金光。 镜子属阴,能照见阴魂,却照不出刚才的金光。 我淡定从容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变换手形掐起‘反天印’。 “至刚至勇,济生济死。” “生门死门皆休囚。” 我调动磁场封了整个屋子,让田晓峰惊慌之下逃不出去。 接着,我扫视着屋子,准备把他揪出来,他逃不过我的眼睛。 最后我目光锁定在靠近饮水机的那个墙角,发出一阵阴笑。 “别藏了。” “我……看……到……你……了……” “嘿……嘿……嘿……” 第275章 两个凶手 在我用出请神诀之后,田晓峰已经无处隐藏了。 他就像掩耳盗铃一样,不管他躲到哪儿我都能看到他,而且,他只能在这房子里面四处乱躲。 被我这么一吓,他突然又在一动,直接倒悬在天花板上,以为我不能跟他一样上去抓他。 我自然上不去,可我能让他下来。 接着我立马又结了一个反天印,往我这边一拉,此时倒悬的田晓峰突然就落了下来,落在我跟前。 我阴恻恻地冲他笑道:“我抓到你啦,嘿嘿嘿。” 他僵在原地,惊恐地望着我,我一把掐住他脖子,收起笑:“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死的,不听话,让你再死一次。” 昏暗的客厅里,原本窗门紧闭的屋子,此时却突然刮起一阵邪风,吹得烛火摇摆不定,弄得人昏昏欲睡。 下一秒,那烛火竟渐渐变得有些明亮起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如此一来,视野应该变得清晰,可我却有些头晕脑胀起来,像是喝醉了酒。 恍惚间,我看到两个人在客厅打架,待我定睛一看才看清是王子昂和田晓峰在打架。 这两个人打得难分输赢,一个是混社会的,一个是健身教练,而且王子昂的个头比田晓峰要高至少十公分,田晓峰只有一米七出头。 他终究还是吃了些亏,互相抡了一套王八拳之后,突然被王子昂一脚踢了出去。 由于没站稳,他摔倒在地,脑袋磕到墙面上,晕了过去。 我走到晕过去的田晓峰面前,发现地面有一滩血,正从他脑袋里面流出来。 王子昂见状,上一秒还怒不可遏,骂着要弄死田晓峰,此刻看到这一幕,他反而慌了,在原地僵了半分钟后,突然开门跑了出去。 他逃离现场的时候关了门。 我望着这一幕,心想这应该是江菲和田晓峰上完床之后,江菲走了,然后王子昂才进来跟田晓峰发生了打斗。 但此时的田晓峰应该还活着。 我观察了他一下,他虽然没死,情况却也不妙。 他毕竟伤的是头部,头部遭受重击容易导致死亡,也许不会立马死,但容易抢救无效。 此时我猛然意识到,警察看过小区监控和单元楼的监控,他们既然看到了王子昂来找田晓峰,那应该也看到了那个砍了田晓峰十几刀的凶手吧。 既然他们看到了这个凶手,那就不应该给王子昂办取保候审啊,因为王子昂不是凶手,直接释放就行了,他虽然打伤了田晓峰,涉嫌故意伤人的罪名,但凭借江家的关系,这个罪名肯定直接抹除了,不会被起诉,那还办取保候审干什么? 除非警察没有看到真正的凶手……连在监控上也没看到……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凶手不是在这个时间段进入的田晓峰家里,而是提早很久就已经进来了,一直躲在这家里面。 正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另一个卧室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我转身一看,只见那个卧室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提着刀,戴着口罩和帽子,来到客厅看到倒地不起的田晓峰之后,他愣了一下。 接着他走到田晓峰跟前,探了一下田晓峰的气息。 我蹲在地上望着这个人,看到他皱了皱眉头,忙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号码的备注是‘老板’。 接通后,他忙对他老板说道:“老板,田晓峰被王子昂打伤了,头部受到重创,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也听不到。 只见这个杀手一直‘嗯’,然后说道:“王子昂肯定要被警察怀疑,除非我再补十几刀,让警察往情杀的方向推导,可是监控没拍到王子昂带刀,那王子昂反而不会被怀疑成杀人凶手,顶多是个故意伤人罪。” 挂了电话后,这杀手起身戴好手套,然后抓着田晓峰的头又往地板上猛砸了好几下。 他砸的这几下,都不用补刀了,华佗在世也救不活。 但砸完之后,他还是补了十几刀,这十几刀之后,地面全是血。 最后他拖着田晓峰的尸体进了贴过符的那间卧室,又打开了空调,将空调温度开到最低。 杀完人之后,他没有离开现场,开始清理整个屋子,把所有收集到的长发全都装进了口袋里面,把女人用过的东西也全都装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来到沙发上坐下休息,然后拿出手机准备发短信。 我走到他旁边,看着他的手机屏幕。 他发了这么一段话给对方:“田晓峰已死,江秉文让我处理了现场,您这边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对方回了一句:“把符贴好。” 杀手最后回了两个字:“明白。” 随后他起身,来到田晓峰尸身所在的卧室,将一张黄符贴在了顶柜上面。 贴好符之后,他还是没离开田晓峰家里,而是去了另一间卧室,躺在床上睡觉。 看到这儿,我已经看到了很多之前没看到的东西。 比如王子昂在和田晓峰发生打斗后,他已经让田晓峰重伤了,这个时候田晓峰已经奄奄一息,即便没有第二个人来补刀,田晓峰一直昏迷,没人发现他受了重伤,最后肯定也是死。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王子昂也是杀人凶手之一。 只是在田晓峰咽气之气,又有人来补刀,就是那个杀手,所以田晓峰的死,得算在两个人的头上,一是王子昂,二是那个杀手。 而那个杀手在补刀之前,打了一通电话,那通电话是打给江秉文的。 所以可以推断江秉文有意要让田晓峰死,目的是什么,就跟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因为田晓峰在纠缠江菲,和江菲藕断丝连。而江菲大婚在即,他的这种行为,会给江家的名声带来一定影响,所以江秉文要他死。 但是这个杀手在做完事情之后,又给一个人发了条短信过去,而这个人是他真正为之效力的人。 他真正的老板不是江秉文,而是发短信的那个人。 所以那个人是谁呢?是隐藏在江家最深的那个人,还是组织的某位高层?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杀手应该就是比王子昂隐藏最深的那个人。 好在我刚刚记下了那个号码,这个杀手没有给那个号码进行备注,那个号码是个本地号码。 现在再来看警察为什么没从监控里面发现这个杀手,毫无疑问,这个杀手提前就已经进入了田晓峰家里,在补完刀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这里,所以警察最初没发现这个人。 但是在王子昂被江家保出去之后,警察应该会重新查看监控,然后发现这个人。 只是这个人很专业,又蒙着脸,警察即便看到他,也找不出这个人是谁。 这个时候,江家反而不能找人顶罪,因为王子昂只是涉嫌致人重伤,警察并不知道田晓峰在被人补刀之前就已经不行了,这个时候江家找人顶罪,警察肯定能判断出来补刀的人就是江家的人。 这个补刀的杀手,我刚刚记下了他的眼部特征,还有他的的眉型,不知道能不能从江家的保镖里面找出这个人。 第276章 夜探江宅 从田晓峰家里出来,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江雨欣发给我的短信。 短信上是王子昂和江菲新房的地址。 他们结婚以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在新房里面,只是一天都还没住到就死了。 我打车来到他们家小区附近。 这里是别墅区,看得我十分嫉妒。 妈的。 动不动住别墅,我存款都花光了才买个二手房。 接着我来到别墅区附近,等待了十多分钟,只见一辆摩托车朝这边骑了过来,停在我跟前。 这辆摩托车是黄枭的车,但骑车的人是徐闯。 他给我带来一件外卖服,又递给我两份外卖。 “瑶姐已经进去帮你把门开了,大川做了一个定向干扰器,屏蔽了江菲家里的监控,你待会儿直接推门进去就行。” “行,非常牛逼。” 我接过外卖服,先穿上。 徐闯问我:“你现在住哪啊,夏萌说你身份证都被扣了。” 我说住桥洞。 他挠了挠头,叹道:“要不你去我和瑶姐那儿睡,我俩去住酒店。” 我笑道:“还是别了,江菲的父母现在要买凶杀我,我去了给你俩添麻烦,到时候别杀错人把你俩给杀了。” 徐闯忍不住骂起来:“这有钱人真他妈的,说杀人就杀人,真相都没查清楚就先买凶杀人。” 说完他掏出钱包,拿了三千块钱现金给我:“你先凑合用吧。” 我没跟他客气,接了过来。 “谢谢,不用还了吧?” “卧槽,那我不借了。” 我连忙揣进兜里,不给他收回去的机会。 “还还还,行了吧。” “我刚刚去了一趟田晓峰家里……” 接着,我把在田晓峰家里了解到的情况给徐闯说了一遍,让他回去告诉给张万年和江雨欣。 说完,我提着那两份外卖走了,径直来到别墅区正门口。 “哥,我进去送一下外卖。” “放下吧。” 两个保安走了出来,直接接过我手里的外卖。 别墅区的住户,外卖员不用进去送,顾客也不用出来拿,保安会帮忙送进去。 我说道:“是这个……14—3,江女士收。” 其中一个保安正准备去送,我说完之后他顿时僵在原地,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他忙把外卖又还给我,说:“要不还是你自己进去送吧,我们这个……上班也有点累……” “那行,我送就我送吧,注意休息啊,哥。” 我接回外卖,径直走了进去。 来到江菲的家门口,我推门而入,反手关门,进入客厅。 这里要比田晓峰家空旷得多,冬天的风吹进来,也不知道是冷风还是阴风,总之吹得我直打寒颤。 我连忙点了支蜡烛立在客厅,有了些许光亮心里这才安稳些。 但蜡烛的光亮在这空旷的环境显得些许鸡肋,我只能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又打开,然后点了三炷香,开始每个房间去巡视。 这是新房,所以即便我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况且江家应该已经搜查了一遍,就算有什么线索,应该也已经被他们拿走了。 我逛了一圈后,来到主卧,也就是王子昂和江菲睡觉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挂了他们的结婚照,但床上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只蒙上了一层白布。 他们两个就是死在这张床上,被人割喉。 因此这个房间的温度,比客厅还要低不少。 我觉得这个房间我应该仔细搜查一下,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 结果还真有,当我拉开一个抽屉的时候,只见江菲的头躺在里面,她就跟没死一样,睁着眼睛望着我,冲我冷笑。 这猝不及防地惊吓自然是吓我一哆嗦,我连忙把抽屉关了回去,转身就跑。 刚跑出这个房间,走廊上一阵阴风袭来,吹得我寒毛直竖。 我慌忙撑着围栏从二楼跳到了一楼客厅,然后一个前滚翻稳住身形转身朝二楼看去。 只见二楼站着两个‘人’,正是已经死去的王子昂和江菲。 但这二鬼十分奇怪,眼睛猩红一片,红得看不到瞳孔。 “圣德巍巍,神功浩浩。” “体入自然,冒形三山。” “兼三十六部雷雨,玄功八九之变。” “吾奉太上敕令,急召,清源妙道真君!” 这一次,当我念完清源妙道真君的宝诰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磁场在朝我汇聚,反而双腿一软,好像浑身力量被抽空一样,差点没站稳。 完了! 请神诀被我用得太频繁,我身体根本扛不住,已经支撑不了我再用一次。 这他娘的还是个限定技! 恍然间,二楼的二鬼已经消失不见,而此刻我后背多了一丝凉意。 我僵在原地,咽了口唾沫,一个箭步便闪向前方,远离我身后的东西。 还不等我停下来,离我不远处的一张椅子突然朝我飞过来,给我砸了个正着。 我痛呼一声,翻身而起,又是一张椅子飞来,被我一记鲤鱼打挺躲开。 请神诀一时半会儿是用不成了,我得跑路,否则今晚得死在这儿。 我连滚带爬地冲进一楼的某个房间,准备从窗户逃离,结果刚到窗边,那窗帘就跟有灵魂似的,突然缠向我脖子,并且瞬间就将我缠得死死的。 我双手想解开这窗帘却怎么都解不开,情急之下我硬生生把窗帘从帘盒里扯了下来,这才挣脱了束缚,得以喘息。 但那两只鬼怎么会轻易放我走,我刚挣脱窗帘的束缚,两腿又被无形的手攥倒在地。 那两只手就跟有万钧之力一样,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硬生生被拖出了房间,来到客厅中央。 我抬头一看,只见我头顶之上就是客厅的大吊灯,那玩意儿正在不断摇晃。 这要是掉下来,砸我头上,估计赵七爷来了也只能给我拼个全尸。 此刻命悬一线,我只能拼了命地自救,不断挣扎,可这完全就是蚍蜉撼树,我丝毫挣脱不开那两只无形的手。 眼看头顶的吊灯越摇越厉害,发出的响声就跟催命的声音一样。 我已经有些绝望了,竟没料到自己会死于今晚,死得这么惨。 就在我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候,忽然飞过来一面黑色令旗。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念咒声响了起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破!” 厉喝之后,黑色令旗凭空炸开,我瞬间挣脱了那两只手的束缚。 只见两道人影朝我跑来,拼命把我拖向一边。 我被拖开之后,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客厅,吊灯猛然砸下,落在我刚才的位置。 那些碎片,崩了我和黄枭还有段天一整个后背。 第277章 差点没命 刚刚我差点就没命了。 今晚要不是黄枭和段天来得及时,我得命丧于此。 客厅归于平静后,我们却没平静得下来,三个人都被吓得脸色惨白,我手脚都有些发软。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茫然地问了一句。 “夏萌说你今晚要来这里。” 段天颤声道:“你又不会对付鬼,就会一个请神诀,我们知道你在田晓峰那儿肯定用过了,你又刚学会,短时间之内就只能用一次,你来这里那不是有危险吗。” 我们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此时看不到客厅里有什么异常。 但我刚刚经历的那些,简直是命悬一线,除了差点被吊灯砸死,连窗帘都差点勒死我。 我把刚才的异常说给段天和黄枭听,那个王子昂和江菲的鬼魂显然不太正常。 这两个人就算是横死,但也才死了这两三天,怎么会这么凶? “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磁场有问题,应该有人在这里布了风水局。” 黄枭说:“按照你的描述来看,这两个人的尸体应该也被人动了手脚。” 我不解:“尸体不是在警局的停尸房里面停着吗?” 段天摇头:“只有王子昂的尸体在警局的停尸房,因为江菲的父母不让解剖江菲,不想让女儿死了还要挨刀子,反正就动用关系让法医只解剖王子昂。” “不过解剖尸体不影响尸体被人动手脚,应该是在杀人之后,有人就把王子昂和江菲的幽精,也就是人魂封印在了肉身里面。” “正常的死亡流程是地魂去阴间,人魂守坟墓,天魂归天际。阴魂不散的一般是七魄没散,人魂变成了鬼。厉鬼是七魄没散,人魂和天魂同时聚在一起变成了鬼,再厉害一点的就是地魂也聚在了一起。” “这王子昂和江菲,是地魂和天魂聚在了一起,人魂被封印在了肉身里面,变成了厉鬼的一种,叫尸鬼。” 尸鬼是什么我不懂,但厉鬼是什么我很清楚。 并且刚刚我已经被收拾一顿了。 我问道:“尸鬼是不是不能焚烧遗体?” 段天点点头:“对,一旦遗体被焚烧,就形不成尸鬼,那这对鬼夫妻就算不上厉鬼了,也就是比普通鬼厉害一点的鬼。” 我说:“对方既然把这夫妻俩弄成尸鬼,那肯定不会让他们的遗体被火化吧,但是江家的人和王子昂的父母肯定要在火葬场火化他们,对方最有可能就是花大价钱收买火葬场的员工,偷偷把遗体转移走,然后随便找两具尸体火化。” 段天皱眉道:“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遗体真的被转移走,当尸鬼灵智开启之后,它们就会离开这栋别墅,开始听从指令,把它们变成尸鬼的这个人,肯定会指挥它们杀人,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所以你现在……” 段天话还没说完,突然从袖子里弹出一把铜钱匕首,反手就朝自己身后刺去。 本来我什么都没看到,就在他这一刀刺出去之后,空旷的客厅瞬间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 这夫妻俩生前貌合神离,死后却相当默契。 王子昂刚中一刀,江菲突然现身站在二楼,愤怒地望着我们三个。 茶几的果盘里有把刀子,此刻突然朝我飞过来。 幸好我捕捉到了异常,闪身躲开了这把飞刀。 “天清地灵,何神不讨,何鬼不惊!” “急奉祖师梅山令,邪妖灭踪!” 段天手持八卦镜,在八卦镜的镜面上画了一道符。 黄枭摆好八面令旗围成一个圈,段天跳入圈中,将八卦镜照向二楼的江菲,那江菲瞬间化为一道黑影被打在了墙上,随即隐入墙中消失不见。 客厅再次恢复平静,但段天和黄枭却没敢放松警惕,在观察四周之后,随后又烧了一道黄符,这才松了口气。 “跑了,今晚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现在要找到这栋别墅的风水布局之物,把物品收走。” 闻言我问道:“把布置风水的东西收走,尸鬼就形不成了吗?” 黄枭摇头:“风水没那么厉害,只是辅助尸鬼尽快形成,这夫妻两个已经有了些许灵智,现在破坏风水只是不让他们灵智开启得那么快,最重要是毁掉尸身,否则对方有的是办法给它们开启灵智。” 说完,黄枭和段天先去找风水布局的物品。 我也不会找,找到了我也不认识,于是我坐在客厅吃那两盒盒饭。 刚吃完,他俩折返回来,显然已经找到了。 只见有六张黄符,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还有一串黑色的念珠。 “这六张符是聚阴符。” “这骨头不知道是什么骨头,拿回去给师叔研究一下。” “这念珠是乌木鬼珠。” 我问段天,什么是乌木鬼珠。 “乌木本来是辟邪木,但由于地震、洪水、泥石流等地质灾害,埋进了地底下之后,在缺氧和高压状态下,加上微生物的作用,就会形成碳化木。” “只是由于深埋地下的原因,积阴成魂,已经变成了阴物,这种东西很不好找,很稀有,凡用来布置风水,极阳之地也会变成极阴之地,也难怪王子昂和江菲刚死,就变成这么厉害的鬼。” 说完,段天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出去再说。 他们两个是翻墙进来的,自然翻墙出去。 我则提着两个饭盒走的正门。 保安亭那两个保安见我出来,顿时吓得后退,站得很远问我:“你进去送外卖……怎么送这么久才出来?” 我说:“江女士让我陪她跟她老公斗会儿地主,说他们太无聊了。” “我说我得送外卖啊,她说那你去送外卖吧,让正门那两个保安陪她玩,她说你们不去待会儿就出来找你们。” 两个保安吓得僵在原地,表情变得惊恐无比。 还不等我走出大门,他们两个先跑了。 “跑什么!开玩笑的我!” “工作不要了啊!” 我喊了两声,没给他们喊回来。 离开这里之后,我跑到附近跟黄枭还有段天汇合。 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担忧我目前的处境,毕竟我现在孤身一人,他们又不能明着帮我。 今天一整天,公司附近都有江家的人在那儿监视,连江雨欣和张万年的家附近都有人监视。 我让他们别过于担心,之前我制裁了行刑官,又当着管理会的面帮赵三元拿到了铜圆,这是很顺利,可事事不可能都有顺利。 如果这点困境和压力我都抗不过去,未来更大的坎坷那岂不是要举手投降。 “你倒是想得很开啊。” 黄枭说:“眼下不光江家不放过你,那个组织的人也不会放过你,江菲的父母又买凶要杀你,你这是水淹下邳,四面楚歌啊。” 我笑了起来:“那说明我牛逼啊,想杀我的人都得排队,我最后要是没死,那岂不是更牛逼。” 段天他们可能不理解我这种豁达的心境,顿时有些无语。 “现在最重要的反而不是洗刷冤屈,是有人要炼制尸鬼来杀你,所以一定要让江菲和王子昂的尸体顺利火化。” 段天提醒道:“问题就在于我们去给江家说这件事,江家大概不会信,也许会信,可他们内部又有一个叛徒还是卧底,这个事情就不好办。” 我说:“不好办那就不办,尸体火化不了那就不火化,尸鬼难道一定杀不了吗?” 黄枭解释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和段天费点力气,能让尸鬼魂飞魄散,万叔出马,也可以解决尸鬼。不过你要是遇上尸鬼,那魂飞魄散的就是你,你如果用出请神诀,也许能苟延残喘地逃脱,就算不死,指不定要残。” 这话听得我有些心虚,不过我还是说道:“这就行了,说明尸体如果火化不了,情况虽然坏,但也不是最坏。” “我们如果真的阻止不了尸体被偷偷转移,那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而最坏的打算不一定全都是最坏的情况。至少尸体被转移走,这里面一定有江家那个叛徒在配合,然后火葬场的员工也有嫌疑,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去找出江家的那个叛徒,替我洗清嫌疑。” 黄枭看着我:“你上辈子怕是加入过敢死队吧?” 段天叹道:“看情况吧,如果能阻止尸体被转移走,还是尽早火化得好,没有到最糟的情况,就不要做太冒险的事。” 说了一阵之后,黄枭和段天先走了。 我跟他们走了相反的方向,又回到那座桥的桥底。 现在是冬天了,外面不是一般地冷,我也不抗冻。 可不抗冻又只能冻过去。 我有些担心我爷爷,之前我不担心他,是局势在我的掌控中,或者我占了上风,但现在我处于劣势,又是在逃亡。 我怕对方为了将我赶尽杀绝,会牵连我唯一的亲人。 思考再三后,我给老爷子打了个视频过去。 第278章 此不足为勇也 我爷爷接通视频之前,本来我还挺淡定。 身为男人,遇到挫折,哪能认怂。 可当他接通视频之后,看到他的脸和笑容,我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心想我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让人冤枉,还四处躲藏,沦落到睡桥洞。 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我也没表露出来。 老爷子看我周边的环境有些奇怪,问我这是在哪。 我说在桥底下。 “桥底下?” 他愣了愣:“桥底下也不让睡觉啊,大晚上的,怎么不回家睡?” 我说我回不了家。 “因为你爸的事儿?” 他笑了起来:“你得罪人了?” 我说我让人冤枉了,有人说我杀人。 “那你给我打电话……我也帮不了你啊。” 他看着我:“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你只要查你爸的事,你肯定要出事。” 我叹道:“我是想让你回老家去避避风头,毕竟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这次得罪的人不是善茬,我怕他们来找你麻烦。” 老爷子顿时笑了起来:“我一把岁数的人,谁来找我麻烦,杀一个老头儿背上杀人的罪名,多不值当。” “我看你好像很狼狈,如果说你要是抗不过去,我可以去找你曾爷爷的那些战友的后代,我给人家说说好话,让他们救你一命,以后你就打消帮你爸查真相的念头,安安稳稳过日子吧,你说呢。” 我摇头,直接说我不。 老爷子也没往下劝,只是点头:“行吧,我一把老骨头,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也帮不了你的忙。你也不用担心我,法治社会,没人会来找一个老头儿的麻烦。” “不过你不用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大冬天的睡桥底下,多冷。” 我说我不睡桥底下我也没处睡啊,我身份证都让人给扣了。 他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让我老脸一红的问题:“你逛过窑子没?” 我大惊失色:“不是,你这话问得,我这么清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过那种地方!” 他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你说你怎么这么蠢,你去窑子里面睡,谁知道你在哪个窑子里面,那窑子又不登记身份证。” 我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还是这长辈有经验啊。 门清儿,估计年轻的时候没少去。 “行,待会儿我就去找个窑子。” 两天没洗澡了,这外面冻得我直发抖。 老爷子看着我,劝道:“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未来的情况肯定会比现在更加艰险,你的勇气不能有丝毫动摇,你如果有动摇,还是趁早认命算了吧。” “你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真相,如果以后我不在了呢?你还有勇气去面对未来的事吗?” 我点点头:“有,我平时也没给你打电话……” 他笑了笑:“行吧,我送你几句话: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我记住了这几句话。 通话结束后,我起身离开桥底下,打了辆车去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以前我还在何孝天的公司上班的时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这里有两个发廊,就是窑子,以前勾引了我好几次我没进去。 我觉得要是染上了什么病,那这辈子不就完了。 这一次我主动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昏暗,紫色的氛围灯亮着,空气中飘荡着一种骚气。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忙起身相迎,那魅惑的语气和肢体动作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她好骚啊。 “哟,小哥哥,长得蛮帅的嘛。” “咱们店里的小姐妹,可从来没遇到过你这么帅的客人。” 这个女人说话,相当好听,估计进来的人她都这么说。 我有些尴尬地问道:“您这……怎么收费的?我是说一个晚上。” 她挽着我胳膊,说:“咱这便宜啊,六百,但姑娘可都不丑,八百的也有,那当然更漂亮,你比如说我,不过我看小哥哥长得这么帅,你点我,我就收你六百,咋样。” 我心想这行也有销售策略啊,她都算漂亮的话,那其他的得多丑? 我跟她说,我就在这住几晚,不用点姑娘,一晚上我交六百,给我安排个可以洗漱的房间就行了。 她听完顿时有些慌张起来:“小哥哥,你……该不会是通缉犯吧?我们可都是良民啊,不敢收留这通缉犯,你可不能害我们。” 我解释道:“大姐姐,我只是惹了点麻烦,不是什么通缉犯,现在没地方睡,要不你这样,我给你八百一个晚上,你看行吗,要是不行我就去别家。” 说完我正欲走,她忙拉住我,笑了起来:“行,哪能让这么帅的男人流落街头,走吧,我领你上去。” 她领着我上二楼,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 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几晚,就先交了八百。 交完钱之后,她没走,在那儿搔首弄姿地挑逗我:“帅哥,要玩不?” “我肾虚,我想睡觉。” 说完我把她请了出去。 这地方这环境,比廉价宾馆还要恶劣,但比起桥底下已经好太多了。 我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床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从房间出来下楼的时候,一楼坐着好几个年轻女孩,在那儿议论我。 看到我下楼之后,她们停止了议论,但那眼神看得我极其尴尬。 走出发廊后,我去附近的餐馆点了碗面。 面正吃一半,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我接通后没说话,那头也没说话,大概过了十多秒,对面那人才开口,说他是江秉文。 “江总真是好手段,一个手机号说查到就查到。” “你的身份证还在我这儿,查个电话号码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秉文的语气很平静,说:“你知道你这么一逃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江家虽然有点权势,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说过真相查出来之前不会为难你,你却打伤江家的保镖逃跑,是做贼心虚吗?” 我忍不住嗤笑:“我是不是杀死江菲的凶手,您不清楚吗,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你打这通电话过来,不就是想给我压力,让我劝说罗大江别再跟江家作对吗?” “我跟您讲,罗大江要干什么,我可阻止不了,是你们先杀了人家的小弟田晓峰,然后又动用关系查封人家的产业,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承担后果,你以为你们江家势大,没人敢跟你们作对,只可惜你们太低估罗大江了,不是所有人都畏惧权贵。” 我这番话,丝毫没给江秉文留面子。 但一家之主哪是这么容易被激怒的,他直接说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事,罗大江会让你懂的,他背后的人也会让你懂。” “我也知道你们江家有更深的关系,你们不是斗不过罗大江,是怕事情越闹越大,江家的一些秘密会被人知道,是吧?” 我说完这话之后,江秉文直接沉默了。 第279章 江菲的遗体 偌大的江家,居然会被罗大江吓到,从而要用我的安危来胁迫江雨欣出面,去跟罗大江说好话,让罗大江别再跟江家作对。 这十分地不合理。 毕竟江家连一个小辈的婚礼都要搞这么隆重,这么一个重视面子的家族,他们会跟罗大江服软吗? 我之前以为江家在遭受重创之后,会疯狂报复罗大江还有方定山,从而使方定山又搬出方家,可是现在这局面,让人有些看不懂。 既然看不懂,那就只能换个角度思考问题,江家既然不怕罗大江却要服软,那只能说明他们怕事情闹大,闹到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会有其他的事情被捅出来。 这个事情是什么,我记得赵三元跟我说过,说几大家族都暗中培养了很多人。 这些人在古代就相当于一个家族里的死士,亲兵。 要培养这些人,其实也不犯法。 那这些人有没有杀过人? 这些人有没有持有什么别的非法的东西? 我觉得江家怕的是这个,但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些事,还是有别的事,于是我用‘江家的秘密’来代替江家怕被捅出来的事。 结果江秉文心虚了,然后沉默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说:“你应该听说过井底之蛙的故事吧,那只青蛙一直待在井底,它以为天空只有井口那么大小,因为它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井底。” “天无穷大,可这只青蛙却敢用自己短浅的见识,去衡量天的大小,它不仅渺小,还十分可笑。” 这话我哪会不理解,他在说我就是那只青蛙,江家就是天。 江秉文借用这个故事,来含蓄反驳我的揣测,顺便鄙视了一下我。 我也知道进退,再说下去只会给他一个灭我口的理由,于是说道:“看来是我可笑了,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不您就直说吧,给我打这通电话,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江秉文说:“乖乖回来,我还能保住你,如果你真的不是杀害江菲的凶手,等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江家自然会还你自由,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我言简意赅:“不回,我要自己还我自己清白。” 江秉文:“那我言尽于此。” 我笑道:“行,再见。” 挂了电话后,有个未接来电,是张万年打来的,只是他打来的时候占线。 于是我给他回了过去,问他有什么事。 他跟我说江菲今天要火化。 我皱起眉头:“今天才第三天吧,又是横死,这么快就要火化?” 张万年说:“年轻人过世,基本不怎么隆重办后事,况且江家刚办完婚礼新娘就死了,江家为了消除影响,只能尽快火化,让人们淡忘这件事。” 今天要火化的是江菲,并不是王子昂,王子昂的尸检刚做完,他的父母因为伤心过度病倒,家里又没什么亲戚,可能会过个两三天再办理后事,进行火化。 我跟张万年说,刚刚江秉文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 张万年:“他说什么?” “他在给我施加压力。” 我说道:“能成为江家一家之主的人,没那么简单,我估计他也知道江家内部出了问题,但是他自己不好查,他一查就会有动作,一有动作那个江家的叛徒就会开始收敛,开始演戏,很难揪出来。” “而且江菲的父母买凶杀我,应该就是江秉文在背后怂恿,只有他的一面之词能决定我是不是凶手,否则江菲的父母还没开始调查,竟然就开始买凶杀我了。” 张万年叹了口气:“资本家的手段真是跟恶狼一样,吃完肉连骨头都不吐,招招把人往绝路上逼。那你觉得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江家有人要偷龙转凤,偷偷运走江菲的尸体?” 我想了想,说还是别告诉。 “别告诉,那江菲就会被人炼成尸鬼,王子昂的尸体是肯定要被人偷走的,到时候就是两只尸鬼,这两只尸鬼受人控制,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我说我知道:“但是你想想,如果你们去告诉江家,说有人要偷江菲的尸体,那江家肯定会全程看守,直至江菲被推进火化炉。于是江家的那个叛徒,真正害死江菲的那个凶手,他就露不出马脚了,甚至可能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那接下来我们就没有线索再往下查,怎么办,我的冤屈就永远洗不清,我只有把这个叛徒找出来,我才有可能在江家那里证明我的清白,我不可能一直这么躲藏起来吧?” 张万年思考半天,同意了我的建议,他问道:“你接下来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我说:“下午火化的时候,让欣姐也去吊唁江菲,江菲那一脉的人肯定要对欣姐出言不逊,甚至动手,所以要让夏萌和黄枭跟欣姐一起去。” “当他们发生争执的时候,就是给偷走尸体的人创造机会,这些人会把尸体从火葬场的后门运走,我要知道尸体最后到会被运到哪儿,所以我需要徐闯和陆瑶,还有段天的配合。” “然后你帮我租一辆车,让小五他们去租这辆车,没有车我行动不方便。” 张万年:“行,保持联系,你自己注意安全。” …… 下午两点。 我开着一辆车停在了火葬场五百米以外的地方。 这辆车就是张万年帮我租来的,我坐在车里,举着望远镜,一直监视着火葬场后面。 我在这已经监视了两个小时,没有看到一辆车从后门出入,所以待会儿只要有车从后门出来,这辆车里面很大概率藏着江菲的尸身。 江菲没多久就要火化了,所以后门很快会有一辆车出来。 此时我右手举着望远镜,左手拿着手机,和陆瑶保持着通话。 又等了二十几分钟,我果真看到有一辆车正朝后门的方向开出来。 “瑶姐,一辆白色金杯车,马上要开出来了,做好准备。” “好!” 我举着望远镜,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可此时我脑子突然又蹦出来其他的想法,这个想法让我一时摸不准。 但我没有犹豫,立刻又对陆瑶重新下令:“瑶姐,别去,赶紧退回去,别让那辆车的司机发现你,马上用另一部手机通知徐闯,让徐闯跟着这辆车,一直跟,并且要让车上的人发现有人在跟踪。” “啊?哦!” 陆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 直到这辆车开走,陆瑶也通知了徐闯,接着她才问我,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次的敌人把我整得这么惨,他用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把我逼成这样,我觉得他很聪明,我怀疑刚刚开出去的那辆车只是幌子,应该还有第二辆车会出来,江菲应该在第二辆车上。” 陆瑶有些不信,说:“你要是谨慎过头了怎么办?” 其实真有这种可能,我可能真的会谨慎过头了。 但刚刚突然蹦出来的念头,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判断,只能立马做出决定。 我说道:“如果真的是我谨慎过头了,就让徐闯直接放弃跟踪,我们还有一条线索,就是今天下午当值的烧尸工。” 而事实上,我蒙对了。 第一辆车从后门开走了十五分钟后,又有一辆车正朝着后门这边开出来。 “瑶姐,一辆银色金杯车!江菲应该在这辆车上!” “好!” 说完后,没一会儿,只见穿着一身校服,打扮清纯的陆瑶正骑着自行车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她骑到后门口,从自行车上下来,然后拦住了那辆金杯车。 我依稀听到她向司机询问,问这里是不是火葬场,从哪边能进去。 这时,背着双肩包,打扮形似大学生的段天右手夹着滑板,左手拿着手机,正蹦蹦跳跳地从这辆车的车尾经过。 他短暂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很快又从车尾走了出来,然后将手机放进兜里。 这是一个信号,代表他已经把追踪器粘在了那辆车上不显眼的位置。 第280章 来杀我的人 三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 我回到那间发廊附近的面馆,一边吃面,一边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粘了追踪器的那辆车,停在文化村,停了半个小时才开走。” 张万年说道:“那个村三百多户人,人口五六百的样子,很多人在那边靠承包果园,人员流动比较大。” 我想了想,对张万年说:“那就让小五他们,扮成水果经销商去那个村子,查探一下情况。” 张万年有些疑惑:“你不亲自去吗?” 我说我就不去了:“我认为那个地方还是一个幌子,就跟今天从火葬场后门开出去的第一辆车一样。” “他们既然已经把江菲的尸体偷偷运走了,那王子昂的尸体也不是难事,要炼制尸鬼肯定两具尸体一起炼,所以那个村子只是一个中转站,不是他们停放尸体的最终地方。” “不过得让小五他们小心点,别让人起疑了,如果有人起疑,就立马撤走,换另外的人去那村子。” 张万年:“行,保持联系。” 吃完面,我起身准备回发廊,却忽然发现面馆里面有两个人也同时起身。 他们跟着我离开了面馆,又跟着我走过一条街。 我不敢再回发廊,于是改变方向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四周人多,这附近是一个很大的夜市,那两个人只敢远远跟着,没敢对我做什么。 我径直上了车,坐在车里,没把车开走。 那两个人显然没意识到我已经发现了他们,于是一个守在现场,另一个掉头离开,估计是去开车。 不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两个人全都上了车,我没动,他们也没动。 我在车里抽了一支烟,这才驾车离去。 我一走,他们自然又一路跟着。 这两个人是谁,我都能猜出来,肯定是江菲父母雇佣的人,现在来杀我,如果他们是组织的人,肯定不止这两个,也不会这么傻逼。 我记得这片区域,在五公里外的地方,有栋烂尾楼,那烂尾楼我已经去过两次了。 第一次去,我被梅芳安排的人掳走。 第二次去,我去那地方捉陈放。 这是我第三次去。 我开着车,一路引那两个人尾随我到了烂尾楼。 我把车子停在烂尾楼外面,然后径直跑了进去,把刀摸了出来。 没多久,外面又传来停车声,那两个人也下了车,握着刀进来找我。 我也不藏着,直接走了出去,跟他们面对面。 “谁派你们来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两个人一脸冷漠的表情和语气,那冷漠之下藏着对生命的漠视,和对我即将被捅死的戏谑。 接着他们握刀朝我冲了过来,通过他们的身手我判断,这两个人估计是职业杀手,经常干这收钱杀人的活儿。 最后他们一人挨了三刀,倒在地上。 我没有下死手,不敢随便杀人。 本来就在逃亡,总不能让警察也来通缉我。 这三刀,一刀在胳膊,一刀在肩膀,最后一刀在脸上。 “刚刚谁说要死人的?” 我握着刀,步步逼近。 这二人躺在地上,连连往后缩,绝望地望着我:“我们只是收钱办事,跟你没有仇怨,你杀了我们你也要摊上事,路上的监控已经拍到了我们的车。” 我停下脚步,说道:“那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其中一个人忙道:“是江家!江家的江卫东认为你杀了他女儿江菲,所以他花钱请我们来杀你。没想到今天遇到硬茬,我们服了。” “对不起,我们把身上的现金都给你,无冤无仇的,你没必要杀我们。” 我点点头:“那把钱给我吧。” 两个人如释重负,连忙把钱包拿了出来,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我,一共一万六。 “兄弟,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像你这么厉害,江家肯定拿你没办法。” “你能……能放我们走了吗?” 这二人刚刚有多装逼,现在就有多卑微,生怕我会杀他们。 我说:“去生一堆火,我有点冷。” 这二人一脸茫然,但出于对我的畏惧,还是照做了,把烂尾楼里能烧的东西全都抱了过来,然后生了一堆火。 我问他们:“带身份证没?” “带了……” “拿出来给我。” 我接过他们的身份证,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说道:“我有你们的身份证,又拍了你们的照片,如果你们报复我,那我只能去报复你们父母了,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能能!你放心,我们哪敢报复你,你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再来找你了。” 两个人捣头如蒜,我也知道他们没那个胆子报复我。 可是他们今天要杀我,我怎么会轻易饶了他们呢? 于是我问道:“你们结婚了吗?” “没结……” “都没结?三十多岁了吧?还没结婚?” 其中一个人尴尬起来:“我们穷了半辈子,也不会挣大钱,只有干这些,上哪去娶媳妇啊。本来准备……干完你这一票,江家那边给的钱多,就准备洗手不干了,回家娶个媳妇。” “没想到兄弟你这么厉害……”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突然暴起,抓着这两个人的头往火堆里摁。 这两个人死命挣扎,挣扎了几秒之后我才放手。 烂尾楼里,回荡着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我心满意足的笑声。 “以前没娶,以后也不用娶了。” “都毁容了还娶什么,嘿嘿。” 说完,我转身离去。 像这种人,从良这两个字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今天要是换一个人,估计现在已经被他们捅死了。 不得不说我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开着车,离开了这儿。 回到发廊,昨晚那个女人立马起身相迎,看到是我后,顿时笑了起来:“帅哥,今晚又来啊。” 我点点头,直接递给她八百块钱。 她这钱属于是白赚的,毕竟我谁都没睡。 我正准备上楼回房休息,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吵闹,似乎是嫖客和小姐发生了争执。 “那您去休息吧,我上去看看。” 说完,女人连忙跑了上去,她应该是这里的妈妈桑。 我上楼后,在走廊上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拖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不让他走,这女孩脸上有巴掌印,估计让这男的给扇了。 这男的不想给钱,说没给他服侍好。 这妈妈桑忙赔着笑脸:“大哥,您都折腾我们这妹妹一个多小时了,怎么会没给您服侍好呢,咱们挣的也是辛苦钱,这钱您不付不好吧。” 那男的一把推开那女孩,说就是没给他服侍好,不付这钱。 “有本事你们就报警,敢报警吗?” “一群婊子,滚滚滚!别耽搁老子时间!” 他骂完就要走。 我抬手给他拦了下来,劝道:“这钱你都赖,不好吧,还是给人家结了。” 他瞪着我骂道:“你他妈管什么闲事呢,在这给婊子出头啊,我草,你真是笑死我了你,滚!” 我没说话,掐着他脖子给他摁到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突然萎了,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货,刚刚还说不付钱,此时突然从兜里掏出钱包,结了八百块钱给那女孩,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澡,刚从卫生间出来,有人敲我的门。 我开门一看,发现是那个妈妈桑。 她给我端了盘水果,向我表示感激:“帅哥,今天谢谢你了,这是刚刚那个妹妹去水果店给你买的。” 我说不谢,然后接了过来。 她就站在门口看着我,迟迟不肯离去。 “还有事吗?” “帅哥,你说你这么高冷干什么,到处躲躲藏藏的,这压力不大吗?要不要我帮你释放一下压力,今晚我就不收你钱了。” 我吸了口气,一本正经道:“谢谢,我压力不大,我一会儿吃完我就睡觉。” 说完我把她推了出去,把门关上。 第281章 最终目的地 上午九点,我还在睡觉,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我摸出床底下的刀子便去开门,但开门后才发现是昨晚那个女孩。 昨晚她被人吃霸王餐,我帮她要回了钱。 她递给我一份早餐,里面有豆浆油条,还有一个茶叶蛋。 “昨晚上谢谢你。”她冲我笑了笑。 我又接了过来,说不用谢,问题不大。 她看着我:“那你吃吧,我给大姐说了一下,你还要在这住的话,收你四百就行了。” 说完,还不等我说谢谢,她便下了楼。 我吃完早餐后,洗了个脸,穿好衣服准备去图书馆。 下到一楼,几个女孩坐在沙发上,果然又在议论我。 见我下楼,她们连忙止住了笑声。 离开发廊后,我去了市区最大的那个图书馆,坐在里面看书。 看了小一阵,张万年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已经派了小五他们去那个文化村,但是那个村子很平静。 “小五他们已经明确江菲的尸身被停在哪,但是那栋房子里的人,没有什么动作,没有异常,甚至晚上也没人从那房子里出来。”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说道:“看来那个村子真的只是一个中转站,而不是最后炼尸的地方,假如江家那个叛徒会现身,肯定不是去那个中转站,而是去最后那个地方。” 张万年同意我的看法:“目前看来是这样。” 我问他王子昂的尸身大概什么时候会火化。 张万年说现在还不清楚,他也派了人在盯着,可能就是这几天吧。 接着他问我在哪,我说我在图书馆。 他顿时有些懵:“图书馆?看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得进去?” 我说:“现阶段也没什么线索,除非王子昂要准备火化,既然无事可干,我不可能在街上到处溜达吧。” “再说,他江家肯定想不到我是个爱学习的杀人犯。” 张万年笑了一声:“行,那你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说完他挂了电话,我继续捧着手里的哆啦A梦看了起来。 这谁能想到,我会坐在幼儿图书室里面看书。 …… 当晚。 那女孩又给我端来一盘水果。 她也没跟我多说话,送来东西客气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觉,她又敲响了门,给我送来一份早餐。 准备出门的时候,我知道一楼那些女孩肯定又在议论什么,估计在八卦那个女孩一直给我送早餐。 所以我没下楼,我直接拉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离开发廊后,我又去了图书馆。 接下来这两天,我一直待在图书馆,那女孩也一直给我送早餐和果盘。 直到第三天在图书馆的时候,张万年给我打来电话,说王子昂明天要火化了,还是在那个火葬场。 “那小五他们还在文化村那边监视吗?”我问道。 张万年说:“我已经换了两拨人去监视,因为怕引起怀疑,那个房子外面没有停车,对面应该会临时安排车来运走江菲的尸身,所以没有办法提前去放追踪器。” 我想了想,对张万年说道:“我没办法露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露面,所以你得想办法,跟踪运送江菲的那辆车,要知道这辆车最终会开去什么地方。” “王子昂的尸身,我们不能故技重施,否则会引起对面怀疑。” 张万年:“行,这个我来安排吧,也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去做。不过到时候我们知道了江菲和王子昂被运到哪儿,你是准备一个人去,还是怎么?” 我说我一个人去。 “你一个人未免太危险了。” 张万年劝道:“你的拳脚功夫再厉害,也只能应对那些普通人,但是对方既然要把江菲和王子昂炼成尸鬼,说明对面肯定有懂道行的人,这个你没办法应付,万一你遇到什么情况,你也没办法脱险,你的请神诀一天只能用一次。” 我解释道:“现在还不清楚最终的地方在哪儿,人去多了,难免目标太大,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我就先一个人去探探路,等摸清了情况,我再求援,你觉得呢?” 张万年思索片刻,勉强同意了:“行吧,那你必须得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冒进,如果说那边情况很复杂,我们就直接通知管理会,让管理会来立这个功。我们可以凭借这个功劳,让管理会来帮你洗清冤屈,这是我跟雨欣想出来的,也算是一条能帮你破局的思路。” 这个思路确实不错。 “好,你待会儿把江菲被运走那天,当值的那个火化工,把他的信息发给我,我今晚要去找这个人。” …… 当晚。 八点一十五。 我站在一条巷子里,等着那个火化工唐德明从这里路过。 张万年派人监视了这个唐德明好几天,他每晚八点二十到八点四十这期间,会骑着自行车从这里路过,然后回家。 这条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天气越来越冷,我站在巷子里冷得直跺脚,对着双手哈着气。 正当我点了一支烟之后,唐德明出现了,他快到我跟前时,我走到路中间拦住了他。 “你是唐德明吗?” 他停下车,警惕地看着我:“你哪位?” 我开门见山地问他:“前几天你们火葬场有个年轻女孩火化,叫江菲,你是不是把她尸体换了,让人把她的尸体给带走了?” 我刚说完,这唐德明脸色一变,连忙骑着车就要离开。 “问你话!” 我一声厉斥,一脚把他自行车踢倒。 他从车上摔了下来,起身就要揍我。 能做火化工的人,自然有点力气,况且他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多岁。 我三拳两脚给他放翻在地上,将他死死摁住:“我只是来问你一些问题,你要么回答我,要么让我捶一顿在回答我。” 他一直挣扎,跟我求饶:“你是那个女孩的家属吗,我是收了别人的钱才做这种事,这跟我没关系,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我暂且松开了他,把他拉到墙角,问他:“联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你在那个女孩的家属里面,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忙摇头:“没见过。” 我阴沉着脸,直接抓着他脑袋往墙上撞了一下。 他嗷了一声,立刻捂着头蹲了下去。 “如果接下来你再说一句假话,我就跟你一起回家,有老婆孩子吧?吓到他们怎么办?” “别骗我,我能看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完我把他拉了起来。 他颤抖着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见过,男的,四十多岁,我不知道是不是家属,但是跟家属他们认识……” 我掏出手机,翻出一个视频,这个视频是江菲火化那天,夏萌和黄枭陪江雨欣前去吊唁的时候,他们用针孔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 张万年跟我说,当天在现场的江家人,全都被拍进了画面里。 我把手机递了过去,说道:“好好看,看仔细点,到底是哪个人。” 他接过手机看了十来分钟,最终给我指了一个人。 我连忙拿过来一看,他指的竟然是江雨欣的大堂叔,也就是江秉文的亲哥哥,江秉坤。 第282章 黄家村 回到发廊,我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刚刚那个火化工唐德明,他从视频里指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江秉文的亲哥,江秉坤。 也就是说,江家的叛徒是这个年近五旬的江秉坤? “不可能吧!” 张万年听我说完后,有些震惊:“我记得雨欣说过,江秉坤因为身体不好,常年都是体弱多病,不能够太劳累,所以江家老爷子要移交权利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江秉坤,而且江秉坤自己也没想过争权夺利。” “否则他即便坐上一家之主这个位置,没两年就给累死了。” “而且江秉文接手江家后,从来没亏待过江秉坤这一脉,相反这一脉过得很好,江秉坤的儿子女婿都在家族企业里面享有很高的地位和待遇,他没有理由去做江家的叛徒。” 我思索片刻后说道:“江家的叛徒肯定不是江秉坤,这个唐德明没说实话,应该是有人指使他这么说。” 唐德明只是一个烧尸的,他需要待在火化间里面,根本用不着去见死者家属。 而且我给他看的那个视频晃得很厉害,有些人根本看不清楚脸,他居然能准确无误地把江秉坤给指出来。 再者,假如这个江秉坤就是江家的叛徒,在转移江菲尸体这件事上,他根本没必要去跟那个唐德明见面,冒着风险暴露自己。 我当时之所以对唐德明动手,是因为他回答得很快,让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他在撒谎,所以我才动手。 然后他没有回答我前面的问题,直接说他见过的那个人,在家属当中。 “看来我们这次遇到的敌人,也是相当狡猾,比那个行刑官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万年说道:“他提前预判了你能知道江菲的遗体要被转移,也提前预判了你会去找那个火化工唐德明,所以他让那个唐德明误导你,如果我们真的把江秉坤当成江家的叛徒,又去告诉给了江家,那江秉文在这个时候肯定要怀疑他亲哥。” “这个江家的叛徒,旨在江家内乱。” “我觉得,这个人在一步一步设计你,他给你设计的圈套看似不够完美,却一直在预判你接下来的反应,又处处封死你的退路,让你孤立无援。你得小心点,得把他当成比行刑官还要厉害的人,千万不能轻敌。” 我说我知道。 张万年又问我,是不是仍然打算一个人前往江菲和王子昂最终停尸的地方。 “没办法,他既然什么都给我预判好了,说明我接下来必须得一个人去。” “我现在又不占上风,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想要破局,可能只有拼谁的运气好,谁的命硬了。” 说完,我让张万年通知监视文化村的人,今晚要一整晚监视江菲停尸的那栋房子。 “王子昂明天就要火化,他们如果转移江菲的尸体,肯定是在晚上,要么今晚要么明晚,我觉得是今晚。” “如果是晚上转移尸体,那就没办法去放追踪器,也没办法开辆车在后面跟踪。大半夜只要有车跟在后面,对方肯定立马起疑,所以得记下他们的车牌号,然后得动用关系去查沿途监控,看这辆车会开到哪。” “如果没有这种关系,就让黄枭去找罗大江,让罗大江动用关系去查这辆车。” …… 第二天上午。 我睡到了自然醒。 那个女孩没再来给我送早餐。 我洗漱完就出了门,大概也不会再回这间发廊了。 从发廊出来,我一直坐在车里等张万年的电话。 大概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给我打电话说,江菲的遗体果然是昨晚上被转移走的。 然后他连夜让黄枭去联系罗大江,拜托罗大江动用关系,最后查到那辆车开去了什么地方。 “在崇县一个叫黄家村的地方。” “这个黄家村是个大村,人口大概有八九百个人,按理说他们要炼制尸鬼,不应该去人口这么密集的大村庄。” 在听张万年说的时候,我已经开着车走了,准备赶往崇县。 “行,我现在就去那个黄家村,探查情况。” “唉,你一个人去真的太危险。” 张万年没劝我,但说道:“我现在也带着黄枭和段天赶去崇县,但是我们不去黄家村,你如果发现什么情况,就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们好尽快赶来帮你。” 挂了电话,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崇县。 我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去附近的百货商场买了一套画画用的东西。 接着我搭乘一辆摩托车,前往黄家村。 快到黄家村的时候,我问这司机,到黄家村的路有几条。 司机笑着说:“大路反正就一条嘛,也有小路,要看你去哪儿,这黄家村大得很。” 我记得张万年说过,黄家村的大路有几个监控,就是监控拍到那辆车进入了黄家村。 于是我对司机说:“那待会儿就走小路吧。” 司机问:“走哪条小路?主要你是准备去哪嘛?” 我说直接走第一条小路就行了。 车子很快驶进第一条小路,这个村不愧是大村,从小路进去都能看到很多密集的房屋。 我只能让司机一直往前开,直到房屋不多的路段,我才让他停了下来。 付完车钱,我背着画框,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这户人家似乎只有两口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人,应该是父子。 现在正是下午一点多,父子俩正坐在里面吃午饭。 看到有陌生人来,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迎了出来:“小伙子,什么事?” 我笑着跟他说道:“叔,我是来农村写生的,就是画画,我想找地方借住几天,您看您家方便吗?” 这个男人看起来老实巴交,顿时尴尬地笑了起来:“小伙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儿子今天张罗着相亲,媒人下午就要带着那姑娘过来,你看这……” 我忙掏出钱包,拿出一千现金:“叔,您看我实在是没住的地方,要不我一天付五百的房费,就包一下吃喝,打扰一下你们,您看行吗?” 五百一天,算是不少了,他顿时也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他儿子。 他儿子立马站起身来,忙笑脸相迎:“行行,兄弟,五百一天,你住几天都没关系。” 还是钱好使,给了钱之后,这父子俩对我很热情,知道我还没吃饭,又连忙去给我盛了碗饭。 这父子俩一看也是话多的人,不一会儿就跟我聊开了。 他们是黄家村的人,自然都姓黄,年纪大的我叫一声黄叔,这黄叔的儿子叫黄军,我差点笑出声来。 出于礼貌,我叫他一声军哥。 吃过饭,黄叔领我上楼,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 他还在为刚才赶我走的事作解释,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实在是不凑巧,你要是平时来,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主要是我这儿子都大三十的人了还没结婚,好不容易给他张罗了一个姑娘,今天约着见一面。” 我笑道:“没关系,军哥也三十了,这婚姻大事,当父亲的当然是着急了。” 铺好床,我们在楼下坐着聊天。 我问黄叔跟黄军:“咱这村子,哪个地方比较偏一点,就是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人去。” 黄军笑道:“你写生是吧,咱农村到处都是好风景,你随便找个地儿,往那儿一坐,画哪哪都好看。” 我解释道:“人多的地方还是静不下心来,所以我想问问哪个地方稍微偏点,但不是很偏,平时没什么人去。” 黄叔想了想说:“那就牛头沟那边,那边没什么人去,风景也好,不过你胆子要是不大的话就别去。” 我问:“为什么,那边闹鬼啊?” 黄叔笑道:“闹鬼倒是不闹,不过那边坟多,你知道我们农村很多人信点迷信,总觉得那地方晦气,所以就没什么人去那边。”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行,我晚点去看看。” 正说着,黄军那相亲对象来了,而且还是开车来的,开的二十几万的奥迪。 我一看黄军家这环境,心想这婚事怕是要黄。 那奥迪车停好后,女孩以及她的父母,还有媒婆从车上下来。 我一看那女孩的打扮,心想这婚事指定要黄了。 而且,我莫名觉得这女孩有些熟悉,直到她走到黄军家的家门口时,我顿时就懵了。 那女孩看到我之后,她也懵了。 她是谁呢,就是我在发廊住的时候,一直给我送早餐的那女孩。 我说她今天怎么没来给我送早餐,原来是回老家来相亲…… 偏偏她相亲的对象,正好是黄军。 这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第283章 牛头沟 这女孩给我送了好几天早餐,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但现在我知道了,她叫黄诗琪,今年23岁。 我俩看到对方后,谁也没敢跟对方打招呼。 如果说我的尴尬是双倍,她的尴尬应该是十倍。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我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可能连她父母都不知道。 这媒婆在给黄军父子介绍,说黄诗琪虽然只有高中学历,没上过大学,但人家在外面干着挣钱的工作,年纪轻轻都开上洋车了。 黄叔自然是满意得很,两个年轻人还没看对眼,他就觉得祖坟在冒青烟了。 而黄军则一副拘谨的样子,一直在那儿傻笑。 虽然是相亲,其实也就是双方父母在聊,两个年轻人根本没搭话。 唯一搭了两句话,是黄诗琪和她父母要离开的时候,双方父母让两个人加个微信,在微信上联络感情。 然后黄军加了黄诗琪的微信,后者就跟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媒婆没走,跟黄叔说了一下女方父母的条件,要二十万彩礼,然后在县城买套一百平的房,如果能在市里买房,那就更好。 黄叔有些为难:“彩礼没问题,我存了大半辈子的钱,就是给黄军娶媳妇用的,但是这房……现在的房子多贵啊,我们一时半会怕是买不起,只能搞个按揭。” “但是这钱我来还就行,我在城里面跟人搞装修,一个月也大几千呢,我多干点活儿,早点帮他们还完。” 媒婆笑呵呵地说道:“那就没问题,让你儿子主动点,好好跟人家聊。” 聊了一会儿,黄叔起身去送媒婆。 黄军坐在那儿,跟痴汉一样抱着手机翻黄诗琪的朋友圈,但就是不敢给人家发信息。 我实在不忍心他被人蒙蔽,于是好心提醒他:“军哥,这女孩……看起来挺难追的,又高冷,以我的经验来看,你还是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了。” 黄军反驳道:“我跟你说,兄弟,女孩子就是高冷,所以追女孩你就得死皮赖脸地追,再说我也不差啊,对不对,你看我这身高,我这肌肉,我多有男人味。” 说完,他还秀了一下他的肌肉。 我有些忍俊不禁:“你看她年纪轻轻就自己买了一辆二十几万的车,人家眼光肯定高,我是怕你投入太多感情会受伤。” 他斥责道:“二十几万的车怎么了,我努努力也买得起啊,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个只看鸡汤的中二青年。 那黄诗琪好歹给我送早餐又送果盘,我总不能说人家是在外面卖的吧。 这话只能点到为止了。 “行,祝你好运……” 说完,我上楼拿了画板,又找黄军借了套衣服,准备去牛头沟那边逛逛。 主要我这一身西装在村子里走,实在是有些扎眼。 黄军没衣品,穿他的正合适。 这大冬天,农村的气温比城里还低,南方的冬天又是湿冷,冷到骨头里,冻得人耳朵都疼。 我看村子里很多人都用围巾遮着脸御寒,于是我也把准备好的围巾拿了出来,把脸遮上,否则就我一个人遮脸,总是有些引人注意。 沿途我稍加打听,来到了牛头沟那边,这地方离黄军家大概有两公里左右。 其实还不到牛头沟,周边的人就已经很少了,到了牛头沟,就完全看不到有村民。 这地方确实有很多坟堆,跟乱葬岗一样,据那个黄叔说,以前闹灾荒,黄家村饿死了很多人,那当然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全国的农民都穷,也没钱去修坟,就草草用凉席裹住尸体,拖到牛头沟那边去埋了,简简单单立个坟堆。 我发现这地方果然是有些阴森,气温明显还要更低,而且一直在吹冷风,大白天都让人发怵。 但除了那一片坟堆以外,光看这里的风景也确实不错。 我拿出手机把这片区域给拍了下来,然后给张万年发了过去。 接着我站在这儿看了一下,这地方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黄家村的三分之二。 这黄家村确实很大,这么大的地方,又这么多的房屋,家家户户修的楼都是两三层,四五层,我应该怎么去找王子昂和江菲的遗体? 看了一会儿,我转身离去。 这一趟来,只是来熟悉一下路线,今天后半夜我还得再来一趟。 回黄军家的路上,我遇到了黄诗琪,她提着一口袋东西,应该是去小卖部买了什么东西。 我俩单独相遇后,仍旧尴尬。 她主动跟我打招呼,问我跟黄军家里是什么关系。 “远房亲戚。” “哦……” 她红着脸,声音变小:“我家里人不知道我做这个,你别在村子里说这个事儿。” 我忙道:“你放心吧,黄军家里我都没说过,我不是喜欢说别人隐私的人。” 她点点头,没敢看我:“谢谢……那你在这里住几天?” 我说不知道:“可能两三天吧。” 她又问:“那你还回发廊吗……” 我说不知道:“可能不回了。” “哦……我回家吃饭。” 她打完招呼便转身离去。 其实现在才五点不到,我漫步在村子里,也不急着回黄军家,就跟奸细似地四处观察。 走着走着,我走到一家诊所附近,但走近一看好像不算诊所,像是个中医铺,里面全是那种放中药材的药箱。 坐诊的是个老头儿,年纪看起来有七八十了。 他这很多病人,全是大人带着几岁的小孩来看病。 这些小孩好像是发烧,看那样子还病得不轻,有些小孩都烧糊涂了,也不哭也不闹。 我一看这里边来了七八个小孩,全被大人抱着,虽然是冬天,小孩可能容易感冒,但一个村子里也不可能同时发烧感冒这么多小孩吧,还全都高烧不退。 我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中医铺里就这一个老中医,他看不过来,那些家长又急,我看这老中医头都大了。 他挨个把脉,然后说这些小孩全都淋了雨,而且还淋了不少时间,回家头发也没擦干,所以身体进了寒湿,受了风寒。 结果家长说这老中医说得不对,因为这几天只有昨晚上下了雨,从晚上十点下到今天天不亮就没下了,这期间小孩都在家里睡觉,上哪去淋雨? 然后老中医说绝对淋了雨,家长又说绝对没淋雨。 老头儿顿时气得不轻,说:“淋了!淋了!淋了雨!没淋雨怎么进的寒湿!怎么受的风寒!怎么发的烧!” 家长不依不挠,说:“没淋!没淋!真的没淋!在家睡觉,上哪淋的雨!” 一群家长把老头儿说得都无语了:“行行行,没淋没淋,不信你们自己回去看看小孩的床,看到底有没有淋过雨。” “我现在一人发一支藿香正气水,先让小孩喝了,回去等三个小时再熬我给你们配的药,熬好了时间正好,得按照时间来,那藿香正气水有酒精,别早喂了。” 叮嘱完,这老中医又问这些家中,孩子是一个人睡还是家长带着睡。 家长都说孩子不小了,都是一个人睡。 老中医意味深长道:“这几天晚上就别让小孩一个人睡了,大人陪着睡吧。” 第284章 来一个我砸一个 在黄军家吃过晚饭后,我便回房去休息,然后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短短几个小时,我肯定是没什么收获。 张万年没说太多,就让我注意安全,遇事不要冒进,尤其是晚上去牛头沟的时候。 他正要挂电话,我又给他说了一件事,就是我刚刚在那个中药铺看到的事。 “没有淋雨,却又寒湿入体?” 张万年想了想说道:“南方通常是夏季和潮湿季节湿气比较重,冬天反而相对干燥,突然一下子寒湿入体,肯定是涉水淋雨导致,还有去了阴气比较重的地方,阴气进入体内转化为浊水,伤到肾精,破坏了体内水循环,这就是具有粘滞、趋下特性的外邪。” 我听了个寂寞:“什……什么东西?” 张万年:“就是湿邪,那老中医没说错,七老八十的中医肯定有些本事。这些来看病的小孩,昨晚都外出过,而且去过阴气比较重的地方,伤了阳气,那个藿香正气水的一大效果就是回阳,一口下去直接化湿。” 我皱眉道:“那些小孩最大的也就几岁而已,大晚上的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淋雨?怕不是他们自己跑出去的吧?” 张万年:“肯定不是,小孩体质弱,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像这种集体撞邪,肯定是人为。” “之前江菲和王子昂的新房,被他们布置了一个风水局,这个风水局的作用就是辅助尸鬼形成,但是你们破坏了风水,他们就得想别的办法,如果重新布置风水,时间上会来不及,所以他们应该是在用童男童女的阳气来加速尸鬼形成。” “这些小孩去的地方,应该就是牛头沟,你要阻止那些小孩去,小孩的体质弱,丢失阳气会导致高烧不退,容易出事。”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不禁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我先去睡一觉,晚点再去牛头沟看看。” 挂了电话,我倒头就睡。 这一觉也没睡多久,闹铃在十一点半就把我吵醒了。 大冬天,又是在半夜,我在床上滚了半天,一直滚到床下,这才爬起来赶紧穿衣服。 蹑手蹑脚地从楼上下来,开门之后我让门虚掩着,否则我待会儿回不来,又得在外面吹一夜冷风。 刚从房子里出来,寒风呼呼地刮。 农村的景色在白天倒是好看,可一到晚上,尤其是深夜,就跟进了鬼村似的,一眼望去寂静得吓人。 幸好白天去过一次牛头沟,我记得路线,便顶着寒风一路小跑。 那寒风就跟刀子一样,刮得脸生疼。 大概在走了一半路程,我突然看见前方有个小小的身影,吓得我一愣,接着我立马跑上前去看,发现是个小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我走到他跟前,见他睁着双眼,但双目无神,表情呆滞,一直在往前走。 他现在去的方向,正是牛头沟。 我看他这状态,很像是梦游啊,但梦游不是闭着眼睛的吗? “小朋友,你大晚上去哪儿?” “赶紧回家去,不然我去跟你妈告状了。” 我尝试着跟他对话,又吓唬他,可他就跟没听见一样,两条腿根本没停过。 他现在去了牛头沟,明天就会跟白天那几个小孩一样,寒湿入体,高烧不退,要被人吸阳气。 我掏出围巾围住半张脸,先给他道了个歉。 “别怪哥哥下手重,挨一巴掌总比出事好。” 说完,我一个大反抽抽在他脸上,尽管我收了力,但仍给他抽倒在地上。 他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没哭,但表情终于不再呆滞,只是有些懵逼和费解。 我指着他训斥道:“赶紧回家去,立刻,马上,不然把你作业本给你撕了!” 他被我吓得哭了起来,转身就跑。 扪心自问,我又做了件好事。 接着我继续往牛头沟那边赶去,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小孩到了牛头沟。 我赶紧找地方藏了起来,远远看着。 这小孩跪在地上,面向一棵大树,一动不动,那模样就跟在忏悔似的。 我一看这不妙啊,这地方本来就阴气重,附近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吸他的阳气。 眼看那小孩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晃了,我连忙朝他那边移动,不知不觉来到了坟堆附近,我所站的这个地方,就是一座坟。 我又不敢过去,怕那附近有什么东西吸我的阳气。 于是我捡了一块石头,朝那小孩的脑袋扔去。 这石头不大,我也没太用力,估计得砸个包,但好在那小孩被我砸醒了。 他清醒过来之后,差点吓得原地起飞,哇哇大叫着便逃离了这里。 虽然被我砸跑了一个,但他跑了之后没多久又来一个,来的还是个小妹妹。 我突然有些下不了手,但一想我要不下这个手,她明天就得大病一场。 于是我又捡了一块石头朝她扔去,不知道是力度没控制好,还是这小妹妹比较娇嫩,我给她额头直接开了瓢,有血冒出来。 她哇哇大哭着转身就跑。 今晚我就没闲着,过不了一会儿就有个小孩过来,接连不断地来,我接连不断地捡石头砸他们。 砸着砸着,我已经砸上瘾了。 十字弓我玩不明白,但这砸人我是一砸一个准。 我就堆着坟上,来一个我砸一个,砸到最后,已经没有人来了。 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这里就我一个活人,最后我实在被冻得有些受不了,便朝着刚刚那些小孩跪拜的地方走去。 那边有棵大树,树下应该有什么东西。 我壮着胆子朝那树走了过去,扒开杂草一看,只见王子昂和江菲的眼睛正瞪着我,吓得我一激灵。 “我丢!” 大晚上看到这一幕,魂儿都差点给我吓没了。 我这才发现,是王子昂和江菲的遗像。 这两个人的遗像从正面看没什么,但背面却有玄机,贴着两张黑色的符。 但这符我也不认识,正当我拿出手机把这两张符拍下来的时候,树后突然倒下一个人,是江菲,她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丢!” 接连两次惊吓,我懵了许久,只感觉浑身被高压电电了一下,脑袋里一片空白。 等我刚缓过来,我又受到第三次惊吓,只见另一棵树,又倒下来一个人,是王子昂。 这两口子全都睁着眼睛,但那眼睛已经晦暗浑浊,就跟死鱼眼一样。 我僵在原地没敢过去,因为这两个人在动。 他们明明已经死了许久,身体却没腐烂的迹象,只是皮肤有些枯槁,而且头发也掉光了。 我观察了片刻,发现这两个人没意识,而且行动缓慢,动作僵硬,就跟两具僵尸一样。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突然转身离开这里,有目标性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我本来想跟上去看看,但没跟几步,忽然听见前方有脚步声。 这个时候我必然不能被人提早发现,于是我连忙猫着腰退回到那个坟堆,又藏了起来。 我躲在坟堆后面,观察着那边的动静,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走到王子昂和江菲的跟前,夹着一道符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这两口子十分听话的跟在那人后面,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我长松一口气,却又很快凝重起来。 他们果然是在炼尸鬼,需要童男童女的阳气。 接下来怎么做?召集张万年他们过来围剿? 可就算围剿了这些人,江家那个叛徒没有现身,我在江家的冤屈也洗不掉啊。 我想了想,只能暂时每晚来一趟,来一个人我砸一个,等事情出现转机的时候,再做打算。 正当我思索要不要回去,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老头儿的说话声。 “年轻人,你踩我身上了。” “掰瞎说,这儿又没人,我踩谁身上了?” 我脱口而出地回了一句,可下一秒,我顿时僵在原地,朝脚底下看了一眼。 这儿确实没人,那谁在跟我说话…… “我丢!” 在受到第四次惊吓后,我再也绷不住了,拔腿就跑,连滚带爬地朝着黄军家的方向狂奔。 第285章 你的杀性很重 回到黄家,我先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他和黄枭还有段天也在崇县的县城里,我在外行动他们也没睡。 汇报完情况后,我准备休息,睡前我把杯子挂在门把手上,这才安心入睡。 本来我想睡个长觉,睡到自然醒,可早上外面十分吵闹,因为今天是赶集日,村民们要去县城里赶集,或是把水果蔬菜挑到城里去卖。 这又是个大村,一大早我就被吵醒了,吵醒了也睡不着觉,于是下楼碰巧跟黄家父子一起吃了个早饭。 我问黄军跟黄诗琪聊得怎么样,他说他发了八条信息过去,对方就回了两条信息,一个‘哦’,一个‘嗯’。 “她回我就说明她对我有那个意思,只是在考验我的诚意和耐心。” 黄军嘴角上扬,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女人嘛,就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我把她们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对,军哥很有心得。” 吃完早饭,我准备出门一趟,又去了那家中药铺。 这中药铺一大早就十分吵闹,全是小孩的哭声还有大人的安慰声。 今天又来了很多小孩,但只有一个是发高烧的,其他的全是脑袋起了包,或者脑袋被砸破了,来这里上药。 我一看那个黄诗琪居然也在这儿,怀里还抱着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我一眼就认出来这小女孩我昨晚砸过。 这小女孩哭得厉害,称呼黄诗琪为小姑,原来这是黄诗琪的侄女。 “黄医生,这简直太奇怪了!” “昨晚我们家这小孩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大半夜回来脑袋就起了个包,问他他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也不知道自己脑袋是被谁给砸的!” “您说,好多小孩都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村子里还有一些小孩,莫名其妙地发高烧,这是个什么意思!太邪门了” 一群家长七嘴八舌地在那儿讨论。 我昂首挺胸地站在外面,在那儿围观。 他们全都不知道,这些小孩都是我砸的,嘿嘿! “你们家小孩,全都跑出去过?”那老中医神色凝重地问道。 家长们全都点头,说小孩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他们都不知道。 老中医又问:“跑什么地方去了?在哪个地方醒过来的?” 一群家长脸色难看,说在牛头沟那边。 老中医沉思许久,没有多说,就让这些家长晚上带着孩子睡,把孩子看好,尤其要把大门反锁,让孩子开不了门。 这些家长也不是傻子,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自然要问到底,说村子里是不是闹鬼,是不是牛头沟那边的死人在作怪。 “哪有这么多鬼。” 老中医斥责道:“不要想太多,把孩子看好就行,在城里有房子的,带孩子去城里住几天吧。” 他显然说话只说了一半,点到为止。 处理完孩子脑袋上的包之后,家长们带着孩子纷纷回家。 黄诗琪抱着她侄女出来,也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也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这小女孩。 “不知道怎么搞的,总感觉这次回来村子里怪怪的。” 黄诗琪叹了口气,说要不是她妈这两天要过生日,她就回市里去了。 “过完生日就回去吧。” 我笑了笑,说了句题外话:“我看黄军好像很喜欢你,我觉得他这人也不错,你要是有那个心思,还是多回他两句吧,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黄诗琪脸一红,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准备回家。 当晚。 天刚黑。 我提着准备好的酒,还有一些下酒菜,来到那个中药铺。 中药铺这老先生正好要准备关门。 我提着东西就走了进去,客气地跟他打招呼:“老先生,我能跟你喝两杯吗?” 他疑惑地望着我,愣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行,进来吧。” 说完他关了大门,把我领进里屋。 这个铺子也是他居住的地方。 “老先生喝酒吧?” “喝点。” 开了酒,摆好下酒菜,我又递了支烟过去。 老先生是烟酒不忌。 “你不是村里人吧,我以前没见过你。”他抽了一口之后,看着我问。 我笑道:“我是黄军家里的远房亲戚,来这边住几天。” 这老先生顿时笑了一声:“你不是黄军家的亲戚,哪有年轻人到远房亲戚家里住几天的,又是农村。” 我愣了一下,干脆承认:“对,我不是,我是借住在他家的。” 老先生又问:“今天来我这治伤的那几个小孩,是你干的吧?” 我点点头:“是我干的,但我没有恶意,我如果不拿石头砸他们,他们就会跟昨天那几个小孩一样。” 老先生认可了我的做法:“砸得好,不砸这一年到头都得小病不断,严重了还得烧坏脑子,就是你下手狠了点。” 我解释道:“是,大晚上看不清距离,使大劲了。” 说完我问他:“您一看就不是个普通医生,今天您说话没说完,想必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我倒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么多小孩同时出事,想也知道有人在作怪。” 我问:“那您不怕我就是那个作怪的人,就这么随便放我进来?”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坏人再怎么装,总是相由心生,一脸奸诈小人之相,我看你不像,但如果你真的是坏人,那你这种人肯定是坏到没边的那种。” 说完,他极其认真地看着我,像是在观察什么。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他在看什么。 良久他说道:“看相,你的杀性很重,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得注意牢狱之灾,你这种人很容易蹲大牢。尤其是你二十五岁之后,你这杀性越来越重,而且你是一个特别会伪装的人。” 我不喜欢被人看穿,但我也知道他是个高人,于是说道:“我……可能不算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坏人,没有作奸犯科过,以前也有人说我杀性很重,说我是什么天杀星转世,我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老先生笑了起来:“哪有什么天杀星转世,那都是古代小说瞎编的,水浒传里面倒有个天杀星,叫李逵,杀性确实很重,不管男女老幼都杀,我看你不像那种穷凶极恶的人。” 我点点头:“您既然能掐会算,能不能帮我算算,这几天哪天会打雷。” 老先生:“你看天气预报不就行了,那上面说后天晚上会打雷。” 我说:“我不信天气预报,我信您,因为哪天打雷对我很重要,我要准确的答案。” 他没再多说,拿出三枚铜钱扔在地上,看了一眼,然后掐诀卜算。 最后他告诉我,就是后天晚上,十点。 “好,谢谢您。” “那您知道,村子里作怪的人在哪儿吗?” 他沉思片刻,说:“此事沾阴阳,说明作怪的不止是人,还有已经不是人的人,一阴一阳,代表一男一女,他们就在牛头沟坟地的坤位方向,第一栋房子。” 说完他补充道:“坤位方向是后天八卦里的方向。” 后天八卦的坤位……那就是西南方位。 我顿时对这老先生心生敬佩,问道:“您这么厉害,能指教一下我吗,这些人在害我,他们来到这村子里,对村子里的村民也是威胁。” 老先生突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看着我说道:“我帮不了你,因为我今晚后半夜就要被人杀死,我的命数在今晚就会终结。” 第286章 什么是顺其自然 听到这老先生的话,我大惊失色:“谁啊?谁要杀你?” 老先生却很平静,说就是在村子里作怪的那些人。 我忙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老先生:“可能是因为我救了这些小孩吧,他们觉得我是个阻碍,而且我是这个村唯一懂点道行的人。” 我忙站了起来,对他说道:“那你马上跟我走,跟我去县城,我在县城有几个朋友,他们可以保障你的人身安全,等事情结束以后,你再回来。” 老先生还是很平静,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让我坐下。 “我的命数就是如此,命数是很难更改的东西,也没有必要去更改。” “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该顺其自然接受死亡。” 我很是费解:“你马上就要死了,既然提前知道自己要死,我们去城里躲一下不就行了?等这个事情结束了,谁还会来杀你?” 他夹了一粒花生米,一边咀嚼一边在思考什么,可能在想怎么解释给我听吧。 我倒想听听他能解释出什么,在我看来,如果我提前知道我会死,我肯定会想尽办法规避这个风险,什么命数如此,我就不信我躲过了这次死劫,这老天爷非要想办法置我于死地。 他有这么闲吗? 老先生思索半天,突然无奈地笑了起来:“我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可能你我的信仰不同吧,我只能告诉你人的命数都是注定好的,而‘运’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改变了运势,能决定一个人的命数能好到什么程度,能坏到什么程度。” “但是生死,不能去改变。” 我摇摇头,还是不理解:“您是想说会有因果吧?我不太理解你们,我觉得你们学这些东西,是不是过于偏信和迷信了?一个人如果什么都去考虑因果,那这一生还能做什么?只有什么都不做,就不会产生因果。” “如果一个人连生死都可以不在乎,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老先生淡淡道:“这就是思想的差异,所带来的碰撞,其实我可以跟你走,那么我也能活下来,也许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还能活两年三年甚至更久。” “那你想过没有,今晚要来杀我的人,突然发现我逃离了这里,他们会不会怀疑我要去报警?我要去搬救兵?那他们原本的计划会不会有什么变动?他们会不会离开这里又去其他的地方害其他的人?” “你问我哪天会打雷,应该是想做什么事,那他们的变动,会不会影响你原本的计划,给你带来不可预估的灾难?” “这就是因果。” 听他说完,我忽然沉默了。 他接着说道:“我无儿无女,结了两任妻子都在生产的时候死了,这就是我的命数,注定孤老。如果我现在不死,没两年等我走不动了,我病倒了,没人给我倒杯热水,没人给我把屎把尿,没人在我床前尽孝,那不是活受罪。” “现在我死了,走得刚刚好,我这一辈的父老乡亲还有人在,怎么也张罗着帮我这个孤寡老人办理一下后事,这就是顺其自然。”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了,甚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不怕死吗?” 我问他:“每个人对死亡都有恐惧,你怎么会这么从容。” 他喝了一口酒,笑道:“我们每个人从同一个地方出发,来到这个世上,死后又回到出发的那个地方,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生命是一个循环,我们并没有死去,因为有人死就有人生,生命只是换了个形态,或许早在其他的时间其他的空间,我跟你就见过,或许那时候我们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或许我们也不是人,而是其他的什么动物,只要想到这些,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番话着实触动到了我。 我以为这老先生是偏信和迷信,原来是我境界太低,我的思想跟他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也许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年纪,才能看得透吧。 于是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然后我也不再劝他跟我去城里。 他跟我说:“你今天走进来,坐在这里跟我谈话,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从来没有人听我说这些,我有件事也想麻烦一下你。” 我点头道:“您说就行了。” 他跟我爷爷年纪一般大,比我爷爷应该还要大些,一个要走的老人,能有什么麻烦我。 “我没有子嗣,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虽然生死是看得开,可回头想想这一生,临了没人给我送终,要孤零零地死在这房子里,也是有点难受。” “我想干干净净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想请你帮我擦洗一下身子,让我换套干净衣服,你看可以吗?” 我说没问题,不是什么麻烦事。 接着我便去帮他烧了一锅热水,帮他擦洗身子,然后给他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他已经帮自己做好了寿衣,就放在一个木箱子里。 然后他留了一封遗书,又留了些钱在遗书旁边,等他死后,帮他换寿衣的那个人,他留一千块钱给那个人,剩下的钱,希望村子里的人帮他处理一下后事。 至于这家中药铺,让村长来处理。 “我配置了几副药,装在几个口袋里面,你待会儿把这些药拿走。” 老先生坐在床上,对我叮嘱道:“万一村子里还有小孩生病,你把这些药给他们家长,该怎么喝,怎么用,我把说明书给他们写好了。” 我走过去找到那一大口袋药,怕人分不清这些药都是用作什么的,他还真拿字条写了工工整整的说明书。 我愣在原地,内心已经从认可,生出了对他的敬佩。 也许高人不一定要有很大的本事,有很高的学识,而是对生死的敬畏,对生命的参悟,还有临终前从容不迫的态度。 “我就不给你留钱了。” 他看着我说道:“没想到临终前还有人给我尽一份孝,谈钱总是伤及感情,好人有好报,老头儿我在这里祝你万事顺利,年轻人。” 我点了点头,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他躺下之前又冲我笑了笑:“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我提着药,跟他道别:“老先生,一路走好。” 看着他躺下,我也转身走了出去,将门关好。 顶着寒风走在小路上,空气依旧冰冷,刮得脸生疼,我裹着围巾又来到牛头沟那边。 这次我带了瓶酒,撒在坟头上。 “昨晚那大爷,我不是故意要踩你坟头。” “为了救人,您委屈一下,回头我要是积了阴德我分你一半。” 酒正撒了一半,突然有个老头儿回应了一声。 “好嘞,小伙子。” 我吓得一抖,愣了许久才将剩下的酒给他倒完。 今天晚上,又有小孩过来,我举起石头却愣了一下。 明天天亮之后,那位老先生已经过世了,我把这些小孩砸得头破血流,家长得带他们去镇上才能处理伤口。 孩子哭闹,家长担忧,到村里的班车又是许久才来一班车。 可我要是不砸,他们就会被吸阳气。 所以所谓的顺其自然,到底是什么? 所谓的命运又是什么? 我应该砸还是不应该砸? 一时间我竟然迷茫了,可能是老先生的思想影响到了我,我却没有他的那种境界,给不出自己正确的答案。 但人总要做出决定,于是我只能跟着本心走,将石头扔了过去。 一紧张,我又扔重了。 第287章 给你说个媳妇 从牛头沟回去的时候,我又路过那老先生的中药铺。 我站在他房子对面,驻足了两分钟,距离我离开他家里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也许他已经死了吧,也许他还没死,但明天天亮的时候,他终究会死。 我叹了口气,回到黄军家里,倒头就睡。 本来因为老先生这事,我应该睡不好才对,可奇了个怪的我竟然睡得很好,早上外面的喧哗声和车子过路的声音都没把我吵醒。 我睡醒之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从楼上下来,我听到黄叔和邻居在谈论那老先生的死。 “这黄医生走得也太仓促了,这人真是说走就走啊。” “他前两天还在给人看病呢,村里的小孩生病都去找他看,听其他人说也没看出来他哪里不对劲。” “唉,到了这个岁数,又无儿无女,这么突然走了也算是喜丧吧。” 我呆滞了半天,才走过去问:“中药铺那老头儿过世了?他一个人住的话,其他人是怎么知道他死在家里了?” 黄叔解释说:“他门没关嘛,早上有家长带着小孩去找这黄医生,说额头破了,结果发现中药铺没开张,敲大半天门也没人出来,那家长着急,就进去叫黄医生,才发现黄医生死在了家里。” “听说是死在床上,可能是睡着觉就死了,这种也算是喜丧吧,走得无病无灾,做着梦就走,没受什么痛苦。” 我心里暗叹一声,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老先生应该是被人捂死,也就是窒息而死。 加上他年纪大,又是独居,村里人根本不会怀疑什么,只当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 我跟黄叔说我出去逛逛,他让我中午记得回来吃饭。 出门后,我去了中药铺一趟,发现中药铺聚集了很多人,在讨论老先生。 他的遗体已经被抬走了,据说是直接送到殡仪馆火化,不知道村子里的人会不会给他买骨灰盒,找地方给他安放,反正他留了钱,这就得看乡亲们的良心了。 我看这些人在讨论的内容,还是比较有人情味的。 下午我又睡了一觉,起床后发现给黄军和黄诗琪牵线搭桥的那个媒婆在黄军家门口坐着。 她看到我之后,就跟做贼一样,忙招呼我往远处去。 我顿时有些莫名其妙,跟着她离开了黄军家。 直到走远后,这媒婆才压低声音问我:“小伙子,你结婚没?” 我愣了一下,心想我一个外来人,她还要来给我说媒? “没结……怎么了?” “那你谈对象了没?” “没谈……” 这媒婆顿时笑出声来,跟做贼似的跟我说道:“那你真是走了桃花运啊,我今天给你说个媳妇,那天来黄军家里的那个妹妹,叫黄诗琪那个,你说这事弄得,她没看上那个黄军,她看上你了!” 我僵在原地,目瞪口呆,一脸懵逼。 不等我接话,这媒婆又说:“大好事还在后面呢!这妹妹不要彩礼,也不要你买房,你说这不是白送给你的媳妇嘛!” “到时候你们两个结婚,你就给我一万块钱就行了,你不亏吧,小伙子。” 我听完,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黄诗琪……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就因为那天她有客人吃霸王餐,我给帮了一下? 我觉得这不至于吧。 她阅人无数,能单纯成这样?就因为这个我就把她给迷住了? 我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要是拒绝,她肯定觉得我嫌弃她。 我要是不拒绝……不,我必须拒绝!我不可能娶这样的女人为妻!我甚至都不可能跟她处对象! 谁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是卖的? 再说我这几年也没有要处对象的打算。 “不好意思,您回去跟她说,我暂时不想处对象,也不想结婚,您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她听。” 这媒婆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十分费解地望着我:“小伙子,你在想什么呢?现在娶个媳妇多难啊!这黄诗琪长得多漂亮,你还看不上?你这眼光是有多高?”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男的打光棍,想找老婆都找不到,人家还不要彩礼,不要你买房,你上哪去找第二个这么好的姑娘?” 我很不耐烦。 因为老先生的事,我心情现在还有些沉重,结果跑过来跟我说这个。 我甚至都没想过要跟这黄诗琪做朋友,离开这里以后都见不着了,跟我说相亲? 这媒婆一直在教育我,让我不要这么挑,说我错过了黄诗琪以后要打光棍。 我实在是不耐烦了,问她:“您是专业的媒婆是吗?” 她点点头:“那当然了,这附近我撮合的,那没有十对也有八对啊,人家现在都结婚了,你听我的没错,我这都是为你好啊。” 我说:“那您重新帮我介绍一个,介绍个男的,要强壮的那种,我就喜欢强壮的。” 这话一出,媒婆直接抖了一下,惊恐地望着我。 接下来我什么也没说了,她跟逃似地离开了这里。 当晚吃过晚饭。 黄军坐在那儿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我看他表情有些凝重,估计是黄诗琪跟他说了什么。 于是我坐过去一看,发现聊天框里全是他一个人发的,然后我划了一下,只见黄诗琪跟他发了一段话,说:你是个好人,但是我感觉我们两个不合适,我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男人。 “军哥,放弃吧,人家都这么说了。” 我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说明你们之间没有缘分。” 这黄军的脑回路简直清奇到了一种境界,他忽然一拍大腿,激动起来:“我懂了,我懂她的意思了,她是喜欢我的!” 我茫然地看着他:“什……什么?” 黄军:“你仔细想想,她这段话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是,她希望我能成熟稳重一点,这是一种鞭策,她希望我能变优秀!” “你再想想,她要是不喜欢我,她怎么会想要鞭策我呢?我优不优秀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所以这是更深层次的考验,说明她已经看到我的诚心了,她已经在幻想我们的未来了你懂吗!” 我诧异地看着他:“我靠你……你怎么会这么理解呢?” 黄军顿时得意起来:“所以说在追女孩子这方面,你们很多人都得跟我学习,真的,在这方面我完全就是大师,我把她的心理给她揣摩得透透的。” 我点点头:“是,大师,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我有个兄弟叫关大川,回头我介绍给你认识,你们可以交流一下病情。” 说完我上楼去休息。 这人已经没救了,他要真这么一直思考下去,估计只能下辈子再娶媳妇。 第288章 孤立无援 又是一觉睡醒后,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我眼皮一直在跳,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之前我让那老先生帮我算一卦,算哪天打雷下雨。 他说后天晚上十点,也就是今天晚上的十点。 所以今天晚上……应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发生什么,我并不知道。 昨晚我又去了一趟牛头沟,按照老先生的指引,在后天八卦的坤位方向,锁定了一栋居民楼,那是栋三层楼房。 之前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江菲和王子昂的时候,来领走他们的那个人,当时离开的方向也是那个方向,所以我没有锁定错地方,就是那栋楼。 中午吃过饭,黄叔和黄军去了趟城里,我趁着他们不在家,把刀拿了出来。 我来到厨房,一边磨刀一边想着今晚的计划,但想了半天我毛都没想出来。 对方有多少人,我不知道,王子昂和江菲到底有没有被炼制成尸鬼,这尸鬼有没有成型,我也不知道。 对面的情况我一无所知。 心中的不安来源于未知,也来源于我的紧张。 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跟敌人血拼的时候我并不恐惧,我恐惧的是等待未知的这个过程。 磨完刀,我回房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说今晚可能有变故。 “你要行动了?有计划吗?”张万年严肃地问我。 我说没有。 “那你知道对面的情况吗?” 我说不知道。 “那你总该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吧?” 我还是说不知道。 “你去村里面度假了?” 张万年有些无语:“你什么都不知道,连个计划也没有,你怎么知道今晚有变故?” 我把那个老先生的事给张万年说了一下。 他听完后问道:“你问这个老先生什么时候打雷,是想借助天雷用出请神诀?” “对!” 我解释道:“道教里面有一位天神,叫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也就是九天雷祖,他是雷部最高天神,但是请神诀那本书里面写道,除非对请神诀运用熟练,才能请动九天雷祖的磁场,我肯定办不到,所以我只能借助天雷来请九天雷祖,用天雷劈死江菲和王子昂。” 张万年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也会请神诀。如果你已经有了计划,我和段天还有黄枭肯定要来配合你,到时候我来对付尸鬼。问题是你根本没有计划,也不清楚对面的情况,难道你准备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杀过去?比谁的命硬?” 我沉默了许久。 其实张万年一点也没说错。 可今天的我很不安,我总觉得我已经掉进了别人给我设好的陷阱里面。 于是我说道:“把我整得很惨的这个人,他一直在用障眼法,我说的这个障眼法是计谋里的障眼法,当时他安排人从火葬场运走江菲的遗体,包括我去找那个火化工的时候,他用的全是障眼法,这就像是他的招牌计谋一样。” “虽然这两次我都没中招,但我怀疑我已经落入了一个更大的障眼法圈套里面。” 张万年愣了半天,说:“我没理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在用很多障眼法吸引我的注意力,从而制造更大的障眼法出来,有点像是声东击西,我怀疑他在故意引我来黄家村。” 怕张万年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于是我详细解释道:“就跟我帮赵三元取铜圆,耍方定山一样,我也是一直在声东击西。” “你看这个人,两次用了障眼法,两次都让我识破了,他就像在故意引导我去解谜一样,让我以为我是通过自己的聪明,自己的本事找到了黄家村来,可是到了黄家村之后,他们又没搞什么大动作,我觉得这就像温水煮青蛙,在迷惑我,在给我制造更大的障眼法。” “而且我觉得尸鬼已经形成了,他们每天晚上引那些小孩去牛头沟,又是一出障眼法,看似是在想尽办法让尸鬼形成,实则是在强化尸鬼,我如果这么等下去,后果不知道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再说他们把我引到这个村子里来,必然也要切断我的后路,让我孤立无援,不信今晚你们来黄家村,我觉得你们肯定来不了,你们会因为各种原因被困在县城里面,你们现在应该也被监视了。” 张万年顿时吸了口气:“你……会不会紧张过头了?” 我说:“我不能不多想,因为我现在已经孤立无援了,而且今晚就可以验证,不信你们今晚九点从住的地方出发,往黄家村赶,你们肯定赶不过来。” “而且你们一旦被困住,就会有人对我下手。” 张万年沉默半天,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现在就赶到村子里来,他们又如何?” 我叹道:“你们现在出发,现在就要被困住,与其这个时候被困住,倒不如晚上再被困住,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想想应对的办法。” 张万年:“我始终觉得……你过于多虑了,今晚九点,我们肯定出发来你这儿,我不信什么人能把我们困住。” 我说:“先想办法吧,如果你们能来,那就最好。” 当晚。 从八点就开始下雨,雨下得小,但没打雷。 空气略微有些稀薄,我总感觉有些闷。 其实不是闷,是我内心越来越紧张。 九点钟的时候,我跟张万年通了一个电话,他和黄枭还有段天已经下楼了,准备开车来黄家村。 我们约定好,十五分钟通一次电话。 现在是九点,也就是九点一十五,我们要通第一个电话。 我差不多过几秒就要看一下手机,此时的心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虽然已经做好张万年他们来不了的心理准备,可如果他们真的来不了,我就彻底孤立无援了,我真的得跟对面的人拼谁的命硬…… 这是我头一回慌了起来。 好不容易时间来到九点一十五,我忙给张万年打了个电话。 可是这通电话打出去,张万年迟迟没接,我连打了三个电话他都没接。 此时我已经头皮发麻了起来,慌忙又给黄枭打过去,结果黄枭也没接电话,最后我又给段天打,段天也没接。 我僵在原地,愣了许久。 出事了…… 他们果然被什么事给困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连忙把磨好的刀拿了出来,别在腰间,开门下了楼。 刚到楼下,我听到厨房有动静,走进去一看,黄叔在杀一只鸡。 我问他大晚上杀鸡干什么。 “黄德成那家,刚打电话过来说让我送只鸡过去,让我杀好再送过去。” 黄叔一脸无奈:“这还在下着雨呢,我跟他们说明天一早给他们送去,他们非要今晚,说今晚就要把这老母鸡炖上。” 我问:“黄德成家在哪个方向?” 黄叔说:“挨牛头沟那边,你要是去过牛头沟那边应该看到过,就三层楼那家。” 听到这儿,我顿时心跳加速,这不就是那个老先生说的那家吗,那边就那家只有三层楼,其他几家都是四层或者五层。 我忙问:“那黄德成是一家子住里边吗?” 黄叔摇头:“不是,黄德成一家早就去外地了,人家在外地大城市买了大房子,就把村里的这个房子租出去了,现在住的那家人我也不熟,因为我平时也不到那边去。” 我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张万年他们已经出事了,他们一出事,村子里肯定有人要立马对我动手,可偏偏这个时候,敌人要让黄叔去送一只老母鸡。 他们肯定不是想要老母鸡啊,难道是想拿黄叔的性命来威胁我? 我靠,他们果然知道我就住在这儿。 万一黄叔因为我被连累,我这罪过就大了。 于是我劝道:“黄叔,这大晚上的又在下雨,别去了,明天去吧。” 黄叔笑了笑,说:“不去哪行啊,人家非要我送过去,再说这老母鸡要卖一百多呢。黄军马上要娶媳妇,我们这家庭条件你也知道,不多挣点钱,我将来怎么给他买房。” 此时我已经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因为我发现,我到了这地方,对方一旦要对我动手,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要被逼着去面对他们。 就像现在,我根本劝不了黄叔不去,因为这只鸡今晚必须要送过去。 如果要让黄叔不去,但又要把这只鸡送过去,那就只能我替他去送…… “黄叔……” “我帮你去送吧……” 我无奈地说道。 他看着我,笑了起来:“哎呀,没事,走了几十年的地方,走个夜路怕啥,再说现在雨还没下大,我去送了就回来,你怎么说也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儿的道理。” 等他把鸡装好,我直接抢了过来:“您就别去了,我去帮你送,我今晚吃得有点多,正好出去消消食。” 他拗不过我,只得帮我准备好雨伞和手电筒。 “那你去了就赶紧回来,我看这雨待会儿得越来越大,大冬天的淋湿了要感冒。” 我点点头,提着那只老母鸡,朝着阎王殿走去。 第289章 置之死地 我不出门,雨不大,我一出门,雨就大。 突然下起来的大雨,不免给我造成了心理上的压力。 因为人总是会把一切阻碍视作吉凶来判断。 出来以后我就把那只杀好的老母鸡给扔了,左手撑伞,右手握刀。 快到那户人家时,我扔掉雨伞,隐入黑暗,以最快的速度摸到那栋房子后面。 天空就像漏了个洞,我耳边除了雨声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蹲在墙角下,盘算着今晚该怎么度过这一劫。 从我踏进这黄家村开始,我就已经掉进了敌人设置好的陷阱,正是因为我对敌人的不了解,对情况的一无所知,才让我意识到我中了计。 也正是因为对什么都不了解,我现在完全处于劣势,任何的计谋和把戏在今晚都没用。 我能不能活过今晚,只能凭这一身本事了。 “祖师爷张五郎保佑……” “菩萨保佑……” “诸天神佛都保佑……” “哈利路亚……” 我深吸一口气,撞碎窗户玻璃冲了进来。 玻璃应声而碎,我跳进一楼的某间卧室,循着黑暗摸到门口,缓缓拉开卧室门,警觉地伸手去摸墙上的灯。 这栋房子应该建了有十多年,看起来也不像长期有人居住的样子,因此显得有些破败,不知道装修设计是不是跟现在的装修有差异,总之我摸了半天,没摸到客厅的灯光开关。 但很快,客厅响起打火机被按响的声音,旋即有人点了支白色蜡烛,端坐在沙发上。 这是个男人,应有四十来岁,身材中等,双手粗糙,手指比正常成年男性还要粗上一圈,那是老茧,是常年打拳打出来的。 这人还是个三白眼,听我爷爷讲,三白眼都是狠人,在战场上是杀神,在社会上通常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主要看他这逼格,大晚上在这装逼,肯定不是小角色。 我握着刀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他,他却一直盯着烛火,面带微笑,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可是法治社会,怎么能动不动就杀人呢,毕竟我们是文明人。”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笑道:“我们在找一样东西,如果你有的话,可以交给我,然后我们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放你回去。如果你没有,也不要紧,因为你干掉了我们在兰江市的行刑官,十大高手之一,我们重视人才,也喜欢培养人才,你可以去我们那儿,实现人生价值。” “当然了,如果你有那个东西,却要撒谎的话,后果可能就很严重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实话实说我没有那个东西,其实我很想装个逼说我有,让他有本事就来拿。 可转念一想,万一今晚上人没死绝,有人跑出去,那个组织就会真以为我有这个东西。 于是我只能识时务地如实回答他:“我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东西。” “是吗?” 他终于抬头看向了我,笑道:“你可是李正鸿的儿子,你的回答让人不太相信。” 我吸了口气,强忍着不爽:“那你问我有什么意义,我说了没有你又不信,当年你们杀我爸的时候,他根本没在家里,我当时也才九岁,你们凭什么认定他的儿子手上就一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就凭你一句话,让我怎么相信呢?不如你跟我走一趟,就当去做客,也不会亏待到你,你说呢?” 我皱眉道:“那我在县城里的朋友呢?” 他笑道:“放心,他们只是被警察给逮了,我们撒了个谎,说他们搞封建迷信,害死了人,现在要跑路,加上他们身上有符,肯定要被逮个正着。” “不过就这点事,他们应该能摆平的,最多明天就会被放出来。” 说完他拿出绳子,然后看着我:“所以你能把刀放下了吗,不然我总觉得你要捅我。” 我犹豫了几秒,把刀扔了出去。 他拿着绳子起身朝我走来,快到我跟前时,我伸手从腰间拔出那把被我磨过的刀。 “放你妈!” 我怒骂一声,朝他刺去的瞬间,他竟闪躲及时,也瞬间从腰里拔出一把刀,以刁钻的角度又朝我刺来。 “好小子,不愧是李正鸿的种,跟你爹一样阴险。” 我俩从试招,到拼刺,再到寻找对方的破绽,没有一秒敢松懈。 从始至终,我没有轻敌,但他轻敌了,装逼从头装到尾。 我挨了他一刀,伤口在左臂,于是我瞥了一眼地面,去看出血量。 人在刚中刀之后,除了中刀那一瞬间的感觉,之后短时间内便没有痛感,也看不出到底被刺得有多深。 好在出血量不多,只有几滴血滴在地面上。 而他,侧腰被我扎了两刀,那两刀被他挡了两下,因此扎得不深。 除此之外,他脸上也挨了一刀,也不太深。 他有些愕然,不敢再轻敌,眉头深深皱起:“真是拳怕少壮,我现在确定东西一定在你手上。” 我冷笑一声,一脚踢翻茶几上的蜡烛,让客厅陷入黑暗。 接着我握刀又冲了上去。 小时候我爷爷对我无情到变态般的训练,在此刻发挥巨大的优势。 黑暗中我连刺了他好几刀,我知道他战斗经验丰富,能挡着我的刀,让刀扎不进他身体里,所以我趁黑捡起了之前扔掉的刀,他只要挡一刀,另一把刀就会刺进他身体里。 最后,我胸口挨了他一脚,被他踢飞出去。 落地后,我迅速爬起来,只听周围一片安静,但很快便听到倒地声。 我靠近茶几,摸到茶几上的打火机,将蜡烛重新点燃。 只见地板上,全是他的血迹,而他就躺在血泊上,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刀。 致命的一刀在他脖子上,他捂着脖子,除了脖子没在动,上半身和下半身全都在抽搐。 “装逼啊,怎么不装了。” 我握着刀,缓缓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望着他:“我最烦别人在我面前装逼,下辈子注意点。” 说完,我一刀捅进他眼眶,直至他不动。 他刚咽气,紧随而来一道玻璃被打碎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道破空声。 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支箭当场射穿了我的左肩。 这是十字弓发射出来的箭,我整个人都被带倒在了地上,闷哼一声,可根本顾不上疼痛,迅速爬到茶几后面躲起来,避免再次中箭。 又是十字弓! 我疼得冷汗直冒,低头看了一眼,那支箭已经穿透了我的肩膀,箭头已经从肩后冒出来了。 这一幕让我想到了张万年。 他上次中箭,重伤濒危,好在贵人相助他活了下来。 可是我呢…… 鸡爷死了,我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没人来救我…… 我一咬牙,一狠心,握住箭尾就想拔出来,可只是稍微一动,伤口便疼得我直吸凉气。 此时屋外的雨声小了,却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我拔箭之后要止血,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我只能放弃拔箭,立刻起身冲进卧室,从刚刚进来的地方先逃了出去。 第290章 逼入绝境 风越来越大,雨也越来越大。 我刚从那房子里跑出来,雨就开始大了,令我雪上加霜。 我总感觉今晚是天要亡我。 大雨倾盆,我狂奔在雨中,身后时不时地射来一支箭,要不是因为这是晚上,要不是四周都是树,我已经被乱箭射死在了这村子里。 肩上的疼痛更是令我几近崩溃,难以承受。 濒临绝境,我想起了我爷爷送给我的那两句话,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 我只能这么自我催眠,毕竟我李祁安不是软弱之辈,越是这个时候我越要撑下去,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我死了,我爷爷怎么办? 想到这儿,我强忍着肩上的剧痛,爆发一股冲劲,一鼓作气穿进树林里,连跑了两三百米。 渐渐的,我发现那些人没有再追上来。 但这不是好事,他们那么多人,又有远程武器,只要穷追不舍,早晚会追到我。 他们不追,是因为前面还有埋伏在瞪着我。 于是我也停了下来,躲在一棵树后面。 等了五六分钟,确定没人追上来,我靠着树瘫坐了下去,右手再次握住肩上那支箭。 我必须要把这支箭拔出来,长痛不如短痛,否则遇到危险,我施展不开拳脚,必死无疑。 但这太他妈疼了…… 我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一咬牙,一蹬腿,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这支箭拔了出来。 “卧槽!卧槽!卧槽!” 那一瞬间的疼痛,直冲脑门,我刚扔了箭去掏兜里的绷带,疼得我根本没拿稳,把绷带掉了出去。 那剧烈的疼痛让我抽搐了好几下,疼得脑袋直撞树,差点昏死过去。 我连忙捡起绷带,朝着伤口缠绕上去。 等我缠好伤口,我已经有些恍惚了,靠着树一动不动。 当下唯一的慰藉,就是雨小了起来,开始打雷。 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短暂照亮了四周,就是这短暂的一两秒,我看到前方树林里有两个缓慢的身影,一男一女,正是已经死去的王子昂和江菲。 这两个人的尸体已经发青了,青得甚至有些发黑,头发也掉得精光。 他们就跟那天晚上一样,像两只丧尸在树林里打转。 我扶着树站起身,想趁着他们没注意到我快点离开这里。 就在我转身走出几步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又是一个王子昂。 但这个王子昂就跟活着的时候一样,只是双眼猩红,正微笑地望着我。 “尸鬼!” 我瞪大眼睛,连忙拖着受伤的肩膀,又掉转方向逃离。 可没跑出多远,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江菲,跟生前一样,同样眼睛猩红。 她舔了舔嘴唇,嘴里突然蹦出两句话,就像在接收指令一样。 “杀了他!” “好,杀了他!” 说完,她突然原地消失。 我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再次调转方向逃离。 这一次我又看到一个人,我看到了我自己。 他站在树下,同样微笑地望着我。 “杀了他!” “好,杀了他!” 我惊恐到了极致,再次逃窜。 这次我看到了一个青年人,这个人直接吓得我僵在了原地。 “爸……” 我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爸。 他同样望着我,嘴里喊着要杀了我。 此时我顾不上太多,惊慌之下艰难地抬起左手,掐起请神诀。 “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 “谈道趺九凤,化形满十方。” “总司五雷,运心三界。” “群生父,万灵师……” 不等我念后,后背传来重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直接把我撞飞了出去,打断施法。 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消失了。 可当我爬起来之后,另一个我又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抬手掐住我脖子。 我一刀捅了过去,他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嘴里又蹦出令我胆寒的那三个字。 “杀了他!” 下一秒,我整个人都被他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待我挣扎着又爬起来之后,我爸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这次我学聪明了,立刻握刀蹭了我蹦带上的血,然后毫不犹豫地朝他捅了过去。 他皱眉瞪着我,瞬间消失在原地。 张万年说过,我是阳气和煞气极重的人,我的血能够克制这些脏东西。 可是我的血不是神物,刚刚那个我还有出现的我爸,全都是幻觉。 我的血克制不了尸鬼。 此时王子昂出现在我面前,我再次捅了过去,他竟然不避,径直朝我撞了过来,钻进我身体里。 他进入我身体的一瞬间,我如坠冰窖,眼前一切都开始恍惚,周围的那些树竟然跟活了一样,树枝开始变长,犹如一根根绳子,将我浑身缠绕住。 最后一根绳子,直接缠在了我的脖子上,让我没办法使用请神诀。 我心知肚明我要死了,但我死得很不甘心。 这一切就跟我爷爷说的一样,我只要开始调查我爸的事,我就会出事。 只是没想到,竟来得这么快。 但我不后悔,只后悔为什么掉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里,没有及早反应过来。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终究走上了跟我爸一样的路——死路。 眼看快窒息了,雷声突然滚滚而来,随着一声炸雷响起,天空又划过一道巨亮无比的闪电。 下一秒……我得救了。 就在那道闪电划过的瞬间,周围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变长的树枝,没有王子昂。 尸鬼怕雷电? 我提起一口气,再次抬起双手,迅速掐起请神诀。 “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 “谈道趺九凤,化形满十方。” “总司五雷,运心三界。” “群生父,万灵师!” 我收起左手,右手结剑指,抬头望向天际,将此生最大的诚心都用在了这一刻。 “奉请,九天雷祖!” 话音刚落,刚刚平息下来的天空顿时又响起无数道炸雷。 一道闪电直接从天上劈了下来,劈在离我不到五十米远的地方。 那威势,比炸弹爆炸还令人震撼。 我握着刀,朝着闪电劈下的位置走去,不一会儿,我看到了王子昂和江菲的尸身。 他们倒在地上,已经彻底变成了不会动的死尸,浑身焦黑一片。 这两具死尸之所以会动,是因为人魂被封印在了身体里,天雷劈下来,别说人魂,什么魂都劈没了,尸鬼自然消失。 没有什么东西能抵抗大自然的力量。 看到这一幕,我长松一口气,连忙握着刀躲在附近,等着敌人过来查看情况。 我这副样子,已经逃离不了这村子了,既然逃不了,那就拼命吧。 我收拾不了尸鬼,但我能收拾人,尸鬼已经被天雷收拾,接下来就该轮到我收拾这些贱人。 我可以死,但他们必须给我陪葬。 第291章 绝地求生 我藏在草丛里,没多久就看到一群提着十字弓的人来到了这边。 他们有七个人,也是看到了刚刚那道闪电,所以过来查看情况。 看到王子昂和江菲已经被劈成焦炭的尸体时,一群人当场傻眼。 他们在讨论该怎么办,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尸鬼,竟然让雷给劈了。 有人说我肯定还没死,提议先去搜捕我,找到我之后就将我射杀,必须要我死。 雷声早在刚才就已经停了,为首那人把其他人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尽快找到我,然后他自己待在原地,掏出手机先打了个电话。 我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他好像在汇报情况,说他老大都死了,让对面那个人赶紧联系谁。 听到这儿我顿时有些振奋。 他说的老大,应该就是在房子里跟我拼刀,然后被我捅死的那个装逼犯。 所以他们这些人的行动,全都是那个装逼犯在指挥,现在连老大都死了,他联系的人会是谁? 是江家那个叛徒! 既然这傻帽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 我握着刀,淡定地走到他身后,对着他脖子干脆利落的一刀。 这一刀扎下去,那人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转身看着我。我接过他手里的手机,看着他软绵绵地倒下去,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 此时手机里还在传来说话声,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这声音岁数不大。 对面那个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止住了原本要说的话,然后询问怎么了。 我直接挂了电话,将这个号码保存到我自己的手机里面。 接着我捡起这个傻帽的十字弓,去寻找其他的贱人。 很快我找到了其中一个人,那人离我不远,他没看到我,但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 “谁!说话!” 他冲我吼了一声,不确定是不是队友。 我忙举着十字弓,漏到树外晃了几下:“是我!你是谁!” 说完,我立马从另一个方向窜出来,对着说话声的方向连射三箭。 有一支箭命中了他,将他射倒。 此时的我已是惊弓之鸟,我怕他还要抬弓射我,于是又对他射了好几箭,然后又过去补了一刀这才放心。 小时候什么都练过,就是没练过射箭。 对方还有五个人,这五个人又都有十字弓,我怕的就是十字弓,而且我受了伤,反应能力下降了不少,这五个人对我威胁很大。 于是我继续寻找下一个人,这次我低调了不少,十分谨慎。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寻找到了目标。 我把自己藏了起来,把刀也收了起来,这个人手里端着弓,我要在他射出一箭之前将他放倒,还不能杀他。 如果我没有受伤,我能毫无压力地办到,可受了伤,也许能做到,也许做不到。 可现在拼的不就是命吗? 我立马跑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他跟前,抬手打掉他手上的十字弓,一个擒拿加摔跤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然后我迅速抽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只要不怕死,我会立马捅死他。 他如果怕死,我会暂时留他一命。 显然,他是怕死的那个行列,表情茫然地望着我,这是知道自己要死,从而脑子空白的表现。 “想活吗?”我问他。 他忙点了一下头:“想,想!” “跟我过来。” 我抓着他头发,又捡起他的十字弓,揪着他先藏了起来。 随后我继续用刀架在他脖子上,跟他说道:“你们老大是被我杀的,尸鬼也是我引雷劈死的,刚刚我又杀了你的两个同伙,你如果想活的话,待会儿大喊一声,就说找到了我,然后已经把我杀了。” “接着你的同伙会过来,你用你的十字弓一一射杀他们,来一个杀一个,但凡有一个没被你射中,我就划破你的颈动脉,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起来。 “不逼你,或者你现在就死。” “不不,我答应你!” 他忙道:“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放过我,我还有孩子要养,我父母也生着病,一家人都要靠我养,他们不能没有我,我求求你!” 我点点头:“行,你听话,我们都活着,你不听话,或者你想引他们过来杀我,那你一定会死,我不一定会死,所以,别做傻事。” 他照做了,忙对着四周大喊了好几声,然后端着十字弓,等着他的同伙过来。 不一会儿,已经来了一个人,我举刀对着他,但凡他乱来,我会先捅死他,再自己逃命。 好在他识时务,对着他同伙扣动了扳机。 离弦之箭射出,当场射中他同伙的脖子。 不得不说,这人的射箭技术比我好太多了。 “牛逼!”我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但他并没有窃喜,反而很紧张,直冒冷汗,可能是当了叛徒,射了自己人。 “想开点。” 我安慰道:“想想自己的父母,你死了,谁给他们养老送终?想想你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可怜不可怜?”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 不一会儿,来了第二个人,在奔跑过程中就被他一箭射死。 接下来是第三个人,同样中箭倒地。 这个人简直百发百中,箭箭射人喉咙。 直到最后一个人跑过来,同样毙命。 射杀最后一个同伴之后,他长松了一口气。 我抓着他头发,一刀捅进他脖子里面。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我笑了起来,讥讽道:“你的父母孩子,关我屁事?想杀我,你们都得死,傻子。” 捅完最后一个人,我终于松懈了下来,拖着重伤又疲惫的身体,朝着村子那边走去。 刚刚肾上肾上腺素飙升,我还没怎么感觉到肉体的痛苦,现在一松懈,我感觉我随时都会倒下。 此时肩上也在不断流血,不知道是不是流血过多,我有些头晕起来。 我现在十分感激我爷爷,感激他不管我小时候怎么求饶,他都跟训练牲口一样训练我。 如果不是从小锻炼起来的意志,我现在就想倒地不起了。 可现在要是倒下,我必死无疑。 此时的雨越下越小,预示着我从鬼门关逃了出来,重新踏上了阳关道。 可当我快经过之前那栋房子的时候,我惊恐地发现那栋房子竟然亮着灯,亮的是电灯而不是蜡烛。 我顿时僵在原地,只见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许多人。 七个…… 八个…… 九个…… 第292章 真正的绝望在后面 人最大的绝望就是以为上岸了,等爬上岸之后才发现,自己只是上的一道梁,梁的对面还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当我看到还有九个人从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手里还握着武器,我整个人都麻了。 我已经完全松懈了下来,身体濒临极限,没有精神也没有力气再跟这些人拼命。 这九个人手里没有拿弓,拿的是刀,我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临时赶来支援,或者是来清理战场,所以他们只带了防身的刀。 我慌忙又隐入黑暗,朝着山那边跑去。 其实我跑都已经跑不动了,摇摇晃晃地就靠一股求生欲望一直往前。 可能是我今天点背,没跑出去多远,有人发现了我,然后大喊起来。 “在这边!这边!” “先抓住这个人!” 有两个人喊着,立马先朝我追了上来。 他们一时不知道我是谁,因为我满脸都是血,浑身也都是血。 跑不掉我就不跑了,我死一定要拉人陪葬。 “去你妈的!” 我握着刀反冲上去,跟冲在最前面那人对捅一刀,我一刀捅进他脖子,他一刀刺进我腹部,但只刺进刀尖,刀身被我死死抓住,四根手指瞬间被划破。 第二个人立刻朝我踢来,将我踢翻在地,而后立马扑来,想刺我心脏。 我忙滚了出去,慌忙起身,但很快又被他扑倒。 情急之下我肾上腺素再一次飙升,疼痛全无,只想捅死这些人。 我瞬间反扑,夺了他的刀,对着他心脏连捅七八刀。 等我站起身,另外七个人已经追了过来。 他们全都站在几米之外,握着刀呈战斗姿势,七个人面对我一个,却迟迟没人敢上来。 我抬刀指着他们,没说话,也没有过去,就这么僵持着。 僵持了大概有半分钟,七个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要琢磨着开始围攻我。 这时,附近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急促,不一会儿便冲出来十多个身披雨衣的人。 那七人见状,先是茫然,但很快发现这些人不是同伙,随即大惊,最后双方拼杀在一起。 这些身披雨衣的人,战斗力十分惊人,尤其是为首那个人,两刀便结果对面两个人的性命,然后忙朝我跑来。 紧绷的神经再一次松懈,这次我连站都站不稳了,直接靠着树瘫坐了下去。 “你没事吧?” “你说呢?” 我麻木地望着赵三元,连说话都有些虚弱:“不知道你是来得及时还是不及时。” 赵三元一脸内疚:“你下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不从黄家村的路进来,那我们只有先去附近的村子,然后从附近的村子赶过来,主要是对这里不熟,然后又下起了暴雨,一阵一阵的。”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那七个人也被赵三元他们干掉了。 赵三元忙叫人把急救包拿过来,给我处理伤势。 但我这伤势不是急救包能处理的,他们只能先给我止血,把大的伤口处理一下。 听我说了一下情况后,赵三元目瞪口呆:“我靠,你真牛逼啊,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撑到现在,现在怎么办,送你去医院,还是……” 我忙道:“你们走吧,从其他村子离开,管理会的人快来了。” 赵三元愕然不已:“你什么时候通知的管理会?” “下午,给你打完电话之后。” 我说道:“接着我就给夏萌也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在天黑之前通知管理会,让方定山亲自带队来围剿这伙人,让他立功,因为我知道张万年他们肯定要被什么事给困住,因为对手过于狡猾,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也被困住或者拖住。” “但我不明白管理会在搞什么,迟迟没过来,他们要么今晚不会来,要么应该快来了。” 赵三元思索片刻,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不太放心,于是说道:“我们先送你回村子里,然后再走,你这样能不能走回村子都难说。” 我摇摇头,让他们赶紧走:“村子里有些地方有监控,而且,万一你们刚进村,管理会又正好赶来,你们就跑不掉。我没事,走还是能走回去。” 赵三元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让人去附近给我找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让我杵回村子里。 接着他们便走了。 我杵着那根树枝,准备回黄军家里,如果管理会还不来,我只能拜托黄军父子先送我去医院。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许多尸体。 为什么我得通知管理会,除了刚才说的那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万一我杀了人,必须得有管理会来兜底,否则法治社会,死了这么多人,我想无罪怕也难。 好不容易我才走回村子,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身受重伤更是举步维艰。 这短短的路程,对我来说却跟走不完一样,等走回黄军家门口时,我推门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黄军父子被惊醒,握着扫帚跑了下来,以为家里进了贼。 一看到是我,再看到我浑身是伤,父子俩顿时吓了一跳:“怎怎……怎么了你这是!被人抢劫了吗!”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帮我止一下血,然后帮我打一下120……” 父子俩忙把我背回房间,背到了黄军那个房间。 此时我已经警惕了起来,我浑身是血和泥土,不把我背到其他房间,背到自己床上? 两个人把我放到床上之后,说去找药箱给我止血,结果突然拔刀朝我刺来。 幸好我早有心理准备,立刻滚到床沿,本想拔刀反击,却发现他们在刚才扶我的时候,已经下了我的刀。 我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东西朝他们砸过去,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震惊地望着这对父子。 这父子俩站在床的那边,早已经没了老实巴交的模样。 从他们拔刀刺我的那一套动作来看,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农民,而且身手不一般。 “你们是一伙的!” 我顿时有些绝望。 这父子俩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急着动手,冷冷说道:“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有命回来,看样子他们都死了。不过……你以为你逃回来就得救了吗,绝望吧,到头来你还是要死。” 我绝望至极:“难道整个村……都是你们的人?” 黄军笑道:“不,只有我跟我爸是,偏偏你借住的就是我们家,当时我们还有点心虚,以为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从你这里问到某件物品的下落,我跟我爸随便给你下点毒,你就会死得悄无声息。” “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皱眉道:“中药铺那个老先生,是你们杀的?” 黄叔笑着点点头:“对,黄军去捂死的他。” “那黄诗琪呢?” “我相亲对象啊。” 黄军嘿嘿笑了起来:“现在其他人都死了,如果我跟我爸亲手杀了你,那我们就能得到上级的嘉奖,到时候我就有钱娶黄诗琪了。” 此刻我内心充满了佩服,佩服那个给我做局的人。 这个人心思缜密,提前就做好了全面的计划,不给我留丝毫活路。 我以为回到这里,我就得救了,结果这里还有两个活阎王在等着我。 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估计早已经崩溃,精神上就已经投降,直接束手待毙。 但我不到咽气的那一刻,我不会放弃求生。 我冲黄军嘲笑道:“你的相亲对象昨天让媒婆给我带话,说没看上你,她看上我了,而且她还不要我的彩礼,也不用我买房。” “你好像个小丑啊。” 黄军瞬间破防:“你他妈胡说八道!” 他反手握刀,朝我冲来。 我慌忙跳上床朝门口冲去,那黄老头想拦我,被我一脚踢开。 此时我小腿又中一刀,但求生欲望促使我拼命冲向门口,不料已是强弩之末,刚跑出去后背便挨了一脚,被黄老头狠狠踢到台阶上,狂吐一口鲜血。 第293章 死里逃生 我要是没受伤,我能送走这对父子两条命。 但现在,黄老头那一脚踢我后背上,直接送走我半条命。 我摔在门口的台阶上,已经顾不上伤得有多重了,直接连滚带爬地从二楼滚了下去。 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停车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临死前的幻觉。 我拼了命冲出这栋房子,抬头就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是夏萌,以及另一个稍显庞大的身影,是大川,此时正朝我奔来。 那父子俩从里面冲了出来,不明所以,还想再给我一刀,夏萌飞奔而来,双掌一推,直接把黄老头从我身后拍回到大门里面。 黄军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在方定山的指挥下,一辆车直接开了上去,将黄军撞倒。 管理会的人甚至不给他惊扰到村民的机会,连忙捂着嘴把他抬上了车。 又有两个人把黄老头也拖了出来,扔进车里,一共两辆车押送,先把这父子俩押着离开了这里。 我这才见到希望,彻底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倒下地面,被大川接住。 看到我伤成这样,所有人都吓到了,方定山也吓了一跳,忙跑过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麻木地望着他:“你觉得呢……” 说完,我当场失去意识。 …… 这一劫,近乎于死劫。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度过了这个死劫。 这一劫有多悬,但凡赵三元他们晚来两三秒,但凡方定山他们晚来两三秒,我现在应该在阎王殿了。 此时睁眼,发现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动弹不得,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病房里,夏萌在,江雨欣在,张万年在,黄枭在。 见我清醒,他们全都围了过来。 张万年感慨道:“年轻人的体质就是好啊,同一家医院,我几天没醒过来,你十几个小时就醒了。” 黄枭也看着我说道:“医生说你主要是失血过多,加上极度疲劳,所以昏睡了十几个小时,还好没伤及内脏,也没怎么伤筋动骨,就是肩膀的伤有点重,还有伤口有点多。” 据说我在黄家村晕倒之后,就出现了休克,幸好管理会的人在急救车上给我做了急救。 此时我努力动了一下,伤口立马传来剧痛,让我冷汗直冒。 江雨欣劝道:“你还是别乱动,医生说你至少也要三五天才能下地走路。” 我没敢再动,嗓子干得冒烟。 夏萌给我喂了几口水之后,我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又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病房里面只剩夏萌和黄枭,张万年在酒店,江雨欣回了公司。 黄枭说,我被送到医院急救后,大川和段天就先回了公司,因为公司最近有点忙。 “病房外面有两个管理会的人在守着,白天晚上都有人守,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管理会这次还算做了人事,估计也是因为罗大江的关系,所以方定山对你比较上心。” 我问方定山在哪。 “先回他们单位了呗。” 黄枭说:“那个村子死了很多人,将近二十个,他们连夜把尸体抬走,打扫了现场,然后留守四个人在这里轮班保障你的安全,其他人就先回单位复命。你现在醒了,明天方定山肯定要来问你一些事。” 说完,黄枭和夏萌全都看着我:“那些人……真的全都是你杀的?” 我摇头,说我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杀得了这么多人,况且那些人还有十字弓。 接着我把详细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 明天方定山来问我的时候,我自然不能再这么说,我得说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二人听完,仍旧震惊,同时又替我捏了把汗。 这次我确实是命悬一线,死里逃生,就差那么一点,我便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如今躺在这病床上,勉强能动一动脑袋。 “你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我们差点以为你要不行了呢。” “尤其是从急救室出来之前,万叔双眼无神,神情呆滞,他跟欣姐说你要是死了,就劝欣姐还是放弃报仇吧。” 听到黄枭的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我问他,他们三个怎么会让警察给抓了,又是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黄枭说:“这帮人是真阴险,万叔那次,他们举报我们藏违禁品,这次又举报我们搞封建迷信害死了人,我们从酒店出来就让警察给逮了,偏偏身上有符,解释都解释不清。” “好在你让夏萌通知了管理会那边,夏萌联系不上我们,就让方定山查找我们的下落,才知道我们让警察逮了,于是方定山亲自打电话过去把我们保了出来。” “不得不说,管理会这次是真干了点人事。” 我点点头,好在最大的危机解除了,我从那村子里活了下来。 眼下虽然冤屈还没洗清,但也只是旦夕之间的事。 “方定山安排人守在医院,除了怕那个组织的人来给你补刀以外,也是怕江家的人过来。” 黄枭叹道:“不知道江家那边的事,该怎么了结,也不知道江家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我说,我大概知道那个叛徒是谁了。 “谁啊?” 黄枭和夏萌迫不及待地追问。 “目前在江家,跟欣姐关系最好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叛徒。” 我说道:“田晓峰的事情出了以后,我让欣姐回江家打探消息,但是她跟江家的关系不太好,很多年不走动,也不太好打探消息。” “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人跟她说了很多事,说了江菲的情史,这个人是谁,我记得欣姐当时提了一嘴,说她曾奶奶育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她姑奶奶,而给她说这些事的人,是她姑奶奶家的外孙女,她也叫妹妹。” “然后她说这个妹妹跟江菲的关系不太好,所以给她爆了江菲的料。” “我估摸,江家的叛徒就是这个人。” 因为我在黄家村的时候,有个领头的打了一个电话,我当时袭击那个人的时候拿了他的手机,听到了对面有个女人的说话声。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就是让一个女人整成这样的…… 而且这个女人,年纪可能比江雨欣还要小。 第294章 和方定山的谈话 第二天下午。 我刚挂完一瓶消炎药,方定山来了。 这个人来得很有意思,给我提了一个果篮,也没先走流程给我做笔录,问在黄家村发生的事,而是先慰问了我的伤情。 因为我让他立了个大功。 他带队剿灭了将近二十个犯罪分子,功劳簿上从此又增添了一笔。 先关心了一下我之后,他接着便询问事情经过。 我自然是原原本本,把有人诬陷我,然后江家误会我,要找我麻烦,然后我又四处躲藏,为了查真相跑到黄家村,让人算计。 最后我一路反杀,回到黄军家里,没想到这父子俩也是活阎王,说要给我治伤结果拔刀要捅我。 “你是说……所有人都是你杀的?” “一共十七个人,有持刀的,也有带弓的,全都是你杀的?” 方定山显然很震惊,有一丝丝质疑。 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甚至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未必能办得到。 我点点头,又摇头:“严格来说,并不全都是我杀的,当时我挟持了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让这个人开弓射死了好几个人。除了这几个人,其他的人全都是我杀的,我为了活命,没办法。” 方定山还是不太敢信,问道:“你说,在遇到第二拨人的时候,你已经受伤很严重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依然反杀了那九个人?”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即便我会死,我也会让他们死在我前面,这就是我当时的信念,所以后来我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还是从那两父子手里逃脱了出来。” 怕方定山起疑,我又补充道:“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这些人的身手,确实不怎么样,除了在屋子里跟我拼刀的那个装逼之人,其他人跟我的身手比起来,相差确实悬殊。” 方定山终于信了,有些不可思议起来:“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说:“我爷爷以前开过拳馆,我父母又走得早,他怕我在外面受欺负,所以从小就教我练功,我练过散打,也练过传武,但不是练的花拳绣腿,都是练的实打实的功夫和狠招。” 方定山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单位也有从小练传武的人,相当厉害。”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牛,在这种处于绝境的情况下还能反杀这么多人,甚至能从容不迫地利用敌人打击敌人。” 我笑道:“过奖了。” 方定山说回正题,他让我一口咬定这些人不是我杀的,而是他带队去剿灭的。 因为敌人负隅顽抗,所以全部被他歼灭,最后抓了两个活口,就是黄军父子。 “我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这次死的人太多太多。” 他解释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应该能理解吧,虽然我们做事不用经过警察那边,但你一个普通人杀了这么多人,始终要接受调查,要接受一些很繁琐的盘问,所以你干脆就不要认你杀了人,就可以省去这些麻烦。” 我哪会不知道他是想抢功。 但我本来就是要让他立这个功,然后跟他搞好关系,因此我也没多说什么。 “明白。” “明白就好。” 他问道:“那现在江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们怀疑你杀了江菲,你又怀疑江家出了叛徒,你打算怎么去解决江家的这个事情?” 我说我已经知道江家的叛徒是谁了,并且已经跟我的老板江雨欣核对了这个人的身份。 接着我把这个人的名字也给方定山提了一嘴。 他听完后,若有所思:“那这个事情,我可以以管理会的名义,组织你跟江家面对面进行协调,你直接跟江家的江秉文对峙,把情况说明,告诉他谁是叛徒。” “而且我们在黄家村那边也发现了江菲的遗体,并且找到了一些炼制尸鬼的东西,很多证据链都可以形成,应该能洗清你的冤屈。” 我摇摇头,说暂时别这么做:“其实江秉文根本就心知肚明我不是凶手,但他不说出来,而江菲的父母一口咬定我就是杀他们女儿的凶手,他们现在已经丧失理智,你这么说根本没用。” “在没有确凿证据表明江菲的死,是江家叛徒所做的之前,江菲的父母会一直拿我当凶手,他们得有个宣泄口来承载他们的丧女之痛,而且这期间江秉文肯定会在背后撺掇,他就想让我帮他找出江家的叛徒。” “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谁是江家叛徒,可是我又没有确凿证据表明她就是叛徒,证明不了她做的那些事,光凭一个手机号码,根本钉不死她。” 听我说完后,方定山点了点头:“行吧,我反正以管理会的名义警告了江秉文一下,跟他说江菲的死我们在调查当中,希望江家不要做出过激的事。当然这是骗他的,我们没那个闲心去查江菲的死,主要是怕江家在你住院期间,来找你的麻烦。” “然后我也安排了四个人,两班倒在医院保障你的人身安全,这四个人绝对都是高手,你可以放心。” 不得不说,方定山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非常负责了。 比起张万年重伤的时候,有人甚至要直接火化张万年,方定山绝对够人性化。 尽管是因为我帮他立了功。 “方队长,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拍了一下他的马屁:“比起绝大多数人,你这种人才是最受老百姓欢迎的。” 方定山笑了起来:“难道其他的很多人,不受老百姓欢迎吗?” 我说:“有些人没有把我们当人看,甚至不会管我们的生死。” 方定山跟我闲聊起来,说:“之前有家品牌奶茶店,被人曝光了一些卫生问题,其实这家店的卫生管理一直都很严格,上到整个品牌的管理,下到每家店铺的管理,对于卫生问题都十分重视,可为什么还是被人曝光了卫生的问题。” “因为规矩订得再严,员工是人,是人就有不守规矩的一面,总有阳奉阴违的员工喜欢偷奸耍滑,然后正好被人看见,导致整个品牌的口碑被毁。” “其实这就是人性,再严厉的规矩都防不住人性自私的一面,任何群体都会出现败类,但很多人还是好的,不说为国为民吧,大多数人都在做好本职上的工作。” 我点头笑了起来,表示认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虽然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领导许兆林。 “你好好休息吧,在医院好好养伤。” 方定山起身准备告辞:“江家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再猖狂,也不敢无视管理会的警告。” 接下来我在崇县的县医院又住了三天。 三天后我转院到了市医院,一是市医院的医疗条件好一些,便于我恢复,二是我在医院,至少黄枭和夏萌要守着我,保障我的安全,回到市区他们也要方便点,可以跟段天或者小五他们换着守我。 回到市区后,我给方定山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把他安排的人撤走。 “撤走?” 接到电话后的方定山有些疑惑:“你现在行动不便,伤还没养好,我把人撤走你的人身安全就没保障了。” 我说:“那天晚上我偷袭那个人的时候,他在跟江家那个叛徒通话,我当时听到了那个叛徒的声音,她肯定也知道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我觉得她会派人来灭我的口。” “如果你不撤走你的人,她还怎么灭口。” 第295章 方圆困境 回到市区的医院后,我已经能下地走路,能自己去上厕所。 不过我左肩受了很严重的伤,只能吊着,行动多有不便。 这期间要是有人来杀我,我只能乖乖挨刀。 住院期间,我让夏萌给我带来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因为实在过于无聊,我就在本子上写一些东西。 夏萌很好奇,一直坐在旁边看,问我在写什么。 我解释道:“我在复盘那个人给我设的局。” “这个人设的局虽然不是很复杂,也不是多精妙,但就是把我算计了进去,并且让我非常狼狈,因此我十分佩服她。” 我想把这个局全盘地剖析一遍,将来学以致用。 而且我确实吃了败仗,得吃一堑长一智。 夏萌有些不解:“这难道真是江家那个叛徒设的局,是欣姐说的那个女孩?可是富二代会聪明到这种程度吗?” 我笑道:“富二代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他们从小接触到的东西,可能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尤其是从商的家庭,我们要二十几岁甚至更大年龄才知晓的人情世故,人家可能十几岁就已经知道了。” “富二代虽然出二世祖,但也不全是,你看欣姐,家里也算有钱,她在处事方面绝对算是很厉害。还有那个方定山,这个人能动用自己的人脉去帮罗大江对付江家,还没让江家知道他是谁,也算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说到这儿,我微微皱起眉头:“不过我确实也在想,给我设局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欣姐说的那个女孩。” “因为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个人的年纪应该很大,不说有行刑官那个年纪,起码也得是四五十岁的人吧,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年轻,只有二十六岁。”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她,我们又没能把她揪出来的话,不说她能颠覆江家,但至少也会让江家大乱,能惹些大事出来。” 其实我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因为这个人最喜欢玩障眼法,没有亲眼看到她,我恐怕下不了这个结论。 夏萌趴在床头,手托着下巴问道:“那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来灭口?” 我看着夏萌说道:“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被江秉文知道她是江家的叛徒,被江菲的父母知道,江菲的死跟她有关,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如果我死了,死无对证,就凭欣姐一张嘴,对她构不成威胁,所以她现在应该很害怕,她没想到我能活着离开黄家村,既然她害怕,她就会做出一些事来消除她内心的恐惧,清除所有的威胁。” 夏萌分析道:“她应该不会亲自来吧,而是派人来灭口,如果这个人对她很忠心怎么办?如果她提前做好了灭口失败,又不牵连到她的准备怎么办?” 我说道:“方圆困境,没有人能同时完成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因此所有布局在本质上都不能尽善尽美,不能在细节上弥补所有的漏洞,一切都只是在利用人性的弱点而已,利用人后知后觉的特性。” “可如果我们提前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很容易捕捉到其中的漏洞。” “就像她派来的人,这个人真的忠心到宁死也不出卖她吗?实际上用这个人的父母,用他的子女来威胁他,我不觉得他会宁死不出卖。” “当然,我是一个善良的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我只是想说,如果这个叛徒真的是她,不管她接下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我都能让她自讨苦吃。” …… 这天晚上。 我躺在病床上睡觉,睡到后半夜,耳机里传来声音,叫了我好几声,把我惊醒过来。 是张万年的声音,他说有人翻墙进了医院。 于是我揉了揉眼睛,拍打了几下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接着我又继续装睡,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病房门被推开,但没有进来人。 那个人观察了好一阵,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我半眯着眼睛,看到这人穿着白大褂,戴着一次性口罩,手里拿着针管,走到了我跟前来。 他想给我打针,那里面估计是什么毒药。 我睁开眼睛望着他:“不打行不行?” 我一开口,他手一抖,立马朝我脖子扎来。 虽然我左肩受了伤,但我右肩没受伤,立马抓住他手腕。 旁边病床上的黄枭也坐了起来,揭开头上的老年帽,直接把刀抵在这假医生的脖子上:“他说他不打,你听不懂啊?” 此时厕所里的段天也走了出来,开灯关门,用绳子把这人的双手绑了起来。 他僵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段天提醒他:“管理会的人也在医院里面蹲守你,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别耍花样惊扰到其他人,否则我们可以直接捅死你,不用负责。” 这人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主要他反抗也没有意义。 我起身揭开他的口罩,一眼把他认了出来,笑道:“你不是捅了田晓峰十几刀的那个人吗,我见过你。” 他愕然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见过他。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用一件衣服盖住他双手,跟他说道:“走吧,很多人在等你。” 黄枭和段天一左一右架着他往外走。 路过护士台的时候,护士见我大晚上要外出,忙起身叫住我:“大晚上你还往外跑,早上要查房的。” 我笑道:“这个,我朋友连夜来医院探望我,他马上要去外地了,我去送他一程,送完就回来。” 说完,我们走进电梯。 直到从医院出来,来到张万年的车前,这个人还在四下张望。 我忍不住讥讽道:“你在看什么,看管理会的人啊,这里没有管理会的人,怕你耍花样骗你的。” 这人脸色一变,愣在车门口,冷汗直冒,始终不进去。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知道进去以后,就是去死。 我安慰道:“怕什么,你敢杀人,就得做好被人杀的心理准备,不过我们肯定不会杀你,只是带你去你真正的主子那儿,而且江秉文现在也带了很多人过去,估计已经把你主子给摁了吧,都在等你呢。” 他瞪大眼睛,一直杵在车门口,还是不肯进去。 黄枭退后了几步,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硬生生给他踹了进去:“妈的,让你上车怎么不听呢,非得挨一脚,贱不贱呐。” 上车后,车子直接往江颖家里开。 这个人今晚被擒,是注定的。 他要杀我,要么白天,要么晚上,白天人多,显然杀不了,就只能晚上来。但晚上只要我们有人在附近监视,他一出现就会被我们知道。 这就是方圆困境。 第296章 指证江家叛徒 车上。 张万年开车,黄枭和段天一左一右地控制着那个人。 我坐在副驾驶上,回头望着他。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不作答。 我问他为什么背叛江秉文,他还是不作答。 我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黄枭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问你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 他一脸恼怒,但还是不说话,要不是我给田晓峰招魂的时候看到过他,听他说过话,我差点以为他是个哑巴。 张万年劝道:“文明点,他马上就要死了,给人家留点尊严。” 听到‘死’这个字,这人脸上明显有波动。 他怕死…… 我看着他说道:“我知道田晓峰是你杀的,江秉文肯派你去做这种事,说明他应该比较信任你,你应该是江家从小培养起来的所谓亲兵吧?” 他还是不说话。 但他不说话已经没用了,他脸上每一帧表情,每一个眼神变化,我都给他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我接着说道:“你应该忠于江家的一家之主才对,可是你却忠于其他人,这个人叫江颖,26岁,是江秉文的表外甥女,也就是江秉文亲姑姑的外孙女。” “你为什么会忠于一个26岁的女孩?应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但你又不是江家人,怎么会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呢,所以你真的是江家从小培养起来的亲兵。” 他下意识瞥着车窗外,作出回避的反应,算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估计你也不会出卖江颖,就算江秉文杀了你,你也不会出卖她。” 说着,我掏出一支烟来,点燃了递给这个人。 他这才看了我一眼,伸头过来接。 如果一个人不抽烟,他不会来接这支烟,只有常年抽烟并且烟瘾很大的人才会来接这支烟,因为抽烟能缓解他的焦虑,这也是我烟瘾为什么这么大的缘故。 “你是一个烟瘾很大的人,可是你身上却没有烟味,说明你已经戒烟很久了。” 我笑道:“你应该有孩子了吧,而且你很疼爱这个孩子。” 他依然望着车窗外面,没说话,但他一闪而过的紧张又出卖了他。 “果然有个孩子。” 我问道:“是江颖给你生的?” 问完我观察了他几秒,然后摇头:“看来不是,是跟外面的女人生的,那江秉文知道你有个孩子吗?” 他已经反应过来我在观察他的微表情了,于是立马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一个人在情绪起伏大的时候,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微表情。 我讥讽道:“看来是不知道,如果你拒不指证江颖,我又把你有个孩子的事告诉江秉文,你觉得江秉文会放过你孩子吗?” 他突然发疯,猛地睁开眼睛,疯了似地朝我扑过来,发出愤怒的吼叫。 黄枭和段天连忙把他按了回去,又是一顿打。 “我靠,你是傻逼吗!他在故意激你啊!” 黄枭一边打一边骂:“这都沉不住气,怎么干大事!有没有点出息!对了,这辆车装的是双镜头行车记录仪,刚刚你的反应全被录下来了,你算是间接承认了江家的叛徒就是江颖,傻屌。” 这人顿时崩溃,垂着头低声啜泣了起来。 张万年叹了口气:“唉,给人心态搞崩了。” 车子很快开到一个小区门口,门口停着另一辆车,车上坐着江雨欣,她在等我们。 大门里面有个保镖在指挥保安开闸放行。 进去之后,我们跟着江雨欣的车,把车开到一栋别墅门口。 从别墅的门口进去,里面站着很多保镖,细数之下竟有将近二十个。 客厅里灯火通明,但却很安静。 在保镖的带领下,我们一群人直接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还有两个保镖,全都站在江秉文身后。 除此之外,有个冷艳的年轻女孩坐在沙发上,这个女孩就是江颖,她一脸茫然和委屈的样子,估计还在装无辜。 在她旁边则坐着一对中年夫妻,是她的父母。 而另一张沙发上单独坐着一个老太太,打扮富贵,应该就是江颖的外婆,江秉文的亲姑姑,江雨欣的姑奶奶。 我们进来后,江秉文身后的那两个保镖,直接过来把我们抓住的这个人押着跪在地上。 江秉文看了这个人一眼,随后看向江颖:“江颖,舅舅再问你一遍,江菲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你有没有做过对江家不利的事?” 江颖抬起头,娇俏冷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愠怒:“我没有,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您到底为什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她说完后,她的父母也在帮她解释。 只有那个老太太只是看着,表情很无奈,可能年纪大了,懒得争吵。 江秉文点点头:“行,那我暂且信你。” 说完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平静地问他:“江成,你就不用装了吧,灭口都灭到医院去了,谁给你下的命令?” 江成低着头说道:“没人给我下命令,我只想给江菲报仇……” “给江菲报仇?”江秉文指着我:“你认为江菲的死跟他有关系,所以你去杀他给江菲报仇?” 江成点了点头,始终没抬起头来。 江秉文顿时笑了起来:“你喜欢江菲?” 江成:“是,我从小就喜欢她,所以我必须给她报仇……” “那你真是个情种啊。” 江秉文讥讽起来,随后收起笑,面无表情道:“我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你是江家养大的,并且江家待你不薄,你应该忠于的是江家,而不是江家的叛徒。” “希望你想好再回答,到底是谁给你的命令?” 江成不说话了,一直低着头,也不再说自己喜欢江菲。 “你真是让人失望。” 江秉文摇头叹了口气,对所有人说道:“我虽然暂时还不确定那个叛徒是谁,但我知道这个叛徒有一个手机号码,当然这个号码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办的,尾号是0579。” “然后这两天我一直在让人监控这个0579,今天通讯公司那边的人通知我,说0579这个号码在今晚打过电话,在哪打的,ip地址就在这小区里面,你们说巧不巧?” 说完,江秉文看着江颖和她的父母:“小颖,还不承认吗?非要舅舅把手机给你搜出来?” 这种事,江颖哪敢承认,除非手机摆在她面前,否则她根本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顿时怒了起来:“舅舅,您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从来没用过0579这个号码,您为什么非要怀疑我!” “我只是个女孩,平时花着家里的钱,也没管过家族产业,更没正正经经上过一天班,我根本不懂你们这些事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针对我!” 此时江秉文看了我一眼。 我走上前,望着江颖:“别演戏了,我听过你的声音,在黄家村的时候,有个组织的人要杀我,我偷袭了他们领头的那个人,当时他正在给你打电话,你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 江颖愤怒地凝视着我:“你有病吧,我认识你吗,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派来害我的,这么污蔑我!” 我说道:“0579这张电话卡所用的手机,现在应该还在这栋别墅里面,如果被江总找出来,你不会觉得尴尬吗?” 江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眼眶都红了起来:“行,你去找,只要你们能找出来,把我剁了都无话可说,但你们要是没找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当然知道这部手机不好找出来,但今晚必须要找出来。 她会藏在什么地方? “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出来。” 说完我望着她,注视着她的神情和眼睛:“你应该不会把手机放在你的屋子里,你埋在院子里?还是藏在你父母的房间里?还是藏在你外婆的房间里?在你外婆身上?” 问完,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继续注视着江颖,然后对江秉文说道:“江总,那部手机就在老太太身上。” 紧接着,江颖一闪而过的慌乱,直接印证了这个答案,手机真在她外婆身上。 此时江秉文也震惊了起来,有些忌惮地望着那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 第297章 江秉文的心机 大家族里,注重面子,注重礼仪,更注重辈分。 这老太太是江秉文的亲姑姑,也就是他爸爸的亲妹妹。 所以当我说那部手机就在这老太太的身上,江秉文的表情顿时有些怪异起来。 但凡手机在其他人那儿,哪怕是在江颖的父母身上,保镖现在可能已经上手去搜了。 “你们想干什么!” 江颖的母亲怒而起身,直接对江秉文训斥道:“哥,你什么意思,让一个外人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来指证我妈!那是你亲姑姑,是你的长辈,你今天想做什么!” “你当了一家之主就了不起吗!还是我们这一脉都是女人,我们这一家人好欺负!” 江秉文脸色难看起来,劝道:“你急什么,我又没对姑姑不敬,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什么,是为了整个江家!” 说完,他看向老太太,语气十分尊敬:“姑姑,您知道我的难处,现在江家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希望我查清真相,江菲的父母更是天天找我闹。” “江颖做的那些事,我认为当长辈的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她连你们也瞒着,但那部手机如果真在您身上,您应该已经清楚她做的那些事了吧,这个时候您还要包庇她吗?” 一直没发言的老太太,此时平静地望着江秉文:“我自己家的孩子,我自己最了解不过,我说她没有做过这些事,她就肯定没做过。” “你听信一个外人的话,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我们家,江家的规矩,难道已经变成一家之主可以胡作非为了?” 江秉文很为难,面对其他人他可以强硬,甚至可以不用跟其他人讲理,但面对自己的长辈,他没办法强硬,连说话都得注意。 他叹道:“江菲也是从小您看着长大的,难道您就没有一丝难过吗?您是明事理的人,应该看得出我不是在针对谁,我手里头有证据我才会带着这么多人过来。” “您……把手机拿出来,就拿出来,我也不会报警抓谁,更不可能对自家人做出什么事,但做错了事就得认!” 老太太哼了一声,不慌不忙道:“我没有什么手机,你想搜我的身,就先给你爸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说,看看江家现在是不是一言堂,可以不用通知所有的长辈到场,你江秉文就能随随便便搜我这个老太太的身。” “等祭祖的时候,我也问问我妈,问问你奶奶,看看你奶奶有没有教过你这样。” 这一席话说出来,直接先把大不敬的罪名给江秉文安上了。 他僵在那儿许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最后他果真掏出手机,先给他爸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自然是先把情况讲明,虽然不知道他爸说了些什么,但从他的脸色就看得出来,他爸肯定是阻止他去搜老太太的身。 挂了电话后,老太太脸上仍旧平静,但我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得意。 而江秉文的表情,已经有些阴沉和无奈了,最后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持续了三四秒,然后他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我哪不懂这个眼神的言外之意,他现在没辙,希望我来搅动局面。 可我一个外人,不管我做什么,那不是招人家恨吗? 我手里握着手机,给0579那个号码打了过去,但现场没有传来手机铃声,因为那部手机关机了。 我只得望着那个江成,威胁他:“江成,事到如今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想想你的孩子吧。” 这话一出,江成脸色狂变。 江秉文则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孩子?谁的孩子?” 我说道:“他的孩子,你不知道吗?” 江秉文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江成,没结婚就有孩子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孩子,我想见见他。” 说完他对其中一个保镖示意:“去找一下江成的那个孩子,把那孩子带到我家里去。” 刚刚还保持沉默的江成,此时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别!别动我儿子!是江颖!给我下命令的人是江颖!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就被人洗脑了!她就是江家的叛徒!她想搞乱江家自己当江家的一家之主!江菲和王子昂也是她让我去杀的!” 行凶者当场指认,江颖一家顿时脸色骤变。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江颖恼羞成怒,即便被江成当场指认,她还是不认账:“江成,我跟你有什么仇,你这么陷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事到如今,江秉文也不再听江颖狡辩,他直接喊来两个保镖,对他们吩咐道:“客客气气的,帮老太太拿一下手机,不准动粗。” 两个保镖朝着老太太走了过去。 那老太太此时已经面如死灰,也不再狡辩,更不反抗,乖乖让保镖把手机摸了出来。 保镖把手机递给江秉文,江秉文开机后,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遍0597的号码。 接着,他把手机屏幕扬了起来,让江颖一家看:“看到了吧,这就是那部手机,是指使江成害死江菲的那个凶手的手机,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颖满脸惶恐地坐了回去,双目圆瞪,估计大脑已经宕机了。 捉贼拿赃,她再没有狡辩的机会。 可谁都没想到,这时老太太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哽咽道:“我承认,这手机是我的!是我指使人去杀的江菲,是我想搞乱江家!现在被你们识破,我无话可说,我老太婆无话可说,你们要打要杀,我认了,我什么都认了!” 老太太突然来这一手,把江秉文都搞蒙了,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老太太:“姑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包庇你外孙女!你看不出来吗,她勾结外人想害整个江家啊!” 老太太顿时激动起来:“是我!我说了是我!我不服我老娘当初的划分,因为我是个姑娘家,我生的也是个姑娘家,江颖也是姑娘家,我老娘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分给你们,只给我们一家人留了百分之五的股权,我就是不服,我要帮我的后代抢回该我们的东西,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江秉文气得说不出话来,可能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老太太居然还在包庇,还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指着江颖怒斥:“江颖,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江成都在这里指证你了,你还在那里装死,你外婆一把岁数帮你担这些罪,你真不是个人啊你!” 江颖一言不发,不管现场发生什么事她都装死,因为她已经怕到了极致,哪怕她外婆帮她出来顶罪,她还是无动于衷。 她知道承认了会有什么后果,指使江成杀害自家亲戚,和外人勾结搞乱江家,这些罪行简直条条当诛啊。 我们是外人,这些事自然不能再插言,就站在一旁看戏。 江秉文也不再多说,直接让保镖强行带走江颖。 江颖吓得脸都白了,她父母也这才知道低头求饶。 “哥!哥!” “江颖是你外甥女,你不能伤害她啊!” “我们是一家人,她还是个孩子!” 江秉文顿时怒不可遏:“那江菲呢!江菲是外人吗!她让人去杀江菲的时候有想过她自己也姓江吗!多么可怕啊,真是太可怕了,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她还想当这一家之主,如果真让她当上这一家之主,我怕是第一个被她挫骨扬灰的,我们一家人怕是都活不成!” 眼看打感情牌没用,江颖的母亲哭着说道:“我们把那百分之五的股权让出来,你保江颖一命,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我求求你,放过江颖吧。” 接下来这一幕,又是一大反转,我们顿时看傻了眼。 只见那江秉文,竟然直接让人拿过来几份拟好的转让协议。 “签了吧,我可以不带江颖走,但她最近不能离开家里,并且我会让人二十四小时守着这栋别墅,她只要敢走出这里,就别怪我这个当舅舅的无情。” “我会给你们留些钱,让你们衣食无忧。” 第298章 休长假 别墅院子里,我们已经被暂时‘请’了出来。 接下来上演的是家事,我们不方便在场。 连江雨欣也被请了出来,很显然江家没拿她当江家人。 “牛啊,还以为抓内奸呢,竟然冲着股权来的?” 黄枭一脸不可思议:“那江颖做的这些事,就用股权来抵消了?” 江雨欣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屋内,漫不经心道:“家族企业,很多人都占有股权,股权也意味着话语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很正常。” 段天不解:“那江颖再怎么也指使江成去杀了江菲,江秉文如果要保住江颖,不是难以服众吗?至少他会得罪江菲的父母吧?” 江雨欣就好像在说外人的事一样,解释道:“这就是江秉文的狡猾之处,因为即便江颖害死了江菲,江家也不可能对亲戚动私刑,这个事情要么走司法程序,要么江秉文把江颖一家的股权分出来一点,平息江菲父母的怒火。不管怎么样,江颖都不会死。” “江秉文故意当着江颖父母的面要带走江颖,就是做给江颖的父母看,江颖的父母现在六神无主,以为要拿江颖怎么样,其实他们现在够冷静的话,就不该说要转让股权。” “江秉文就是怕他们事后冷静,所以现在就让他们签转让协议,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 张万年感慨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黄枭:“欣姐,你们大家族的人,真可怕啊。” 江雨欣面无表情道:“我又不是这个家族的人。” 大概等候了有半个小时,江秉文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一改之前见面时候的态度,这次对我们十分客气,也抱有些歉意。 “没想到事情闹了这么久,最后竟然是家贼作祟,让你们看笑话了。” “之前的事有些误会,我感到非常抱歉。” 江秉文看着我,道歉的态度倒是很诚恳:“尤其是这位小兄弟,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差点让你背上杀人的罪名,我代表整个江家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现在的心情就跟踩了一坨屎一样,江秉文还朝我扔了另一坨屎,我虽然洗干净了,可浑身环绕一股屎味儿。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我被人冤枉,所以他这番话说得有多虚伪,他比我更清楚。 “问题不大。” 我笑道:“江总能配合我抓住这个人,还我一个清白,可谓是明事理的人。但还是得麻烦您跟江家其他人解释清楚,江菲的死跟我没关系。” 江秉文:“那是应该的,肯定要帮你解释清楚,不再给你添麻烦。” 说完他叹道:“江家闹了这么一出丑事,眼下很多事情要解决,今晚我是休息不成了,也没办法接待各位,招呼不周还请见谅,等事情结束之后,希望大家来江家做客。”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我们也不想多留。 临走前江秉文又叫住江雨欣,表现得格外亲热,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雨欣,等过段时间你到公司来一趟,都不是外人,堂叔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聊聊。” 江雨欣也表现得格外尊敬:“行,堂叔,您忙完给我打电话就是了,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 说完,我们离开了这里。 回医院的路上,我跟张万年还有江雨欣同乘一辆车。 张万年感觉很是不可思议:“我始终不敢相信,这次布局的人会是江颖,但凡她年纪再大点,我也相信是她。” “不过她倒是个狠角色,直到最后都还想让她外婆帮她顶罪。” 我说这江颖很会演戏,只是我们对她这个人不熟悉,也不清楚她的经历,所以总觉得不可能会是她吧。 但是江成已经指认她了,至少江家的叛徒肯定是她,但到底是不是她布的局,就得之后去问江秉文。 “江秉文不是说忙完之后,让欣姐去他公司一趟吗。” “我估计是要说罗大江在整江家的事。” 张万年有些忍俊不禁,说罗大江怎么还没罢休。 其实罗大江前两天来探望过我,我已经劝过他了,说暂时停战,毕竟他已经让江家吃到了苦头,别闹到最后两败俱伤。 但这罗大江不听,说江秉文要是不跪在他面前求他,他就不会罢休。 他混江湖起家,跟上流社会的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上流社会的人会考虑大局,考虑利弊,轻易不会树立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 但罗大江不一样,他虽然也会考虑利弊,可如果惹到了他,要么对方打死他,要么对方跪下来求他,不然他就会一直闹下去。 我准备过两天再劝劝他。 …… 接下来这段时间,没住几天院我就出院了,在家里面休养。 我肯定是要休一段时间的长假,不能回公司工作,因为我们干的是体力活,我肩膀行动不便,回去也不能工作。 休长假肯定是没工资领,我每天除了在家里看看书,玩玩手机,就是出去跟夏萌还有徐闯他们聚聚。 本来我想趁着休这个长假,回去陪陪我爷爷,但我伤成这样回去,又怕他担心,就准备伤好得差不多再回去看他。 大概过了十来天,江雨欣开车来接我,说让我跟她一起去江家的公司一趟,去见江秉文。 我跟着她去了,先见到了传闻中的江氏集团,不得不说,这江家的公司是真的很大,生意做得是如日中天。 人的消费习惯各有不同,但衣食住行是每个人都必不可少的消费,江家涉及的领域直接占了其中的两大类。 见到江秉文之后,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看到我直接坐在江雨欣旁边,他笑了起来,说:“这小兄弟,不是保镖吧?” 江雨欣尴尬地解释道:“不是,但他确实是我公司的员工,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我也一直很信任他。” 江秉文点点头,赞叹道:“看得出来,确实是个很有才干,很有智慧的青年才俊。祁安是吧,这次除了要给你道个歉,还得给你道个谢,帮江家把毒瘤给清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些人会搞出什么事来。” 我一番谦虚,接下来便没怎么插言。 这里一个是我的老板,一个是江家的老总,我插言太多就显得不太懂事。 其实江秉文今天约见面,肯定不是拉拉家常,叙叙亲情,主要还是因为罗大江和江家的事情。 在我逃亡期间,江秉文就曾多次暗示江雨欣,劝罗大江收手,只要罗大江收手,江秉文就会放我一马,但我没让江雨欣这么做,所以我逃亡期间才会这么惨。 今天又是因为这个事,只是江秉文肯定不会直入主题,而是先拉家常,跟江雨欣拉家常。 说什么呢,他说到了当初江雨欣一家,为什么没有分到家族的股权,甚至是没分到一分一毫的财产。 第299章 江雨欣的爷爷 江家的第一任当家人,就是江雨欣的曾奶奶。 这老太太育有三儿一女,江秉文的父亲排老大,江菲的爷爷排老二,江颖的外婆排老三,江雨欣的爷爷排老四,是最小的一个。 之前听江雨欣说,老太太临近退休的时候,把股权进行了一次分配,然后就是指定继承人,这个继承人是谁,就是江秉文的父亲。 但是进行股权分配的时候,江雨欣的爷爷并没有分到股权,因为什么她没说,反正她一家人不止没分到股权,连分毫财产都没分到,后来她爷爷被安排到江家的一家饭店里面当店长,总之是整个江家唯一没分到好处,成了江家正儿八经的一个中层打工仔。 后来她爷爷气不过,就辞职了,一家人日子过得不太好。 后来江雨欣的爸爸,也就是江怀远,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生意,一家人的日子逐渐好起来,后来江怀远就带着一家人脱离了江家,直到几年之后,江雨欣的爷爷过世。 “当初你曾奶奶分配股权的时候,她就给你姑奶奶,也就是江颖的外婆,就分了百分之五的股权。” 江秉文说道:“她为什么这么分呢,其实就是因为你姑奶奶是个女人,而且在做生意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帮不到家族企业什么忙。” “整个家族的产业又都是你曾奶奶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她知道从商不是一件小打小闹的事,认为你姑奶奶没有这个魄力,但你姑奶奶又喜欢证明自己,如果她占股太多,就会插手公司太多事情,容易坏事。” “当然你曾奶奶确实有点这个重男轻女,她们那一辈人都这样,你大爷爷跟你二爷爷,甚至是你爷爷都劝过她,让她别这么分配,容易引起你姑奶奶的不满,但你曾奶奶当时还是一家之主,她要这么分配,那其他人也没办法。” “就因为这个事,你姑奶奶心里一直有气,她们家那个氛围一直就这样,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导致这个江颖,从小就没教育好,闹出这种事。” 江雨欣听完后叹了口气,说:“这是曾奶奶的分配,也没办法,再说家族对姑奶奶一家也不错,江颖做这些事实在太不应该了。” “不像我们家,百分之一的股权都没分到,连栋房子都没分到,我们说什么了?” 我在一旁听得莫名好笑。 江秉文也苦笑起来:“你们家的事,说句实在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你们家肯定有怨气,我四叔,就是你爷爷,当初一声不吭就从饭店辞职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说不去就不去。” “你爸更是争硬气,直接不跟我们来往,也就家里的长辈过个大寿,来祝个寿,导致你和你姐姐跟我们也不亲,那时候你们都还小,还不会走路。” 江雨欣说道:“堂叔,老一辈的事情,或者什么恩怨,肯定跟我无关,我也不会记恨谁,我就是好奇,我爷爷也是曾奶奶的子女,他是个男丁,怎么会一丁点的股权都没分到呢?” 江秉文严肃道:“你爷爷是你曾奶奶最小的一个孩子,最小的孩子肯定是受宠的,那是最受宠的一个,按理说你爷爷肯定能分到不少股权和其他财产,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分到,因为你爷爷那时候犯了事。” “犯了事?”江雨欣秀眉微蹙:“犯了什么事?” 江秉文说:“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本身也不管家族的生意,他这个人很叛逆,说要一个人出去闯荡,结果没闯出什么名堂,你曾奶奶也不说他,因为那时候家族生意做得很好,你曾奶奶宠他,心想家里面有这么多钱,将来留给他一点财产,让他一家人不愁吃喝就行了。” “所以后来在指定继承人的时候,你曾奶奶根本没考虑过你爷爷,但准备好了不少股权给他,还包括了很多的财产。” “结果后来你爷爷做了一件事,当时我跟你爸爸都还年轻,还在家族里面帮忙打理生意,你爷爷在外面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差点让整个江家都没了。” 江雨欣顿时皱起眉头,吓了一跳:“差点让江家都没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此时我也好奇得很,端着茶杯在那儿听得很入迷。 江秉文叹道:“不知道,至今都没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总之那个时候,江家正在蓬勃发展,但还羽翼未丰,结果突然就遭受了一个灭顶之灾。” “当时我也年轻,没见过那么大场面,反正每天很多大人物亲自来我们公司,去我们饭店酒店处处找茬,天天都有一家店被他们查封,甚至有人被抓,你爷爷都被抓了,他被一个叫管理会的部门给抓了。” “江家那时候,差点没保得住,后来你爷爷出来之后,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他就是不说,他不说自己做了什么,也不说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恨得人牙痒痒。” “你曾奶奶当时都七十多高龄了,拿棍子打你爷爷他都不说,你说招不招恨?” 说到这儿,江秉文的语气突然又严肃起来:“而且就因为你爷爷这个事情,我们家族里面有人还遇害了。” 江雨欣听得目瞪口呆:“谁啊?” 江秉文:“你曾奶奶亲弟弟的孙子,还有你曾奶奶的表外甥,两个人是分别出车祸死的,但是死得很蹊跷,我们当时还调查过,这两个人都是被人故意开车给撞死的。” “关键这两个人平时人际关系简单,也没得罪什么人,突然就让人给撞死了,而且是同一天在不同的地方被人给撞死了。” 江雨欣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我父母说过?” 江秉文顿时笑了起来:“这些事是你爷爷犯的错误,当长辈的怎么可能讲给晚辈听,当时你父母也知道这些事,他们怎么会跟你说你爷爷干的那些事,不可能说。” “你想想看,就因为你爷爷一个人,导致家族里面两个人遇害,家族的生意差点不保,你说你曾奶奶生不生气,怎么可能还给你爷爷分配股权?” 此时我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欣姐的爷爷当时到底犯的是什么事?能搞出这么大的排场,那肯定犯的是重罪吧,要犯的是重罪,怎么会那么快就放出来呢?” 江秉文摇头:“这个没人知道,当时带走我四叔的那个部门,叫管理会,这个管理会把人带走的时候也没跟我们说我四叔到底犯的是什么罪,就说他涉嫌一项重大罪名,然后直接就把人带走了,当时家族托关系打听都打听不到。” “后来没多久人放出来了,家族的那些产业也没再遭遇什么麻烦,被查封的产业也都开始正常营业,虽然麻烦是没了,但对于当时的江家来说,损失不知道有多惨重。” “之后我们就问他在外面到底干了什么,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可他就是不说,打死都不说,就跟江颖一样,一直装死不说话。” 江秉文看着江雨欣,叹道:“你想想看,他让家族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整个家族都恨他,你曾奶奶怎么可能再给他分什么东西?” “其实你曾奶奶也是打算,只要他承认错误,老老实实交代在外面做过什么,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要偷偷给他留点东西,可他就是不认错啊,你曾奶奶也生他的气,就没给他留任何东西。” “虽然这么对他,可能你身为他的后代,会觉得家族很无情,可他做的那些事,真的不能怪我们这么对他。而且你曾奶奶还给了他一家店,让他来当店长,他自己干了一段时间就不干了。” “他不干了之后,我们也一直给他交五险一金,按月还是把工资发给了他,结果你爸爸又莫名其妙带着你们一家人离开了。” “雨欣,你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评评理,你说江家真的有对不起你爷爷吗?” 第300章 回到我预期的那样 从江秉文刚才的叙述来看,江家孤立江雨欣一家并非无的放矢。 江雨欣的爷爷让整个家族差点遭遇灭顶之灾,事后还不作解释,并且不承认错误,招恨也是应该的。 可问题是,江秉文说的这些是全部的事实吗? 我发现江秉文说的这些事情,包括江雨欣的姑奶奶只分到百分之五的股权这些话,江秉文一直在把责任推卸给死人。 总之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江雨欣没办法去求证。 包括江雨欣爷爷的事,现在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不管江秉文怎么编,她都求证不了。 而且她此时也没办法反驳,甚至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只能不去纠结这件事情,尴尬道:“当时我爸带着我们脱离江家的时候,我们还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没想到发生过这么多事。” 江秉文叹道:“其实我们恨也是恨你爷爷,不至于说恨你爸,还恨你跟你姐姐两个小娃娃,但是你爸带着你们一家人脱离家族之后,很少跟我们联系,因此家族里的很多人,跟你也不太亲。” “后来我们听说你出国,在国外学习,其实我还去找过你爸,说你既然在国外学习,还是要去好一点的学校,江家可以帮忙,没想到你爸这人争硬气,他不让江家帮忙,这个事情不知道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 前面江秉文有没有撒谎,没办法求证。 但他现在说的这些话,完全就是在撒谎了。 因为真正的江雨欣不是出国上学,而是失踪,他要真找过江怀远,不可能不知道江雨欣失踪了,所以江家人根本不知道江雨欣失踪过。 而且眼前这个江雨欣,实际上是江雨柔。 江雨欣有些受不了江秉文这么虚伪,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然后说道:“您费心了。” 江秉文摆摆手:“应该的,不管老一辈做过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是我们的亲人。” “你看江家最近也是倒霉,出了这么多事,有个叫罗大江的人,一直在针对我们江家,这事我前段时间也跟你说过。”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江秉文终于进入主题了:“雨欣,我听说你跟罗大江,好像认识?是吗?” 江雨欣点点头:“是有些交情,但我不知道他跟江家闹了矛盾。” 其实她根本没见过罗大江。 “那你看这个事情……” 江秉文尴尬地笑了笑:“你跟他说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一直觉得我们江家杀了他的人,这个人叫田晓峰,因为田晓峰跟江菲有过一段感情。” “但我们根本不知道啊,后来我们调查才发现,这个田晓峰很可能是那个王子昂杀的,跟我们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真是承受了无妄之灾。” 江雨欣忙道:“行,这个事情我跟他沟通一下,如果有误会,那就解除这个误会,他在社会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还是会听劝。” 江秉文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你这姑娘真是不简单,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结识这么多人脉,你爸当初送你出国深造,那是有远见。” 江雨欣讪笑道:“您过奖了。” 正说着,江秉文的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董事长,有个叫罗大江的先生说要拜访您,但是他没有提前预约……” 不等秘书说完,江秉文直接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罗大江?” 秘书:“对,他现在就在公司楼下。” 江秉文瞪大眼睛,估计以为罗大江打上门来了。 “他……他几个人来的?” “他一个人,就说来拜访一下您,跟您沟通一些事情。” 江秉文顿时有些懵,但忙对秘书说道:“快,请这位罗先生进来。” 秘书走后,江秉文坐了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江雨欣。 江雨欣也很茫然,她不知道罗大江为什么会来,于是又把目光投向我。 我笑道:“罗哥是我叫来的,之前听闻他跟江家有误会,昨晚欣姐说今天要来您这儿,我就跟罗哥沟通了一下,让他来这里跟您把这个误会澄清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对不对?” 为什么我要让罗大江来,就如之前我跟张万年探讨地一样。 我要接触这几大家族,我要借势而为,虽然当时开了个头,但没想到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有些事甚至超出了掌控。 不过,今天我就是要让事情的发展,回到我预期的那样。 江秉文有些震惊,看着我问道:“你也跟……这个罗老板认识?” 我说:“何止认识,我俩就是把兄弟啊。” “啊?”江秉文有些不解,正欲细问,但这时罗大江已经在秘书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今天西装革履,还梳了个大背头,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看到罗大江,江秉文忙起身,十分热情地迎了过去:“罗老板,久仰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罗大江更是客气,哈哈笑道:“哪来的什么大名啊,我才是久仰您的大名了。” 两个人根本看不出有仇的样子,把人情世故那一套体现得淋漓尽致,互相吹捧了好一阵才坐下。 罗大江直接坐在我旁边,拍着我的手背跟江秉文解释道:“说起来真是闹了个天大的误会,昨天我兄弟跟我讲,说田晓峰的死,是那个王子昂干的,江家根本不知情。” “您说我跟雨欣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她也是你们江家的人,最近因为很多事情我也没跟她联系。我一想这不行啊,闹了这么久居然是个误会,再这么闹下去,将来我怎么面对雨欣呢,是不是?” “然后我思前想后一晚上,我觉得我必须要亲自来见江总一面,要面对面地跟您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说实话,我来的时候我都不太好意思,最近在气头上,给你们江家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我都没脸来见江总。” 江秉文一脸歉意道:“不不,这个事情确实是个误会,我们江家真的没有去害过那个田晓峰,但是呢,跟您的矛盾又是我们江家先挑起的。” “首先我们没管好这个江菲,她没处理好和田晓峰的感情,造成了田晓峰的这个……这个意外身故,我们感到很抱歉。然后就是江菲当时……好像被您请去问话,我们以为她是被您绑架了,当时我们也是在气头上,就做了一些不理智的举动,给罗老板造成了一些麻烦。” 先前的谈话我不好插言,但此时的谈话我能插言了。 我问江秉文:“江总,当时江菲被罗哥请去问话的时候,江家的人是不是去带走了江菲?” 江秉文忙摆手:“没有没有,当时江菲突然失踪,我们是派了人出去找她,但是刚派出去没多久,江菲自己跑回来。后来我们问她,她说她是趁看管她的人不注意,自己逃掉的。” 我皱眉说道:“其实当时有一伙人来带走了江菲,这伙人跟罗哥的人还发生了冲突,并且他们打着江家的名号威胁罗哥,还说了一些很难听,很肮脏的话,罗哥是因为这个才气不过,以为江家要对他怎么样,他才开始反击。” 江秉文听得瞠目结舌,他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忙解释道:“这伙人绝对不是我们江家的人,我用人格担保,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事,江菲根本没跟我们说过!” “这简直太缺德了!根本就是在故意挑拨我们江家跟罗老板之间的矛盾!” “到底是谁在从中挑拨?” 是我,嘿嘿! 当时辱骂罗大江的人是赵三元。 我说道:“通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昨晚我跟罗哥讨论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是江颖在外面勾结的那伙人,也就是想搞垮江家的那伙人,除了这伙人,应该没人会有这么大胆子。” 江秉文铁青着脸道:“简直岂有此理,勾结我们内部的人作乱,又挑拨江家跟罗老板之间的矛盾,这伙人估计来头不小……” 罗大江叹道:“就因为这伙人从中挑拨,制造了这么多事情出来,所以我在想,要是我们继续这么闹下去,那不是正中了罪魁祸首的奸计,闹到最后,其实我们两家都是无辜的。” 江秉文点点头:“幸好现在误会解除了,也没有受到很大的损失,这次的事情算是给我们两家人拉响了警报,今后一定要防着这伙人!” 罗大江并没打算久留,谈了一会儿之后要准备告辞。 “实在抱歉,江总,我前段时间投资了几家公司,今天要去开会,我让他们推迟了开会的时间,就是为了过来跟您说这件事情,现在误会解除了,我得赶过去开会。” 罗大江歉意地说道:“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怎么也得请您吃个饭,希望您赏脸。” 两个人拉着手,就跟要拜把子似的,江秉文忙道:“您真是太有心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还先来见我一趟,等你忙完,这饭得我来请。” 罗大江哈哈一笑:“行行行,有空常联系,我们两家人这是不打不相识,我罗大江也算是认识一个大人物了。” 江秉文:“瞧您这话说得,我算是认识了一个传奇人物,哈哈!” 罗大江走前,又刻意跟我和江雨欣打了声招呼:“兄弟,那我就先走了,还有欣雨,啊不是,雨欣,有空来家里吃顿饭。” 说完,他走了。 江秉文长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心情颇有些愉悦。 他忙走过来坐下,然后问我和江雨欣:“这个罗老板,他投资的是什么公司?” 我笑道:“金融公司,不过我这哥哥哪是做生意的料,他就喜欢花钱去搞这些人脉。” 说到这儿,我和江雨欣也准备告辞了,不给江秉文细问的机会。 得给他留点遐想的空间。 江秉文直接把我和江雨欣送到了公司楼下。 因为罗大江来这一趟,他对我们格外地亲热。 “雨欣,要常回家族里面看看,多来堂叔家里坐坐。” “什么时候来家里吃个饭,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还有祁安,你也来家里吃个饭,都不是外人,知道吗?” 江秉文拍着我肩膀,语气态度跟我爹似的。 我忙点头:“没问题啊,江叔叔。” 第301章 他想追江雨欣 去地下停车库的时候。 江雨欣有些愕然,问我罗大江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突然对江秉文这么客气。 我说很简单,就告诉罗大江跟江家死磕到底的利弊会怎么样,而且根本没有利,只有弊。 江家的底蕴比他强不是一点半点,也根本不是怕他,只是江家怕事情越闹越大,会有其他的事被捅出来。 如果罗大江真的死磕不松手,最后江家肯定还是要反击,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而且我跟罗大江说,田晓峰的死虽然是江家造成,但却是江家的叛徒在背后推动。既然他已经让江家吃了苦头,也算是出了一口气,没必要再往下闹。” “然后我也跟他说,我需要他今天来一趟,来说那些话给江秉文听,希望他能帮我这个忙,他可能多少也给了我一点面子。” 江雨欣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非常好,虽然这期间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但好在达到了目的,又回到了我们预期的那样。” “那这个罗老板,我们是不是要请他吃个饭,毕竟他算是帮了我们大忙。” 我笑道:“那就看你了,而且他现在就在地下停车库等我们。” 来到停车库,我们很快看到了罗大江。 但我直接傻眼了,只见他抱着一大捧玫瑰站在车门口,还戴个墨镜,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顿时不太想过去,我心想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他想泡江雨欣? 江雨欣也愣了一下,忐忑地走了过去。 罗大江一脸微笑,忙把玫瑰花递过来,颇具绅士风度地跟江雨欣打着招呼:“之前就一直听祁安说,说他公司的老板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今日一见,果真是不俗。” “雨欣小姐真是非常地美丽,非常地端庄!” 江雨欣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表情异常尴尬。 我不知道罗大江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酸话,他对他自己的形象没点逼数吗? 那肥头大耳,社会大哥的样子。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自己觉得搭吗? 江雨欣接过玫瑰花,礼貌地笑道:“谢谢罗老板的赞美,今天真是要谢谢你,为了我们,还亲自来这一趟。” 酸话说完,罗大江立马显露原形:“客气了,您客气了不是。” “祁安是我兄弟,咱都不是外人,搞这么客气干啥呢。” “就是不知道雨欣小姐今晚有空吗,能否邀请雨欣小姐共进晚餐?地儿您挑,我吃啥都行,中餐西餐都可以啊。” 江雨欣十分想拒绝他,但又不太好拒绝。 最后她还是含蓄地拒绝了:“应该是我请罗老板吃饭才对,但是我堂叔,就是刚刚那个江总,他让我晚上去他家里吃饭,我刚刚答应过他,实在是不好意思。” “等我忙完之后,一定请罗老板吃饭。” 罗大江这个粗人,此时显得格外善解人意,忙道:“那真是太不巧了,既然答应了长辈,还是要去赴长辈的约,那我们就下次再约。” 说完,他跟个舔狗似的,忙跑去帮江雨欣拉开车门,笑道:“那雨欣小姐慢走,路上注意安全,以后常联系,都不是外人。” 直到江雨欣走后,我上了罗大江的车,坐在副驾上,无奈地看着他:“你有毒吧?你想干什么?泡她?当我老板娘?” 罗大江摘下墨镜,甩了甩头:“怎么了嘛,苗条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问题?” “我靠,你都结婚了大哥!” “你那些莺莺燕燕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你的钱你知道吗,人家江雨欣不缺钱,你看看你多大岁数了!你看看人家多大岁数!” 这人简直好色到了极点,看见美女就想追。 他皱眉道:“我靠我追你老板你激动什么,你们这些小年轻懂啥啊,女人就喜欢我这种成熟稳重,带点痞帅的男人,你们这种小鲜肉哪有我们这种男人气概。” 我笑出声来。 他还知道痞帅。 他懂什么叫痞帅吗? 人家喜欢的是痞帅,不是痞子! “不是,你这么整,我以后在公司怎么抬得起头?她知道我跟你认识,我他妈还怎么在公司混?” “辞职呗,去我那儿混呗。” 罗大江搂着我肩膀,一本正经道:“你在这公司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跟死人打交道,说出去也不好听啊。你上我那儿去,你随便管理几家酒吧,每个月几十万轻轻松松的,不好吗?” “真的,有才的人,就得把才干用到能发挥你才干的地方去。” 我没接话,因为我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本来我就在借他的势,我不能让他给收编了吧? 再说我也是个有底线的人,我不可能去混社会。 “我听说你非常屌啊。” 罗大江意味深长道:“你在某个村子被人追杀,反杀了将近二十个人,这种战绩,我混江湖这么多年也是闻所未闻。” 我知道这些事他是听谁说的,肯定是听方定山说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问他。 他嘿嘿笑了起来:“我什么事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整个兰江市发生的事情,哪能瞒得了我啊。” 我岔开话题,问他:“那你跟江家的恩怨,是不是已经就此罢休了?” 他收起笑容,说:“刚刚在上面都演成那样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其实你说得也有道理,闹下去可能对谁都没好处,我也已经让他们吃到苦头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个社会,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况且他江家确实牛。” 说到这儿,罗大江阴沉着脸:“但是有件事我非常不明白,就是故意挑拨我跟江家矛盾的那伙人,我记得沈军投靠的就是那伙人。” “这真是一群他妈神经病,但是我也清楚,这伙人肯定来头不小,否则不敢同时招惹我和江家。” 我问他:“你知道这伙人是干嘛的吗?” 罗大江看着我,反问道:“那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爸和江雨欣的爸,都是被这伙人害死的,别的我不太清楚。因为涉及私事,加上之前你牵连也不大,所以就没跟你说,没想到他们一直骚扰你。” 罗大江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 我顿时心跳加速,强装镇定地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知道?” 他也笑了起来,说:“今晚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当晚。 差不多七点钟的时候。 我跟着罗大江来到一家大饭店。 罗大江订了一个包厢,点了很多名贵的菜肴。 这么一看,他今晚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人肯定是他极其重视的人,来头不小。 但是他说这个人公务繁忙,可能会来得比较晚,于是他又点了几份小吃,先和我填了填肚子。 我仔细一想,如果真是要见什么大人物,罗大江肯定不会先跟我在这包厢里面吃起来,要么在外面填完肚子再进来等待,要么等那大人物来了再一起吃,否则有失礼仪。 所以今晚来的那个人,罗大江在他面前表现得比较随意。 这个人会是谁,肯定是他亲弟弟方定山了。 今晚来的人百分百就是方定山。 罗大江既然肯把方定山介绍给我认识,他肯定也会告诉我他和方定山之间的关系。 说明罗大江已经拿我当自己人了,我们的关系,比之前还要更进一步。 大概又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临近八点的时候,方定山推门走了进来,第一眼就先看着我笑。 罗大江也笑了起来,忙跟我说:“应该不用我介绍吧,你们之前就认识。”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卧槽,这……怎么会呢?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 看到我震惊的样子,两兄弟哈哈大笑起来。 罗大江一脸得意地介绍道:“你们虽然认识,但是你肯定不知道我跟阿山是什么关系吧?” 我茫然道:“你们是……好兄弟?” 罗大江大笑不止:“我们是亲兄弟!他是我亲弟弟!” 我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呢!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你不是姓罗吗?” 第302章 我爸的案子 对于我的反应,罗大江很满意,方定山也很满意。 我越是震惊,他们就越是满意。 接着罗大江又跟我说了他的经历,说他是怎么离开方家,然后自己出来打拼这么多年,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得了今天的成功。 “我有今天,从没靠过方家,我甚至把姓都改了。” “阿山刚进管理会的时候,我还是没靠过他,因为他当时也没混出什么名堂。” “但是他现在混出名堂了,我报复江家确实是阿山帮了我的忙,他非常牛逼,认识不少大人物。你看江家这次多狼狈,就是我这亲弟弟在背后出手。” 罗大江对方定山非常推崇。 看得出来他们两兄弟关系很好,虽然方定山从小过继给了亲戚,但亲兄弟就是亲兄弟。 我感叹道:“这真是缘分啊,我跟罗哥相识,那是误打误撞,跟方队长相识也是因缘际会,却没想到你们两个人竟然是亲兄弟。” 罗大江摆手:“不要什么方队长,这都是官腔,今天这包厢里面就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从来不会跟外人谈起我跟阿山之间的关系,除了我老婆知道,以前连沈军那王八蛋都不知道。” “既然是因缘际会,说明你跟我,跟阿山,我们之间都是有着很深的缘分。” 我点点头笑道:“行,那就方哥,你们都比我年长,我敬你们一杯。” 方定山举起酒杯,面对我有些哭笑不得:“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点装大,没想到是丢脸丢了个大的,其实当时我也是奉了我们那个主任许兆林的命令,结果你还救了我一命,替我挡刀,这份恩情我都记着的。” 这话说得我……真是有点心虚。 那次方定山丢脸丢了个大的,其实是我让他丢的。 这两兄弟全都让我坑过,又全都拿我当自己人,搞得我真是很忏愧。 以后坑人还是悠着点吧,看人再坑。 我笑道:“这怎么能叫丢脸呢,胜败乃兵家常事,之前我也觉得我非常聪明,这次不还是一样让人给整成这样,还是让个小丫头给整了。” 罗大江哈哈一笑:“所以说这就是缘分。” 饭桌上,我们相谈甚欢,谈了许多。 一开始肯定是要拉近关系,酒过三巡后我才问道:“今天罗哥说知道我爸的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定山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我,说:“之前是许兆林要查你们,我又是他最看重的一个下属,我的权限也比较大,所以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这是十七年前发生的一起惨案,这个案子是绝密,当时没有被报道出来,甚至警察那边也只能查到有这起案子,但他们没有权限去查看这起案子的内容。” “你可以先看看。”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仔细浏览了一遍。 这起案子发生在十七年前,也就是我九岁那年,说的是林城那边有栋别墅,有段时间经常散发一股恶臭出来,引得附近邻居苦不堪言。 后来有人越闻这味道越不对劲,就立马报了警,然后警方出警去查看,在那栋别墅里面发现十六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十六个人,死在同一个地方,尸体上遍布刀伤,有些尸体身上还插着箭,这显然是被人杀死的,这可是大案! 据这资料上的描述,当时警方进入别墅之后,除了看到那十六具尸体,还有就是随处可见的鲜血,那鲜血流得浸染了客厅的地板,甚至都没有能让人下脚的地方。 后来经过技术组的分析,警方发现现场的这些血迹,并不完全来自于那十六具尸体,而是十九个人。 也就是现场还出现过另外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残留在现场的血迹,已经超过了人体失血的极限。说明白一点,就是这三个人流出来的血是百分百地致死量,这三个人肯定也死了,而且他们在留了这么多血之后,不可能还有力气逃离现场,所以这三个人应该也死在了现场才对。 可是警方搜查了整栋别墅,又以别墅为中心蔓延出去五百米进行地毯式搜索,却没有发现这三个人的尸体。 后来这起案子移交给管理会之后,管理会在DNA数据库里面进行比对,比对出来这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人。 而这个人……叫李正鸿,是我爸。 我看完后,已经呆住了。 因为我记得赵三元跟我说过,我爸不是出海遇的难,而是和另外十八个人一起被人杀死。 案件的详情,就在这份资料上。 “当时比对DNA的时候,案子已经移交给了我们管理会,所以警察不知道你爸爸已经在这起案子里面……过世了。” 方定山说道:“后来传出你爸在渤海那边出海,发生海难遇难,这应该是无稽之谈,你爸爸实际上是死在这起案子里面。” 我直接抓住重点问道:“那管理会当时是怎么认定我爸在这起案子当中扮演的角色?是受害者,还是凶手?” 方定山摇头:“没有认定,因为没有发现你爸的尸体,而且现场除了箭,也没有发现过其它的凶器,也就是刀,并且箭上也没有指纹,现场痕迹更判断不出来是不是你爸杀了那些人,因此没有办法下结论。” “不过你爸肯定是死了,从现场那个出血量来看,估计是大动脉被人捅穿,你爸没有力气逃离现场,所以他应该也是死在现场,然后有人带走了他的尸体。” 我不解:“他的尸体能有什么用?人都死了,还要把尸体带走,我们给他立坟的时候都只能立衣冠冢。” 方定山表示他也不清楚,这个案子在管理会一直是悬案。 “不过,我们查到了其他十六具尸体的身份,查到了其中一些人,做过一些事情。” 方定山看着我说道:“这十六个人里面,有人是赵三元他们那个组织的人,而杀他们的人,也就是凶手,则是行刑官那个组织的人。” “因此可以判断,你爸爸要么跟那十六个人是一伙,是赵三元那个组织的人。要么你爸爸是杀那十六个人的凶手,是行刑官那个组织的人。” 我愣了一下,对方定山摇头:“我哪边都不是……” 方定山忙道:“别紧张,我只是跟你讨论当年这起案子,而且你爸遇害的时候,你也才九岁。之前许兆林之所以要三番五次地试探你,就是因为你爸这起案子,他怀疑你。” “他觉得你爸有可能是赵三元那个组织的人,所以赵三元才一直纠缠着你不放,他觉得你也加入了这个组织。” “其实通过上次铜圆的事,我就知道你不太可能跟赵三元是一伙的。” 我点点头:“还是方哥你眼睛明亮,我跟那赵三元一点都不熟,我只是想查清我爸的死。” 方定山又说:“我今天之所以给你看这份资料,是因为一件很大的事。” “你知道韩震、江枫、方之年、李百川、周正南这几个人吗?” 第303章 不同的版本 当方定山问我知不知道韩震五人的故事时,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要是说不知道,一来显得不真诚,二来我以后怎么圆回去? 撒一个谎要用很多谎话来圆,圆不过去就尴尬了。 于是我点点头,说我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定山看着我:“李百川是你曾爷爷,你肯定听说过你曾爷爷,但是这五人之间发生的事,几乎没人知道。” 我如实说道:“是江雨欣的爸爸江怀远留下来的遗物,我们从这些遗物当中知晓了韩震他们当年发生的事情,也就是云溪村的惨剧。” “李百川就是我曾爷爷没错,当年其余四人死后,我曾爷爷十分照顾除了韩震以外其余三人的家眷,并且帮助她们做起了生意,所以这三家人能有今天,全是我曾爷爷在背后帮他们,后来我曾爷爷牺牲在了战场上。” 罗大江听得一脸茫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既然我今天也在场,怎么也得让我听个明白吧。” 方定山点点头,先讲出了韩震五人在云溪村发生的事。 他讲的跟江怀远留下的书信里面所讲,几乎差不多,但有个细节不一样。 方定山的曾爷爷是方之年,从方定山口中讲出来的是,当初方之年根本不信成仙这回事,并且他十分不赞同几兄弟把时间浪费在钻研邪术,和成仙得道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上。 他极力建议大哥韩震带着几兄弟和村子里的青壮年,去扛枪打仗,去救国,这才是大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韩震当时听不进去这话,因为江枫、周正南、李百川这三个人一心想成仙,正巧那时候韩震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倒骑青牛的老者在给韩震讲道,他们认为这是三清之一的祖师爷在点拨韩震,是大好的机会。 如果五兄弟可以成仙得道,那就是神仙啊,神仙想要救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时的韩震就是抱着这样天真的念头,于是没有听从方之年的劝告,直到遇到了一个叫李涂山的青年,才就此醒悟,之后五兄弟里面有人叛变,最后发生了云溪村惨剧。 当我听完方定山讲这些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在故事里面唯一一个清醒者,从我的曾爷爷李百川,变成了他的曾爷爷方之年。 除了这一点细节和江怀远所讲的不同之外,其他的全都相同,后来这五兄弟只有我曾爷爷一个人活下来,并且在云溪村惨剧发生之后的很多年里,对其余三兄弟的家眷照顾有加,并且帮他们建立起了庞大的家族。 我觉得这个细节上的差异很有意思。 于是我问方定山:“方哥,这些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方定山说:“从我曾奶奶的遗物里面,她在退休之后,把很多事写在了一个日记本上面,我是从这上面获悉了云溪村的事。” 我接着又问:“这日记本是放在什么地方?” 方定山解释道:“严格来说,我不是我曾奶奶这一脉的后代,我跟我哥属于我曾奶奶亲弟弟的那一脉人,后来因为我曾奶奶二儿子的儿子,没有这个生育能力,于是把我过继给了他们。” “所以我从小是在方家长大,有一天我去地下室,翻到了我曾奶奶的那个日记本,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那我给你说一个版本,这个版本是我从江枫的后代,江怀远的遗物那听来的。” 接着我把江怀远的这个版本又说给了方定山和罗大江听。 说完后,两兄弟都愣住了,他们也听出了两个版本的差异。 “这……不是把李百川和方之年两个人的性格,还有他们当时的想法,给换了一下吗?”罗大江脱口而出。 方定山说:“明显有一个版本是假的。” 然后他看着我,想听听我的看法。 可这时候不管我说什么,我身为李百川的后代,我肯定是倾向于我曾爷爷啊,方定山肯定也是倾向于方之年。 但方定山比较明事理,他说道:“老一辈之间发生的事,尤其还隔了两代人,其实跟我们这一辈关系都不大了。况且严格来说,我不算方之年的后代,因为我是过继到方家的子嗣,所以分析问题,我们就站在客观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闻言,我自然如实说出我的看法:“我曾爷爷李百川如果是当年那个叛徒,他不会在后来和平之后,还牺牲在了战场上。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还有他当时一连串的后遗症导致的身体情况,他完全可以不去参加那场战役。” “可他还是去了,他放下了很多东西,金钱、名利、家庭,然后为国出战,一个活生生的人出去,回来变成了骨灰。据我爷爷和我们村子里的人说,当时很多人看到我曾爷爷牺牲,被敌人的炮火炸得支离破碎。” “所以从常理来推测,我曾爷爷不会是那个叛徒。” “那他有没有可能像方家曾奶奶日记本里写的那样,去唆使韩震钻研邪术,去相信所谓的成仙?我同样认为不会,因为李家是世代习武,所以他是一个习武之人,并非修道之人,一个不修道的人,他会相信成仙得道这种事吗?” “一个不修道,又爱国的习武之人,他会唆使韩震在那一时期,去沉迷于修仙吗?” 我觉得我的分析也算是有理有据了,也是站在客观的角度在分析。 罗大江当即说道:“照这个分析来看,李百川很符合江怀远在信件中的描述,而且两个版本的李百川跟韩震的关系都非常好,非常亲近。如果李百川真的唆使韩震沉迷于成仙,那韩震在醒悟之后,李百川跟韩震的关系就应该变得不好才对,因为想成仙的最终都跟韩震闹僵了。” “可是后来在临终托付之际,韩震想让李百川活下去,他把几兄弟的家眷都托付给了李百川照顾,说明他非常信任李百川。” 此时方定山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有理……” 我又补充道:“还有,我说的这个版本,并不是我爷爷告诉我的,而是江怀远所描述的,江怀远又是江枫的后代,他能这么描述我曾爷爷,说明江怀远的这个版本,具有很大的可信度。” 方定山此时说道:“如果江怀远的版本才是事实,那我曾奶奶日记本上写的……岂不是在颠倒是非?” 我说:“有可能是在颠倒是非,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方家曾奶奶也不知道真相,比如几兄弟的家眷并不清楚几兄弟之间的矛盾,或者他们各自的真实想法,而方之年又刻意欺骗了自己的妻子,在妻子面前说了一些假话,但是这个可能性很低。” “为什么低呢,因为这五兄弟是结拜兄弟,他们和韩震闹僵之后,经常发生争吵,甚至于动手,那他们各自的妻子,会不知道吗?而且全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她们会不知道这几兄弟在闹矛盾吗?” “所以我认为方家曾奶奶,是故意在颠倒是非,在日记本里面写下了不实的东西。” 方定山皱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摇摇头:“这个我肯定分析不出来,因为我们在讨论的事情,是很多年以前发生的事,即便是江怀远所描述的那个版本,也不一定全对,比如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的信息来源有没有可能也不是事情的全貌?” “其实我觉得,版本可能不止有两个,应该会有更多的版本流传出来。” 方定山问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周家的版本?” 我点点头:“不止是周家的版本,还有江家的版本。江怀远在很久之前,就携全家老小脱离了江家,我觉得江家可能还有一个版本,跟江怀远的版本会不一样。” “我跟江雨欣过段时间会去江家一趟,江秉文应该会告诉我们第三个版本。” 方定山顿时笑了起来:“要是江家真有第三个版本,那就有意思了,因为周家可能还有第四个版本。” 我问他:“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方家出过什么事?” 方定山犹豫了许久,点头道:“方家确实出过一些事,在很多年前,方家莫名其妙死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全是在家中遭人谋害,然后一直过去这么多年,没有查出真相。”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涉及管理会在调查的两件大事,事关那两个组织。” “我现在怀疑,这两个组织的形成,跟当年云溪村的事有关,尤其是这两个组织的创立人,跟云溪村的那些人应该有着很深的关联。” 说完方定山看着我:“所以我想知道江家那边,是不是也出过什么事?” 我叹道:“回头我和江雨欣去江家的时候,我问问吧,不知道江秉文会不会跟我们说。” 其实江秉文已经说过了。 就是江雨欣的爷爷在当时干过的一件事。 江雨欣的爷爷干的那件事不知道是什么事,导致江家也死了两个人。 我怀疑这两个人,和方家被害的那三个人,甚至是江雨欣的爷爷,他们应该都加入过其中的一个组织,是因为组织之间的争斗,才导致江家那俩人和方家那三人被害。 现在想想,云溪村的惨剧其实一直都没停过。 一桩惨剧,造就了两个组织的诞生,两个组织形成之后,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 而鸡爷和他全家,就是其中众多的遇难者之一。 第304章 真正的江颖 晚上十一点。 我和罗大江还有方定山才从饭店里面出来。 今晚我和方定山互通了很多信息,但有些话我并没完全说出来。 因为方定山的身份,注定有些事我得瞒着他。 他是方家的人没错,可他同时也是管理会的人,是执法人员。 我和江雨欣的观念,是要为父查清真相,为父报仇,这个过程我们会不择手段,甚至是做出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光是我跟赵三元勾结,这事要被管理会知道,我肯定要完犊子。 但是方定山不一样,他是大家族的人,又是执法人员。 他的观念是什么,是服务于家族利益,还是服务于管理会的执法制度? 他跟我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我们可以合作,但至少目前,我不可能对他掏心掏肺。 “我怎么说也是方家的一份子。” 临走前,方定山已经喝得有些多了,拉着我的手说道:“虽然方家的一家之主不是我养父这一脉,但是我们家在家族里面,也是占得很多好处,我不愿意看到有人对方家不利。” “咱们有缘分,就是兄弟,以后有需要帮忙的也别跟我客气,但是怎么说,咱们千万不要做一些越界的事情,否则很难办。你别看我混得还可以,那管理会的人个个都是人才,都是人精,这些人鬼得很。” “但是有了我……” 他拍着胸脯说道:“以后单位里面没人再来找你们麻烦,懂吗,我就是你的靠山,嘿嘿。” 我笑道:“行,方哥,赶紧回家休息吧,明天上班别迟到了。” 罗大江给方定山叫了代驾,他很关心这个弟弟,跟那代驾啰嗦大半天,说要把方定山送到家门口,等家人出来接才能离开。 方定山走后,我跟罗大江也准备回家了。 这罗大江非要带我回他家,我看他铁了心想让我跟着他混。 但我怎么可能离开公司,跑去跟他混社会。 他见我不想去他家,便跟我说:“明天,你到我这儿来一趟,我跟你商量件事。” 说完,他也叫了个代驾回家了。 我拦了辆车回家。 回到家后,我洗完澡倒头就睡。 手机设置的闹铃在凌晨一点半响起,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头昏脑涨,困得不行。 但我还是强迫自己清醒,不再往床上躺,随后穿好衣服偷偷离开家中,在小区附近的街道上拦了辆车,乘车半个小时在一条小路上下车。 下车后我又走了几百米,继续拦了一辆车,又是半小时在东郊下车。 下车后我往前走了一百米,拦了第三辆车,四十分钟后在一片厂区附近下车。 这次我走了十几分钟,在一间小工厂的后门停了下来。 后门虚掩着,我走了进去,来到库房门口。 门开后,赵三元坐在里面打游戏。 “江颖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问他。 他放下手机说道:“肯定不能活啊,她这种人已经被人给洗脑了,江家还在讨论要怎么处置她,最终肯定也是不会送她去坐牢,结果她已经跟那个组织的人联系上了,要叛逃江家。” “所以说这种人完全没有悔过之心,连自己亲人都能谋害,是个狠角色。并且她这么聪明,她要是不死,将来就是一大祸患。” 我问赵三元,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三元笑了起来:“江家送她出国留学,是希望她能学有所成,将来回国之后能管理家族企业,所以她出国留学的费用,都是江家在承担。” “你想想江家多有钱,所以她在国外的生活过得也很滋润,谁知道她染上赌瘾,去赌场输光了钱,还倒欠人家一千多万,她怎么敢跟家里说呢?” “于是这时候有人帮她还完了这些赌债,并且不断给她钱用,开始给她洗脑,开始培养她,跟她说你跟你妈,跟你外婆都是女人,就因为你们是女人,所以你们错失了很多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这不公平。” “其实这就是一些简单的心理套路,在她心里制造一个男女对立的矛盾点,引发她内心的不甘和野心。加上当初江家老太太在分配股权的时候,的确轻视了她们这一脉,然后她们家的氛围,一直以来就是对家族不满,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于是她被人洗脑成功。” “这时候那个组织一怂恿,她想取而代之一家之主的信念便根深蒂固,心甘情愿成为了那个组织手里的刀。” 赵三元看着我说道:“其实这个江颖很有天赋,否则江家也不会送她出国留学,只可惜她被人洗脑,被那个组织培养了好几年。” “她这次能让你差点丢命,下次就有可能让我们很多人身陷囹圄,必须及早扼杀。” 我点了点头,跟着赵三元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里,被囚禁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江颖。 那两个男的是组织的人,去江颖家里救她,想带她走,最后成功打晕保镖把她带走了。 只是三个人都没想到,赵三元早就做足了安排,本来他一开始是想亲自动手带走江颖,但一想这么做万一被江家查出来,那不是在兰江市惹了一尊大佛。 现在好了,江家就算查出来,怀疑的也是那个组织的人,怀疑江颖叛逃了。 此时的江颖,竟然气定神闲地抱着双腿坐在地上,一直打量着我和赵三元。 比起那两个男的,她显得很镇定。 她没意识到,她明明是个怕死的人,那天晚上在她家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暴露她怕死的一面了,她怕死怕到想让她外婆给她顶罪。 既然她怕死,她这个时候表现出的镇定就是装的,想让我和赵三元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我当着她的面问赵三元:“这两个男的就不要放过了,但是这个江颖小姐……我觉得是百年难遇的人才啊,这么聪慧的美女,你真要杀了……” 赵三元说:“不杀怎么办,你养吗?你不杀她就是放虎归山,将来她就会来杀你,怎么,你要怜香惜玉啊?” “唉,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走了上去。 我望着江颖,问她:“你看到我好像不是很惊讶?” 她很平静地回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否则你也不会从黄家村活着出来。” 我点点头,感慨道:“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把我整得这么惨的人,真的是你吗?” 她哼道:“你们男人,总是喜欢小瞧我们女人,江家那些人也是一样,我做这些不是在为谁而服务,只是想证明我自己的能力。” “如果不是你的话,江秉文根本查不出我就是江家的叛徒,当然,我最终还是被你揪出来了,我认了,我确实不如你,你很厉害。” 这一刻,我才算百分百地相信整我的人真是她。 她做这些不是在为谁服务,这句话,是在向我传达她并不忠于那个组织,她只是一个想证明自己的才女。 后面的话,则是在表达对我的敬佩,抬高我。 但实际上她并不服我。 她说这些话,就一个意思,希望我不杀她,放过她,她会脱离那个组织。 我估计她接下来还会传达一个意思,她很敬仰我,然后开始用苦肉计。 于是我笑了起来:“别这么说,我只是命大才能从黄家村活着出来,但我只要活着出来,你肯定就是要输的。” “说实话,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么聪明厉害的女孩,刚刚那个人说要杀你,我觉得真是可惜了。” 江颖望着地板,又哼道:“我输了没什么好说的,要杀就杀吧,但我希望能死在你的手里,由你亲自动手,因为我也很佩服你……” 说着,她突然眼眶泛红,哽咽了一下:“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走错了路,毁了自己的人生,能怪得了谁呢,但我也只是想证明自己而已。” 听到这番话,我叹了口气:“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是不想看到你死。” 那两个男的此时跪在地上,同样哽咽起来:“大哥,我们也知道错了,要不你也放过我们吧。” 我指着那两个人骂道:“你们给我闭嘴,还不如人家一个女人!” 江颖也对着那两个人训斥道:“有点骨气!” 说完她望着我,哽咽起来:“你动手吧,我死了以后,别把我尸体送回江家,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就是。” 我点点头,直接扔给她一把刀:“那行,我尊重你的意志,你自杀吧,我下不了手。” 她顿时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把刀,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赶紧的吧,我肯定找个地方把你埋了。” “我想看看你钢铁般的意志。” 第305章 做恶人容易,做好人难 我对江颖的佩服,那是真心实意的。 但就是因为我佩服她,所以她必须死。 她这种人,野心之大,我今天放过她,将来的某一天,我就会死在她手上。 “江颖小姐,你不是一心求死吗?” “你把那刀往脖子上一划,很快你就死了,难不成你还非要我动手?” 此时看到江颖抖如筛糠的样子,我忍不住讥讽起来。 “你在我面前演戏是没用的,因为我不近女色,我也没有同情心。” “你今天要是真自杀了,你就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没有之一。” 江颖颤抖地捡起那把刀,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我……我可以不死吗,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管……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助你。” 我点了点头,又扔出一把刀:“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我本身是一个比较善良的人,你们互捅吧,只能活一个人,谁活下来我就放了他。” 那两个男的半天没敢去捡刀。 有一个人在思索什么,估计想待会儿抢刀过来捅我。 我提醒道:“我劝你们最好别想不开,虽然我还受着伤,但你们敢靠近我,死的肯定是你们。” 话音刚落,那两个男人立马扑过去抢刀。 其中一个人率先把刀抢了过去,另一个人也聪明,立刻放弃那把刀,转而去抢江颖的刀。 江颖哪敌得过他,整个人濒临崩溃,握着刀一顿乱捅。 男人和女人有着先天的差异,这个差异就是身体构造,注定了女人在身体力量上,要弱于男人。 一个是根本没有受过训练的女人,一个是受过训练的男人,其中的悬殊就更不用说了。 江颖手里的刀很快被抢了过去,被连捅了三刀,最后一刀在脖子上。 她倒在血泊里,身体抽搐着,最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此时那两个男的也拼了起来,各自捅了对方不知道多少刀,其中一个人不敌另一个人,心脏被捅了一刀,很快倒在了地上。 唯一的那个人活了下来,可他也支撑不住身体,倒在了血泊里。 他在冲我招手,让我救救他。 “我……我赢了……” “你救我……快救我……” 他嘴里不断往外冒血,我不救他,他肯定也撑不了多久。 于是我走到他跟前,笑了起来:“我说我不杀你,又没说我要救你。” 他瞪大眼睛,刚骂出一个字,嘴里哇哇往外吐血。 我摇头叹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凭什么你们能活着?” “我爸死了,江怀远死了,鸡爷的一家老小都死了,你们在杀人的时候,有想过要放过他们吗?” “同样的,我根本没想过要放过你们。” 说完,我转身走出地下室。 赵三元坐在那儿抽烟。 他递给我一支,然后说道:“有时候觉得你挺残暴的。” 我愣了一下,他说我残暴? 于是我认真思考了起来,思考完之后我发现我并不残暴。 “你知道卧薪尝胆的故事吧。” 我看着他:“春秋时期,吴国和越国发生战争,吴王夫差凭借强大的国力打败了越王勾践,勾践被俘,在吴国为奴三年,期间他极力装出忠心顺从的样子,最终赢得吴王的信任,被释放回国。” “后来勾践趁吴国精兵在外,突然袭击,一举打败吴兵,最后吴王夫差竟然要反过来求和,求勾践放过他,可是勾践没有向夫差那样妇人之仁,势要灭了吴国,最后夫差被逼自杀。” 说完这个典故,我义正言辞道:“为什么说要以史为鉴,因为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怎么做会成功,怎么做会失败,剩下的就看天意。” “我如果学吴王夫差妇人之仁,那我最后势必要跟他一样的下场,因为我的敌人都不是良善之辈,我觉得我没有必要跟他们讲……讲那个什么善良,善良是讲给善良之人听的,这些人听不懂。” 赵三元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你的手段很强硬,可能对待敌人就是需要你的这种强硬,而且你说得也很有道理,我相信鸡爷的眼光,他不会看错人。” “只是……我们手里的刀,千万不能挥错了人,做恶人容易,可是做好人很难。” 我说道:“放心吧,人只要活得明白,路就不会走偏,如果我走偏了路,只能说明我本身就是一个恶人。” …… 回家之后我一觉睡到下午。 罗大江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听到。 醒来后我给他回了个电话,他说他以为我在家酒精中毒死了。 起床洗漱了一下,我换好衣服出门,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 罗大江亲自开着车来,说带我去一个地方。 昨晚他就说今天要跟我商量一件事,是什么事他也没说。 上车后我又问了他一遍,他还是没说,就看着我笑了一下。 我觉得他笑得有点猥琐,令我有些担忧:“我跟你说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你可别乱来!” 他又看了我一眼,又笑了一下。 “卧槽,我要下车!” 车子开了将近半个小时,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 这家酒吧叫‘悦点’,我听说过这家酒吧,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过,但是我不喜欢来酒吧。 罗大江领着我走了进去,问我这家酒吧大不大。 “还行……你领我到这儿来干嘛?” “因为这家酒吧也是我的。” 罗大江介绍道:“刨去各种成本和支出,然后加上之前被查封了两次,现在每年的净利润在八十万左右。” 说完他领着我去了办公室,办公室没人。 “我现在把这家酒吧送给你。” “以后你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第306章 送上门的酒吧 一家酒吧对于罗大江来说算什么,我不清楚。 但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这就是一笔非常大的不动产了,并且是能不断挣钱的不动产。 现在罗大江要把这家酒吧送给我,我敢收吗?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收下这么大的礼,那以后得帮他办什么样的大事,杀人么? “这这!开什么玩笑!” 刚坐下我顿时吓得起身,脸色大变。 “我没跟你开玩笑啊。” 罗大江笑道:“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也不跟你分红啥的,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唯一的老板,所有的手续我会让人去帮你办好。” “你愿意守在这里当老板,就守在这里,不愿意守在这里,有经理、主管这些人帮你经营,你只管收钱就行了。” 我一脸严肃道:“罗哥,咱俩当这个兄弟是因为投缘,不是因为别的。你有一定社会地位我知道,但我不是要得到什么才跟你做这个兄弟,如果涉及到这些利益问题,我觉得就显得太俗气了,别人会怎么看我。” 罗大江也认真起来:“自从沈军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就对所谓的江湖义气已经看淡了,这年头都是为了利益,这些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跟你是投缘,所以我认你这个兄弟,并且我十分欣赏你的本事和头脑,就是这么简单。那我要送自己兄弟一点见面礼怎么了,我总不能送你手表、皮带、刮胡刀吧?还是什么奢侈品?那我他妈也不是你女人啊,感觉怪怪的。” 人啊。 不怕虚情假意地拉拢。 就怕真心实意地收买。 罗大江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大哥,他不做违法生意,有经商头脑,又喜欢结交人脉。 他想认我这个兄弟是真的,但想让我替他办事也是真的。 我思前想后,也真心实意地跟他解释了一下:“罗哥,咱俩做兄弟,我很高兴,但是我跟你说实话,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过混社会的想法……再说你的生意啊,事业啊,仕途啊什么的,我也是真帮不上什么忙。” “你要是见鬼了我倒是能帮你解决一下。” 罗大江苦笑起来:“现在这个年代,还混什么社会啊,到了我这个等级,混社会那不是自降身份吗。我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开的都是正规公司,那些所谓的什么企业家,大家族,不一定有我白。” “当哥哥的只是送你一个见面礼,你不要想太多,你不愿意跟我混,那哥也没强迫你啊,你要不收下这份见面礼,那不是跟我客气吗?兄弟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以前我客气那是装的,现在真不是装的。 是他硬要把这家酒吧塞我手里,我不要就是没拿他当兄弟。 最后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行吧……” 他兴高采烈地坐了过来,搂着我肩膀,眼神中带着一种炙热:“那你帮我约一下江雨欣,行不行?” …… 隔了一天,我再次来到这家酒吧。 这次我是一个人来,然后把酒吧经理叫进了办公室。 这个经理姓胡,叫胡浩,比我大两岁,昨天罗大江已经给我介绍过了。 这家酒吧是罗大江的产业,但并不在罗大江的名下。 我跟胡浩说,进行营业执照变更和其他所有许可证变更的时候,包括法人,全都写他的名字,也就是把酒吧转移到胡浩名下。 他显然明白其中的门道,因为他也是混的。 “没问题,老板,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别多想。” 我笑道:“将来我如果出了什么事,至少不会牵连到酒吧,别人也查不到我名下有这家酒吧。” “还有,我平时基本不会怎么来这里,所以酒吧的经营得全权靠你。” 说完我问他有没有结婚。 他脸红起来,摇头说没有:“但是我有对象,她父母希望我在市区买套房,可是您也知道,兰江市的房价虽然不高,但一百多平的房子买下来,还是需要一百来万,我暂时没存到这么多钱。” 我笑了起来:“28也不小了,你还比我大两岁,娶媳妇可不能耽搁。” “这样吧,我给你这家酒吧百分之十的股份,你按月分红,祝你早点买房娶媳妇。” 胡浩顿时有些不可思议:“老板,这……” 我说:“别叫老板,听起来多生分,叫我名字吧。” 他愣了半天,可能没想到酒吧换了老板,他竟然能意外得到酒吧的股份,也没想到我会对他这么好。 “安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酒吧交给我你放心,兄弟肯定给你经营好!” 说完,他激动地去拿账本,说让我看看交接之前的账本。 “您过目一下,以后每个月月底我都把所有的报表做好给您过目。” 我直接推了回去,拍着他肩膀说道:“这些就不用给我看了,我信得过你,再说我认的兄弟,怎么可能是偷奸耍滑的人呢?” 说完我拿出一个包好的红包,里面有五千块钱。 “你叫我一声安哥,这是安哥给你的见面礼。” 我看胡浩眼眶都要红了。 他接过红包,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跟我说的样子:“安哥,以后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你知会一声,兄弟绝无二话!” 我认真起来:“兄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能上刀山下火海。” “还有,酒吧里面看场子的那些人,你看谁比较信得过,胆子又比较大,尤其是什么都敢做的那种人,你把他们叫进来。” “好嘞,哥!” 胡浩忙跑出去找人。 过了一会儿,他带进来四个人,这四个人全都是二十岁刚出头的那种,正是血气方刚,义字当头的那种,也是最单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那种。 “快,叫安哥。” “安哥!” 四个人同时跟我打了声招呼。 我问他们每个月工资多少钱。 他们说三四千。 “我刚刚让胡浩把信得过,有本事的兄弟领进来,然后他领了你们四个进来,既然是有本事的人,每个月三四千算怎么回事。” 我对胡浩说道:“给这四位兄弟每人的底薪涨到八千。” 这四人就跟大白天做梦一样,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安哥……” 我直接递过去四个红包,里面各有一千块钱。 “出来混,混的是什么,是混个出人头地,三四千块钱怎么出人头地?将来怎么娶心仪的姑娘,怎么住上大房子?” 我说道:“但你们跟着我混,将来你们想要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有没有那个决心。” 四个人很直接:“安哥,以后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我们的命,就是安哥的命!” 我再次认真起来:“兄弟不是拿来使唤的,以后帮胡浩管理好这家酒吧,等我这阵子忙完,再请各位兄弟吃顿饭。” 从酒吧出来,我本来准备回家。 结果在前方路口去等车的时候,我发现对面街道上有个摆摊算命的老头。 关键这老头儿我见过,我还找他算过命,他说我杀性很重,是天杀星转世。 但之前在黄家村的那位老先生又说过,说天杀星转世纯属无稽之谈,但我杀性确实很重。 我想了想,朝那老头儿走了过去,坐在他跟前。 “年轻人,算命还是算卦啊?” 他笑呵呵地望着我,似乎没把我认出来。 我问他:“您不记得我了?之前在黄石口,我找您算过一卦。” 他愣了愣,很快想起来:“哟,这不是天杀星吗,这么巧啊。” 我笑道:“您不是在黄石口吗,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他说黄石口竞争压力大,容易饿死,然后就换了地方,当起了散兵游勇,只要没城管他就摆。 “之前您说我是天杀星转世,可是后来有别的高人给我看过,说我不是天杀星,您上次是不是给我算错了?” “呵呵。” 他摇摇头:“你要是信别人,那自然就不要信我,你要是信我,就不要信别人。” 我想了想,点点头:“行,那我信您,您再帮我算一卦。” 他问我想算什么。 我说今年马上就要完了,我想算一算明年的运势。 然后他递给我三枚铜钱,让我扔卦。 我扔完后,他甚至没有拿纸笔把卦象写出来,只是沉思了片刻,然后收起笑容看着我。 “离卦,象征着火,火向上,代表光明,暗示你未来需要通过依附和依托来实现自我的转变,同时你也需要通过依附人或者群体,来克服一些困难,否则就会寸步难行。”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然后呢?还有吗?” “然后……” 他意味深长道:“离卦也代表离别和分离,结合今天的天干地支,还有六亲六神,这是一个生离死别之象,在新年到来之前,你会失去一个你身边的人。” “你只有失去,才能实现真正的转变。” 我吓了一跳,忙问他:“那我会失去谁?” 他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即便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否则就是泄露天机。” 我不解:“你说我会失去身边的一个人,这不也是泄露天机吗?” 他解释道:“天道分为三个层次,一是可以说,二是很难说,三是不能说,我只是告诉你可以说的那个层次。” 我想了想,既然他已经把可以说的说完了,剩下的就是很难说和不能说。 付完卦金,我便起身离去。 这一卦算得我有些心神不宁。 我身边的人,指的应该是我能经常见到的人,那到底是谁会死呢? 是黄枭他们?还是江雨欣或者张万年? 最近我跟罗大江走得近,并且他认我做了兄弟,他也算是身边人吧? 如果是罗大江要死,我肯定不会太难过,只会惋惜一下。 关键到底是谁要死呢? 心里一直想着这事,让我很不舒服,我只能安慰自己这老头儿不一定算得准。 毕竟黄家村那位老先生说过,我不是天杀星转世,这老先生可谓是神算,都能算到自己会被人暗害,那岂不是说明这个老头儿算得不太准。 想通后,我也就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天,我的伤恢复了大半,便准备回一趟家,回去陪陪我爷爷。 我既然放了长假,这次回去待的时间肯定要长一点。 可就在我订好了隔天的票,当天还在上班的大川给我打来电话,说夏萌进医院了…… 第307章 夏萌的身世 我接到大川的电话后,顿时如遭雷劈。 尽管他还没跟我说夏萌为什么进医院,但我突然就想到那个算命老头儿跟我说的话。 他说新年到来之前,我会失去一个身边的人。 结果夏萌就进医院了! 难道……这个人是夏萌? “祁安,你在听没!” 见我没说话,大川忙道:“你要不要来医院一趟,我们现在还在救护车上,去公司最近的那个医院。” “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连忙跑出家门,拦了辆车便直奔医院。 车上司机问了我好多遍,问我去哪,我都没听到。 “那个……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就是这附近那个,麻烦快点……” 车上我人都麻了,生怕到了医院听到医生下病危通知单,然后抢救,然后icu…… 我心想夏萌这么身强体壮,不可能生什么绝症吧? 要不是绝症,她怎么突然就晕了呢? 到了医院后,我直奔急救室,看到段天和陆瑶站在外面,我以为夏萌推进去急救了,吓得我忙问情况怎么样。 “没事,低血糖……” 听到陆瑶的话,我顿时一愣:“什么?” 低血糖? “怎么会是低血糖呢?低血糖进去抢救干嘛?” “没抢救啊……” 段天说道:“本来以为要抢救,结果发现是低血糖,医生喂了点葡萄糖就好了,大川现在带着夏萌去做检查,我们怕你来了找不到人着急,所以在这里等你。” 我…… 这落差之大,在车上我都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堆,结果是低血糖。 老子腿都吓软了,结果是低血糖。 “不对啊,夏萌这体格,没高血糖就不错了,怎么会低血糖呢?”我问。 段天摇头:“不清楚,我们也不懂这些,要待会儿问医生才知道。” 接着我们一起去陪夏萌做检查,检查完之后拿着检查报告去见医生。 然后医生说,夏萌的确是低血糖引发的昏厥。 我们全都很费解,说这怎么可能呢。 “她有一型糖尿病。” 医生解释道:“人体在长期处于高血糖状态的时候,会导致身体出现一些变化,比如胰岛素分泌不足,然后为了控制血糖,患者会服用降血糖的药物,她肯定是服用过量,加上饮食不规律,就会造成血糖在短时间内快速下降,从而引发低血糖反应。” 听到医生的话,我们全都吓了一跳。 一型糖尿病? 这可是不死的癌症! 我们忙问夏萌,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糖尿病,还来医院开了降血糖的药物。 结果她低着头在那不说话。 “病人老早就来我们这里做过检查,开过药。” 医生看着我们说道:“其实生病之后的病人,尤其是罹患一些大病的病人,心理变化会经过五个阶段:否认期、愤怒期、协议期、抑郁期、接受期。” “其他的医生肯定提醒过她该怎么服药,她没按照这么去做,那就是一直停留在否认期,想大量服药让身体恢复正常,假装自己没得这个病,但这怎么可能呢?” “这小姑娘爱吃,又不克制,又大量服药,再好的身体也会出毛病,照这么下去,就会发展成二型糖尿病,会很严重的。” 医生说夏萌得住院,得把血糖稳定下来,否则会引发酮中毒。 办理住院后,我们在病房外面,心情很沉重。 “她大学的时候因为王子昂的事,患上了暴食症,结果把自己吃成了糖尿病……” “得了病又不好好吃药,也不跟我们说……” 大川叹了口气,说刚刚去办住院的时候,要预交两千块钱,然后夏萌没钱,找他借的钱交住院费。 “其实前两个月交房租的时候,夏萌也找我借了钱。” 听到大川的话,我们全都有些愕然。 段天皱眉道:“不应该吧,夏萌底薪都是两万多,这么高的工资,难道全拿去买吃的了,这得吃啥啊?” 陆瑶提醒道:“我看夏萌也不像是乱花钱的人,她吃的零食也都不贵,怕是拿去干别的了。” 我想了想,先走了进去。 病房里,夏萌正靠在床上玩手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这性格一看就是要强,所以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 我觉得,她不会因为王子昂的事就患上了暴食症,然后把自己吃成糖尿病,王子昂的事可能只是诱因,毕竟再深情,也不可能深情成这样啊。 我走到她跟前坐下,轻声细语地跟她说道:“夏萌,人生病是很正常的事,生了病就好好吃药治疗,没什么大不了。那医生也说了,一型糖尿虽然不能彻底治愈,但是在临床上有可能治愈,让身体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她放下手机笑了笑:“我知道,我没太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她还在否认期。 我笑着问她:“夏萌,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困难你可以跟我和大川说。” “你看我们三个已经认识了这么久,有什么是不能跟我们说的?” 她忙摇头:“没什么事……” 听到这回答,我也就不问了,我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可能是因为段天和陆瑶也在。 当天我就在医院陪着她,一直陪到了晚上。 张万年也来了一趟医院,顺便批了个假,让她好好养身体。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去附近餐馆买了一份营养汤给夏萌送来。 按理说她生病了,没人照顾,她应该给父母打个电话,让父母来照顾一下吧。 我才发现,她好像从来没跟我们提过她父母。 于是我问她:“夏萌,你父母不知道你生病了吗?” 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呢?” “因为……不想说。” 我看着她,严肃道:“今天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老实跟我说,你平时发的工资,那么多的钱,是不是都给家里面了?” 她没说话。 “家里有困难吗?还是长辈生病了?” 她还是不说话。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家里还有个弟弟,对吧?” 我皱眉道:“是不是家里面让你把钱寄回去,然后钱给你弟弟花了?” 她依旧沉默。 我有些无奈:“虽说个人私事不好对外人提起,但是我们认识这么久,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大川是孤儿不也跟我们说过。” “你生了病,连住院的钱都没有,钱都给了家里面,也不愿意给你父母打个电话说你病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虽然没见过你父母,但我觉得这种父母,肯定不是什么好父母。” “等下个月发了工资,你难道继续把钱打回家里面?不治病了?” 我这人说话有些言辞激烈。 说着说着,竟然把夏萌给说哭了。 她还是没说话,我一看她哭,我也不好再往下说。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我极其尴尬。 良久,她才开口:“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 我问道:“是……领养的?” 她点点头:“我本名姓周,两岁的时候我亲生父母把我送到村里找人领养,有户人家没有子女,就领养了我。” 姓周…… 我问道:“那你亲生父母为什么要让人领养你呢?难道是重男轻女?” 夏萌:“我不太清楚,听村里人说,当时我亲生父母把我送到村子的时候,很慌张,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急需让人领养我,他们当时身上还有一万块钱,说谁领养我,就把钱给那户人。” “一万块钱在当时很多了,就有人争着要领养我,最后有一户人家没有子女,我父母就把我送养给了他们。后来在我四岁的时候,养父母又生了一个弟弟……” 我听着有些不对劲,如果是不想养的话,送养就送养,对于没有孩子的人来说,肯定是有人愿意领养,还至于给一万块钱吗? 一万块钱在当时可不少了。 而且听夏萌的形容,她亲生父母当时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得已必须把自己的孩子送走。 那到底会是什么事呢,得送走孩子…… 这听起来像是被仇家追杀啊。 第308章 帮人帮成孤儿 夏萌的身世让我发现一件事情。 我的父母已经没了,江雨欣的父母也已经没了。 大川是孤儿,夏萌也是被亲生父母送养给了其他人家。 这么一想,居然四个人都没爹没妈。 我倒不是觉得这是个巧合,而是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就是张万年重伤那次,我们在青云观听赵七爷讲道。 当时除了陆瑶和大川不在,其他人都在。 然后赵七爷说,前人的行为和决策,会对自己的后人产生影响,这是道教里面所讲的因果,和佛教的因果有本质上的区别。 于是他又接着说,我们在场很多人的祖辈,都和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有关,并且这件事牵连很多人的性命,导致因果巨大。 当时我和江雨欣都下意识以为,赵七爷口中说的很多年前的一件事,就是指云溪村的事。 如果是云溪村的事,那赵七爷口中的‘在场很多人’,指的到底是哪些人? 是我和江雨欣的话,我们也就两个人,不算很多人啊。 那如果不止我和江雨欣的祖辈,那岂不是说还有其他人的祖辈,曾经也是云溪村的人? 夏萌说她本姓姓周,我记得在韩震五兄弟里面也有个人姓周,叫周正南。 难不成夏萌是周家的后代? 或者说大川、还有被张万年的师兄封闭了阴阳眼的徐闯,他们的祖辈都是云溪村的后代? 我越想越觉得有些离谱,主要这些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支撑。 况且现在也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 我看着夏萌问道:“所以你四岁的时候,你的养父母好不容易生了男娃出来,就是你的弟弟,然后你弟弟出生以后,你养父母就对你不好了吗?” 夏萌神情呆滞地说道:“不是不好,是拿我当下人……” 我皱眉道:“那他们让你把工资都寄回去,是觉得养了你这么多年不能白养,得回个本是吧?”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强忍着生气说道:“你觉得这样的父母和家庭,值得你这么做吗?我怀疑他们当时领养你,就是为了那一万块钱。以前你小,没办法,但是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不应该为你自己的未来作打算吗?” 夏萌低着头说道:“他们毕竟养了我……” “他们既然养了你,就应该好好养你,如果不好好养你就不要领养,说不定他们没领养你,别人领养了你会好好对你,会给你一个幸福的童年,那他们这不是耽搁你么?” “我再问得现实一点,你觉得他们爱你吗?对你有感情吗?” 夏萌思虑半天,点了点头:“应该有一点……” 我叹了口气:“应该有……” “夏萌,要不你听我的吧,你现在就给你养父母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你得了绝症,接下来你就知道他们是不是爱你了。如果他们真的爱你,那你每个月就把钱打回去吧,如果……答案让你难过,我劝你还是替自己着想。” 夏萌还是比较听我话的,她拿起手机,翻出她养父母的电话,但半天没拨出去。 我直接把她手机拿过来,用我自己的手机给她养父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老头儿粗犷的声音:“哪个?” 我沉声道:“你好,是夏萌的爸爸吗?我是医院的医生,你女儿得了……白血病,现在在医院,你们马上来医院一趟。” 老头儿顿时吓一跳:“什么,你……你是骗子吧?” 我不耐烦道:“我没问你要钱,你现在直接到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来一趟就行了,现在需要你们家属签字,希望你尽快过来。” 给他说清楚地址后,我便挂了电话。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夏萌的养父母来了。 这老两口五十多岁的样子,岁数看起来不小,但看打扮不像农村里面下地的农民。 由此可见,他们这几年日子过得是相当不错,估计吸夏萌的血吸的。 都说相由心生,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他们来了之后,没关心夏萌的病情怎么样,先责备了一顿。 “我们都跟你说了,让你少吃点,一个姑娘家吃成这样,长成这样!” “家里面说的话你反正不听,现在把自己吃成了白血病,养你这么大,不知道给你花了多少钱,从小到大就是花钱!现在家里哪来这么多钱给你治病!” 夏萌靠在床上,哭得眼睛红肿。 俩老东西还在那儿责备。 不一会儿,段天穿着一身白大褂走了进来。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是吗?”他问这老两口。 夏萌的养父忙点头:“是是,医生,她得的这个病,治好得花多少钱?” 段天叹道:“不好说啊,你们应该知道白血病有多严重,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来看,少说也要将近八九十万吧。” 那二人一听,吓得目瞪口呆:“八九十万?什么病要花这么多钱,你们医院是治病还是抢钱啊!” 段天不悦道:“医院肯定是治病的,白血病又不是普通的病,我只是跟你们提一下,最好尽早去筹钱,这个一期治疗……怎么也要十几万吧,所以你们至少要先准备好十几万,不然病人怎么接受治疗?再不治会死人的。” 说完,段天走了。 老两口吓得不知所措,去走廊上合计了一下。 等他们进来后,放下两千块钱给夏萌。 “夏萌,你……好好治病吧。” “这两千块钱你先拿着,想吃点什么就去买,我跟你妈去帮你筹钱治病,你也知道你每个月打回家的钱,家里面要开支,你弟弟刚毕业,很多地方也都需要花钱,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们走了。 这一走走了好几个小时。 一直到晚上十点也没回来。 后来夏萌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发现她养父母,甚至是她弟弟,直接把她手机号给拉黑了…… 最后我用我的手机打过去,她养父母也没接,直接给我挂断,我继续再打过去,他们竟然把我这个‘假医生’的号码都给拉黑了。 说实话。 我原本打算的是,让夏萌看清她养父母到底爱不爱她,然后让她死心,以后过自己的生活。 我他妈怎么都没想到,她这养父母居然狠心到这种程度,直接不要她们这养女了。 就算不是亲生的,但也养了这么多年啊,有了亲儿子,就真没把养女当人看吗? 走廊上。 我们几个男的坐在外面,陆瑶一个人在里面安慰。 主要我们都是直男,一看到女人哭,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徐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牛啊,我头一回遇到帮人把人帮成孤儿的……” 黄枭在一旁憋着笑:“不是,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你说得我想笑,本来我不想笑。” 徐闯:“本来就是啊,这要是我,我不可能还低三下四地回去跟他们说我没白血病吧,再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夏萌她养父母显然是不打算再联系她了,但凡夏萌现在回去说要钱治病,我估计那一家人房子都要背去卖了,连夜跑路。” “这不就等于没有这个家了吗?” 我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就算长了十个脑袋,我也想不到她养父母会来这一手啊,这谁能想到当父母的能无情到这个地步?” “狗屁父母!”大川怒道:“我们去把夏萌的钱要回来,她一个月工资这么多,结果一分钱没剩,凭什么!” 段天诧异地看着他:“这怎么要啊,打官司都没办法要,人家是养父母,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大川:“那那……让祁安去要啊!他反正心狠手辣的,不给就捶!捶到给为止!” 段天有些无语了:“我劝你们别这么做,你们这么做只会让夏萌更为难,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觉得……也正好吧,照她父母这么薅下去,她这辈子估计就完了。” “虽然被自己父母抛弃,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残忍的事,但这事情终究会过去,这段时间让陆瑶多陪陪她,大家也都多关心她一点,人生总是要经历断舍离才会蜕变。” 我觉得段天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是我让夏萌成了孤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了…… 我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就是夏萌只是一型糖尿病,这个病没有生命危险。 所以按照那老头儿给我算的卦,死的就不是夏萌。 那死的究竟是谁呢? 第309章 老爷子的怪异 我在医院照顾了夏萌几天,直到她出院。 这几天她心情很低落,虽然是养父母,但在她心里那就是父母。 普天之下被自己父母抛弃,生死不管,可能没几个人承受得了。 我在想,也许就是因为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面,她没有得到过关爱,因此在王子昂的事上,她才会这么想不通。 现在我也尴尬得很,本来是想帮她脱离苦海,谁知道直接让她变成了孤儿。 “对不起,夏萌,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出院这天,我给她道了个歉。 她只是笑笑,说没关系。 “反正也不是亲的……” “以后我也不用寄钱回家了。” 我忙点头:“对,自己挣的钱自己用,以后要对自己好一点。不就是没爹妈嘛,我也没爹妈啊,大川从小就没呢,问题不大……” 我越说越尴尬,一路把夏萌送回到小区门口。 临走时,我叮嘱她以后要注意身体,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吃东西了,要把身体恢复过来。 其实这段时间我应该跟大川他们一样,多陪陪她,但是我想回去看看我爷爷。 “我先回家几天,等我回来,大家约着陪你出去玩,出去放松一下心情,那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好呀……” 她冲我笑了笑,让我不用担心。 …… 当天下午我买了车票回家。 到家的时候临近饭点,我爷爷竟然做了十几个菜,并且全是我爱吃的菜。 我劝他说用不着做这么多:“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就算多待几天,你也不用办席吧。” 他笑了笑,说没事:“你在外面也不会自己做饭,谁知道你成天都吃些什么,回家了就吃好点吧。” 我看他脸色有些苍白,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说:“天气冷了,有点小感冒,反正人老了就是容易生病,没什么大事。”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我跟他待在书房里面看书。 他好像有些发冷,时不时地就打个寒颤。 我起身把书房的门关上,又把空调打开,可是过了十多分钟我才发现这空调不制热,别说他冷,我都有些冷。 “爷爷,这空调是不是坏了?” “不清楚……平时我也不吹这个东西,可能是很久没用,出了什么故障。” 我说明天找人来修一下,然后劝他回卧室去休息。 他起身笑道:“行嘞,上了年纪的人,就是没你们年轻人抗冻。” 他回房后,我独自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 本来看了一会儿准备回房睡觉,我却突然感觉肚子很饿。 其实在吃完晚饭的一个小时之后,我就已经开始饿了,现在特别地饿。 我心想晚饭我吃了不少,都吃撑了,怎么回来一趟,肚子饿得这么快? 实在是饿,我就在客厅找到一袋饼干,随便吃了点才去床上睡觉。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出去找人来修空调。 刚出门,看到门上贴着电费的欠费单。 我撕下来一看,居然欠了一百多。 这老头儿一个人在家,用这么多电费,他平时都干嘛了? 我出门继续去找修空调的,准备回来再提醒他。 半小时后,我领了个修空调的回来。 这空调师傅检查了一遍空调后,跟我说空调没坏。 我说坏了,昨晚开热风,一点热都没有。 他让我站在空调底下感受一下,结果我站过去,空调竟然又吹出了热风。 我一脸懵逼:“这怎么回事呢,一会儿热一会儿不热的。” 他笑了笑,说:“你们这空调很久没用了吧,过滤网的灰尘有点多,这样会影响制冷和制热。我刚刚给你把过滤网拿了出来,你自己清洗一遍就完事。” 最后我给他结了五十块钱空跑费,又把过滤网洗了一遍,这空调确实能吹出热风。 当晚。 我跟老爷子又在书房里面看书。 看了一会儿,我冷得有些受不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开了空调,结果这空调又吹不出热风。 我顿时有些气恼:“这空调怎么回事,我叫人来修的时候就是好的,一到晚上它又出故障?” 老爷子也无奈起来:“这空调很多年没用了,你去市里上大学之后,就没用过,我平时也不喜欢吹这个东西,电器长时间不用,就容易坏。” 我说明天去买个新空调回来。 他劝道:“你也就待这几天,没必要去买个新的,冷也就冷这几天,我都不怕冷,你怕啥。” 我问他:“你不冷,那你抖什么?” 他苦笑起来:“冷,是冷了点,但是我不爱吹这玩意。” 我见他脸色比昨天还差,说话都有些没气力,顿时有些担心:“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你看你脸色差成这样。年初装了心脏支架,也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去复查过。” 他忙摆手,说他不去医院:“反正人老了就是这样,冬天容易感冒,不过过几天它就好了,没必要去医院。那个心脏手术,后来我自己都定时去复查过。” 我忍不住责备起来:“小时候你总说我犟,比牛还犟,我看这都是你给我做的榜样。” 以前我要说这些话,他不至于不高兴,但肯定会怼我两句,但这次他只是笑了笑:“都说儿随父,你从小没跟着你爸长大,跟着我长大,那肯定随我了。” 我起身回了一趟自己的卧室,从背包里面翻出我新房的房本,然后拿到书房给他看。 他接过去看了一下,有些惊讶:“偷偷摸摸地都把房子给买了?还真挣了些钱?” 我得意起来:“早就买了,本来想接你过去住的时候再跟你说,没忍住,嘿嘿。” 他欣慰地点点头:“还是能干,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这就把房子买了。” 我说:“等房子装修好,你就搬过去跟我一起住,这次你不去也得去。” 他感慨了起来:“我也想去……” 我笑道:“那不就行了,等装修好散散甲醛,我就带你过去住。” 老爷子突然放下房本,看了我半天。 我问他看什么,他说:“祁安,将来我要是走了,你说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我有些无语,说:“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从上大学到现在,不都是一个人,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但是你不要老在我面前提这些话,听得我心里面很别扭。” 他摇了摇头,叹道:“没办法,我放心不下,你还没记事的时候,你妈妈就走了,你九岁的时候,你爸爸又走了,你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们这个家……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我就担心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呢?逢年过节,你往哪回呢?” 我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如果真有这天,那也没办法,因为没有人能更改生死,医生也留不住要死的人,以前你总跟我说生老病死是人的常态,既然是常态,我能怎么办。” “但这一天不可能是明天,不可能是明年,所以没有必要去忧虑将来的事情,等房子装修好了,就搬过去一起住,何必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去说这些事情。” 他点了点头,笑道:“好,不说这些事情,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起身回房。 我独自坐在书房,心情很沉重,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这家里面确实只剩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但只要去想,我就不敢往下想。 尤其是这两年他一到生病的时候,我就很慌。 他如果真有个什么事,撒手一走,那我逢年过节……我往哪回? 心情一沉重,我也没心思继续看书了,准备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后,我翻来覆去地没睡着,肚子饿得我心里发慌。 我明明记得我晚上吃了很多,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饿了,现在特别饿,比昨晚都饿,我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没办法,我只能起床又吃了几盒饼干,这才回房入睡。 第二天上午,我出了门一趟,去附近吃了碗麻辣烫。 回来之后,老爷子好像还在卧室里睡觉,没出来。 我担心他感冒是不是有点加重,便想进屋去看他,结果发现房门反锁,我进不去。 他从来不反锁房门,我敲了几下门,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房间里很快传来他的声音:“我没事,昨晚上有点没睡好,困得很,我再睡会儿。你饿了吗,饿了出去吃点东西,我中午再起床给你做饭。” 我转身来到沙发坐下,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这次回来,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又有些不正常,但到底是哪里不正常,我又说不上来。 正想着,突然有人敲门,敲得有些急。 我忙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张万年、江雨欣、夏萌、大川、段天、黄枭,这六个人齐唰唰地站在我家门口。 我愕然地望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怪得我心里发慌。 张万年忙把我拉了出去,问道:“祁安,你这两天,一个人在家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跟我爷爷在家。 张万年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沉重:“祁安,你……先在外面待着,先别进去,段天他们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领着黄枭和大川直接进了我家。 我茫然地望着夏萌他们,其实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夏萌张了张嘴,想跟我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段天捏着我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道:“祁安,我们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先不要激动,你干这行应该也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爷爷……你爷爷,他已经走了,他过世了。” 我茫然地愣在原地,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离世的消息。 我没有半点激动,只是茫然地问段天:“什么时候的事情?” 段天说:“根据你爷爷留给万叔的信,信上的日期来看,他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走了,其实他就是万叔的师兄,万叔的师父青平道长其实就是李涂山。” “一直给万叔写匿名信的人,就是你爷爷。” “祁安,节哀顺变。” 第310章 最后一封信 听到段天的话,我还没意识到我爷爷已经死了。 死亡在这一刻好像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他们全都同情地望着我。 我有些疑惑,说我这两天一直跟我爷爷在一起。 “他刚才还在卧室里面跟我说话,说他昨晚没睡好,想再睡会儿,说中午起来给我做饭。”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段天叹道:“你爷爷寄出了最后一封信给万叔,信里面他把所有事情写得非常清楚,他卧室里应该有个冰柜,在咽气之前他自己钻进了冰柜里,因为他想跟你多待两天,但又怕你回来看到他腐烂的遗体。” “你这两天应该会感觉自己饿得很快,因为他没有给你做过饭,你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我愣在原地,去细想段天说的话。 冰柜…… 卧室里有台冰柜…… 原来是这样。 难怪家里的电费会欠了一百多。 原来他已经死了。 此时张万年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些难过地看着我:“祁安,你爷爷已经走了,节哀顺变。” 我内心毫无波动,只是点点头,说人死了要办后事,我得进去给他收尸。 夏萌忙拉住我,不让我进去。 张万年也劝道:“你就不要进去了,你看我们都在,我们帮你爷爷收尸,等回老家办丧事的时候,你还可以看到他,这里就交给我们,好吗。” 说完,他让夏萌和段天把我领到楼下去。 我茫然地跟着他们来到楼下,找了个地方坐着。 段天问我老家那边有没有什么亲戚,能帮忙处理后事的亲戚。 我掏出手机,在电话簿里面翻了半天,有些走神。 夏萌坐在我旁边,看着手机屏幕问道:“你堂舅在老家吗,要不要给你堂舅打个电话。” 我点了点头,拨通我堂舅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我堂舅的声音。 “祁安?怎么了?” “堂舅,我爷爷死了。” 他沉默了两秒,说让我等等,他马上带村子里的人过来接我爷爷。 大概等了两个小时,我发了两个小时的呆。 我堂舅领着村子里的青壮年,开了一辆殡仪馆的车过来,和张万年一起,把我爷爷的遗体抬上了车。 楼下围了很多人,多是小区里的老人。 他们全都在唏嘘,说大半个月没看到老李,没想到人说走就走。 接下来就要回村子里,我堂舅站在单元楼楼下,冲着楼道里喊了一声。 “老舅,出来了没!” “出来了就上路喽!跟着我们走!” 我上了张万年的车,跟着灵车一起回村子。 直到车子开出小区的那一刻,我感觉很困,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就是不想面对。 我直接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 回到村子里,灵棚已经提前搭好。 因为实行了火葬制度的缘故,加上最近这几个月,县里发现有些村子还在土葬,甚至最近已经下葬的老人,直接被挖了出来,强制送去火化,所以最近查得很严。 我爷爷要土葬,没办法,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能在山脚下发丧,等上山的时候,直接就抬上山去埋。 整个发丧的过程,全都是村子里的长辈,还有一些青壮年在帮忙办理,我什么都不会。 甚至连村子里的妇女都跑来帮忙,准备酒席。 我一直在跟他们说辛苦了。 看见我堂舅后,我问他办席要多少钱,我把钱给他,因为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哪些地方要花钱。 我堂舅对我说:“这些你先不要管,所有的开支我和你舅妈来解决,等丧事办完以后,我们把账目给你看,到时候再说。” 接着他又安慰我:“祁安,你想开点,反正人都有这一天,也不是说爷爷走了,你就没亲人了,村子里这么多看着你长大的人,逢年过节你也要回来看看。” 我点点头笑道:“没事,我看得很开,反正早走晚走都是走,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哪会看不明白。” 这一天过得很快,我也不知道我在忙什么,总之哪里要帮忙,我就去干点活儿。 我就像在帮别人家办理后事一样。 晚上很冷,尤其是冬天的农村,晚上冷得要命,必须要生火。 灵棚旁边还搭了另一个棚子,村里的男人在里面打牌。 他们有说有笑,声音也激烈。 我竟没感觉到吵闹,反而觉得有了这些声音,有这么多人在,我爷爷应该会感觉到热闹。 我们南方这边办丧事要做道场,北方可能叫法事,以前我问过我爷爷,他说这是在给死人开路。 但是我爷爷的丧事没有做道场,因为做道场就得敲锣打鼓,怕附近村子的人举报。 好在有张万年在,还有黄枭和段天在,他们一直做法事做到子时。 做完法事后,张万年去给我爷爷上了一炷香,磕了三个头。 “师兄,师弟给你磕头了。” “师父走的时候,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你走我也没见到你最后一面,好在我能来送你最后一程。” 张万年跪在那儿,我作为逝者家属,向他鞠躬还礼。 还礼之后他还跪着,情绪有些上头,一直在那儿对着我爷爷的遗像说话。 “师父走了之后,我四处打听你,想跟你见一面,我知道师父拿你当半个儿子,这个世上也只有你能跟师父联系在一起。” “结果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我也根本不知道你叫什么,也没想到国庆节咱俩就已经见过了。” “你知道我是师弟,我却不知道你是师兄……” 他说了大半天,我看他跪得腿都麻了,这才走过去把他扶到椅子上。 此时其他人也都坐了过来。 张万年拿出一封信给我,这是我爷爷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师弟亲启,开头写着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这是我爷爷的风格,他是个很有文化的人。 信的内容,表达了我爷爷对张万年这个师弟的歉意,因为种种原因,他没办法表露自己的身份。 信的前半段,是我爷爷在跟张万年叙旧,说了一些他和李涂山的往事。 而信的后半段,全是重点,其中最让我难以置信和难受的几段话,这么写道: “我这一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知命运为何这么对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李叔和我的爱人,李叔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我的爱人给了我一个美满的家庭。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正到我们唯一的儿子养大成人之后,她早早病逝,没能看到她的孙子出生。” “祁安在三岁那年,我的儿媳,祁安的妈妈被人活活捅死,那天我跟我儿子正鸿外出,祁安的妈妈带着祁安独自在家,结果仇人寻找上门,他妈妈把他藏在顶柜里,叮嘱他不要出声。三岁的孩子哪会听话,可偏偏这孩子就是听话,因此躲过了一劫,没有让仇人发现,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妈妈已经遇害了。” “我跟他爸爸一直骗他,说他妈妈是生病离世,其实我儿媳是最无辜的人,因为祖上的事情而连累了她,她作为一个母亲,为了保护她自己的孩子,身中十多刀,愣是把仇人引出家门,大声呼救,把仇人逼走,鲜血一直从家门口洒了一路。” “祁安九岁的时候,他爸爸也出事了,我从来不敢告诉祁安他妈妈为什么死,天下没有一个儿子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为了保护他而死,而不难过。可是我走之后,我又必须让他知道,让他知道他的敌人有多残忍,让他知道他本来可以有妈妈。” “我用我的余生,在培养我的亲孙子。” “我不想把他培养成一个没有温度,只有仇恨的人,但他必须是一把锋利的刀。” 第311章 云溪村的后代 当我从信上看到了我妈真正的死因,我完全不敢相信。 因为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以为我妈是命不好,年纪轻轻就生病离开了人世。 我没想到……她是为了保护她儿子,被人乱刀捅死。 为什么我那个时候没哭呢?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注定我要为我妈活下来,接受我爷爷的培养,然后有朝一日,杀尽这些害死我妈,我爸的人! 我还是太仁慈了,对于这些人,我觉得我还是太仁慈了。 我拿着那封信,手都在发抖。 这一天的打击接踵而至,但我始终没掉一滴眼泪。 此时不光是我,江雨欣同样有着很大的情绪波动。 她眼眶直接就红了起来,因为信的后面又写道:江怀远的爱人,很可能也是被人投毒而死的,但是没有确凿证据,存疑。 为什么存疑,因为不能确定江怀远的爱人到底是不是被人投毒,可能是尸体火化得比较快,没办法进行确认,又或者是我爷爷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后续的进展,因此存疑。 而江怀远的爱人,自然就是江雨欣的母亲。 “万叔……” 江雨欣看着张万年,声音哽咽起来:“我妈死的时候,医生说是心律失常引发的心源性猝死……” 张万年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只有少数心律失常会引发猝死,这个很难说,因为当初你妈妈过世的时候,我完全没听你爸爸提起过你妈妈的死有问题,那我肯定也不会无端起疑。” “但是我师兄既然怀疑你妈妈的死有问题,那他肯定查出了一些事情,只是没有后续的进展,所以现在去质疑你妈妈的死,没有什么意义,要想知道答案,只能是将来抓住一些人,从他们口中问出来。” 江雨欣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擦拭了一下眼角。 自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我妈,而江雨欣的母亲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才离世,或许她比我更难过。 我强忍着悲愤,继续去看信的内容。 接下来又有一个关键的信息,是关于云溪村的后代。 我爷爷给出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是我们公司的人,这几个人全都是云溪村的后代。 其中有关大川、夏萌、段天、徐闯、江雨欣、李祁安。 除了这几个人以外,还有一个人,我爷爷没给出具体姓名,他说这个人身份特殊,暂时不能详细告知,以后我们自然会知道。 除此之外,大川和夏萌与我的相识,是我爷爷有意安排所致。 并且大川和夏萌的身世也极为特殊,而具体怎么特殊,他不便告知。 此时看到这里,大川、夏萌、段天三人,全都有些震惊起来。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也是云溪村的后代。 “大川是东北人,夏萌的亲生父母不知道是哪里人,但我跟陆瑶一样是川渝那边的人。” 段天有些不解:“我们三个好像都来自不同的地区,怎么会也是云溪村的后代呢?” 江雨欣说道:“当年云溪村的事情发生以后,村子里除了祁安的曾爷爷李百川和那个叛徒,没再剩一个成年男性,加上村子被毁,那些妇女肯定都不在村子里居住了。要么带着孩子迁徙到了别的地方,要么就是改嫁到了别的地方,所以云溪村的后代遍布各地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点点头:“就像鸡爷,他是秦省口音,他肯定是从小就在秦省那边长大。” 此时夏萌忽然醒悟起来,说:“如果我也是云溪村的后代,那我真正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迫不得已要把我送掉……” 张万年分析道:“根据你们村里人给你的描述,当时你的父母很有可能面临什么危险,那个年代一万块钱不少了,如果你的父母是因为重男轻女才要把你送掉,他们没必要再给一万块钱给收养你的家庭。” “所以当时你的父母很可能是在逃亡,他们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没办法,只能把女儿送走,至少女儿可以活下来。” 夏萌愣在那儿,眼眶有些泛红。 她的养父母对她不好,她没有感受过关爱,但至少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爱她的,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还要考虑她的安危,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心理安慰。 大川突然也激动起来,说:“如果夏萌的父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她送走,那我的父母呢?我也是云溪村的后代,我也是被我父母扔在了孤儿院门口,我的父母是不是也遭遇到了什么危险,才会不要我?” 黄枭:“那肯定是了……那年头生个儿子多开心,你一看就是从小身体健康的人,既然没什么病,那年代不可能有扔男孩的……” 张万年也点点头:“你的父母还刻意把你扔到孤儿院门口,肯定是事态更为紧急,一时找不到收养的人,那扔在孤儿院门口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孤儿院怎么都不可能不管孩子。” 听到这些话,大川很开心,只是碍于我爷爷过世,他考虑我的感受,没把内心的这份狂喜表现出来。 对于从小没爹疼没娘爱的人来说,哪怕是他们垂垂老矣的时候,也希望能听到这个答案。 大川问道:“那我和夏萌的父母,会不会有可能还活着?” 此时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不想他失望。 张万年说:“说实话……不要抱这种希望,如果不是面临生死威胁,谁会愿意送走自己的孩子,而且……你们和父母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了,当然没有亲眼看见他们死,谁知道呢?就当他们还活在某个地方,如果还有缘分,那就将来某一天再重逢。” 这话显然是在安慰了。 但对于夏萌和大川来说,也是一种希望吧。 我今天大脑空白了一整天,看到信的内容后,才稍微缓过来了一点。 我对大川和夏萌说:“赵三元曾经跟我说过,说他们那个组织里面很多人都是云溪村的后代,这些后代全都失去过家人,就像鸡爷,鸡爷的全家都被杀了,被杀得就剩他一个人,所以他最终也加入了这个组织。” “然后我爷爷说你们两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我觉得有没有可能,你们两个人的父母也是赵三元那个组织的人?我爷爷指的特殊,就是特殊在这个地方。” 第312章 两代人的付出 我爷爷在信里面说大川和夏萌的身份特殊。 但是他又没说为什么特殊,我只能推测大川和夏萌的父母很可能也是赵三元那个组织的人。 为什么我爷爷不细说,有可能是他们的父母还活着,或者是他们的亲戚也在那个组织里面,为了谨慎起见,不宜说出来。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我爷爷已经过世了,答案也许要在未来,我们自己去寻找。 “照此看的话,那赵三元所在的那个组织,很可能就是被另一个组织迫害过的受害者,他们组织起来的一个群体,由这一个群体发展起来的庞大组织。” 段天说道:“这个群体的老大,肯定也是受害者之一。” 黄枭叹了口气,说因为所谓的成仙,竟然死了无数人,光是云溪村的遇难者可能都是好几十个。 “这么算起来,恐怕死了已经有上百人了。” “要是真有神仙,知道有人是这么成仙的,那不得一脚给他干到十八层地狱去。”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始作俑者就是不明白呢,连道观里面随随便便一个小道士,都知道修道要遣七情,驱六欲,要以一个道教徒应有的标准去约束自己。” 张万年说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算是一个真正的修行者,在执念过深的时候也有可能走火入魔,一脚就踩进了地狱。” “成仙这种事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是一种执念,就算是历代帝王也对其趋之若鹜,我们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但在成为神之前我们都是人,是人就具有人性,人性总是带有幽暗的一面。” “尤其是一个走错路的人,当他把个人意志施加到群体上的时候,这个群体就会转化为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当这个群体逐渐开始壮大,那个最初领导他们的人就会失去退路。他不可以清醒过来,他一旦清醒过来,就会失去对这个群体的控制,从而被这个群体反噬,因此他没有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去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只有灭了这个人和这个群体,才是最优,而且是唯一的办法。” 我爷爷在信中也剖析了这个组织,他在信中这么写道:要瓦解这个组织,难如登天,因为里面有很多没有人性的人,庞大的利益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因为没有人性,所以他们无所畏惧,会一直壮大下去。 他们的本质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又因为这个集团的特殊结构,甚至于他们内部人都不知道高层到底有哪些人,这些人又具体是谁,而老大又是谁,因此即便是重创他们,也打不断他们的根基。 他们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里面不乏有很多能人异士,因此如果不能一枪打碎这个狼王的根基,便永远不要开这一枪,否则会遭到无穷的反噬。 我爷爷在瓦解这个组织的建议上,提出了几点:一是在面对这群人的时候,要比这群人更没人性,要比他们更恐怖。二是,永远不要对这群人心慈手软。三是,以利益聚集起来的群体,终将因为利益而崩塌,因此用他们最沉迷的东西来对付他们,是最好的手段。 四是,强大而强硬的手段,永远是必不可少的利器。 其实从这几点建议就能看得出来,我爷爷对这个组织很熟悉,他应该跟这个组织打过不少交道。 但是自我出生以后,他一直在抚养我长大,所以他跟这个组织打交道的时候,应该是年轻那会儿。 说完这些,我爷爷最后拜托张万年……他拜托张万年不要让我走错了路。 他说,没有一个当爷爷的,忍心用残酷的手段去训练自己的孙子,甚至苛刻到怕我恨他,需要抹除我的一些记忆。 他说,他让我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一个聪明的人,当我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我必然也会成为一个心怀仇恨,手段残暴的人。 他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做出什么事,他都不会觉得我错了,但他希望我成为一个有温度的人,因为这个世界有温度,他怕我没有好下场,怕我成为这样的人会很孤独,他怕我残暴到最后,会把路走偏。 他希望我在迷失的那一刻,张万年能及时拉住我,他不想我最后走上绝路。 看完整封信,我很难过,我很想告诉我爷爷,让他放心,我会做到让他满意,我永远都不可能让他失望。 可是,我上哪去告诉他? 他还听得到吗? 他听不到了。 我很清楚,我已经永远失去了我最后一个亲人。 平复了一下情绪,我问张万年,之前他问我有关李涂山跟我爷爷的故事时,是不是就已经怀疑我爷爷是他师兄了。 他点点头:“那时候只是怀疑,因为李涂山跟你爷爷分别的时候,很像我师父跟我师兄分别的情形,但是我又确认不了,我知道我就算去找你爷爷,找我师兄对质,他也不会承认。” “按理说我师兄应该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师弟,因为那时候我师父已经跟他分别很多年了,而且在他的记忆里,我师父已经过世了才对。他既然知道我的存在,只能说明我师父在跟我分别之后,我师兄又见到了我师父。” “而我师父是谁,他是李涂山,是当年在云溪村提醒韩震,让韩震清醒过来的人,所以我师父也是云溪村事件的详细知情者之一。我在想,他因为知道我师兄是李百川的后代,所以传授给我师兄很多东西。” 张万年对我爷爷十分地尊敬,有些遗憾起来:“我师兄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只可惜,我没有跟他早点相认。” 夏萌突然说道:“祁安的爷爷,会不会也是赵三元那个组织的人……” 听到夏萌的话,众人下意识看向我爷爷的遗像。 黄枭分析道:“应该有这种可能吧,毕竟祁安的爷爷对对面那个组织十分了解,他应该是跟那个组织打过很多交道,如果说祁安的爷爷是单打独斗,那得多牛逼啊?” 我严肃道:“他不光是,而且应该是赵三元所在这个组织的高层,甚至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众人顿时一惊,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解释道:“我从小跟他生活在一起,假如他是赵三元那个组织的人,他平时难道什么都不用做吗?鸡爷一把年纪还在东奔西走,而我爷爷从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抚养我,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他也许背着我做过一些事,但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在陪伴我。”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在赵三元那个组织里面,有着很高的地位和话语权,他是决策者,因此他不用东奔西走。” “还有,我爸死了,我妈也死了,现在连我都被人盯上了,而我爷爷一个人带着我的时候,居然从来没有人来找过他的麻烦,说明在那些人眼里,我爷爷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人,恐怖到他们不敢来打扰,恐怖到他们没有自信能杀死我爷爷。”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张万年也附和道:“所以我说得没错,我师兄绝对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接着又说:“还有一件事,就是欣姐的爷爷,他在很多年前做过一件事,差点害了整个江家,他当时到底做了什么,江家到现在都不知道。” “但是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欣姐的爷爷在家族里面是曾家老太太最宠爱的一个小儿子,他不一定有继承权,但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他却放弃了这些东西,要自己在外打拼,甚至于他儿子江怀远已经娶妻了,也在家族企业里工作,他还在外面打拼,他到底在打拼什么?” “而且他出生于经商的家庭,在外打拼这么多年,竟然一点成就都没有,我觉得这不太可能,他就像是在隐瞒什么,隐瞒自己在打拼的事业,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此时段天脱口而出:“欣姐的爷爷,跟你爷爷在做同样的事情!” 我点点头:“对,欣姐的爷爷应该也是赵三元那个组织的人,因为他如果是对面那个组织的人,他不至于在出事以后会落魄,所以他跟我爷爷应该是一伙的。” “他们这一辈人,如果加入了赵三元那个组织,必然是那个组织的高层,后来他被管理会的人盯上,差点连累江家覆灭,他为了不连累江家,只能从那个组织隐退出来,开始沉寂。” “他沉寂以后,他的儿子,也就是欣姐的父亲江怀远也加入了那个组织,这个我已经从赵三元那里证实过了。” “而江怀远跟我的父亲李正鸿又是至交好友,这个在很久之前,在国庆节的时候,我们就从我爷爷那儿证实过。之前我还不确定我爸到底在做什么,现在我也能确定了,我爸肯定也是赵三元他们这个组织的一份子。” “所以江怀远跟我父亲李正鸿,他们为什么会加入这个组织。” “因为他们在子承父业。” 听完我的分析,江雨欣也震惊了起来。 她可能从来没想过她爷爷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就像我也从来没想过我爷爷竟然如此不普通。 他年轻的时候开的真的是拳馆吗? 还是他拳馆里的弟子,全都是他的部下? 黄枭说道:“如果是这样,那祁安和欣姐的爷爷,应该是赵三元他们那个组织的第一代人了,元老级的人物,甚至有可能这个组织就是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 “而祁安和欣姐的父亲,是那个组织的第二代人。” “他们已经对抗那个叛徒,对抗了两代人。” 两代人…… 这是两代人的青春,两代人的家庭,全都砸了进去。 江雨欣不解道:“为什么祁安的爷爷,不在信里面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讲出来呢?这样我们就能知道更多更详细的情况。” 张万年说:“我师兄非常地厉害,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和考虑。一开始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情,我们没有那个能力的话,知道太多反而会生出不必要的焦虑和忧愁。” “师兄为什么接连给我写两封匿名信,让祁安、大川、夏萌、陆瑶、徐闯陆续来公司里面,他可能料想到我们如果不聚在一起,总有一天会一一出事,只有当我们聚在一起,我们才能互相依存下去,甚至是能对抗敌人。” “两代人的付出,到了你们这一代,是第三代了。” “如果再算上云溪村的那一代人,一个所谓的成仙,牵连了四代人……” 第313章 守灵 第一晚守灵,我守了个通宵,直到天亮我也没有困意。 段天他们劝我去睡会儿,说不睡觉怎么行。 其他的长辈也劝我去休息,他们以为我是经受不住打击,在这里硬撑。 为了让他们安心,我也只能去我堂舅家里睡一觉。 这一觉没有睡多久,睡到上午十一点我就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内心空旷,认知比昨天要清醒,意识到我爷爷过世了。 从堂舅家里出来,路过我家附近的时候,我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 恍惚间,好像以为老爷子还在,以为能看到他推门从里面走出来。 我天真地在那儿望着,越是沉浸,越是信以为真。 直到有几个长辈看到我,又过来安慰,说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于是这个短暂的白日梦就此醒来。 我跟他们说我看得很开,然后跟他们说一声辛苦了。 中午吃过席,我来到灵堂继续守着。 小时候我问我爷爷,说人死了为什么要守灵,老爷子说,守灵要做法事,为死人做,也为活人做。 我问他为什么会为活人做,老爷子说,人死之后,悲伤的是活着的人,如果死了就拉去埋了,对活着的人来说未免太残酷。 守灵就是缓冲,是最后的陪伴,一场法事超度了亡魂,也求活着的人心之所安。 我要守我爷爷三天,昨天今天和明天,后天一早,就要送他上山。 这是我能陪他的最后三天,以后要想再见到他,也许只能在梦里。 我来到冰棺旁边,他的遗体是从冰柜里面抬出来的,下葬之前也只能放在冰棺里。 为了照顾到其他人,怕引起其他人的不适,只能用黑布把冰棺遮住。 此时我掀开黑布半缕,看着冰棺里的老爷子,他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趁着其他人还在吃饭,我一个人在这里,跟他说着告别的话。 我跟他说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自己一个人就躺在冰柜里死了。 “我知道你死了,从昨天到现在,我没有为你掉一滴眼泪,就算你下葬,用土把你埋了,就算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也不会掉眼泪。” “你说过眼泪是醋,能融化这世上最硬的骨头,我一直都听你的话,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听你的话。” “以后的路我会一个人走,你也用不着担心,因为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好好活着,拼命活着,等我办完所有的事情,我也会结婚,逢年过节我也会带着我的后代,去坟前看你。” “你安心地走吧,去投胎,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 …… 下午,张万年给徐闯打了电话,让徐闯过来一趟。 江雨欣则要回公司,她身为我的老板,能来送我爷爷最后一程,已经很不错了。 徐闯来了之后,也知道了自己是云溪村的后代。 他看到我爷爷的遗像后,很是不可思议。 “真的是当年那个老先生……” 他指着我爷爷的遗像说道:“当年就是他帮我关闭了阴阳眼!我认得他!” 张万年叹道:“去给老先生磕个头吧,他是我师兄,当初就是他给我留了一封匿名信,让我把你和陆瑶留在公司。” 徐闯恭恭敬敬地跪在那儿,给我爷爷磕了三个头。 如果没有我爷爷那封匿名信,当时张万年就报警把他和陆瑶抓起来了。 “老先生,你真是在世神仙。” “我小时候没听你的话,长大以后果真误入了歧途,差点耽误自己一生。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你又拉我一把,谢谢你。” 说完,他又磕了三个头。 对于自己是云溪村后代的事,徐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说:“我父母都健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就姥姥过世了,而且是病死的,为什么我们家没出事呢?” 段天给他解释道:“当年云溪村的那些妇女,因为种种原因,加上当时的社会环境,肯定带着自己的孩子迁徙到了全国各地,那时候通讯没有这么发达,加上又隔了几代人,要查找云溪村的后代不是那么好查的,只能说明你还没有被人家查到。” 徐闯皱起眉头:“那我要是被查到,我们家岂不是也要出事?” 黄枭:“对,没错。” 徐闯大骂:“我们家招谁惹谁了!有毛病吧!” 张万年叹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那个鸡爷全家都被杀了,你说他们招谁惹谁了。” 我安慰徐闯,说他现在已经来了公司,至少安全问题相对于其他的云溪村后代来说,有了很大的保障,如果他在公司都死了,估计我们也死了。 “而且我发现这伙人只要寻找到云溪村的后代,都是从最后一辈人开始杀。” 我说道:“因为那个人觉得韩震留下的东西,被什么人给藏起来了,他一度认为这东西能够成仙,能够逆转生死。如果自家孩子身亡,当长辈的如果真有这个东西,就会把孩子复活。” “鸡爷就是例子,他们把鸡爷全家都杀了,刚生出来的小孩都不放过,可是鸡爷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徐闯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要不我们报警吧!” 黄枭看着他:“抓谁,抓你啊?” 天色渐晚。 灵堂旁边的棚子里很多人聚在那儿打牌聊天。 到了吃饭的时候,众人陆续起身去吃席。 我注意到人群里有个人,男的,三十来岁,但他不是我们村子的人,他来吊唁了我爷爷,也送了帛金。 我走过去拉住他,给他递了一支烟。 “哥,你跟我爷爷是……” 他笑了笑,说我爷爷年轻时候开过拳馆,他的父亲是我爷爷的徒弟,因为他父亲在住院,所以他代替他父亲来吊唁我爷爷。 介绍完之后他安慰我:“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节哀顺变,老爷子年纪也挺大了。”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问他是哪里人。 “我也是兰江市人。” “哦,我想起来了……” 我问道:“你爸爸是不是叫吴斌?我爷爷收的徒弟里面,就只有吴斌是兰江市人。” 他忙点头:“对对,就是吴斌,你也见过我爸吗?” 我摇摇头,直接伸手搂住他脖子,又掏出一把刀抵在他肚皮上:“没见过,跟我走一趟吧。” 他顿时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我冷冷跟他对视着,问他:“从你送了帛金之后,你就在这里贼眉鼠眼地观察,来这里探查情况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爷爷刚过世,正是我脆弱的时候?” 他不解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来吊唁老爷子的。” 我鄙夷地说道:“吴斌是我高中同学,比我还小一岁,怎么你爸的年纪比你还小吗,你生了你爸啊?” 第314章 墨门 我挟持着这个人离开灵堂。 张万年他们也发现了我这边的异样,连忙起身围了过来。 “不是,兄弟,你误会了。” “我是赵三元的人,因为我不方便暴露身份,所以才没跟你说实话。” 他还在试图欺骗我。 我提醒道:“不要把我的智商拉到跟你们一个水平线上,你是在侮辱我。还有,别耍花样,我只要喊一声,你今天会被乱棍打死。” 他很快安静了下来。 我们把他带到了我家去。 黄枭和徐闯去关上了门窗。 接着我放开了他,他愣在原地,尴尬地垂着头。 张万年问他:“是谁派你来的?” 他不说话。 张万年一脚踢了过去,把他从客厅中央踹到了墙角。 “我师兄刚刚过世,人都还没下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说完过去又是一脚,踹在脸上。 那人捂着脸缩在墙角,哽咽了起来。 张万年把刀都拔了出来,还想继续动手,我过去拦住了他:“算了万叔,我们还在办丧事,就别见血了。” “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跟他单独聊聊。” 说完,张万年他们先去吃席,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们走后,我走过去把那人扶了起来,给他扶到沙发上,递了几张纸巾给他。 “你落我们手里,就是任务失败了。” 我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非常讨厌你们,但是我爷爷刚过世,我不想见血,希望他能安安静静地走,所以你只要老实点,该回答的老实回答,就什么事都没有,你明白吗?” 他跟我说了声谢谢,但又表示他什么都不能说,说了他就是叛徒,当叛徒没有好下场。 我仍然很耐心地开导他,说:“你这个年纪,父母岁数应该也挺大了吧,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父母怎么办?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老了没人养老送终,生了病没人在床前尽孝。” “你手上戴着结婚戒指,有老婆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孩子,有想过自己的孩子吗?你死了你孩子得多难过?” 他僵在那儿,有些出神。 我接着又说:“我们这儿很多人都不会放过你,只有我能保住你的命,你不说的话,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山上,被人随便挖个坑就埋了,你家里人永远找不到你,都没办法给你收尸,这个家完了……” 不等我说完,他抬起头望着我,颤声道:“我说了你真的会放了我吗?” 我点点头:“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肯定会放了你,但是必须得等你们的行动完了之后,我爷爷上山下葬之后,我才能放了你,你应该能理解吧。” 他看我这么真诚,于是说道:“我来这里打探情况,看看你们这里有多少人,还有墨门的人有没有来。” “墨门?”我思索片刻,问道:“你是说赵三元他们?” 他点点头:“就是他们。” 我若有所思起来,原来赵三元他们的组织,叫墨门。 他们要不取个名字,平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两个组织。 我问道:“你来打探情况,如果墨门的人来了,你是不是就会传消息回去,然后大部队要趁这个机会,来截杀墨门的人?” 他点点头:“因为墨门的人一定会来” 我问为什么。 他说不知道,怕我不信,他还重复了一遍说他真不知道。 “我们行动的时候,很多行动计划都是机密,像我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的死者叫李观天,然后墨门的很多高层会来吊唁李观天。” 我懂了。 因为我爷爷是墨门的元老,他过世了,所以墨门很多人要来吊唁他。 这些人不敢抛头露面,所以应该是深更半夜来吊唁。 “那如果墨门的人现身之后,你们的人什么时候动手?有多少人会来?” “要视情况而定……” 他解释道:“看墨门的人什么时候来,什么时间段有大量的人来,我们的人就会动手,然后除了李观天的孙子以外,其他人也要杀,就是刚刚那几个人。” “至于我们有多少人要来,这个也是机密,我无权知道,不过肯定会来不少人,而且来的应该都是高手。” 问完之后,我拍着他的肩膀表示感谢:“你说的这些对我们很有用,等事情完结以后,我就放了你,在那儿之前你肯定要被我们囚禁,理解吧。” 他忙点头,说理解:“但是你一定要放了我,我什么都跟你说了,没有半点隐瞒,我发誓,如果我有隐瞒,我全家不得好死。” 我安抚道:“我信你,所以你也别耍花样,别想着逃跑,然后就会万事大吉。” 说完,我拿绳子给他捆了起来。 张万年他们回来后,我把问到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 “墨门?” “原来赵三元他们这个组织,叫墨门啊,听起来还怪文雅。” “我大概知道他们这个组织的性质了。” 张万年若有所思道:“就跟古代的墨家一样,墨家也叫墨门。” 徐闯显然是学渣,一脸茫然:“墨家又是啥,哪个家族的?” 我解释说:“墨家是诸子百家里的其中一个思想流派,这个流派非常厉害,他们的祖师爷叫墨子,既是当时那个时代非常出名的一个思想家,也是我国古代最早的科学家,他发明的机关,连木匠的祖师爷鲁班都比不上。” “墨家里面有一条非常重要的思想,叫‘非攻’,所谓非攻就是要阻止一切的战争,谁挑起战争,他们就消灭谁。” “像古代所谓的侠士,其实就是从墨家流传出来,墨家有一个分支叫墨侠,也叫墨者,如果放到现在,他们就是一群*****之上的地下审判者,在当时那个年代,他们连皇权都敢刺杀。” 段天接过话说道:“但是墨家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灭亡了,现在不可能还有墨家后人。” 张万年:“其实是不是墨家的后人根本不重要,因为一个庞大的群体要发展和维持,必不可少的就是精神思想和教义,而墨家思想倒是很符合赵三元他们这个组织的理念。” “轻生薄死,殉身赴义。” 正说着。 赵三元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接听电话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节哀。 可是这两天我并没有跟他联系过。 他知道我爷爷过世,就代表墨门也知道我爷爷过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爷爷的身份了?”我问他。 他说他不知道:“祁安,我跟你说实话,我是接到了通知,说我们有一位前辈过世,我才知道你爷爷也是墨门的人,在这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叹道:“你们是不是要来吊唁我爷爷?” 赵三元:“对……” 我劝他:“别来了,有人要埋伏你们。” 赵三元脱口而出:“这个事情我们一早就预料到了,但是必须要来,而且很多人都要来,非来不可。” 我问他为什么。 赵三元沉默了许久,说:“因为你爷爷就是我们的老大。” 第315章 深夜吊唁的门徒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赵三元的话还是让我有些震惊。 从小抚养我长大的爷爷,居然是墨门的老大? 这个组织,果真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 那他身为老大,是怎么运作这个组织的? 难道我每天出去上学之后,他就换上了他老大的身份? 我问赵三元,到底有多少人要来吊唁我爷爷。 他说不知道,他根本没那个权限知道有多少人要来吊唁,也不知道来的到底会有哪些人,甚至有些人他见都没见过。 他只能揣测,以我爷爷在墨门的地位,来的应该都是墨门的高层,而这些高层身边都有顶尖高手跟随。 而他也要代表整个兰江市的墨门门徒,来送老大最后一程。 “可是敌人要截杀你们。” 我跟赵三元说我抓到了一个来探路的奸细,人家既然已经预判到墨门的高层会来吊唁老爷子,他们也准备要来截杀,肯定安排的全都是顶尖高手。 “你们就不怕墨门的高层出事吗?”我问他。 赵三元很无奈地说道:“你还没明白吗,大哥,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没那个资格去参加高层的会议,我咋知道老大们要干啥?” “今晚来的都是墨门的核心高层,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他们既然来了,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你和张万年他们什么都不要管,有人来吊唁你也不用回礼。” “你是我们老大的孙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些高层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也不会让你们出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会自己去对付。” “为了谨慎起见,他们也不会跟你打招呼,你就当看不见这些人。你抓的那个人也不要管他,即便他们的人知道他出了事,也会按照原计划来截杀墨门高层,等墨门老大下葬后,也就是事情结束以后,你把抓的那个人,一并埋了。” 听完赵三元的话,我自然照做,但我还是多余问了一句:“万一截杀成功怎么办……对面占了上风怎么办?” 赵三元沉默许久,说:“基本上没这个可能,当然凡事无绝对,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你愿意出手,就出手吧。” “我吊唁完之后,也会和其他人一起留守在镇上,如果情况不妙,我们会赶过来支援。” 挂断电话后,我把赵三元的话,给张万年他们说了一遍。 张万年听完,不禁感慨:“我就知道,我师兄不会是普通人,大隐隐于市,真是非常厉害,竟然是墨门老大。” 他看着我说道:“那就听赵三元的,你现在的身份是逝者家属,我师兄又是墨门老大,他的部下肯定不希望打扰到你,所以他们肯定会拼命阻止一切事情。” “如果真出现对面占上风的情况,我们再出手帮忙,否则我们就当作没看见。” …… 今晚打牌的人变少了。 冬天太冷,帮忙的村民也很疲惫,有一部分人在上半夜就已经回了家。 灵堂里烤着火,虽然不冷,但我也不知不觉开始犯困。 我起身离开灵堂,想去附近透透气,顺便抽两支烟。 黄枭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跟我要了支烟。 “用不着形影不离。” 我坐在田坎上说道:“我没你们想得那么脆弱。” 他叹道:“我是觉得,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觉得不太正常,你要是想哭可以哭出来,这有什么呢,那是你唯一的亲人。”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问道:“亲人离世,为什么一定要哭,哭了又不会复活,哭了还是见不着。” 黄枭说:“我从小是我妈带大的,我的家庭条件不好,她把我养大很不容易,在我十七岁那年,她过世了,我挣的第一份工资都没来得及给她买一件衣服。” “她走的那一个月里我都在哭,想起了就哭,吃饭哭,睡觉哭,出门看见别人有妈我也哭。” “后来我爷爷送我去梅山法教拜师学艺,其实在那之前我胆子很小,我一直很怕鬼,可是当我妈死后,我就不怕了,我很想再见她一面,就算她是鬼,我也想再见见我妈妈。” “学了这么久的本事,至今没见到过她,但是我也释然了。” 说完他看着我:“有些事你憋在心里,就是一生的心结,因为那是你唯一的亲人,你要是不难过,你就不会看着你爷爷的冰棺跟他说话,既然难过,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 我没想到我对着冰棺说话,让黄枭看到了。 但我依旧很平静地回答他:“就是因为那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更加不能哭,如果我哭了,我今天就发现不了那个人有问题,明天也会发现不了其他的危险。” “眼泪是醋,会融化最硬的骨头。” “就算我要哭,我也要提着那个人的人头,到我爷爷的坟前再哭。李家三代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没有我的曾爷爷、我爷爷、我爸那么有本事,但我也不是软货,我是他们的子孙,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黄枭摇了摇头:“这样不会很累吗?” 我双手撑着草地,长叹了一声,其实已经感觉到累了:“可是这世上谁不累,大家都很累,只有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才有休息的资格。” 抽完第二支烟后,我和黄枭突然听到附近有哭泣的声音传来。 这哭泣声是男人的声音,我俩忙起身,循着声音找过去。 远远的,只见一个田坎下面,跪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哭泣声正是从他这里发出来。 他跪的方向正是灵堂的方向,一直在对着灵堂那边磕头。 我们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看到他的白发。 他好像注意到了我们,立马掉头离开。 我们追了上去,他跑得很快,这种环境下我们也追不上他,只能放弃。 “这个人是谁啊?” 黄枭说道:“他刚刚跪的应该是老爷子。” 我摇摇头,根本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他既然跪的是我爷爷,那肯定不是我们的敌人。 “但他应该也不是墨门的人。” “如果他是墨门的人,直接去灵堂就行了,可能是跟我爷爷有什么渊源吧。” 我和黄枭折返回灵堂。 我俩刚回来就看到有人来吊唁我爷爷。 来的是两个人,全都蒙着脸,他们跪在灵堂外面给我爷爷磕头,磕得十分认真。 我看不到他们的脸,但能从他们眼神里看到对我爷爷的尊敬和不舍。 我也听了赵三元的话,没有过去还礼,他们也没有过来跟我打招呼。 磕完头之后,其中一个背着背包的人朝着山上的方向离去,而另一个人则不知道要去哪。 那个上山的人,山上气温极低,他应该是打算在山上过夜。 他们走向,只留下香炉里刚插上的几炷香。 这两个人离开后,没过多久,又来了两个人。 这一个晚上,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他们吊唁完之后,全都是一个上山,另一个不知道去哪。 在这些人里面,有上了年纪的人,有泪流满面的人,有跪着许久不愿离去的人,有来到冰棺面前磕头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 直到天快亮起的时候,香炉已经被插满了。 第316章 深夜截杀 天亮之后,村子暂时归于平静,来来往往都是父老乡亲,没见到一个陌生人。 “昨晚上来了很多人吊唁老爷子,大概有三十来个。” “一半人背着背包上了山,一半人不知道去了哪。” 黄枭跟张万年他们说着昨晚的情况。 “三十来个人?” 张万年思索道:“如果对面也是这么多人,那就是六七十个人的厮杀,这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是这三十来个人,应该有不少是墨门的高层,高层会亲自动手吗?不亲自动手那动手的人就得减半,也就是十多个人,对面不可能正好派十多个人过来截杀吧?” 段天摇头:“墨门的人也没打算让我们参与进去,既然没把我们算进去,我觉得他们肯定心里有数,我们没必要替他们担忧。” “高层出行,明知道有截杀,怕不止这三十来个人。” 张万年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此时黄枭接了个电话,是夏萌打来的。 昨天我们抓的那个人,夏萌和徐闯在看守。 挂了电话后,黄枭说那个人挣脱了绳子,打晕徐闯要逃走。 我们忙问:“逃走了吗?” 黄枭摇头:“没……夏萌去了趟厕所,回来正好撞上,一巴掌又打晕了。” 我说:“我爷爷明天一早天不亮就要下葬,负责截杀墨门的人肯定是子时过后,凌晨两三点之前就要动手。” “今天晚上得想办法把村子里的父老乡亲都支回家里去,不能让他们看到。” 我们虽说不用参与进去,但也不能完全不管,至少不能让人伤害到村子里的父老乡亲。 …… 当晚,天黑之前,仍然陆续有陌生人来吊唁。 这些人都是一个一个来,其中也包括赵三元。 他看到我之后,只是冲我点了点头,给我爷爷磕完头便转身离去。 我让大川在村口那边守着,他传回来消息,说赵三元他们直接离开了村子。 天黑之后。 大概在十点左右。 我堂舅来了灵堂这边一趟,把打牌的人请了回去,说一早要抬棺上山,今晚要早点休息。 本来打牌的人也变少了,没有那个气氛,大家也都听话,各自回家去休息。 十一点,子时开始。 除了徐闯和夏萌在看守那个人,我们几个全都坐在灵堂里,围绕着火盆。 而四周除了呼呼的风声,几乎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子时结束,便是凌晨一点,一直到了凌晨一点,四周仍然只有风声。 “万一,我是说万一……” 黄枭突然问道:“他们真的截杀成功了,那我们岂不是也要遭殃,今晚来的肯定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除了祁安,我们怕是都跑不掉……” 张万年皱眉:“不要乌鸦嘴。” 他望着我爷爷的遗像说道:“我师兄这么厉害,他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们。” 段天和黄枭诧异地望着他。 张万年自从知道我爷爷就是他师兄后,他只要提起他师兄,第一句多半是‘我师兄这么厉害’。 凌晨一点半,我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 “好像来了……” 众人瞬间弹起,跟着我走出灵堂。 离开了火盆,寒风吹来,令人瑟瑟发抖。 远处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东西,可此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黑暗里仿佛藏着什么,他们正瞪着狠毒的眸子在看着我们。 渐渐的,这些眸子的主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们好像黑夜里的幽灵,又如恶鬼,这不是一句形容词,而是他们脸上正戴着怪异的恶鬼面具,除了能看到他们的眼睛,便看不见别的。 细数之下,十八个人。 “傩面具。” 张万年似乎认得这些面具。 我们问他什么是傩面具。 “傩文化的一部分,傩戏又称鬼戏,是一种祭神跳鬼、表示安庆的舞蹈。” “不过傩文化里面没有这种鬼面具,傩面具的原型要么是正神,要么是凶神。” “这种鬼面具应该是他们借鉴傩文化刻画出来的,其实就是遮一下脸,给敌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因为十八个人,代表十八层地狱,分别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此时,我们已经把刀掏了出来。 大川有些胆怯,直接退到我们身后,小声提醒道:“万叔,你别在这解说了,为什么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墨门的人呢……” 我们四下张望,除了看到这十八个戴着鬼面具的人,根本没再看到其他人。 张万年气定神闲,一点也不慌张,安抚道:“别慌,我师兄领导的团队,肯定是十分厉害,我们只需要看戏就行了。” 大川:“你别说十分厉害了!十分厉害可是人在哪啊!他们要过来了!” 那十八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之后,开始没动,就好像真的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我估计他们也在观察墨门的人到底在哪。 见始终没有人出来,他们果真朝我们几个步步逼近。 那种不紧不慢,极具威压的步伐,还有那渗人的鬼面具,已经给我们造成了一种心理压力。 原本还镇定的张万年,此时也有些不镇定起来。 我比所有人都紧张,手里的刀已经握紧了,但凡他们走到十步开外,我就要动手。 我爷爷时常提醒我,说人外有人,在不了解敌人的时候,切不可轻敌,任何轻敌的行为都是在自寻死路。 主要这十八个人逼格这么高,想来也不是小角色,我未必是他们对手。 当他们距离我们不足二十米的时候,我已经在思考怎么冲杀了,可他们却忽然又停下脚步,比之刚才更加警觉起来。 我此时在揣测他们的心理。 他们这次来,最主要的任务是截杀墨门高层,然后除了我以外,要把张万年他们也一起宰了。 既然他们是冲着墨门高层而来,而此时竟没看到一个墨门的人,他们肯定怀疑有埋伏。 尤其是他们已经朝我们走过来了,墨门的人居然还不现身,就好像不管我们的死活一样,他们肯定在想,这个陷阱设得很深,只要到达我们跟前,他们就会掉进这个陷阱里面。 于是他们不敢过来,企图先识破墨门的诡计。 而我们也全然不知道墨门要干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有什么陷阱,于是为了不让这些人看出来我们不知道,我们只能站在原地强装镇定,假装这里有陷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光我们愈发地紧张,对面也愈发紧张,他们甚至紧张到不再装逼了,十八个人恨不得一人拿个手电筒把周围全都照一遍。 眼看四周还是没有动静,他们已经把刀弹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 “你们看那边……” 此时张万年突然提醒我们,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忽然看见黑暗中隐约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树下,背靠着一棵树,耷拉着脑袋,像是在睡觉一样。 我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们刚刚没看到这个人,对面的肯定也没看到,所以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 此时对面也注意到了树下那人,我明显看到对面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派出了四个人,握着刀朝树下那人包抄了过去。 我们心想这人凭空出现,出现的时候又悄无声息,还一直在那儿装睡,想必是个了不得的高人。 结果对面那四个人包抄过去的时候,都已经近身到那人跟前了,眼看刀都已经挥了出去,那人却还是一动不动,头都没抬一下。 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中,四把刀同时扎进那人的身体里,将他捅死在了树下。 “卧槽!” 如此干脆利落的一幕,惊得我们瞠目结舌。 这到底是哪路神仙,死得这么草率? 第317章 墨门的恐怖 树下那人一死,我们顿时摸不着头脑。 他哪怕就是一个人出来拼这十八个人,战死了,也算死得壮烈。 怎么会死得这么无厘头? 突然被杀死一个人,段天他们顿时又有些紧张。 而杀人的那四个人,竟比我们还要紧张,他们也觉得这么轻易杀死了树下这人有问题,于是连忙四下张望,很担心自己掉进什么陷阱里。 这时,四人同时出刀朝自己身后砍去,好像身后有人在偷袭他们。 他们做出的动作,就是在跟人对砍,结果砍了一阵,四人离得太近,有人不小心把刀划向了同伴。 中刀那人立马惊了一下,下意识出刀挑过去,一刀就挑中了另一个人的脖子。 于是四人当中很快有人倒地,剩下三人还在认真应对看不见的敌人,但是在我们眼中,他们就是在砍空气。 砍着砍着,又有人莫名其妙砍了自己同伴一刀,那一刀砍下去,正中脖子。 最后就剩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意识到有问题,于是连忙闪向一边,外加一个前滚翻躲开只有他们才看得见的敌人,想朝着那十四个队友跑去。 这两个人在奔跑过程中还在不停闪躲,很快被逼到了一起。 只见他们同时做出挥刀的动作,这动作不像是在攻击,而是在防御。 但在我们眼中,他们挥刀的方向是对方,于是两个人又各自挨了对方一刀,双双倒在地上。 四个人……全被自己的队友给干掉了。 剩下那十四人顿时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立刻握刀呈防御姿势,警惕地望着四周。 我们已经看傻了,只有张万年回了一下头,朝着灵堂里面看去。 “你们看那个火盆……”他提醒一声。 我们全都回头看向灵堂里面那个火盆,只见火盆已经熄灭了,但火盆旁边多了一捆柴。 我记得那捆柴被我烧进了火盆里,火盆里的炭火应该没这么快熄灭。 “是幻觉……” 段天恍然大悟:“那捆柴原本已经被祁安烧过了,可是现在还在,说明实际上祁安没有烧过那捆柴,我们早就陷入了幻觉……” 黄枭:“卧槽!难怪这么冷!” 张万年忍不住笑道:“看来墨门的人已经来了,而且就在这里,只是我们看不到。” “对面耍的花招就是想给我们制造心理压力,但是他们没看到墨门的人,自己给自己制造了心理压力,刚刚可能真的有人在攻击他们。” 大川问道:“这不就是鬼打墙的原理吗……” 段天解释道:“鬼打墙的原理就是欺骗,欺骗人的大脑,但欺骗的本质是先让人相信,只有相信才会被欺骗。” “他们没看到人,就已经给自己的大脑下达了这附近没人的信号,所以他们看不见。” “而且他们一直在暗示自己这附近有埋伏,心理上的压力让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幻觉。” 段天刚说完,我们去看那棵树的时候,竟然已经看不到最先被捅死的那个人了。 那个人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就出现在那十四个人附近。 这次他换了个睡姿,枕着一个死人的大腿,呈大字型而卧,打了个哈欠。 那十四个人顿时吓得不断后退,后退过程中,有两个人接连倒向地面,脖子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洒了一地。 接着是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倒在地上。 第四个人头上插着一支箭。 我们听到了破空声,却没看见那支箭是怎么射过来的。 十八个人,一下子死了八个,剩下那十个连连后退,有人竟学起了夜莺叫,在发送信号。 很快,黑暗中又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又是十八个戴着鬼面具的人现身。 此时共有二十八个人,毫不犹豫地朝我们几个人杀了过来。 面对这种阵仗,我们哪还装得下去,顿时被吓得连连往后退。 我忽然感觉眼前白光一闪,那白光就跟闪光弹一样,大概就闪了一秒多钟,等我恢复视线,原本空旷的灵堂四周,此时竟凭空多了五六十个人。 这五六十个人分成了三组,这三组人各自所形成的方阵竟是‘三三制战术’,将这二十八个人团团包围。 其中一组人就站在我们前方,另外两组人立马向对面冲杀了过去。 此时黑暗里,又走出来六个上了年纪的人。 他们蒙着脸,径直走到我们跟前,将我们挡在身后。 现场的交锋很快从攻心战变成了正面交锋,那二十八个人的确都是顶尖高手,在看到敌人之后,发挥出了高手该有的实力。 当这六个上了年纪的人将我们护住之后,第三组人也冲杀了过去。 三三制战术是经过战场无数次洗礼过的战术,更别说人数悬殊。 这必定是一场生死厮杀,但却并不精彩,因为没有激烈的打斗,也没有你来我往的酣畅淋漓,高手厮杀几乎是几秒间决定生死。 现场甚至没发出什么巨大的动静。 对面那二十八个人,死得极为迅速,一个接一个倒下。 人群里面有个人,很狼狈地从人群里逃了出来,这个人就是最开始出现,然后被捅死,然后又出现的那个人。 他应该是能制造幻觉,但是没什么拳脚功夫,局势转为正面交锋后他就失去了作用,于是从人群里逃窜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我们跟前这六个人的身后。 此时那二十八个人全军覆没,只剩四个活口也被擒住。 这四个活口没有被带过来问话,直接被人押着面向灵堂跪在地上,随后手起刀落,脖子被捅了个对穿。 现场的打斗没有持续到三分钟,而战斗结束之后,墨门的人迅速清扫战场,各自背着一具尸体往山上跑,剩下的人则打扫现场,整个过程也没有持续五分钟,然后一个接一个隐入黑暗中。 我们几个愣在原地,甚至没反应得过来。 直到挡在我们面前的那六个人也离开,现场归于平静,好像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也是一个幻觉。 黄枭茫然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318章 送葬 墨门从出现,再到离开,中间可能就不到十分钟。 而杀人竟只用了三分钟不到。 这三分钟杀了二十八个顶尖高手,一共有三十六个顶尖高手,全都死在了这里。 我今天才亲眼见识了什么叫训练有素,尤其是他们竟然还会三三制战术,令我都开了眼。 “他们在用计的时候,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黄枭突然看着我说道:“今晚最先死的那八个人,就是被最简单的鬼打墙给干掉的,包括后面被干掉的那二十八个人,也都是被杀了个出其不意,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很诡诈的计谋……” 段天感慨道:“大道至简,最简单的计谋就是利用人心。” “祁安是他爷爷教出来的,很显然墨门的人能配合这么默契,肯定也经过一些专业的训练,多半也是祁安他爷爷教授的成果,所以在用计的时候,显得很相似。” “从祁安他爷爷剖析对面那个组织的时候就看得出来,老爷子很识人心。” 张万年脱口而出:“我师兄非常地厉害,因为他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我师父跟赵七爷一样,半个神仙,因此我师兄得到了真传,他亲自组建的这个墨门,培养出来的肯定也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大川:“这幸好不是敌人啊,这要是敌人,对面就是无数个祁安,可以立马点投降了。” 张万年怀着很敬佩的语气说道:“他们现身之后,甚至没有跟我们打过招呼,因为他们的身份在法律意义上是犯罪分子,他们这么小心翼翼,只是为了不牵连我们。” “因此我们永远不可能融入他们,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便是盟友,有这种盟友,就是一大幸事,因此我们面对未来,也不用太沮丧。” 说完,我们准备先回一趟我家。 我家还有个被抓的人,徐闯和夏萌在看守。 回到家之后,看到我们这么多人进来,这个人很慌张,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我让夏萌先出去一下。 夏萌胆战心惊地看着我:“为什么要我出去……” 我很严肃地跟她解释道:“未来我会杀很多人,可能你们也会迫不得已去杀人,因为不杀人就会被人杀,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但是现在,我又不想让你看到这些残忍的画面……” 夏萌没说话,可能很纠结,但听完后也没出去。 “好吧。” 我没再多说,直接朝着那人走过去。 他惊恐又愤怒地望着我,质问道:“你说过要放过我的!我什么都跟你说了!” “是吗?” 我笑道:“那是我昨天说的,我今天又没说过。” 他愤怒到了极致,但为了活命,只能哭着跟我求饶:“兄弟,我有父母,有老婆和孩子,我孩子才六岁,我求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 他看起来确实可怜,于是我问他:“我也有父母,可是我父母都被你们杀了,我们家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 他哑口无言。 我面无表情地把麻布口袋往他身上罩去。 他一直在挣扎,但也是徒劳,他落在我手里必然没有活路。 我死死按着他,对着他心脏捅了下去,发现他还在抽搐,我又捅了一刀,直到他不动。 夏萌虽说没有回避,但她还是吓得躲到了大川身后,大川直接扯出内衣把脸蒙了起来。 屋内的气氛有些怪异,此时谁都没说话。 因为除了我,在场的都是良善之人。 良善之人对生命抱有敬畏,我没有。 许久,张万年说道:“很多时候我们没得选择,佛也有怒目金刚,今后大家给自己做做心理上的工作,是杀人还是被人杀。只要坚持了本心,所走的路就是对的。” 黄枭和徐闯走过去扛起尸体,准备抬上山埋了。 张万年对我说:“五点钟要准时抬棺上山,去给你爷爷,我师兄,盖棺吧。” 我们回到灵堂,要把我爷爷的遗体从冰棺里抬进棺材里。 他老说自己要入土为安,不想被火烧,谁能想到墨门的老大,其实老了也跟普通的老人一样。 在我眼里他没有那么多光环,他就是我爷爷,我以前想了很多要怎么尽孝,我总想着未来还有很多时间,等我发了财,我就能尽孝。 其实这世上的人和事,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等…… 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让他入土为安。 遗体很快被抬进棺材,棺材快盖完的时候,我和张万年不约而同地挡住了棺盖,望着棺材里的老爷子。 这一盖,以后就真的见不着了。 我俩站在那儿看了很久,张万年还喊了一声师兄。 最后夏萌劝道:“让爷爷入土为安吧……” 棺材还是盖上了。 我和张万年一直守着棺材守到了将近五点。 快点五点的时候,大家都来了,村长也来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去送葬,因为要看生肖是否和逝者相冲,要看生辰年是不是也相冲,因此有些人便不能送葬。 五点钟的时候,送葬队伍准时出发上山,按照流程是要敲锣打鼓,还要放鞭炮,但是这些都省了,因为火葬制度的原因,怕被人举报。 在上山的路上,我举着白幡,心情十分沉重。 我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但它就是来了。 身后很多人帮忙举着花圈,整个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大概在距离我爷爷的新坟还有半截路程的时候,负责抬棺的几个青壮年突然叫了起来。 “等等!等等!快等一下!” “棺材变重了!” 听到叫喊声,整个送葬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张万年忙问:“怎么回事?怎么变重了?” 只见那几个青壮年表情痛苦,腿都在打摆子,脸都憋红了:“不知道,突然加重了很多……” 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因为棺材的重量是恒定的,不可能加重。 我心里也有些不安,难道是我爷爷有什么心愿未了,不想下葬? 黄枭和段天忙问张万年:“万叔,老爷子这是……” 张万年抬手制止,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忙对着送葬队伍喊道:“村子里的父老乡亲,赶紧把眼睛闭上,我不说睁眼,千万不要睁眼。”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张万年是有本事的人,大家也很听话,连忙把眼睛闭上。 此时张万年走到最前方,突然抽出刀子,警惕地望着四周。 看到他的动作,我们几个瞬间就懂了,也连忙抽出刀子,警觉起来。 这附近有埋伏! 还有那个组织的人! 此时山里的能见度并不高,并且有很大的雾。 虽然看不清远方,但我们能听见声音,只听有个方向传来奔跑声,奔跑声在另一个方向戛然而止。 下一秒,那个方向亮起了手电的光亮,我们很快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奔跑过来的是墨门的人,墨门的人杀了埋伏我们的杀手,那个墨门的人冲我们打了个手势,随后拖着那个杀手隐进了草丛里。 我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根本没想到还有杀手在这上面埋伏。 他要是杀个出其不意,我们今天恐怕真有人要非死即伤。 好在危机解除了。 我不可思议地回头望了一眼那副棺材。 刚刚棺材突然加重,原来是我爷爷在提醒我们。 他还在吗…… 他知道我们在送他上山吗…… 第319章 极致的孤独和无奈 除了刚刚这个小插曲,送葬队伍再没有出别的事。 棺材被抬到挖好的地方,落葬,填土,放好花圈。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要‘五七’的时候才焚烧花圈,也就是三十五天之后。 而修坟立碑的时间定在明年夏季来临之前。 大家陆续下山,只剩我们几个没走。 张万年撒完最后一把土,让我们过来再给我爷爷磕三个头。 “尤其是大川、夏萌、徐闯。” “你们是被我师兄引进公司来的,不管他有什么身份,他都是祁安的爷爷,也是你们的长辈,他有仁慈之心,有我们比不了的大智慧,他把你们引进公司来,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要记着这个爷爷。” 众人诚心诚意地再次跪在地上,给我爷爷又磕了三个头。 张万年对着坟墓说道:“师兄,你信任师弟,把这些年轻人交到我手里,我也不会让你失望,师弟有一份力尽一份力,有一份本事尽一份本事。” “你在天有灵,要保佑我们。” “到了下面你要是见到师父,你跟他说,张万年很想他。” 我望着张万年,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其实我们这些人里面,和所有事情完全无关,却又牵扯进来的人就是他。 他因为和江怀远是至交,在江怀远过世之后,一直尽心尽责地照顾挚友之女,他把江雨欣的事情,完全当成了自己的事情。 他因为和我爷爷有同一个师父,哪怕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师兄,但他内心却对这个师兄十分尊敬,其实他尊敬的是他师父李涂山,有个词叫爱屋及乌。 都说人心最难看透,以前我一直没发现,原来张万年这么有情有义。 丧事结束。 我们也下山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吃完最后一顿席,来到我堂舅家里坐了一会儿。 整个白事的开销都是他在支出,我肯定要把钱给他。 我俩单独在一个屋子里,核算完开支。 堂舅看着我说道:“其实你爷爷过世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当时就感觉出来,他大概是要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爷爷跟我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因为你没结婚,家里就已经没人了,以后逢年过节,你该往哪走。” 我眼睛有些发烫,笑了起来:“当然是往这里走,再远的血缘关系也是血亲,至少这里……还有亲人嘛。” 他拉着我坐下,语重心长道:“以后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要照顾好自己,万事要小心一点,这辈子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命最重要。” 我问他:“您是不是知道我爷爷是做什么的?” 他摇摇头,也不像撒谎的样子:“我只知道你爷爷不简单,毕竟有个英雄的父亲,他哪会简单呢,但他到底哪里不简单,我是完全不清楚。” 我沉思起来,想起很多事情:“小时候我爷爷教我练拳脚功夫,我一直记得他在这件事上对我很苛刻,苛刻到有些不近亲情,但是我怎么都回忆不起其中的细节,然后我也不好意思去问他。” “他在过世之前写了一封信,信上他说他抹去了我的一些记忆,就是这些不近亲情的记忆。然后我又想起另一件事,就是我小时候被一个小孩推到河里的事情,我知道我爷爷肯定认识那个小孩,可是他直到过世也没跟我说这个小孩是谁。” “我觉得我跟这个小孩肯定也认识,而且我跟他应该很熟,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小孩是谁,又长什么样子。之前堂姥过世,我发现堂姥有问题,我觉得她也不简单。我就在想,我的记忆是不是我爷爷让我堂姥给我抹除了。” 我望着我堂舅,近乎恳求地问他:“您能不能跟我说实话,我的记忆是不是被我堂姥抹除的?” 这人倒也实诚,直接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追问道:“那个小孩到底是谁?这些事情您是不是都知道?” 我堂舅叹了口气,说:“很多事情我要是说不知道,又确实知道点,你要说我知道,我又知道得不是太清楚。” “你堂舅我这辈子,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民,农民能有什么追求和理想,也就是家和万事兴,一家人无病无灾。” “祁安,我知道你们家的命运确实是很不好,作为亲戚,我也替你们难过,我能帮的就帮,但是有些话我真的不能说。你只要记住,你爷爷不会害你,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一定是为你好,能让你知道的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我细细品味这番话,最后点点头:“我明白了。” 在堂舅家待了一会儿,我们就要准备离开村子。 黄枭他们已经耽搁了三天,要回去上班。 临走时村长也来送我,给我送到村口。 他提了大包小包,有香肠,有腊肉,还有自己家里做的一些小菜。 他拉着我说道:“爷爷走了,以后也要回来看看。” 我点点头:“您也要保重身体,逢年过节我都会回来。” 没有说太多,他也知道说太多我会难过。 上车后,我望了一眼家的方向。 离开村子,张万年他们先把我送到了县城家里。 他们肯定是不放心,说留个人在家陪我。 我直接笑了起来:“没有那个必要,谁耽误了工作,我还得欠个人情,我打扫一下家里,明天也要回市区。伤差不多也要好了,最多再休息几天,也要回来上班。” 听我这么说,张万年他们也只能先自己回去。 他们走了之后,我就开始收拾家里。 这个家,我多半是不会常回来了,回来家里也没人,徒增伤悲。 我收拾了好几个小时,该扔的扔了,该保留的也都保留了下来。 在我爷爷的房间里,我发现他留给我的一封长信。 他跟我说了很多话,说了自己的一些无奈,说了我们家的命运,也说了让我要照顾好自己。 他说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支持我,哪怕我走了极端,甚至走偏了路,他都不会觉得我有什么错,要怪就怪命运不公。 但他不希望我走偏了路,他心知肚明我的本事全是他调教出来的,如果我这种人走偏了路,肯定是主流社会里的一大祸害,我最终的结局肯定是毁灭,是死亡。 他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能终结这些事情,不要再把悲剧传给我的下一代。 最后他留给我两句话: 于道各努力。 千里自同风。 我望着这两句话,看了许久。 这两句话的含义是:让我们在各自不同的道路里努力奋斗,即便相隔千里也会殊途同归。 或许,我跟他不止是爷孙,也是有着相同目标和理想的战友。 我传承了他的本事,也传承了他的思想,因此我同样也是他的徒弟。 我放好这封信,来到书房。 现在是晚上,书房里的空调吹出了暖风。 我来到我爷爷常坐的位置坐下,发现桌上有几幅字,这些我之前没看见,可能是当时陷入了幻觉,有些东西他不想让我看见。 因为最上面的那幅字,就预示着他马上要死了。 “一生劳碌不得闲,得闲已与青山眠。” 我看完这幅字,叹了口气,放在一边。 下一幅字写着:“为何只许春回去,却不容我再少年。” 我望着这幅字,又愣了许久。 他亲手建立墨门,是在一种被逼无奈的局势下,发展了这么大的一个势力。 从那晚墨门的高层来吊唁他就有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很尊敬他,视他为神明。 难以想象,他当年有多么地意气风发,有多么地豪情万丈。 可是人终究会老,无论多么厉害的人,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也回不到年少时。 而接下来的一幅字,让我看到了他内心的孤独。 “杨柳风柔,海棠月淡,独自倚阑时。” 我才发现,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竟然从来没了解过他。 这些字里面,藏着他极致的孤独和无奈。 而此时桌上还剩最后一幅字,我拿起一看,心中颇为震撼。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一个普通人成为千百代的榜样,一句话成为天下人效法的准则,这才是年少时那个他,他心中的理想…… 难怪他会有极致的孤独和无奈。 难怪他会给我留下‘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那两句话。 我竟然这么地不了解他。 我放好这些字,拉开抽屉,想寻找到可以了解到他的东西。 最后我从抽屉的最里面,发现了一本日记。 第320章 他还活着 我爷爷的日记本,不可能写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把所有的内容都看了一遍,这相当于是他的回忆录,但回忆录里没有他当老大的那几年。 很多内容都是他当老大之前的记忆,甚至有他小时候的记忆,但正是这些,又奠基了他未来一定会当老大。 其中有篇内容这么写道: “我七岁那年,父亲回来没待多久,突然急匆匆要离家。我跟他并不熟,因为他常年不在家,我觉得我对他甚至没什么感情。而且他回家总是板着一张脸,或是很忧愁的样子,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离家的时候,家中的氛围很怪,直到很多年以后我回忆起来,那时全城乃至全国的氛围都很怪。母亲说让他不要走,这一走万一回不来,我怎么办,母亲说我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父亲。但是他执意要走,我觉得他这个人很无情,根本不管家里,我有点恨他。” “他走的时候,把我单独拉到院子里,说他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问他为什么要走,能不能不走,他说他必须要走,要去打仗。我问他,现在已经和平了,为什么非要打仗,他说必须要打这一仗,只有打了,和平才能维持得更久,否则以后我也会打仗。” “我当时只有七岁,我听不懂,也不理解,他难得地对我温柔起来,摸着我的头说,你是男子汉,以后你要保护好你妈妈。” “我当时很茫然,因为我很怕我妈,我觉得我妈应该保护我才对。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两句话,说,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他走后,当天下午我找隔壁刘老三家的小孩出去耍,耍了一下午,我就把那两句话给忘了。” “半年之后,他的死讯传回家里,回来的还有他的骨灰,只是他的骨灰盒很轻,据说他在战场上被炮弹给炸了,当场炸没了半截身体。那天母亲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后来逐渐长大,我学了历史,学了语文,我终于理解了‘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的含义,那两句话成了我一生的座右铭,我也理解了父亲当年为什么走。” “人的感情真是很复杂,我从小就对父亲没有太深的感情,可当我理解那两句话之后,我竟然开始怀念他,开始崇拜他,甚至一度想成为他。” “但是母亲不让我去当兵,我也没办法,后来她跟我说了一些事,这些事是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在云溪村发生的事,因此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知道有人想要害我们家,知道了我父亲为什么要给我取名为李观天。” “我开始谋划,开始招兵买马,开始寻找云溪村的后代,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在为那两句话而奋斗。我这一生都在向我的父亲证明,我这个儿子不会给他丢脸,他没有做完的事情,我可以替他完成。” “现在回想起来,我做了很多事情,有对也有错,但没人有资格来评判我的对错,只有我的父亲和老天爷有这个资格。我让很多人记住了我的名字,我的思想终将流传下去,影响到很多人,包括我的后人。” “但遗憾的是,我没有完成父亲的心愿,因为敌人过于狡猾和强大,我始终无法完全战胜他们。迫于无奈,我一生不得休息,哪怕我死后,我的所有布局仍会延续到敌人灰飞烟灭的那一刻。我的后代会继承我的精神和遗志,他们就是另一个我,这才是生命繁衍生息的意义。” 看完这篇回忆录,我又重新认识了我爷爷。 他这一生,想必是十分精彩,堪称传奇。 我曾爷爷过世之后,他用一生在向我曾爷爷证明他自己。 正如以后,我也要用一生来向他证明自己。 看完整本回忆录,我从抽屉下面的柜子里,又找到一袋子照片。 这些照片无一例外,全都被我爷爷用剪刀剪过,因此所有的照片都不完整。这些照片有我跟我爸的合照,有他跟我爸的合照,也有我们爷仨的合照。 但是每一张合照上,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而就是这个人,被我爷爷从照片上剪了下来。 看着这些被剪过的照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在我刚得知我爸的死有问题那期间,我收到过一张残缺的照片,那是我跟我爸的合照。 当时那张照片也缺失了一部分,我那时候就在想合照上肯定有第三个人,后来我还问过我爷爷,他说他也不知道。 现在看来,他不仅知道,而且那张照片就是他寄给我的。 他当时为什么要寄那张照片给我? 我估计他是在测试我有没有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就比如我堂姥过世的时候,我问他小时候推我下河的那个小孩是谁,他说了一些意味深长的话,现在想想,他当时就是在试探我,想看我有没有想起小时候的事。 我连忙把这些照片摆在桌子上,当时只有一张照片可以参考,我猜测不出来,但是现在,一共有十几张照片,我发现了问题。 所有照片被剪掉的那一部分,只是整张照片的一小部分,说明被剪掉的不是一个大人,而是一个小孩,那小孩应该跟我差不多大。 所以……当年我们家还有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应该一直在我们家居住! 他如果不是一直在我们家居住,怎么会跟我们一家人拍这么多照片? 而且这些照片上没有出现我妈,说明这小孩是我妈过世以后,才来的我家。 他到底是谁呢? 不可能真是我爸的私生子吧? 以我爷爷对后代的教养,他不太可能教育出来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儿子。 我记得我小时候,那时候七八岁,暑假在村子里玩,我怂恿我晨哥,也就是王晨,让他去掀女孩裙子,他说他想交女朋友。 我那时候哪懂什么是女朋友,我也不知道掀裙子意味着什么。 他智商本来就有问题,然后他真的去了,后来那女孩回家告状,人家家长找上门,王晨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我,说是我让他干的。 然后那家长又跑去找我爷爷告状,我爷爷当时在跟人喝酒,喝高了,一听说我怂恿王晨去掀裙子,他立马跑回家把我捆树上打,说这是无耻的事,是没出息的人干的事。 他打完我也没给我松绑,就跑去睡觉,醒来之后他把这事儿给忘了,问谁给我绑树上的,我说是他绑的,他问因为点啥,我又不敢骗他,说完又被打了一遍。 由此可见,我爸不太可能乱搞男女关系。 既然这小孩不是他私生子,怎么会一直住在我家呢? 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只可惜,我堂舅知道这小孩的身份,但他又不能说,我也不能逼他。 我在想,当年推我下河的小孩,估计就是这个小孩。 这小畜生,住在我家不说,还敢谋杀这家的少爷! 小小年纪就开始没人性了! 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还活着。 我准备把这些照片收起来,重新装进袋子里。 无意间,我发现一张照片的背面写着一个‘还’字。 我顿时一愣,连忙又把照片拿出来,翻面重新摆在桌子上。 其中有四张照片的背面都有字。 这四个字组成了一句话:他还活着。 第321章 最后的告别 书房里。 我放好我爷爷所有的东西,然后看书看到了凌晨。 这间书房让我感到亲切,于是我趴在桌子上打盹,不准备回房去睡觉。 室内开了空调一点也不冷,但却趴得不太舒服。 直到我脖子都趴得有些僵了,醒来之后才凌晨三点。 我头昏脑涨,从书房出来准备去上个厕所,迷迷糊糊瞥见我爷爷站在客厅的窗台边,正望着窗外。 我下意识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问完之后,我顿时僵在原地,头脑清醒了大半。 我清楚知道他已经过世了,整个丧事的过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于是我揉了揉眼睛,又朝那边看过去,这次看得比刚才还要清晰,他甚至朝我走了过来。 我欣喜若狂地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是不是他过世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我趴在书房里面做的一个噩梦? 可当他走到我跟前,我伸手去摸他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怔怔地望着他,刚刚升起的喜悦顿时又跌回谷底。 “要睡了。” 他看着我,无奈地笑了起来:“这次睡,得睡一辈子,但睡之前,我还想再回来看看你。” 我眼眶一热,本能地不去看他,因为我想起来我小时候只要一哭,他就会训斥我,导致我爸死后我就不敢再哭了。 这是我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为什么你不给我打电话呢?” 我问他:“为什么身体不舒服不让我带你去医院,要自己一个人爬进冰柜里,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悲惨吗?” 质问着,我语气逐渐有些责备。 他叹道:“送去医院又能怎么样,给我浑身插上管子,在床上拉屎拉尿,让你天天守着病床,给我尽孝,你知道我不愿意这样。” “就像我那师弟说的,我这辈子非常地厉害,英雄有英雄的死法,我能算到我哪天死,我自己爬进去,不给我孙子添麻烦。”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残忍,残忍到就算抹去你的记忆,你在潜意识里还是记得我对你的苛刻。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一次苛刻,因为未来你身边的人也许会跟我一样,他们不会告诉你他们哪天会死,他们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会死。” “也许是某个晴朗的下午,也许是你一觉睡醒之后,也许在下一秒他们就堂而皇之地被人杀死在你面前。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人生没有悲情的告别,只有突然地离去。”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跟我告别……” 他沉默半晌,苦涩地笑道:“我这一辈子有过很多称呼,但只有一个称呼能让我感到自豪,就是李祁安的爷爷。我认为我的孙子比我儿子要厉害,他非常地了不起,你奶奶过世的时候你爸哭得跟小孩一样。” “我一边对你很放心,一边又对你放不下心,天下没有哪个爷爷愿意对自己的孙子这么严苛,所以很多时候我很矛盾。我如果不这样,你的下场就会跟很多云溪村的后代一样,被人残忍杀害。而我对你这样,你这一辈子恐怕都没几天安生日子可过。” “其实我知道很多可以续命的方法,我可以陪伴你再走很多年,但是回头仔细想想,当年韩震他们逆天而行,引发几代人的悲苦,我如果再逆天而行,报应就会降在我的子孙后代身上,我哪能给你添麻烦,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听到这些话,我眼睛已经有些模糊起来。 他还跟我小时候一样,突然训斥道:“把眼泪憋回去,不许流出来,我跟你说过,眼泪是醋,会融化这世上最硬的骨头。” 我连忙抬起手臂,擦干眼睛。 他叹了口气:“你已经没有退路了,爷爷帮不了你,从你要查出真相的那一刻起,你遇到的所有危险我都看在眼里,但我没有帮你,我以后也帮不了,所有的路都得靠你一个人走。” “你要记住,对待你的敌人千万不要仁慈,不管你用多极端地方式去震慑他们,你都是对的,爷爷也会认为你是对的,你要不折手段地活下去。” “当然,遇到真心的朋友你也要真心对待,凡成大事者,必然千呼万拥,振臂一呼而千万人响应。但你记着,永远不能相信权贵阶级,他们永远不可深交,永远不能信任,唯一能跟你一条心的,只有平民阶级。” “爷爷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每一条都要记在心上。” 我点着头,没有开口,我怕我一开口哽咽,迎来的又是训斥。 他似乎说完了,要走了。 我一直望着他,直到他走到门口,回头又冲我笑了一下:“祁安,别忘了带我去你的新家。” 这恐怕是我这辈子露出的最难看的笑容,我硬挤了出来,忙点头:“好。” 黑暗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穿着黑色长衫,像是民国时期的服饰。 他掏出一根铁索,套在我爷爷身上,径直穿过那道门,消失在了屋子里。 客厅里吹进来一阵风,我呆呆地望着那道门,出了神。 “起风了。” 早上。 从书房醒来,我收拾了一下行李,带上了我爷爷的遗像。 临走时我看了一眼客厅,整个屋子的家具和家电都已经用布遮盖了起来。 虽然我几乎不会再回来,但好歹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我不想某一天回来看到它破败的样子。 “走吧,带你回新家。” …… 回到市区没休息几天,我就回公司报道了。 身体素质强,连这伤都恢复得很快。 主要距离过年还有二十来天,我想着这年前要是不回来,等过完年再回来,我恐怕都要忘了平时的工作流程。 回来之后,大家也没在我面前提起我爷爷过世的事,就跟往常一样。 我刚回来这天,黄枭说他和段天接了个活儿,说是有个工地的施工电梯发生故障,导致电梯坠落,当场死了五个工人。 “十几层楼的高度,五个工人一个都没活,全在电梯里面摔得惨不忍睹。” “不过那个现场是殡仪馆那边直接去抬的尸体。” 黄枭说:“主要是承建商多少信点,认为不吉利,于是就请我和段天去做场法事,免得后面又出什么事。” 我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他讲。 夏萌鬼鬼祟祟地伸出一只手想去抓瓜子,被我一巴掌拍开。 她有高血糖,要是再胡乱吃东西,就该高血脂了。 下午的时候,公司来了活儿,我让李庆来安排我去。 虽然我沾了罗大江的光,现在是一家酒吧的老板,但是不干活儿我又无聊,我无聊就要想我爷爷。 于是李庆来安排我和夏萌还有徐闯去,说是居民楼里发生了凶杀案,一对母子在家中被害,现场有点惨烈。 目前遗体已经被警察带走,说让我们过去清理现场。 带好装备后,我们出发赶往目的地。 事发小区是个普通小区,房子是零几年建的,并不高档,这属于老楼了。 事发楼层在五楼,一个警察守在门外,没有看到死者家属。 我们顿时有些奇怪,按理说这是凶杀案,遇害的又是一对母子,不管是家属还是亲戚,应该要很快赶过来,除非是单亲妈妈单独带着孩子在外地。 这关系到给我们结账的是警察还是家属。 “同志,怎么没看到家属呢?”我问道。 这警察说情况有些特殊:“联系不到死者家属,死者好像是没家属了,但是有配偶,可是她配偶现在也找不到,于是我们联系到她的远房亲戚,可能一会儿要过来,待会儿是她远房亲戚给你们结账。” 问清情况后,我们直接进入现场。 现场果真很惨烈,两室一厅的房子,整个客厅到处遍布血迹,这些血迹甚至延伸到了厕所、厨房、还有一间卧室。 徐闯低声骂道:“妈的真畜生,孩子都不放过。” 夏萌叹道:“好惨……” 我们先巡视了整个房子一圈,看看哪些地方要清理,看完之后发现全都要清理,就连另一间卧室里也有少量血迹。 “客厅有大量滴落状血迹和抛甩状血迹,但是没怎么看到喷溅型血迹。” 我说道:“那个母亲中刀的时候,没有被扎到动脉,甚至伤口也不深,所以才有滴落状血迹,说明凶手杀人的时候有犹豫,狠不下那个心。而且这个母亲在中刀之后还和凶手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期间有磕碰或者撞击,才会形成抛甩状血迹,说明凶手的体型比较瘦弱,力气不大。” 此时我和夏萌站在主卧里,望着墙上的一张结婚照,那张结婚照里的丈夫就长得很瘦弱。 我若有所思道:“凶手恐怕就是她失联的老公。” 夏萌感慨道:“太可怕了,过不了就离呗,怎么还杀人呢?” 卧室的梳妆台上压着一份保险单,我取出来一看,这是意外险的保单,投保人叫江晓光,受益人是江晓光的妻子。 夏萌凑过来一看:“不对啊,他受益人都填的他老婆,怎么忽然把人给杀了……还杀自己的孩子?” 我望着江晓光这个名字,掏出手机给江雨欣打了个电话。 “欣姐,你们江家有没有一个叫江晓光的人?” “没有……” 江雨欣问道:“怎么了?” 我把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倒也没有别的事,只是单纯地看到这人姓江,于是确认一下。 江雨欣让我把照片发过去她看看,因为她从小就离开了江家,记不得所有人的名字。 我把墙上那张结婚照拍了下来,发了过去。 江雨欣回复过来,说不认识。 看来这个江晓光不是江家人,我和夏萌也就没再耽搁时间,开始清理现场。 大概清理到一半的时候,死者亲属来了。 看到来人后,我顿时一愣,这人我好像见过。 他是江家的保镖……是江秉文的贴身保镖。 第322章 江晓光 刚刚跟江雨欣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不认识这家的男主人江晓光。 结果现在来的死者家属竟然是江家的保镖。 这个保镖也认出了我,我戴着口罩他都给我认出来了。 “你是雨欣小姐的员工,对吧?” 他做着自我介绍:“我叫江长留,江总让我过来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 我有些好奇,便问他:“出事的是你们江家的人吧?” 这个叫江长留的保镖说:“不是我们江家人,这家的男主人江晓光算是跟江家一个宗族的吧,有点沾亲带故,出事的是他老婆孩子。” “因为江晓光家里没人了,警察联系到老家那边,然后老家那边就让江家帮一下忙而已,我们江家对老家的父老乡亲都很好,所以说帮忙处理一下。” 我点点头,赞赏道:“那江家还挺讲仁义,不过听警察说江晓光失联了,看这现场情况,他恐怕是第一嫌疑人。” 保镖叹道:“这个就是警察同志的工作了,我们也就是能帮则帮,如果联系不到女方家里的亲属,我们再帮忙火化一下,处理一下后事。” 他过来是给我们结账的,我说结账要跟公司结。 但保镖嫌麻烦,就问我们大概多少钱,他现在就结给我。 我给他报了两千,然后又给他解释了一遍现场比较惨烈,打扫完还要消毒。 他二话没说,结了三千给我,这三千回去之后要转给公司。 人家愿意多给,我肯定收着。 他结完钱之后就走了,果真只是来结账。 我们前后又打扫了两个小时,这活儿就算是干完了。 …… 晚上回到家里,大川在房间里打游戏。 我劳累一下午有些累,洗完澡便回到了床上。 本来我想取本书来看,结果枕头底下露出来一个东西,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黄金打的小手镯,就像是三四岁那种孩子戴的。 这给我吓一跳,忙把大川喊了过来。 “这谁给我放的?你放的?”我问他。 他忙摇头:“我给你放这个干啥,你也戴不上啊,这小孩的吧,还怪可爱的。” 我惊出一身冷汗,忙把手机拿过来,翻出我在江晓光家里拍的一张全家福。 江晓光被杀死的那个小孩,看起来也就三四岁。 “可爱吗?”我把照片递给大川看。 他瞄了一眼,笑道:“谁家小孩啊,这是你亲戚啊?” 我说:“这是今天的客户,男的失踪了,女的和孩子被杀了。” 大川笑容僵在脸上,咽了口唾沫。 “这小孩……跟着……跟着你回来了?” 我摇摇头,连忙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块红布,把这个金手镯包好,然后跟大川来到小区楼下,找地方给埋了。 所有奇怪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如果要‘送走’就得找红布包起来,然后用土掩埋。 因为工作原因,我们家里经常备着一些香烛和纸钱,否则深更半夜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没地方买。 我点了三炷香,又烧了些纸钱,跟那母子俩说着好话。 “尘归尘土归土,还有那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个打扫卫生的,两位千万别来骚扰我。” “要是想早点抓到凶手,就去骚扰警察叔叔吧。” “我会请神诀,给我吓急眼了对谁都不好。” 说完我拜了拜,拜完就跟大川回了家。 回家后我躺在床上继续看书,看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准备熄灯睡觉。 刚刚的事我也没放心上,自从学会请神诀之后,我对这些事情早已没了最初的恐惧,尤其是我爷爷过世之后,那晚他来跟我告别。 我当时对他完全没有半点恐惧心理。 人和鬼,终究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但自从他死后,我睡眠就不太好,可能是心里面想着很多事情,导致我睡眠变差,一直睡得很浅。 大概是在后半夜的时候,我又进入了浅睡眠,心里莫名烦躁,甚至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 睡着睡着,我感觉小腿上好像压了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还在动。 我缓缓睁开眼,朝着床尾望去,只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正趴在我腿上,瞪着大眼睛凝视着我。 我虽然不怕鬼,可也禁不住这么吓。 这小鬼吓得我立马缩腿从床上滚了下去。 他被我带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又趴在床上笑嘻嘻地望着我,估计以为我在跟他玩儿。 我强压着怒火,连忙把房间找了一遍,又开门看了一眼客厅,没看到这小孩的妈。 但我知道,他妈应该也在我家,在这儿跟我装神弄鬼。 这个事情就是一桩凶杀案,查案是警察的事,而且凶手多半就是那个江晓光。 以现在的刑侦手段,那个江晓光早晚会被抓到。 那骚扰我有用吗? 我他妈又不是警察! 老子本来就睡得不好,还来骚扰我! “是不是有病!” 我破口大骂起来:“你牛逼找你老公去!大半夜带着小孩来我家做什么,你觉得扰民有素质吗,没素质!” “明天不用上班啊!你再不走老子要掐请神诀了!草!” 我本来骂的是那个女人,这小孩被我吓到了,瘪着嘴要哭的样子,连忙爬到了床下去。 我掀开床单一看,没看到他,估计跟着他妈走了。 …… 早上起来,我一点精神也没有。 睡眠这个东西真是很重要,以前说睡就睡,现在说睡就睡不着,导致我情绪也暴躁。 去厕所洗漱的时候,我发现大川精神也不太好。 他说:“昨晚做个梦,梦见有个女的带着一个孩子来找你,说是你的私生子,然后你不想认,就给人家孤儿寡母给骂跑了。” “我心想你太不是东西了,就去帮你追,然后追了一宿,跟没睡似的……” 我望着他:“你听见我骂人了?” 他点点头:“你说让她找她老公去。” “不是我说你,人家都结婚了你还招惹,你这叫偷情,有悖公序良德。” 我忍不住又骂道:“你是沙雕吧,你做的梦关我毛事?” 洗漱完去公司。 今天公司没生意上门,我一整天也没什么精神,干坐了一天。 在快下班的时候,江雨欣把我叫去了办公室一趟,说跟她一起去一趟江家。 因为之前江秉文说,说有空就去家里面吃顿饭。 而今晚就是去吃这顿饭的时候。 于是我跟着江雨欣去了。 上次去的时候,我被人冤枉,这次去我是客人。 到了江家,江秉文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但如果不是罗大江那天去了他公司一趟,表现出了跟我们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不会对我们这么热情。 饭桌上,江雨欣随口问了一下江晓光的事。 江秉文说:“你不认识也很正常,其实我们跟他也不熟,就是老家一个宗族的人,有点沾亲带故在里面。” “这小子有点不学无术,反正就是喜欢坑蒙拐骗,去年刚把他爸气死,家里就没什么人了,老家那边的亲戚也不想管他。” 我好奇道:“那江家也不用管吧,本身也没什么关系。” 江秉文无奈地笑了起来:“是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管,但是谁都知道江家有钱啊,江家也帮了老家很多人的忙。已经被架到这个高位上了,你帮吧嫌烦,你不帮吧,人家说你做好事是假的,发了财就忘了根。” “我们也不想在宗族里面被人说闲话,也是好这个面子。”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一直帮,有一天不帮了,反而还要遭人恨。 江雨欣问道:“那江晓光他老婆孩子,是他杀的吗?” 江秉文忙摆手:“这个我就管不着了,这是警察的事,哪还管他这些。” “其实今天叫你们来,就吃顿便饭,唠唠家常,不要讲他,讲他干什么。” “对了,这个罗大江罗老板,他到底是个什么背景,我多少还是好奇得很。” 我跟江雨欣对视了一眼。 不是刚刚才说唠家常吗,怎么唠罗大江了? 江雨欣说:“听说他是某个大家族出来的人,以前不姓罗,是后来改了姓。” “哦?”江秉文皱眉道:“他是哪个大家族的?” 我说道:“方家。” 第323章 第三个版本 今天来见江秉文之前,我就做足了心理准备。 当我说出方家的时候,他明显脸色一变。 “你是说方家?靠放贷起家的那个方家?” “放贷?” 我有些茫然,难道我曾爷爷帮方家的时候,是教他们怎么放贷? 这不应该吧。 “怎么起家的我不太清楚。” 我对江秉文说道:“方家好像的确从事的是金融行业,不过罗哥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方家,可能是跟家族关系不太好。” “但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遇到了麻烦的话,方家肯定还是有人帮他。” 江秉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应该就是我说的那个方家,在林城那边,他们家现的一家之主是方明章,一个半百老头儿,是林城那边的十大杰出企业家之一。” 我有些好奇:“您怎么知道这个方家的?” 他笑说:“各个领域关注的是什么,是同阶级的人,我们这些人在你们口中,叫资本家,我们关注的肯定也是这些个资本家。” “再说方家在林城也出名,不想知道都不行。” 江雨欣问道:“之前听家族里的一些人提起,说当初曾奶奶起家的时候,曾受到过一个人的帮助,有这回事吗?” 江秉文没否认,说:“确实是有这么个人,我爸他们这一辈,也就是你爷爷这一辈人,他们还见过这个人,姓李,叫李百川。” “这个李百川是个大好人,如果没有他的话,就没有现在的江家,因为什么呢,那时候你的曾爷爷因为战乱死了,就剩你曾奶奶带着几个孩子苦熬。” “你想想,一个女人在那个年代带着这么多孩子,怎么寻求出路,就是因为那个李百川的帮助,他一直帮助你曾奶奶,让你曾奶奶在城里开了我们江家的第一家饭店,我们江家才逐渐这么起家。” “不过很可惜,这个李百川他是当兵的,很有权势,后来牺牲在了战场上,为国捐躯,你曾奶奶也没来得及报答他。” 江雨欣说道:“那您知道李百川的后代在哪吗?” 江秉文摇头:“这个我当然不知道,当初你曾奶奶为了报答这位恩人,也打听过他的家眷在哪,但是他牺牲之后,他的家眷搬家了。” “然后他的资料信息又是机密,江家也打听不到,也就没办法报这个恩情。不过我们江家都是人家帮起来的,就凭人家那个权势,人家后代混得肯定不差,用老一辈的话来说,那叫什么,那叫红的,红几代了。” 江雨欣本来接下来就准备介绍李百川的后代,也就是我,但一听到江秉文这话,顿时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准备好要装逼了,突然这个逼我不太想装了。 “堂叔……其实……祁安就是李百川的后代。” 江秉文顿时一愣,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我尴尬地点点头:“对,没错,李百川就是我曾爷爷,我是他曾孙子。” 江秉文显然有些不信:“真的假的?” 我叹道:“真的,因为我曾爷爷过世的时候没给家里留什么钱,我曾奶奶又不让我爷爷当兵,他也没什么从商的天赋,反正就家道中落了。” “到了我这一代反正……反正就这样。”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曾爷爷把钱都拿来接济了其他三个家族,帮其他三个家族起了家,才会导致李家这么穷。 但我要是这么说的话,江秉文恐怕会以为我是来要账。 最主要的,能记住我曾爷爷恩情的人只有曾老太,大不了还有增老太的几个儿子,因为他们见过我曾爷爷。 但到了江秉文这一代,他不可能还会把这个恩情当回事。 他接的是上一辈人的班。 “天啊!” 江秉文满脸震惊,忙起身跟我握手:“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我们江家恩人的后代!” 我尴尬地笑道:“江叔叔,你言重了,就算有恩那也是我曾爷爷对你们江家有恩,跟我没关系,我都是在欣姐公司打工的,要不是她给我这份高薪工作,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混呢。” 一番替我曾爷爷的寒暄之后,江秉文叹道:“想不到恩人家里后来竟然家道中落了,李老先生真是一个清廉的人,不然以他为国为民立的那些功劳,你们李家现在肯定是非常不得了。” 说着,他严肃起来,对江雨欣说道:“雨欣,咱们江家在兰江市有家酒楼,还有家大饭店,都是五星级的,你看什么时候去帮忙办理一下,去转到祁安的名下。” “咱们江家是有恩必报,恩人的后代咱们不能不照顾好。” 江雨欣瞪大眼睛,忙看着我。 我也慌忙起身劝道:“别别别,江叔叔,你这么做要不得,我李家家道中落是我们李家的事,这是李家的命运,我曾爷爷当初帮江家,是出于一种善心,我现在来问你们要财产算怎么回事。” 我跟江秉文一番拉扯,他简直把虚伪表演到了极致。 他知道我不会要,我也知道他不会给。 人和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喜欢做一些脱裤子放屁的事。 “唉,你这个人真是,跟我这么客气!”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真的就是太喜欢争这口硬气了。” 江秉文斥责道:“以后不要拿自己当外人,你曾爷爷那是我们江家的恩人!你现在不要,那江叔叔给你留着,好不好?” 我忙点头:“好,好。” 说完,他感慨起来:“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很亲切,真是想不到,你跟我们江家还有这种渊源。” 我不想再听他虚伪了,于是准备进入正题:“其实今天提到我曾爷爷,是因为一件事,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韩震、方之年、周正南这几个人的名字?” 江秉文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听过,听我们家老爷子说过。” 我接着又问:“那云溪村的事您也知道吧?” 江秉文:“知道,也是听我们家老爷子讲的,就是你说的这几个人,和我的爷爷江枫,还有就是你的曾爷爷李百川,他们这几个人是结拜兄弟。” 我面色不悦道:“之前我听罗哥也说起过这几个人在云溪村发生的事,但是他说的跟我了解到的,有点出入,让我不太舒服,所以我和欣姐今天来,想从您这听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哥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接着,我把方定山讲的云溪村版本,又给江秉文讲了一遍。 江秉文听完后顿时皱起眉头,当场斥责道:“这不是扯淡吗,简直胡扯嘛!” 我和江雨欣又对视了一眼,心想第三个版本果然要出来了。 江雨欣忙问:“那您了解到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江秉文说:“其实这个罗大江所讲的,跟我了解到的大差不差,但有个地方,他绝对撒了谎,或者是他在了解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的长辈骗了他。” “因为当时这五兄弟,有四个人,包括你的曾爷爷江枫,他们都是有这个宗教信仰,是信道的,似乎也会一些……我们说叫这个奇门方面的本事。所以他们当时很多人都希望从奇门方面着手,去寻求成仙得道,也就是当神仙,当了神仙来救国。” “当时你曾爷爷江枫,是唯一一个比较清醒的人,他虽然也有宗教信仰,但始终觉得所谓的成仙不靠谱,为什么不靠谱呢,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不想成仙吗,连帝王都没能成仙,他们能成仙?就算真的能成仙,你成了仙之后,那不得去天上当神仙了,去飞升了,你不在人间了还怎么救国呢?” “所以说你曾爷爷江枫,一直在劝诫他们,后来出了云溪村的事之后,就是祁安的曾爷爷李百川,当时李百川也很后悔,说自己明明是学武的,居然也跟着去信这些,导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当时觉得很亏欠你的曾奶奶,说没有听二哥江枫的话,导致二哥现在惨死,然后他很想弥补你曾奶奶。” 说到这儿,江秉文忙看向我:“当然我不是说这位恩人是因为犯了错,想弥补我们江家,才接济我们,希望祁安你不要多想,因为我说的是一个客观上的事实,是当年发生过的事情,这也是雨欣她曾奶奶讲给我爸听,然后我爸又讲给我听的一件事。” “而且,你的曾爷爷的确接济过我们江家,没有他就没有我们江家的现在,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第324章 互相套话 来之前我大概已经知道第三个版本的内容了。 果真跟我想得一模一样,版本已经从我曾爷爷是那个唯一清醒的人,到方之年是那个人,再到江枫是那个人。 我估摸着周家还有个不一样的版本。 但是我没想到江秉文会刻意抹黑我曾爷爷。 他说在云溪村惨剧发生之后,我曾爷爷给江家老太太道歉,说他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想弥补江老太太,才会有帮助江家的行为。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削弱我曾爷爷对江家的恩情,把一次善举当作是弥补和亏欠,这么一来,似乎这恩情也不算大,甚至都算不上是恩情。 我觉得不管这个版本是江秉文编出来的,还是江老太编出来的,说一些对自己家里有利的东西很正常,人性反正就是这样。 可是他怎么能把我曾爷爷的恩情,描述成这样? 如果我曾爷爷真给江老太道过歉,认为自己很愧疚,那他对方家老太太也道过歉才对,可是方定山并没有这么说过。 所以这就是江秉文瞎编的。 他把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简直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曾爷爷要是知道自己帮过的人这么黑他,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祁安,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可能听到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江秉文此刻还在圆他的谎,解释道:“但我这个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喜欢把客观事实讲出来,而且严格来说我爷爷江枫的牺牲,肯定怪不到李老先生一个人的头上。” “李老先生对我们江家的恩情,这更是抹不掉的。” 他的谎言,连江雨欣听着都尴尬。 我点点头:“明白,这么多年以前发生的事情,传下来肯定有偏差,我可以理解。先不管我曾爷爷当时是反对还是赞成几兄弟要做的事,总之,他不可能是当年那个叛徒。” “我现在就是想弄清楚,当年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在江秉文这儿,我也没替我曾爷爷辩解,因为辩解没有意义。 他忙说:“叛徒肯定不会是李老先生,以他老人家当年的权势,他如果是叛徒,他要找云溪村的后代,想从这些后代手上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不是轻而易举?” “何必散尽自己的家财,去接济这几个兄弟的家眷?” 江秉文说这些话,已经说漏了嘴。 江雨欣立马套话:“那这个叛徒有找过江家的麻烦吗?” 江秉文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反应也够快,长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事情,我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因为牵扯到什么,牵扯到整个江家的身家性命,很多江家人都不知道有这些事。” “我都是接过这一家之主的位置之后,你大爷爷才讲给我听。” “他讲什么呢,讲这个祁安的曾爷爷,就是李老先生在接济江家的时候,就跟我奶奶说过几兄弟里面出了叛徒,他说你们这三家人以后不要见面,不管以后有没有发达,永远不要跟另外两家人联系。” “你只要联系,你摸不准这一家人是不是叛徒那一家人,你摸不准他们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来接近你,所以永远不要联系。” “后来出了雨欣你爷爷那个事情,他差点让江家没了,当时江家死了两个亲戚,因为这件事,你曾奶奶还怀疑过你爷爷,她怀疑你爷爷受到了那个叛徒的蛊惑,要回来搞自己的家族。” 听到这儿,江雨欣直接打断道:“怎么会这么怀疑呢?我爷爷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是曾奶奶的亲儿子,又是最受宠的一个,他没事搞自己家干嘛?” 江秉文叹道:“其实就跟江颖这次的事很像,因为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闯荡,放着家里的产业不管,想做出点成绩给你曾奶奶看,结果他没做成。” “那时候你曾奶奶虽然还没退休,但也临近退休了,正是到了要移交权利的时候,你爷爷想不想接这个班呢?这个我不去揣测,但是你曾奶奶当时是怀疑他的,怀疑他在外面受了别人的蛊惑,想回来争权夺利。” “因为他不可能接这个班,他接不了,你曾奶奶就怕他是要来硬的。” “所以当时遇害的那两个亲戚,就死得很蹊跷,你曾奶奶一度怀疑你爷爷把那个人给引来了。” 江雨欣已经听得有些不悦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江秉文的谎话无懈可击的地方就在于他说的这些人里面,全都已经过世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怕江雨欣表露出情绪,于是立马接过话说道:“其实方家也出过事,之前罗哥给我引荐过方家的人,然后这个方家的人说,他们怀疑当年这个叛徒,在针对云溪村所有的后代,想从这些后代身上找到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可能是韩震留下来的。” “那江家是不是也这么考虑过?” 江秉文忙点头:“有,当然有这种考虑,所以我们一直也在防着。” “但是我有点好奇,你跟雨欣为什么特别关心这些事情呢?” 江秉文也开始套我的话了,他追问道:“你是不是认识很多云溪村的后代?还是说他们找过你?” 我一看他这是在打听墨门,于是忙摇头:“我还真没见过云溪村的后代,要说有也就欣姐一个,这些事情我是听我爷爷说的,他前段时间过世了。” “我爷爷也说那个人在针对云溪村所有人的后代,所以我跟欣姐对这件事很上心,因为我们也是云溪村的后代,我们也怕出事。” 我说的这一番话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我没有见过云溪村的后代。 但江秉文又问:“那你们公司,有云溪村的后代吗?”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就我跟欣姐,再说哪有这么巧,一家公司能聚集这么多的云溪村后代。” 江秉文沉思起来,一脸愁容:“这个事情真是不得不防,你们想想看,那个人就隐藏在我们这三个家族里面,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除非活到了一百岁,否则他现在已经老死了。” “就算他没死,他就还活着,他还有精力搞这些事吗?我们江家前段时间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江颖被人策反了。” “说明当年这个叛徒,他把自己的后代也培养成了跟他一样的人,他就咬死我们手上有什么东西,有他需要的这个东西。” “他既然连江家这种大家族都敢整,难以想象啊,那其他的云溪村后代不知道有多惨,甚至有多少人,是不是已经死在这个家族手里面了!” 我叹道:“我跟欣姐担心的就是这个,江家怎么说也是大家族,可以防备,但是欣姐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我也是,如果我们两个人出事,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江秉文自嘲道:“大家族,大家族也不安全啊,千防万防没防到内部出事,出了江颖这个叛徒。我也不怕说出来丢人,江颖她跑了。” 听到江颖跑了,我和江雨欣瞠目结舌:“她怎么会跑了呢!发生什么事了!” 江雨欣的震惊是真的,因为她也不知道江颖让我给刀了。 我自然是演出来的,我觉得我的演技还可以。 “还能为什么。” 江秉文铁青着脸:“小区里面的监控拍得一清二楚,有人里应外合来接她,她也乖乖跟别人走了,至今没有下落,肯定是跟着策反她的人走了。” 我叹道:“江叔叔你就是太仁慈了,对待一个叛徒你就不能心慈手软,给了她逃走的机会。” 江秉文很无奈:“一家人我能怎么办,我给她杀了啊?” “还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这个事情我觉得有点扯。” 我和江雨欣忙道:“再扯您也要讲出来啊,不讲出来我们怎么知道扯不扯。” 江秉文说:“就是当年那个叛徒,他在寻找的那个东西……好像有消息了。” 我和江雨欣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这怎么可能!” 江秉文:“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有消息,据说是一本书。” 江雨欣立马反驳道:“事实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怎么会冒出来有这个东西的消息呢?” 江秉文一脸严肃:“我没骗你们,确实有这个东西的消息传出来,千真万确。” “等等。”我质疑道:“您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还知道那是一本书?” 江秉文突然有些为难,一副犹豫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告诉我们。 江雨欣追问道:“您是不信任我们吗,既然您已经跟我们聊了这么多,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江秉文看着我俩,忽然压低声音:“这个事情你们不能说出去,谁都不能说,我……以前在方家安插了奸细,是方家那边最先得到的这个消息,时间大概是在上周,然后他们已经在找这本书了,说是这本书上记载的内容,就是韩震亲手写下的可以成仙的方法。” “但是这本书不是原版,是复刻了原版上的内容,跟原版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第325章 韩震的书 江家大门口。 江秉文亲自送我和江雨欣出来。 他刚刚的意思很明显,甚至已经明说了,他希望我能从罗大江那里打听到方家那边的消息,方家现在在干什么。 江雨欣问他:“堂叔,难道你真的相信有这本书吗?” 江秉文十分严肃地说:“我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成仙这么扯淡的事,我肯定不信,而且我也不在乎这书上到底是什么内容。” “重要的是,三个家族里面必然有一个家族会信,就是当年那个叛徒所在的那个家族!” “他们只要信了,就会有所动作,他们只要有动作,我们是不是就能从中判断,到底是哪个家族在搞事情,所以说我让祁安从罗大江那里探听一下消息。” 说完,江秉文语重心长地看着我:“祁安,我知道你跟罗大江是铁哥们,可我还是跟你说了我在方家安插了奸细,因为我没拿你当外人,从江颖这件事上我就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你应该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对吗?” 我忙点头:“当然,私交是私交,如果因小失大就太蠢了。” “不管到底有没有这本书,那个有问题的家族肯定会有所动作,这可能是我们把那个人找出来的一次绝佳机会,您信任我,我又怎么可能出卖您。” “就凭欣姐也姓江,我也干不出来这事儿。” 江秉文赞许道:“好样的,说起来我江家年轻一辈里面,就没有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有头脑,有本事。” 一番夸赞后,我和江雨欣才驱车离开。 车上我跟江雨欣开玩笑,说:“您这堂叔说话一套一套的,我看当初那个何孝天都没他这么能说。” 那十句话里面有五句话都在弄虚作假,还有四句话在Pua,有那么一句可能是真的。 江雨欣直接直呼其名:“江秉文嘴里全是虚虚假假,只有有利于他的他才说实话。” 接下来我跟江雨欣盘点了一下江秉文都说了哪些假话。 第一个假话,反而还不是他讲出来的那个版本。 而是他说方家是放贷起家。 想当年三个家族,就是三家孤儿寡母,母亲带着一群孩子。 照他这么说就是一个母亲带着一群孩子在放贷,这可能吗?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曾爷爷在当方家的靠山,我曾爷爷在以权谋私。 江秉文这么说,就是在间接说我曾爷爷不是个好人。 第二个假话,就是江秉文讲出来的那个版本。 这个版本也许不是他自己编的,而是江家老太太编的。 第三个假话就是他刻意抹黑我曾爷爷,企图弱化我曾爷爷对江家的恩情。 第三个假话,他刻意抹黑江雨欣的爷爷。 “我爷爷当年很可能是加入了墨门。” 江雨欣说道:“因为我爸也加入了墨门,就像你说的,我爸是子承父业,所以我爷爷根本不会回江家争权夺利,他就算接任不了一家之主的位置,也能分到很多东西,能够衣食无忧。江秉文说的那些根本站不住脚。”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反正逮谁就抹黑谁。” “你爷爷可是他的亲叔叔,他其实没有必要去抹黑你爷爷,因为没有意义,他不能得到什么。除非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跟真相相差很大,他必须去抹黑你爷爷来圆谎,甚至你爷爷当年遭到家族冷落,没准就是江秉文和他爸在从中作梗。” “像子女比较多的家庭,老大通常都会吃力不讨好,干得多但得不到重视,不管做什么都会被父母视为理所应当。而小儿子通常什么都不用做,但却很受宠,你爷爷就是受宠的那个。” “你曾奶奶这么宠你爷爷,很可能当时没想怎么罚他,但是江秉文和他爸看不过去,于是私底下怂恿家族里的其他人给老太太制造压力,让老太太不得不重罚你爷爷。” “包括江秉文说你姑奶奶只分到百分之五的股权,是因为老太太重男轻女。老一辈确实重男轻女,但整个江家也是老太太一人给撑起来的,她自己也是女人,又沉浮商海这么多年,她会不知道这么分配会制造子女之间的矛盾吗?” 我觉得,那一时期正好是江家动荡的时候,老太太肯定也怀疑过江家出了叛徒,但江雨欣爷爷这么明显的‘叛徒’,在老太太看来反而不是叛徒。 那江秉文跟他爸有没有可能故意制造江雨欣的姑奶奶是叛徒的假象,让老太太给误会了,所以只分了百分之五的股权给这个女儿。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无凭无据,我也就没说出来。 江雨欣气得不行,直骂江秉文无耻不要脸。 “他说的这些谎话,全都往死人身上推。” 我说没办法,我们也拆穿不了他的谎言,如果反驳他我们就得自证,一旦自证就会陷入‘自证陷阱’,二是我们没办法自证,因为当事人全都已经过世了,三是反驳江秉文也没有意义,反驳就意味着要撕破脸。 “难道你也相信有那本书吗?” 江雨欣问我:“如果真有那本书,或者说那本书上的内容真能成仙,韩震他们早就成仙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本书的消息传出来。” 我摇头,说我肯定不相信仅凭一本书就能成仙,但没准真有这本书。 “如果没有这本书,那怎么会有这本书的消息传出来,这是个悖论。” “还有,我爸当年为什么死,就是因为他手里头可能有什么东西,是那个人想得到的。我也一直想不通,明明没有成仙的东西,我爸到底拿到的是什么?” 江雨欣看着我:“所以你觉得这本书上记载的内容,未必是关于成仙的,而是别的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 …… 两天后。 公司来了一单活儿,说是有人在家里自杀,死者名叫江晓光。 我们核对地址后,发现死的这个江晓光,就是杀害自己老婆孩子的那个江晓光。 他死了…… 第326章 分魂针 这江晓光的死,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之前在江秉文家里的时候,我们随口问过这个江晓光。 他今年只有30岁,平时不上班,不工作,喜欢打牌,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 26岁的时候他娶了个比他小两岁的老婆,第二年生了个孩子,孩子今年才三岁。 前不久他把自己老婆孩子杀了,原因不明,然后潜逃。 现在他又突然跑回家里自杀,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 江晓光的尸体就靠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沙发旁边有一个黑色口袋,那黑色口袋还系着一根绳子。 茶几上留了一封遗书,以及一把带血的刀,这把刀已经装进了证物袋里面。 现场有个老警察,我们俩认识,之前庄妍和王丽王丹两姐妹的案子,我见过他。 他跟我握了握手,打了声招呼。 我问他现场什么情况。 “这小子杀了他老婆孩子,当时好像也是你们来清理的现场吧。” 老警察指着沙发上的尸体说道:“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搜捕他,结果今天一大早,天刚亮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回来,但是那个目击者没敢报警,回去跟家里人说了之后,然后才报的警。” “我们就带队过来看,就发现这小子在家里自杀了,拿那个口袋把自己弄窒息了。” 我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把自己搞窒息,这可不是想办就办得到的。 人有求生的本能,就跟跳河的人一样,落水之后会本能地挣扎。 这得需要多大的求死心,才能违抗本能让自己窒息而死。 “他肯定知道自己死路一条呗。” 老警察鄙夷道:“这种罪犯我见得多了,尤其是对自己亲人下手的,他们没勇气坐在审判席上,在意识到自己迟早要把抓的时候,就会自我了断。” “现场也有他的遗书,我们比对了一下是他本人的字迹,甚至他杀他老婆孩子的刀都带来了。” 我问道:“他为啥要杀他老婆孩子,你们调查出来了吗?” 老警察:“根据我们走访调查,他跟他老婆的关系不算差,他甚至还买了一份意外险,受益人填写的他老婆的名字。我们查到他在外面赌博,欠了一百多万的账,人家说要砍死他。” “我们判断,他买这份意外险就是怕自己在外面出事,好留点钱给他老婆。” “就没想到,我们也搞不懂,他突然就把他老婆孩子杀了。他在遗书里面写的是他欠了很多钱,还不上,绝望了,原本就准备自杀。但是呢,他又不想一个人上路,就想带他老婆孩子一起走,先把老婆孩子杀了再自杀。” “结果杀完人之后,他又没勇气去杀自己,就跑了,跑了之后一想这年头也跑不了,结果又回来自杀……” 我听了半天好像听出了缘由,但又好像没听明白。 主要他这个杀老婆孩子和自杀的理由,怎么听不像是正常人的思维。 我对老警察说:“我怎么感觉他跟个精神病一样?” 老警察叹道:“搞赌博的人就这样,一点不值得同情,那脑子跟精神病没区别,他妈的害人害己。” 我问他:“那现在怎么处理,直接把尸体送殡仪馆吗?” 老警察说:“现在就差一个流程,他自己把这个凶器也回来了,只要从凶器上比对出他老婆孩子的dna,还有他的指纹,就可以直接结案。” “你们把尸体送到殡仪馆去,但是要跟殡仪馆提醒一下,先别火化尸体,我们这边比对出结果再通知殡仪馆那边火化。因为他没有家人,他有个宗亲是我们兰江市这边的企业家,叫江秉文,人家说了直接送殡仪馆火化,骨灰随便处理,到时候他叫人去殡仪馆那边结账。” 我多嘴说了一句:“不再仔细查一下吗……自己用口袋把自己搞窒息,这没点极端信仰怕是办不到的。” 老警察搂着我肩膀,压低声音道:“这个案子以我的经验来判断,就是这样,没必要折腾了。现在临近过年,大小案子一堆,我哪有那闲工夫,年底都有考核啊。”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多问。 现场没什么好处理,就是窒息导致大小便失禁,随便清理一下,消个毒,然后把尸体运去殡仪馆。 在装尸的时候,我抬的是江晓光的头部,我低头就能看到他那张脸。 我注意到他额头上有个针眼,只是现场有警察,我就没多看。 直到把尸袋抬上车之后,夏萌在前面开车,我把黄枭从副驾驶上拉了下来。 来到车厢里面,我关好厢门,将尸袋重新打开。 黄枭吓了一跳,忙提醒道:“没到殡仪馆不能打开尸袋,这是规矩,虽说赌狗不值得同情,你好歹尊重一下死人啊。” 我举起手机照向江晓光的额头上,把黄枭拉了过来:“你看一下,他额头上有个针孔。” 黄枭看了一眼,顿时也皱起眉头:“这应该是几个小时前扎的,他还有嗑药的习惯?” 我有些无语:“谁特么注射违禁品往头上注射,那是往静脉和动脉打。” 黄枭又仔细看了一下,说:“不可能是分魂针吧……” 我问啥是分魂针。 “分魂针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可以把三魂七魄完整地取出来,最早是巫医用来治癔症所使用的一种东西。” 黄枭看着我:“后来一些邪术也会用到分魂针,就是用来取三魂七魄,扎的就是额头。” 我看着江晓光的尸体,喃喃道:“一个要准备自杀的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在自己额头上扎一针呢,这什么癖好呢……” “难道是分魂针扎的?” 我问黄枭:“如果是用分魂针扎的,是不是得由另一个人来扎?” 黄枭:“你这不废话吗,三魂七魄一离体,人会短暂陷入痴呆状态,最多维持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咽气。” 我沉思许久,总感觉哪里有问题:“人死之后,七魄没有那么快散去……你说他的七魄,会不会已经不在他身体里了?” 第327章 五行俱全 之前老警察说江晓光是自己把自己捂死的。 这种死法无异于跟自己把自己千刀万剐一样,因为都不可能做到。 能做到把自己捂死的,那得有很大的信仰,比如为国捐躯的信仰。 像江晓光这种赌狗,他把自己老婆孩子杀了之后,都没那个胆自杀,却有那个决心把自己捂死,这不科学。 但如果有人取走了他的三魂七魄,让他陷入痴呆,在他痴呆的这半个小时里,别让把他捂死,这就合理多了。 黄枭听完我的解释,也知道我想验证什么。 于是他点燃一张黄符,然后掐起请魂指,在江晓光的脸部上方来回搅动了几下,又轻唤了几声江晓光的名字。 但直到黄符燃尽,这具尸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黄枭摇头:“三魂七魄已经不在他身体里了,按理说他这个时候还有一魂停留在身体里,就算三魂全都离体,七魄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散掉。” “他只要七魄还在,我刚刚这么做的时候,他至少应该睁一下眼睛。” “我估计他的三魂七魄,已经被分魂针取走了。” 听到黄枭的话,那基本已经能断定,江晓光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了。 “我不理解。” 黄枭有些匪夷所思起来:“一般来说去取走一个人的三魂七魄,没什么意义,如果是练小鬼,那也不可能去练个成年人。要么就是续命,但是像江晓光这种人,他杀他老婆都费劲,他这种人就属于体质不好,有点骨瘦如柴。” “这种人肯定胎光晦暗,七魄发育不健全,精气神不在正常水平线上,他不具备给别人续命的条件。” 我问:“那什么样的人才具备?” 黄枭看着我:“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就属于说是,各方各面地都具备。” 他这玩笑开得有点恶趣味,我说道:“这江晓光杀他老婆孩子的理由本身就有点离谱,主要是他那份保险,是在一个多月前买的,他一个多月前还考虑自己要是出了意外,能给老婆孩子留点钱,结果一个多月后就把老婆孩子杀了。” “现在又被人伪造成自杀,我觉得内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黄枭让我跟警察说一下。 哪怕是不管江晓光这个赌狗,也为他遇害的妻儿发个善心,跟警察提一嘴这事儿。 我说:“人家都准备结案了,现在又临近过年,大小案子一堆,说了就是招恨,而且说了最后还是会以江晓光自杀结案。” 黄枭皱眉:“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直接送殡仪馆就得了呗?” 我沉思着说道:“我在乎的不是谁杀了谁,或者他是不是自杀,我在乎的是有人用分魂针取走了他的魂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遇到的所有跟这些事有关的案子,基本上跟那个组织脱不了关系。” “而且这个江晓光他跟江家是宗亲关系,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黄枭问道:“你是怀疑这里面藏着什么阴谋?” 我点点头。 …… 当晚。 我和黄枭领着徐闯再次来到江晓光家。 带徐闯主要是因为他会开锁。 “不是我说,我都改邪归正了,还老叫我来开锁。” 徐闯:“我想做个好人。” 黄枭:“这是为了正义而开,赶紧的吧,别逼逼赖赖。” 刚说完,门已经开了。 进门后,先是招魂,很快招魂失败,果真三魂都不在这地方。 接着我们开始搜查整个房子,最后发现了四件很平常的东西。 一个木雕,一块大红布遮帘,一个金属小摆件,一盆盆栽。 这四样东西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是黄枭察觉出这四样东西有些古怪。 “你们看,木雕是木制品,代表五行里的木。” “红色属火。” “金属是金。” “盆栽里面有土,现在还差一个水,五行俱全。” 听到黄枭的解释,我和徐闯面面相觑:“这……太牵强了吧?代表什么?” 黄枭十分自信地说道:“首先这块大红布遮帘挂在厨房门口,你们不觉得很违和吗?这厨房本身是有门的,无需挂这种东西,如果是风水需要,为了美观一般会挂珠帘,但是挂红布,既不美观也没那必要。” “而且厨房本身就是油烟比较重的地方,你们想想,江晓光是会下厨房的人吗?平时肯定是他媳妇进厨房比较多,所以为什么在有门的情况下,还要挂一个布帘,这个布帘很容易沾上油烟,需要经常清洗,这看似好像没什么怪异之处,但却很违背常理。” “更重要的是,你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地方有挂那个大红遮帘吗?” 我和徐闯回忆了一下,忙摇头。 第一次来这里清理现场的时候,我们全屋都清理了一遍,肯定是没看到那个大红遮帘。 所以这是江晓光死的时候才挂上去的。 “这只是其一。” 黄枭接着说道:“那个木雕属木,木的八卦归属在哪,在震位,也就是后天八卦里的东方,而这个木雕所处的位置,正好就是在江晓光尸体的东方震位。” “火在离位,为正南方向,江晓光尸体正好面向厨房门口,就是正南。” “金在兑位,兑在正西,于是距离尸体正西的位置,摆放了一个金属摆件。” “土既属坤卦也属艮卦,坤土是阴土,艮土是阳土,而这个盆栽在东北方向,因此属于艮位,而阳为男,是因为江晓光,所以它摆在艮位。” 黄枭看着我和徐闯:“如果是这么解释起来,你们还觉得牵强吗?” 我下意识问道:“五行里面还缺一个‘水’吧。” 黄枭说:“水为‘坎’,坎卦在正北方向,也就是尸体的背面方向,他背面是一堵墙,那墙的背面呢?” 说着,黄枭推开卧室门,指了指里面。 我和徐闯过来一看,在江晓光尸体背面那个方向,卧室的里面,放着一个小鱼缸。 “现在五行俱全了,而且这五行全都摆对了位置,又有分魂针取魂魄。” 黄枭看着我说道:“这肯定是有预谋的,而且还有阴谋,像是在做什么仪式。” 我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仪式?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黄枭摇了摇头:“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了,因为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味中药材,它可以治很多种病,如果你就凭这一味药材去判断他生的什么病,肯定就判断不出来,除非这味中药材还配齐了其他的药,肯定就知道是治什么病。” “所以还得问一下万叔才行,他懂得比较多。” 第328章 段天的分析 隔天来到公司。 我和黄枭去请教张万年,正巧段天也在办公室。 我们把江晓光家里的现场布置拍了下来,给张万年先看了一下。 张万年看完后说道:“黄枭的比喻不无道理,光是一味药材也判断不出得了什么病,但从江晓光的死来看,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头绪,比如分魂针的使用。” “分魂针最初是祝由术里面用来治病的一种器具,古代有一些精神病人,说疯了没完全疯,说傻了也没完全傻,会祝由术的高人就用分魂针把这个人的胎光取出来,胎光就是其中的一魂,利用外界手段来滋养胎光,让这个人的胎光恢复到一个正常的状态,然后再给他放回去,这个人醒来之后就正常了。” “那后来就有人利用分魂针做坏事,因为各种目的,尤其是邪术,他们需要取魂,如果直接杀人难免要节外生枝,这个时候分魂针就派上了用场,就是在人活着的时候,把魂取出来。” “我们结合现代社会的一些实际情况来判断,取魂就两个大致原因,要么治病,要么给别人续命。” 张万年接着又往下分析:“江晓光不需要治病,因为他已经死了,三魂七魄全都已经不见了,因此治病不成立。” “给别人续命的话,你们又说了他那种体质不适合给人续命,因为他三魂弱,所以给别人续命也不成立。” “既然两个原因都不成立,那只能从‘利己’和‘利他’的角度来分析他的死。‘利他’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给别人续命,既然不成立就不是‘利他’,那就只剩‘利己’了。” 听到张万年的结论,我和黄枭面面相觑,一时没怎么听明白。 因为我对玄学一知半解,要理解起来不是那么顺畅。 此时一直在听的段天说道:“如果是‘利己’,那就不是有人在谋害他,是有人在帮助他谋害他自己,兴许是脱罪。” “毕竟他当着警察的面已经死过一次了,不管他杀了谁,犯了什么样的罪,法律上不会去追究死人的刑事责任。” “我感觉警察既然已经比对了遗书的笔迹,那遗书多半就是他自己写的,因为警察毕竟是专业人士。那把凶器肯定也是江晓光故意带来帮助警方结案,案子只要结了,以后没人会管这个江晓光。” “或者你们现在就打电话去问一问那个老警察,问问凶器上的比对结果。” 我当即摸出手机,给那个老警察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老警察好像很忙碌的样子。 我跟他打听了一下凶器的比对结果,按理说这是在办案件,不能泄露,但是目前已经结案了,因为凶器上的血迹确实是江晓光老婆孩子的血迹,上面的指纹确实是江晓光的指纹。 “昨晚我们就通知殡仪馆那边把江晓光火化了,一家三口都火化了。” 老警察说完问道:“你怎么对这个事情这么好奇呢,有什么问题吗?” 我笑道:“没什么问题,就是好奇,跟您问问。” 接着没寒暄两句,便挂了电话。 “果然是这样。” 我对段天他们说道:“就好像在故意帮警察结案,而且现在确实已经结案了,一家三口的尸体都火化了。” 说完我分析道:“江晓光在杀他老婆的时候,有过犹豫,而且杀得没那么容易,所以他当时杀完人之后,应该很慌才对,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应该要把凶器扔在现场。” “即便他当时把凶器给带走了,那把凶器跟西瓜刀差不多大小,他在逃亡途中会很别扭,所以他在中途应该也会扔了。” “结果他在回来自杀的时候,又把那把刀给带回来了,随身携带了好几天。” 黄枭接过话说道:“除非他原本就计划要把刀带回来,上演一出自杀的戏码给警察看,让警察拿着这把刀去结案。他杀完人之后估计也不是在逃亡,是找了个提前准备好的地方藏了起来。” 段天再次发言,说:“我感觉江晓光这一系列行为,像是被谁蛊惑了一样,类似于洗脑。” “刚刚万叔说他这么做只能是‘利己’行为,但是从宏观角度去看待这件事,他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给杀了,这谈何利己?这本身就不利己了,而是一出悲剧。” “而且你们说他一个多月前就给自己买了一份意外险,受益人填写的他老婆的名字,结果时隔才一个多月,他就把老婆孩子杀了,说是要带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上路。我觉得这个心理转变和思想上的转变实在是解释不通。” “但如果他遭到了谁的蛊惑,谁给他许诺过什么,就是把他给洗脑了。一个被洗脑的人,他就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出来。” “这么一解释,那‘利己’行为也能解释得通了,因为在被洗脑之后,江晓光觉得他做的事情是好的,是对的,是非常合理的。” “而且江晓光在欠债一百多万之后,正处于一种绝望的心态,知道自己还不上这些钱要被砍死,他这种心态很常见,就跟那些突然喜欢求神拜佛的人一样,因为已经绝望了,靠自己的意志没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于是开始求神拜佛,希望神灵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种人就很容易被洗脑,尤其容易被邪教洗脑,那些被邪教洗脑的人通常都是生活不如意的人。” 听完段天的分析,我和黄枭一脸佩服。 因为他说得十分有理有据。 “牛啊,那他到底是被洗脑洗成什么样了?他认为自己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我们迫切地想听段天继续解答。 但段天却摇头,说:“这个我肯定猜不出来,主要看江晓光想得到什么,还有他的受教育程度,这个直接影响到他会信到哪种程度。” “以前农村有个男的,被一个神棍给骗了,那神棍说自己是菩萨转世,可以带那男的一家去当神仙,然后那男的也信,他全家都信。那个神棍就一直骗财骗色,睡他的老婆女儿,可这神棍哪是什么菩萨转世呢,他怕有一天被拆穿,就骗那个男的说马上带他们一家人去成仙。” “结果所谓的成仙是什么,就是去河里面溺死,那个男的就把自己全家推进河里面,他儿子想爬起来,他又拿砖头给他儿子砸下去,结果一家人都死了。” “那男的最后怕死,没敢往河里跳,他这时候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给骗了,就跑去报警,然后警察介入,把那个神棍给抓了,后来发现这神棍用这个套路在农村骗了很多人,最后两个人都死刑,你说这扯不扯。” 第329章 工地上的五条人命 段天讲的这个案例,确实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也说明了越是受教育程度低的人,越是在经历人生谷底的人,越是容易被人洗脑。 “江晓光被人洗脑,就等于被人利用。” “也就是有人想利用他做什么?” 我问张万年:“有什么邪术是需要用到五行吗?” 张万年解释道:“那就太多了,在玄学里面,五行是阴阳演变过程的五种基本动态,也就是万事万物都能归于五行,宇宙万物都是五行循环生克所导致的结果,它是一种哲学概念。” “所以不管什么术,什么道,它所运用的东西和原理,都是宇宙万物原本就存在的物质和规律。” 说完,张万年沉思起来:“像江晓光这个事,有人既然利用他去做这些,那不可能是要帮江晓光发财,或者借用他的魂魄去续命,因此有可能是想做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而所有能够运用到五行的玄学活动,都绕不开‘仪式’这个东西,而‘仪式’又少不了祭品,古人认为人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因此要举行这些仪式的时候,他们会用人来进行祭祀,以此来提高仪式成功的效率,也就是所谓的献祭。” “给江晓光洗脑的这个人,他的行为逻辑既然是按照五行来举行这个仪式,我觉得他很可能会献祭五个人,这五个人分别是金命、土命、水命、火命、木命。” “从他这一套行为逻辑来看,他不像是很懂玄学的人,而像在依葫芦画瓢,比如他知晓了某种邪术,然后在进行试验。”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猛然想起一件事。 然后我问段天和黄枭:“五个人,我记得我刚回公司那天,我听你们在说有个工地的升降电梯出了事故,正好死了五个工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是有这么回事,巧合吧……” “工地上出事故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 “像工地上这种升降电梯出事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我记得很多年前某地一个工地,升降电梯死了十三个人。” 我说:“出事故正常,为什么正好是五个人呢?” 张万年此时也提醒道:“像工地上出事故,不一定每次都是安全事故,你们干这一行应该很清楚,尤其是建筑行业,经常需要……祭祀,甚至有些地段必须要祭祀,才能保证那个地方的风水。” “所以有人在工地上出事,或者失踪,未必都是因为事故。” 黄枭忙道:“那我们就得查那五个工人的出生年月,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这五种命格,如果真是这五种命格……” 段天接过话说:“问题是不好查啊,一来要找关系去查,二来如果他们的死真的有问题,真是因为这五种命格而死,那在背后操纵这个事情的人,他肯定会从中阻挠我们去查。” 我提醒说:“如果真的有阻挠,都不用往下查了,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就是百分之百地有问题啊。” 段天一拍脑袋:“对对,是这么回事,那我们恐怕得再去那个工地上探查一下情况。” 张万年点点头,严肃地对我们说道:“这个事情看来没这么简单,尤其发生在兰江市,就得重视了。” “大家辛苦点,去跑一跑,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下午我骑着摩托车,载着徐闯到了那个工地附近。 为什么带徐闯来,主要是因为段天和黄枭来过这个工地,这个工地的承建商请他们两个来做过法事,他们肯定就不便在这里露面。 到了附近后,我让徐闯进那个工地,要是有阻拦就出来。 徐闯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你为啥不去呢,我都不清楚你们这事儿是什么情况。” 我给他解释道:“因为你长着一张娃娃脸,人家不会拿你当回事,但是我这个气质,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你知道吧,就容易引人注目,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他瞪了我一眼:“我靠,你一天不装逼会死啊。” 说完他下了车,朝着工地那边走去。 我目送他到了大门口,他准备进去。 一般工地是不会在大门口阻拦人进去的,除非是有领导来检查,就会有人守在门口,让进去的人戴好安全帽再进去。 但是徐闯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来了,很快跟拦他的人起了争执。 我不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但徐闯也是随机应变的人,所以我也不担心。 争执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进去,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我骑着车到前面路口去等他,段天和黄枭也在路口。 我们汇合后,徐闯两手一摊:“我跟他们说我进去喊我爸出来吃饭,他们让我给我爸打电话,让我爸自己出来,我说我就进去喊一下,他们不让。” 黄枭:“不可能今天正好有领导来视察吧……” 徐闯:“肯定没有,守在门口的是几个工人,蹲在那儿抽烟,要真有领导来视察,那站得规规矩矩的。” 我想了想,说道:“如果是工地的工人在那儿守着,外人肯定指挥不了他们,肯定是承建商传下来的命令,让他们守在门口,不让外人随便进入工地。” 黄枭瞪大眼睛:“这承建商有问题的话,他还请我和段天去做法事呢。” 我问:“你们做了吗?有发现什么问题没?” 黄枭摇头:“做了,没问题,就做着玩……忽悠钱。” 段天叹道:“懂了,故意的,这承建商想给我们造成一种惯性思维,就是他请我们去做法事,只是单纯地想让我们误以为工地上死了人,他害怕不吉利,所以请我们做法事,仅此而已。” “之后我们就不会把江晓光的事,跟工地上这五条人命联系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承建商原本应该就认识我们,所以刻意做这种事出来,他知道我们会怀疑江晓光的事,但是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承建商啊。” 我愣了半天,忽然醒悟过来,脱口而出道:“我知道是谁了……” “是江秉文!” “是他在背后做这件事情!” 第330章 夜探工地 听到我说江秉文,黄枭他们顿时有些不解。 我解释道:“这个承建商肯定有问题,但如果是承建商的话,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上江晓光。毕竟江晓光跟江家是宗亲关系,承建商做这么大的事,他不调查一下江晓光的背景吗?” 黄枭质疑起来:“这江晓光实际上跟江家牵扯不大,说白了就是一个村的。” 段天摇了摇头:“甭管牵扯大不大,毕竟做的事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肯定要将风险降到最低,如果真是这个承建商,他调查清楚了江晓光的背景,就不该动江晓光,万一出了意外呢?” “最重要的是,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承建商啊,从来没打过交道,他偏偏就让我跟你去了。” 我接过话又说:“江晓光家里发生的事情,都是江秉文在叫人处理,包括江晓光一家三口被火化,也是江秉文叫人去殡仪馆那边结的账。” “而且之前我跟欣姐去他家的时候,他在套我的话,他问公司有没有云溪村的后代。” “所以说,承建商肯定是参与了这件事,但不是主谋,江秉文是主谋的可能性更大。” 黄枭有些费解:“那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给江晓光洗脑,让江晓光去做这些事,总是希望江晓光这么去做了,他能够得到什么吧?” 段天提醒道:“万叔说这个主谋不像是精通玄学的人,而是在依葫芦画瓢,在做什么试验。你们还记得当年韩震他们研究的东西吗,他们最开始研究的是邪术,后来才研究的成仙。” “后来韩震醒悟过来之后,把几兄弟对邪术的研究成果,全都锁在了一个箱子里,这个箱子按理说应该是被当年那个叛徒找到了!” 段天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江家就是那个叛徒的后代,那个叛徒是江枫。 “那你这也说不通啊。” 徐闯反驳道:“你刚刚还说主谋不像精通玄学的人,要真是江家,那江家对玄学应该很精通才对吧。” 段天顿时哑然。 我说还有一种可能:“四兄弟全都参与过邪术的钻研,他们有可能把自己会的东西写了下来,交给了自己的妻子。” “关键是当年韩震他们研究这些邪术,是为了救国,所以这些邪术肯定是大规模杀伤性的邪术。如果真是这么个情况,那江晓光被人洗脑去做这些事,他不知道会被人炼成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我已经拜托罗大江帮我查那五个工人了,最迟明天就会有反馈,但是就眼下这种情况,这工地肯定是有问题。” 段天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说:“祭坛,如果那五个工人是遭到了献祭,附近就应该有祭坛才对。而且这个祭坛要摆放很多东西,肯定不能露天摆放,那就只能是地下室一类的地方。” 我们全都望向那个工地。 徐闯疑惑道:“这种事情肯定要隐秘进行吧,工地上那么多工人,这地下室也不保密啊。” 黄枭提醒说:“那个工地已经临近竣工了,有几栋楼现在是修好的状态,所以真有祭坛的话,肯定就是在修好的这几栋楼的地下室里面,而且晚上会有人在那边看着。” “邪术的仪式完成以后,可以直接撤掉祭坛,并不妨碍什么。” 我们思索再三,又商讨一了番,准备今晚后半夜潜入进去看看。 …… 当晚。 凌晨两点。 我们又来了那工地附近。 这次来的不止我们四个人,还有夏萌和陆瑶。 她们两个负责在外面接应我们。 “这个时候正是工人睡觉的时候,前后两个门肯定有人把守,有祭坛的那个楼也会有人把守,我们只要看到那栋楼里面有人,祭坛就在那栋楼的地下室里面。” 进去之前,我们先合计了一下。 徐闯问:“要进地下室,肯定要跟把守的人发生冲突吧,他们要喊叫,就会把其他人喊过来,我们是入侵者,万一所有的工人都被喊来了,怎么办?” 我说:“那就不要给他们喊叫的机会,把守地下室的人肯定不多,直接用最快的速度打晕他们,其他的只能随机应变,没准进去就让人发现了也说不准。” 合计完,我们戴好口罩和帽子,摸黑翻进了工地里面。 刚进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立刻先找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然后观察四周情况。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我们四个才一个接一个,猫着腰迅速移动到下一个隐藏点。 黄枭和段天在带路,大概在距离建好的那几栋楼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附近响起了脚步声。 我们连忙保持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没过一会儿,看到了一束手电的光亮在朝这边照过来。 我微微探出头,很快看到一个人在巡视工地。 其实我们只要藏着不动,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发现不了我们。 关键这人真他娘的敬业,巡视得很仔细,他只要走到我们这边来,肯定要发现我们。 我连忙对其他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要被发现了。 三人顿时也无比紧张,这才刚进来还没什么收获,不可能就这么打道回府吧,而且下次再想来,人家肯定把守得更严了。 就在万分紧张之际,徐闯突然冲到一边扛起一代建筑材料,直接冲了出去,往相反的方向狂奔。 巡视的那个人肯定立马就看到了,于是边追边喊:“有小偷!快点抓小偷!” 附近很快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跑去追徐闯。 我们顾不上为徐闯担忧,他是个懂随机应变的人,以前又是专业级别的小偷。 趁着工地上的人去追他,我们连忙朝目标区域跑去。 有祭坛的那栋楼果然有人把守,但只有三个人,听到刚刚有人在喊小偷,此时他们也跑了出来观望,但没离开那栋楼。 我和黄枭还有段天立马朝那栋楼两侧包抄过去,迅速进入楼里,朝那三人摸了过去。 不等近身,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我们。 这三个人不是工人,而是练家子,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迎敌。 很快,他们晕了过去,我们没给他们叫喊出声的机会。 打晕这三个人后,我们在一楼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入口处只是用一块大木板遮着,我们把木板搬到一边,掏出手电缓缓走了进去。 在手电的光亮照完整间地下室之后,我们的目光停留在地下室的正中央,因为正中央就是祭坛。 这个祭坛摆放着很多东西,其中有几样东西,令我们毛骨悚然。 其中一样东西,是江晓光的尸体,他安详地躺在一个阵法中央,双手平放在肚子上。 而另外两样东西,竟然是他老婆孩子的头。 那两颗头的脸部……已经有些发紫了。 第331章 被困 乌漆嘛黑的地下室突然看到这一幕。 饶是我们见多识广,也不免毛骨悚然。 这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摆在那儿,江晓光倒有全尸,但他老婆孩子却没有。 “搞什么……” 黄枭看得直咽唾沫:“这江晓光被人洗脑洗成这样,他老婆这辈子跟了他真是遭罪!” 我们走到地下室中央,本来不想去看江晓光老婆孩子的头,但为了将整个祭坛的摆设看得仔细,又难以避免要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 这两颗头应该经过了特殊的防腐处理,否则这么多天早就已经开始腐烂了,但现在看着只是跟中毒了一样,那种视觉冲击……难以作述。 黄枭一脚踢翻祭坛上的这些东西,不管是什么全都先毁了。 但江晓光的尸体暂时没敢动,那两颗头也没敢动。 “事情跟我们猜测得完全一样。” 段天说道:“这个江晓光恐怕还活着……” 我和黄枭有些不可思议,连忙去摸了一下江晓光的身体,触摸之后发现他身体发冷,完全没有温度,而且尸僵都还没完全缓解下去。 尸僵一般会持续十二到二十四小时,在三十六个小时左右会完全消失。 这都已经经历过尸僵了,还能活着? “以前农村还没实行火化的时候,有些地区停尸要停七天。” “然后有些人会在下葬的前两天突然活过来,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假死状态。” “假死也会出现尸冷和尸僵,人体这个东西很难说得清楚。” 段天解释道:“江晓光三魂离体之后,在临床上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如果在一定时间里又把三魂放回去,理论上就会呈现出假死状态。” “我觉得他肯定会活过来,只是不知道活过来还是不是人。毕竟不用复活的话,对方还留着他尸体干嘛呢?你们把尸体送去殡仪馆后,江秉文肯定又让人把他的尸体给运走了。” 正说着,我所站的位置,余光正好瞥到地下室的入口处。 此时入口处正站着一个人影,我连忙干咳了两声,提醒段天和黄枭。 二人立马意识到我在提醒他们,顿时闭上嘴。 我们缓缓朝入口处望去,果真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儿,那人影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看我们。 我抬起手电朝人影照去,正好照到那个人的脸。 是江晓光…… 他正用一种愤怒和焦急的眼神注视着我们。 可是江晓光的尸体就躺在这儿,现在入口处又出现一个江晓光,毫无疑问,那是江晓光的灵魂。 我和黄枭同时追出去,但很快被段天喊住。 “别追了,你们追不上他。” 段天把我俩喊了回来,提醒道:“江秉文试验的这门邪术需要江晓光的尸体,那我们直接把江晓光的尸体毁了!” 我望着躺在地上的江晓光,说道:“那捅啊……” 段天:“捅啊……” 黄枭:“你们捅啊……” 段天:“谁捅?” 我不再犹豫,直接拔刀对着江晓光的心脏捅了下去。 不管是什么生物,把心脏捅了就完事,我不信他心脏都毁了还能活过来。 令我们惊奇地是,这江晓光的血居然还是热的。 “草,果然没死!” 我拔出刀,又捅了一刀,捅一送一。 第二刀我补在他脖子上,这回死得透透的了。 此时外面有些喧哗,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朝这边赶了过来。 “快走!” 我们已经毁了江晓光的尸身,自然不再久留,连忙从地下室跑了出去。 这一跑出去,脚步声一茬接一茬,好像四面八方都是脚步声。 等我们从楼里面跑出去之后,整个工地的工人都被惊动了出来,有人喊着抓小偷。 关键这些人手里都拿着钢管和别的武器,不管我们往哪跑都有人围过来。 “你们先走。” 我忙把身上的刀塞给黄枭,让他和段天先出去。 两兄弟没有犹豫,立刻朝着人少的方向狂奔。 有我这个落单地在这里吸引火力,大部分的人自然想先控制住我,只有少部分人去追黄枭和段天。 我站在原地,望着整个工地的人朝我围过来。 这些人很愤怒,里面绝大部分是工人,把我当成了来工地偷东西的小偷。 “偷的什么东西!” “有手有脚,年纪轻轻跑来这里偷东西!” “报警!报警把他抓起来” 一群人围着我骂骂咧咧,而且不断有人动手推搡我。 “别他妈跟我动手!” 我怒道:“我说了别动手!报警!现在就报警!” 原本这些工人已经有人报警了,但人群里有不是工人的人,这些人还在跟我动手,想故意激怒我还手,我只要还手,这些工人肯定也要群殴我。 我不可能不还手,我也管不了这些工人是不是误会了我。 但凡我动手打伤几个人,我也不知道罗大江和方定山能不能保得住我。 “别动手!老子说别动手!” “报了警就别跟老子动手!” “谁他妈再……我草!” 此时有人朝我脑袋挥了一拳头,我顿时怒火攻心,一脚把他踹了出去,撞倒好几个人。 我一动手,那些工人果真怒骂着朝我围殴了过来。 我哪还管这么多,直接跟他们单挑,我一人挑全部。 但这本事再大的人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群殴,更别说对面还都是干体力活的工人,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手里还拿着钢管。 我知道这么打下去我肯定得进医院,非死即残,于是打斗过程中,我抢了一根钢管,直接对着一个人狂抡,就指着他脑袋上抡。 这人不是工人,很快被我打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打死人了,人群突然散开。 我对着地上那人脑袋又抡了一钢管,指着所有人骂道:“谁他妈再过来,老子今天杀了他!等老子从局里面放出来,直接去杀你全家!” 骂完,我对着地上那人的头又抡一钢管。 这人不知道被我打死了没有,总之没人敢再上前了,一直到警察开着警车进来,给我上了手铐。 我肯定要辩解,跟警察说我不是小偷。 “他们这里有个地下室,在里面搞封建迷信,里面有死人的尸体,还有两颗头,不信你们去看!” 警察听到我这么说,顿时也吓了一跳。 他们让我带路,带他们去地下室看看。 于是我带他们去,快到入口处的时候,我指着那地方说道:“就在里面。” 很快,警察带着我进去,可是进去以后,里面哪有什么尸体。 里面什么都没有,早就已经被清空了。 “你说的尸体呢?头呢?” 警察一脸不悦地质问我,显然认为我把他们骗了。 我僵在原地,顿时哑口无言。 第332章 进局子 审讯室里。 我一只手被铐住,双脚被铐住。 只有一只手留着待会儿录完笔录签字。 为什么双脚也给我铐了,因为我伤了人,据说现在在急救。 “说吧,去工地干什么,是不是偷东西?” “据现场工人的笔录,你还有同伙,同伙叫什么名字,你们准备偷什么?他们偷走什么东西没有?” “不是去偷东西。” 我如实供述道:“去干什么我在现场就已经说了,那地下室里面有尸体,在搞封建迷信,只是你们到达现场之前,他们把地下室给清空了。” 坐在我对面的两个警员,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问话。 负责问话的人皱眉道:“你懂法吗,不懂法我可以给你普普法,你口口声声说那个地方有尸体,那你就得证明那个地方有尸体,不是凭你一张嘴在这里说。” “不要跟我们耍什么花样,对你没好处。” “你伤了人,人还在医院抢救,如果重伤你就是三到十年,死亡你就是无期甚至死刑,想好吧你。” 我没接话,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这个时候我必须得出去,我要是不出去我就完了。 于是我说:“你先让我打个电话。” 他直接拒绝了我:“不可能,除非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老老实实供述你的犯罪行为,等做完笔录,我会让你打电话。” 我抬起头,不耐烦道:“你先让我打这个电话,一会儿有人会来带我出去,他来了你们一定会放了我。还有,我说了我不是去偷东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必须让我打这个电话。” 砰! 这人拍案而起,指着我呵斥道:“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 我瞪着眼睛,一脸不服,一字不差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说完我又补充道:“你不让我打这个电话,你别后悔。”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随后叫上负责记录的那个人:“先出去,犯罪嫌疑人情绪不稳定,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先静静。” 说完,两个人走了出去,没过几分钟,重新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岁数稍微年长,他手里拿着我的手机,进来就把审讯室里的记录仪关了,然后走到我跟前问我:“听说你母亲在生病住院,你想给你母亲打个电话是吧?”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行,我们执法有温度,让你打电话问问母亲的情况,但是你自己想清楚了再打。” 言外之意,我打的这个电话最好能保住我,然后摆平所有的麻烦,如果不能,那就有我好果子吃。 说完他把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手机直接翻出方定山的号码,给他打了过去。 现在是凌晨四点多,方定山肯定已经睡了,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还是很快接了电话。 “祁安,怎么了?” “方哥,救我……” …… 两个小时后。 我从局子大门口走了出来。 方定山的车就停在门口,他拉着我先上了车。 上车后我才发现这附近竟然有人在蹲我。 这帮人,居然敢在局子附近蹲我。 车子驶离这里后,我问方定山是怎么把我保出来的。 刚刚还在里面的时候,我就把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就说你是我们管理会的线人呗。” “今天晚上的行动是我派你去工地打探情况,就这样。” 方定山笑道,好像没什么压力的样子。 我问他:“那被我打进医院的那个人呢?听说这人好像在抢救。” 方定山说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确实被打得很惨,四级脑震荡,而且有逆行性失忆的征兆。 “不过没关系,肯定摆得平,如果说这个人本身不干净的话,他只要敢起诉或者抓着这件事不放,我有的是办法和理由送他去坐牢。” 我叹道:“大半夜还给你添个大麻烦。” 方定山一脸无所谓:“这算什么大麻烦,麻烦都算不上,用不着这么客气,又不是外人。” “但是我有点想不通,你说背后操控这件事的人,是江秉文?” 本来我是不打算说江秉文的,但是人家大半夜把我捞出来,且这件事正好又在管理会的管辖范围之内,我隐瞒不说显得不明智。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 我如实说道:“实际上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那个祭坛在我被抓的时候就已经被清空了,连带江晓光的尸体,和他老婆孩子的头,现在全都消失不见。” 方定山若有所思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问他:“你们是不是要调查这件事?会把江秉文抓起来吗?” 方定山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可能去抓一个企业家,再说江家现在多么牛逼,我上次帮我哥对付他们,虽然让他们吃了亏,但不是说我一个人就能把这江家怎么样。” “人家毕竟是大家族,你没有确凿证据能拿他怎么样,你就算有确凿证据,只要江家认识什么大人物,这大人物愿意保他们,而事情又没有上升到某个层面,最终也只是大事化小,拉个人出来顶罪。” 说完,方定山看了我一眼:“这个事情我不好回去汇报,因为汇报了就得调查,调查了就必须有结果,万一没结果……我以后升职各方面,多多少少也有些影响。” “所以说,你明白吧……” 我点点头:“明白,这个事情我们去调查,如果说有结果了我再通知你,到时候你就带队过来。” 方定山笑了笑:“行,万一以后我升职了,你们平时闹出什么事也有人给你们兜底,对吧。” 此时车子已经开到了我家小区门口,天已经亮了。 我想起一件事,就是有关韩震那本书的消息。 江秉文让我打听,本来我一开始打算直接跟方定山说江秉文在江家安插了奸细。 后来仔细一想,我要是这么说了,事关方家的安危,方定山肯定要回家告诉给方家长辈,那方家肯定要找我确认。 我如果不能两边都蒙骗得到位,最后很容易造成我里外不是人的局面,于是方定山和罗大江就跟我反目成仇了。 斟酌再三后,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跟方定山说:“前几天我跟我老板江雨欣去江家,江秉文说了一件事,他说韩震留过一本书,书上记载了成仙和长生,然后这本书被人复刻了下来,内容和原版一模一样。” 听到我的话,方定山顿时瞪大眼睛,表情充满了震惊和匪夷所思。 从他反应就看得出来,他还不知道方家是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家族。 “怎么可能呢!” 方定山当即质疑道:“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玩意,要真能成仙,韩震当年早就去成仙,去长生了,他是自己都没做到,也就是他自己都没悟出来所谓的成仙和长生,哪有什么原版书?” 我说:“我也质疑过,但是江秉文很坚信,他说确实有这本书的消息,只是还没找到。” 方定山愣了半天,忙道:“他从哪得来的这个消息?” 我说:“周家,他在周家安插了奸细。” 方定山:“周正南那个周家?” 我点点头:“对。” 随机我问他:“这两个家族现在都知道有这本书了,你们方家不知道吗?” 方定山摇头:“我平时没怎么回去,而且家族掌权的也不是我养父这一脉,虽然我养父在方家也有话语权,但我始终是小辈,不管方家知道或者不知道,怎么可能还单独打个电话通知我。” 第333章 大乘之乱 从方定山车上下来,走进小区,来到单元楼楼下。 黄枭他们全都在楼下等我。 听说我被抓,大川也穿着睡衣在那儿坐成一排。 “你没事吧……” “没事,受点小伤,致人重伤,让警察给逮了。” 我笑道:“还好提前认识了一个人脉,方定山给我保了出来,回家再说吧。” 上楼后,距离上班也没多久了,大家肯定也睡不了,只能在家坐一会儿就一起去公司。 听我说完情况后,段天皱眉道:“那个祭坛在你被工地上的人围起来之后,肯定就有人去转移了,动作还真是够快。” 我点点头:“无所谓,反正江晓光的尸身已经被我们毁了,他这个邪术应该也算是失败了,就是可惜了那五个工人,好好上着班,结果遭人献祭。” 黄枭骂道:“这个承建商肯定是听从江秉文的指示,这江秉文简直不是个人,为了试验邪术,怂恿江晓光杀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活活害死五个无辜的人。” “他如果不是当年那个叛徒的后代,他这么做就是纯坏,纯没人性。” 其实我早看出来江秉文是个攻于心计的卑鄙小人,而且还是那种没底线的小人。 但我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没人性。 “他给江晓光洗脑需要一个过程,也就是需要时间,从江晓光杀他老婆有犹豫就能看出来,江晓光被洗脑还没洗彻底。” 我说道:“既然没洗彻底,这江秉文怎么就迫不及待地怂恿江晓光动手杀妻儿呢,我估计他是得知了韩震那本书的消息,知道其他两家人也会打听那本书的下落,所以他自己也想要那本书。” “他在这个时候怂恿江晓光动手,就是打算将邪术试验成功,然后等那本书真正有下落的时候,他能在三家人的争抢之中,渔翁得利。” “所以这三家人,甭管哪一家才是当年那个叛徒的后代,他们全都相信有这本书,全都想成仙和长生,这三家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只是没底线的程度不一样。 夏萌说:“既然根本没有这本书,那怎么会有关于这本书的消息呢?会不会有人故意编出来这么一个消息……” 众人全都抬起头。 段天:“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会不会是墨门编出来的?” 黄枭:“那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编呢?” 徐闯看了他一眼:“要是下个月编,你下个月又得问同样的话。” 我说:“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编出来的,不管有没有这本书,既然有消息传出来,就算没有也得有,否则坐实不了这个消息。” “况且现在还没有看到那本书,江秉文就已经暴露出了本性,这本书要真的出现,这三个家族不得杀疯喽?我爷爷说过,一个人越沉迷于什么,这个东西就足以毁了他,如果我们能先一步拿到这本书,也就等于我们手上有了一个巨大的筹码。” 段天诧异地望着我:“这可不一定是筹码,这有可能是一颗炸弹。” 陆瑶一拍大腿,难得地插上话:“我懂,着名经济学家高启强曾说过,风浪越大,鱼越贵!祁安的意思是,不管有没有这个东西,不管是不是编的,就算是编的,也相当于把这个东西已经炒起来了,它注定会是真的!” “对!”我说道:“这本书只要到了我们手上,不管它是真是假,只要那三家人没有看过,它就是真的。我们拿到手之后可以再复刻一本假的出来,立马让其中一家人得到这本假的。” “到时候这家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拿到假的,替我们挡了子弹,然后那本真的会一直在我们手上。等这三家人互相消耗得差不多之后,我们再用这本真的,去引当年那个叛徒出来。” 黄枭猛拍大腿:“我靠,有理!十分有理!” 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全都疲惫地从家里出来,准备去上班。 昨晚这么一折腾,全都没睡觉。 走出小区后,本来准备打车去公司,还没等车来,我又发现附近有人在监视我们。 这些人很嚣张,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就堂而皇之地让我们所有人都发现他们在监视。 “难道是江秉文在派人监视我们?” “不是。” 我说道:“江秉文不会这么做,估计是承建商派来的,他不知道我们和江秉文之间的关系,江秉文也不会跟他细说。而且这哪是监视,就是威胁,威胁我们别多管闲事。” 说完我和黄枭直接走了过去。 监视我们的有三个人,其中有个人高马大的胖子应该是领头的,叼着烟不屑地望着我和黄枭。 “你们监视我们干什么?” 我问他:“什么意思?” 这胖子朝地上淬了口唾沫,挑衅道:“这条路是你们家修的,不许别人来啊?” 黄枭的脾气比我还爆,开口就骂:“就是老子修的,怎么了,老子现在叫你滚,你怎么不滚呢?会阴阳怪气显得你能耐啊?” 对面三人立马冷下脸来:“不滚,你想怎么样,傻狗。” 黄枭阴沉着脸,一脚踢了出去,但还没等踢到那胖子就让赶来的段天给拉了回来。 “算了,大早上的人来人往,想进局子啊。” 段天拉着我和黄枭,不让我们动手。 那胖子还在挑衅:“怎么了,动手呗傻狗,三个傻狗,来打我嘛。” 我昨晚已经进了一次局子,不想这么快又给方定山添麻烦。 我指着这胖子说道:“你们有种就趁我一个人上街的时候来监视我。” 说完,我和段天拉着黄枭转身离开。 到了公司后,我们去找张万年,把昨晚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他听完后,眉头深深皱起,好像并没有因为我们毁了江晓光的尸身而感到高兴。 “你们只要没有彻底毁了江晓光的尸身,他还是会复活。” 听到张万年的话,我们顿时愕然。 段天忙说:“心脏和脖子各捅了一刀,这都能复活的话,说不过去吧。” 张万年叹道:“你们想想,这江秉文是单纯地想让江晓光死而复生吗,肯定不是,他是在试验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邪术,所以重点是那五个死去的工人,他们现在已经被献祭了,这五个工人的命格不可能单纯地去作用于一具肉身上面,肉身不过是物质组成,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昨天我去找你们师叔老王讨论过这件事,老王见多识广,他跟我说了一个历史典故,这个典故被记录进了正史里面,叫‘大乘之乱’。” “有趣的是,在野史记载的‘大乘之乱’里,出现过很类似的邪术。” 大乘之乱? 我愣了几秒,想起来我好像看到过! 那是上高中的时候,我爷爷书房里的那些书,有一本历史书,里面记载过这个历史事件。 “大乘之乱,讲什么的……” 黄枭和段天面面相觑,显然没听说这一历史事件。 我给他们讲道:“据《魏书》记载,北魏时期的冀州,有个擅长妖术的僧人叫法庆,他蛊惑了一个叫李归伯的人归顺他,然后这个李归伯又去蛊惑了自己的家人,他和他的家人又一起去蛊惑左邻右舍,让很多人归顺了这个法庆。” “有了信徒的法庆就开始创立宗教,叫作大乘教,由法庆担任教主。这个大乘教其实就是碰瓷佛教,因为佛教有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更多信仰佛教的人来归顺他。” “法庆成立大乘教之后,开始制定教规,他规定信徒只要杀一个人,就为一柱菩萨,杀十人就为十柱菩萨,也就是杀人越多,在教里的地位就越高。然后这个法庆觉得光靠教规来鼓励杀人还不够,他研制出了一种药,这个药能够让人发狂,激发人的杀性。” “据魏书列传里的记载,有这么一段话,说‘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皆不相知识,唯以杀害为事’,也就是服下这种药,连自己身边人都不认识,见人就杀。” “后来法庆的信徒多达五万人,他用自己研制出来的药控制这些人大开杀戒,屠杀了很多百姓和官差,还有不愿意归顺他的佛教信徒,让整个冀州城化为人间地狱。并且这个法庆还宣扬新佛出世,除去旧魔。” “旧魔是什么,就是指当时的北魏朝廷,所谓的大乘之乱,也就是这起叛乱事件。” 听我说完后,张万年点了点头:“没错,说得很详细。” 段天和黄枭听得目瞪口呆:“这……能是正史上的记载?这能记载到正史上?” 我点点头:“这确实就是正史里的记载,虽然我也觉得很扯。” 这扯在哪,比如那个法庆研制出的狂药,只要人服下就会变得六亲不认,见人就杀。那这些服了药的人,难道不会自相残杀吗?不会攻击队友吗? 而且法庆是怎么控制这些已经发狂的人的?人都发狂了还怎么指挥呢? 所以我对这一段正史也颇有些质疑,我觉得真正的大乘之乱恐怕没有史书上记载的这么简单。 段天反应过来:“那野史记载的大乘之乱,是不是沾点玄学……” 张万年笑道:“据野史所说,法庆一开始蛊惑的那个李归伯,也就是他最早的那个信徒,被法庆蛊惑着去杀了自己全家,然后李归伯提着一家人的头颅到法庆面前自杀。” “自杀而死的李归伯,很快又被法庆用邪术复活,但死而复生的李归伯已经不是人了,而是魔,可道教的神话体系里,魔并非这么产生,所以野史中对李归伯的记载是‘人魔’。” “此时的李归伯,能够不断蛊惑人心,让法庆的大乘教不断壮大,而他还有一个本事,就是能够控制这些信徒杀人,哪怕是让这些信徒去杀自己的家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这就对应了魏书里的记载:父子兄弟皆不相知识,唯以杀害为事。” 第334章 人魔 都说野史不一定保真,但一定够野。 大乘之乱这段野史,近乎于玄幻,可在我们眼里却有一定参考价值。 “法庆蛊惑李归伯杀害自己家人,这不就跟江秉文蛊惑江晓光杀他老婆孩子如出一辙吗?”黄枭说道。 “李归伯如果是人魔,那江晓光岂不是也要变成人魔?” 段天咋舌道:“李归伯能蛊惑人,还能控制人去杀人,那江晓光在变成人魔之后,也会有这种能力?” 张万年分析道:“这两种邪术很相似,第一个被蛊惑的人都需要杀死自己的家人,然后再走向死亡,又死而复生,变为人魔。” “但是法庆是怎么让李归伯自杀的,这个过程是怎么取魂的,或者有没有取魂,有没有用到分魂针,在野史上没有细说过,我们只能从里面看到一些相似之处。” “总之法庆是这门邪术的第一人,北魏时期至今也有将近一千七百年,连野史都没详细记载法庆是怎么具体使用这门邪术的,那时隔一千多年后的江秉文,他怎么会这门邪术呢?” 我说出我的猜测:“很可能是韩震他们当年在钻研邪术的时候,参考了法庆的邪术,所以发明了一门很相似的邪术出来,江枫有可能单独把这门邪术抄写了下来,留给了家里,然后被江秉文启用了。” “但不管是法庆的邪术还是韩震他们钻研出来的邪术,都是用作大规模对抗敌人,所以这两种邪术的杀伤性都很强。” 黄枭突然幽幽地问道:“江晓光如果变成人魔,不会来找我们报仇吧……” 这个问题问得我也提心吊胆起来。 张万年叹道:“会,根据野史的记载,人魔是报复性很强,而且杀性很强的半人半鬼,因此他才能激发别人的杀性,他会蛊惑别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半人半鬼,他有鬼的能力,这鬼的能力是什么,就是制造幻觉……” “而且你们毁了他的肉身,他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毁他肉身的人。” 我问道:“谁毁的……” 段天和黄枭同时望着我:“你捅的他……” “是吗……”我揉着鼻子,沉思起来:“如果江晓光真的变成了人魔,那他就是江秉文制造出来的,江秉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要我的命吧?” 张万年提醒道:“你别忘了江秉文不是一个精通玄学的人,所以他制造出来的人魔不一定完美,未必会完全听从他的指令。” 我心里一沉,狡辩道:“那我……我,我会请神诀我怕他干什么!尸鬼我都引雷劈死了,我……我不怕他。” 张万年再次提醒道:“人魔是集五行命格于一身的半人半鬼,老王说请神诀未必对它有用,因为它有一半是人。” 我垂着脑袋,半天没说话。 “那我跑,他追我我就跑,我不信他会飞天遁地。” …… 下午下班的时候。 我跟黄枭还有段天走在一起。 还没等下楼,张万年给我打个电话,说公司门口有几个混混蹲在那儿,刚刚财务下班的时候还遭到言语调戏。 我顿时皱起眉头,问张万年是不是有个胖子。 “是,你处理一下吧,明天我不想看到他们。” “行。” 挂了电话,段天问我怎么了。 我说又是早上那几个监视我们的人。 “他们现在就在公司门口,刚刚还骚扰公司的财务,万叔很生气。” “妈的!” 黄枭破口大骂,立马跑了下去。 等我们赶到楼下,很快看到那三个人,这三个人又在调戏陆瑶。 陆瑶气得脸都红了,被两个男的拉扯着,那个胖子把徐闯也给控制住了。 “草你妈!死胖子!等李祁安下来弄死你!” 徐闯那小身板,根本不是胖子的对手,怎么都挣脱不开。 “放手!” “这是公司门口,你们想干什么!” 段天上前呵斥。 那胖子放开徐闯,两个男的也放开了陆瑶。 “我们没干什么,就是想请这美女去喝酒,结果这男的冲过来想打人。” 胖子笑道:“我们正当防卫,怎么了。” 我问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阴魂不散的。” 他凑了过来,那张丑脸差点跟我贴上,口水差点飙我脸上:“我们老板让我给你们带句话,别多管闲事,你能从局子里出来,但不一定能从阎王殿出来。” 我望着他:“你们这是恐吓。” 他嘿嘿一笑:“就是恐吓,怎么了嘛?你能从局子出来,我们也能,但我们进去一次,就怕你们家里人不抗揍。” 说完,附近又走过来四个人,全都人高马大, 黄枭忍不住想动手,我把他拉开了,然后对着胖子赔笑:“哥,我们都是懂事的人,之前是不了解情况,惹不了不该惹的人。” “你这样,咱们进去说好不好,这毕竟是公司门口,影响不好。” 他哈哈大笑起来,搂着我肩膀朝着公司里面走去:“行,兄弟,你这么懂事,哥给你个面子。” 我领着这一群人,进了一楼的某间屋子。 黄枭和段天想跟着我一起进来,我把他们推了出去。 “没事,问题不大。” 说完我关了门。 那门关的一瞬间,胖子就上手了,开始从后面来箍我脖子,那下手是真狠。 我抬手就是一个翻背拳,用尽全力朝他脸上打去,不知道是鼻血还是嘴里的血,顿时喷在门上。 一群人立马围了上来,各施拳脚。 其实大部分的混混,没有练过,就是打野架凶狠,仗着人高马大,性格狠戾,因此行事肆无忌惮,嚣张跋扈。 但他们只要遇见练家子,只有挨打的份儿。 我拳拳往脸上招呼,七个人的鼻梁,估计都让我打断了。 六个人都倒下了,只有胖子没倒,我抄起椅子,对着那胖子的脑袋砸了下去。 他很抗揍,我连砸了三下,才给他砸倒在地。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家里人抗不抗揍?”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来问他。 他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笑,笑了一阵之后,他凶狠地抬起头,含糊不清地骂道:“你完了……” 我没说话,从他身上摸出手机,在他淘宝里面找出他家的地址,然后又翻开他的手机相册看了一眼。 随后我给我酒吧的经理胡浩打了个电话。 “胡浩,我给你发了张照片,还有个地址,你带着那四个小兄弟去一趟,把这照片上的老太太腿打断,现在就去。” “行,安哥!” 挂了电话,这胖子脸色狂变,对我无能狂怒起来:“祸不及家人!你敢动我妈,我杀了你!” 我笑出声来,拿起手机又给胡浩打了过去。 “胡浩,顺便把老头儿的腿也打断。” “行,安哥!” 再次挂了电话,这胖子又想跟我动手,但反应过来跟我动手他会死得很惨,于是在那儿又吼又叫。 我一边笑一边说道:“你这种姿色,找的老婆还挺漂亮,你老婆好像怀孕了?” 他瞬间安静了下来,恐惧地望着我。 我对着其他人说道:“如果我明天还能看见你们,或者这个胖子让我进了局子,等我出来,我就亲自上门去拜访你们家里人,好不好?” 六个人忙点头。 “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把房间里的东西还原,然后圆润地滚出去。” 他们忙爬起来,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回去,然后逃似地离开了这里。 那胖子跑得更快,估计回去看他爸妈。 但他肯定没有胡浩他们快。 第335章 又遇黄诗琪 晚上我去了酒吧一趟。 之前说要请胡浩他们吃顿饭,今晚算是请了。 吃完饭后,我跟他们一起回了一趟酒吧,虽然我不常来,但毕竟是我的店,偶尔还是得来看看。 胡浩把那个胖子的父母腿打断了,还把拍的照片给我看了一下,确实打得挺惨。 “安哥,万一警察追究起来的话,我们没钱赔……” 有个小兄弟说道:“我们只能去蹲局子,到时候恐怕得你赔钱。”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什么要蹲局子?” 他有些紧张,说:“把人打伤了,肯定要坐牢。” 我摇摇头:“放心吧,没人敢报警,没人报警就没有麻烦。就算有麻烦,我摆不平,罗哥还摆不平吗?” “跟我混,人打了就打了,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 几个人顿时笑了起来:“对,您可是罗哥的把兄弟。” 我对胡浩他们提醒道:“咱们酒吧是做正当生意,如果有那种嗑药的,卖的,就给他赶出去,或者报警,开门做生意不能因小失大。” 胡浩忙点头:“安哥放心,我们的场子都很干净,这也是罗哥制定的规矩,我们不涉那些违禁品,也不允许有人在场子里嗑药。像卖的,出台的这种,有些场子会有,但我们酒吧没有。” 正说着,酒吧的安保,也就是打手,走进来汇报,说有人在酒吧里闹事。 胡浩忙起身对我说:“安哥,我去处理一下,您坐会儿。” 我也起身跟着他一起出去,准备去看看。 “像酒吧有人闹事,一般都怎么处理?”我问他。 胡浩说:“咱们反正是劝架,因为打开门做生意嘛,都是和气生财,能不结怨就不结怨。像那种实在劝不听,或者就是来闹事的人,我们只能动粗,把他打出去。” 我点点头,跟着胡浩来到闹事的地方。 出事的是一个卡座,那卡座里面坐着几个年轻女孩,她们今天似乎来过生日。 有个中年男的,看起来很豪气的样子,似乎是小老板还是大老板,喝多了想调戏。 其中有个女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黄诗琪,我之前借住在发廊,帮过的那个女孩,她还是黄军的相亲对象。 被骚扰的似乎就是黄诗琪,她也看到了我,但没跟我打招呼,因为她已经哭了。 那几个女孩也有人挨了巴掌。 胡浩忙过去拉那个男的,好言相劝:“老板,咱这没有那种服务,这是我们酒吧的客人,别这样,今天兄弟请你喝一杯行不行?” 这男的很嚣张,推开胡浩骂道:“我缺这点钱吗,我问你,老子缺这点钱吗!他妈的到这种地方来还装什么清纯,一群婊子,老子玩玩又不是不给钱,还不给我面子。” 有女孩喝多了,起身跟他对骂。 那男的还想动手,胡浩连忙拉住他,但有点拉不住。 我忙对胡浩说道:“别影响到其他客人,把这老板拖到包厢去打。” 胡浩忙望着我提醒道:“安哥,和气生财啊……” 我摆摆手,没再多说。 胡浩也不劝了,直接强行把那男的往包厢攥。 这种被酒色掏空的中年人,哪反抗得了胡浩。 他的几个朋友也围了过来,骂骂咧咧地想帮忙。 我对其他的兄弟说道:“把这几个老板一起拖进去打,打到磕头为止。” 人很快被拉走,现场也很快归于平静。 由此可见,我对处理纠纷还是很有一套。 我走进卡座,那几个女孩也都把我认了出来,她们全都是那个发廊里面卖的,今晚似乎是来给黄诗琪过生日。 “哥,是你呀,你怎么不到我们那儿来住了呢?” “你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吗?” 我笑道:“之前遇到点麻烦,所以来你们那儿住了几天,这酒吧我刚接手。” “你们在我这儿遇到麻烦,是我这个老板的失职,这一单我就给大家免了,当作补偿,你们玩儿开心点。” 说完我倒了杯酒,敬黄诗琪:“生日快乐,别哭了,过生日还是要开心点。” 她忙端起酒杯,跟我喝了一杯。 这几个女的非要拉着我喝酒,我又喝了几杯便借故离开。 我要是不走,今晚再喝多点,怕是处男不保。 起身离开后,我本来准备去包厢看看,还不等我到达包厢,我发现有个人站在人群里一直在看我。 我停下脚步声,回头望去,昏暗的环境里,我一时没看清那人的脸。 直到一道光束闪过来,我看清了,那张脸顿时令我有些毛骨悚然。 我看到了江晓光,我确定那是个人,而不是鬼。 他穿着便装,脖子上缠绕着一条围巾,和他的着装有些不搭。 我忽然想起来,我捅了他肉身两刀,第二刀就是在脖子上。 他复活了…… 还复活在他本来的肉身上! 那他现在……是人魔? 我不禁咽了口唾沫,不敢逞强,立马掉头就走,往酒吧的后门逃窜。 这时候我只能跟段天和黄枭求助,如果江晓光是人魔,我就根本不是他对手,张万年也说了,请神诀杀不了人魔。 “你们现在马上过来一趟,不然我死定了!” “江晓光变成了人魔!” 说完我刚挂电话,突然瞥见地上印出来一个人影,吓得我连忙回头。 但回头看去,并不是江晓光,而是黄诗琪。 “你出来干什么?”我吓了一跳,有些不悦。 她喝得有点醉,红着脸走过来跟我道谢:“刚刚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 我一阵无语:“没事,你赶紧回去,我有事。” 说完我掉头就走,她一路跟了上来,问我怎么对她这么冷漠,是不是嫌弃她是做那个的。 我他妈…… 我跟她本来就不熟! “不要多想,赶紧回去,去找你的小姐妹。” “你忙什么嘛,我喝得有点多,你是不是跟黄军家里说了什么,他们家怎么突然就没人了,那个黄军也没再联系过我。” 我不耐烦道:“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他们自己犯了事儿让警察给抓了。” “啊?” 黄诗琪满脸震惊:“让警察给抓了?犯了什么事啊?” 我顿时停了下来,僵在原地,瞪大眼睛望着前方。 只见前方站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江晓光。 他不知何时绕到了我前面去,正双手插兜在那儿等着我。 第336章 唤穷奇 昏暗的巷子里。 我和江晓光四目相对。 他像在看一个玩物,眼神之中充满了戏谑。 我捅了他的肉身,他复活之后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他今晚必然是来要我命的。 刚刚非要跟着我的黄诗琪,此时也发觉不对劲,她虽然喝醉了,但也知道默默躲在我身后。 但凡对面是个人,我现在已经动手了,可对面是个人魔,我只能看他在那儿装逼,祈祷段天和黄枭快点赶过来。 此时巷子里有人经过,是个小年轻。 那小年轻从江晓光身后走来,在经过江晓光旁边的时候,江晓光突然伸手抓住那小年轻的胳膊。 “你干嘛?” 小年轻回头望着他。 江晓光舔了舔嘴唇,满脸淫笑着朝那小年轻扑了过去,将人扑倒在地。 他张开嘴想去咬那小年轻的脖子,我和黄诗琪全都吓了一跳。 这厮到底是人魔还是僵尸,他居然想吸人血! 那小年轻拼命挣扎,见到江晓光的异样,顿时也吓得叫了起来。 眼看江晓光要咬下去,他突然一怔,松开了那个小年轻,然后起身四处张望。 我看他的样子,就好像有人在隔空给他下令,不让他咬人。 江晓光一脸不爽,眼睁睁看着那小年轻跑了。 “他在干嘛……” 黄诗琪躲在我身后,好奇地问道。 我没说话,此时江晓光已经朝我冲了过来,我推开黄诗琪,一个箭步上前朝江晓光踢去。 他竟抬手抓住我小腿,原本瘦弱的身体竟变得力大无穷,生生抓着我小腿给我扔了出去。 我一个前滚翻稳住身形,弹出刀子朝他刺去。 一番较量,我发现他并不会拳脚功夫,全靠力量和速度跟我周旋。 我刺了他好几刀,刀刀都是致命的部位,可很快我发现,刀根本伤不了他,我刺中他的时候就仿佛刺到了一块钢板上面,居然刀尖都给我捅弯了。 “我尼玛!” 他一拳朝我打来,将我打飞出去。 黄诗琪僵在那儿,已经看傻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也不跑。 我哪还管得上她,连连往后爬去,内心顿时有些绝望。 那江晓光一步步朝我走过来,冷笑地望着我。 我一个鲤鱼打挺,再次弹出一把刀朝他脖子捅过去,他竟抬手抓住了刀,让我再捅不进分毫。 我又挨了一脚,被踢飞数米远,这一脚将我晚饭都踢了出来,我趴在地上狂吐,吐完竟发现江晓光消失在了原地。 我起身望着黄诗琪,发现她正惊恐地望着我。 大冬天,汗水顿时顺着我额头滑到了脸颊,我知道江晓光就在我身后,可我却根本不敢回头。 此时的我,终于体会到了被我暴打的那些人是什么感受。 就是我现在的感受,愤怒又无力。 江晓光很快从身后掐住我脖子,我没想挣脱,直接掐起请神指,念动请神诀。 “幽隐上古,万物狰狞。” “受命于舜,驰妖诛邪。” “吞山噬海,百战功成,乾坤镇太清!” 这是请神诀里面除了雷祖以外,唯一能帮我对付江晓光的一位古神。 但他不是作用在江晓光身上,而是作用于我身上,且时间只能维持一分钟。 “唤,穷奇!” 我一声爆喝,江晓光瞬间松手被我弹飞出去。 我短暂失明,恢复视线后眼前一片红色。 江晓光震惊地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能震退他。 我没有时间跟他装逼,一拳朝他打过去,刚刚还打不动的他,现在也犹如普通人一样,被我打飞到墙上。 他好像不服,立刻使用了鬼的能力,给我制造幻觉。 原本我眼前只有一个江晓光,现在突然变成了四个,且一模一样。 但在我眼里,只有一个江晓光是实体,另外三个全都是虚影。 我一脚踢了过去,将本体踢飞。 江晓光看了我一眼,立刻朝着远处逃离。 我没敢去追,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大脑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待我稳住身体后,我缓了缓,朝着黄诗琪走过去。 她还蹲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望着我:“刚刚……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打架呗。” 她有些不信:“为什么我觉得很奇怪……” 我忽悠她:“因为你喝多了,看花了眼。” 她拉着我的衣角,缓缓站起身,高跟鞋差点崴了脚:“你能送我回家么……” 我说:“你朋友还在酒吧等你。” 她摇头,说她已经跟她朋友说了不回酒吧,非要让我送她回去。 我顿时有些无奈:“我帮你叫辆车,你自己回去。” 说完我领着她来到街道上。 我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正在等车的时候,她突然从身后抱住了我。 我很反感这样,因为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要是我爷爷知道,他会骂我下贱。 “你喝多了,旁边有个电线杆,你去扶电线杆。” “我不!” “男女有别,大街上这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我不!” 她越抱越紧,突然哽咽起来:“你是不是嫌弃我,我都跟媒婆说了,不要彩礼,你为什么要拒绝呢?你只要娶我,我可以从良,再说现在哪个女生没跟男的上过床。” 我顿时有些厌恶,连忙掏出手机准备叫车。 结果车没有先来,黄枭和段天先来了。 他们两个原本一脸担忧的样子,但一看到我跟一个女的在街上这样,顿时愣在原地,一脸坏笑,没敢过来。 好不容易车来了,黄诗琪不肯上车。 我强行掰开她的手,把她推进了车里。 “回家吧,回去早点休息。” 车子开走后,两兄弟这才朝我走过来。 段天强行压住嘴角,问道:“你不是说江晓光缠住你了吗,怎么变成个女的缠住你了……” 黄枭直接咧嘴笑了起来:“这女的……给你救了?” 我一脸无奈,没先解释江晓光,先解释了一遍黄诗琪,保住我的清白。 说完今晚发生的事后,黄枭皱起眉头:“这江晓光居然还想吸人的血,这不是罗刹吗?” 我问罗刹又是什么。 “就是僵尸的原型,只不过电影里面叫僵尸,我们叫罗刹。” 黄枭解释道:“但这江晓光一看也不像罗刹,就是半人半鬼,跟大乘之乱里的那个李归伯一样。” 段天分析:“江晓光不能算是一个人了,他的肉身不需要再吃东西吧,我估计喝血是为了维持肉身不腐。” “他当时为什么没吸那个人的血,我觉得应该是江秉文在给他下达不能咬人的命令,万一真咬了,管理会就得插手,江秉文自己也怕。” “不过情况也确实跟万叔说的一样,江晓光并不是完整的人魔,因为这个时候,江秉文不会让他来杀你,这应该是江晓光自己的意思。” 我叹道:“他能来杀我一次,就能来第二次,我防不胜防。” 段天也无奈起来,说:“如果那本书现在有下落就好了,这样江秉文就会派江晓光去拿那本书,能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到时候江晓光就会去缠另外两个家族的人。” 第337章 书的持有者 次日。 我还在上班,准备跟大川他们出现场。 江雨欣却突然叫我去办公室,说江秉文临时让我俩去他公司一趟,好像很紧急的样子。 “你觉得可以去吗?” 江雨欣询问我的意思:“万一他是准备对你不利怎么办,要不要把段天他们也带上?” 我想了想,摇头道:“他只叫了我们两个人,之前也是我们两个人去,现在带很多人去,那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们在防着他吗?”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装一装也就过去了,做得太明显脸上都挂不住。” “而且他不太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不利,我估计是那本书有下落了。” 说完我和江雨欣离开公司,赶往江氏集团。 到了江秉文的办公室,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看一封信,表情略微有些严肃。 “堂叔,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走到他旁边坐下。 江秉文把信递给了我们,说:“你们先看看吧。” 江雨欣把信接了过来,我们光看了个开头,便愣了半天。 这封信是那本书的持有者寄来的,而这个持有者的身份,确实令人惊讶。 他自称自己是韩震妻子那一族的人,也就是韩震妻子那个家族的某个后代。 他说自己在很多年前见过韩震的原版书,然后将内容完整地摘抄了下来,他现在想要五千万,谁给他五千万,他就把书给谁。 但是他也清楚,三个家族的人不会老老实实给他这五千万,甚至在拿到书之后还会抓他,将他囚禁起来,以确保那本书的内容是真实的。 所以他在信里再三声名,他只想要钱,那本书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因为他不是修道之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说他摘抄下来的内容跟原版书绝对丝毫不差。 因此,谁老老实实给他这五千万现金,谁就可以得到那本书。 为了表露自己的诚意,也为了让人相信他确实有这本书,持有者还说,他手里头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原版书的照片,由他当年亲手拍下。还有一张照片,是他的曾爷爷跟韩震夫妻在城里拍的一张合照。 他的意思,就是想用这张合照来证明他确实是韩震妻子那个家族的后代。 最后他说,明天下午两点整,在观音街的速8酒店,909号房间,他会请一个第三方人员来展出这两张照片,如果想要那本书的人,可以前去参观,然后回家准备五千万现金,等候他的下一步通知。 最后他留了两句话,是这么说的:我是一个真诚的人,如果你们想要那本书,希望你们同样真诚。 看完整封信,我和江雨欣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江秉文。 “看完了吧。” “你们有什么感想?” 江秉文想听听我俩的意见。 我说:“这个人好像很缺钱,他很想从你们这儿拿到五千万。从谈判的角度来看,在谈判过程中过度暴露需求,就等于给对手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所以暂且不论书里内容的真假,他应该确实有这本书。” “而且他还有一张合照,假如他是编的,他是从哪里拿到的韩震夫妻的照片?那个年代照相不是很普及的事。” 江秉文质疑道:“就算我们看到韩震夫妻的照片,我们也辨认不出来啊,他们是上个世纪的人,除了韩震那一辈的人,谁见过韩震和他老婆?” 我解释道:“这个持有者肯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能拿这本书来换钱,就证明他也知道当年那个叛徒的事,知道这个叛徒组建了一个庞大的组织出来,那么他会考虑到这个叛徒会不会还活着?如果还活着,至少这个叛徒能认出来韩震,那就增加了‘持有者’身份的可信度。” “因此那个叛徒所在的家族,应该会老老实实准备五千万现金出来,来换取那本书。” “现在照这个逻辑进行反推,照片上极有可能就是韩震夫妻。” 听完我的分析,江秉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江雨欣说道:“但是他没有说明他是怎么看到原版书的,他是自己持有原版书,还是别人给他看的?如果他持有原版书,他应该把原版书拿出来交易才对,因为原版书比复刻版价值更大,更能让人信服。” “如果是别人给他看的,那这个人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给他看?而且还允许他拍照,还能让他把原版书的内容摘抄下来。” 江秉文忙点头:“对对,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个人说得不清不楚,实在是让人很难信服。” 我又解释道:“假如他有原版书,他既然这么想要钱,他应该把原版书拿出来交易才对,但是他没拿出来,我个人认为他不持有原版书。” “所以很可能是别人给他看的,这个人能给他看,说明是很亲密的关系,有可能是亲属。那站在他的角度,他怎么可能把这个人是谁,这个人跟他是什么关系,给讲出来?讲出来那不是节外生枝,给这个人找麻烦吗?”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写信的人,他是一个偷盗者,他盗窃了原版书,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还回去了,或者是又失窃了。” “主要还是看你们信不信有这本书,信的话就不要质疑太多,不信就当没收到过这封信。” 江秉文忙道:“我对这本书肯定不感兴趣,我是想通过这本书,把有问题的那个家族找出来,如果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我们怎么防备呢?对不对?” “尤其是前些日子江家才出了江颖这个事情,我身为江家的一家之主,你们说我有没有危机感呢。” 我点点头:“那明天您就去一趟,因为他已经在信里说了,明天下午两点整,他安排了第三方的人帮他展出那两张照片。” “而且从信上来看,他给其他两个家族也写过这封信,所以明天其他两个家族的人应该也会去。” 江秉文沉思起来,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不适合抛头露面,我相信另外两个家族的家主,他们也不会亲自露面。” “这样吧,雨欣也是我们江家的一份子,就由雨欣代表我们江家,让这个祁安陪你一起去,你们看怎么样?” 江雨欣顿时有些诧异,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江秉文居然不派信任的江家人去,反而派她去。 “堂叔,就我和祁安去吗?” “当然了,你不可能带很多人去吧。” 江秉文说道:“你们去了之后,仔仔细细地看那两张照片,如果能够拍照的话就更好,把那两张照片拍下来。你们方便去吗?” 江雨欣点点头:“没问题。” 第338章 两张照片 江秉文让我和江雨欣替他去这么重要的场合。 这肯定不是出于信任,说白了随时拿我们当炮灰。 因为我背后有罗大江和方定山,他虽然不知道方定山的存在,但只需要知道我会在危险的时候搬救兵就行。 如此一来,我不比江家自己人好用? 我和江雨欣如果出点什么事,对江家也没任何损失。 而且,他肯定不会只让我和江雨欣两个人去。 第二天下午一点半,我和江雨欣从公司出来,准备出发前往观音街的那个速8酒店,但刚走出公司门口就看到一个熟人。 这个人叫江长留,是江秉文的贴身保镖之一。 “雨欣小姐,李先生。” 他忙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 江雨欣看着他:“你这是……” 江长留笑道:“两位别多想,今天你们要去的地方,谁也不知道情况是怎么样。再说还有别的人会去,所以江总为了两位的安全考虑,特意派我来保障你们的人身安全。” 江雨欣也心知肚明,没多说,只是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说完,我们上了江长留的车,赶去速8酒店。 那个写信之人留的时间是两点整,我们到的时候是一点五十。 房号是909,等我们赶到九楼的时候,909外面正站着四个人,这四个人两两各站一边,显然各是两家人。 其中一家人是两个男人,另外一家人是一男一女。 这四个人的气场,一看也不俗,应该是两个家族里面最得信任的人。 我们三个走到909号房间外面,没说话,安静等待着。 三家人互相都没搭话,要么各说各的,要么就看手机。 两点整,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他看起来很普通,有些秃顶,走过来对我们笑了笑,然后拿出房卡开门。 他进去后,三家人紧接着也走了进去。 关了门之后,老头儿郑重地做着自我介绍:“我叫邓常富,是中旺拍卖公司的一名员工,我今天到这里来呢,是在网上受了一位先生所托,带一些东西来给各位看。” “当然我只是收钱办事,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位先生跟我说,说今天来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我提前给大家声名,我只是收钱办事,大家看完东西,需要把东西交还给我,并且你们不能拍照。” “你们愿意看到什么时候,我就在这里陪你们看到什么时候,最后我走的时候,也希望大家不要为难我这个老头儿,希望大家能遵守规矩,好吗?” 我们所有人都点点头,此时还是没人说话。 老头儿很快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六张照片。 实际上我们要看的只有两张照片,但这个写信之人考虑得很周到,他知道三家人互相都不认识,于是直接把照片打印了三份出来。 江雨欣作为江家的代表,接过那两张照片。 三家人全都很有意思,因为这房间大,于是全都心照不宣地离另外两家人远远的,交流声也极小,三家人全跟防贼一样。 我们三个站在靠窗的角落里,仔细看着那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就是原版书的照片。 这个原版书很像是那种经书的老式封面,封面上没有任何字,因为按照书的出处来推测,它是韩震自己写下的一些心得,就跟记录本一样,实际上并不是一本书,因此封面更不会有字。 而且书的成色看起来有些旧,但时隔了好几十年,算是保存得很新了,要么是书的持有者将其珍藏得很好,要么就是最近这一两个人作假作出来的。 “光凭这张照片,能看出来啥啊?” 江长留吐槽道:“我觉得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这玩意比古币造假还容易,而且内容一点也没看到。” 我说:“这本书的原作者本身是道教人士,再加上年代是那个年代,他们所使用的东西肯定跟平常人使用的有所区别,甚至他们那时候书写的格式,都是从上往下,从右往左。” “至于内容肯定不可能给我们看,因为他卖的就是内容。” 说完我们又接着看第二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就显得极为模糊了,按照信上所说,这张照片上是韩震夫妻和写信之人的曾爷爷的合照。 这张照片能勉强看清韩震两口子,韩震长得很英武,看这面相就是当大哥的人,而韩震的媳妇长得同样很英气,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姿。 据几个版本流传出来的故事,当初敌人打进村里的时候,韩震的媳妇也留在了村子里,跟丈夫一起同生共死,最后跟敌人同归于尽,这就是女中豪杰。 但是照片里的第三个人,也就是那个写信之人的曾爷爷,他脸上居然有团马赛克,这马赛克明显是写信之人故意给加上去的,不想让人看到他曾爷爷。 “这又搞的什么名堂?” 江长留忍不住继续吐槽起来:“他还打个马赛克,那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他曾爷爷?” 此时另外两家人有人忍不住问那个第三方的老头儿,也是问这张照片上怎么会有马赛克。 老头儿忙起身解释说:“关于这个问题,聘请我的那个先生他让我代为转达,说他如果不打上马赛克,以各位的本事,有可能会查到他是谁,但他不想让你们知晓他的身份,这是那些先生的原话,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听完老头儿的解释,在场的人也就不好再追问了,因为人家只是个跑腿的。 我对江雨欣和江长留说:“照片上被打上马赛克这个人,他是韩震妻子那边的亲戚,没有人认识,就算这个人没打马赛克,我们也不可能有人认识,所以看不清脸实际上没有影响。” 我们主要是想看到韩震和他妻子。 毕竟那年代拍照也是个稀奇事,有人既然有韩震夫妻的照片,说明这个人的身份,还是有可信度的。 当然,如果非要去质疑,直接不信就行了。 “我也感觉这两张照片,没什么参考价值。” 江雨欣说道:“就看堂叔自己信不信。” 现在照片已经看完,我在偷偷观察另外两家人。 那个老头儿在观察我们所有人,他在防止有人用手机把照片拍下来。 但我很快注意到另外两家人的怪异,他们拿照片的姿势有些奇怪,包括江长留。 我看了一阵就明白了过来,这些人身上有针孔摄像头,他们在用针孔摄像头偷拍这些照片。 第339章 两家对峙 看完照片,这个老头儿的任务也结束了。 他收回照片,急匆匆地跟我们说了声再见便走出房门。 另外两家人一前一后地也走了出去。 “这两家人还真是不守规矩。”我忍不住讥讽道。 江雨欣皱起秀眉:“他们不会是想绑人吧?” 江长留脸色一变,忙招呼我和江雨欣出去,说跟去看看。 电梯门打开,老头儿先走了进去,另外两家人也走了进去,我们自然也没落后。 此时所有人都挤在电梯里,我已经看到老头儿有些惶恐了。 电梯里的氛围,既尴尬,又紧张,那两家人就差把‘绑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老头儿笑容僵硬,说:“这钱是好挣,五万块钱,帮忙展出两张照片给各位看,现在看完了,我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他还在提醒那两家人,他只是个跑腿的。 但两家人全都没接话,他们冷漠的样子,令本就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加压抑。 电梯没有在一楼停下,还在往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下去。 到了停车场,从电梯里面出来,老头儿就差要跑了,加快脚步去找自己的车。 但他今天注定走不了,刚拉开车门,两家人已经有人冲了上去,死死拉着他车门,拦着他不让他上车。 “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儿大惊失色:“我只是个跑腿的,就是为了挣这五万块钱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何必为难我呢。” 拦着他的人没说话,同伙也过来了,紧接着另外一家人的一男一女也跑了过来,两家人都想把人带走。 “不知道你们是哪家的人?” 拉车门的两个男的,客气地冲着那一男一女说道:“我们老总下了命令,说要请这位老先生回去做客,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那个女的毫不退让,双手环抱胸前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们老总也下了命令,也要请老先生回去做客,不如两位退一步?” 对面顿时冷下脸来:“为什么你们不退一步?” 女的十分平静,说:“都不退的话,总不能在这儿站着吧,难道要头破血流?” 听到这话,对面有些不屑:“我们是讲理的,并且我不想跟女人动手,我看没有必要头破血流。” 这话刚说完,停车场里突然响起数道开车门和关车门的声音,大概有八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站到那两个男的身后。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我们三个就跟看戏似的。 我和江雨欣全程没说话,江长留忍不住批评起来:“我说你们两家人也太不守规矩了,人家老先生一个跑腿的,何必为难人家?” 占据上风的那家人,此时笑道:“这话言重了,我们没有为难老先生,只是请他回去做客。” 说完他对老头儿很客气地说道:“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保证不为难您,并且好吃好喝地招待,临走的时候我们豪车相送,还会给您包个大红包。” 老头儿很无助,却也没办法反抗,一生见多识广,知道今天是必须要跟着这些人走了。 眼下局势看起来不可逆转,除非这一男一女是绝顶高手,能二挑对面十个人。 可即便是这种对面占据上风的情况,那个女的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此时停车场里开进来一辆车,车子没有停进停车位,并且我一眼认出了那辆车的车牌。 车子停好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是方定山。 方定山看到了我和江雨欣,但装作不认识,径直朝那女人走了过去。 “竹姐,什么时候来的兰江市,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是定山啊。” 那个竹姐也笑道:“我们来接这位老先生回家,他是我们方家的客人,但是有人不知道想干什么,限制了老先生的人身自由,这好像是犯法的吧?” 方定山顿时冷下脸来,掏出证件对周家人质问道:“我是管理会的方定山,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想干什么?” 周家人顿时傻眼,没想到方家居然叫了个差爷过来。 “我们……我们没想干什么。” “就是请这位老先生去我们周家做客。” “做客?” 方定山皱起眉头,问那个老头儿:“老先生,你愿意跟他们走吗?别怕,有我在,没人能强迫你,你想好再回答。” 面对两家人的威胁,老头儿也是个聪明人,认得清局势,顿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到了吧,老先生不愿意跟你们走。” 方定山抬头笑道:“你们还有问题吗?” 周家人敢怒不敢言,最终也只能认栽:“没问题……” “行,那老先生请上车。” 方定山客客气气地把老头儿请到了那个竹姐的车上。 临走时,这竹姐和方定山聊了几句之后便驾车离去,方定山也没过来跟我打招呼,开着车就离开了这里。 很显然,还在酒店房间的时候,这个竹姐就把方定山给叫了过来。 人都走后,我们三个还站在那儿,看了一出戏。 “这两家人真是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混社会的呢。”江长留对此有些鄙夷。 江雨欣拿出手机给江秉文打了个电话,把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 江秉文听完后也是有些愕然,说:“这两家人到底是上流社会还是下流社会,怎么跟流氓土匪一样,主要人家也就是个跑腿的,带回去有什么用呢?” 江雨欣开的免提,我凑过来说道:“他们可能想让这个老头儿继续联系那个写信的人,然后锁定那个写信人的ip地址,从这两家人的行为就能看出来,他们估计不会老老实实准备五千万。” 江秉文说:“这个写信人敢同时给我们三家人写信,说明人家有那个胆量,能这么容易让人逮住就怪了,这两家人简直愚蠢,做事一点也不守规矩。” 江雨欣提醒道:“他们这么做,肯定会激怒那个写信人,所以江家反而是最有可能得到那本书的,如此一来的话,要是您运气好,那本书真落在江家这边,江家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江秉文顿时笑了起来:“刚刚来的那个人,应该是方定山吧,前些日子帮罗大江对付我们江家的人,应该也是他。” “无所谓,我江家行得端坐得正,不似这些下九流的人,他们邪不胜正。” 第340章 江秉文要做的事 江长留把我和江雨欣送回到了公司楼下。 下车后,江雨欣感叹起来:“真没想到,大家族的人做事竟然这么不入流,比混社会的还不讲规矩。” 我笑道:“之前我找狗哥打听罗大江的身世,他说方家是女人掌权,女人掌权的家族,手段肯定要比男人还要强硬,不强硬的话就会被人欺负。” “那个竹姐很有魄力,而且非常有头脑,所以说巾帼不让须眉啊。” “再者,他们有个家族操控着一个庞大的组织,那个组织的行事风格本身就跟土匪一样,能做出这种事,想想也合理。” 江雨欣问我:“目前看来我堂叔最有可能得到这本书,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很相信那书里的内容,如果他让我们帮忙,你要帮他吗?” 我点点头:“必须得帮,因为弱小就是原罪,我们没得选。” “现在三大家族虽然都已经露脸了,但我们还是一叶孤舟,尽管我跟方定山走得很近,但从今天来看,方定山代表不了方家。罗大江也只是能暂时庇佑我们,替我们解决一些小麻烦。” “三个家族,有一个家族是我们的仇人,而江家也没拿你当自家人,那江秉文就是在利用我们,我们总不能现在就把他给得罪了,让以后的路更难走。” “而且我们从头到尾都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方定山,他刚刚竟然说出了方定山的名字,他肯定不是猜的,他有更深的人脉,已经查清了之前是谁在对付江家。” 也就是刚刚听到江秉文说出方定山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个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江雨欣一脸厌恶:“可能是我还不够成熟吧,我十分讨厌这些大家族,包括江家,尤其是江秉文,可是现实又很残酷,不得不跟江秉文走得太近。” 我看到江雨欣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想看到江秉文吃瘪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放心吧,江秉文这次肯定会跌得很惨。” 我说道:“谁都认为自己很聪明,但谁也不笨,江秉文一旦得到这本书,他就惨了,而他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当他把那两家人当傻子的时候,他自己就是那个傻子。” 江雨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好像又有计划了?” 我故作神秘起来,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 当晚。 深更半夜,我又去见了赵三元。 从我爷爷过世之后,我还没跟他见面,只是通过电话。 上了他的车后,我在车上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这是针孔摄像头。 “今天去看那两张照片的时候,我把那两家人给拍了下来。” “其中有个女的是方家的人,叫竹姐,不知道全名,三十来岁,不简单,他把老头儿给带走了。” 赵三元听我说完后,沉思起来:“如果方家是女人掌权……那不太可能是方家在掌控这个组织吧,应该是周家或者江家?” 我说:“这么下结论未免草率了点,如果方家内部是女人在掌权,那男人在干嘛,男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在掌控那个组织?” “万一这个人用的就是障眼法,用女主内男主外的方式,来让我们排除方家的嫌疑。” 赵三元笑了起来:“说得也是,这么多年,墨门也没找出来哪个家族有问题。” 我看着他:“你以为除了有问题的那个家族,其他两个家族能是什么好东西吗,三个家族,竟然能把当年的事编出来三个版本,周家那边肯定还有个版本,这足以说明这三个家族的自私了,他们完全没有把我曾爷爷的恩情当回事。” “所以说帮人啊,真不能随便去帮,像我曾爷爷散尽了家产,帮出来三家白眼狼,导致李家家道中落。” 赵三元:“行了大少爷,别吐苦水了,你们李家根本就没有落魄过,你爷爷可是我们墨门的老大,整个墨门都是他亲手建立出来的。” “他是为了磨砺你,才让你过苦日子。” 说着,赵三元岔开话题问我:“你觉得这三个家族,会乖乖准备五千万现金出来吗?” 我点了支烟,打开车窗说道:“其他两个家族我不敢肯定,但江秉文绝对会老老实实准备五千万,因为他十分相信这本书里的内容。” “尤其是他接下来做出来的一些事,会导致另外两个家族也会信。” 赵三元好奇道:“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我说了一件事,这件事就发生在今天从酒店离开的时候,当时所有人都在电梯里,周家那边有个人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当时我也瞄了一眼,那是酒店发过来的入住信息。 “但是周家人在渝市那边,他们如果回渝市,怎么会去住酒店呢,所以他们订的酒店肯定在兰江市,那会是给谁订的?” “本来周家人最初也打算要带老头儿走,说明来的那两个周家人,原本就是要打算回渝市,就不太可能给自己订,因此只能是给他们自己人订的酒店,也就是周家还安排了别的人留守在兰江市。” “为什么要留守在兰江市,因为在他们看来,写信人让三家人来兰江市看照片,那这个写信人多半也是在兰江市居住或者长期逗留,他们肯定以为最后要交易那本书的时候,也会在兰江市。” “所以周家和方家应该全都派了人留守在兰江市,他们分别住在两家不同的酒店。” 听完我的分析,赵三元沉思起来:“你的意思是……江秉文会派江晓光去刺杀这两个家族的人?” 我点点头:“对,但应该只会去刺杀周家的人,因为方家有个方定山在管理会任职,江秉文还没疯到这种程度,去杀方家的人。” 赵三元一脸费解:“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刺杀周家的人?意义在哪儿?” “试探。” 我解释道:“他不了解周家,所以他想试探周家,至于为什么会用杀人的方式去试探,可能你没有跟他接触过,不太了解他这个人。” “他是一个很善于伪装,但又特别狂妄嚣张的人,而且内心很闷骚。” “他聪明过了头,肯定要出事,所以这次他会把江家给坑惨。” 第341章 方家的套 在我跟赵三元见面之后的第三天傍晚。 方定山突然给我打来个电话,让我去警局一趟。 他说周家和方家各死了一个人,他让我把江雨欣也喊着一路。 我顿时有些愕然,要是周家死了人我能理解,多半是江秉文干的,为什么方家也会死人呢? 江秉文好歹是大家族的一家之主,难道比我还疯狂? 本来我已经下班回家了,接到这通电话后,我又立马给江雨欣打了过去。 没多久,她开着车来楼下接我,载着我一起去警局。 到了警局后,方定山直接领着我们俩来到停尸间。 他拉开两个冷藏箱,里面各停放了一具尸体,分别是周家的人和方家的人。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的尸体显得很干瘪,就好像里面的血肉都没了一样。 “你们看这两个人的头顶,全都有牙印。” 方定山举着手电筒,朝尸体的头顶照去。 江雨欣十分不想看,但还是硬着头皮去看。 只见周家人的头顶,有一排很清晰的牙印,我戴着手套去摸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周家人的脑袋已经空了,不光脑袋空了,身体都空了。 接着是方家人的尸体,跟周家人的尸体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方家人的头顶,只能勉强看到几颗牙印,其他的地方不知道遭受了什么重创,一个很大的洞。 方定山怒眉不展,对我说道:“前些日子你跟我说了江晓光的事,我怀疑就是江秉文指使江晓光杀的人,这个事情因为涉及到三大家族,我到现在都还没跟上级汇报。” 江雨欣脱口而出:“用不着怀疑,就是江秉文指使的。” 方定山强压着怒火问道:“他想干什么,连我方家人都敢动? 江雨欣淡然摇头:“不知道,我跟他不熟……” 方定山冷着脸说:“方家现在非常愤怒,不明白这江秉文到底哪来的勇气,敢同时得罪方家和周家两家人,他既然这么嚣张,那就不要怪方家对江家动手了。” “上次还只是我随便动用了一下关系,他江家就这么狼狈,一旦方家亲自动手,那就是有方家没江家的局面。” 面对方定山的怒火,江雨欣也只是淡然点头:“我觉得可以。” 我问方定山:“这两具尸体在哪儿发现的?” 方定山:“酒店房间里面。” “哪个酒店?分别都在哪个酒店?” “周家人在如家酒店,方家人在君心酒店。” 说完方定山又补充道:“对了,这家君心酒店就是江家开的。” 我接着又问方定山:“你是不是把江晓光的事情,跟家里面说过?” 方定山看着我,点点头:“我肯定说过,因为之前方寻竹,也就是我喊竹姐的那个女人,她代表方家来这边办事,为了方家人的安全着想,我肯定要提一嘴江晓光的事情,让他们防着点江家。” 我没再往下问,走到方家这位死者跟前,检查了一遍他的尸体,又抬起他的两只手看了一下。 看完后,我犹豫再三,这才又问方定山:“方哥,今晚叫我们过来,是你的意思,还是方家的意思?” 方定山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肯定是我自己要喊你们过来啊,你们毕竟跟江秉文走得近,这雨欣小姐……也姓江,我怎么敢让家里面知道我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很严肃地告诉他:“周家的人,的确是江秉文指使江晓光杀的,但是方家的人,是你们方家杀的,然后想嫁祸给江秉文。” 听到我说的话,方定山顿时虎躯一震,不敢相信地望着我:“你说什么?” 江雨欣也愕然起来:“你是怎么断定的?” 我指着两具尸体解释道:“直接看头顶就行了,江晓光现在是半个人魔,我曾亲眼看到他想吸活人的血,只是那次他没有成功。” “周家死者的头顶有清晰的牙印,显然就是江晓光做的,但是方家死者的头顶,却多了一个重击伤,和不太清晰的牙印。你们想想看,江晓光都已经是半个人魔了,他的杀人手段已经在周家死者的身上体现出来了,可是到方家死者这里,他要拿武器重击一下。” “为什么要重击?有必要重击这一下吗?不是有几颗牙印就能证明是江晓光做的。” 说着我又抬起方家死者的手。 “你们再看他的手,一个习武之人的双手指关节应有老茧才对,可是他没有。” “方家为什么要派一个不会拳脚功夫的人来兰江市,这个人在你们方家是干什么的?” 方定山想了想,说:“这个人是我二姑的司机,我在家里听到一些绯闻,说二姑跟他有一腿,也不知道真假。” 我点点头:“很显然啊,大家族里面出现这种事,那就是丑闻,为什么派了这么多保镖来兰江市,偏偏还要带个司机过来,说白了就是带过来让他死的。” “为什么让他住在江家所开的酒店里面,因为人死在江家的酒店,方家就能借题发挥,也能让人顺其自然地想到他可能也是江秉文指使江晓光杀的。” 听我说完后,方定山备受打击:“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呢!” 江雨欣煽风点火道:“方队长,听说你们方家是女人掌权,可能……掌权的女人们不太信任你这个男丁吧。” 方定山愣在原地,气得脸色铁青。 我接着又说道:“还有,你知道这个司机是谁吗,他是江秉文安插在方家的奸细,江秉文怎么可能让江晓光杀他。” 这不是我胡乱说的,我觉得这个人多半就是江秉文安插的奸细,让方家给知道了。 奸细就是这个下场。 那天跟赵三元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江秉文嚣张过头,肯定要吃大亏。 结果果然吃亏了,他现在让方家摆了一道。 “奸细?” 方定山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他是奸细?” 我正思考着怎么解释,江雨欣直接回答道:“这是江秉文亲口说的,就你给我们打电话的前两个小时,他说他在方家安插了一个奸细,现在死了,我们还以为是谁,结果是这个人。” 方定山恍惚地走到凳子前坐下,半天没说话。 这可不是我和江雨欣在挑拨离间他和方家的关系。 方家的确是做什么事都没跟他讲明,但有事却会使唤他。 可能因为他是过继过来的,所以方家始终拿他当外人吧。 我走过来安慰他:“方哥,没事,想开点,本来你也不是方家亲生的,早该有心理准备。人家本来就没拿你当自家人,能托关系送你进管理会就不错了。” 方定山吸了口气,摇摇头,长叹一声:“别说了,既然……既然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也就什么都不管,随便吧,随便,我无所谓。” 从警局里出来,他叼着烟一直没点。 临走的时候,我给他把烟点上了,问他:“方哥,那方家现在有没有打算准备好那五千万?” 方定山皱眉看着我:“什么五千万?” 我和江雨欣面面相觑,心想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连那五千万都不知道,所以那天他被那个竹姐叫去,是被人当成跑腿的了? 我忙给他解释了一下写信人写给三家人的那封信,还有那天我们去酒店干什么,全都给他说了一遍。 他听完后愣了半天,无语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和江雨欣忙安慰他:“没事,没事,不知道就算了。” 似乎是哪句话没安慰对,他突然变得失魂落魄起来,招呼也没打一个便开着车走了。 江雨欣忍不住感慨道:“这人真惨,我好歹还是亲生的。” 她这话差点给我逗笑,我说:“你堂叔这回惨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给了人家整他的机会。” 江雨欣点了点头:“活该,报应。” 两天后。 罗大江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接到了江秉文的电话。 我顿时有些好奇,心想这江秉文怎么会去联系罗大江呢。 罗大江也很莫名其妙,说:“这江秉文简直脑子有问题,他让我转达一些话给方家,说让方家别招惹他,如果方家再不停手,他就会对方家作出反击。” “关键我他妈早就跟方家断绝关系了,他让我给他传话,是不是有毛病。” 我直接笑出声来。 看来方家真出手整他了,估计给了江秉文很大的压力,要么是查封了江家的产业,要么是查账查税的又查上门了。 我对罗大江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打电话问问方哥吧。” 他忙说:“我最近也没怎么跟阿山联系,今天给他打电话他好像心情不太好,没说两句就给我挂了,你们最近不是联系挺频繁吗,他到底怎么了?” 我叹道:“这个我不太好说啊,是他的家事,他好像在方家受了委屈,让人当狗腿子使唤了,要不你这个当哥哥的自己去问问?” 这话一出,罗大江顿时暴怒:“我草,还有这事,妈的我问问去。”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又隔了一天。 江秉文给江雨欣打来电话,说写信的那个人又寄过来一封信,问他有没有准备好五千万现金,要准备交易。 第342章 江秉文的计划 江秉文给江雨欣打来电话的时候,据说语气很疲惫,像是很久没休息过一样。 估计是方家发难,比上次罗大江弄他还让他难受,他有点扛不住。 但一说到要交易那本书的时候,江秉文依然滔滔不绝,为了保证明晚交易时的顺利,他跟江雨欣说要亲自到我们公司来一趟,细聊。 本来他可以叫我俩过去,因为之前也是这样,这次之所以亲自来,一是重视明晚的交易,二是肯定想让我们趟雷、挡枪,所以过来走个形式,假装对我们非常信任,让我们心甘情愿地趟雷、挡枪。 他来的时候,带了六个保镖,五个站在走廊上,只有江长留陪他进来。 办公室里,江雨欣一边倒茶,一边好笑地问江秉文:“堂叔,你出门不用带这么多保镖吧,到我公司来能有什么危险。” 江秉文一脸疲惫的模样,还有黑眼圈,可能两三天都没睡过好觉。 他铁青着脸说道:“我肯定不是防你们,我防的是方家。” “方家?”我和江雨欣好奇起来:“方家怎么了?” 江秉文没好气道:“这方家简直有病,他们有个人死在我们江家的一家酒店里面,警方调查后说是死于凶杀,现在方家觉得是我派人干的。” “他们也没找人跟我沟通,直接动用关系开始搞江家的产业,你们说是不是有病?” 江雨欣问道:“那到底是不是您派人干的……” 江秉文沉默了几秒,说:“死的那个人,就是我派去方家的奸细,怎么可能是我让人干的,那根本就是方家自己干的!而且我不可能在自己家酒店干这种事吧,方家这是借题发挥报复我!” 我心说他这不活该吗? 他要不派江晓光去杀周家的人,也不会让方家趁机摆他一道。 光是一个奸细的事,方家也没办法借题发挥。 “听罗大江说,周家也死了个人。” 我问他:“这是不是您干的……” 江秉文顿时激动起来:“那肯定不是我干的啊,我……我就觉得,他方家最先说是我干的,然后周家一看,肯定下意识以为周家的人也是我派人去干的,所以都怀疑我。” “我真的……就是委屈,十分委屈,无缘无故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我点点头:“他们真是太不讲理了,冤枉您这个大好人。” 江秉文可能有点心虚,忙摆手:“算了,不说这个,我这个人向来是行得端坐得正,好人总是要受点委屈。” “我们还是说说明晚交易的事吧。” 据他说,那本书的持有者,今天又寄来一封信,说明晚八点在城西某处烂尾楼交易,这处烂尾楼的地址,我一听就很熟悉。 那地方我去过三次,第一次是梅芳在那地方下套抓我,第二次是我们去逮陈放,第三次是江菲的父母请人杀我,我把那两个人引到了那片烂尾楼。 这地方仿佛有魔力似的,所有人干坏事都喜欢往那地方跑。 不过倒也正常,那地方很偏僻,而且附近也没有居民楼,大晚上要在那地方干点什么,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到。 江秉文把信给我们看了一下,从信上来看,写信这个人很看好江秉文,他在信上说另外两家人不守规矩,把他请的第三方人员给抓了,他很生气。 他觉得那两家人不会乖乖拿出五千万跟他交易,所以他直接没考虑那两家人,他希望江秉文能守规矩,别跟他玩花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说,要把现金全都放进一辆车里,到时候他会安排人来开走那辆车,只要车里的钱没问题,他安排的那个人就会把书交给江秉文。 看完这封信,我直接问江秉文:“江叔,你说你不信这本书,但想用这本书把有问题的那个家族引出来,可是人家根本没想跟另外两家人做交易啊,就想跟你做交易。” “你怎么办?准备五千万现金吗?” 江秉文严肃道:“我肯定不会准备这么多现金啊,我都不信这书,更不信什么长生,我白白拿五千万出去干什么?江家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但是,我感觉这个人他没说实话,他肯定还给另外两家人也写了信,让那两家人也准备钱交易。你们想想,他又不了解我,凭什么认定我不会耍花样?” “就因为我没有掺和绑那个老头儿,这未免太牵强。我觉得他既然这么想要钱,应该不会把宝押在我一家人身上。” 我点点头:“有道理……” 江秉文:“还有,方家和周家现在盯我盯得很紧,明晚的交易肯定要出岔子,百分百不会那么顺利。” “所以我考虑什么呢,我会把现金准备好,然后装进车里面,但是一沓钱里面只有第一张和最后一张是真钱,其他的全是练功钞。” “只要拿到了书,你们就立马撤退……” 江雨欣打断道:“堂叔,你有没有想过,交易方不管是哪一方,谁会傻到只派一个人来做交易?” “书的持有者,他如果就派一个人来,那我们直接把人摁了不就行了,根本就不用准备钱,你觉得人家会没有这种考虑吗?” “所以对方肯定也会安排很多人,或者说会防备我们耍花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肯定要先验钱,你这么做怎么瞒得了人家。” 江秉文忙点头:“你说得很对,我看到信的时候就考虑了这个问题,他绝对不会只派一个人来,他没有这么傻,就像你说的,他既然了解江家的背景,肯定会对我们有所防备,自信我们即便耍花样,他也能把钱拿走。” “但是你以为,你堂叔是个傻子吗?” 江秉文咧嘴笑道:“我这两天让人做了一本假书出来。” 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封面的记录本出来,递给我们。 第343章 一石三鸟 我和江雨欣接过江秉文递过来的记录本。 这个记录本已经写满了,从第一页写到最后一页,但写的全是道德经里的内容。 而且整个记录本看起来,像是放了很多年的样子,肯定是故意做得这么陈旧。 “您这是……” “猜不到吧?” 见我和江雨欣一脸茫然,猜不出他意图的样子,江秉文顿时得意起来:“按照书的持有者所说,他看过原版书,并且从原版书里抄写了所有的内容,那他用什么抄写的?肯定是用记录本之内的东西,但谁见过这个记录本长什么样子呢?” “那两家人没见过吧,所以谁知道我手中这个记录本是假的?” “既然那两家人一定会来争抢,不会让交易顺利进行,那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故意把他们引到交易现场来。届时我会安排很多人,这些人全都是高手,再加上祁安你,我们肯定能拿到那本真书。这时两家人赶过来,你们就引导这两家人去跟写信人派来的人进行周旋,面对两家人的围攻,那后者肯定会告诉这两家人,说书已经被江家抢到手了。” “这时候你们就示弱,把真书藏起来,再把我手上这个记录本当成真书交出去。” “这样一来,另外两家人就会为了争这本书搞得你死我活,结下仇恨,而你们就可以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江秉文是越说越得意,亢奋道:“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如果我顺利拿到这本书,江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江家就算再厉害,也承受不住两家人合起伙来搞针对。” “可我这个办法,就能完全避开这种麻烦的发生,那时候我们已经把假书交出去了,对吧,他们两家人谁抢到就是谁的,谁抢到谁就是众矢之的。更重要的是,那个有问题的家族既然这么厉害,他极大可能会把那本假的抢到手,所以谁抢到那本假的,谁就是有问题的那个家族!” “我这个办法,可谓是一石三鸟!” 听完江秉文的计划,我和江雨欣瞠目结舌。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计划在理论上确实能做到一石三鸟。 可理论终究是理论,实际情况不一定会按照理论来发生,而且有些细节甚至还有些漏洞。 江雨欣说道:“堂叔,你这个计划虽然听起来很不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让我们把假的交出去,人家一看这上面写的是道德经,假的不能再假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难道不会怀疑是你偷龙转凤,把真书给调包了吗?” 江秉文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笑就好像在说江雨欣又小看他了。 “雨欣啊雨欣,你也太小看你堂叔我了。” “我会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吗,我早就考虑到了!所以我让人打造了一个盒子,这个盒子设有机关,只有输入密码才能打开,强行摧毁就会自爆。” 江秉文笑道:“到时候我会把假书提前放进去,那两家人拿到这个盒子后,他们肯定会相信这个盒子里面装的就是那本书,因为你们来不及打开这个盒子进行验证,所以这个盒子根本还没被打开过。” “当然我知道你们又会问,万一写信人派来的人,指证说根本没有这个盒子,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假的。其实他这么说根本没用,因为两家人赶过来的时候,你们还在跟写信人派来的人进行交易,或者已经打起来了。” “如果是前面这种情况,你们根本不用作任何解释,那两家人会自行判断,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会认为写信人派来的人,是故意这么说,引发三家人之间的矛盾。” “如果是后面这种情况,你们就可以反咬一口,说你们抢到盒子之后,就是在逼问盒子的密码才起了冲突。” “不管是哪种情况,你们一口咬定你们拿到的就是这个盒子就行了。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们还是怀疑真书被你们掉过包,那这个时候,他们也只是半信半疑,无所谓,大不了就是血拼,我就趁此机会让这两家人派来的人,一个都回不去,给他们一个重创。” 我听到江秉文说的这些,就一个想法,他确实太狂妄了。 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计谋中无法自拔,完全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当然,也有可能他没把全盘计划或者真实的计划告诉我们,他藏了一手。 听到江秉文最后的话,江雨欣脸色大变:“您是要闹出人命吗,这可是很多人命,到时候您怎么应付警察那边?还有,我们一家人,怎么斗得过他们两家人?” 江秉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是我要搞出人命,而是他们如果想搞出人命,我没办法,只能先搞死他们,大家族之间的争斗,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我肯定是技高一筹,早就计划妥当,才会这么自信能同时应对他们两家人,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至于警察那边,也完全不用担心,就算真死了人,他们不会报警,真报警就是鱼死网破,互相抄老底,谁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完全盘计划,江秉文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道:“这个事情,我几乎没跟江家的其他人说过,没有一个江家人知道得比你们还多,因为什么,因为我没拿你们当外人,我信任你们更甚于信任江家人。” “但是雨欣毕竟是一个姑娘家,交易现场当然是不要去为好,万一真发生冲突误伤你怎么办?我希望祁安能帮这个忙,包括雨欣你手底下的……一些很有本事的人,我希望他们也能帮我这个忙,因为要人多,我这个计划才能万无一失。” “当然我不会让其他人白帮忙,不能因为他们是我侄女的下属,我就白使唤人家,对吧。” 说完,江秉文让江长留去了走廊一趟,然后提回来一个钱箱。 “里面有一百万,这一百万当然不是给我侄女,一来我侄女开着这一家公司,是个女老板,不缺这点钱,二来跟我自家侄女谈钱,那不是生分了?” 江秉文笑道:“这一百万是给帮忙的人,一点小小的心意,也算是辛苦费,雨欣,你看……” 江雨欣忙把钱箱推了过去:“堂叔,你不要这么客气,你既然开口了,我肯定没二话,手底下的一些员工我也会跟他们进行沟通,请他们帮忙,该给他们的辛苦费我一分也不会少,哪有帮长辈的忙,还收长辈钱的。” 听到江雨欣肯帮忙,江秉文很是开心,忙又把钱箱推过来:“哪有请自家晚辈帮忙,还让晚辈掏钱的,你要是跟堂叔这么客气,那堂叔可不好意思找你帮忙了!” 江雨欣还想继续客套,我直接把钱箱合拢抱了过来。 “唉,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欣姐你要不收下,江叔怎么好意思请你帮忙?” “对吧,江叔。” 江秉文哈哈大笑:“对对,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在家,等大家的好消息!” 又商讨了一些细节后,江秉文带着保镖们先走了。 他走后,江雨欣问我:“难道真要帮他?他这么做肯定要得罪另外两家人,他现在还想把我们拉进来,我觉得他的计划根本不可行。” 我笑道:“他根本就没说实话,他准备的五千万全都是真钱。” “放心吧,一切都不会如他所愿。” 第344章 他想灭口 江秉文这个计划,有个很矛盾的地方。 他既要用假钱充当真钱来蒙混过关,又要让另外两家人来拖住验钱的人。 那何不直接不准备钱,连假钱也别准备了。 一来他要准备五千万的假钱,两天不到的时间,他就算去准备练功钞,也不是容易的事,很麻烦。 二来,他准备这些练功钞也用不上,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他要让另外两家人来拖住验钱的人不去验钱。 所以这个假钱准备出来的意义在哪? 加上他全盘的计划听起来就跟意淫似的,仿佛他计划出来的这些事,就一定会按照他的剧本发展下去,但实际上有很多细节他根本圆不了。 我觉得江秉文就算再自大,他也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事上,这么地不谨慎,这么地想当然。 所以他刚刚说给我们听的计划,肯定是假的,但又不能假得太离谱。 那要怎么让真计划和假计划听起来都没有漏洞,却又偏差不大呢? 实际上他没办法办到,因为他会陷入‘方圆困境’,即左手画方,便不能右手画圆,他把真假计划放在两条轴上,就很难做到两条轴上同时逻辑自洽,因此假计划听起来就像是他在意淫一样。 而他为了不让真假计划的偏差太大,他的假计划里面一定藏着他一些真实的意图。 比如他想偷龙转凤实行调包计,这应该是他真计划的一部分。 比如他最后说要灭了两个家族派来的人,这应该也是他想做和要做的事。 他既然敢这么做,一定有底牌,这个底牌就是他用邪术创造出来的人魔,也就是江晓光。 他准备安排江晓光去杀了两个家族的人。 “所以我觉得他真正的计划应该是这样。” 我跟江雨欣分析道:“他会全部准备真钱,跟写信人顺利完成交易,并不打算把写信人这一方牵扯进来。这是当晚的第一场交易,现场以他的人为主,我们没有话语权和指挥权。” “然后江秉文的人会带着真书离开,接着再安排一群人来充当写信人这一方,然后另外两家人到场,来见证第二场假交易,这第二场假交易,大概会按照他刚刚的计划来进行,如果计划能顺利进行,结局就如他所料,一石三鸟。” “如果计划不能顺利进行,就像他最后说的,他会让江晓光杀掉在场的两家人,甚至包括我们。在杀人灭口之后,他会跟你说,我们和那两家人同归于尽了。而事后那两个家族来找他兴师问罪的时候,他又会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因为死无对证,他会说人全是我们的人杀的,现场的三家人联合起来围剿了我们,却没想到我们难以对付,导致三家人损失惨重,最后书还是被我们的人给抢走了。” “如此一来,他拿到书全身而退,而我们就替他背了锅。” “我觉得这才是他真实的计划。” 听完我的猜想,江雨欣顿时皱起秀眉:“好歹毒的计划,他如果真这么做,那不是要把我也害死。你们一旦替他背了锅,另外那两家人一看你们是我的员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这个人,虚伪得简直令人恶心。” 说完,江雨欣问我:“他如果真这么做的话,你们就危险了,你还要去配合他的计划吗?依我看,不如直接拒绝他,大不了就是撕破脸,本来也没什么亲情。” 我摇摇头:“不能拒绝他,你在这个时候拒绝他,他的计划就泡汤了,他肯定会记恨我们,以后我们哪还有好日子过。” “置身事外只能自保一时,我一直在防着他利用我们,我有心理准备,必然不会让他得逞。” 江雨欣还是有些担忧:“风险度过了就是转危为安,可是度不过就是粉身碎骨,这一次三大家族都掺和了进来,每一方都不好惹,你怎么破局?” 我胸有成竹地说道:“之前帮赵三元取铜圆那一次,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能在管理会眼皮子底下完成,可最后我依旧瞒天过海,甚至因此让方定山跟我成为了朋友。” “我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 次日,我们经过商讨后,决定由我、黄枭、段天、张万年我们四个人去配合江秉文的计划。 这次情况有些特殊,三个家族的人全都参与了进来,而且江秉文很可能还要准备灭我们口,而其他人不会拳脚功夫,亏有应变能力和头脑也派不上用场,甚至有可能出现伤亡。 再三商讨后,就由我们四个人去,连张万年都要亲自去一趟,为了向江秉文表达我们的诚意,表达我们诚心帮他。 大概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江长留和另一个保镖开车来接我们,说先去饭店吃饭,然后在饭店商讨今晚的细节,七点半出发前往交易地点。 但看到我们只有四个人后,江长留并不满意。 江雨欣解释道:“人多不一定就好,主要是我公司的其他员工都是一群普通人,让他们去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这四位就不同了。” “祁安不用我介绍,段天和黄枭是梅山法教的弟子,有常人没有的本事,又有拳脚功夫,还有头脑。” “万叔是我父亲的好友,而且还是青云观赵七爷的学生,我的公司一直是万叔在帮我管理,有这四位帮助我堂叔,相信今晚你们一定能凯旋而归。” 张万年淡淡一笑,对江长留说道:“小兄弟,别看我没你们年轻,但请我你们江家不吃亏。” “你回去问问你们老板,他肯定知道我。” “多年前七爷到城里开易学讲座,我作为七爷的助手,当时很多有名的企业家都来了,你们老板那时候也在,他们全都想见七爷,可惜没见到,只能退而求次来见我。” “我当时就见了一个人,就是你们老板江秉文,那时候他还没接他父亲的班,花了十万跟我谈了半个小时。” 江长留忙点头,恭敬道:“那个讲座还是我陪江总去的,我知道他当时去见了您,我都记得您,江总肯定也记得。” “所以说今晚有你们四位相助,也是我们江总的荣幸。” 我们有说有笑地跟江长留下楼,走出公司准备上江家的车。 但谁都没预料到,距离交易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在公司门口竟然都能发生变故。 只见三辆车开到了我们公司楼下,拦住了去路,随后从车里走下来一大群人。 而为首的人,竟然是方定山。 看到方定山,我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带着人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和江雨欣,用命令的口吻对我俩说道:“我们是管理会的人,麻烦你们两位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要你们配合调查。” 此时我们全都皱起了眉头。 江雨欣很不悦:“方队长,你什么意思?” 方定山看着我俩说道:“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行刑官的死,当天现场死了很多人,第二件事是黄家村发生的事,也死了很多人,现在这两起案子出了问题,需要你们两个人配合调查,跟我们走吧。” 听到方定山的解释,我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黄家村的事,那是我送给方定山的功劳,他现在说这起案子出了问题,那前来调查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他应该也是被调查的人员之一,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 再说行刑官的死,那也是被他的领导揽去了功劳,他敢翻案调查他领导? 张万年冷着脸,忍不住讥讽道:“方队长,你们管理会除了卸磨杀驴还会干什么,这两起案子的最终定论是怎么来的,你自己不清楚吗?” “做人不能太无耻。” 方定山仍旧面无表情,冷冷说道:“我只是说让江雨欣和李祁安配合调查,没说是讯问,如果拒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给他们上手铐,带他们去审讯室里面。” 张万年铁青着脸,敢怒不敢言。 江长留有些生气,当场揭穿方定山:“你是方家的人,那天在酒店停车场我见过你,是方家让你这么做的吧,你们方家真是会使用权利。” 方定山眯起眼睛,看向江长留:“注意你的言辞,难道你也想跟我走一趟?” 江长留哪敢再接话,和张万年一样闭上了嘴。 我摇头叹道:“算了,谁叫我们是平头老百姓呢,欣姐,我们走吧。” 自己走还能走得体面一点。 我们要是不体面,人家就得上铐子了。 很快,我和江雨欣被分别带上了两辆车。 不知道方定山是不是没脸面对我们,他没上这两辆车,而是上了第三辆车。 坐进车里,我这心里面是思绪万千。 都还没来得及去交易现场,竟然先让方定山给拘了。 第345章 方定山破防 被带到管理会之后,方定山没有带我和江雨欣去审讯室。 而是把我俩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 许久后他走了进来,将房门关好,站在门口没敢看我。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望着他,问道:“罗哥知道你这么做吗?” 他没说话。 我笑了起来:“是方家给你下的命令吧,偏偏只抓我和江雨欣,是因为那天在酒店,那个方寻竹看到了我和江雨欣。” “她认为我们两个能代表江家,是江秉文的得力干将,所以先把我们困住。” “这是方寻竹的主意?” 方定山还是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我问道:“她在你们方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什么地位?” 方定山:“方家从小培养起来的人,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我收起笑容,冷着脸质问道:“我拿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于公于私,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你居然拿黄家村发生的事,来扣留我?” 方定山垂着头,激动地辩解道:“你也要考虑我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我的意思,是方家要我这么做,我能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瞪着他:“你知道江秉文今晚要干什么吗,他带了五千万要去换那本书,三个家族的人今晚都会参与进来,他要杀人!杀很多人!” 方定山愣在原地,但表情没有太大波动。 我估计他内心想的是,方家就算死了人也跟他没关系。 他问我:“那你去干什么……” 我说:“江秉文也打算灭我的口。” 他瞪大眼睛:“那你还去?” 我没好气道:“大丈夫行事,不论眼前,论全局,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把那个组织从三大家族里面揪出来,不管我眼下在做什么,我的目的都是在为这件事努力,因为我全家都被这个组织害死了!” “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别忘了你也是云溪村的后代,你跟你哥都是!除非你们方家就是那个组织,否则你跟你哥到最后也得被人家玩死!” 方定山怔怔地望着我,没说话。 我开始给他洗脑:“你想想看,方家让你用这两件事扣留我和江雨欣,这事要让你领导知道,你就完了,方家有考虑过你这么做的后果吗?有想过你的仕途吗?” “连方寻竹一个外人都能使唤你,你想想你自己在方家什么地位,有谁考虑过你的感受?” 方定山脸色难看起来,有些破防。 我接着又说:“今晚我会想办法弄走江秉文那五千万,你最好也想想自己的退路,如果方家不再花心思栽培你,你的仕途大概就止步不前了,你想靠自己的努力往上爬,就只有钱能帮到你。” “等钱到手之后,我分你两千万,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拿你当兄弟,尽管你什么都没做。” 他愣在原地许久,最后扔下一把钥匙,说道:“江雨欣在隔壁,这是隔壁钥匙,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过。” 说完,他走出房间。 我捡起地上那把钥匙,也走了出去,打开隔壁门,看到江雨欣在里面呆滞地生着闷气。 看到我之后,她顿时眼睛一亮。 “走着。” 我俩堂而皇之地走出管理会,来到大街上。 有辆车开了过来,是张万年的车,但开车的是夏萌,车上没有其他人。 她放下车窗,冲我和江雨欣招招手。 上车后,我问她怎么会提前来这儿等我们。 夏萌说:“是万叔叫我来的,他觉得你应该能想办法出来。” 我顿时有些诧异:“想不到我的聪明才智,居然这么锋芒毕露!” 江雨欣看了我一眼:“给江秉文打电话吧。” 我掏出手机给江秉文打了过去,说我和江雨欣已经出来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一十,江秉文说时间紧迫,来不及等我和江雨欣过去汇合,他让我们直接去交易现场,其他人等一会儿也要出发。 于是我们直接出发前往那个烂尾楼。 大概在七点四十几分,我们三个到达了烂尾楼附近,我没让夏萌把车开进去。 下车后,江雨欣也跟着我下了车。 我问她下车干什么,按照原先计划,今晚行动没有她和夏萌两个人。 她说道:“来都来了,仔细想想,总不能老让你们冒险,我自己在家中坐着。” “可是今晚再怎么都有风险。” 我劝道:“你还是不去为好。” 她面无惧色:“就是因为有风险,连万叔都来了,我怎么可能龟缩在家里。你不是说你的聪明才智锋芒毕露吗,那我相信你肯定会让江秉文吃瘪。” “今晚我们只来了四个人,一旦江秉文失败,他会觉得我们没诚意,抱有微词,既然你不想跟他撕破脸,那我亲自到了现场,他就没话说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有理。” 说完我走到车前,让夏萌把车开走,别停在这附近,也不要接应我们。 嘱咐完,我和江雨欣准备进去,结果回头发现车还没开走。 我连忙又折返回去,看到夏萌坐在里面吃零食。 我伸手进去抢了她的零食,没好气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吃这些东西,我找人二十四小时监督你。” 她挠了挠头,这才开着车离去。 来到那片烂尾楼的空地上,张万年他们还没到,来交易的人也没到。 这地方似乎只有我和江雨欣两个人。 江雨欣四下环视一圈,问道:“你说这里面有人吗?” 我摇摇头:“不清楚,就算有人也不会有周家和方家的人。” 没过一会儿,两辆车开了进来,一辆厢式小货车和一辆路虎。 小货车的司机是方长留,路虎下来三个人,分别是张万年、段天、还有黄枭。 看到江雨欣后,四个人全都一愣。 “你怎么来了!”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 江雨欣笑了笑:“没事,万叔,出不了什么大事。” 张万年瞪了我一眼:“你搞什么,谁让你把她带过来的!” 我解释道:“欣姐自己要跟来,说这是她堂叔的事,她不能袖手旁观。” 江长留忙过来劝道:“雨欣小姐,要不你回去吧,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江总交代……” 江雨欣直接掏出手机给江秉文打了个电话,然后开了免提。 江秉文听说江雨欣也在现场,顿时吓一跳:“雨欣,别闹,你跑去干什么,赶紧开车回来。” 江雨欣对着手机说道:“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了就不会走,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在家等我们的捷报就行了。”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江长留见状,也不好再劝。 时间很快来到八点整,对方还真是守时,正好八点整到达现场。 来的人戴着口罩和帽子,骑着一辆摩托车,背上背着一个背包。 他停好车从车上下来后,问我们谁是江家人。 江长留忙上前几步来到他跟前:“我是,你就是写信给我们江总的人?东西你带来了吗?” 这人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说:“东西就在背包里面,用一个盒子装着,不过我不是写信给江家的人,我只负责跑腿,钱你们准备好了吗?” 江长留笑道:“放心,钱在车上,一分不少,五千万。” 那人扫视了我们一圈,提醒道:“我事先声明,车上如果没有五千万,或者你们想耍什么花招,你们是拿不到这本书的,因为盒子有密码,我必须验完钱,上装钱的这辆车之后,才会告诉你们密码。” 江长留点点头:“没问题,你自己去点吧,我们不会耍任何花招,但你必须尽快。” 按照江秉文真正的计划,他是打算等交易完,再派一拨人来冒充交易的人,然后通知另外两个家族的人过来,所以第一场交易必须尽快完成。 此时那人来到车尾,打开车厢门,爬进了车厢里, 里面的现金全都用木箱子装着。 五千万现金,要是一一查验,不知道要查验多久,那人一箱一箱打开看了一遍,每一箱都随机抽查了几沓钱。 江长留很平静,没有半点紧张,显然里面都是真钱。 光从这一个环节来看,江秉文给我和江雨欣说的计划就已经出现了第一个谎言。 他用的全是真钱。 那人从车厢里面跳下来,满意地点点头:“江家果然守信用,我们老板没看错人,祝江家生意兴隆。” 江长留笑了笑,把车钥匙递了过去:“兄弟,既然钱没问题,你把我们江总要的东西给我,然后上车告诉我密码吧,我们还白送你们一辆车。” 那人放下背包,从背包里面取出来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递给江长留,然后说道:“我上车后就告诉你们密码,但我还是得提醒一句,千万别给我下套,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大家没必要刀剑相向。” 江长留把那盒子接了过来,表情有些怪异。 因为用盒子装书这个想法,江秉文也提出来过,只不过江秉文要装的是假的,这里面装的是真的。 “行,兄弟,别多疑了,赶紧上车告诉我密码,然后开车走人吧。” 江长留正说完这话,外面突然响起来一连串汽车疾驰的声音,很快无数车灯朝里面照了进来。 听到这动静,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包括江长留和那个来交易的人。 “你的人?” “你的人?” 两个人同时质问对方。 但紧接着又同时摇头:“不是啊!” 直到那些车停稳之后,看到从车里下来的人,江长留脸色狂变:“是周家和方家的人!” 第346章 三家对峙 现场停了满满一排车。 而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周家人和方家人。 我一眼先看到方寻竹,这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跟大姐大一样站在前面。很快我又看到另外两个人,是周家的那两个保镖头子。 这些车几乎同时熄了车灯,只留下两辆车还亮着灯,正好照射到我们这边。 我们就仿佛被人曝光了一样,被一大群人围观。 此时方寻竹也看到了我和江雨欣,她的表情顿时有些怪异。 方家下令让方定山把我俩扣押起来,结果我俩出现在这儿,她可能想不通我们怎么会出来。 现场的气氛,谈不上尴尬,但叫人紧张。 江长留眼睛瞪得浑圆,低声质问那个交易人:“怎么回事!你们把交易地点也通知给了这两家人?” 交易人茫然地在那儿,矢口否认:“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通知你们三家人过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江家还讲点规矩,那两家人根本不讲规矩!” 此时周家那两个人,正要朝我们开口,但却让方寻竹抢先一步。 “现场的主事是哪位?” 她的声音低沉且慵懒,却十分洪亮地传了过来。 江长留已经完全被突然出现的两家人打乱了思路,就好像上课时被老师突然抽问的学生。 但他既然能被江秉文看重,自然有着能担当大任的本事,立马上前两步。 “我!江长留!” “看你们两家人来势汹汹的样子,想干什么?” 方寻竹站在车灯前面,身姿优雅,面带笑容:“在酒店的时候我们见过啊,江先生,你知道我们想干什么。” 江长留不耐烦起来:“我们江家跟写信人是双向交易,是你情我愿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不守规矩,得罪了人家,人家不愿意跟你们做交易,懂吗?” 此时周家人不想做方家人的小弟,立马抢先回话:“要不是写信人让我们来这边交易,我们是怎么知道今晚要交易的?” “凭什么你们江家能要那个东西,我们周家不能要,不过区区五千万,大不了价高者得,我们能出更多的钱。” 听到这话,江长留又是脸色一变,对那个交易人怒道:“你还说你们没通知另外两家人!” 交易人此时也懵了,瞪大眼睛道:“不可能,那两家人在说谎,根本不是我们通知的!” 江长留已经懵了,不光他懵了,江雨欣也懵了,低声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江秉文的计划,这两家人应该是江秉文通知过来的,但绝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出现,所以他们不是江秉文通知过来的。 两家人又说是写信人通知的,现在写信人安排的交易人又说不是。 我说道:“这四方人里面,肯定有人在说谎,说谎的一方肯定有阴谋。” 张万年望着这尴尬的现场,不禁皱起眉头:“情况不妙啊,我看江家的人现在就江长留一个,万一那两家人冲过来,我们悬了。” “雨欣,我就说让你离开!” 江雨欣一副淡定的样子,从容不迫道:“没事,某人说问题不大。” 此时张万年和段天他们全都看着我。 我强行狡辩道:“我我……我先分析一下这个局面,大家都是文明人,应该不会随便冲过来。” 此时那个交易人眼看局势不妙,忙站出去举起手冲对面两家人喊道:“我是来交易那本书的!不过我只是个跑腿的!而且我已经把书交给江家的人了,就在他手上那盒子里面,江这笔交易现在已经完成了,你们三家人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想要那本书就找他买吧!” 说完,交易人忙把盒子密码告诉给江长留:“密码是25041,再见!” 眼看他要上车,江长留忙拉住他:“你什么意思!你别想走!” 交易人十分慌张,跟江长留争执起来:“什么什么意思!我东西给你了,你钱给我了,还要我怎么样!这两家人来找你们麻烦,跟我一个卖方有什么关系!” 江长留怒道:“他们已经说了,是那个写信人通知的他们,我不管,你今天别想走,我们要是出事,你也别想活!” 说完,他让我们动手把这个人给绑了。 我们只能听他的,过去把这人给绑了起来。 这交易人气疯了,破口大骂:“你们是不是有病!交易完成了,密码也给你了,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三家人没一个讲规矩的!” 江长留不再管他,连忙把那个盒子装进背包里面,冲另外两家人喊道:“你们迟来一步,东西现在已经到我手上了,我奉劝你们别乱来,命是自己的,有什么事回去跟家里说,家族之间的恩怨,是老板们的事,不要搞得跟土匪一样。” 方寻竹笑了起来:“江先生,你威胁我们啊?你拿什么威胁我们两家人?” “既然你说命是自己的,那你就把东西放下,把江家的钱开回去,这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回去睡个安稳觉,醒来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江长留怒道:“你们是土匪吗!我警告你们,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凡事不要做得太过火,否则江家会跟你们两家不死不休!大家全都没有好日子过!” 对面顿时哄笑起来。 周家人笑道:“可是我们觉得这一点也不下流啊,倒是你们江家下流得很,尽干杀人放火的事,你们江家无缘无故杀害我们周家人,这笔账我们都记着,既然你们江家先挑衅,就不要说这种狗屁话。” 方寻竹哈哈大笑道:“江先生,把东西放下快跑吧,再不跑可就没机会了。” “长得这么帅,死了怪可惜的,要不要加个微信,以后常联系。” 江长留惨遭羞辱,气得双拳握紧,上身发抖。 这时,外面突然传进来一阵动静,似乎又有车开进来,但这动静很快变得狂躁起来,不断有急刹车和车辆的碰撞声传进来,声音顿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很快,声音的源头越来越近,只见好几辆车正逼着两辆车进来。 这两辆车应该是刚到现场,看到现场有异,于是决定离开,但是没来得及走,被那几辆车给逼得又开了进来。 两辆车被逼停后,车上的人没敢下车,不过现场情况由不得他们不下。 两家人围上去疯狂打砸,强行把车里的人攥了下来,一顿围殴,拖到了前方来。 一共八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此时全被押着跪在了地上。 最后两家人从里面搜出来一个盒子,方寻竹原本想拿那个盒子,但被周家人抢先一步拿到。 这个女人的临场应变能力绝对是不俗的,她没抢到便不抢,打算先和周家人站在一条船,暂时结成同盟,不和周家人撕破脸。 那八个人被押过来跪下后,全都被揭开了帽子口罩,脸上鼻青脸肿还有一丝丝懵逼和茫然。 “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个盒子?” 周家人仔细端详着盒子,表情顿时有些疑惑起来。 因为那个盒子,比江长留拿到的这个盒子,还要精致和古朴。 如果把两个盒子放在一起,问哪个盒子里面装的才是真东西,可能谁都会下意识选择这个更加精致的盒子。 看到这个盒子后,江长留脸色又是一变。 因为这个盒子,是江秉文用来演第二场交易所用的,里面装了一本假书。 方寻竹大笑起来,当场便戳穿了江家的阴谋。 “江先生,这八个人姓江吧?” “这盒子也是你们江家伪造出来的吧,准备演戏给我们看,让我们以为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才是三大家族想要的东西,是吗?” “江先生,是这样吗?” 第347章 混战 方寻竹能这么快猜到江家的意图,简直令我不可思议。 如果是我,我未必有她脑子转得这么快。 大家族培养起来的人才,确实不能小瞧啊。 方家不可能只有一个方寻竹,周家也不可能没有方寻竹这样的人才。 而江家,目前我也就知道一个江长留,但江长留明显比不上方寻竹。 被揭穿之后,他的应变能力正呈直线下降,这寒风吹来,竟也吹不干他额头的细汗。 “你们江家真有意思,居然还想玩这一手。” 周家人此时讥讽道:“你们既然准备了这一出,应该早就打算通知我们过来吧,让我们见证一场假交易,只是没想到我们提前来了。” “既然原本就打算拉我们进来,准备耍我们,那就真不怪我们不讲规矩了,只能怪你们江家计划不周,玩儿砸了!” 说完,周家人招了招手,对自家人下着命令:“活捉江家的人,把东西抢过来。” 话音刚落,一大群人直接朝我们狂奔而来。 方寻竹也下了同样的命令,两家人顿时跟恶虎扑食一般。 面对这种情形,我们哪还站得住,今晚来的都不是普通人,都是两家的精英,这等围攻,我都未必招架得住。 “风紧扯呼!” 江长留吓得脸色骤变,立刻招呼我们掉头跑路。 他跑时也没忘记那个交易人,拉着他一起跑。 身后那几十个人,就跟丧尸一样,那阵仗吓得我都慌了起来。 “江家的人呢!” “你们搞什么名堂!” “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当敢死队的!” 此时所有人一刻不敢停,一边质问起江长留。 他边跑边抬手去看手表,惊慌地说道:“快了,快来了,先跑吧,被抓住今晚要被他们打死!” 我们慌忙朝着另一个方向逃窜,这一群人里面,竟没想到江雨欣跑得最快。 还没等逃出这地方,前方突然又射过来十多道远光灯,十几辆车正朝我们开来。 “卧槽!” 黄枭大叫起来:“又是谁的人,是不是你们江家的人!” 江长留定睛一看车牌,大喜:“是江家的人!” 那些车没有一辆豪车,全是长安面包车。 车队停下后,人一个接一个冲下来,人群如浪潮般朝我们涌来,冲向两个家族的人。 大部队赶到,江长留顿时有了底气,狼狈之姿荡然无存,立马变得嚣张起来,转身冲着远处的方寻竹叫嚣。 “方寻竹!来跟老子加微信啊!法克!谢特!” 现场顿时变得无比混乱,三家人已经打作了一团。 江家人显然人数最多,虽然没有另外两家人加起来多,但这周家和方家,根本就不认识对方家族的人。 我站那儿看了一会儿,已经看到有周家人和方家人互相把对方当成了江家的人。 这种人数之多的混战,根本难以分清队友,除非各自穿的不同的衣服,但偏偏这些人全都穿着黑西装。 正是这种局面,江家人又占着人数上的优势,他们也不用分清谁是周家人和方家人,只要认得自家人就行了,因此局面一时让江家占了上风。 我们也是来帮忙的,因此不能袖手旁观。 黄枭和段天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打着,反正谁靠近打谁,没人靠近就在那儿划水。 张万年则一直守在江雨欣身边。 我从来没亲眼见过张万年出手,但今天算是见识了,我发现他所使的招式具体归纳不到哪种拳里面,根本看不出招式的出处,只是出手极狠极快,专往人的穴位上打。 我记得我爷爷说过,很久以前的传统武术,没有太多华丽的招式,全凭基本功和对人体穴位的掌握,将阴招和狠招全都击打在人体穴位上,以最快的速度一招制敌。 张万年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狠人,那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因此才能在混战中保持气定神闲,来一个收拾一个,不来他就不动。 他的意念就是谁靠近江雨欣他就出手,没人靠近他就观战。 而我,只要江长留看我,我就装模作样地打几下,他不看我我也在那儿观战。 此时现场又起其他变故,张万年他们乘坐的那辆路虎车,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后备箱的箱门仿佛被人从里面轰开了似的,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这人一出来,立刻吸引两家人的注意,成为被围殴的目标。 可这人就好像不是人类一样,他根本不会什么功夫,但却根本打不倒。 他一拳打出去,能把人打出几米远,有人打他他也根本不闪不避。 十几个人,竟拦不住他,全被他打飞出去,有人胸口甚至一拳被他打得凹了下去,当场到底不起,应该是当场就被打死了。 这人一出现,原本还只是打斗,现在已经升级成杀人了。 我一眼认了出来,那人是江晓光,变成人魔的江晓光。 但这个人魔,跟大乘之乱里的李归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记得野史记载里的李归伯,有能操控人心的本领,能蛊惑人去杀人。 但是江晓光显然没有这种能力,他只是一台刀枪不入的杀人机器,可能是江秉文不会运用那门邪术,也可能是江晓光变成人魔之前,我们去搞了破坏,导致江晓光没有变成真正的人魔。 他除了刀枪不入以外,也只会一些鬼的本事。 江晓光现身后,我看到江长留的表情明显有些得意起来。 毕竟哪怕只有江晓光一人,也许都能杀光在场所有的普通人。 我忌惮这个怪物,我怕他看到我之后把我当成唯一的目标,于是我找地方躲了起来。 现场这些人在看到江晓光的厉害后,此时没人敢再靠近他,他竟然也没主动攻击人,而是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我以为他在搜寻我,但很快发现他是在搜寻方寻竹。 他看到方寻竹之后,立刻横冲直撞地朝着方寻竹跑去。 方寻竹此时站在一辆车前,不知道是临危不惧还是已经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江晓光纵身一跃,想要击杀方寻竹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闪向一边。 江晓光没刹得住,一脚踢碎车窗玻璃,半截身子都踩了进去。 此时冲过来两个人,迅速用黄布缠住了江晓光的上半身以及头部,然后朝头部倒着不知名液体,那液体呈黑色,一倒上去就跟硫酸一样,顿时腐蚀出了白烟。 方寻竹接过一把刀,对着江晓光的头颅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看着江晓光的头被方寻竹砍了下来,好像皮球一样滚落在了地上。 第348章 有埋伏 这江晓光的死,简直令我大跌眼镜。 他上次来杀我的时候,我如果没用出请神诀,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最后虽然用出了请神诀,但也只能维持一分钟,那江晓光不知道我只有那一分钟,所以才落荒而逃,否则我姓名堪忧。 结果方寻竹一刀就给他剁了? 此时我们几个聚在一起,我和江雨欣皆是瞠目结舌。 黄枭和段天也不禁愕然,他们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方寻竹他们淋的应该是黑狗血吧?” 黄枭有些不可思议:“难道黑狗血就能克制人魔?” 张万年摇摇头:“江晓光应该不算人魔,可能是因为他复活之前,你们闯进祭坛破坏了仪式,导致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半人半鬼。” “他既然是半人半鬼,肯定惧怕黑狗血,但黑狗血杀不死他。” “除非方家也知道这门邪术,知道江晓光的弱点在脖子上,只要剁了他的头,他就彻底死了。” 江雨欣不禁赞叹起来:“这个女人好厉害,江晓光朝她杀过去,她居然还能保持镇定,一气呵成反把江晓光给杀了。” 张万年也感慨道:“方家是女人掌权,而今屹立不倒,想必里面的女人个个都是狠角色,不好招惹。” 我在想,方定山在管理会虽然职位不算很高,但也有一定职权,更有自己的人脉,能在之前帮罗大江对付江家,也算厉害了,可在方家他却要听从方寻竹的使唤。 这方家简直是女儿国啊。 方寻竹显然预料到了江晓光会在今晚出现,所以提前做了防备,甚至做好了要杀死江晓光的准备,这女人当真不简单。 不过也怪江秉文自己狂妄自大,在成事之前就派江晓光出去杀人,结果让方寻竹提前识破了他的底牌。 我早说了这人要吃亏,他今晚除了人数上占了上风,没有一件事情是如他所愿。 局势发展到现在,照此下去,只会对江家越来越不利。 看到江晓光被斩掉头颅,江长留已经在开始后退了,一边后退一边给江秉文打电话。 但是电话还没打完,已经有人朝他杀了过来。 方寻竹身边有四个人,这四个人一直在方寻竹附近站着没动手,直到斩杀江晓光的时候,这四人才出手困住了江晓光。 此时江晓光已死,这四人收到方寻竹的指令,径直朝着江长留冲了过来。 他们直接无视了前方所有人,只要出来阻拦的,全都被这四个人打飞了。 这四个人手里都有刀,但没杀人,应该是方寻竹只给他们下达了杀江长留的命令。 江长留慌乱无比,立刻把手机收了起来,弹出短棍招呼几个人上来,跟他一起对付这四个人。 但这四人显然是高手,很快打伤其余人,没有杀人,然后朝着江长留围攻过来,直接下了死手。 江长留能成为江秉文的贴身保镖,自然也有不俗的本事,一个人被四个人打得应接不暇,很快也受伤,但始终没被干掉。 而且他同时还要护着背包里的东西,这么一看,他的本事也不小。 可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有些招架不住了,中了对方两脚,被踢飞出去。 对方脸上流露出的是杀意,作为江秉文的得力干将,他们自然要斩掉江秉文一臂,立马乘胜追击准备干掉江长留。 眼看江长留命悬一线,我果断出手,叼着烟就冲了上去,一脚踢飞其中一人手上的刀。 这人反应极快,手里的刀没抓住,下一秒就是一记高扫腿朝我扫过来。 我哪给他这机会,一记断子绝孙脚踢向他裆部,随后立马迎上其余三人。 一打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使的具体是哪门哪派的拳脚功夫,本能一下子就上来了,有时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脚已经挥了出去。 直到第四个人被我打倒在地,我夹着烟掸了掸烟灰。 “这怕不是什么四大高手。” 我走到江长留跟前,俯身去扶他。 江长留一脸敬佩地望着我,但突然脸色一变,指着我身后:“你后面!” 我低头朝身后看去,只见又是四个人朝我后背冲来,应该是周家的高手。 有个人已经跳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他跳起来干什么,反身一脚把他踢了回去。 此时方家那四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八个人全都握刀来围攻我。 我不敢再装逼,因为招架不住,连忙把烟头朝其中一个人脸上弹了过去。 打斗过程中,有刀和没刀是两种概念,挨刀和不想挨刀又是两种概念。 八个技高一筹的练家子全都有刀,我只能不停闪躲,打退一个人也不敢乘胜追击,否则就会挨刀。 “黄枭,段天。” 此时张万年突然喊了一声,黄枭和段天立马过去保护江雨欣的安全。 张万年这才远离江雨欣,朝我这边快步走来,出手便卸掉其中一人的手臂关节,也没出拳,几秒间就让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他现在所使的就是传统的擒拿手加击打人体穴位。 有了张万年的加入,我也不怕对方手里的刀了,半分钟便和张万年打倒这八个人,彻底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我们并没有下死手,仅仅只是卸掉了他们的各部位关节,找个正骨的医生就能正回去。 虽然打倒了这八个人,但我和张万年很快成为了被围攻的目标。 我回头对江长留喊道:“你先走!把东西给江叔送回去!” 江长留有些犹豫,忙问道:“那你们呢!” 我不耐烦道:“孰轻孰重,你自己斟酌!” 他不再犹豫,转身就准备去开辆车离开。 但他还没跑出去多远,突然惊呼一声又退了回来。 我们回头一望,只见地面竟然出现了一支箭。 正当我们抬头去看时,又有十多支箭射下来,但这十多支箭好像故意避开了人。 此时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头顶之上的动静,全都停了手,吓得僵在原地。 空旷的烂尾楼下面,现在只剩倒在地上的人的哀嚎声,至于还站着的人,包括方寻竹和我们,全都没敢发生一丁点的声音。 就在所有人朝上面望去时,几栋烂尾楼里,突然多出来许许多多的红点。 这些红点射在了我们身上,但没有射在全部人的身上。 我们几个,包括江长留、方寻竹、周家的那两个男的,以及那八个高手身上,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红点,射在其他十多个人的身上。 “有埋伏!” “是十字弓!” 江长留大喊了一声。 此时其中一栋烂尾楼里,三楼的位置,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俯瞰着我们,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 “下面的人听着,从现在起,只要让我看到谁轻举妄动,红点就会移动到他身上,然后射下一支箭,往他脑门上射。” 三楼那人用慵懒的声音威胁着所有人。 饶是方寻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我们更不敢。 但方寻竹确实是个人物,这种情况还敢开口询问:“不知道楼上这位先生是什么来头,想做什么?” 那人笑道:“自报家门让你们三家人知道我的身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除非你们不能活着回去,没办法泄露我的身份。” 方寻竹忙道歉:“不好意思……” 那人再次开口:“至于我想做什么,很简单,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就是为了什么。不知道那件东西现在在你们谁的手上?” 方寻竹和周家人立马抬手指着江长留:“在江长留的背包里面!” 三楼那人直接冲江长留挥挥手:“江先生,把东西从你的背包里面拿出来吧。” 江长留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不肯交出来。 那人见状,威胁道:“希望你认清形势,你们三家人现在全都受了伤,我已经控制了现场,我随时能杀掉你们任何人,可不要逼我杀人啊。” 江长留咽了口唾沫,但还愣在那儿。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忠心到这种程度,人家都开始威胁了,他还不把东西交出来。 “你不要命了吗!”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再不拿出来,马上中箭死在这儿!” 江雨欣也回头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拿出来!” 江长留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放下背包,把那个盒子从里面拿了出来。 “非常好。” 三楼那人笑道:“从现在起,所有人都蹲下去,谁要是站起来,谁就死,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 第349章 渔翁得利 现场局势急速逆转。 三家人打得头破血流,却被第四家人捡了便宜。 此刻的现场情况正应了那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今晚的渔翁正带着人走了下来。 而我们所有人都蹲在了地上,没人敢起身,起身就是一箭。 这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显然不想让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包括他带下来的几个人,同样也都遮着脸。 这人走到江长留跟前,从江长留手中抢过那个盒子,仔细端详起来。 “东西就在盒子里面?” “对……” “密码是多少?” 这人询问密码,但江长留迟迟没告诉他。 他笑了一声,又问一遍:“我问你密码是多少?” 江长留还是不肯说,而且突然反应过来:“我差点忘了,这盒子有密码,但是密码现在只有我知道,如果强行破拆盒子,里面有自毁装置。” 其实盒子没有自毁装置,因为交易人没说过。 至于密码,交易人在说密码的时候,我们全都听见了。 “什么意思?不肯告诉我?” 那人不悦起来,忙对着四下吼道:“交易人在哪!告诉我密码,我立刻放你走!” 吼完他环视一周,却不见有人起身,显然人已经跑了。 刚刚的混战,谁都没顾得上那个交易人,他肯定趁乱逃离了现场。 “看来你运气不太好。”江长留讥讽道。 那人没说话,突然走向我们。 “你们也是江家这边的吧,把密码告诉我,我马上放了你们几个。” 他蹲下来看着我们,慵懒的语气始终保持着平静。 可我们哪会说出来,只能说不知道密码。 “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离开了?” “只要你们把密码说出来,我就立马放人,本身我也不想开杀戒,刚刚那十多箭,我可是一个人都没杀。” 张万年断然摇头:“真的不知道,兄弟,我们根本就不是江家的人,只是被江家拉来帮忙的,他怎么可能让我们听见密码。” 这人笑了起来,抬起十字弓开了一枪。 这一枪当场射死一个人,这人是周家的那两个保镖头子之一。 他脖子中箭,箭头从脖子的一侧穿进去,又从另一侧穿出来。 鲜血顿时洒了一地。 这就是十字弓的威力。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吸了口凉气,顿时胆寒起来。 饶是一直镇定自如的方寻竹,此时都吓得花容失色,忙喊道:“江长留!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赶紧把密码告诉他,否则所有人都得给你陪葬!” 江长留也是瞠目结舌,但他还是没说出密码。 因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说出来,这个人已经开了杀戒,他一旦说出来,恐怕还是死路一条,他不说反而不会死。 下一秒,那人又举起十字弓,对准了方寻竹。 方寻竹僵在原地,终于开始害怕了,声音都颤抖起来:“大哥……没有你这么杀的,他是江家人,我姓方……” 那人噗嗤笑出来,把十字弓放了下去:“妹子,哥欣赏你,所以哥不杀你,这是美女的特权。” 方寻竹差点没蹲稳,双手扶着地,长松了一口气:“谢谢,谢谢哥,以后你就是我们方家的朋友。” 那人又走回江长留跟前,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说?” 江长留一言不发,显然还是不说。 “行,不说,那就跟我回去,总有一天你会跟我说。” 说完,他冲着他的手下招招手:“把这个人,还有他们,全都给我绑上车。” 他口中的‘他们’,指的就是我们几个。 此时我们全都慌了起来,我忙转头对他说道:“大哥,我们不是江家人啊,你抓我们没用,我姓李。” 他望着我,指了指江雨欣:“那她呢?” 我脱口而出:“她跟我姓,我们是兄妹。” 接着他又指向张万年。 “这是我爸。” 随即他又指着段天和黄枭。 “这是我表哥跟我表弟。” 我介绍完,他立马笑了起来:“一家人出来闯荡?这么牛逼?” 张万年忙点头:“对对,家里穷没办法,拖家带口出来混口饭吃。” 那人不再跟我们废话,还是下令让人绑了我们,最后他还特意嘱咐,让人把我和张万年绑紧一点,估计是看到我们两个身手不错。 最后我们全都被绑了。 张万年和江雨欣瞪着我,用眼神询问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黄枭和段天也都十分紧张。 他们来这里,是出于信任我,信任我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结果现在……竟全都深陷囫囵。 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安抚他们,于是我小声说道:“算命的没说我要英年早逝,所以我肯定不会出事,只要我不出事,你们也不会出事,是不是很有道理?” 四个人看着我,吸了口气,全都把头撇了过去,不想再看我。 此时有人走过来询问那个人,问在场的其他人怎么处置。 那人陷入沉思,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方寻竹等人顿时又紧张起来,毕竟这个人刚刚才开了杀戒,谁知道他会不会杀性大发,处置一些人。 正当他在思考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忙掏出手机接听电话。 这电话似乎是他的岗哨打来的,很快便听到他有些慌张。 “警察?” “警察现在在什么地方?” “草!” 他赶紧挂了电话,对着现场所有人怒吼道:“谁他妈报的警!是不是疯了!警察来了你们跑得掉吗!”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陷入慌乱。 这种程度的群发性斗殴,甚至还死了人,其性质不亚于一场暴动,万一真被警察抓到,再大的能量也难以压住这次事件。 “妈的一群神经病!” 那人破口大骂,连忙对着楼上喊道:“楼上的人听着,赶紧撤退!警察要来了!千万不能被警察逮到!” “撤!马上撤!” 他招呼着手下押解我们上车,上的是江家的车。 因为江家的车队最后才赶来支援,情急之下没有拔车钥匙。 我和张万年还有江长留被押上同一辆车,江雨欣和黄枭还有段天被押上另一辆车。 周家人和方家人也开始清理现场,连忙背走受伤的自己人,准备开车逃离现场。 这种时候,谁都顾不上再继续干仗。 我们被押上车之后,也被带离了这里。 那个人就坐在我们这辆车上,和几个手下亲自看守我们三个。 我们全被五花大绑着,想耍花样都耍不成。 车上,那人手捧着盒子,又问了一遍江长留:“密码是多少,我再问你一遍,不然你今天肯定会后悔。” 江长留冷哼道:“我告诉你密码我还能活吗,大家心照不宣。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我是江家的人,是江总的左膀右臂,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人也不恼,笑了一声:“行,牛逼。” 张万年忍不住问道:“兄弟,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他意味深长道:“要不要猜猜?” 我说:“这谁猜得到啊,你们的藏身之地?” 他摇摇头:“小时候都犯过错吧,要是被别的大人逮到,他们会送你们去哪?” 张万年脱口而出:“你要去找江秉文?” 他哈哈大笑:“还是老前辈聪明。” 江长留顿时激动起来:“你他妈想干什么!你敢去江家,你去找死吗!” 这人好像很喜欢笑,说:“我如果是去找死,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误导我。” “江秉文根本就没在江家,他现在在一家会所里面,等你们带回去好消息,对吧?” “他为了今晚的计划,把江家培养的精英派出去了大半,实际上现在陪着他的根本没几个人,我说得对吗?” 江长留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再有什么举动,肯定会被这个人捕捉到。 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抖了,他现在要是没被绑住,肯定要拼死一搏。 奈何被人捆住,他也没办法通知江秉文。 “我说了,你今天一定会后悔。” 第350章 真正的渔翁 我们看不了时间,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 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样子,车子突然减速,然后停下。 停下之后,车上看守我们的人突然拔出刀子架在我们脖子上,随后车子又开始往前开,但开的是下坡路。 照此看,刚刚进入的应该是地下停车库,我们应该已经到了江秉文所在的那个会所。 进入停车库之后,车子停稳,我们被押解着下车。 一群人围了上来,用衣服盖着我们双手,带着我们进入电梯里面。 “其他人走楼梯,在八楼等你们。” 那人下完命令,随即也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他提醒道:“别跟我耍花样,我们身上都有刀,既然你们是帮忙的,没必要拼命。”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谁也没耍花样,直到电梯门再次打开,已经到了八楼。 从八楼出来,等了十多秒,走楼梯的人也到了。 “8808,是吧?” 他看了江长留一眼,像是询问,又像是讥讽。 江长留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闭上眼睛,和我们一起被押着前往8808。 到了8808房间门口,四个人围在门口敲门,敲了三下。 很快有人来开门,但开门之后很安静,外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进去,我们也被押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见江秉文惊慌失措地从沙发上起身,屋子里还有两个保镖。 三个人全都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幕。 门被关上后,江秉文更慌了,那两个保镖连忙挡在他前面。 “江老板,你好呀。” 那人抬起手,笑呵呵地跟江秉文打了个招呼。 看到我们全都被人绑了起来,江秉文便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不止失败,还失败得很彻底。 他强装镇定,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是哪家的人?方家?周家?” 那人摇摇头:“我哪家的都不是。” 江秉文皱起眉头:“那你到底是谁?” 那人没再回答,突然走到我跟前,拔出刀子,割断了束缚我的绳子。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咧嘴笑了起来,朝着江秉文一步一步走过去。 此时江长留已经呆了,黄枭他们也瞪大眼睛。 江秉文更是不可思议,最后一丝镇定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别过来!” 两个保镖护着江秉文连连后退,厉声冲我呵斥道。 我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望着江秉文。 这一刻,江秉文根本已经不认识我了,他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给我松绑,更不知道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大家族又如何? 江秉文又如何?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自以为能掌控一切,能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其实在我眼里,不管穷人还是富人,都只是人,没有区别。 此时绑我们的那个人,恭恭敬敬地捧着盒子过来,将盒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盒子,双手又朝江秉文递过去:“江叔,这是你要的东西,我帮你取回来了。”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江秉文瞪大眼睛,不敢过来拿,他的保镖也不敢过来拿。 我继续往前两步,将盒子轻轻放在茶几上。 “别紧张,这些都是我的人。” “我怎么会对江家的人不利。” 说完,我回头对那些人下令:“松绑,没必要演了。” 于是,江雨欣他们纷纷被解开了绳子,包括江长留。 江秉文还没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刚问完,江长留也愕然问道:“这什么意思?他们……全是你安排的人?” 我点点头,解释道:“今晚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照这么打下去,江家根本占不了上风,因为对面有个方寻竹,而且那两家人已经暂时结盟了,打到最后江家讨不到好,最终只会损失惨重。” “更重要的是,这个盒子,我们不一定能顺利带回来。” 江长留有些质疑,可能还没从被绑的愤怒中缓过来,他问道:“但你不可能临时起意安排的这些人吧?你提前就安排好了?” 我没接话,对他说道:“你先把今晚的情况给江叔完整地讲一遍吧,讲完我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江秉文忙问江长留:“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长留只能娓娓道来,从我们到达现场,再到被绑回来,他几乎全都讲了一遍,但没有讲江晓光的死,因为这个不能讲,而且在现场的时候,他就已经通知过了江秉文。 此刻听完现场发生的事,江秉文愣在原地,半天没说话,随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他的计划,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失败得很彻底。 这等于是打了他的脸,而且还打得挺狠。 “其实我一早就觉得江叔的计划,不能说不好,但确实有一些漏洞,如果对手不强,那这些漏洞可能引发不了太大的问题。但对手如果很强,很聪明,那就一定会出大事。” 我解释道:“可江叔是长辈,我毕竟是晚辈,当时江叔兴致勃勃,胜券在握,即便我指出来,江叔也未必会听。于是我只能自作主张,安排了这群兄弟。” “而且他们只能在最后的时候才能现身,因为打到最后,三家人都有伤亡,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控制住局面。” “更重要的是,江叔没有完全对我们说实话。” 我望着江秉文,含蓄地说道:“那五千万全是真钱。” 江秉文神情有些不自然,立马开始狡辩:“我一开始真的想装假钱,原本的计划也是打算按照我跟你们说的去执行,但是后来我一想,我们对交易人那一方不了解,不清楚人家的底蕴,我思来想去这才临时改变计划。” “但是你们突然又出了事,让管理会的人给抓走了,我也没机会跟你们沟通临时的计划。” 我懒得去戳穿他。 他要真想告诉我们他真正的计划,去交易地点之前,电话里他就能说。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自作主张,安排了这伙兄弟,而且他们还必须要把我们几个人绑走,否则的话,另外两家人就知道我们是一伙的,知道盒子最终落在了江家手上,那江家今后岂不是要麻烦不断?” 至于最后在现场,说警察要来了,自然也是假的。 如果不这么演,那两家人难保要追上来,只有说警察要来了,他们才会只顾着逃窜,顾不上来追我们。 “那他们……” 江长留疑惑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埋伏在楼里面的?” 我解释道:“在三家人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偷偷进了楼里,因为没办法提前埋伏,我们也不清楚交易人有没有安排人埋伏在楼里面,万一他们也有人埋伏在楼里面,我们又再去埋伏,两方人遇见,交易人一看情况不妙,可能就会取消交易。” 江长留震惊地看着我:“你们私藏这么多十字弓,万一被警察知道,后果很严重的……” 我哈哈大笑:“胆子不大,怎么干大事,胆子不大,怎么震慑那两家人,又怎么帮江叔顺利带回这个盒子?” 此时绑我们的那个人,给江长留道了个歉:“兄弟,刚刚多有得罪,别见怪。” 江长留此时缓了过来,忙抱拳:“言重了,今晚多亏了你们。” 那人转身又对江秉文笑道:“江老板,我刚刚跟这位兄弟开了个玩笑,我让他把盒子的密码告诉我,否则我就要杀了他,结果这兄弟宁死不肯告诉我,可见江总的人格魅力,他是宁死都不愿背叛江家。” 江秉文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兄弟说笑了,今晚我非常地感谢你们,帮我把东西带了回来。” “祁安,这些兄弟,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笑道:“他们是我的一些伙伴,只听从我的指示,而我又是欣姐的员工,既然江家的事是欣姐的事,那欣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这话一出,江秉文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我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行离去。 他们走后,房间就只剩江秉文他们,还有我们。 江秉文长叹一声,拉着我们坐下:“这次真是丢脸丢大了,枉我自觉聪明,没想到蠢成这样,简直失败得彻底。” “多亏祁安你棋高一着,提前留了一手,也多亏了在座的各位,亲临现场去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他迟迟没有当着我们的面去打开那个盒子。 我安慰道:“您别这么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有人会常胜不输,而且那两家人确实很厉害,尤其是方家的方寻竹。” “而且您的计划会失败的主要原因,不在于您的计划有漏洞,而是那个写信人,他似乎也通知了另外两家人过来,所以我们还在交易的时候,那两家人就提前到了。” 江秉文皱起眉头,很是费解:“这个写信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江家这么有诚意,钱也是给他准备的真钱,他为什么还要通知那不守规矩的两家人!来破坏我的计划!” 说完,他突然一惊,忙问道:“钱呢,既然交易人中途逃走了,那五千万呢?” 江长留瞪大眼睛:“我……我不知道,当时三家人都打起来了,现场很混乱,后来我们又被绑走了,我没注意那辆装钱的货车……” 我说道:“那辆车应该被交易人给开走了,中途我有看过,原本那辆车还在,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肯定是交易人给开走的。” 江秉文显然有些不太镇定。 我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也没打算把那五千万交出去,估计是安排了另外的人,准备等车子开走之后在中途进行拦截。 但当着我们的面,他还是装起了淡定,笑道:“没事,开走就开走吧,本来也打算完成这场交易,不算有损失。” 第351章 故意而为 会所门口。 江秉文心情复杂。 一来他失败了,二来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边是打击和受挫,一边是胜利的果实。 他现在应该是开心多过于沮丧才对,但实际上不是,因为我识破了他的计划,并且带人来包围了他,刚刚我只要想杀他,他现在已经死了。 他知道我在给他下马威。 “这个方寻竹,到底是什么来头?在方家什么地位?”他问道。 江雨欣说:“她的来历和江长留一样,是家族培养起来的人才,可能能力过于出众,所以在方家很受器重,地位虽然不高,但权利很大。” 江秉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巾帼不让须眉,我确实是狂妄了,低估了这两个家族。” “今晚要不是祁安,事情恐怕收不了场,不知道损失有多惨重。” 我提醒道:“有件事我得跟您说明白,方家和周家在事后一定会去查清今晚到底有没有警察大规模出警,他们只要查到没有大规模出警,他们就会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至少方寻竹肯定能意识到我刚刚那些兄弟跟江家是一伙的,他们会把那伙兄弟自动归结为江家人,然后两家人全都会知道那本书落在了您手上。” “所以以后您肯定要成为众矢之的,这个……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做不到两全其美,处处周到。” 江秉文叹了口气,点点头:“明白,说到底怪我计划不周,你已经补救得很好了,后续的麻烦无可避免,这两家人知道也就知道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完,他要准备上车回家。 但上车前他又回头看着江雨欣,叮嘱道:“雨欣,快过年了,别忘了回家祭祖。” 江雨欣愣了一下,忙点头:“好的,堂叔。” 我们目送江秉文离开,然后打了两辆车,前往附近的夜市。 这一晚上的折腾,大家都饿了。 路上他们也没问我,直到到了夜市摊,点好了一锅羊肉火锅,段天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问:“刚刚那伙人,是不是赵三元他们?” 我点点头:“对,但为首的那个人不是,因为赵三元是老大,在管理会也已经榜上有名,所以不便领导今晚的行动。” “刚刚那个人是赵三元的小弟,赵三元本人也在,只是他今晚充当的也是小弟,刚刚跟我们在一辆车上。” 张万年若有所思道:“难怪了,如果今晚真的出现了第四家人,那种情况下,你应该也不会束手待毙。” 我摇头说道:“要真出现这种情况,我也只能束手待毙,毕竟我也是肉体凡胎,十字弓和枪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区别,中一枪就死。” “其实三个家族有没有藏十字弓,他们肯定藏了,因为十字弓的威力仅次于枪,被抓到也不会判死刑,所以为什么赵三元他们和那个组织都喜欢用十字弓。” “但是今晚三家人都没带十字弓来,就是不想血流成河,因为人死得太多很难掩盖,况且十字弓这种东西,对三家人都会造成很大的人员伤亡,因此他们也有分寸。” 江雨欣看着我:“既然如此,那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不用再演下去了,尤其是到了会所之后,赵三元的人还在戏弄江长留,进了房间,你还冒犯了江秉文。” “如果不是因为你帮他把盒子带了回去,他肯定会把这事记在心里。” 我笑道:“我就是故意而为,包括当时进了房间吓唬江秉文,也是我的本意。” “想当初我被江颖陷害的时候,江秉文是怎么对我的。” “后来虽然洗清了冤屈,我也狐假虎威让他知道我和罗大江的关系非比寻常,但他始终没拿我们当回事,相反,他处处利用我们,事事都在利用我们,把我们如同棋子一样摆弄。” “我听之任之不代表我怕他,只是顺势而为让他膨胀,看着他出错。现在机会摆在我面前,我自然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识破了他真正的计划,我比他棋高一着,比他聪明,我甚至能完成我想完成的事情,再带着人去捉他。” “今晚我如果想要他的命,他必死无疑,他不是最擅长演戏吗,结果他想不到我手底下有这么一群人,他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他只知道那些人是我的手下,知道我没有他想象中这么简单,知道我也一直在他面前演戏。” “所以从今晚开始,他不敢再小看我们,不敢轻易跟我们翻脸,不敢轻易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更不敢再利用我们,他会平等地把我们当成江家的合作伙伴。” 听我解释完,段天脱口而出:“牛!” 江雨欣感叹道:“难怪他走的时候会让我别忘了过年祭祖,自从我们一家脱离江家后,之后的每一年都没参加过祭祖,包括我爸跟我爷爷。” “不是我们不去,是他们含蓄地不让。” 张万年笑道:“这就是平等之后的改变,他这算是一种示好吧,得到了那本书之后,他未来的日子就难过了,他现在才意识到他没有那么厉害,江家也没有那么厉害,他只能平等地把我们当成合作伙伴。” 此时黄枭突然问我:“我记得你之前说……要拿到这本书啊,为什么轻而易举就给了江秉文呢?你完全可以把书给换了。” 我解释道:“其实那本书,包括那个盒子……噗嗤……” 说着说着,我没憋住笑,直接笑出了声来。 饭桌上四人全都望着我。 愣了一阵,张万年恍然大悟:“书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全是你策划出来的?” 我笑了半天,才点头承认:“对,就是我。” 第352章 炒作计划 我记得我爷爷说过,打击一个人最快的方式,就是寻找他的弱点。 而一个人的弱点,通常是他最沉迷的东西。 三家人沉迷的是什么? 其中有一家人,跟那个组织同气连枝,他们沉迷的,必然是所谓成仙和长生。 而另外两家人沉迷什么,他们最想做的事,是从三家人里面找出和那个组织同气连枝的家族。 于是我在想,我如果要无中生有一件东西出来,这件东西应该是什么,才能同时把控住三个家族? 后来我思来想去,就是成仙和长生,让这两样东西具象化。 这两样东西具象化之后,应该变成什么样的物品才具有可信度? 是一件宝物?还是一件别的物品? 如果编不好,就不具有可信度,甚至会出现很大的漏洞。 我再次思来想去,决定让它变成一本书。 一本书也不具备可信度,甚至也有漏洞,但我能想出办法去圆,或者用其他方式来增强这本书的可信度。 要怎么去圆,就得有佐证,这个佐证就是书的持有者的身份,这个人的身份要和韩震五兄弟沾边,但又不能沾太多的边,于是韩震妻子家族的后代,就诞生了。 那张和韩震夫妻的合照是从何而来,其实那是我曾爷爷李百川跟韩震夫妻的合照,是我爷爷过世之后,我从他房间里找出来的。 为什么我要给我曾爷爷打上马赛克,我要不打这马赛克,万一当年那个人没死,认出来了怎么办? 而这本书,不能是原版书,因为原版书的漏洞太多太多,很容易让人起疑,因此不如就编一本找不到的原版书出来,再编一个复刻版。 复刻版仍然需要其他方式来增强它的可信度,我思考再三后,决定让三个家族自己来增强这本书的可信度。 就像陆瑶说的,风浪越大,鱼越贵。 现代社会,什么都离不开炒作,一件根本没有太大价值的商品在经过炒作之后,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去购买,尽管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件商品,甚至这件商品如果没经过炒作,他们也许根本不会过度关注。 他们盲从地只是一种潮流,是一种随波逐流。 如果要将这本书炒作起来,就要利用三个家族互不联系,互相防备的这一点。 他们会想,为什么另外两个家族对这本书这么关注?为什么要保密?这两个家族最近在干什么?会不会这本书是真的? 在我最初的设想里,有问题的那个家族,会相信成仙和长生,因此会相信这本书,这就是他们的弱点。而另外两个家族,他们不应该相信这本书才对,他们会利用这本书的出现,来钓出有问题的那个家族,而这就是另外两个家族的弱点。 我只要知道了三家人的弱点,就能利用我编出来的这本书,戏耍这三家人。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当我把这本书的消息放出来之后,三个家族竟然全都关注的是那本书的内容。 尤其是江秉文。 他简直是神助攻,帮我把这本书炒了起来。 他在得知了这本书的消息后,提前把江晓光炼制成了人魔,甚至驱使江晓光去杀周家的人。 周家人和方家人肯定会想:江秉文这老小子为了那本书,竟然都开始搞邪术了,还提前暗害周家人,那本书肯定是真的! 所以这本书三家人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全是他们自己内心戏过于丰富,全都心怀鬼胎,自己把书给炒成了真的。 我当时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他们让一本假的书,变成了真书。 “事情就是这样。” 我把事情经过给江雨欣他们讲了一遍。 他们听完后,全都摸着下巴,震惊地望着我。 段天:“所以今晚那个交易人……是你安排的?” 我摇摇头:“不是,他是赵三元的人,实际上真正的写信人有三个,由我、大川、赵三元组成。” “我负责出谋划策,大川负责技术支持,因为要撒谎,就得把戏做足,周家人和方家人为什么要带走那个第三方的老头儿,他们就是想让那个老头儿跟写信人继续联系,然后通过ip地址找到写信人,这个时候就必须让大川出马,只有他懂电脑。” “赵三元则负责人员安排,包括那个第三方的老头儿,其实也是墨门的人。” 听到写信人竟然还有大川,段天和黄枭更是震惊不已。 江雨欣问道:“那个老头儿如果也是墨门的人,你们应该想得到他很可能要被绑,就不怕他出事回不来吗?” 我解释道:“这是赵三元的意思,因为墨门的信念就是轻生薄死,殉身赴义,并且做任何事都不能牵连无辜者,就只能安排墨门的人来充当第三方。” “这个老头儿也并非只是配合演戏,他被方家绑了之后,因为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第三方人员,又是一个普通老头儿,所以方家对他的看管会很松懈,他会自己想办法把窃听器放在方家,获取方家的一些信息。” “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测,他也不会泄露半点秘密出来,只会以一个普通老头的身份,被方家杀害。但根据我们慎重评估,方家应该不会害他,会在事情结束以后把他放了,因为这三家人杀人,都是服务于目的而杀人,不会平白无故杀人杀着玩。” 张万年不禁赞叹:“我师兄真是非常地厉害,即便他已经离世了,但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墨门,仍然坚不可摧,人人都有信念。” 黄枭也不禁嘀咕起来:“大川这小子……还真是一声不吭啊,一个字都没跟我们吐露。” 段天说道:“事以密成,言以泄败,老祖宗的话是有道理的。” 江雨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所以你之前说,江秉文最后一定会很惨,你一开始就打算整他了?” 我摇摇头:“不是我打算整他,是这本书的消息放出来之后,唯独他蹦得最欢。” “枪打出头鸟,不整他整谁,他这都是自找的。” “既然想跟我们合作,那就平等一点,不平等,我就教他平等。” “当时在现场,赵三元的人开了一枪,射杀了周家的一个保镖头子,这个人能参与今天的行动,在周家肯定有一定地位,这一枪就是故意开的。” “等两家人反应过来之后,周家自然会把这笔账算在江秉文头上,他的麻烦不少。” 黄枭问道:“那为什么不把那个方寻竹也打死,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活着简直后患无穷。” 我解释道:“正是因为她厉害,杀了她未必有好处。” “三国时期,吴蜀结盟,共同对抗曹操,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可后来关二爷大意失了荆州,败走麦城被吴军所杀,自此吴蜀成仇,双方打得元气大伤,破坏了三足鼎立,让曹操得了天下。” “那个组织就好比曹操,江秉文也好比曹操,方寻竹只要一死,方家就会损失一员大将,三家实力就会失衡,而未来难以预料,就怕三足不再鼎立,会让曹操得了天下。” “加上江秉文这个人,说他聪明也聪明,说他激进又激进,我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出来。” 张万年叹道:“关键就在于,我们不知道是哪个家族在跟那个组织同气连枝,如果是方家,杀了方寻竹肯定是好事,但如果不是,后果就严重了,就等于间接在帮那个组织。” 四人此时全都问我,是怎么突然想出这个办法来的。 因为我放出消息的时间,正好是我爷爷刚刚过世。 我说道:“就是因为我爷爷过世,我心情不好,我无聊啊……” “正好我看到了我曾爷爷跟韩震夫妻的合照。” “我在想,几十年前的事拖到了现在,拖死了几代人,究竟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我们不能一直被动下去,现在这三家人已经把这本书炒出来了,这本书的解释权归我所有,我随便编一本书出来,我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第353章 五千万现金 吃完羊肉火锅,大家各回各家。 现在还早,不到凌晨十二点。 今晚很多人会睡不着,但我们睡得着。 尤其是江秉文,当他打开那个盒子,看到里面那本书的时候,他会经历大喜和大怒。 因为书的内容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哲学篇,抄自周易六十四卦的卦辞。 第二个部分是实践篇,抄自道教全真派的丹道经书,因为全真派就是靠修炼达到修真养性,得道成仙的目的。 第三个部分则是教育篇,抄自《庄子》,里面阐述了庄子顺其自然的生死观,意在教育江秉文,生死乃是自然规律,没有那个命,就别修那个仙。 我也算是对得起他了,毕竟我给他抄的都是国学经典,他但凡认真看完,认真领悟,估计也差不多超脱世俗了,不说成为一代高人,至少也得是个国学大师。 希望他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我乘坐出租车并没有回家,辗转换了四趟车。 最后一趟车的时候,我给司机说了目的地,他有些犹豫。 “兄弟,你去这地方太远了,我把你送过去这车费怎么也得一百多,你肯定还得支付我返程费,你打出租车过去实在不太划算。” 我看这司机师傅也是实诚人,直接掏出五百块钱给他:“您把我送过去吧,五百块钱应该也够了。” “好嘞!” 他忙招呼我上车,将我送往目的地。 到了之后,我又走路走了很远,这里已经是城乡结合部了。 前面有栋自建楼,里面亮着灯,我敲门后胡浩给我开了门。 里面一共有五个人,胡浩和另外四个酒吧的兄弟。 “钱放好了吗?那辆货车开走没?”我问他们。 五人难掩亢奋,忙点头:“都办妥了,全都按照安哥你吩咐的,中间一点事都没出过。” 我也难掩亢奋,毕竟这辈子还没见过五千万堆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更别说拥有五千万。 “好,我李祁安的兄弟都是人才。” “领我去看看。” 五人忙领着我上二楼,来到二楼的其中一间屋子。 这个屋子的门上了锁,好几道锁,门也换成了铁门。 开门之后,屋子里亮起灯光,十几个木箱子映入我眼帘。 我走过去打开那些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钱。 为什么我没让交易人开走那辆货车,而是让胡浩他们来趁乱开走这辆车,因为一个人根本办不到。 这辆车在被开走之后,停到了没有监控的地方,然后五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给车身喷漆,让车身换一个颜色,然后换上假车牌,再开到这个地方来。 卸完钱之后,这辆车必须开得远远的,然后永远不去管它。 否则事后,不管是江家还是警察追查起来,很容易追查到这栋房子。 而且我这么做,还真做对了,之前我以为江秉文是真心实意准备用五千万真钱,来交易那本书,但后来我才发现,他也没打算真把这五千万给出去。 所以在得知装有五千万的那辆车被开走之后,他才会不淡定。 假如我没让胡浩他们给这辆车喷漆,没有换上假车牌,这辆车在中途肯定要被人拦截下来。 我拿起一个口袋,不停地往里面装钱,装得满满当当的,递给其中一位兄弟。 他接钱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可能这辈子没拥有过这么多钱。 我一一把钱递给他们,并不吝啬给出去多少钱,有时候散出去的钱越多,挣回来的钱才会更多。 五人拎着那一大口袋钱,那袋子很重,但谁都舍不得先把袋子放下。 “安哥,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现在见过了,拿到了就是你们的,以后还有更多。” 我笑着说道。 “安哥,五千万不是小数目,万一警察查起来……” “放心。” 我点了支烟,缓缓吐出烟雾:“这件事没人敢报警,既然没人报警,就不会有警察来查,安心拿着花吧。” 说完,我又取出两沓钱,看向其中一个人。 这个人叫孙义,今年21岁,三白眼,天生的狠人。 “孙义,听说你前段时间请了几天假?” “是……” 他忙解释道:“我奶奶生病住院了,我爸又在外地工作,家里就我一个人,得照顾她。” 我把这两沓钱又塞给他:“拿去给奶奶看病,买点营养品。” 孙义接过钱,眼眶有些泛红:“安哥……” 我拍着他肩膀说道:“大家是兄弟,兄弟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家人。” “安哥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今年回家过个肥年,让亲朋好友对你们刮目相看。” 一群人感激涕零的样子,就差拿我当亲哥了。 “谢谢安哥。” “安哥也新年快乐。” 我点点头,叮嘱道:“财不外露,大家还是要低调点,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四个人都走后,只剩胡浩在这儿。 他跟我说这栋房子是他老家的房子,但是一家人现在都住在城里,几乎不会回来。 说完他把房子钥匙,以及这间屋子的钥匙给我。 “安哥,这屋子的钥匙一共六把,我现在全都给你,我自己没有留钥匙。” “用不着。” 我只接过来一把,笑道:“我自己的兄弟,难道还信不过,这间屋子能放得下五千万,就能放得下第二个五千万,其他的钥匙你留着。” 说完我又装了一小口袋钱递给他:“要结婚的人,还是要多拿点钱,不能让老丈人一家看不起。” 胡浩颤抖地接过第二个袋子,吸了口气:“你缺干儿子吗?” 我大笑起来:“缺,但不缺你这么大的,以后你儿子出生,那就是我干儿子。” 胡浩:“行!” 最后我还是又叮嘱了一下:“这五千万绝对不能说出去,哪怕是父母,或者女朋友,千万要低调。” 他一脸茫然:“什么五千万?安哥你在说什么?” 我赞赏道:“对,就是这样,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胡浩走后,我还是没离开,独自坐在一楼门口。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一辆车开到门口,只见方定山从车上走下来。 我领着他上楼,带他去看了屋子里那些钱。 “你真给弄到手了……”他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些钱,又望着我。 “做不到的事,我不会说出口。” 我指了指里面:“去搬吧,那些钱可是你往后升职的垫脚石。” 他忽然苦笑起来:“说实话,我虽然从小就过继到了方家,但是也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钱,听你说了那些话,后来自己又想了想,我虽然姓方,却从来都不是方家的一份子。” “这些钱严格来说我也不该拿,更别说拿两千万这么不要脸,但是为了自己的将来作打算,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多少……我搬点吧。” “不过我跟你保证,你今天花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钱,将来都会有多少回报!” 第354章 过年的安排 两天之后,我去4s店提了一辆四十多万的奔驰。 有时候没车一点也不方便,之前是没钱买车,现在有钱了。 我空手套白狼劫了江秉文几千万,其实我去的第一家4s店,看的是两百多万的车,我想买下这辆车也是绰绰有余。 但当我去试驾那辆车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的身价根本不配开这两百万的车。 因为这钱不是我自己挣来的,我却已经被这些奢侈的东西给迷住了。 我想到了一个词,叫德不配位,德不配位往往伴随着祸事,这是一种规律。 内心的不安让我及时刹住了车,警醒我走出第一家4s店,去提了那辆四十多万的奔驰。 距离那晚发生的事,也过去了好几天。 这几天江秉文没联系过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看到那本书受了打击。 他白白损失五千万,还得罪了另外两个家族,结果就得到一本假书。 得亏我给他的不是一本武功秘籍,否则他现在在家应该已经走火入魔了。 另外两个家族也毫无动静,估计在家里憋大招,准备年后收拾江秉文。 距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公司要放假。 按理说我们这种性质的公司,过年期间也不会停止运营,因为人要过世,不会把年过完了再死,越是年底,过世的人反而越多,通常都是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没法熬过这个冬天。 然后就是交通意外,越是临近过年,交通事故就越是频发,所以最近这几天公司反而很忙碌。 但公司还是要放假,不会强制要求过年期间上班,张万年先统计了一下要回家过年的人,大部分员工都要回家过年,只有寥寥几人自愿留在公司值班,如果期间人手不够,要么请小五他们来帮忙,要么就把业务推辞掉,或者介绍给其他公司。 放假的前一天,我们还在外面奔波,去打扫死亡现场。 年底小偷也想回家过个肥年,所以这一时期又是一年到头治安最差的时候,有时候偷着偷着被业主发现,情急之下就把人给杀了。 我们忙完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虽然还没过年,但公司里弥漫着一种过年的氛围,大家都在讨论回老家过年的事。 这个话题我也参与不上,因为我没有家,过年我打算开车出去四处走走。 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人也没法回家过年,一个是夏萌,一个是大川。 大川好歹还有孤儿院可以回,夏萌没办法回了,他已经跟他的养父母断绝了关系,她养父母现在可能都以为她病死了。 他们聊着聊着,聊到徐闯和陆瑶。 这两个人相差八岁,陆瑶今年29,两个人回家都得挨批,因为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不太想回家。 可家里有老人,逢年过节又不得不回。 段天劝道:“做做家里人的工作,实在不行就偷户口本,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不同意也得同意啊。” 徐闯无奈:“说得轻巧,他们为了防止我偷户口本,户口本早就上锁了,我今天敢偷,明天就要被我爸打断腿。” 黄枭:“这上不上锁的,对你来说也没区别啊……” 段天:“你要真想偷,肯定能偷到,你爸也不可能真把你腿打断,主要还是决心的问题,你倒是能等,还年轻,但陆瑶都29了,女孩子的青春可耗不起啊。” 陆瑶翘起二郎腿,狠狠瞪了徐闯一眼:“你听听,老娘跟了你真是白瞎了。” 徐闯狡辩道:“现在结婚晚很正常嘛,你也快三十了你不还没结婚。” 段天笑了起来:“我结了啊,我早就结了。” 听到这话,我们全都有些震惊。 他竟然已经结过婚了! 认识这么久,我们都没听他提起过。 “真的假的?” “真的。” 黄枭作证:“他两年前就结了。” 我忙问段天:“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段天:“你们也没问过啊……” 据他说,他跟他媳妇是相亲认识的,他媳妇跟他妈在老家一起经营着一家餐馆,收入虽然不多,但也相对稳定。 他来公司上班,就是来挣点钱,准备存点钱再生孩子。 我们全都有些不可思议,根本没想到段天居然是结过婚的人。 没聊一会儿,江雨欣和张万年下来开会。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开会,说的肯定是过年放假的事。 开完会之后,今晚要聚餐,公司所有员工都会去。 从公司出来,我开着车,载着夏萌和大川前往饭店。 车上我们三个孤儿在探讨过年的事,大川自然是回孤儿院过年,虽然他已经成年了,但他已经把孤儿院当成了家,所以逢年过节都会回去,还会给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买年货。 我和夏萌一商讨,夏萌也要准备出去走走,毕竟那个家已经回不去了,她想出去散散心。 最后我俩决定搭个伴,一起去外地过年,过完年再回兰江市。 正说着,夏萌指了指后面:“有辆车好像在跟踪我们……” 我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那辆车是林城那边的车牌。 “没事,不用管他。” 车子很快开到饭店的停车场。 我们三个刚从车上下来,那辆跟踪我们的车也停在了附近。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长着一张保镖脸,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 “李先生,你好。” 他走到我跟前,说明来意:“我姓方,你应该知道方家吧,我们方总想邀请你见一面。” 我点点头:“行,明天吧,我现在要去参加公司的聚会。”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悦地重复道:“是我们方家的方总想要见你,方家在林城,我们老总亲自从林城那边过来,他的时间很宝贵。” 这话听得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也重复道:“现在没时间,再说这么晚了,明天见不行吗?” 他顿时冷下脸来:“李先生,你也太无礼了,林城多少大老板都得给方家一个面子,想见我们老总都得提前预约。” 我也冷着脸说道:“姓方啊,你要不说我还以为姓爱新觉罗呢。” “要见就明天见,等得起就等,等不起就回去,这里是兰江市,不是你们林城。” 说完,我领着夏萌还有大川掉头就走。 第355章 去见方家人 年前的最后一次聚餐,自然十分热闹,大家也都十分开心。 江雨欣很心机,等全员到齐,在聚会上才发年终奖。 因为年终奖只有工作满一年的员工才有,所以只有那些老员工才有年终奖,我们是没有的。 而我们平时就跟有特权一样,时不时地就不在公司,老员工们也知道我们比较特殊。 人家心里肯定就会有落差,心想自己在公司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兢兢业业,却不如我们这群人跟老板还有张万年走得近。 江雨欣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年终奖发给那些老员工,再说一番鼓舞好听的话,自然就能打消他们心中的芥蒂。 这顿饭吃得很久,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吃得也开心。 酒过三巡后,我来到走廊上抽烟,张万年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 “少抽点烟。” 他看着我劝道:“上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年纪轻轻的,烟瘾怎么这么大。” 我笑道:“这话简直跟我爷爷说得一模一样,你们不愧是师兄弟。” “就是因为我跟你爷爷是师兄弟,也算是你的长辈了,长辈的劝诫,还是要听的,年轻人。” 他问我:“过年有什么打算吗,这可得放大半个月的时间。” 我说我要跟夏萌一起出去走走。 家里没人了,这年过得也没意思,待在兰江市又无聊,一到过年市区里就跟空城一样。 “你跟夏萌……” 他愣了一下,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处对象?” 我无奈地摇头,笑道:“狭隘了,肤浅了不是。” 他点头道:“出去走走也好,今年爷爷过世了,家里没人,待在家里也难过。” “我师兄非常地厉害,才培养出你这么厉害的后代,现在他走了,你就要扛起很多事情,不管是我还是雨欣,还是大家,都对你非常信任,因此我也知道,你的压力也大。” 听到这番话,我对张万年也说出了一直没说出口的话:“其实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因为你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和江怀远是至交好友,你为了一个已经过世的人,才牵扯进来。” “因为你和我爷爷是师兄弟,尽管你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师兄,但是你依然接受了他的嘱托。” “你本来可以无牵无挂的。” 张万年感慨:“无牵无挂,这个词真是太可怕了,人活在这世上如果没有牵挂,该是一件多么无聊又可怕的事情。” 他看着我,认真道:“人还是要有牵挂才行,就像你爷爷在信里所说,这个世界是有温度的世界,因此人活着总要有点念想,它才能把你留在这个世上,去感受更多未知的美好。” “没有牵挂的人,就好像和这个世界脱节了一样。” 他虽然说得很含蓄,但我听得出来,他是在履行我爷爷的嘱托,防止我走偏了路。 自从我爷爷过世后,我做人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 因为我不再害怕失去任何东西,我心中不会再有任何幻想和期待,我没有牵挂,就没有弱点。 但面对一个唯一和我爷爷有关系,又算是长辈的人所说的话,我哪能不听。 于是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记在心里了。 …… 聚会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家。 我来到停车场叫了个代驾。 车窗夹了一张字条,是那个方家的保镖给我留的。 他让我明天下午三点,去某家茶楼赴约。 到家后,我洗了个澡,回房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方家的邀约,我肯定得去,虽然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约我见面。 按理说,那天晚上三家到场,方家看到了我,应该知道我跟江家是一伙的。 他们想见我,肯定事先调查过我,知道我只是江雨欣公司的一名职员。 要么他们想策反我,要么就是方寻竹识破了什么,准备威胁我。 如果是后者,那方寻竹今天肯定也在,所以我得去。 下楼去餐馆吃了点东西,我便开着车前去赴约。 地点在商圈的某家茶楼。 找地方停好车之后,我先给张万年发了条短信,说我去干什么,地点在哪。 发送完短信,我这才来到那家茶楼的楼下。 刚到楼下,我已经注意到了有好几个保镖在楼下放哨。 到了赴约的楼层,我又看到好几个保镖。 来到赴约的房间,门口还有两个保镖。 两个保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问道:“您姓李吗?” 我点点头:“我就是李祁安,来见你们方总。” 他们忙用房卡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心想这保镖训练得还挺好,还会点商务礼仪。 进去之后,屋内只有一老一少,老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方家的老总方明章。 少的自然是年轻漂亮的方家智囊方寻竹。 两个人很是热情,见我进来,忙起身相迎。 “李祁安,小李!” 方明章一副没拿我当外人的样子,但这称呼令我十分不爽。 我跟他很熟吗? 又玩江秉文那一套? 我哈哈一笑,忙伸手跟他相握:“老方!方总!” 这一声老方叫得他嘴角一抽,立刻大笑着领着我过去坐下。 “方总,刚刚上楼真是吓到我了” “哦?” 他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说:“我看到那么多保镖,我寻思你要弄我呢。” 他尴尬地又大笑起来:“说笑了,说笑了,哪有对客人无礼的。” “我跟你说,这可不是林城,这是兰江市啊。” “这是江家的地盘,我要不多带点人,我怕回不去。” 他这话,显然是在讽刺我昨晚警告方家保镖的话。 “您也说笑了,说笑了,和谐社会,哪会回不去。” 一番寒暄和虚伪之后,我也跟方寻竹握了握手。 她只要出现在这里,我就知道,我今天不能掉以轻心,我得注意点。 上次只是一个江颖就差点整死我,我是万不敢小瞧有头脑的女人。 “那天晚上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个人是谁呢,就是方小姐你。” 我赞赏地说道:“像您这样有头脑,有气魄,还临危不乱的女子,真是令人格外欣赏。” 方寻竹好像一直都是职业装打扮,今天也是,留着一头短发尽显干练,却又丝毫不影响她天生自带的好外形。 这种人就是老天爷赏饭吃,既有内在,又有生来的外在。 她大方地笑了起来:“祁安你还真是会哄人开心,我看你心里面想的应该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老虎吧。” 我解释道:“竹姐这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方明章笑道:“寻竹回来之后,也说当天在现场,有个非常低调但又了不起的年轻人,说的就是你祁安。” “所以说优秀的年轻人之间,总是这么地惺惺相惜,和互相欣赏,古人说知己,不就是如此嘛。” 我觉得虚伪到这里,也就可以了,于是说道:“既然我们这么投缘,那就不用太客气,两位约我过来见面,不知道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第356章 方家的拉拢 方家是女人掌权,但方家的一家之主却是方明章这个男人。 今天来见我的也是他。 我听赵三元说过,方氏集团设有董事会,股东全是方家人,而董事长是董事会选出来的,也就是方明章。 方家的祖先叫方之年,方之年似乎很喜欢儿子,生了一个儿子之后还想再生个儿子,结果后续生了四个女儿出来才又生了一个小儿子。 但是这个小儿子命短,几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方之年在云溪村牺牲之后,肯定没办法继续让他老婆生,所以方之年一共有五个后代,一子四女。 方明章就是由方之年大儿子所生。 可是方家又是女人掌权,说明不管是方明章还是他爸,在方家都不具有太大的话语权。 因此他这个董事长,只是被方家的女人捧起来充当门面的。 一家之主是个男人,不至于被人小看,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最让我震惊的是,方氏集团的董事会里面,有一个股东居然是方寻竹,她持有方氏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 可她不姓方,她和江长留一样,只是被家族领养回来的孤儿,被培养起来服务于家族的人才。 但她居然能持有家族百分之一的股份,很难想象,方家对她有多看重,才会给她股份让她进入董事会。 我觉得除了方家的内务以外,其他的大小事情她都可以参与。 因此今天的谈话,不是方明章跟我谈,而是方寻竹要跟我谈。 “祁安,我很好奇,你不姓江,为什么要帮江家做事呢。” 此时方明章问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无奈地说道:“说来话长,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在我们老板江雨欣的公司工作,她是江家的人,她姓江,老板叫员工做事,员工哪有拒绝的道理。” 方明章微微皱起眉头,说:“但是据我们所知,江雨欣她跟江家的关系根本不太好,应该说她们一家人早就跟江家没什么联系了。” “江家这时候跟她走得太近,那不是纯粹在利用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拿她当炮灰。” “纵观历史长河,多少优秀的人才因未逢明主而抱憾,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我听出来了,这果然是要策反。 而且我估计方寻竹已经知道了那晚的‘第四家人’,跟我们是一伙的,但她应该是把这第四家人,当成了江雨欣的人。 我叹道:“人微言轻,很多时候我只是帮老板跑跑腿,做做事。但是据我所知,我们欣姐她没有家人了,因此还是想和家族里的人多走动。” “毕竟血缘关系这种东西,打断骨头都连着筋,您应该懂的。” 方明章点点头:“懂,这个我当然懂,但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这江秉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们也清楚。” “江晓光的事,咱们心照不宣,我再给你透露一些你不知道的细节。” 接着他说了一件事,确实令我感到惊讶。 之前我们就知道,江晓光家里已经没人了,因为去年的时候,他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他亲爹,被他给气死了。 摊上这种儿子,不知上进,不顾家庭,只知道赌博,谁当他爹谁都得被气死。 但是据方明章所说,江晓光他爸,是被他亲手给捂死的,也是江秉文的唆使导致。 那时候江晓光就已经因为赌博欠了债,正好他爸又得了绝症,江秉文就说,你爸得了这个病,根本没钱治,你还欠了这么多钱,不还钱人家要砍死你,与其让你爸受罪,你不如尽一个儿子应有的孝道,给你爸一个痛快,然后我帮你还那些钱,以后你好好工作。 江秉文到底有没有这么说过,只有他和江晓光才知道,总之方家经过仔细调查之后,拼凑出来的真相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身为儿子,肯定大嘴巴抽江秉文,但江晓光没这么做,他完全信了江秉文的话,不为别的,就因为江秉文答应帮他还债。 然后江晓光真的捂死了他爸,江秉文也信守承诺帮他还了债。 可是还完债之后,江晓光还是不上进,依旧整日沉迷于赌博,导致之后欠了更多的债。 其实江秉文一开始就知道江晓光不会改过自新,他就是故意这么做,为江晓光后来杀妻杀子做铺垫。 毕竟一个连自己父亲都能杀的人,将来杀妻杀子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因此可以判断,江秉文至少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在着手研究邪术了。 而且他对老家的每个人都很好,谁有困难找他帮忙,他都会帮,谁要借钱他也都会借,谁没有工作他就安排工作。但唯独江晓光家里,好几年他一直不帮,始终不肯伸出援手。 从这还可以判断,江秉文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有了研究邪术的想法。 他就是故意疏远江晓光一家,给江晓光造成一种我帮谁就是不帮你的心理落差,加上这江晓光本身也不争气,就给了江秉文拿他做试验的机会。 这是一种无形的精神控制,从江晓光的结局就看得出来,他已经完全被江秉文控制了思想。 由此可见,江秉文根本就是一个纯粹到没有底线的坏人。 他为了试验邪术,蛊惑江晓光谋杀亲爹,又蛊惑江晓光杀死自己的妻儿。 但凡有点人性的人,都干不出来这事儿。 “所以你看,这个人有多可怕。” 说完江晓光的事后,方明章语重心长地劝道:“亲情在他这种人眼里,根本就不值钱,他又怎么可能拿江雨欣当亲人看待,可以说他随时会牺牲掉江雨欣。” “寻竹说你是一个聪明人,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老实说,你们应该跟方家做朋友。” 我有些为难起来:“方总,我只是个小人物,我哪能参与进这些事情来,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 况且方家在林城,公司总不能迁去林城吧? 我们只要在兰江市,就必须,也只能跟江家合作。 况且江秉文根本没拿捏住我们,方寻竹再聪明,也想不到是我拿捏住了江秉文。 所以说方家的策反,是在让我们翻身之后,又跑去给人当小弟。 听到我的回话,方明章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换了策略:“你哪是小人物啊,我那个侄儿方定山,你们可是好朋友。” “之前因为我们双方互不认识,互不了解,在家族之间的争端当中,可能对你和江雨欣有些冒犯,但好在定山跟你认识,他没听家里的话,私自把你们放了。” “因为这个事情,家里面很生气,当然,如果大家是朋友,那定山做的事就完全是正确的,谁还会罚他呢。” 听到这番话,我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他居然想到拿方定山来威胁我。 拿自家人来威胁一个外人? 第357章 真正的来意 我对这种堂而皇之的虚伪极其反感,虽然有时候我也虚伪。 明明之前都没见过,搞得好像亲父子一样。 先是明里示好,又是暗地里威胁。 有时候想想,当初黄枭看我不爽,反倒比较直率,不爽两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像这种用自家人来威胁我这个外人,我觉得真他妈没底线。 “方队长这个人,八面玲珑,对人对事十分灵活,一看就是大家族培养起来的人。” 我开始指桑骂槐地暗讽道:“我在黄家村的时候,送了他一个大功劳,本想多结交一个朋友,结果他听家里的话,转头就把我给卖了,要不是我在管理会认识一个大人物,那晚我还真出不来。” “后来我一想,我要是一气之下给他举报了,他领导肯定不会放过他,但是我这个人不愿轻易跟人结仇,所以也没跟那个大人物提我和欣姐是怎么被抓的。” “不过说实话,家里边教他这么干,还是冒险了点,您要不说是家里边让他这么做的,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要整他呢。” 方明章尴尬地笑了笑:“当时事出紧急,也没考虑那么多,不说他了,说他干什么。” “祁安,你看方叔叔大老远地来一趟,是因为我们方家重视人才。” “我实话跟你说,江家现在就是一块靶子,周家那边放了狠话要跟江家不死不休。你想想,以江秉文这个人的秉性,肯定推你们出去挡枪,多可恶啊。我方家重视的人才,在他这儿却被这样对待。” “当然,我们肯定尊重你的意愿,这没关系,就当交个朋友。” “本来我说自己一个人来见你,结果寻竹非要跟着来,说想在你们兰江市玩几天,正好你也放假了,不如给她当当导游,你们两个年轻人之间,可以多交流交流。” 他说完,方寻竹也冲我笑了笑。 我看出来方寻竹笑得很勉强,很无奈,这无奈是对方明章的无奈。 她也许在想,一个人得低级到什么程度,才会想出用美人计这一招,还没用好。 以她在方家的地位,她也不可能拿自己来施展美人计。 我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今天的谈话对象要是不换成方寻竹,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聊半天就聊了个寂寞,从头到尾其实根本没有表明真正的来意。 我忙点头:“这当然没问题,竹姐想玩几天,我这个导游就当几天。” 方寻竹再次勉强一笑:“那太好了,我平时比较忙,都没什么时间出来走走看看。” 方明章还没捕捉到这微妙的尴尬,继续对我说道:“要是能约上你的老板江雨欣见上一面,那就再好不过,我们也想听听她的想法。” 我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您要是想见江雨欣,现在就可以。” 他顿时喜上眉梢:“哦?江小姐她今天有空?” 我直接把手机拿了出来,摆在桌上,上面显示着我和江秉文的通话,并且已经通话了三分多钟,还开了免提。 看到屏幕上的显示,方明章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这一刻,他估计恨不得打开窗户飞出去。 “欣姐她今天在江家吃饭,现在应该还没走,您要是实在想见她,就给她堂叔说一声,派人送她过来。” 我正解释完,手机里直接传来江秉文的问候声:“方总,久仰大名,听说你想见我侄女,要不来我家里坐坐,她现在就在我家。” 方明章涨红了脸,把这辈子最尴尬的演技都用了出来:“哈哈……是江老板啊,你好你好,吃了没?” 江秉文:“吃了……” 方明章:“我也吃了,今天正好出差到了你们兰江市,刚吃完饭就遇上了这个祁安,哈哈……对了,我这个……我二姑啊,她说一直想跟你谈谈,那正好。” 说完,他也拿出手机,摆在了桌上。 只见他手机上也显示着一个通话,备注是二姑。 他的二姑,应该就是方之年的二女儿,年纪至少也是七十多了。 这个通话持续了二十几分钟,从我进来之前就在通话。 此时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尴尬到了一定程度,十分安静。 这里看似有三个人,实则有五个人,还有两个人在手机里面,准备隔空对话。 安静了几秒之后,方明章的二姑率先问候。 “是……江家的江老板吗?”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对。”江秉文忙回道:“您是长辈,叫我一声小江就行了,您身体好吗?” 两个人先是一阵寒暄,就像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在大街上偶遇了一样。 虚伪完之后,江秉文叹道:“老太太,我跟您说实话,我被人给骗了,应该说我们大家都被人骗了,那本书是假的。” “假的?”老太太有些愕然。 方寻竹和方明章也皱起了眉头。 “真的是假的!”江秉文又长叹一声:“我白白搭进去五千万,换回来一件假东西,这事儿得麻烦您跟周家那边说一下,我手里面没有那本书,我不骗你。” 老太太顿时沉默了,然后问道:“你是说你手上的那本是假的,还是……根本没有这本书?” “根本……我手上……”江秉文吞吞吐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应该已经开始怀疑没有这本书,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注定不具有可信度,因为他说了人家不会信,还会觉得他在撒谎,所以他只能先实话实说他手里这本是假的,不敢说没有这本书。 他只要这么一说,就会间接证明确实有这么一本书,只是他拿到的是假的。 “老太太,我说的是实话,反正我手里这本绝对是假的,可能我这本书被人调包过,也有可能是被那个交易人给调包了,或者是写信人根本给我的就是假的。” 老太太再次沉默,用质疑的语气说道:“小江啊,我们三家人一起去看过那两张照片,那个写信人确实有韩震两口子的照片,他的身份应该不假。人家既然想要的是钱,也收到钱了,怎么可能给你假的,再说交易人也是他的人,不可能调包啊。” “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谁给你调的包?” 其实嫌疑最大的人,是赵三元他们,因为当时那个盒子到了江长留手上之后,只经过了赵三元他们之手,最后才到了江秉文的手上。 但当时赵三元的人再三逼问江长留盒子的密码是多少,这么做其实就是在告诉江秉文,他们没打开过盒子,毕竟密码都没问到,怎么打开这盒子? 江秉文肯定也这么思考过,所以才想不通盒子里的书为什么是假的。 “老太太,我真的不知道,但这书就是假的,我用人格担保!” 他这么一解释,老太太再次陷入沉默。 因为他没有人格,这是公认的事。 “小江,那可能你也被人骗了吧。” 老太太平静地说道:“但是你让我去跟周家解释,你觉得人家能信吗,周家对你的怨气现在很大,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们三家人的祖辈,那是拜把子的兄弟,怎么就搞成今天这样了呢?” 江秉文难得地跟当事人服软:“您这番话我当然能理解,其实我也不想跟你们方家闹矛盾,而且我手里真的没有这本书。咱们不要闹成这样,让亲者恨仇者快,都说和气生财,咱们又都是做生意的,您高抬贵手,别跟小辈一般见识。” 老太太叹道:“现在马上过年了,我也不想整这些破事出来,周家想干什么我管不着,但我方家肯定不愿意跟你这样。祖上发生过什么事,你也清楚也知道,我们互相闹得太难看,就像你说的,只会让亲者恨仇者快。” “你好好琢磨一下,那书到底被谁调包了,咱好好想想,你要是想不出来,我们也可以帮你找找,你不用跟我们客气” 老太太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方家也不想跟江家闹得两败俱伤,但江秉文得把书交出来。 听到前面的话,江秉文想必是有点开心,毕竟能过个好年,但听到后面的话,他估计有些无奈,因为他真的没有那本书。 “行,行,咱们大家都过个好年。” “年后我仔细调查一下书的事,您是明事理的人,咱们不跟周家人掺和在一起,以后方家人到了兰江市,就是我江家的贵客。” 双方挂了电话后,现场顿时又变成了三个人的谈话。 方明章显然有些恨我,起身笑道:“我去隔壁开一个视频会议,你们先聊。” 说完,他直接走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方寻竹两个人。 “竹姐,刚才方总和我的谈话,没有一件是你的意思吧?”我问她。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笑着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方总有自己的考虑,只是我个人觉得,以祁安你的智慧,你不像是这么容易被拉拢的人。” 她承认了,但说得含蓄。 我好奇道:“之前我们好像没有接触过,难道我脸上写着聪明两个字?” 她意味深长道:“那天在酒店看那两张照片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用针孔摄像头偷拍那两张照片,只有你在偷拍所有人。” 我没否认,也没承认。 “还有,定山是方家的人,能策反方家的人放了你,还让他对自己家族不再忠心,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她看着我说道:“能够被轻易拉拢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见利忘义的人,一种是准备卧底的人,我觉得你哪种都不是。” 我惊了。 这女人真牛啊。 接着她又问了我一个问题:“那天晚上的第四家人,是你安排的吧?” 我不解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方寻竹笑了起来:“那天晚上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包括我,唯独现场只有你一个人很淡定,那肯定是你安排的人。” 我还是没承认,也没否认。 但我已经有些慌了,我生怕她识破我就是写信人。 在那种情形下,她明明已经被吓成了那个样子,却还能注意到我很淡定,我现在有点质疑我自己,我没让赵三元的人开弓打死她,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于是我试探她:“说到底大家全都被耍了,那本书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因为一本不存在的书,三家人闹成这样,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她摇摇头:“那本书存不存在谁知道呢,这是老板们去关心的事,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打工妹,只关心能不能完成家里交代的任务,不像你,顶着员工的身份,干的可是老大的工作,你才是决策者,怎么可能被我们拉拢,听我们的差遣。” 我无奈地笑道:“竹姐,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我怀疑你真在对我使用美人计。” “小弟弟,可别取笑我了。”她一脸坏笑起来:“你的老板江雨欣就是大美女,她视你为顶梁柱,我可没有她那样的绝代姿色,哪来的美人计。” 我一边给她倒茶,直接服软:“行行,我服了,服了,您就直接说,到底是什么事吧?” 她这才说出今天真正的来意:“你是李百川的后代,你的爷爷叫李观天,他在很多年前去过一个地方,叫红竹林,这个地方事关方家的一个秘密,方家老太太让我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第358章 红竹林 我听说过红竹林这个地方,但是我想不太起来了。 这应该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偶然听我爷爷提起过。 但他提的时候,只是说出了‘红竹林’三个字,没有说别的,而且当时我们应该不在兰江市,是在外面游历。 他当时在哪儿说的? 现在我也没空去回忆,因为我得回答方寻竹的问题。 方家调查过我,知道我是李百川的后代,知道我爷爷叫李观天,肯定也知道我爸叫李正鸿,这倒没什么。 但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爷爷去过红竹林呢? 我现在要怎么回答? 我如果说我不知道,方寻竹就不会继续往下说,那方家的秘密是什么? 我如果说我知道,万一红竹林藏着我爷爷一些重要的事又怎么办? 此时容不得我思索太久,于是我假装在回忆,然后说道:“我好像听说过红竹林,但是我想不起来了,我爷爷当时只是随口提了一下。” 方寻竹忙道:“你再好好想想,你爷爷当时是怎么说的?他是在哪个地方说的这个地方?” 我又认真回忆了一下,摇头道:“你一时让我想起来,我反而想不起来,他当时说红竹林的时候我们在外地,而且当时我只有十几岁,他没有特别说明这个地方,我肯定就没有放在心上。” 我问方寻竹:“这个地方到底怎么了?跟方家的什么秘密有关?” 方寻竹把玩着手机吊坠,似乎在措辞,思索着什么该说给我听,什么不该说。 她一个心有猛虎的女人,那吊坠却十分可爱。 果然再凶猛的女人都是有少女心的。 良久她说道:“根据我们家老太太说,二十多年前你爷爷曾到访过方家,那时候他是以一个玄门大师的身份,被请到了方家,帮方家处理一些事情。” “然后你爷爷带着方家的人去了红竹林那个地方,我们也是在调查你的时候才知道,你爷爷就是当年来方家的那个大师。” 我顿时皱起眉头:“那当年他带去红竹林的那几个方家人,是不是没能回来?” 这要是没回来,那我爷爷岂不是欠方家几条命。 方家能放过我么…… 方寻竹很快打消我的顾虑:“全都回来了。” 我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疑惑起来:“不对啊,既然那几个方家人活着回来了,那他们肯定知道红竹林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你又问我这个地方在哪?” 方寻竹叹气:“后来他们又死了,过了几年发生意外死了,而且……他们死之前的一年又去过那个地方,但是已经找不到红竹林了,他们按原路去,也到了之前到达的地方,可是没有看到红竹林。” 我问红竹林有什么特征。 方寻竹解释说,红竹林在深山老林里,有一片竹林,但这片竹林的竹竿偏红,因此叫红竹林,当时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红竹林里面,这里面有一棵很奇怪的树。 我忙问:“竹子有红色的吗?” 方寻竹点点头:“竹子里面含有大量叶绿素,所以大部分的竹子呈绿色,但竹子也含有少量的花青素,在糖分子的作用下,这些花青素,又会形成花青素苷,是一种紫红色的色素。” “这种色素又受温度、光照、土壤酸碱的变化而改变,会导致竹竿呈红色,所以就会形成红竹林。” 原来红竹林不是地名,是某一片竹林在自然环境的影响下会变成红色,也就是这片竹林它还会变成其他颜色,跟附近的竹林一样。 我想了想,说道:“如果方家那几个人,又回过红竹林,而且又是按原路回到的红竹林,那他们不太可能找错地方吧,只是当时那片竹林没有再变成红色。” “你说的很奇怪的那棵树,它始终还是应该在原来的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但树和竹林没有变过。” 方寻竹打断道:“变了,那棵树不见了,那是一棵老树,至少有几百年历史。他们第二次去的时候,带了一个植物学家去,但是第二次去没有见到那棵树,所以他们觉得红竹林会移动。” 我懵了半天。 竹林会移动?难道竹林成精了? 就算……就算这竹子它会成精,它是单个成精还是集体成精?全都成精跑了?顺带把那棵树也拐跑了? “不不!” 我说道:“竹林不可能会移动,除非是有神仙给它移动了,一棵百年老树肯定一直生长在那个地方,如果他们没有见到那棵树,又没有走错地方,那他们第二次到达的肯定就是第一次去的那个红竹林,只是竹林没有变红。” “我觉得那棵树原本就不存在,所以他们第二次去才没有看到。” “为什么第一次能看到,像深山老林里面,很容易汇聚瘴气,这些瘴气会致幻,甚至有一些植物也会让人致幻,他们第一次看到的那棵树,很可能就是幻觉。你想想,一片竹林里面,怎么可能会有一棵几百年的老树呢?” 方寻竹十分笃定地反驳道:“确实有那棵树,千真万确。” 我看她说得这么笃定,却又不详细说明,估计是跟方家的秘密有关。 “好吧……” 我说道:“但是我没有去过你们说的这个地方,那个所谓的红竹林我也只是听我爷爷随口提起过,你又不肯告诉我方家的秘密,我不知道我能帮到你们什么?” 方寻竹说:“方家的秘密,我不太方便告诉你,但是红竹林这个地方,很可能跟你们家也有关系,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那个地方最早是你爷爷带方家人去的,我们家老太太认为你一定能找到那棵树,所以希望你能亲自去一趟,我们可以给你那个地方的地图,帮助你找到红竹林。” 我毫不犹豫,连忙摆手:“这这,我不想去,我家里人都死完了,再有关系我也不想去,本来麻烦事就多。” “你们既然有地图,又有人,那就多派点人再去一趟,肯定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这个忙我是真帮不上。” 见我这态度,方寻竹忙给出一个数字:“事成之后,八十八万的酬金。” 我皱眉道:“竹姐,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唉,我,这大过年的你说,唉……” 我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万。” 她无奈地笑了起来:“一百二十万。” 我立马拍下桌子:“行,成交!” 第359章 岩湾 从茶楼出来,我如释重负。 一摸后背,汗都出来了。 我后悔没让赵三元的人射杀方寻竹。 万一方家就是跟那个组织同气连枝的家族,那可咋整,简直养虎为患。 回到车上,我打开方寻竹给我的地图。 这个地图以‘岩湾’为参照,到达岩湾之后,以岩湾的西南方向行进,进入深山,然后便可以以地图为参考,去寻找红竹林。 而岩湾是一个村的名字,这个村我去过,应该是十六岁的时候跟我爷爷一起去的。 它在林城修县那个地方,到了修县之后,得坐很久的客车才能到达岩湾。 这个地方我肯定还要再去一趟,不是因为我已经答应了方家,而是我爷爷曾经跟我提起过红竹林。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在我耳边提这三个字。 他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提醒我十年后要再去一趟,我肯定要去。 就是不知道那地方到底有什么,那棵百年老树又是什么…… 公司现在已经放假,除夕之前我肯定就要出发前往岩湾,但是在那之前,我还得回老家一趟,去拜祭我爷爷,去走一下亲戚。 当晚,我和赵三元见了面,也是年前最后一次见面。 我后备箱里面全是钱,之前编那本书出来,坑了江秉文五千万,这事是我俩一起密谋的,那五千万我肯定也要分给他。 他把钱全都搬进他车里,搬完之后他有些疑惑:“不是五千万吗,我怎么感觉有点少呢……” 我解释道:“当时把钱开走的那几个兄弟,我肯定也要分点给他们,还有方定山,他直接分了一千万走。” 赵三元顿时怒不可遏起来:“李祁安,你行啊,你花四十万买车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居然拿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一千万!老子挣一辈子也挣不了一千万!” 我有些无语:“你目光得放长远一点,方定山毕竟是管理会的人,只要能拉拢他,一千万算什么?挣呗,他以后升了职,方便的不还是我们。” “再说我花四十万买车咋了,我没车我不方便啊,人家都开的好车,开保时捷开宾利啥的,我骗了个五千万我还不能开四十万的车,我去开老头乐?” 他一辈子没见过啥大钱,唯一一次还是那两枚铜圆卖了两百多万。 我一下子给出去一千万,他肯定想不通。 “你,你开四十万的车……那十几万的车不能开吗!” “我发现你现在这攀比心越来越重了,你还想开宾利,你怎么不开法拉利呢!” 我不想跟他吵,赶紧打住:“行行,那一千万算我的行了吧,算我那份送给方定山的。” 他顿时笑了起来:“那行,那没问题,我觉得你的目光还是比较长远的,这一千万花得也值。” 草! 这钻钱眼里的东西! 回到车上,他问我有没有发现哪个家族有问题。 我说都有问题,都不是好鸟,都没有良心,但要让我分辨哪个家族才是那个叛徒的家族,这我还真分辨不出来。 “江家的一家之主江秉文是个奇葩,之前江家又出过江颖的事,看起来不像那个叛徒的家族。” “方家是女人掌权,今天方家的老太太和江秉文联系上了,听老太太的谈吐和语气,也像是明事理的人,不愿和江家闹得不死不休,看起来也不像。” “周家我接触不多,不太了解,但经过之前的事看起来……周家好像没什么人才,比较平庸,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看起来更不像。” 我说道:“这三家人看起来都不太像……不知道是那家人隐藏得好,还是三家人因为心怀鬼胎,全都隐藏得好。” 赵三元:“肯定啊,表现得太突出,那不是引人注目。” “这家人要是不想引起其他两家人的怀疑,肯定要隐藏得很好。就像真正有实力的人,每次考一百分不算牛逼,每次都能考60分,那才叫牛逼。” 我理解他的意思,但是我有一种感觉:“我感觉那家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辈是当年那个叛徒,也就是那个叛徒在建立那个组织的时候,完全把组织和家族给独立开了,他没有让组织和家族之间产生任何联系。” “毕竟连这个家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辈是叛徒,我们又怎么可能分析得出来呢?” 赵三元皱起眉头:“倒是有这种可能,但是你要说组织和家族之间完全没有联系,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当年那个叛徒,他如果不跟家里联系,他靠什么起家?靠什么发展起来这么庞大的势力?这肯定需要一定的财力和人力,而且一个势力的发展,初期必然得靠自己的亲信,和自己信得过的人,所以他的家里面肯定有人帮他。” 我叹道:“其实这三个家族发展初期就有人注意他们的话,应该就能发现到底是哪个家族在帮助那个叛徒建立组织,只可惜我曾爷爷那时候在打仗,后来又牺牲了。” “我爷爷建立墨门的时候,那个组织已经先他一步建立了好多年,因此错过了发现他们的最好时机。” “三个家族包括那个组织发展到现在,肯定完美隐藏了起来,就算以前有联系,现在估计也已经没联系了,或者联系很隐秘。” 赵三元安抚道:“急不来的事,横跨这么多年,如果这么容易找出来,就不会拖到现在了、很多事情要看时机,可能时机成熟,用不着太费力就能知道他们是谁。” “你这次编了这本书出来,让三家人都冒了头,我觉得是缩短了时机成熟的时间。我也给上面汇报过这件事,他们写信回应我,说这个办法很好。但是他们让我提醒你,你现在手握一本不存在的书,这本书也许能在将来发挥大作用,但不能随便让它发挥作用。” “如果实力不够,你就让它发挥作用,有可能就会招致杀身之祸,跟你爸一样。” 我点点头:“明白。” 第360章 答案在红竹林 第二天上午,我开车送大川去车站。 他要回东北的孤儿院过年。 送完他,我又去送徐闯跟陆瑶。 大家都要陆续回家,只能年后再单独聚。 送完他们,我也准备去采购年货,然后回老家走一下亲戚。 虽然爷爷死了,家里已经没人了,但这亲戚关系还是得维持好,总不能真成孤家寡人。 我和夏萌约好后天出发前往林城,只有我们两个人去。 买完年货,我开着车尽快赶回了老家。 都说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故乡一盏灯。 回到老家总有回家的感觉,看到父老乡亲,也总是格外亲切。 但是我又不愿意多待,一来有事要做,二来看到别人家其乐融融,心里多少有些落寞。 拜访完后,我在我堂舅家住了一晚,准备明天去给我爷爷烧纸。 晚上堂舅来到我房间里,问我要不要多待几天,要不直接把年过了再走。 我说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可能明天就要走。 “明天啊……急了点。” 他叹道:“你有事要去忙,也没办法,但是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我问他:“您知道红竹林吗?” 他愣了一下,显然是知道,但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我也没逼问他,他要是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良久,他才反问我:“你打听红竹林干什么?” 我说十年前的时候,我爷爷跟我提过,但是我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有人请我去红竹林一趟,我觉得这是我爷爷在引导我去。 那个地方应该藏着什么东西。 他若有所思道:“我是听我妈临终前,她意识还比较清醒的时候,跟我说过红竹林,如果真是你爷爷引导你去,那就是他准备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就去吧,去了之后可以解开你心中的一些疑虑。” “但是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越这么说,我心里面越是好奇。 “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得了?” “那不能。” 他果断拒绝了我:“我不能说出来,你知道的。” “行吧。” 我问他:“是不是只要是我去,我就一定能知道些什么,能解开心中的疑虑?” 他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我总觉得会不会早了点,既然你肯定会去,那就去了再说,如果没有得到答案,就当去探路。” 随后我又问他那地方会不会有危险。 他解释道:“这个很难说,因为时隔了这么久,谁也不知道那个地方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尤其是那棵树。” “还有就是深山老林里面,毒虫野兽也是一种危险,这个自己要小心点,要带着可靠的武器进山。这个季节又是山里最冷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下雪,所以更要准备齐全。” “而且你要去红竹林,肯定要先去岩湾,那个地方你小时候应该去过,总之出门在外,万事都要小心。” 这些唠叨的话令我心里一暖,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我进了一趟山,去给我爷爷烧纸,提前给他拜年。 距离他的‘五七’还有好几天,我没办法给他烧‘五七’,只有张万年来烧,他也乐意。 赵三元也来了,他跪得比我还认真,磕头磕得比我还标准。 他把我酝酿起来的情绪都给打乱了。 我有点好奇,于是问他:“你都没见过这个老大,你磕头磕得这么认真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孙子呢。” 他说:“你不懂,这就跟学道的一定会拜三清祖师爷一样,他们有见过祖师爷吗?没有,可是他们却十分虔诚和尊敬。” 这话听在我耳朵里,我觉得有点搞笑,主要他虔诚的对象是我爷爷。 “不是,他有这么神吗?” “他确实有这么神。” 赵三元十分认真地说道:“墨门的理念承继的是墨家理念,其实整个墨门只有少部分人才是云溪村的后代,因为云溪村就那点人口,不可能撑起庞大的墨门,包括我,我也不是云溪村的后代。” 我顿时有些愕然:“那你为什么会加入墨门?” 这个组织毕竟是违法的。 “你不是很好奇,我今年三十多了,为什么还没结婚吗。” 赵三元望着我爷爷的坟,讲述起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其实早在我二十五岁那年,我就已经订婚了,我未婚妻是法学硕士,很有才的一个才女。” “当时我也进了一家好单位,我领导很看重我,要准备重点培养。” “可能我家里的条件会比她家里要差点,但是她的父母很好很好,觉得我的人品可以托付,觉得我是一个有前途的小伙,他们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然后我们就订婚了,拍了婚纱照,计划两个月之后举行婚礼……” 说到这儿,赵三元长叹了一声。 我知道接下来……肯定要变悲剧了,否则他不会走上现在这条路。 “然后呢……” “然后她被人侵犯了,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人就死了。” 简短的几句话,令我心头一颤:“报警了吗……” “报警?” 赵三元苦笑起来:“当时……她是去ktv给同学庆生,她们一行有很多人,然后她出去上厕所,被一个社会大哥强制拉进了其他的包厢,等她的同学去找她的时候,她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边,不省人事。” “然后几个同学过去查看,发现她气息很微弱,就准备报警和叫救护车,结果那个包厢里的社会哥喝多了,直接叫人把那几个同学围了起来,不让他们报警,也不让他们叫救护车。” “那群混蛋不知道我未婚妻有心脏病,他们以为她是喝多了。” “其实当时如果叫了救护车,我未婚妻不会死,她至少可以活下来。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拿这些人怎么样,至少人还在,对吧……” 赵三元说着说着,也没哽咽,但脸上已经有了眼泪。 我叹了口气:“那事后呢,报警了吗……” 他点点头:“报了,没用,那个社会哥说我未婚妻是自愿进去跟他们喝酒,然后心脏病发死了,所以他不构成犯罪,赔了钱就了事。” 我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呢!被侵犯……那身体里会有证据,法医不可能验不出来吧!” 赵三元苦涩地说道:“很奇怪是吧,据我未婚妻的同学说,他们当时进去看到的时候,我未婚妻脸上还有伤,可是我,包括我未婚妻的父母,我们甚至没能看到遗体,遗体直接被人火化了。” “后来我找我未婚妻的同学去作证,他们却突然改变口供,说我未婚妻是自愿进去跟人喝酒,说我未婚妻脸上没有伤,说他们进去看到的时候,我未婚妻衣衫完整。” “我知道他们被人威胁了,没办法,我只能上访,替我未婚妻讨回一个公道。” “后来……我单位领导找我谈话,说我要是再上访,就要开除我。我说我必须要上访,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然后,我就被开了。包括我的几个亲戚,也都莫名其妙被单位给停了职,后来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到此为止,不然我全家都没好日子过。” 赵三元转头看着我,脸上满是绝望:“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为什么没人还我们一个公道,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惨?” “我未婚妻的父母一夜白头,我妈受不住这个打击和威胁,后来也死了。” “我爸跟我说,她虽然还没嫁给你,但是你必须要帮她讨回这个公道,不管有什么压力,身为男人,这种事没有退缩的道理,因为这个世界有公义,我们一定能讨回一个公道!” “我一直记得我爸的话,一直没放弃要把害死我未婚妻的人送进监狱,可是……没多久我被人给送进了精神病院,出不来,天天在里面挨打,被人强制喂药。” 听到这儿,我只感觉到一种窒息和绝望。 遇上这种事,普通人该怎么破局自救?谁能帮助他们? 就算运气好,最后真讨回了一个公道,谁来弥补他们受到的损失和伤害? “但我还是等来了公道。” 赵三元吸了口气,笑了起来:“我等来了鸡爷他们,是鸡爷他们把我从精神病院救了出去,因为我之前请律师的时候,那个律师事务所里面有一个墨门的人,鸡爷他们一直在关注我的事。” “后来鸡爷让我做选择,说我如果愿意加入他们,他们就帮我报仇,让该死的人血债血偿。” “我答应了,我们一共杀了五个人,这五个人全都侵犯过我的未婚妻,我至今忘不了那五个人向我们求饶的样子。” 听到这儿,我也觉得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一下子死了五个人,这么大的案子,怎么没报道过呢?” 赵三元摇摇头:“很多事情不会报道,就像我未婚妻的事,也没人知道,这个世上有太多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他们甚至不愿意让世人看到黑暗里面发生过什么事。” “但墨门让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从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是墨门让我们相信这世上还有公义,这就是我为什么加入墨门的原因。” 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过去。” 赵三元看着我:“你爷爷是墨门的缔造者,他是整个墨门的灵魂人物,有他才有墨门,才有我们替亲人讨回公道的那一天。” “我们是一群犯罪者,但我们心怀正义,如果世人有需要,我们也会替他们讨回公道,因为这是墨家游侠派的理念:言必信,行必果,轻生薄死,殉身赴义。这是每一位墨者必须要做到的事。” 我望着我爷爷的坟墓,内心骤然升起敬意。 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我竟从别人的口中拼凑出来他真实的样子,而且如此高大伟岸。 我想起他在回忆录里面写的,他认为他的父亲是一个英雄,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追随他父亲的精神,他不希望自己给父亲丢脸。 在写下回忆录的时候,他觉得他这一生做得还是不够好。 但我觉得,他做得非常好,他没有给我曾爷爷丢脸。 倒是我……祖辈树立起这么高的标杆,我如何追赶得上他们…… 回到老家的房子,我来到其中一个房间里面。 这个房间摆着我曾爷爷、我爷爷、我妈、我爸的灵位。 以前每年过年之前,我都要来打扫一下这个房间,之前这里只有三个人的灵位,现在变成了四个人。 我在打扫房间的过程中,从一本书下面发现了一张画。 这张画是一幅钢笔画,画的是一棵长得很奇特的大树,枝叶遮天蔽日,上面结着红色的果实,这果实看起来还挺大。 我愣了一阵,想起来以前一直是我在打扫这个房间,而且一年也就打扫一次,所以这画肯定是今年我爷爷放这儿的。 这棵大树……难道就是红竹林的那棵大树? 第361章 前往林城 在老家走完亲戚,给我爷爷烧完纸。 我带着他留给我的那幅画,便准备离开。 临走时我堂舅拉着我,偷偷摸摸塞给我两瓶药。 “这瓶药用来防深山老林里的毒虫毒蛇,外涂,抹在身上。” 我接过这两瓶药,好笑起来:“这有什么可偷偷摸摸的。” 他小声道:“另一瓶是毒药,剧毒。” 我瞪大眼睛:“内服外服?” 他说内服效果比较好:“外服得往皮下组织破损的地方倒,而且这毒药无色无味,万一遇到危险,也有个防备,不过你要是让警察抓了,可别把我供出来。” 我点点头:“放心,抓我的警察还没出生。” 他再次提醒道:“别搞混,最好做个标记,别把毒药给自己用了。” 我笑出声来:“还没蠢到这种程度。” 幸好买了车,否则去车站过安检,当场就得被安检人员给按了。 我开着车回到市区,片刻也没作休息,又去了我新房子那儿一趟。 平时我每天都要来这里,给我供的这些神仙上香,几乎雷打不动。 但是要出远门,就不能每天来了,这没办法。 “各路神仙,不是弟子不诚心。” “实在是要出远门,请各位见谅。” 我一一给他们上完香,每一个神仙我都磕三个头,一共磕了好几十个。 都说神仙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我觉得我已经信到了一种程度。 当晚。 我和夏萌去超市买了点东西,放在我后备箱里面,明天一早我们就准备出发前往林城。 因为要早起,所以我也睡得比较早,但自从我爷爷走后,我时常会做噩梦,睡眠也变得差了许多。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到后半夜我才进入浅睡眠。 人的睡眠一旦变差,脾气就会暴躁,有时候睡觉都会发脾气。 我总感觉我房间里有光亮,我以为大川在我房间里玩游戏。 我心想这逼天天玩游戏,除了上班就是玩游戏,跟个死宅男一样,大晚上还跑我房间来玩,他有毛病吗? 我越想越气,很快又从浅睡眠脱离出来,我忽然意识到,大川已经回东北过年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那是谁在我房间里面…… 我慌忙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到有人坐在我房间的桌前,背对着我。 房间里果真亮着灯,是我桌上的一个台灯,那个人在看我的记录本。 记录本上写的是从我到江雨欣的公司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把这些事情简短概括地记录了下来。 我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顺手摸出枕头底下的刀,从床的另一侧翻滚下去。 “你是什么人!” 我厉声呵斥,缓缓朝他逼近,但没敢逼得太近。 这人不说话,也没反应,继续低头看着我的记录本。 那台灯没充电,灯光已经暗了许多,但丝毫没妨碍他偷窥我的隐私。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敢靠近他。 我站在原地,仔细去看他的侧脸,这一看,我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我以为我在做梦,还是看花了眼,连忙眨了几下眼睛又去看。 “爸……” 房间里,回荡着我颤抖的声音。 大晚上我看到了我过世十多年的爸,关键他还和年轻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老。 他就算没死,也不可能不会老吧! 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终于抬起了头,好像鬼一样缓缓朝我转过头来,一脸邪性地望着我。 此时那盏台灯越来越暗,可我却看清了这张脸。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那好像是我,是我自己的脸。 我站在这儿,看着我坐在那儿,正看我写的记录本……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精神出问题了…… 我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直到手机闹铃将我吵醒,天已经亮了。 我醒来之后茫然地看了一下房间,突然想起来昨晚有个‘我’,坐在房间里看我写的记录本。 我本能地去摸刀,发现刀还在枕头底下,桌上那本记录本也放在原先的位置。 我穿好衣服下床,在房间里愣了半天。 昨晚我看到另一个我……难道只是做梦吗? 那为什么我记得这么清楚,连当时我受到的惊吓都还历历在目。 我不可能真的精神错乱了吧…… 为了验证我真的只是在做梦,于是我走到桌前打开了一下台灯,我记得昨晚台灯被另一个我开得没电了。 可此时重新打开台灯后,我发现电是满的。 所以昨晚我真的只是做了个梦…… 我竟然有点分不清现实和做梦了。 看来过完年,我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 临近过年的高速路上,全是车。 我本来想趁着离过年还有几天,早点出发就不会堵车。 现在我才知道,其他人也都这么想。 本来从兰江市出发前往林城,也就四个小时的车程,愣是堵了八个小时才到。 到了林城市区之后,我按照方寻竹给我们订的酒店,先把车开到了酒店。 办理入住后,我和夏萌住一个套房,这是酒店式公寓,里面有两个房间。 夏萌趴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地图,看了半天,嘀咕道:“这地图,画成这样,太抽象了吧。” 这地图是前往红竹林的路线,那确实不太好认。 我解释道:“方家的人第二次进入红竹林之后,才绘制的这幅地图,已经很多年了。而且在深山老林里面看地图偏差本就大,这么多年有些路可能都没了,所以只能参考个大概吧。” 我觉得这就跟碰运气一样,能不能找到红竹林得看天意。 而且我们即便找到了红竹林,也不一定能看到那棵树。 我此行的目的和方家的目的,又都是要找到那棵树。 “这树到底是干嘛的?” 夏萌好奇起来:“难道是黑山老妖……” 我笑道:“方家没提,我也不清楚。” 我问我堂舅的时候,他好像知道这棵树的来历,但是也不肯跟我说,就让我自己来看。 “奇怪,他们请你办事,却又不说让你来干嘛。” 夏萌抬头看着我:“难不成就让你去看一看那棵树?也不说给他们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吗?那我们没去就说去了,然后随便编一下,他们也给那一百二十万的酬金?” 我沉思起来:“这个我也觉得奇怪,但方寻竹说事关方家的秘密,她又不肯告诉我这个秘密是什么,有些话就只能点到为止。” “我如果追问下去,她可能无中生有一些东西出来,就怕会误导我们。我在想,如果她是想引我去送死,可这又是我爷爷的意思,方家会害我,我爷爷总不能害我吧。” “所以不管是方家的秘密,还是其他的谜题,只能等我们找到红竹林和那棵树之后,答案也许自己就明朗了。” 第362章 开不完的路 我和夏萌在酒店休息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 来的有三个人,背着大包小包。 他们是方寻竹派来给我们送装备的人。 “李先生,这里面有专业的登山装备,很齐全,都是最好的东西。” 来人给我介绍说,这里面还有两把十字弓,有三十支箭,还有一些急救用品。 我听到这些东西,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你们老实告诉我,那山上是有野人吗?” 他笑说:“您别多想,出门在外置备齐全没毛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尤其是山上毒虫猛兽很多,肯定多少是有点风险。” 说完他问我,是不是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我说后天。 “后……后天?” “李先生,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不尽早去的话,怕是赶不回城里过年。” 我递给他一支烟,说道:“那就在农村过吧,我表妹除此来林城,想在城里玩两天再走,既然我们答应了方家,肯定会去,这个你们可以放心。” 他不好多说,只能点点头:“那好吧,到时候竹姐跟您联系。” 说完他先转了十万定金给我,等我们从岩湾回来,再支付剩下的报酬。 这些人走后,我打开背包看了一下,工兵铲、强光手电、轻型十字弓……还真是样样俱全,所有的装备都准备了两件。 我和夏萌出门去找餐馆,准备吃点东西。 正点好饭菜,方寻竹给我打来电话,问了同样的话,她希望我们尽快去。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急,如果我没有搞出三家人抢那本书的事,那这红竹林他们是打算自己去,还是不去了? 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说我后天去。 “那好吧,方家的意思是,你快去快回的话,还能回方家过个年。” “这就不用了吧。” 我笑道:“江秉文要是知道,还以为我当了叛徒。” 方寻竹:“那不正好,反正方家没什么男丁,老太太说她缺个孙子。” 我心想这打个电话怎么还骂人呢。 “竹姐,要是我们去了红竹林,没看到那棵树,这尾款还结吗?” “照结,你放心。” 她毫不犹豫地解除了我心中的顾虑。 挂了电话,夏萌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后天才出发,到了岩湾之后,还不一定能马上进山,这一来二去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 我解释道:“以前我爷爷常跟我说,越是要去做什么事的时候,越不能赶着趟去,如果迫不及待,最后反而容易失败,可能就跟古人常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是一样吧。” 夏萌:“爷爷还是个哲学家。” “但是方寻竹说没看到那棵树也照结尾款,这是不是太奇怪了,像赶着趟看你去噶一样。 我沉思道:“确实奇怪,我感觉方家是想从我这里确认什么事情。” …… 接下来这一两天,我也没去想这些事。 既然来了,就先好好游玩。 我和夏萌去了黔灵山公园,又去了附近的一些小景点,到处走走看看。 但是两天时间过得很快,尽管我们意犹未尽,可既然已经答应了方家什么时候出发前往岩湾,自己定的时间,当然不能再更改。 当天上午睡醒之后,我开着车和夏萌又出发前往岩湾。 从兰江市到林城的车程实际也就四个小时,但从林城出发前往岩湾,这时间反而更久。 尤其是林城的盘山公路,那蜿蜒曲折的路线和起伏不平的地势,夏萌坐我的车吐了三回,我一个开车的吐了一回,开得我恐高症都犯了。 好不容易到达离岩湾最近的一个服务区,我俩实在有些受不了,在服务区休息了两三个小时才继续出发。 耽搁了时间,加上林城的盘山公路我不敢开太快,快到岩湾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难怪方家的人不想来……呕……” 夏萌在吐了第四回之后,差点倒在我身上。 她拧开矿泉水瓶子,漱了一下口,吐完之后回头跟我说道:“前后这两辆车,怎么感觉一直在跟着我们。” 我也注意到了这两辆车,一辆在我们前面,一辆在我们后面。 现在距离岩湾也没有多远了,路上几乎看不到别的车辆,后面那辆车随时都可以变道超车。 我的车开得不快,正常情况下前面那辆车应该也早把我甩得远远的了。 我看他们跟了我一路,应该也是去岩湾。 “跟得太明显,反而不像在跟踪,应该也是去岩湾,只是不熟悉路,既然不熟悉路,估计也是外来人。” 我说完,微微皱起眉头:“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明明刚才导航提示我还有四公里,我感觉这四公里我早就开完了,怎么还没到? 而且路两边的景色,我感觉一直没变过,只是我开车开得太疲惫,没怎么注意。 不可能目的地都还没到,遇到鬼打墙了吧? 此时在我前面那辆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我刚刚走神,差点跟他追尾,幸好我反应快,及时踩了刹车。 现场很快响起第三声急刹,我后面那辆车的司机似乎也走神了。 车子停稳后,我和夏萌惊魂未定,差点把我路怒症给吓出来。 “开疯了吧!大马路上急刹车!” “学过交规没有!怎么考的驾照!” 我骂骂咧咧地下车,准备上去看看。 夏萌怕我冲动,也跟了过来。 我俩走到这辆车的驾驶室外,正准备敲车窗,忽然看到司机想伸手去拿后排座位上的背包。 他系着安全带,始终差一点拿到,但他就是不解开安全带,身体还有些抽搐。 我一看他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像是犯病了。 “他这是哮喘发作了吧……”夏萌说道。 我忙敲打车窗,提醒里面这司机:“开车窗!赶紧开车窗!” 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车窗打开。 我伸手进去拿出背包,问他药在哪个位置。 “侧面……右……右边……” 我连忙伸手去摸,很快摸到一瓶喷雾递给他。 他果然是哮喘犯了,对着喉部喷了好几下这才慢慢缓和了一些。 此时我后面那辆车的司机也走了下来,犹豫一阵后也过来询问。 “他这是……怎么了?” “哮喘发作。” “哮喘?” 第二辆车的司机凑上前来,朝车里看了看:“兄弟,有哮喘还一个人开长途?你没事吧?” “没……没事了,谢谢。” 这人缓了过来,忙解释道:“我哮喘有很长一阵没发作,没怎么注意,把药放在了背包里面,实在不好意思,差点让你们追尾。” 正说着,第二辆车上又下来三个人,一个穿貂的中年男人,一身暴发户的气质,另外两个人则人高马大,看起来像是保镖。 这怎么看都像是暴发户带着一群小弟。 暴发户走过来询问他的司机,得知状况后,他也热心,问这哮喘司机去哪,是不是去岩湾。 那哮喘司机忙点头。 “嚯,这不巧了吗,我们也是去岩湾。” 暴发户笑了起来,又问我和夏萌去哪。 我笑道:“巧了,我们也是去岩湾。” 他散了支烟给我,调侃道:“这快过年了,我还以为没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呢,这坐车都坐得我不耐烦。” 说完他又问那个哮喘司机:“兄弟,天都快黑了,我看你这身体,待会儿别出什么事,我让我的司机帮你开,反正大家都是去岩湾,争取天黑之前赶到吧。” 哮喘司机忙感谢:“行行,那就太麻烦你们了,我开得实在有点累,这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还有几公里,我感觉都开了有十几公里,还没到地方。” 暴发户变了脸色:“这路越开越邪门,我们刚才看也只有几公里,这路感觉跟开不完一样。” 寂静的公路上,顿时安静下来。 我对他们说:“这样吧,我把车开到前面去,你们跟在我后面,这地方我以前来过,应该快到了。” 他们表示没问题。 于是我和夏萌连忙上车,把车开到了前面去。 按照我十年前来的记忆,岩湾肯定是不远了,最多还有几分钟就能到,就能看到民房。 要是还没看到民房,估计真是遇到鬼打墙了。 接着我又开了几分钟,两边的景色依然没变,这条路果然没尽头。 我按了一下喇叭,然后减速停车。 此时所有人都下了车,我看他们脸都有点白了。 “我靠,这他娘的什么意思。” 暴发户声音颤抖起来:“我们是第一次来这地方,没招惹谁啊,到底是哪路神仙不让我们过?” 那个哮喘司机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说道:“以前听人讲,农村的一些路经常有孤魂野鬼路过,如果正好跟他们撞上,就会遇到鬼打墙,怎么开都开不出去。” 几个人顿时吓得喉结滚动,暴发户看了他一眼:“兄弟,这环境不适合说这些吧。” 眼看天要黑了,我直接走了出去,沿着这条路的路边一直走,一直往地面看。 大概走了有二十多米远,我从地面上看到了一滩血迹。 夏萌他们见我在原地不动,立马也跑了过来,看到了这滩血迹。 这血迹应该是这几天才留下的,像是没有清理干净。 “卧槽!” “这怎么回事,死人了这里?” 一群人大惊失色。 我说:“应该是死了人,这地段死人应该也是车祸,属于横死,没人超度的话鬼魂就不会离开。” 几个人诧异地望着我:“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我面不改色地做着自我介绍:“兰江市青云观赵天师座下第一代亲传弟子,李祁安。” “你们先在车外等一下,贫道回车上做个法,一会儿就能带你们把车开出去。” 说完,在他们尊敬的目光中,我独自回到车上,直接掐起请神诀。 “司查十八狱,辅佐十殿王。” “善恶分两途,阴阳秉生死。” “胎卵湿化皆生灵,般般合属于冥官。” “吾奉太上敕令,急诏,崔珏!” 念完判官宝诰,我的车上突然多了一些‘人’。 我转头一看,副驾上坐着一个青年男子,后排座位上,坐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以及一个青年女子,这看起来像是一家四口。 但我猜错了,他们不是出了车祸,是被人杀了,一家四口的身上全都中了好几刀,浑身是血。 后排的死者,此时全都望着我。 我吸了口气,劝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你们去找谁吧,我们只是外来人,没有必要为难我们,等我们到了岩湾,叫村里人来超度你们。” 我说完,他们还不走。 他们不走,我们就出不了鬼打墙。 我沉默了几秒,伸手掐住那男的脖子,怒道:“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说完我又瞪着后排:“滚。” 车里很快恢复平静,他们走了。 我推开车门下车,冲夏萌还有其他人招了招手。 第363章 岩湾的杀人案 这里离岩湾很近,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 可这个路段却发生了杀人案,死了一家四口。 干我们这行多少信点,这叫晦气,出师不利,想必这个地方是出了什么大事。 还有同行的这两辆车,他们都是外乡人,为什么也会到岩湾来呢? 我招呼他们上车后,这次终于把车开出了鬼打墙,也就几分钟就看到了公路两边的民房,看到了岩湾的居民。 我们进入了岩湾,这里的变化不算太大,已经勾起了我十年前的回忆。 当时我跟我爷爷来这地方,待了大概有五六天,那还是上学期间来的,我爷爷骗班主任说我下河游泳让水给淹了,在市里面抢救,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上学。 后来回学校,校长在升旗仪式上还专门讲了这件事,说不要学李祁安同学,以后谁再下河游泳,淹死了丢命,没淹死回学校记大过。 进入岩湾之后,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很多警察,还有一些村子里聚集起来的青壮年,他们似乎组成了巡逻队,到处提醒村民们不要出来闲逛,先待在家里面。 “哇,这么多警察……” 夏萌放下车窗,伸头出去看。 她回头告诉我:“这个地方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把刚刚看到的那一家四口跟她说了一下:“这一家四口应该是被村子里的人杀了,凶手还在潜逃,可能逃到了山里面还没被抓到,所以才有这么多警察巡逻。” 这还真是不赶巧。 我们来岩湾就是要进山找红竹林,现在发生了重大杀人案,警察肯定不会让我们进山,除非先把凶手逮到。 进村后,另外两辆车就跟我们分道了,他们似乎有住的地方。 我的车被一伙巡逻的警察拦了下来,例行询问。 我说我们是来走亲戚,到刘永家。 一个警察提醒我们:“这里发生了命案,凶手还在潜逃,可能逃进了山里,你们不要在村里到处跑,尤其不要进山,最好待在家里面。” 说完,他才给我们放行。 我把车开到一户民房门口停下。 这栋民房很破旧,只有一层楼,是九十年代修的房子。 大门敞开着,门口坐着一老一少,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叫刘永,比我小两岁,他的肢体动作很怪异,面部表情也很怪异,并且手脚都有残疾,因为他患有脑瘫,十岁的时候就发病了。 看到我从车里下来,一老一少就跟见到亲人一样,忙朝我小跑过来。 刘永走过来抓着我的手,开心得跟个孩子一样,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跟孩子:“祁安,我们……我们好久不见。” 我冲他笑道:“好久不见,刘永,你还好吗?” 他眼歪口斜地点头:“我很,很好,就是,想你跟爷爷。” 老太太直接抱了过来,更是开心得大笑:“这孩子,长好高了,长成大人了。” 我搂着老太太:“刘婆婆,我都二十六了,肯定是大人了啊,我上次来才十六呢。” “咱们先进去说吧,外边冷。” 我和夏萌把东西全都卸了下来,除了进山的装备以外,还有给刘永和刘婆婆买的年货。 进屋后,屋子里的陈设很简陋,但很干净。 这屋子里的电视机和冰箱,还是十年前的时候我爷爷给买回来的。 婆孙俩对我的到来很开心,见我还领来一个女孩,以为是我女朋友。 我忙跟他们解释:“这是我表妹,叫夏萌。” 刘婆婆哈哈一笑:“小姑娘长得真有福气。” “但是怎么不见你爷爷也跟着一起来呢,十年都没见着你们爷俩了。” “年中的时候我还跟李老哥通过电话,他说他年初做了心脏方面的手术,身体不太好,老哥这身体,怕是也不容易出趟远门。” 说着刘婆婆问我:“我们最近一个月给他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不知道他是不是换了号码,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我叹道:“他过世了,一个月前就已经过世了。” 听到我爷爷离世的消息,刘永跟刘婆婆瞬间就愣了一下,愣了许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怎么会过世了呢?” 刘婆婆哽咽起来:“老哥他……” 我赶紧替他俩擦着眼泪,安慰道:“人老了就是会经常生病,身体肯定会变差,再说他岁数也不小了,也活了大辈子,人反正都有这一天嘛。” 我和夏萌给这婆孙俩安慰了好一阵。 安慰好了,刘婆婆跑去做饭,给我们做了一大桌子菜。 饭桌上,我问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警察在巡逻。 “杀人了,杀得好狠啊,死了十一个人。” 这数字听得我和夏萌一惊。 十一个人,这怎么杀的! 多大的仇啊! 刘婆婆放下筷子,表情很严肃地给我们讲了起来。 像农村里面平时很无聊,出了这种大事,肯定是震惊全村的新闻。 “我们村里有个叫罗强的人,他平时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去年他老婆就跟村里那个罗振武勾搭上了,我们叫搞破鞋,这罗强也知道他老婆在搞破鞋。” “但是他这个人软弱得很,人很老实,他不敢去找罗振武麻烦,因为那个罗振武很凶,很霸道,家里亲戚又多,他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结果今年回来,他发现他老婆不止跟罗振武搞破鞋,还跟罗振武的几个堂兄弟搞破鞋,他老婆年中的时候还给罗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不知道是谁的。” “罗强气得很,可气归气,他还是不敢去找罗家人的麻烦,就想带着他老婆一起去城里打工,不回来了,结果他老婆不肯,那天晚上罗家又有个人来找他老婆,就在他们家搞破鞋。” 我越听越离谱,忍不住问道:“都不避着他了,他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软弱,也不能软弱到这种程度吧?” 刘婆婆叹道:“所以他就没忍了嘛,趁着他老婆和罗家那个人搞破鞋,拿劈柴的那个刀,把两个人都杀了,杀了之后,他又跑去把罗振武那几个堂兄弟给杀了,还杀了几个小孩。” “最后杀到罗振武家里,他先捅了罗振武一刀,但没捅死,那个罗振武力气很大,后来罗振武的爸爸出来挡刀,罗振武才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逃命。” “结果还是没逃得了,在公路那边,让罗强追出来砍死了,一家人都死了,一共被杀死了十一个人。” 我恍然大悟,原来当时在车里坐在副驾上的那个男的,就是被砍死的罗振武,后排座位上的,就是他老婆孩子。 夏萌忍不住总结了一下:“自古奸情出人命啊……” 刘婆婆说:“那可不嘛,罗强那老婆做得太过分了,这罗振武也过分,我们都看不下去。本来两家还是本家的关系,罗振武一家就看罗强人老实,以前就爱欺负人,又是占人家地,又是欺负罗强的父母,把人家给逼急了,现在后悔都没用。” 我问道:“那这个罗强,现在是不是逃到山里面了?” 刘婆婆点头:“警察把村子都搜了一遍,没找到人,很多人都是看到罗强回了一趟家,然后带着背包跑进了山里面。” “但是说实话,山里这么冷,罗强跟罗振武打的时候,这个右腿也受了伤,他肯定要被警察抓到。这孩子完了,被抓到要被枪毙。” 第364章 红竹林的秘密 这杀人案要是爆出去,肯定又是一大社会新闻。 但我估计这事传不出去,毕竟这社会上还是老实人居多,容易引发老实人共鸣,以后容易发生类似事件。 这罗强应该很快就会被抓到,山上这么冷,又没吃的没喝的,腿还受了伤。 他要么自己扛不住跑下山,要么死在山上。 我就怕他死在山上,因为警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他肯定不会撤离。 “您知道红竹林吗?” 我问刘婆婆:“就是这附近山里的红竹林。” 刘婆婆说:“这我当然知道了,你爷爷以前也来问过红竹林,我们村和附近的村子,都知道红竹林。” 我忙道:“我爷爷是什么时候来问的红竹林?” 之前方寻竹说,我爷爷带着方家人来的时候,那就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说明我爷爷更早就来过岩湾,打听过红竹林。 “好久好久了。” 刘婆婆回忆道:“那时候刘永的爸爸都还年轻呢,当时李老哥带着很多人来岩湾,对对,当时我还见过你爸爸!你爸爸当时都还年轻!” “但具体是多少年前,我还真想不起来,因为很久了。” 我顿时有些惊讶,竟然连我爸当时都来了? 我得搞清楚他们来的大致年限,因为这很重要。 “婆婆,你好好想一下,当时我爸结婚没有?他当时有没有孩子?就是我有没有出生。” “那肯定结婚了!” 刘婆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们来就是来打听红竹林,红竹林是什么地方,是我们当地去求子的地方,因为红竹林有一棵树,只要吃了这树上的果实,就能够生孩子,而且是一定可以生孩子!如果说你这个人,本来命里就有一个孩子,你是可以生孩子的,那你吃了以后,还可以生双胞胎,生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出来。” 听到那棵树的作用,我和夏萌顿时面面相觑。 这还是棵送子树? “那我爸当时,有没有孩子呢?”我问。 刘婆婆笑了起来:“这个我不确定,因为当时你爷爷跟你爸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还不太熟,当时只有你爷爷住在我家里面,你爸爸跟其他人借住在其他人家里面。” “不过他们既然是来找红竹林的,应该是没有孩子,因为没有孩子,才会来找红竹林嘛,如果已经生了你,还来干什么。” 这话我听得有点别扭。 如果我爸因为生不出孩子,才跟我爷爷来找红竹林,那我岂不是一棵大树送给我父母的孩子? 我是这么被生出来的? “那他们当时来了多少人?”我又问。 刘婆婆:“来得还是有点多,有十几个人。” “那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姓方的?” “好像有,是有姓方的……” “那有没有姓江的?” “这个……我想不起来了。” 刘婆婆摆手道:“太久了,二十几年前的事,你想我一个老太婆,哪能记得住这么久的事。” 我想了想,连忙掏出手机,把江怀远的照片翻了出来,给刘婆婆看:“您看看这个人,他叫江怀远,当年他来过吗?” 刘婆婆看了一阵,微微皱起眉头:“我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但是江怀远这个名字,好像是有点熟悉,当时你爷爷跟你爸爸,有称呼一个人叫他怀远。” “对对,确实是怀远!” 我拿回手机,大致明白了。 当时有方家人,还有江怀远。 江怀远加入过墨门,所以我爷爷当时带来的那十几个人,应该全都是墨门的人。 一群墨门的人来找红竹林那棵树,不可能是为了求子吧? 全都不孕不育? 我觉得这棵树,怕是没这么简单,仅仅只是能求子,那我爷爷引导我来干什么,我婚都没结。 接着我又问刘婆婆,那棵树真有这么神么? 岩湾的人,或者附近村子里的人,有求子成功的吗? “当然很神啊!” 刘婆婆说:“很多人都求子成功了,我们村,其他村,都有这个求子成功的,甚至有你们外面的人,听说了红竹林的事,还专门开车过来去找红竹林。” “不过我们这地方很偏僻,一般人也不知道红竹林,有些运气好的,听说了,可能就会来,来的比较少。” 我一听有外面的人也来找,突然就想起了我们来的时候,另外那两辆车上的人。 刘婆婆又接着说道:“对了,那个被杀的罗振武,他就是他父母去红竹林求子给求来的,但是他们应该命里本来就有孩子,所以说求子之后,生了一对双胞胎出来。” 我忙问:“罗振武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那他这个双胞胎兄弟呢,现在在哪?” 刘婆婆叹道:“死了嘛,在罗振武七岁的时候,他这个双胞胎兄弟发生了意外,很小就已经死了。” 我皱眉道:“什么意外?” 刘婆婆:“就是有一天,这个罗家人找不到出事的那个小孩,后来发动全村的人一起去找,在山上的悬崖边才找到,这小孩自己跑到山上去玩,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找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说来也是可惜,大家都说,当时要是死的是罗振武就好了,因为罗振武这个人,坏得很,在村子里面很霸道,小时候就这样,用我们的话来说,这小孩天生就是个坏胚子,但他出意外死掉的那个兄弟,却还是个乖孩子,那个小孩很乖,我们大家都喜欢哪个小孩。” “你说也怪了,都是一个爹妈生的,长得又一样,一个乖得很,一个却坏得很。” 聊着聊着,饭菜都凉了。 刘婆婆又去热了一下饭菜,我们这才吃完。 因为到岩湾的时候比较晚,刘婆婆给我和夏萌铺完床之后,就让我们今天先早点休息。 我放好行李,去了一趟夏萌的房间。 我跟她聊起了罗振武这个人。 “你有没有觉得,罗振武像是有超雄基因一样,他做的事,还有村子里的人对他的评价,这个人是天生的坏种。” 夏萌怔怔地看着我:“你是说,罗振武出意外死的那个兄弟,是被他推下悬崖死的?” 我点点头:“对,天生坏种干得出来这种事,你想想,当时两兄弟才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他如果没有另外的同伴,不太可能一个人往山上跑。” “小时候我也在村子里待过,我们都是两两相伴,或者是一群小孩,才会到处跑。” 夏萌咽了口唾沫,严肃起来:“你小时候也被一个小孩推进河里过……你是不是回忆起那个小孩是谁了?” 第365章 天生坏种 跟夏萌交流就是省事,我甚至不用解释太多。 她说得没错,我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小时候我被人推下河过。 我一直在想推我下河的那个小孩是谁,但是我一直想不起来。 我询问过我爷爷,他不肯告诉我那个小孩是谁。 我询问过我堂舅,他还是不肯告诉我那个小孩的身份。 在我的记忆中,这个小孩在我家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而且我们家很多照片,都被剪走了一部分,我一直怀疑照片上被剪走的人,就是那个小孩。 现在我又了解了红竹林的秘密,并且有了罗振武的参考,我在想……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当初推我下河的人,就是这个双胞胎弟弟或者哥哥?” 我看着夏萌,一字一句说道:“他的基因很可能有缺陷,就跟这个罗振武一样,天生就是坏种,否则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把我往河里推?” 夏萌惊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你这个结论……会不会跳跃了点?” 我忙摆手:“不跳跃,一点也不跳跃,你想想,为什么我家那么多照片都被我爷爷剪掉了一部分,他剪去的那一部分也不多,显然照片里被剪没的就是个小孩。” “谁家小孩会一直在我家长住呢?还跟我们一家人拍了那么多照片?还会去我老家?” “假如这个小孩是别人家的小孩,我当时已经想起来他把我推进河里过,我爷爷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我不至于拿小时候的事情,去找这小孩算账吧。” 夏萌思索道:“可是有基因缺陷的话,双胞胎的基因……不是一样的吗,他有基因缺陷,那你不是也有……” 我再次摆手反驳道:“所谓的这种基因缺陷,叫超雄基因,携带超雄基因的人最大的两个特点就是智商不高,且有暴力倾向。” “但不是只有超雄基因才是天生坏种,有一种基因,天生就情感冷漠,包括对自己的亲人,而且具有非常强的破坏行为和暴力倾向,但是这种基因和超雄基因不同,这种基因的人很聪明,学习能力很快,而且很善于伪装,它不是一种基因缺陷,心理学上把这种基因称为犯罪基因。” “就像罗振武和他的双胞胎兄弟,先不管他们是哪种基因,总之这个罗振武从小就不受人欢迎,但是他的双胞胎兄弟却很乖。” “而我的那个双胞胎兄弟,就好像罗振武一样,罗振武害死了他的双胞胎兄弟,我那个双胞胎兄弟想害死我。因为这个小孩不受欢迎,可能我爷爷在村子里也提醒过,所以当我去向村子里的人打听这个小孩的时候,他们谁都没跟我说实话,因为他们本身也不喜欢这个坏种。” 夏萌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又反应过来:“你是说……罗振武的父母是去求子求来的双胞胎,他们吃过那棵树上的果实,你爸爸也去过红竹林,看到了那棵树,吃过树上的果实……然后和你妈妈生了你和你的双胞胎兄弟?” 我点点头:“对,你还记得刘婆婆说过吗,如果命里本来就有后代的人,再去红竹林求子,就会生双胞胎,我觉得双胞胎里面那个天生坏种的小孩,应该是受了那棵树的影响。” “我爸跟江怀远应该都吃过那棵树的果实,所以我是双胞胎,江雨欣和江雨柔也是双胞胎。” “你想想,真正的双胞胎是父母有一方携带双胞胎基因,因此才会诞下双胞胎,可江家除了江雨欣和江雨柔,就没见过别的双胞胎了。包括我们家,我爸是独苗、我爷爷是独苗、我曾爷爷也是独苗,我奶奶跟我妈那边也没听说过谁是双胞胎。” 夏萌咽了口唾沫:“这……这也太诡异了吧,一棵树,竟然有这么神奇……” 说完她看着我:“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双胞胎里面有基因缺陷的那个……” 我瞪大眼睛:“啊?” 夏萌:“你看看,你学习能力强,又聪明,又有暴力倾向,脾气又暴躁,又善于伪装这不就是先天基因的一种吗……” “会不会是你爷爷觉得你这种基因,更适合成为他的接班人,所以他才培养你,把另一个双胞胎给送走了,因为怕你把另一个弄死。” 我忙反驳道:“不不不!这不可能!当初被推下河的是我,又不是他!是他推的我!” 夏萌越说越起劲:“那有可能是你已经对他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他觉得他要不弄死你,你就要弄死他了……” 我僵在原地,内心仿佛受到了成吨的暴击。 这些话要是从大川嘴里说出来,我肯定不信,但要是从夏萌嘴里说出来……我已经开始怀疑了。 会不会真是这样? 不可能吧! “不对,你说得不对!” 我激烈反驳道:“如果我才是坏的那个,我就应该是一个天生冷漠的人,我对谁都下得去……我我我,我爷爷过世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啊,我那难过也不是装出来的啊。” 夏萌:“因为你爷爷带你走南闯北,有没有可能就是说……给你这种基因纠正了过来一点,因为人成年以后的性格是基因加后天环境互相影响而成的。” “还有你小时候的记忆被抹除过,会不会你爷爷就是想压制住你邪恶的一面,给你催眠了一下,让你误以为你是个好人。” 这话说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难道……难道我才是天生坏种? “不!不对!” 我连忙否认:“你这是诽谤,你这无凭无据的,我……我有没有双胞胎兄弟还不一定呢,我爸不一定吃过那东西,那再……再说一棵树哪有那么神奇,对吧,一点也不科学,太迷信了这,简直太可笑了!” “我,我有点困,我回去睡觉。” 说完我逃似地回到自己房间。 卧槽这太可怕了。 活了二十几年发现我是个天生坏种? 这绝对是个乌龙! 我要是个坏种,那我老家的父老乡亲,不全都会讨厌我? 那王晨……王晨会从小跟我一起玩吗? 所以说,我不可能是坏种。 自己给自己洗完脑,我便睡了。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小时候掉下河的场景,我梦得一清二楚。 但我梦见我是推人下河的那一个。 被我推下河的那个小孩,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第366章 凶手落网 早上起来,我精神都有些萎靡。 想起昨晚上做的梦,我更是心不在焉。 吃饭的时候,夏萌看我萎靡不振的样子,问道:“你没睡好吗?” “不,不是我!”我下意识反驳,内心已经让她给我说出心理阴影了都。 刘婆婆问我是不是认床,不习惯。 我忙摆手笑道:“没有,我睡得很好。” “对了婆婆,那个罗强抓到了没有?” 刘婆婆说还没抓到:“今天一大早,又有警察去搜山。” “今天是第三天,罗强上山都三天了,那山上多冷啊,他肯定扛不住,要么死在山上了,要么可能自己都要忍不住下山。” 我心想现在是最冷的季节,没有任何装备的情况下,在山上别说三天,半天我都待不住。 三天……人都要冻死了吧,我就怕这罗强死了,在这深山老林里搜查,那得等多久? 吃完饭,刘永坐在坝子外面,帮刘婆婆理菜。 我坐在他旁边问他:“刘永,十年前我来你家的时候,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他忙转头看着我,冲我笑道:“你,和爷爷,对我,和奶奶,都很好。奶奶说,要不是爷爷,我,我就陪不了她这么,这么久。” 听到这话我顿时一惊:“奶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刘永解释道:“是,是爷爷,让我活了这么久,我很想他,他死了我……我很难过。” 我愣了半天,这不是续命吗…… 我爷爷给刘永续命了? 很久之前,我记得那个梅芳也想给她儿子续命,但她是害死了好几个人,而且最后续命也失败了。 按照我对我爷爷的了解,他不可能去害死几个健康的人,给患有脑瘫的刘永续命吧? 之前我爷爷离世后,来跟我告别的那一次,他说他知道很多续命的办法,他原本可以续命继续陪我,但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照此看,我爷爷可能真的会续命,不用害人就能给人续命,只是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 这老头儿也太逆天了吧…… “爷爷经常,给我们寄钱。” 刘永看着我开心地笑道:“我二十岁,的时候,你还给我寄了一本,很厚的相册,你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说我当然记得。 十六岁我第一次来刘永家的时候,他说他想看看大海,想看看一望无际的草原,想看看其他地方的山长什么样子,想看看大城市是不是很繁华。 可惜他全都看不了。 我说,我把这些地方拍下来,做成相册寄给他。 四年,我走了十多个城市,拍了一百多张照片,做成了相册。 “你很想去外面看看吗?”我问他。 他忙点头:“我爸爸,我爷爷,都是,得的这个病。” 他指了指脑袋:“他们,都死了,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想趁着,腿还能走,去看看。” 我说:“等我办完事情,回省城的时候,我带你和奶奶去省城看看,看完我再开车把你们送回来。” 他开心得不得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祁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你对我,真好。” …… 下午。 昨天那个哮喘发作的司机,逛到了刘永家门口。 他说他是专门过来感谢我,昨天他哮喘发作,情急之下有些手忙脚乱。 他叫杨运辉,三十岁出头,在一家公司当高级程序员。 我看他戴着眼镜,文文弱弱的样子,确实像个文人,就是头没秃。 于是我笑着问他:“你一个外乡人,来这里干什么,体验风土人情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说起来怕你笑话,我是听人说这里有个地方能求子,所以我想来看看,结果没想到这里发生了杀人案。” “警察现在不让村子里的人乱跑。” 我说:“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我也是来求子,你是找红竹林吧?” 他如同找到知音,惊喜不已:“你也是啊!” 我看着他:“可是你有哮喘病,山里的气温很极端,我怕你的身体扛不住。” 他笑道:“没事,我有哮喘药,大家结伴而行嘛。” “我也是没办法,你看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要个孩子。” “我有弱精症,我父母也急,他们生怕我没后人,以后没人给我养老送终。” 说完他问我是得的什么病。 我说我不孕不育。 正说着,那个暴发户也来了,随身领着两个小弟。 他过来跟我们打招呼,三个人一交流,全都是来找红竹林。 “我靠,这太巧了吧,缘分啊。” 暴发户很健谈,也跟我们做了自我介绍。 他叫钟国华,是三晋那边的人,做煤矿生意,正儿八经的煤老板。 我说这气质怎么这么招摇,现在合理了。 而且他带来的人还不少,除了他那辆车上的两个保镖加司机以外,还有一辆车,车里还有四个保镖,比他们晚一点到。 “本来还想求完就回家过年,结果现在这村子整出这么大的事。” 钟国华很气恼,说:“那个凶手一天没抓到,警察一天就不会撤离,肯定不会放我们进山,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我说:“来都来了,不可能打道回府,没办法,咱们就安心等吧。” 按照以往这种事的经验来看,最多四五天就能把人抓到,或者是找到凶手的尸体。 正说着,夏萌揣着手走了出来。 那钟国华上下打量了两眼,冲我笑道:“兄弟,有福气啊,弟妹看起来很旺夫。” 我忙解释道:“不是,这是我表妹,夏萌。” 一群人顿时咧嘴坏笑起来,一副他们懂的样子。 我心想他妈的……男人怎么一上岁数,这思想就开始龌龊起来了。 当晚。 天快黑的时候。 制造11死好几人重伤的凶手罗强被抓住了。 他被警察带下山的时候,全村轰动,所有人都跑来围观,我们也在现场凑热闹。 这个罗强人长得很老实,一看就是老实人,在山里待了三天,身上十分狼狈。 可当他被警察押得快上警察,离我们很近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没有被抓时的慌乱和害怕,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无畏和痛快,更没有知道自己要被枪毙的那种绝望。 我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 一个老实人被抓,受冻受饿了三天,脸上竟然还有一丝狠戾和乖张,并且眼神表现得很凶狠,如果不是这群警察让他没办法挣扎,我估计他还要反抗。 而且我记得刘婆婆说过,罗强逃上山的时候,右腿受着很严重的伤,但我在仔细观察了他的右腿之后,我发现他的右腿根本没受伤。 第367章 进山 罗强被抓的时候,现场没有鼓掌喝彩的声音。 可能都知道罗强是个老实人,被欺压得太狠了。 这罗振武一家,想必非常不受村里人待见,他们觉得罗强是为民除害了。 罗强被押走后,警察几乎都撤离了岩湾,只留了两三名警员在村子里了解案件详情。 我和钟国华还有那个杨运辉聚在一起,商量何时进山。 “警察同志真牛逼啊,我们白天还在讨论,晚上凶手就被抓了。” 钟国华是当老板的人,自然而然开始了以他为中心:“明天一早天不亮我们就进山,因为村子里还有几个警察,你天亮了进山被他们看到,肯定不让进。” “既然我们都是去找红竹林,那大家就打个伴,找到了咱们就赶紧下山。” 说完他看向那个有哮喘的杨运辉:“兄弟,我觉得你这身体,怕是不适合进山,要不你就别去了,或者你休息好了再去。” 他这话,显然是怕杨运辉拖后腿,会麻烦到其他人。 但杨运辉胆子也小,估计想结伴而行,顿时尴尬起来:“没事,我休息好了,而且我带了药,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给人添麻烦,你们不用管我。” 钟国华点点头:“那行吧,明天早上五点,咱们准时在那个方向集合,别迟到了。” 说完,他带着人离开。 夏萌有些不爽:“凭啥,他凭啥指挥我们,我们又不是他的下属。” 我笑道:“算了,人家毕竟是大老板,人又多,万一遇到危险,说不定还得靠他们保护呢。” 万一遇到猛兽,我跑不过猛兽,总要有人给我殿后吧。 回到刘永家,刘婆婆还在唏嘘罗强要被枪毙。 我再次跟她确认:“婆婆,你说罗强上山的时候右腿受了伤,这谁看见的?他右腿真的受了伤吗?” 刘婆婆忙点头:“对啊,很多人都看见了,当时罗强杀人的时候,那些青壮年都跑去看,一看杀的是罗振武一家,就没劝。” “然后这罗强杀完人就往家里走,很多人都看到他右腿受了很严重的伤,瘸着腿还在流血。当时还有人劝他别往山里跑,他可能杀了人慌了,还是上了山。” “唉,不过这年头,杀了人往哪跑也没用,听说城里都是有那个监控的。” 我跟刘婆婆说我明天一早要进山。 她问我进山干什么,我说去找红竹林的那棵树。 “这山上可冷了。” 她担忧起来:“你们去找也不一定找得到,因为要看到红竹林才能找到那棵树,但是这个红竹林是移动的,要靠运气,很多人去一次不一定找得到,要去很多次才找得到。” 我有些不解,问这竹林怎么会移动呢。 刘婆婆说,很多人因为去一两次找不到,要去很多次才找得到那棵树,他们发现最后一次看到那棵树的时候,根本不在他们前两次停留的那个地方,所以很多人都觉得红竹林会移动。 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一棵树能保佑不孕不育的人生孩子,本身就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所以大家都认为山里面有山神,只有诚心去找,山神才会让信徒看到那棵树,如果不诚心,山神就会把那棵树和竹林一起转移到其他地方。 我点点头,跟刘婆婆说我们明天去看一趟,要是找不到那就只能算了。 …… 次日一大早,天不亮。 我和夏萌起床后,发现刘婆婆竟然也起了,在厨房给我们烙饼。 她怕我们在山里迷路,万一暂时下不了山,肯定要挨饿。 虽然我们带足了吃的,但婆婆一番好意,哪能拒绝,又带了十几张饼。 临出发的时候,她把家里的砍柴刀也借给了我们,说万一遇到野兽,用来防身。 我不想拒绝老人家,就让夏萌给带上了。 前去跟钟国华他们汇合的路上,我跟夏萌说了一件事,就是那个罗强右腿受伤的事。 “你是说……他进了一趟山,右腿的伤突然没了?”夏萌愕然起来。 我点点头:“他右腿的伤应该是很严重,因为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么重的伤在山里躲了三天,伤势应该加重才对,哪有伤好的道理?” “还有,我觉得被押下山的这个罗强,根本不像刘婆婆形容的那个老实人罗强,这个罗强戾气太重了,挨饿受冻了三天,下山跟个野兽一样,他好像看谁都想剁了。” 夏萌压低声音道:“你是说下山之后的罗强,是另一个罗强?” “对!” 我望着那座山,有些忧虑起来:“我感觉这座山……有点邪门,说不出来的邪门。”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是会生出恐惧和忧虑,这是对大自然的敬畏。 再牛逼的人,也牛逼不过大自然的强大。 我和夏萌赶到汇合的地点,那个杨运辉已经来了,冻得在原地直跺脚。 我们只看到他,没看到钟国华的人,这个钟国华自己规定的时间,结果迟到了二十分钟才到。 他一共带了七个人,大老板就是有排场。 “卧槽这太冷了,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老子才不来遭这个罪。” 远远的我们就听到他在抱怨,说办完事就赶紧下山回市区,去桑拿房蒸桑拿。 汇合后,我们没有原地耽搁,立马进山赶路。 早上有露水,地面很泥泞,这路赶得确实遭罪,而且进山以后,气温比村里还低。 这环境,要是没人说话就会显得沉闷,于是一路上我们没闲着,在聊那个红竹林。 钟国华他们也在村子里打听过,说这红竹林会移动。 “兄弟,你是有本事的人,应该比我们懂得多。” 他走在我旁边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给他们分析,说:“竹林和树怎么可能会移动,这肯定是无稽之谈,找到过红竹林的人,即便他们互相交流过,他们不可能通过语言描述,来将各自的路线重合在一起,对吧。” “如果是那些来过好几次的人,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找到红竹林的那一次,跟自己前面几次到的地方不一样呢,因为他们前面几次本身就到错了地方。” “这红竹林是一种竹子的品种啊,而且这红竹子是会受环境的影响而变色的,这么大的山,它不可能只有这一处地方才有红竹子,可能其他地方也有红竹子。” “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也要注意点,就是这山里存在致幻的瘴气,那些人前面几次都是中了瘴气,导致了轻微的幻觉,本身神智就不太清醒,哪会记得清楚前面几次的路线呢?” 第368章 深山里的尸体 所谓迷信,就是不假思索,听到什么就信什么。 我不信整片竹林会移动,我也不信那棵树会移动。 我只信人的思维会混乱,记忆会出错。 听完我的分析后,他们也都觉得十分有理。 杨运辉赞叹道:“我们年纪都比你大,但是见识还真没有你广,幸好咱们同行了,有你在,我觉得我们肯定一次就能找到那棵树。” 钟国华也附和道:“这兄弟可是大师的亲传弟子,在我们那儿干这一行的都是受人尊敬的高人,叫知天文晓八卦,这小兄弟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人。” 有人捧我,我自然也装了起来:“走南闯北肯定见得多,从小就跟师父往这深山老林里面钻,怪事也见得多,但要说一棵树能长腿,那是没见过。” 此时天朦胧亮了起来,我们全都关了头顶的探照灯。 根据刘婆婆给我的描述,要在这座山上找到红竹林,早上出发起码得明天才能找到,这是运气好能看到红竹林的情况下。 如果是运气好的这种情况,按理说当天晚上就能找到,但是晚上已经深入了这座山的深处,到时乌漆嘛黑,视野受限,看不清附近的路况就容易出事。 比如沼泽地带,或者是悬崖峭壁,还有地势起伏较大的地带,这三种地方最让人防不胜防,因此最好就是在原地停留一晚,等第二天早上天亮之后再去寻找红竹林。 照此来看,我们在找到红竹林之前就得走很长的山路,要从早走到晚。 以前在城里的时候我也喜欢找山爬,现在真来爬这原始森林,简直跟受罪一样。 爬了四五个小时,到中午了,我虽然还能走,但很遭罪。 期间我们休息了三次,这是第四次,杨运辉可能因为患有哮喘,体力不太行,此时又累得走不动了,便喊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 我看钟国华有些不耐烦,觉得他是个拖油瓶,招呼大家停下来休息后,他走过来劝道。 “老杨,我看你这身体不行啊,要不你就回去吧。” “这大山里面出点事怎么办,又没医院,谁给你抬下去?” 杨运辉大口喘气,忙掏出药瓶喷了几下,这才十分尴尬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有点拖累你们,接下来肯定不会了,我休息一下就没事。” 他这有点耍无赖。 因为昨晚在村子里的时候,他自己说的不添麻烦,也让其他人不用管他。 这怎么能不管,不可能扔下他吧,他待会儿受不了,该休息还得休息。 现在正好午时,中午十二点半,这一次休息大家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再继续前进。 我们肯定各自都带了干粮,那个钟国华让他的保镖背了很多好吃的,这些吃的看着也不便宜,还有进口零食。 夏萌看得目不转睛,手里的压缩饼干顿时不太香。 此时一个保镖走了过来,给我和夏萌一人拿了一盒自热火锅。 大冷天能吃点辣的东西,简直美味,还能暖和一下身子。 “兄弟,这是……” “别客气。” 保镖笑道:“我们老板说让我拿过来,大家相识是缘分,既然同路,互帮互助嘛。” 他这声音说得很大,像是故意让杨运辉听见。 “好,谢谢,太谢谢了。” 保镖转身离开后,也没有拿别的去给杨运辉,这显然是钟国华在孤立他。 那杨运辉一个人坐在一边,低头吃着饼干,装作没有抬头看我们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有多尴尬,反正我都替他尴尬。 “他好可怜啊……” 夏萌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拿点吃的给他?” 我忙摇头:“他如果真的只带了这些吃的,纯粹就是无知者无畏。” “你再看他的身体,他这体力,万一遇到危险,他跑得掉吗?到时候救还是不救?救他我们可能会死,不救他可能会死。” “他如果撑不住,原路返回就是救他自己一命,我们可怜他只会害了他,还拖累我们自己。” 而且我们去可怜他,那不是跟钟国华搞对立吗,人家刚送两盒火锅来拉拢我们。 休息一阵后,钟国华在那看地图,没看多久就朝我们走了过来。 “祁安,咱俩对对地图,看对得上不。” 我把我的地图也拿了出来,一对照,中间有三分之二的路线全都对不上,但目的地却很相近。 钟国华说他这份地图,是花了二十万买来的。 “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才不花这坑人的冤枉钱。” “接下来咱俩的路线要开始不一样了,不可能分开走吧,到底依照哪份地图?” 我看了一会儿,说道:“路线不一样,但是目的地很接近,说明钟老板这二十万没被人坑,其实走哪条路线都一样,看您吧。” 他想了想,冲我笑道:“那就走你那条,咱听大师的准没错。” 我也笑了起来:“那行,其实都一样,接着赶路吧,争取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 接着我们又开始行进,刚刚吃饱喝足又休息了老半天,大家都恢复了不少体力。 钟国华他们明显加快了步伐,很想甩掉那个杨运辉。 这杨运辉一直没拿地图出来看,就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恨不得把跟班两个字写在脸上,就想让我们带着他。 但他这身体,实在是太差了,隔着老远我都能听到他大喘气的声音。 他喊了两次让我们慢点,钟国华头也没回,全当没听见,甚至继续加快脚步。 在行进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杨运辉已经掉队了,我们回头看看不到他的身影。 夏萌有点担忧,说万一杨运辉哮喘犯了怎么办。 “我说妹妹呀,你也太心善了。” 钟国华这才放慢脚步,说道:“成年人最基本的素质,就是不给人添麻烦,他什么都没准备好还想上山,那不是拖我们后腿。” 夏萌还在回头看:“他别死在山上了……” 我笑道:“不至于,又不是傻子,这人精得很,他追不上我们肯定要下山。你再想传宗接代,不至于先把命给丢了。” “实在生不出来,去领养一个有啥区别。” 钟国华给我们一人递了一瓶水,很认真地反驳我:“这区别还是大了,你传宗接代肯定自己生的才叫传宗接代啊,对不对,领养的……那那不行,这是给别人养孩子,你愿意给别人养孩子啊?把财产留给一个外人?”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只要真心实意地喊我一声爸爸,对吧,那我就当自己孩子养,有什么区别呢,财产留给他就留给他吧。” 夏萌转头看着我,突然情真意切地喊了起来:“爸爸!!” “噗——” 我刚喝进去的水,顿时喷了出来。 钟国华和几个保镖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年轻人真会玩……” 下午五点半。 我们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但我们没有看到红竹林,甚至连竹林都没看见。 这时候天已经渐黑,大家也累得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和钟国华商讨后,决定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暂时不去找红竹林,等明天一早再去寻找。 深山老林里面,一旦天黑,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反正都要休息一晚,还是不要冒险地好。 我们先休息了一阵之后,便找了片空地开始搭帐篷。 我和夏萌只带了一顶帐篷,一是睡一起安全,二是多带一个帐篷就会增加许多重量。 搭好帐篷之后,我们又来到外面休息,突然听见附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此时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默契地没有发出声音。 这深山老林里面,怎么会有人在走路呢? 我们从天亮之前就进了山,一直走到将近天黑才到达这里,不知道已经深入到这座山的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里不可能有其他人啊。 随着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保镖已经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很快,脚步声的主人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当中,我们愣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 居然是杨运辉! 这人就跟逃荒来的一样,脸上的表情都已经麻木了。 他看到我们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背包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说了……说了你们不用管我,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钟国华看得都傻了,无声地骂了一句‘卧槽’。 我和夏萌也是无比震惊,心想这哥们,这毅力,恐怖如斯啊! 这时候也不好袖手旁观,我和夏萌忙过去给他扶到一边坐下,递给他一瓶水。 “辉哥,以后你儿子要是对你不孝顺,你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教训他。” 我直接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嘿嘿一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钟国华懒得过来搭理杨运辉,吩咐保镖去附近巡逻,看有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 几个保镖出去以后,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突然有个人大声叫喊起来,说那边有个人。 我们正准备吃东西,顿时吓得站了起来,忙朝着那保镖呼喊的方向跑去。 等我们赶到那边之后,一眼看到有棵树下趴着一个人,这个人没有穿衣服和裤子,也没穿鞋子,但穿着一条四角内裤,是个男的,脸朝下趴在地上,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 深山老林里突然看到一具人类的尸体,我们全都有些懵了。 根据这个人的尸斑扩散程度来看,他应该死了有二十四小时左右,但山里的温度极低,尸斑又会受到环境温度的影响,所以他至少死了有两天左右。 此时杨运辉也忍不住跑过来看,看到尸体后顿时吓得跌坐在地。 我们愣了半天,钟国华颤声道:“这个人死了没几天吧,怎么会死在这个地方?谁把他的衣服裤子给脱了?” 我想了想,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别过去,我过去看一下。” 说完我走到那具尸体跟前,先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俯身去给那具尸体翻个面。 将他的脸翻转过来之后,我定睛一看,当场便吓得一哆嗦,甚至吓得我退了好几步。 在公司工作了将近一年,什么场面我都见过,鬼我都见麻木了。 可这具尸体,直接吓得我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我认得这个人,他是罗强…… 是那个杀了罗振武一家十一口人的罗强! 第369章 大山里的怪异 罗强落网的时候,活着被押上了巡逻车。 当时很多人都在现场观看,我们也看见了。 结果这深山老林里,又出现了一个罗强。 他的脑袋一侧有大面积的撞击伤,那一侧被撞得甚至有些凹陷下去。 就在他倒下的这个位置,旁边这棵树上,还有一小部分血迹,那些血迹上还沾着一些头发。 显然是有人抓着他的头,往这树上撞,不知道撞了多少下,活生生给他撞死了。 此时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具尸体的脸,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将其认出。 “他他!他不是那个罗强吗!” “他不是被抓了吗!” “我们那么多人看到他被抓,他怎么又死在这儿了!” 众人说着围了过来,只有杨运辉没过来,他胆子确实有些小。 钟国华摸着脑门,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就算枪毙,也不可能押到这地方来啊,不用给他送到法院去审判吗?” 我突然想起真正的罗强右腿上有伤,刚刚没注意这个细节,此时再去注意,果真在他右小腿上发现了一块纱布。 纱布揭开后,下面是一个很大很深的伤口,应该是在打斗过程中,不小心在哪儿给划了。 “这才是真正的罗强,是杀死罗振武一家十一口的凶手。” 我对其他人说道:“昨晚我们看到的那个被抓的罗强,是个假的。” 众人又是一惊:“假的?” 我说真正的罗强右腿上有伤,可是昨天被抓的那个罗强,他的右腿没有伤。 我问他们有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其他人似乎没听说罗强的右腿有伤,所以没怎么注意被抓的那个人的右腿。 但有一个保镖忙说:“昨天被抓的那个罗强,他走路很稳,没有一瘸一拐的样子,显然腿没受伤。” 钟国华皱眉:“抓的是另一个罗强,有两个罗强?双胞胎?” 我很笃定,肯定不是双胞胎。 “如果是双胞胎,村里人怎么会不知道?” “我问过刘婆婆,如果罗强真有个兄弟,她肯定会告知我。” 众人再次一惊:“如果不是双胞胎,怎么会有两个罗强呢?” 我神情有些凝重起来,对他们说:“这个罗强,有可能就是被假的那个罗强给杀了,我觉得红竹林的传言,可能没那么简单。像这种深山老林里面,最多的就是一些……魑魅魍魉,很多难以解释清楚的事情。” “大家还是小心一点吧,最好还是考虑一下,要不要趁早下山去。” 钟国华的脸色很难看,他一个大老板,如果不是为了来求子,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结果现在又遇上这么奇怪的事,他心情肯定不好。 他让保镖把尸体抬远一点去扔了,觉得晦气。 我连忙制止了他们,毕竟这么处置逝者的尸体,多少有些不敬,加上这深山老林里面本来怪事就多,我生怕增添什么祸事出来。 将他们赶走之后,我和夏萌抬走罗强的尸身,将他抬得远远的,尽量远离我们扎营的地方。 最后我们给他找了一棵树,将尸身平放在树下,拾起周边的枯枝树叶将他的尸身遮住。 这么做没啥意义,只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毕竟没人愿意死后暴尸荒野。 就在我们快给他盖完后,这罗强突然从里面伸了一只手出来,死死抓住夏萌的脚腕。 天色已黑,如此环境,顿时吓得夏萌跌坐在地上,下意识就想踹出去。 我连忙制止了她,转头对罗强说道:“都说身前哪管身后事,既然已经是身后了,身前的事就放下吧。你软弱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硬气一回,现在仇也报了,你的最终结局肯定是被枪毙。死在这个地方也算是落叶归根,我们帮你收尸,你也不要为难我们。” 我说完这些话之后,罗强果然松了手,垂了下去。 人死得不甘心的时候,就容易诈尸,毕竟被一个跟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虐杀在这个地方,他肯定不甘心。 给他简单埋葬了一下,我和夏萌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回到帐篷那边,杨运辉在搭自己的帐篷,钟国华他们生了一个火堆。 入夜之后,山里的气温越来越低,不烤火实在是受不了。 经过了刚才的事,气氛顿时有些压抑,所有人的话都变得少了起来。 良久,钟国华忍不住问我:“祁安,你比我们见多识广,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两个罗强?” 这时候,我能随便说出我的猜测吗? 他们本来就怕,又是这种环境,如果心态不够好,下山之前遇到任何危险都有可能出事。 我不可能再说一些无凭无据的猜测来吓唬人。 于是我只能敷衍过去:“像这种原始森林,大山里面,有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就算是一些有本事的高人都难以解释得清楚,因为人类对于大自然的探索和认知始终有限。” “以前我爷爷跟我讲,说他当知青那会儿,他们那个村发生了山体滑坡,导致很多人被埋。那时候没有这么专业的救援,但是人命关天,被埋的又都是父老乡亲,不赶紧救出来的话人肯定会死。” “可是谁都不知道山体滑坡有没有结束,万一去救人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故,那怎么办呢,岂不是会死更多的人?” 此时众人全都围了过来,听得十分认真,杨运辉也坐在一旁听我讲。 我继续讲道:“好在那个村有个高人,这高人能掐会算,就说三个小时后,山体滑坡还要继续,如果要救人,你们就要赶在这三个小时之内把人都救出来,到了那个时间,就必须全都撤离现场。” 我爷爷那会儿二十刚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热心青年,也顾不上危险,立马就和村里的一帮青壮年跑去救人。 他们怕铁锹会伤到泥石下面的人,于是只能用铁锹先铲掉上面的泥石,然后就徒手去挖掘,他们很快挖出了第一个人,是个小孩,这小孩还活着。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发生泥石流的地方一共住着两户人家,八口人,这八口人男女老幼都有,被挖出来的时候竟然全都还活着,就连那六七十的老人都还有气。 “卧槽,这真牛逼啊!” 众人松了口气:“太命大了这也!” 这确实命大。 当时听我爷爷讲的时候,听到这八个人还活着,我也是长松一口气。 “然后当时是晚上,人救出来以后虽然还活着,但肯定有伤,就得往这个卫生所里面送。” “当时我爷爷和一群青年也顾不上休息,连忙背着抬着把那八个救出来的人送往卫生所,结果到了这卫生所门口,那卫生所里的医生看到大家背回来的人,顿时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呢? 此时众人也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医生为什么会被吓到?这不是救回来的伤员吗?” 我说:“当时我爷爷和那群青年,把那八个人背到卫生所之前,卫生所里的医生就已经见过这八个人了,他正在里面给那八个人处理伤势,结果听到我爷爷他们在外面喊叫,出来以后又看到了这八个人。” 当时我爷爷他们不知道啊,心想这医生怎么了,人命关天,他在那干什么呢? 然后这医生就说,他刚刚已经接待了这八个人,这八个人现在就在里面躺着。 听到医生的话,我爷爷他们顿时傻了眼,忽然也感觉自己背上的人不动了,于是他们连忙把八个伤员平放在地上,去查看这八个人的伤势。 结果这一看……八个人原来早就已经死了,身体都已经凉透了,甚至面部肌肉和四肢都形成了尸僵,至少已经死了两个小时。 第370章 黑夜里的袭击者 当时听我爷爷讲这件事的时候,正是电闪雷鸣的晚上。 他关灯给我讲的,让我做了一夜噩梦。 而此时的环境,也令钟国华他们大惊失色。 “那医生已经见过那八个人了?” 一个保镖费解起来:“不可能吧,那八个人都被活埋了,不可能自己跑出来去卫生所啊,那后来你爷爷他们背出来的,又是谁?” 我解释道:“后来我爷爷他们,跟那个已经吓破胆的医生进到里面去看,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因为为什么呢,医生最先看到的那八个人,其实只是那八个人的鬼魂。” “那八个人求生欲望很强,他们很想活下来,所以在被活埋之后,灵魂就已经出窍了。但这时候他们并没有太多神志,他们只以为自己已经活着跑出来了,受了伤,既然受了伤,就得去卫生所找医生。” “其实当我爷爷他们把那八个人挖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因为地磁的影响,加上我爷爷他们极度疲劳,所以误以为人没有死,实际上人已经没了。” “后面我爷爷问那个高人,那高人说他早就算到那八个人已经死了,但还是要让我爷爷他们去挖出来,因为那两户人家绝户了,如果不早点挖出来安葬他们,他们肯定要生出怨气,到时候村子里就会出事。” 而且三个小时之后,的确又再次发生了山体滑坡,把原先的地方埋得更深。如果是事后再去挖,估计没人愿意去挖,因为心知肚明人已经死了,而且埋得那么深,也没有再挖的必要了。 那个高人叫李涂山,是我爷爷和张万年的师父。 我讲完之后,众人脸上的表情既入迷,又有些心惊肉跳的样子。 “那……那我们刚刚看到的罗强,是鬼……还是什么?” 钟国华问道。 我摇摇头:“其实我讲这个故事,只是告诉你们,大自然的神秘实在是太多了,为什么会有两个罗强我确实搞不太清楚,总之这片山很奇怪,可能有我们难以想象的恐怖和危险。” “要不你们考虑一下,明天天亮之后下山去,我觉得还是命比较重要。” 几个保镖全都看向钟国华,显然想下山去,心里还是怕,怕遇到未知事物。 钟国华也犹豫了起来,可思虑再三后,只是笑笑:“来都来了,再说……这不是有你在嘛,本来明天找到红竹林和那棵树,我们就要离开,对不对?” “如果真这么容易出事,那之前那些来寻找红竹林的人,不也没有出事?” 我心说出事的都没机会出去跟人说他出事了。 反正我也只是好言相劝,他们既然坚持,那我也不再多说。 时间不早,大家也都累得站不起来,便准备睡觉。 这种地方和环境,晚上肯定不能不留人,好在钟国华带的人多,他让保镖轮流守夜,我们因此也沾了光,能够安然入睡。 我和夏萌睡一个帐篷,各自钻进睡袋里。 我被挤到了角落,脸都快贴到帐篷上了…… 这一晚睡得很沉,是我爷爷过世后我睡的第一个好觉,可能也是因为太累。 本来有保镖守夜,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但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我突然听见外面有声音,随后就是保镖在叫人的声音。 我立马惊醒过来,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夏萌也十分警觉,跟我同时从睡袋里爬起来。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把武器带上!” 我把背包拖了过来,摸出刘婆婆给的那把砍柴刀递给夏萌。 本来我想把方家准备的十字弓拿出来,但想了想还是没拿,只拿了工兵铲出来防身。 等我们跑出帐篷后,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从帐篷跑了出来,几个保镖如临大敌,手里全都握着工兵铲。 杨运辉也握着一把工兵铲,神情紧张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周围是什么声音?” 一个保镖说:“不知道,听起来像是什么野兽,而且数量不少,正在朝我们营地这边移动。” 我们仔细听着这动静,这动静窸窸窣窣的正从附近传来,而且不止是地面,就连树上也有这动静。 我心想这是什么动物,还能在树上攀爬。 难道是猴群? 如果是猴群倒还好,我们这么多人也能将其赶走。 可很快我们发现没这么简单,此时所有人都戴着探照灯,不停地朝声源方向照过去。就在我们九点钟方向,大约二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一棵树,树上被照出来一张鬼脸。 那鬼脸冷不丁地吓得我们所有人都后退了两步,全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那那什么东西!” “是鬼吗!” 我定睛一看,那生物的外形很像狒狒,体型健壮,头大而长,鼻骨两侧各有一块骨头凸起,体毛呈深灰色,鼻子和嘴唇都呈红色。 几个保镖似乎也看清了,暂时松了口气:“看起来好像是狒狒还是大猩猩……” 我汗毛都立了起来,只感觉天都塌了,低声喝道:“这是山魈!它们也吃肉,会杀人的!” 有句话叫‘宁遇财狼,不碰山魈’,这种生物比大部分猛兽都还要可怕,而且因为长相丑陋可怖,所以又被人称为山中之鬼。 更可怕的是……山魈是群居性动物,当人在山里看到一只山魈的时候,附近可能已经有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山魈在等着吃肉了。 听完我的介绍,其他人纷纷变了脸色。 我忙提醒他们进帐篷拿背包,得趁着这些山魈的同伴赶来汇合之前,赶紧撤离这里,否则我们就是被狼群围困的山羊,早晚得死在这儿。 一群人忙进帐篷拿背包,夏萌也赶紧冲进帐篷里,把我俩的背包拿了出来。 背好背包后,我招呼所有人撤离,至少要甩掉这附近的山魈才能脱离危险。 可没跑出多远,一棵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个庞然大物,使得所有人始料不及。 那庞然大物直接扑倒了一个保镖,对着那保镖的头部撕咬起来,现场很快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们这才看清,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山魈,它的躯体比一般的山魈还要大上两倍,几乎快赶上一只未成年猩猩的体型。 另外两个保镖反应过来后,立马握着工兵铲朝那只巨型山魈挥砍过去,可那山魈却十分机警,灵活地躲开了这两铲子,迅速朝着远处逃去。 我们连忙去查看被咬的那个保镖,看到他的惨状时,不由得令所有人汗毛倒竖起来。 这保镖的半张脸都已经被咬没了,直接咬空了,没挣扎几下就咽了气…… 第371章 冲我招手的人 我知道山魈的厉害,是因为小时候我遇到过。 那时候是去我爷爷的朋友家,那山魈都下山进村了。 但说实话,像刚刚这么大一只的我还是头一回见,我觉得这里的山魈是不是他娘的变异了,还是吃了上帝果实? 这都还没见到红竹林,队伍当中已经被咬死了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惨不忍睹的遗体,所有人都心惊肉跳,一时被吓得呆住,终于见识到了山魈的厉害。 “快走!再不走全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我连忙招呼所有人往相反的方向撤离,一路狂奔。 尽管我们跑得很快,可身后的声音也越来越近,那些山魈的移动速度极快,让人感觉就在身后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顿时魂飞魄散。 只见好几十只山魈,像是在集体追杀我们一样,朝着我们紧追不舍,而且不光是地面上,树上还有不知道多少只。 更令我绝望的是,其中的巨型山魈起码占比六成之多。 正当我转过头的时候,有一只巨型山魈正从树上朝我扑下来。 我慌忙举起工兵铲,奋力朝这只山魈砍去,砍了个正着。 工兵铲的威力不输于砍刀,甚至比砍刀威力还大,加上我这一铲子挥得及时,那畜生没能避得开,脑袋瞬间被工兵铲劈成了两半。 但这巨型山魈的力气奇大,震得我虎口直发麻。 此时已经没办法逃了,我们已经被全面围困在了中间,四周全都是张牙舞爪的山魈和巨型山魈。 它们似乎把我们当成了食物,眼睛都在冒光。 随着树上不断有山魈跳下来,四周随时准备扑食的山魈也都群起而攻,我们一时命悬一线,只能拼死一搏,挥起手中的工兵铲跟这些畜生拼命。 钟国华的那几个保镖,身手矫健,训练有素,尽管疲于应对,但已经是了不起了。 那巨型山魈的力气比一个成年壮汉的力气还大,如果不是工兵铲的攻击距离较远,根本难以阻挡,几个保镖一铲子挥过去,几乎和巨型山魈同时后退,退得比那畜生还远。 钟国华体型高大,但是个老板命,肯定不会什么功夫,此时也怕得狂挥手里的兵工铲,疯狂驱赶近身的山魈。 面对这种要命的境况,杨运辉还不如钟国华,一是身体不好,二是胆子不大,但这时候又没人顾得上他,求生欲望促使他只能自救,一会儿挥着工兵铲驱赶,一会儿连滚带爬地逃窜。 我幸得身体灵活,反应够快,尽量避开了巨型山魈,朝那些体型稍小一些的山魈砍去,勉强能应付,但始终无法完全将其驱赶。 而且我发现这些山魈十分聪明,它们虽然是畜生,但却懂得互相配合,一只过来骚扰之后,立刻逃窜,另一只便出其不意地扑上来,令人防不胜防。 在场的人之中,竟只有夏萌凭借体型优势应付得游刃有余,她一脚就能把巨型山魈踹开,一刀能把小型山魈给劈死或使其逃窜,而且她反应也快,简直是最灵活的胖子。 只是砍柴刀不比兵工铲好使,攻击的范围有限。 “夏萌,接着!” 我忙把手里的兵工铲扔了过去,然后一个前滚翻躲开一只巨型山魈的攻击,接着又是两个前滚翻脱离围攻,慌忙放下背包拿出第二把工兵铲。 此时我才注意到,山魈好像越来越多,就跟打不完似的。 这种生物是群居性动物,群居数量多则能达到几百只,照这么下去,等它们同伴全都敢过来,我们只有等死了。 “撤!快撤!” 我立马冲其他人吼道:“已经越来越多了,再不跑要死在这里!” 几个保镖在前面开路,我们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杀过去,撕开包围圈拼命狂奔。 但身后的山魈一直穷追不舍,仿佛是千军万马在追杀我们,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头跑,把这些山魈给分开,能甩掉就甩掉,甩不掉的话……谁生谁死只能全凭运气。 “分开跑!” 我说完已经顾不上他们,直接带着夏萌往另一个方向逃窜。 逃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山魈果真也分头在追。 钟国华他们分成了两队,那杨运辉不敢一个人跑,于是紧跟着其中三个保镖。 我和夏萌一路狂奔,边跑边击退追来的山魈,但这山路不比平路,逃亡路上不知道摔了好几次,滚了几个坡,令我们十分狼狈。 最后追来的山魈越来越少,直至听不到有追逐声,我便准备招呼夏萌停下来,先把探照灯关了,躲到天亮再出去。 结果我回头一望,哪还看得到夏萌的身影,我俩不知何时竟已经跑散了。 深山老林里面和唯一的队友跑散,又是后半夜,饶是我也内心恐慌,却又不敢大声呼喊,怕引来山魈。我思虑再三后,只能硬着头皮又折返回去,一路寻找夏萌的踪迹。 在辽阔的森林一旦走散,哪是这么容易相遇,我找了许久没能找到夏萌,身体的疲惫加上疼痛使我倒在地上。我一手握着工兵铲,一手抬起手表,查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是凌晨四点,距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小时。 稍作休息后,我强迫自己又爬起来,继续去和夏萌汇合。 大概又找了半个小时,我扶着一棵树,顶着探照灯四下张望,忽然瞥见远处有道人影。 那人影站在雾中,距离我很远,探照灯的光亮没有照到他便被黑暗所吞噬,我一时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谁的身影,但肯定不是夏萌。 我朝他挥了挥手,没敢发出声音,想试探一下那人。 那人好像愣了一下,很快也冲我挥挥手,他在回应我。 我思前想后冲他喊了一声:“我是李祁安,你是谁!” 那人又愣一下,却是不回应,只是再次抬起手,从刚才的挥手变成了朝我招手,像是在让我过去。 我一看这人的行为如此诡异,他要是钟国华他们,在听到我自报家门后,肯定立马过来或是回话。 那恐怕不是人…… 深山老林里面,鬼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我要是过去,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惶恐之下,我再次掉转方向,拔腿便跑。 第372章 突然射出的箭 深山老林里面,除了一些超自然的东西,还有凶猛的野兽。 我听说黑熊会模仿人的行为模式,朝人招手,把人给忽悠过去然后吃掉,虽然我觉得这地方应该不太可能有黑熊,但谁知道是不是其他什么成了精的动物。 这一次我跑了十多分钟,没敢停下来,跑着跑着忽然听见另一侧也传来奔跑声,那奔跑声似乎在朝我这边过来。 我立刻握着工兵铲警戒,随时准备拼杀。 但探照灯对射之后,我这才看清跑来的人是杨运辉。 我俩皆是被对方吓了一跳,杨运辉直接吓得摔倒在地。 我看他脸上都是伤,忙过去把他扶起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其他……其他人……我不知道。” 杨运辉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下靠着树,这才详细跟我说刚刚分头跑之后,他们发生了什么。 刚刚我们分成三队,他和另外三个保镖一队,跑着跑着没多久就被山魈给追了上来,好在追他们的山魈也是分散之后的其中一队,那三个保镖勉强能应付。 我心想既然勉强能应付,那他怎么会跟那三个保镖跑散? 结果这逼跟我说,他觉得他帮不上什么忙,为了不拖那三个人的后腿,于是就先跑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他娘的……不就是拿队友祭天,自己跑路吗? 他知道自己弱,就拼命寻求保护,结果深陷险境的时候他又不管队友,只顾自己逃命,这牲口简直太不要脸了! 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奈何我还没找到夏萌,只能暂时先跟他组队。但只要我遇上危险,我保证第一时间把他踹出去挡枪。 “你怎么也一个人?” 他问我:“那个胖胖的妹妹哪去了?” 我不耐烦道:“跑散了,先去找吧。” 我俩没有多休息,立刻起身去寻找夏萌。 路上我忍不住问杨运辉:“你来之前没有做过调查吗,敢一个人跑深山老林里面来,为了传宗接代,命都不要了?” 他尴尬地说:“我从小在城里长大,没怎么去过农村,不知道山里会这么危险,我以为跟城里的山一样,如果早知道这么危险,我肯定不会来。” “现在来都来了,也不好回去,多少要给你们添点麻烦,有点拖累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心善的人。” 他这番说辞,和在山下面的说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现在又深刻体会到,有些人是真不能同情,同情他就等于害自己。 这次我们找得很顺利,没多久便找到了夏萌,找到她的时候,她安然无恙,躲在一棵树后面在吃东西。 和夏萌汇合后,我们三个又去跟钟国华他们汇合,也在半小时之后找到了对方。 但钟国华的保镖伤亡很多,他一共带了七个保镖,之前已经死了一个,现在又重伤一个,其他五个人也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 我们找了个土坑隐藏起来,然后给重伤的那个人先处理伤势。 这人伤得很重,主要是腹部让山魈给抓了,这深山里面也没办法让他得到救治,只能用急救包给他包扎。 但我很快发现了问题,我发现这个人的腹部,不像是被动物给抓出来的,而像是被工兵铲给砍出来的。 包括其他几个人受的伤,他们身上虽然有抓伤,但有些伤也像是被人给砍出来的。 我在想,这些伤究竟是怎么弄的?是谁砍的?为什么钟国华没对我说实话? 他既然没跟我说实话,那就是有隐瞒,有问题,我思前想后,没戳穿他。 “你们身强体壮,没死就肯定死不了。” 钟国华走过来安慰重伤的这个人:“等撑到天亮,我们找到那棵树之后,就带你下山去医院。” 这保镖很痛苦,但也没办法,只能点点头,毕竟他现在就是想下山,也没人送他下山。 给所有人处理好伤势后,已经是五点多了,我们拿出背包里的食物和水,准备补充一下体力。 正吃着东西,一个保镖突然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们连忙止住所有声音,安静地看着他,见他抬手又指了指这个土坑的对面,示意对面有动静。 这保镖的听力好得出奇,我们缓缓起身冒头去看,不一会儿果真听见了一些声音。 这声音的频率……很像人在走路,而且不止一个人。 我想了十几种动物,也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动物走路跟人一样。 “不可能会有人吧……”杨运辉低声问道。 那保镖连忙又做手势,示意安静,但这时候对面的声音也停了。 对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 我们安静许久,然后缩回坑里,小声商量着怎么办。 现在是凌晨五点五十,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天就会亮。 刚刚跟上百只山魈大战,又逃窜了这么久,我们所有人都有些精疲力竭,不管对面那是什么‘东西’,待会儿只要发生冲突,对我们肯定不利。 我做了一个‘溜’的手势,示意直接后撤,远离对面的‘东西’,只要捱到天亮,我们至少不会太被动。 其他人也同意我的建议,很快分成两批开始后撤,夏萌和钟国华他们带着那个重伤的保镖先行撤离,我和其他几个保镖则留下来断后。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估摸着其他人已经走远了,我们也准备走,结果刚转身,对面竟然射过来一支箭。 那支箭就插在我们旁边的一棵树上,看到这支箭,我们全都变了脸色。 什么动物会射箭,肯定是人啊! 这地方果真还有其他人! 难道是野人? 看这箭的做工,是现代工艺,也不像农村的猎人用的那种箭。 墨门和那个组织都喜欢用十字弓,我都被射了好多次,对他们用的箭也颇有一些研究。 这箭绝对是城里那些法外狂徒用的那种箭! 此时我注意到我旁边这几个保镖,下意识就想去摸包,但他们手中明明握着工兵铲。 既然手里有武器,他们还想摸什么? 摸十字弓? 我连忙对他们说道:“对面是人,像是在试探我们,他们刚刚明显是故意射偏。” 一个保镖问我:“那怎么办,万一他们待会儿冲过来……” 我说不可能:“他们人肯定不多,而且他们也在畏惧我们,只要我们不冲过去,他们也不会过来。” 说完,我先爬了出去,匍匐着撤离。 几个保镖也一个接一个爬了出来,我们匍匐出去很远,才渐渐猫着腰,钻进密林里面,然后跑去跟夏萌他们汇合。 汇合后,钟国华问我们有没有看清对面是什么。 “是人。” “他们还有十字弓,朝我们射了一箭。” 听到十字弓,钟国华顿时脸色大变。 杨运辉颤抖道:“对面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难道是偷猎的,我们要不要报警?” 一个保镖提醒他:“这是深山老林,根本没手机信号,再说报警抓谁,人都没看到,警察肯定先把我们驱赶下山。” 钟国华很严肃地问我们:“进村以后,除了我们以外,你们有没有在村子里看到其他的外来人?” 我提醒道:“岩湾是一个大地名,不是村子的名字,里面不止一个村子,我们到的只是岩湾的其中一个村子。” 第373章 消失的帐篷 这山上不止有我们这拨人,还有另一拨人。 这拨人既然有十字弓,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但从他们射出的那一箭来看,他们要么是人不多,要么是人多但出了什么事,跟我们一样和其他人走散了。 所以他们射出那一箭来试探,却又始终没敢过来。 本来看到罗强的尸体,之后又遭遇野兽的袭击,我们已经够压抑了,现在又出现另一拨人,实在叫我们感到恐慌。 好在天已经亮了,我们得尽快找到红竹林,然后找到那棵树。 只要破解了那棵树的秘密,我们就可以尽早下山去,避免和那拨人遭遇。 “祁安,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打算?” 钟国华皱着眉头问我:“要找到红竹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找得快还好,如果找得慢,期间跟那拨人遇上,谁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我思索了一阵,说:“反正我们要先回到露营的地方,从那个地方出发去找红竹林。既然我们反正要回去一趟,就赶紧去把帐篷收了,否则那拨人看到了我们的帐篷,大致就能猜出来我们有几个人。” “我们人数不多,还遇难了一个,如果对方图谋不轨,我们就很被动。” 钟国华点点头,说现在就回营地,收拾好帐篷就即刻出发去找红竹林。 昨晚我们在营地受到山魈的袭击,跑出去很远,要找回营地并不容易,但好在一路上我们发现了一些山魈的尸体,我们循着这些尸体,很快找回了露营的地方。 可找到之后,我们全都愣在了原地,只见地面上留有我们扔下的食品包装袋,却不见我们的帐篷。 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圈,结果还是没能找到。 帐篷不翼而飞了…… “我靠!什么情况!” 钟国华脸色大变:“谁把我们的帐篷给拿走了?” 杨运辉说:“会不会是昨晚那群山魈?” 我说山魈没这么恶趣味,肯定是人偷的。 一个保镖说:“会不会是另一拨人已经看到了我们的帐篷,然后他们自己没有携带帐篷,就把我们的给拿了?” 夏萌提醒道:“他们进山都带了十字弓,肯定也要带这些东西,没必要拿我们的去增加负重。” 钟国华摸着头,愣了半天:“这还真是邪门他妈给邪门开门,邪门到家了!偷什么不好,偷帐篷!” 说完他严肃起来:“咱们得尽快找到红竹林,不管他们拿帐篷去干什么,帐篷肯定是被这拨人给拿了,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有多少人。” “不问自取就是贼,这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得防着点。” 说完,我们也不再耽搁,立马去寻找红竹林。 接下来地图就没用了,我们得靠运气去找,因为竹林就在这附近,但红竹林在哪是没有标识的。 我们循着昨晚相反的方向去找,大概找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发现了一片竹林。 这片竹林很大,有绿竹和黄竹,但是不见红竹。 “找到竹林就快了!” 钟国华振奋起来:“红竹林肯定就在这附近,咱们分头去找,只要谁先找到,就立马生一堆火,放烟提醒另一队人。” 我听他出的这馊主意,忍不住提醒他:“如果放烟的话,很可能会先把那拨人给引过来。” 钟国华摆手:“没事,咱们只要找到红竹林就能找到那棵树,只要找到那棵树,办完事情,我们立马就走,那拨人来了也遇不到我们。所以我们要分成两队,尽快找到红竹林。” 我没再反驳他,点了点头,直接把夏萌拉了过来。 最后钟国华把那个重伤的人留在了原地,带了三个保镖,另外两个保镖则跟我和夏萌一队。 杨运辉犹豫了一下,跟着人多的那一队走了。 我和夏萌跟这两个保镖在竹林里转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不是黄就是绿,根本看不到红竹。 “这座山这么大,会不会不止这一片竹林?” 一个保镖走得累了,跟我们交谈起来。 我说有可能,但是既然两份地图的目的地都显示在这附近,说明红竹林应该就是在这片竹林里。只是竹子会变颜色,可能要在特定的温度才会变成红色。 “那它今天要是不变成红色呢?” 保镖有些懵:“那还要在这里露宿一晚?帐篷都让人给偷了。” 我笑了起来:“本来也是碰运气,很多人不止来了一次,来了很多次才找到红竹林。” 说完,我让夏萌把她背包里的矿泉水拿一瓶给我。 她有些疑惑,因为我背包里面有水。 不过她还是照做了,我趁着那两个保镖的注意力不在我们这儿,便忙对夏萌做了个控制这两个人的手势。 其实我想表达的是待会儿寻找时机控制这两个人。 夏萌愣了一下,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执行,并且立马就执行了,把水递给我之后就朝其中一个保镖冲了上去,一把将其抱住,狠狠摔在地上,还踩了一脚。 那保镖都没反应得过来,被踩了一脚之后差点背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疼得都发不出声音。 “你干什么!” 另一个保镖见状,又惊又怒。 我不再犹豫,直接拔刀冲了上去,一刀刺进他喉咙,将他放倒。 杀完一个人,我立马扑上去将第二个人捅死。 这深山老林里面,人杀了也就杀了,尸体都不用埋。 夏萌僵在原地,大惊失色:“杀杀……杀了啊?” 我点点头,说必须杀:“因为这山上不止有两拨人,还有第三拨人,这第三拨人是钟国华的人。” 钟国华刚刚为什么要让我们放烟,为什么突然不怕把那拨人给引来,因为还有第三拨人,他是要在找到红竹林之后,把第三拨人引过来。 为什么他这么自信第三拨人来了之后,他不怕第二拨人过来,因为第三拨人人数很多,他有底气能对付第二拨人。 第374章 雾气弥天 从我们接触钟国华开始,他给我们的感觉就是一个暴发户大老板。 既然是暴发户大老板,带着保镖来这深山老林里面寻找红竹林求子,那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还有第三拨人? 为什么要带十字弓? 此时我已经从这两个保镖身上搜出来了五十支箭。 不是一共五十支,是两个人各有五十支。 还有,为什么这些保镖身上会出现切口整齐的刀伤?是刀砍出来的还是兵工铲砍出来的? 为什么钟国华不实话实说? 他既然有所隐瞒,基于这种环境之下,我为了自保,只能先下手为强。 那我有没有可能会误杀好人…… 此时夏萌也问我:“万一他们……不是什么坏人,那不是杀错了吗?” 我搜走这两个人背包里的食物,装好后说道:“那就只能怪他们要隐瞒了,总之钟国华跟第三拨人认识,并且他们有很多人,大概率还有十字弓,在这种情形下,我不敢去赌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看着夏萌,毫不后悔:“我不敢拿百分之五十会死的概率,去赌我们自己的命,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那就只有他们死。” “而且你想想看,他们为什么会跟我们同一天,甚至是同一时间到达岩湾?” “这些所有的巧合遇到一起,他们还要对我隐瞒,真是死得一点也不冤。” 说完,我把尸体拖到隐蔽的地方,用枯枝烂叶遮盖了一下。 接着,我又和夏萌继续去寻找红竹林。 不知道夏萌能不能理解我杀人,总之她被吓到了。 我也没办法,在我完成我爷爷的遗愿之前,我得留着我这条命。 人杀了就杀了,因为我爷爷说过,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接着我和夏萌又找了一个多小时,没能找到红竹林,兜兜转转跟钟国华他们遇见了。 他们也没找到,但看到只有我和夏萌两个人,顿时有些疑惑。 “怎么就你们两个,另外两个人呢?”钟国华问我。 我一脸茫然:“刚刚起雾走散了,我还以为他们跟你们汇合了呢。” 钟国华暂时没当回事,只是很急的样子:“我觉得我们都快把这片竹林逛了个遍,但就是看不到红色的竹子,这红色的竹子它到底什么时候变色?” 我叹道:“人家都说了,一次不一定能找到红竹林和那棵树,很多人要来好几次才找得到,所以能不能找到只能看运气,要是运气不好,咱们待到下午就下山吧,下次再来。” 钟国华叉着腰,眉头紧锁,忙摆手:“不行不行,罪都遭完了,不找到怎么行,难道下次再来遭一次罪?” 杨运辉也不想再遭两次罪,说再去找找,指不定有遗漏的地方。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摆手道:“不找了,不想找了,累死个人,这红竹林它不出来也没办法啊,我们不可能一直守在这儿不下山吧,帐篷都让人给偷了,晚上不得冻死。” 钟国华见我破罐子破摔,忙走过来劝我:“来都来了,怎么说不找就不找呢?再怎么也得把今天找过去对吧,大不了咱们天黑之前下山。” “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饿了就吃点东西,年轻人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我叹了口气:“行吧,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休息好了我再去找。” 说完我们开始吃东西,吃着吃着,钟国华有些疑惑起来,四处张望:“那俩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杨运辉说:“这地方太大了,走来走去都一样,很容易绕圈。” “要是他们运气好,能看到红竹林,还能给我们信号。” 杨运辉正说完,竹林忽然开始起雾了。 我们全都站了起来,因为这雾起得很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能见度急剧下降,已经低到几米之外甚至看不清楚人。 “什么情况?” “这雾起得也太奇怪了,早上都还没有。” 众人有些慌乱起来。 我知道这不是瘴气,就是雾,我以前在其他山上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有些山很邪门,越往深处走,能见度可以在几秒之间降低,也能在几秒间恢复。包括气温,可以在很快的时间里下降二十度左右,却又维持不了多久,又上升二十度。 那座山叫哀牢山,我跟我爷爷去过一次,但没敢深入,当时还只是在山的外围,那是我见过最邪门的山,比这座山还要邪门。 我故意试探钟国华,说道:“这雾别是什么瘴气,有些瘴气不仅致幻,还有毒。” 他忙说:“这不会是瘴气,竹林里面不可能产生瘴气,一来竹林的密度不高,光照比树林好,有充足的氧气,且透风,二来这地方不可能有沼泽地。” 我心想这大老板还是个植物学家。 之前啥都不懂,现在啥都懂了? “大家先别吃了!” 他忙招呼我们起身:“竹林突然发生异变,肯定是有情况,说不定这是红竹林出现的时候,趁着这个时机赶紧去找,别错过。” 说完我们扔掉手里的食物,背上背包继续去寻找红竹林。 但这能见度实在是太低了,雾气浓得跟浓烟似的,这时候打手电没用,而且不敢走快,一走快看不清路,很容易撞上东西。 走着走着,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忽然发现这附近的路有点不对劲…… 这地方好像是我刚刚杀人的地方,尸体就被我埋在这附近。 出于心虚,我心里顿时有些发慌,要是被钟国华看见那两个坟包,这多尴尬?我现场把他们几个也宰了吗? 于是我连忙提醒钟国华:“这地方我和夏萌之前来过,没看到红竹林,还是往这个方向走吧。” 他停下脚步,看了一下我指的这个方向,却是摇头:“我们刚刚就是从这个方向的前面给绕过来的,现在再走这边,不是又绕回去吗。” “竹林变色可能跟雾气有关,之前咱们走过的地方都不要放过,再走一遍。” 说完,他领着队伍直接朝我埋人的方向走去。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着工兵铲,但凡钟国华看到那两个坟包,我立马砍死他。 眼看越走越近,我眉头都皱了起来,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此时距离那两个坟包不过五米,我已经起了杀心了。 就在我下一秒就要扬起工兵铲的时候,我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枯枝烂叶,那两具尸体……竟然不见了! 我吓得赶紧收回杀人的念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地面。 人呢? 尸体呢? 我当时捅的可是脖子,那两个人不可能没死又自己爬出来跑了吧? 第375章 死去复活的人 现在是早上十点四十。 这个时间段正是太阳出来的时候,也许密林里面遮天蔽日,晒不到阳光,但是竹林里面,完全能晒到些许太阳,所以不该有这么大的雾才对。 更令我难以置信的是,我亲手杀的人,亲手埋的尸体,现在不见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雾有关系,导致这两个人诈尸还是复活…… 这座山的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估计张万年他们来了都得懵逼。 虽然没让钟国华看到尸体,我暂时松了口气,但尸体的跑路却又令我不安起来,我总感觉我还会看到那两个人。 接下来我们继续在雾茫茫的竹林里摸索,这雾是一点没散,能见度极低,一旦走散超过一米,不出声就根本看不到人。 “大家小心点,千万别走散了!” 钟国华冲我们叫道:“这白雾怪得很,一旦我们走散,怕是很难再……”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倒退回来,像是撞见了什么东西,把我们也撞得后退了几步。 “卧槽!谁!” 钟国华立马将工兵铲横在胸前,警惕地望着前方。 此时我们定睛一看,也看到前面白雾里阴影有两个人影,只是白雾太浓,看不清他们的脸。 我已经忐忑起来,心虚地厉喝一声:“谁在前面!赶紧出来!” 那两个人很快走了出来,果真是被我杀死的那两个人! 我和夏萌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居然真的复活了! 两个人我全捅的脖子,可是已经复活的他们,脖颈处根本没有刀窟窿,他们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没被我捅过一样。 但我注意到这两个人的神态和之前判若两人,他们的神情和眼神,就跟之前被警察抓下山的那个罗强,眼神里充满了狠戾。 “你们两个死哪去了,吓老子一跳!” 钟国华看到他归来的保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之前等你们大半天也不见你们回来,赶紧归队。” 那两个人一动不动,狠戾的眼神茫然地打量着我们,仿佛不认识我们一样。 此时我还注意到,这两个人的背上全都背着背包,当时埋他们的时候,我收走了背包里的一些东西,然后把背包也一起埋了。 我顿时心惊肉跳起来,难道真是那两个人原地复活…… 眼看那两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听不懂话一样,钟国华又训斥起来:“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归队啊,不认识人了?” 旁边两个保镖忙提醒道:“老板,他们两个好像不太对劲……” 钟国华也微微皱起眉头,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说句话……” 两个人没说话,但有了举动,他们突然朝我们扑过来,其中一个人直接扑向了钟国华。 “嘿!” 众人惊呼一声,钟国华被扑了个猝不及防,整个人摔在地上,但不会功夫的他,此刻却爆发出了只有练家子才有的反应力和爆发力。 他一铲子将铲背拍在那人脸上,接着又一拳打向那人肚子,最后一脚直接将那人踹飞出去。 另外两个保镖也同时出手,将另一个人也踹飞出去。 “干什么你们!受什么刺激了!” “不知道我是谁了吗!” 钟国华忙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冲那两个人吼道。 那两个人被踹飞后也从地上爬起来,表情狰狞得可怕,好像跟我们有仇一样。 这跟我有仇还说得过去,不至于跟其他人有仇啊。 那俩人说动手就动手,突然又朝我们扑过来。 幸好三个保镖早有防备,同时出手跟那两个人缠斗起来,想制止他们。 本来三对二本是绰绰有余的事,这三个保镖却一时干不过那两个人,因为这三个保镖没下死手,那两个人却像是发疯一样,处处下死手。 眼看一时僵持了起来,钟国华又急又恼。 我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到五人跟前,握紧工兵铲朝其中一人的脖子狠狠挑去,当场砍断他的脖子。与此同时又抽出腰间的刀,一刀刺向另一个人的脖子,不给这二人反应的机会,又杀了他们一次。 杨运辉吓得狂叫起来:“杀杀!杀人了!” 钟国华也瞪大眼睛,冲我吼道:“你干什么!” 我抽回刀,义正言辞道:“你们没看见吗,这两个人是要置我们于死地,肯定是中邪了,我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我们。” 钟国华顿时有些气恼:“你不是懂这些吗,中邪了就驱邪啊,你怎么把人给杀了!” 我不耐烦起来:“这座山本来就怪异,我没办法给他们驱邪,再说我不出手这三位兄弟也危险,事有缓急,我哪有时间去衡量利弊,难道让更多的人出事。” 那三个保镖本来也不满我杀人,听到这话顿时收回目光,回头去看钟国华。 钟国华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长叹道:“算了,接下来都小心点吧,这竹林里面有怪异,赶紧去找红竹林。” 说完,他也没给这两个人收尸,立刻又带着我们去找红竹林。 杨运辉就跟受了刺激似的,一路上都在恐惧不安地防备着我,离我离得远远的。 我们这群人里面,只有他是真正的普通人,来这地方求子的普通人,普通人哪见过这种杀人如麻的场面。 我在想,如果我让他活着下山,他会去报警吗? 他如果报警,我岂不是要被警察抓起来? 我不想滥杀无辜,但我能让他下山吗…… 我不能当着夏萌的面杀他…… 大概在白雾弥漫的竹林里又转了半小时,我们再次停下脚步。 原本一米以外的地方,已经不能视物了,可此时我们所处的位置,竟能看到五米之外的地方。 而那五米之外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早已死去的罗强。 我们一共见过两个罗强,一个被警察抓走的罗强,一个被杀死衣不蔽体的罗强,而此时看到的罗强,穿着一身白衣服,那个白衣服的款式……我觉得胸前要是加个‘囚’字,都能当古代的囚衣了。 他站在五米开外,几根竹子下面,神情呆滞地望着我们,抬着右手指着一个方向。 此时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神情惶恐地望着他,谁都没敢出声。 良久,见罗强没有任何举动,钟国华出声问道:“他是人是鬼……” 我眉头紧锁,心中默念请神诀,说:“是鬼……在给我们指路……” 第376章 找到那棵树 一个鬼魂在给我们指路,还是在这种环境下指路。 我不知道罗强是出于我们给他收尸的缘故,还是这竹林里面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操控他给我们指路。 说实话,这时候我不敢信他,更不敢随便做决定,所以我把决定权交给钟国华。 但钟国华也不敢做决定,颤声问我:“怎么办,信还是不信……” 我把问题又扔回给他:“你是老板,我听你的……” 钟国华:“你是大师,你说了算……” 我说:“谁岁数大谁说了算……” 钟国华吸了口气,艰难地做着心理斗争,最终还是信了鬼魂的指路:“走!” 他领着我们,顺着罗强手指的方向狂奔。 大概跑出去五十多米,我们又停了下来,因为前方出现了两条岔路。 但是我记得很清楚,竹林里面没有这种很明显的岔路。 像这种原始森林里面,根本没有路,地面要么是枯枝落叶要么就是杂草横生。可这两条岔路,就像是人为挖出的路,路面平整,没有杂草,没有枯枝落叶,两边只有竹子。 这地方肯定不会有人在这里开凿道路,或许……是那股神秘力量,又或许,红竹林就在这附近,我们必须选对其中一条路才能找到红竹林。 可是要选哪条路呢? 就在我们愣神间,罗强再次出现,他站在其中一条岔路上,又在给我们指路。 他突然地出现顿时吓得所有人一哆嗦,连忙退了好几步。 这次钟国华又有些犹豫,但他没有问我,而是自行做出了决定。 他直接领着我们跑进另一条岔路,也就是没有罗强的那条岔路,这一次他没再相信罗强。 “这种鬼地方,老子才不会信一只鬼!” “他死得不甘心,还想拉我们陪葬,他指的肯定是一条死路!” 钟国华解释完他选这条路的原因,顿时有些得意,仿佛马上就能看到红竹林。 但这真的是正确的路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路,如果让我选,我大概也会选这条路。 可如果这才是死路呢? 那就是命了。 答案就在前面,我们很快就能看到答案。 实际上,我们已经看到答案了。 因为路的两边,都是红色的竹子,我们看到红竹林了! “是红竹林!” 此时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真的是红竹林!” “牛逼啊,老板你真选对路了!” “哈哈哈!” 钟国华大笑起来,难掩激动和喜悦:“看看什么叫天命所归,要是别的人保不齐要选另一条路,那就是去死,老子直接战胜老天爷!” “快!那棵树肯定就在前面!” 我一言不发地紧跟着队伍,周围的竹子已经全都变成了红色。 看到红竹林,就意味着我们大概也能看到那棵树,虽然树的出现也有概率,但我莫名就觉得我们一定能看到那棵树,是百分百能看到。 因为我突然有些不安起来……这种不安不是我自己的思想在作祟,而是周围好像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在影响着我,它让我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慌。 而且越往前,这种恐慌越甚…… 我强忍着窒息感,正想着今天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忽然前方又出现了两个人影。 这一次我们直接看清了这两个人影,所有人立马急刹住脚步,差点摔倒在地,顿时惊呼一声连连往后退。 我直接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我杀了两次的人,居然又复活了! “怎么……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他们?” 众人同样瞠目结舌地望着前面。 那两个保镖,我明明已经杀了他们两次,他们居然能无限复活?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没穿衣服,是完全没穿,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那儿,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神情。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这两个人又是一言不发地便要攻击我们。 此时离他俩最近的人就是我,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恐惧过。 恐惧促使我握紧了工兵铲,我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再次砍倒一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杀了这两个人第三次。 我已经吓得有点懵了,生怕他们又复活,于是在他们倒下之后,我不停地挥动工兵铲砍向他们的尸体,直到把尸体砍到血肉模糊我才停下来。 众人围上来之后,看着这两具尸体,狂咽吐沫。 在他们眼里,这两个人只是复活了一次,可是在我和夏萌眼里,这两个人已经复活两次了。 “为什么被杀死的人,还能复活呢……” 杨运辉摸着头,估计以为自己在做梦。 钟国华没说话,但表情有些掩藏不住地亢奋。 这一刻,我已经大概知晓他的身份了。 “走……” 他没有说太多,继续领着我们前进。 没走多远,我们看到了那棵树,传闻中能百分百保佑人生孩子的那棵树。 这棵树跟我爷爷画的简直一模一样。 此时都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棵大树。 它的树身大约需要七八个成年人才能合抱住,它的枝叶遮天蔽日,以至于周遭的雾已经散了,光线已经暗了下来,我们都没怎么注意到。 因为枝叶遮住了阳光,只有斑斑光线从树叶和树叶之间的缝隙中透射出来。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大树,在我看到我爷爷画的那幅画时,我甚至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大的树。 而且这棵大树还结着红色的果实,这些果实大概跟苹果一般大小,呈血红色,不规则的椭圆形,高高挂在树上。 这棵树过于恢弘,恢弘到众人愣了许久,不敢靠近,不敢高声喧哗。 但很快,杨运辉激动起来:“我们找到了!就是这棵树!真的让我们找到了!” 钟国华也大笑起来,亢奋得有些过头,率先跑到那棵大树前,摸着树身,难以掩饰地嘀咕出了两个字。 他好像在说长生…… 第377章 钟国华的身份 看到这棵树之前,我就已经有了惶恐不安的感觉。 看到这棵树之后,那种感觉还在,依然在。 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无比渺小,我始终觉得这棵树……它不是一棵正常的树,它就算是活了几百年,哪怕是上千年,它也已经大得不太正常了。 上百年的东西,它会不会根本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会不会已经成精了? 我内心不安,但此刻又必须保持镇定。 钟国华和那几个保镖一直围着那棵树在研究,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并非是带着好奇的心态在研究,更不是为了求子,而是另有什么目的。 至于杨运辉,他是想去摘树上的果实,但这树根本爬不上去,他也不知道怎么摘下来,只能跟钟国华他们一起在那儿研究。 我看到了这棵树,反而没去管这棵树,我在看逃生通道。 这座山上有三拨人,我们是其中一拨,另外还有两拨,这两拨人按理说应该已经找到竹林这边来了。 其中有一拨人跟钟国华是一伙的,这拨人来了之后,我跟夏萌肯定有危险。 我得趁这伙人来之前,杀了钟国华和那三个保镖,以及杨运辉。 如果待会儿发生什么意外,我和夏萌应该只能从来时的路逃跑。 我看了一下,除了来时的那条路之外,附近全是竹林,没有很明显的路,而且这竹林给了我一种很危险的气息,可能是这附近的竹林靠近这棵树。 加上这棵树过于庞大,遮挡住了阳光,导致这附近的竹林里面一片漆黑。 我始终担心那里面会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确认好逃生路线,我回过神来,走到那棵树前。 钟国华他们不知道研究出什么没有,此时走到我跟前,问我有什么看法。 我说这棵树可能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 众人闻言,有些疑惑。 “难道我们看到的是一棵假的树?” “这棵树确实存在于这个地方,伸手就能摸到。” “这触感总不能是假的吧?” 我给他们说了一个常识,是个人就能意识到的常识:“如果这棵树真的存在,它的高度已经超出了竹林的高度,甚至超出了不少,竹林在它面前就好像陪衬一样。” “既然它这么高,我们刚走进竹林的时候,应该抬头就能看见它,甚至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有可能会看到它,你们现在还觉得它存在吗?” 听到我的话,众人顿时一愣,似乎反应了过来。 但他们还是不相信这棵树不存在。 尤其是钟国华,他死死盯着这棵树,随即反驳我:“如果这棵树真的不存在,为什么我们去摸这棵树的时候,会有触感?” “而且以前来这里的那些人,他们的的确确来这里求子成功了,这个你不可否认吧?说明这就是一棵神树!正是因为我们在外面看不见,所以它才会这么神,就像神仙一样,你能看到神仙吗?只有神仙让你看见,你才能看见他!” “而且这里的的确确就是红竹林,我们已经找到这棵树了!” 神仙,又是神仙。 想成仙想疯了。 我鄙夷道:“鬼打墙也有触感,难道你摸到的东西就是真的吗?” “以前来这里的人,他们看到的到底是不是这棵树,你怎么确定?你怎么确定他们在选择两条岔路的时候,全都选择的我们走的这条路?” 对于我的反驳钟国华很不爽,他直接拉着我来到那棵树前,然后绕了半圈。 此时我才注意到,这棵大树凸出地面的树根,竟然有一块形似人脚。 这种奇异的现象我还是头一回见。 我见过人工雕刻的岩石和树木,但还从来没见过自然生长出来的树,它的树根竟然跟人脚一样。 “你看,这就是一棵神树!它已经成仙了你懂吗!” 钟国华不断给我洗脑:“它现在是神仙,你不信就不灵,但是你信就一定灵,神仙要的是心诚的弟子,他让我们看见他,就是在给我们机缘,可以长生的机缘!很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神仙,你看到了还不信。” “你不信可以拿刀划破你的手指,你把血滴在这树根上面,你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我看着这个神经病,问他:“你怎么不割你自己的手?” 他着急起来:“你信我就对了!又没要你放很多血,你只要放一滴血滴在这上面,我保证,保证你会感谢我!” 我不由得思索,如果滴血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也不用放很多血,按照钟国华这神经质的样子,他应该立马给自己放滴血,然后证明给我看。 可他不放自己的,偏偏要放我的,只能说明如果要放血,只能放我的血,放别人的血没用。 我望着他,直接骂道:“你他妈在抽血大队待过啊,非要放我的血,要放放你自己的。” 这话一出,他顿时暴怒,抬手就要掐我:“我叫你放血!” 我早有防备,立马右摆拳迎击,准备爆捶他脑袋。 结果这厮展现出不俗的实力,侧闪闪避,左右摆拳疯狂朝我迎击过来,一招一式极其犀利且出手狠辣。 他跟我缠斗在一起之后,那三个保镖也不装了,立马也朝我围攻过来。 我一挑四,丝毫不保留实力,迎头痛击,瞬间撕开四人的防守,一脚先将最厉害的钟国华踢飞出去。 他被踢走后,那三个保镖更不是我对手,右平勾击腹,左平勾击腹,上勾拳击颊,擒腕迎面冲拳,一人再次被打飞出去,另外两个人则捂着腹部跪在了地上。 钟国华还想冲上来,但他忘了我还有个队友,他忽视了夏萌这个天赋型选手。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夏萌根本不给他冲过来的机会,直接闪身从身后锁喉,一个抛摔将钟国华砸向地面。随后一脚踩向其后背上,任凭他再高的高手也挣脱不了这两百多斤。 现场局面很快得到控制,但有个保镖还是没长眼,他还想再反抗。 我抄起兵工铲,一铲子将他拍翻在地,对着他脖子砍了下去。 那鲜血就跟喷泉一样。 另外两个保镖见状,犹如雕塑一般,瞬间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走到钟国华跟前,冷冷望着他:“行刑官?” 第378章 双胞胎的来由 我一直以为那个组织,除了最上层的那些人以外。 没有多少人会把成仙和长生当真,毕竟维持群体发展的终究还是利益。 谁知道这些人个个都跟魔怔了一样。 幸好我跟钟国华是一起找到了这棵树,但凡分成两队,先让其中一队人找到,然后放了烟,引来第三拨人,那现在的局面就不会是他被踩在脚下了,而是我。 “你是行刑官吧?” 我望着钟国华问道。 他抬起头,已经没了大老板的样子,像个魔教徒一样瞪着我:“是又怎么样,你杀了我?” 我惊讶于他的语气:“不杀你,难道把你供起来?” 他哈哈大笑,丝毫不畏惧我杀他:“无所谓,你杀了我只是助我长生而已,我根本就死不了,因为这是一棵神树,你就算在这里杀我一百次,我照样可以复活!” 我望着这神经病,沉默了起来。 思索片刻后,我大致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了。 “你是觉得你那两个保镖被我杀了之后又复活,所以你也可以复活?” 我摇头说道:“你没发现他们复活之后,就跟野兽一样吗,完全没有一点人样,而且他们根本就不是复活,他们只是跟两个罗强一样。” 罗强没有双胞胎兄弟,但是却出现了两个罗强,而真正的罗强在这山上被另一个罗强给杀了。 说明在这座山上,有一股未知的神秘力量,它能创造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它能把一个人复制成两个人。 罗强的鬼魂能在外面引路,引我们进来,说明那股神秘力量就是来源于这棵树,是这棵树把罗强复制了下来。 但我想不通复制体为什么要杀死本体,还是复制体本身具有攻击性,会攻击所有活的生物。或者是,复制体必须要杀死本体,才能离开这座山。 只是罗强的复制体没想到罗强是个杀人犯,所以他一下山就让警察给摁了。 “你那两个保镖也是一样。” 我对钟国华说道:“他们两个其实一早就被我杀了,我杀了他们之后才来跟你们汇合,你们之后两次看到的他们,都只是复制体而已。” “实际上我是杀了六个人,只是这六个人长得一样。” “你所谓的长生,就是有人照着你的样子,创造一个外形跟你一样的生物出来,你觉得这样就是长生?” 我以为这样能让他明白,所谓长生只是人类遐想而已。 可钟国华却嘲笑起我来:“你倒是很聪明,但是你也很无知,你知道为什么被复制出来的罗强要杀了本体罗强吗,因为被这棵树创造出来的人,没有灵魂,没有人性,他们只有兽性,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活在这座山上。” “他们如果要下山去,只有杀死本体,让灵魂附着于新的肉身,这样一来,灵魂只是换了一个新的躯壳,因为人的意识、性格、人格、乃至于对这个世界的感知,都是来自于灵魂,所以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复制体和本体的基因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区别,但复制体是被神树创造出来的肉身,假如有人得了绝症,来到这座山上,让复制体杀死,然后他的灵魂再重生于复制体的肉身里,也就等于他没有得过绝症,这难道不是一种长生吗?” 我确实被钟国华的话给惊讶到了,愣了半天。 如果是这样,那这不就是克隆吗? 然后灵魂再转移到克隆体身上,不就是克隆加夺舍吗? 因为本体和克隆体的基因一样,就等于灵魂出窍了,又回去了,虽然回到的是另一具肉身里面,但两具肉身本身没有区别。 我质疑道:“如果是你说的这样,那罗强的灵魂就已经转移到复制体身上了,因此复制体才可以下山,那为什么我们刚刚还能看到罗强的鬼魂?” 钟国华顿时咒骂起来:“那我他妈也不知道啊,本来来这一趟就是来研究这个事情的,现在让你给摁了。关于这棵树的来历和源头,没有人弄清楚过,只是依据猜测,自愿被复制体杀死的人,或者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他本身不畏惧死亡,因此死了以后会很快将自己的灵魂附着在复制体身上。” “但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人,或者本身不想死的人,灵魂不会很快进行附着,加上三魂离体有着顺序和时间间隔,而守尸魂是最后离体的灵魂,就会导致三魂当中只有两个灵魂附着在复制体身上,因此复制体会灵魂不全,依然存在兽性,甚至由兽性主导他的人性。”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照这么解释的话,那所谓的双胞胎……岂不就是有人吃了这棵树上结的果实,然后基因受到这股神秘力量的影响,导致他和妻子结合之后生出了双胞胎,而多出来的那一个孩子……就跟克隆人一样,但由于这个孩子是从母体里面生出来的,所以他天生自带三魂,只是多了一丝兽性,也就是我们理解中的基因有缺陷? “那这也不是长生啊。” 我问他:“你就算能灵魂附着在复制体身上,不过是重生了而已,你就算年老了再来让复制体杀死你,那也不过是身体变得健康一点罢了,能够多活几年,这算什么长生?” 钟国华面无表情地瞪着我,说:“正在研究当中,科学是不断进步的过程,懂吗?读过几年书?什么学历?什么文凭?我985毕业,正儿八经的生物学博士,你算老几啊你敢质疑我。” 不等他骂完,我对着他脑袋先踢了一脚。 这狗东西,什么语气? 一个搞学问的,信这些封建迷信? 对得起祖国对他的栽培吗? 那老子要是好好学习,清华北大还有那哈佛啥的,还不是谈笑之间? “那你为什么非要放我的血?什么企图?” 我继续问他:“你说了我就杀你,成全一下你。” 但这次他没老实回答了,鄙夷地看着我:“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骂道:“我他妈清楚我还多余问你啊,知道你就说,装什么深沉。” 他冷笑起来:“我就不说,你能怎么样,大不了你把我杀了,反正我可以复活,你杀吧,我无所谓。” 我是头一回遇见有人这么激怒我的。 关键他又不怕死,我拿什么来吓唬他? 他巴不得我把他杀了。 我想了想,举起工兵铲吓唬他:“行,那老子今天就宰了你,再把你复制体给宰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复活。” 说完我就要砍下去,他果真不怕。 但这时候,已经吓傻的杨运辉冲了过来,扑通跪在地上:“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再杀人了,大家一起上山来,各有各的目的,没必要杀人啊,到时候下山我们怎么跟警察解释?” 我不耐烦道:“你给我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杀,老子看你们一起复活。” 这烦人的玩意儿,膝盖就跟焊死在地上了一样,一点也不挪动。 我心想这可不是我要杀他,是他在逼我杀他,那我只能成全他了。 正当我准备砍死他的时候,这棵树上的果实突然掉了下来,开始只是掉了一颗,接着又是一颗,一连掉了二十几颗果实下来。 这些果实掉下来之后,就跟熟透的柿子一样,里面的果肉流了一地。 我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果肉,那好像是血吧……就跟冲了水的番茄酱似的,而且很快渗进了地面。 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令我心脏狂跳起来。 只听竹林里,突然传来很多人走动的声音。 第379章 逃离红竹林 如果脚步声是从我们来时的那条路传过来,我顶多以为是钟国华的人要来了。 可这些声音是从竹林里面传出来…… 本来正准备杀人的我,此时不敢再杀了,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从竹林里面走出来的身影。 第一眼我先看清了其中一个没穿衣服的人,是我们在营地遭遇山魈袭击的时候,被抓没半边脸的那个保镖。 但是现在他完好无损,脸上带着熟悉的狰狞。 接着我看到了第二个钟国华,第二个杨运辉,以及那几个保镖…… 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没死的,现在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复制人出来。 但我想不通的是,这些人里面,我始终没看到第二个我和第二个夏萌。 此时此刻我竟有些跑偏,心想要真出现第二个夏萌,这没穿衣服……以后见面多尴尬? 可是从竹林里面走出来的人,竟有十七八个,其中有一些人我没见过。 这些人……应该要么是第二拨人的复制人,或者是第三拨人当中的复制人。 看到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人,钟国华他们却是无比激动的样子,好像等不及要去死一样。 杨运辉直接看呆了,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复制人。 这些复制体和本体长得完全一样,就是亲娘都分不出来。 夏萌看到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吓得连忙捂住眼睛,又露出指缝,继续偷窥。 这些人走出来之后,没有攻击我们,他们脸上虽然藏有凶性,但是目光很呆滞,好像还没有完全拥有自己的意识,而是受到了这棵树的控制。 他们齐唰唰地走到这棵树前,跪在地上,如同在朝拜。 我没有打搅他们,也不准备杀人了,这个地方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不敢在这棵树面前继续杀人。 我默默退后,来到夏萌旁边,抓起她的手,朝着来时的路拔腿就跑。 对于钟国华他们,我已经没有杀的意义了,我即便是杀了他们,这棵树还能创造出他们的复制人出来,到时候灵魂附着在复制体身上,他们一样可以复活。 根本就杀不完…… 我和夏萌不停地跑,准备先跑回竹林,再跑回树林,然后直接跑下山去。 这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想来了,如果不跑快点,等刚刚那些复制人杀出来,我们根本跑不掉,鬼知道这棵树会创造多少复制人。 “祁安,那些复制人里面……为什么没有我们两个呢?” 夏萌边跑边问我。 “我靠,你还真想看我没穿衣服的样子啊?” 我望着他:“你不怕以后见面尴尬吗?” 她红着脸道:“我是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被复制了,唯独我们两个人没被复制?” 这个问题我哪想得明白:“管他的呢,没复制最好,我可不想被另一个我追杀,你没听说过吗,这世上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 我们很快跑出了红竹林的范围,此时竹林里的雾已经散了,这更加方便我们快点逃出竹林。 但还不等我们逃出竹林,我们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钟国华那个重伤的保镖。 之前刚进竹林的时候,钟国华觉得这个人是拖累,就没带着他,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此时看到我们回来,他先是一喜,随后又大惊:“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你们没找到红竹林吗?” 我来到他身边,和善地跟他说道:“行了兄弟,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别跟我演了,你老实跟我说,你们到这山上来干什么?” 他呆滞地望着我,一时没说话。 我提醒道:“钟国华他们已经在里面遇难了,所以不会有人带你下山去,你伤成这样也没办法下山,留在这里就是一死。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带你下山。” 他犹豫了几秒,说:“我只是个小人物,知道的也不多,反正他们是为了那棵树而来,要研究长生,别的我也不知道。” 我问他:“钟国华在里面非要放我的血,这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身上携带那棵树的基因,你应该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你们两个有一个人是不该出生的,是那棵树让你们出生。钟国华想放你的血,可能是想验证你是不是真的有个双胞胎兄弟,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听到这话我心都凉了。 活了二十六年,才发现我还有个兄弟,这世上还有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转头望着红竹林那边,我很怕那里面的人追出来,时间实在是紧迫,我没有时间慢慢询问这个人。 于是我又问他另外的问题:“你们是不是还有一队人,要在竹林里面汇合,这伙人一共有多少人?” “有十几个,但具体有多少我还是不太清楚。” “那另一拨人呢?” 我问他:“就是今天天不亮的时候,给你们处理伤势那会儿,对面有一伙人,朝我们射了一箭,你知道那伙人是干嘛的吗?” 他忙摇头:“不知道,按理说这山上应该没其他人了,只有我们才对,因为我们这次行动是保密的,十分机密,不太可能被墨门的人知道。” 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要问的了:“那行吧,再见。” 他一把抱住我的腿,目瞪口呆:“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下山吗,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我一脚踢他脸上,淬了口唾沫:“你多大的脸,还要老子带你下山,没杀你就不错了,傻狗,等死吧你!” 说完,我和夏萌继续跑路,身后传来那人撕心裂肺的叫骂声。 我俩跑着跑着,竹林又开始起大雾了,好像在刻意阻止我们离开一样。 “祁安,那棵树这么怪,这雾会不会是那棵树搞出来的?” 夏萌有些担忧起来:“它不让我们离开,我们私自跑出去,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我咒骂道:“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我们必须要跑出去,如果不跑出去,就会被复制人杀死在这儿,你别忘了,这里根本没有我们的复制人,如果我们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虽然我是这么想,但那棵树似乎真的没打算让我们离开。 它先是召唤出白雾,紧接着,竟然连天色都暗了下来。 我抬头去看天,根本就看不着,也就是几秒之间,天色竟然完全暗了下来,跟夜晚没有区别。 我顿时有些慌乱,忙对夏萌说道:“夏萌,快拉着我的手,咱俩别跑散了。” 说完,夏萌没有回应,我又喊了她一声,她还是没有回应。 “卧槽!” “夏萌!” 我停下脚步,脸色狂变,对着漆黑的四周狂喊起来:“你别吓我,你在哪儿,出个声儿!” 漆黑的竹林里,一片死寂,我等待了几秒,始终没等来夏萌的回应声。 她消失了…… 第380章 夏萌消失之后 夏萌消失不见。 我在附近找了几分钟,一直在喊她的名字,但始终没得到回应。 这根本不正常,就算是走散了我俩也不可能离得太远,我叫这么大声她应该能听得见。 而且我在找她,她应该也在找我。 这迷雾有问题……似乎不仅能阻挡视线,还能隔绝声音。 我站在黑暗里,打开手电朝四周照去,这迷雾仿佛能吞噬光亮一样,我最多照出去一米多远,而且眼前看到的也都是雾。 如果继续找下去,在这种环境下我很难跟夏萌相遇,而且很容易遇见复制人和钟国华的人。 我顿时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刚我和夏萌准备离开这片竹林,夏萌这么聪明,她应该会跟我一样的想法。 如果我们找不到对方,就得先离开竹林才会安全,说不定能在竹林外相遇…… 思前想后,我准备先离开竹林再说。 找准方向后,我一直朝前跑,跑了半个多小时,已经看到了刚进入竹林的那片地方。 我以为逃出了竹林,外面的世界就是正常的。 可我完全想太多,当我踏出竹林的那一刻,我依然又钻进了黑暗中,整片黑暗里面只有我手电筒的光亮。 我举着手电筒茫然地望着周围的树木,我明明记得我们快找到红竹林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多。 就算在里面耽搁了一阵时间,现在最多也就下午一两点钟,怎么可能会天黑呢? 那棵神树能影响到竹林也就算了,它还能影响到这片森林? 它到底是影响了这片森林,还是影响了我们?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思绪乱到极点,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下的状况。 我现在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仿佛整座山上只有我一个人,这种感觉令我有些心慌。 休息了几分钟后,我再度爬起来,强行让自己冷静地思考。 我一再让自己相信,现在不可能天黑,所以我眼前看到的一切应该都只是幻觉,跟鬼打墙一样的幻觉,我如果进入了幻觉里面,怎么都不可能找到夏萌。 因此,我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找她,我应该先从幻觉里面出来。 只要我看到了天明,就是出来了,出来以后我再去找夏萌。 如果不找到夏萌,我不可能独自下山。 捋清思路后,我继续朝前走着,途中我不知道掐了几次请神诀,一次都没能破开眼前的幻觉。 这个幻觉应该是那棵神树所制造出来,我自然没办法破解。 我甚至想到用童子尿来破解这个幻觉,结果原地撒了一圈,这天还是乌漆嘛黑,就跟永远不会天明一样。 “妈的,你有本事困死老子!” 我一路骂骂咧咧,摔了一跤骂,爬起来也骂。 骂着骂着,我忽然瞥见远处有火光,似乎是有人在生火。 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又是如此诡异的环境,如果能看到人,哪怕是敌人,也令我内心得到宽慰。 如果真是敌人,我就把其他人杀了,留一个人陪我去找夏萌。 我带着亢奋的心绪,朝着火光的方向一路跑去。 可还不等我接近火光燃起的位置,附近突然又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响动,这些响动声立马让我停了下来,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再往前。 这些声音,我在昨晚听到过,是山魈…… 有山魈在朝火光燃起的位置靠近! 我思虑再三,朝着远处绕去,准备绕到这些山魈后面去围观。 等我绕过去之后,只见有片营地已经被山魈给包围了,这些山魈起码有上百只,正要伺机而动。 我正想看看是谁这么倒霉,重蹈昨晚我们的覆辙。 结果当我看清被包围的人之后,我顿时傻眼了。 我看到了我、夏萌、钟国华、杨运辉还有那些保镖…… 我下意识以为我和夏萌也被那棵树给复制了,可很快我发现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这……这不就是昨晚我们经历过的事吗! 我摸着自己的额头,差点以为自己发烧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怎么可能呢…… 我竟然回到了昨天晚上,目睹了我们昨晚已经发生过的事。 这是幻觉吗? 这他妈是穿越了吧?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已经发生过的事,再一次目睹一只巨型山魈从树上扑下来,扑到一个保镖身上,抓空了他半边脸。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自然知道,我会带着所有人逃离,然后那些山魈不停地追杀我们。 我站在原地看着,看着‘我们’逃离,看着那些山魈追上去。 大概等了五六分钟,营地已经空了,只剩一堆柴火还在营地中间燃烧。 我这才走出去,来到营地,摸着头,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一切。 直到我感受到火的温度,我这才意识到,我好像真的回到昨晚了。 可如果这样的话,那这座山上岂不是有两个我? 这两个我还都是我妈生出来的,两个都是本体而非复制体? 我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根本搞不懂我到底在经历什么。 我只知道……我和夏萌恐怕没这么容易走出这座山,我们不知道会被困在这山上多久,所以我们肯定要睡觉,但这山里的气温极低,如果没有帐篷和睡袋,我们肯定会被冻死在山上。 带着七分茫然和三分焦虑,我走到我和夏萌那顶帐篷旁边,连忙收好帐篷和睡袋,装进背包里。 收走帐篷之后,我离开了营地,准备直接去寻找夏萌。 一路上,我看到不少山魈的尸体,走着走着,依照这些尸体的分部,我突然想起来这些山魈应该是我杀的,这是昨晚我和夏萌的逃亡路线。 我穿梭在密林里,不知道走了多久,渐渐的已经看不到山魈的尸体,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如果找到夏萌,万一我找到的是昨天的夏萌怎么办? 我要是把昨天的夏萌带走,那昨天的我岂不是就已经找不到夏萌了? 既然昨天的我跟夏萌就失散了,那今天跟我在一起的夏萌怎么还会存在呢? 这难道……不是个悖论吗! 我思考了半天,根本思考不出答案,因为我不知道昨晚的我们能不能看到我。 如果他们能看到我,就证明这不是幻觉,而是我回到了昨晚。 如果他们看不见我,就证明这是幻觉,我不会带走昨天的夏萌。 思前想后,我准备去找到昨天的我们验证一下。 正当我打算去寻找的时候,附近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我本能地躲了起来,将手电关闭,但突然又意识到这脚步声很可能是昨晚的我们。 于是我又走了出去,准备让脚步声的主人看到我。 大概过了半分钟,远处果真出现了一个人,但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他。 此时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顿时僵在原地,跟我隔空对望。 我们互相愣了一阵,他率先朝我挥了挥手。 看到他挥手,我顿时就麻了,他居然真看得到我! 我一时慌乱,不知道是该过去还是该怎么办,我抬起手也朝他挥了挥手。 那个人愣了一下,突然朝我吼了一声。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很快从对面传来。 “我是李祁安,你是谁!” 第381章 今天,昨天 当对面那个人能看到我的时候,我就有些惊愕。 当他说出他的名字时,我整个人已经愣住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昨晚我们被山魈追杀,我跟夏萌走散后,在寻找她的过程中,我的确看到了一个人。 当时我不确定这个人是谁,我就远远冲他挥了挥手,然后那个人也冲我挥了挥手,接着我跟他说我是李祁安,又问他是谁。 原来昨晚我看到的,是今天的我。 现在跟我打招呼的,是昨晚的我。 看来这不是什么幻觉,是时空发生错乱了…… 为什么竹林会突然变得天黑,因为竹林天黑以后就变成了昨晚的竹林,我在竹林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昨晚。 夏萌当时跟我走在一起,却凭空消失,按理说她当时不应该跟我走散才对,所以她就是凭空消失了。 因为昨晚这个时间已经有了一个夏萌,跟我从红竹林出来的是现在的夏萌,现在的夏萌如果还存在于昨晚,那不就有两个夏萌了?所以现在的夏萌要消失? 她被困在现在,而我被困在昨晚,所以我看不见她? 但是这么推测也不对啊,既然同一个时空不可能有两个夏萌的话,那为什么同一个时空能有两个我呢? 还是说只有我才能跟我自己相遇? 我想不出正确答案,一时心乱如麻,我在想我要不要直接走过去,跟昨晚的我说一下今天发生的事,这样他就能预知未来,他就能直接知道后面发生的事,那他从昨晚就直接带着夏萌下山的话,岂不万事大吉? 但这么一想又不对,如果昨晚的他和夏萌下了山去,那现在的我和夏萌岂不是要永远被困在这座山上? 我顿时心惊胆寒,赶紧打消了要过去的念头。 接着我连忙抬起手,冲他招了招手,我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不是因为昨晚我见到过,而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我这么做,另一个谨慎的我反而不敢过来。 果然,他很快转头就跑,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他走后,我突然意识到今天的钟国华他们会被自己的复制体杀死,然后在竹林复活,如果我直接把昨晚的钟国华他们杀死,他们还能复活吗? 如果昨晚的我发现所有人都死了,那我还会再去寻找红竹林吗? 对! 把昨晚的钟国华他们先杀了! 只要他们死了,以我的谨慎和惜命程度,我大概不会再去红竹林,可能我就不会陷入时空错乱,也许我现在遭遇的时空错乱就会自动破解。 想清楚后,我连忙掉头回去,准备去追杀昨晚的钟国华他们。 我一路跑回原先分手的方向,然后循着地上的山魈尸体,朝着另一个方向追踪了过去。 大概追了半个小时,我看到了七个人,这七个人分别是钟国华和他的六个保镖,这个时候已经死了一个保镖,所以还剩六个。 钟国华和这六个保镖是分成了两队逃跑,现在已经汇合了,六个人全都受了伤,但此时伤不重。 我远远看着他们,心想我如果就这么冲出去,现场还有个钟国华,这钟国华的实力比那六个保镖还要高,我要是没能把他们全都杀死,让活口逃走的时候,那活着的人岂不是知道是我要杀他们。 想到这儿,我连忙又远离他们,找了个地方将自己隐藏起来,然后从背包里面换了另一套衣服,拿出口罩和帽子遮挡住自己的脸。 接着我放下背包,握着一把工兵铲便冲了出去。 七个人,我率先朝钟国华发起攻击,准备杀他个出其不意。 但钟国华显然战斗经验丰富,就跟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身瞪着我,双手举起工兵铲挡了一下。 这一下错失了将他一击毙命的机会,我连忙一脚踹向他胸口,将他踹翻在地,紧接着又是一铲子朝他脖子挥去。 但这时候保镖已经反应了过来,五个人拼死抵挡我,一个人慌忙将钟国华拖走。 这五人配合得当,手里也都有工兵铲,我一时击破不了他们之间的配合,只能以攻为守,一边闪一边进攻,让他们没办法进行配合。 这些保镖我领教过其中三个人的本事,因此我对付他们应该绰绰有余,但奈何他们手里都有工兵铲,显然没那么容易将他们杀死。 工兵铲不断碰撞,迸射出火花,不多时钟国华和另一个保镖也加入了进来。 七个人围攻我,我果然很难杀死他们,只能将这七个人打退。 其中六个人已经都受了伤,身上全是被我用工兵铲划出来的伤口,有一个保镖腹部中招,被我划了一条很长的伤口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钟国华惶恐地望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偷袭我们!” 他说完这话,附近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声音,一只巨型山魈突然从树上扑了下来。 这畜生的目标竟然是我,吓得我一个闪身避开,毫不犹豫便转身逃跑。 应该是刚刚的打斗惊动了附近的山魈,它们在陆陆续续赶过来,要是被围困,小命危矣,因此我只能先顾自己的小命,没办法再去杀钟国华他们。 好在这七个人目标比较大,有他们的牵制,那些山魈没顾得上我,我很快逃离了山魈的追杀。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那些山魈应该去追钟国华他们了,我又折返回去拿我的背包。 背上背包后,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几个保镖身上的伤,是我砍的…… 那个重伤的保镖也是我砍的…… 不对啊! 昨晚这个时候我们还没进入竹林,钟国华他们遭遇陌生人的袭击,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至少那个时候我们是一起的,是命运共同体,如果真的在山上遭遇了第二拨人的袭击,他应该提醒我们,然后我们共同防备这第二拨人。 而且在红竹林的时候他也说了,墨门不可能知道他们这次的行动,所以第二拨人不可能是墨门。 既然不可能是墨门,又要瞒着我,难道这第二拨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会是谁呢? 我猜不到是谁,准备又回营地一趟。 既然昨晚我看到的那个冲我挥手的人是我自己,袭击钟国华他们的人也是我自己,那么偷走帐篷的人,应该也是我才对。 可是我只拿走了我和夏萌的帐篷,那其他的帐篷又是被谁拿走的? 此时我赶回营地,又一次傻眼。 其他的帐篷,已经不见了…… 第382章 拿走帐篷的人 我刚刚去杀钟国华他们,似乎又错过了什么。 等我回到营地里,剩下的帐篷已经全都不见了。 刚刚有人来过,拿走了剩下的帐篷。 我在想,这山上到底有几拨人? 而且,到底有几个时空的人? 是所有人都陷入了时空错乱,还是只有我? 我背着背包,茫然地离开了营地,一时没了方向。 当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夏萌,可是我在这个地方能找到夏萌吗? 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自己的时空…… 接下来,我已经没有目标了,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穿行着,也不知道要去哪,更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只能尽量避开昨晚的我们,既然已经发生过的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地发生吧。 如果过去真能改变,我何不想回到我爷爷过世之前,带着他来一趟这座山,让他被那棵树复制,这样他复活以后,他的身体就是健康的,他就不会死。 可是转念一想,他早就来过这座山了,在二十几年前就来过,他肯定知道那棵神树的作用。 他如果想活下来,自己就会让墨门的人带他来这里,即便不来这里,他也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给自己续命。 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顺其自然吗…… 我不禁叹了口气,身为他的后代,从小接受他的教导,我却根本赶不上他,本事赶不上,思想也赶不上。 他没给我曾爷爷丢脸,我却给他丢了脸。 如果是他遇到现在的情况,他一定做得比我好。 我找了棵树坐下,从背包里拿了些吃的出来,补充补充体力。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 结果想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想明白,气得我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我果然不如老爷子。 他爸到底怎么生的他,给他生这么聪明? 吃完东西,我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附近有动静。 我赶紧藏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大概过了一分钟,我依稀看见了发出声音的人,似乎是两个男的。 我还好奇动静传来这么久,他们为什么这么久才出现,原来……这两个男的有一个受了伤,似乎还伤得很重,另一个人则一直搀扶着他,导致行动缓慢。 我缓缓后退,四下张望后迅速作出反应,立马爬上其中一棵树,在树上藏了起来。 这两个人我没看清是谁,但肯定不是钟国华他们。 腹部被我砍了一刀的那个保镖,之后还活着,说明钟国华他们很快脱离了险境,没有扔下他。而且按照这个时间段,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和昨晚的我还有夏萌汇合了。 我躲在树上,望着那两个男人朝这边走来,然后在附近的一棵树下休息。 “我们已经被困了两天了,两天没吃东西,又跟其他人走散。” “照这么下去,还没等找到红竹林,我们就会饿死在这山上。” 此时说话的是受伤的那个人。 另一个人安慰他:“咱俩什么都经历过,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要泄气,等我爸在村子里等来支援,他就会带人上山来找我们,跟我们汇合。” “那老头儿只要亲自出马,咱俩想死也死不成啊。” 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我心想这还是父子齐上阵呢。 紧接着受伤那人说:“李叔的本事我当然知道,我就怕我等不到李叔来……正鸿,要不你就别管我了,你带着我是个拖累。如果我没能下山,你就跟我爸和我老婆……” 不等这人说完,另一人骂道:“我靠你不要跟我讲这种话,江怀远,别逼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抽你啊。” 听到这几句对话,还有俩人对对方的称呼,我顿时瞪大双眼,如遭雷击。 正鸿……李正鸿? 江怀远? 我勒个去! “咱俩……这怎么说呢,几次大难不死,叫必有后福。” “再说老子是李观天的儿子,他阎王爷也不敢收我的命啊!” 此时我爸又安慰江怀远:“你要是不想你爸跟你老婆难过,你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咱们把这个心态放乐观点,既来之则安之。” “你要真撑不住,等到了竹林你再死,到时候我在旁边看你复活,我给你见证一下,嘿嘿。” 江怀远顿时被逗乐:“行,我听你的……” 我愣在树上,整个人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 我看到了二十几年前的我爸跟江雨欣她爸。 这是怎么回事…… 失控错乱竟然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此时我爸从背包里面拿出一顶帐篷,等他展开之后我才看清,那好像是钟国华他们的帐篷! 原来帐篷被我爸给拿走了! 不对,我拿了一顶,我爸拿了一顶,那就还剩三顶帐篷,这三顶帐篷又是被谁给拿走的? 这山上果然有很多人,现在的人和过去的人,都出现在了同一个时空里面。 我爸弄好帐篷之后,走到江怀远跟前,拿出一块巧克力。 江怀远顿时一惊:“你怎么还有吃的……” 我爸笑了起来:“我要不留点,你现在吃啥?” 江怀远显然很饿了,愣了几秒,摇头说:“我现在有点难受,吃不下,你吃吧。” “哪难受,脑子难受啊?你再不吃点东西,你就真撑不到我爸来救我们,懂吗。” 江怀远:“还是你吃,我不喜欢吃甜的。” “吃!” 江怀远:“你吃吧,我真不想吃……” “吃!” 江怀远:“唉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吃!” 我爸不再多说,直接掰开江怀远的嘴,强行塞了进去。 “不是我说,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江怀远。” “你敢吐出来我今天捶死你。” 他喂完江怀远,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草地,满脸都是疲惫。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看清了年轻时候的他。 我爷爷说过,成年以后的我,跟我爸年轻时候长得很像。 我发现我们果然很像,不愧是他亲生的。 良久。 江怀远吃完巧克力,问我爸:“你觉得我们这一代人,能结束这些事吗?” 我爸叹道:“那谁知道啊,没结束,也不知道该不该生孩子,你说不生,那不绝后了?要是生出来,万一我们没有结束这些事情,我们的下一代,难道还要再去经历这些事?” “如果他们还要去经历,只能说明我们很可能都已经死了,我,你,包括我爸,还有你爸,还有很多人,都已经死了。” 第383章 很久没见他 我一时没明白,为什么我爸说如果他们的下一代还要经历上一代的事,就代表他们已经死了。 那我爸也在经历,为什么我爷爷还活着呢? 可是一想到现实情况,尽管我还是没怎么明白,但我爸说得没错。 他们……全都已经死了,连我妈都死了,我妈甚至死在第一个。 也许是我没当过父母,不理解父母的想法。 此时江怀远感慨道:“说得也是,如果我们都有了后代,怎么舍得让他们再去经历这些……拼死也要结束这一切。” “可如果他们真的还要去经历,那应该就是我们失败了,并且……不在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生孩子。” 我爸把背包拖了过来,顺势一趟,无奈地说道:“这是我最初的想法,可是自从看到这么多云溪村的后代无端被人屠杀,孩子,老人,全都无一幸免。我就在想,如果我们真的失败了,我们死了,谁来结束这一切?” “我不甘心让那个人成功,如果真到了那种局面,恐怕也只有我们的后代,能继续做我们在做的事情,就算不想,又有什么办法呢,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就像这是我们的命。”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江怀远问我爸:“听说你前些日子找到了段家的后代,他们还好吗?” 我爸长叹了一声,说:“找到了,段家也有人出事,出事的叫段秀云,她还有个哥哥叫段长军,段长军一只在单位里面上班逃过一劫,但段秀云让人给抓了,现在应该还活着……” “还活着?”江怀远有些愕然:“按照这些人的手段,他们不是在确认这些后代手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后,就会不留活口吗?” 我爸一时没作答,似乎难以作答,最后说道:“因为段秀云长得很漂亮,你明白了吧。” 江怀远愣了半天,化作长叹。 我爸接着又说:“之前我有带人去营救过,但是没成功,没有办法,墨门不像那个人建立起来的组织,那个组织实在是隐秘到了极点,就算有人出事,也影响不到其他人,那是很多个团伙组成的。” “墨门为了壮大势力,要替人报仇,要去杀人,在管理会的人眼里,我们甚至比那个组织还要可怕,那恨不得把我们挨个给砍了。” “当时去营救段秀云,那个组织借刀杀人,通知了管理会,结果管理会的人埋伏我们,一见到我们就开枪,都没有要抓活口的意思,我差点让人给毙了。” 江怀远说:“以后咱俩最好生的都是儿子,生了女儿就糟糕了。” “为啥?”我爸看着他:“看不出来你还重男轻女呢?” 江怀远叹道:“如果以后我们都死了,后代又是个女娃娃,她怎么可能是那些恶魔的对手,要是个男娃娃,最后大不了被他们给杀了,要是女娃娃,那不是……跟那个段秀云一样。” “到时候我们在天上看着,又帮不上忙,怎么办……” 两个人越说越沉重,又沉默起来。 最后我爸打破沉闷,坐起身说:“我就在想,都说父母越聪明,生的孩子就越蠢,我跟我老婆这么聪明,万一生个儿子蠢成个智障怎么办?那他还有活路吗?” 江怀远哈哈大笑:“那就是傻人有傻福。” “其实就算我们死了,但是墨门应该还在,墨门肯定会庇佑我们的后代。” 这时,附近上空突然发射了一颗信号弹。 我目测了一下这颗信号弹的距离,大概有一公里远。 看到信号弹,我爸顿时激动起来:“这是我们家老爷子发的!他来了!” 说着,我爸赶紧起身收起帐篷,将其装好,然后又把江怀远从地上扶了起来。 两个人搀扶着,一瘸一拐朝着信号弹传来的方向离去。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很想跟下去看看。 因为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他了…… 小时候不懂事,一度以为他是个不太负责任的父亲。 毕竟我当时那么小,他为什么不呆在家里照顾我,要一年才回来一次? 直到后来他出事,我对他的抱怨突然全部消失,我很想念他。 现在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我现在在做的事,准确地说,是我在继续做他没有完成的事情。 他失败了,但他并不是一个失败者,虽然他的后代也没安生下来,可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他牺牲了,年纪轻轻就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 我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还是没有听我爷爷的话。 但他应该能原谅我这一次,毕竟……我真的很久没见过我爸爸了。 …… 我爸和江怀远走后,我也从树上下来,走了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思虑再三后,我没有去跟着他们。 他们是过去的人,我是现在的人,就让发生过的事,顺其自然地发生吧。 这世上有多少人还能再见自己已经过世的亲人,我已经见过了,也该心满意足。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还活着的夏萌。 路上我在想,我爸和江怀远当年肯定也去过红竹林,看到了那棵神树,并且他们两个全都吃过那棵树上的果实。 很多证据都表明,我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因为我爸和江怀远都吃过那棵树的果实,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后代都是双胞胎。 可是我又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他们不会随便乱吃东西吧? 他们来这山上就是来找红竹林,并且我爷爷也来了,他们对红竹林和那棵树应该有所了解才对,怎么会这么大胆,去吃那棵树的果实? 况且这个时候,我爷爷已经赶上山来接应他们,说明他们会和我爷爷待在一起,老爷子就这么看着他们吃? 不对,不对不对! 以老爷子的谨慎,他不可能看着自己亲儿子去胡乱吃东西啊。 我恍然大悟,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刚刚那个信号弹不是我爷爷发的! 是有人故意引我爸过去! 想明白之后,我哪会顾得上那么多,连忙又掉转方向,朝着我爸和江怀远离开的方向追去。 我一路狂奔,摔了好几次又爬起来继续追,好不容易看到了远处我爸和江怀远的背影。 “爸爸!” 隔着老远我便着急地喊了他一声。 这一声之后,我双眼突然看见一道耀眼的白光,这白光就好像闪光弹一样,瞬间闪了一下我的眼睛,导致我猝不及防地闭眼又摔了下去。 这一摔摔得我够狠,我半天没有缓过来,等我缓过来之后,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已经发生看巨大的变化。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四周,又抬头看向天。 现在是白天…… 我竟然回来了…… 第384章 找到夏萌 时空错乱好像跟我开了巨大的玩笑。 它明明让我见到了我爸,让我知道我爸有危险,可是却不让我帮忙。 眼看都要追上我爸了,却又让我回到自己的时空。 我突然意识到……难道打破时空错乱的契机,就是我跟我爸碰面? 还是我喊出的那一声……爸爸? 宇宙之大,非人类能理解。 大自然之奇妙,也非人类能理解。 我这两天经历的一切,根本找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既然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我也没必要太担忧,毕竟我爸和江怀远都已经死了,他们并不是死在这座山上,所以他们当时还是安全下山了,并且有了后代。 只是……不知道他们当时遭遇了什么状况,才会吃那棵树的果实。 刚刚看他们的样子,像是饿了许久,如果是饥饿过度,为了保命,倒是能理解。 现在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时空,那当下重要的就是找到夏萌。 我不再耽搁时间,立刻去附近搜索。 这个地方,不是我在另一个时空所待的地方,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发生的这一切,但应该是那股神秘力量,把我传送到了这里。 而我以为要找到夏萌不会那么容易,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很快就找到了她,就是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 但夏萌的情况有些不妙,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身上还有伤。 更我震惊的是,她旁边还有具尸体,而这具尸体,居然是钟国华! 夏萌和钟国华似乎发生了打斗,结局是夏萌重伤,钟国华死亡。 “夏萌!” 我慌忙跑到她跟前,去查看她的伤势。 很快我发现,她身上没有致命伤,但右小腿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被咬伤的地方有一排大而深的齿痕,并且伤口发黑发肿,并且带有创伤性血庖。 这一看就是让毒蛇给咬了! 卧槽! 我连忙去探她的鼻息,还有颈动脉和心跳。 确认她还活着,我短暂松了口气,然后连忙用手去挤压伤口的地方,将毒液排出来。 上山之前我还查了一下相关资料,毕竟来这种深山老林,最怕的就是毒虫蛇蚁,一般人又极少遇见这些,所以不太懂被毒蛇咬伤之后该怎么处理。 像电视剧里面用嘴去吸蛇毒,这都属于救不了队友先自残一个,必须得先用手把毒液给挤出来,然后立马送医治疗。 但这山上没办法送医治疗,还好我堂舅有先见之明,给了我两瓶药,一瓶解药和一瓶毒药。 我先帮夏萌挤了半天,也不知道毒液有没有挤干净,我怕蛇毒渗入体内太深,于是连忙将解药撒在它伤口上。 这解药一撒上去,就跟撒了双氧水似的,伤口顿时开始冒白泡,又有不少黑血从里面渗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疼,夏萌的小腿突然抽动了起来,她似乎恢复了一些疼痛的意识。 待黑血流完后,接着流出来的就是红色的血,这应该是排干净了。 我连忙拿出急救药包,从里面取出绷带,又撒了些药,这才给她包扎好。 刚刚我观察她的脸色都有些异常,脸部发白,嘴唇发黑,但现在已经恢复了血色,嘴唇上的黑也消退了不少,就是人没醒过来。 本来我想给她拖到树下,奈何我实在拖不动…… 接着我在一旁等待了一阵,确认她的呼吸平缓下来后,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就怕夏萌出事,但事情已经出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接着我又继续给她处理其他的伤,全都包扎好之后,我这才去看钟国华。 钟国华死得很惨,身上每一条伤口都被砍得很深。 我是学武的,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会死。 他的体重应该只有一百四十斤左右的样子,因为他身高偏矮,还没有夏萌高,而夏萌的体重至少比他重八十斤。 这么悬殊的吨位,在双方都有相同武器的情况下,他砍夏萌,夏萌可以轻易挡下来,但夏萌砍他,一是挡不住,二是如果中招,那一刀可以穿透皮肉砍在他骨头上。 所以那致命的一铲子,差点把他头给削下来了,这人死得倒是惨。 我不想管他的尸体,但他躺在这儿膈应我,我起身准备把他的尸体搬远点。 按理说,他应该已经死过了一次,就在红竹林里面,让复制体给杀了,然后他的灵魂转移到了复制体身上,所以夏萌杀死的,应该是一个复制体。 就是不知道复制体死后,神树还会不会再创造一个钟国华的复制体出来,如果还有复制体,那钟国华应该还会复活。 我拖着他的尸体,正拖一半,远处突然跑来一个人。 这人跟我四目相对,看到我正在拖钟国华的尸体,顿时吓得跌倒在地,慌忙准备逃离。 我连忙叫住他:“杨运辉!站住!” 他僵在原地,恐惧地望着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你跑什么?” “我……我……我……” 我看他快哭了,那嘴哆嗦得说不出第二个字。 我也不想吓唬他,于是问道:“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杨运辉双手撑着地,忙摇头:“我不知道……在竹林的时候就已经走散了,因为雾大,我想赶紧下山去,但是没找到路。” 说完他忙补充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你信我,我是一个人。” 我冲他招招手:“来,你过来,我一个人抬不动。” 他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我起身给他展示了一下我身上没有武器,然后说道:“我又不是杀人狂,跟你无冤无仇的,帮个忙都不帮?” 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心惊胆战地跟我一起把钟国华的尸体搬走。 回到原地后,他看到夏萌不省人事,忙关心地问道:“这位胖胖的妹妹怎么了……” 我说让毒蛇咬了。 “啊?”他皱起眉头:“那得赶快送医院,我们老家以前也有人被毒蛇咬,送医院晚了一点,人就死了,很危险……” 我说没事:“我带了解药,已经上过药了,没有生命危险。” 杨运辉:“那就好,那就好……” 我让他坐下,然后尽量表现出很随和的样子,主要他看我就跟看杀人狂一样。 接着我问他:“你们在红竹林,是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点了点头,解释道:“你知道我……我身体素质不行,当时那些复制人要杀我们,我没办法……但是,但是我是人,不是鬼,我只想下山去。” 我问他其他人是不是也被复制人杀了,还有钟国华。 “都被杀了。” 杨运辉笃定地说道:“但是其他人没怎么反抗,只有我反抗了,不过没反抗得了……” 第385章 阴沟里翻船 我之前想过要杀了杨运辉。 因为我怕他下山去揭发我杀人。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会对他起杀心。 但现在的情况是,这些人死了会复活,那不就代表我没杀人? 既然没杀人,我又怕他揭发什么。 我想起了我爸,还有我爸说的那些话,杨运辉也有爸,他爸想抱孙子,结果孙子没抱成,儿子也死了,他爸该有多难过。 想到这里,我也打消了要杀杨运辉灭口的念头。 我问他:“你上山是为了求子,求子就要吃那棵树的果实,你吃了吗?” 杨运辉尴尬起来:“我……我复活之后看到地上有颗果实,我就捡起来吃了,因为来都来了,还死了一次……” 我捂着嘴,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这么执着?” 他说:“没办法,我从小有哮喘,我父母把我拉扯大也不容易,不想让他们失望……” 我点点头:“既然吃了,那你肯定就能有后代了,也算是完成了你父母的一个心愿,而且你已经死了一次,你现在是复制体,复制体不会携带本体的疾病,所以你已经没有哮喘了。” 他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对啊!我没病了!哈哈!我没病了!” 我跟他说等夏萌醒过来,咱们就一起下山去。 他见我没有恶意,顿时也放下心来,忙点头:“好,好!”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捡点柴禾过来。” 说完我去附近捡柴,准备生一堆火,怕夏萌冷。 等我捡回来,杨运辉坐在那里吃东西,他吃的是干脆面。 我看他带的那些东西也吃不饱,没什么营养,就拿了盒自热火锅给他,这是我杀了人之后从其他人背包里面搜的。 “谢谢!谢谢!” 他十分感激地接过去,显然也是很饿了。 从上山之后,他就没吃一顿好的。 我一边跟他聊着,也一边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 等夏萌醒过来之后,我们就得赶紧下山去,因为水不多了,如果缺吃的还能坚持两天,但是缺水的话,这种环境之下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吃饱喝足后,我也准备休息一下,但刚等我靠着树,脑子却突然有些晕乎起来,而且手脚无力。 这种晕,就跟醉酒一样,我以为我是发烧了,身体有点不舒服。 可当我撑着树想站起来,却根本站不起来的时候,我知道我让人给下毒了。 我无力地瘫倒在地,又惊又怒地望着杨运辉。 他还坐在那儿吃着火锅,但表情……乃至整个气场,突然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用那轻佻的眼神和嘲讽的笑容望着我。 我心里一凉,知道肯定是他给我下的毒,应该是我刚刚去捡柴的时候,他把毒下在了水里面。 此时我后悔到了极点。 我就不该有仁慈之心。 都是他妈善良害了我! 我应该直接砍死这王八蛋! 我怒目而视,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丢……丢……丢你老母!” 说完,我当场失去意识。 ……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 而且我听见了夏萌的呼喊声。 我睁开眼睛,渐渐恢复意识,发现我和夏萌都被人绑了起来,双手手脚都被人给捆了。 杨运辉给我下的毒,只是将我放倒,没有将我毒死。 看到我醒来,夏萌顿时松了口气。 我望着四周,呆若木鸡,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现场扎了营地,七八顶帐篷,加上杨运辉有十九个人,各自在忙碌着。 但唯独杨运辉坐在那儿,点着烟,十分悠闲的模样。 我还看到了几个熟人,就是钟国华的那七个保镖,此时七个保镖全都已经复活,但不见钟国华。 我看那几个保镖对杨运辉的态度,极为恭敬,恭敬到令我难以置信,令我头皮发麻。 “祁安,我们是不是完了……” 夏萌在一旁问我。 我问她有事没有,她说没事,就是被咬伤的小腿有点疼。 “别怕。” 我安慰道:“他们是那个组织的人,应该不会杀我,我不死你就不会死,而且即便要死,大不了把我杀了,我会求他们放过你。” 夏萌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说:“你死了我怎么可能还活得了,肯定把我也一起杀了……” 我长叹一声,十分内疚起来:“怪我,是我连累了你,大不了下辈子我当你爸,我好好疼爱你,给你父爱,你看行吗?” 她绝望地低着头,没接话,估计在提前回忆自己的一生。 此时杨运辉已经注意到了我,见我清醒,他起身朝我走来,连走路的姿态都变了,变得稳重如山,比钟国华更像领导。 他走到我跟前,脸上带着些许戏谑:“醒了,有什么感想?” 我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笑道:“你在红竹林叫过我一次,只不过你叫错了人。”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你才是行刑官?” 他似乎很满意我此刻的反应,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觉得我一点也不像,这么一个软弱无能之辈,又贪生怕死,他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要不是我给你下毒,主动暴露,也许一直到下山,到我们分别,你都会一直以为钟国华才是行刑官吧?” 我和夏萌愕然望着他,却又很无奈。 说实话,我的确在怀疑钟国华的时候顺带怀疑了一下他,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就是一个贪生怕死,软弱无能的小人,所以我给他的印象已经定型了,没再怀疑过他。 他要是不自己站出来承认,我根本看不出他就是行刑官。 牛逼啊。 这实在是太牛逼了。 我苦笑起来:“佩服,原来你一直都在扮猪吃虎,你还扮得很成功。” 杨运辉蹲在我面前,说道:“当时在红竹林里面,就我们几个人,你的身手实在过于恐怖,因此我不敢跟你动手,在你要杀钟国华的时候,我只能出来下跪求你。” 我不解地看着他:“就算他死了也可以复活,你还怕我杀他?” 杨运辉解释道:“那谁知道呢,其实被复制体杀死,灵魂可以附着在复制体身上这个结论,我们也不是很确定,所以这次来就是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 “我这个人比较谨慎,本来我们是打算拿你和夏萌做实验,没想到几个人都不是你对手,并且你还在神树下杀了人,将我们的复制体给召唤了出来。” “当时我们全都被复制体杀了,我们很多人都已经死了一次,至少现在可以我们可以确定,灵魂的确能完美地附着在复制体身上,跟回到自己的肉身没有区别。” 我怔怔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没有哮喘?” 他点头失笑:“当然,我身体各方面都还可以,就是肠胃有点不太好,现在死过一次,肠胃也给我治好了。” “哮喘那都是演给你看的,不然怎么给你留下我是个废物的印象,你说对吧?” 第386章 神树基因 揭晓杨运辉的真实身份后。 我更加意识到这个世上的聪明人有很多,比我聪明的也比比皆是。 他竟然没让我看到他的丝毫破绽。 “你知道你之前在兰江市杀死的那个行刑官是谁吗?” 此时杨运辉问我:“他叫吉刚一郎,你们称呼他为刘师傅。” 我点点头:“记得,那个外国杂种嘛。” 啪! 我很快挨了杨运辉一巴掌。 他阴沉着脸给我介绍道:“那是我恩师,他是个混血儿。” 我啐了口血沫,死死盯着杨运辉:“文盲,两个亚洲人生不出混血儿,而且在我们这儿就叫杂种,我有说错吗?” 啪! 我又挨一巴掌。 他冰冷着脸说:“没有我恩师,就没有我如今的地位和本事,我的一切都是他老人家给的,我还没来得及孝敬他,就让你给害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不过不得不承认,你倒是能耐,恩师虽然在组织里面只是行刑官,但有很高的声望,因为他有本事,没想到竟然阴沟里翻船,让你给毁了。” 我嘲讽道:“你这么崇拜一个杂种,难道你也是杂种?” 啪! 他接连扇了我三巴掌。 我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你想怎么样,杀我报仇?你杀了我我还是能复活,随便你怎么样。” 他冷笑起来:“我忘了跟你说,如果本身携带那棵神树基因的人,是不会有复制人的,因为神树感应到了你的存在,它认为你本身就是它创造出来的,因此就不会再创造一个你的复制人,所以在红竹林的时候,你和夏萌都没有被神树复制。” “那么你觉得,我把你杀了之后,你还能复活吗?” 听到杨运辉的话,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夏萌,而夏萌也震惊地望着我。 那照此说的话,夏萌的身体也是因为携带神树的基因,所以她跟我一样没被复制? “没错,你们两个都有双胞胎兄弟或者姐妹。” 杨运辉看着我俩说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两个跟你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因为你们是同卵双胞胎,所以另一个人在出生的时候,也会感染上神树基因。” “根据我们之前的研究,神树基因接近于人类的原始基因,而最早的人类具有和其他动物一样的兽性,他们嗜杀,好斗。因此要怎么分辨出来谁才是神树创造出来的那个孩子,可以从好勇斗狠、嗜杀、还有情感淡漠来进行判断,这跟心理学上的犯罪基因有些相似。” 说完,杨运辉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之前对我动过杀心,对吗?” 我冷冷道:“你想表达什么?” 他笑了起来,不知是讥讽还是确认,只说了四个字:“天生坏种。” 我平静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爷爷都没说我是天生坏种,你在这里放什么狗屁,我最后已经放过你了,如果我没有放过你,你早就人头落地去死了。” “急了?”杨运辉十分得意将我激怒,笑了好几声。 “你是不是天生坏种,你自己清楚吧,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那个双胞胎兄弟,他现在应该在这山上,另一拨人就是他带来的,你难道不想见见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要是我,我肯定很好奇。” “你说是你厉害点,还是你那个双胞胎兄弟厉害点?” 我冷冷望着他,没接话。 他现在就想看到我发怒,我再生气,也只是正中他下怀。 这时,突然有人过来向杨运辉汇报情况。 “老大,钟哥已经找到了,但是他好像中了蛇毒,现在人事不省。” “中了蛇毒?” 杨运辉忙站起身,皱眉道:“赶紧派人去接应,别让敌人碰见,马上准备血清和急救包。” 说完,他暂时顾不上我和夏萌,转身离开。 他口中的老钟,应该就是钟国华,钟国华在红竹林就死了一次,但是复活之后没多久又在夏萌手里死了一次,所以他相当于死了两次,复活了一次。 现在是他第二次复活,没想到这么快又让毒蛇给咬了。 我就说这种人要遭报应。 但这时候我也没心情幸灾乐祸,因为我和夏萌的处境更不妙。 我看夏萌有些呆滞,还以为她余毒未清。 她突然看着我,费解起来:“刚刚姓杨的说我也是双胞胎,难道我还有个姐姐或者妹妹……” 我点点头:“大概是真的有,因为他的说法确实有据可依,你不是也好奇为什么就我们两个没有被神树复制吗。” “按照神树创造复制人的规律来看,当本体出现在这座山的时候,不管本体是活着还是死亡,或者是重伤,都有可能被神树复制。但是当复制人替代了本体之后,神树就会停止复制,除非复制体也死在了山上,神树才会继续复制这个人。” 从我杀死那两个保镖就能看出来,我杀死那两个保镖之后,他们的复制体出现,接着我又杀死了这两个复制体,这两个复制体死亡之后,我们又看到了被复制了两次的复制体,我一共杀了他们三次。 所以我判断,当出现复制体之后,只有复制体死亡,才会有新的复制体诞生。如果神树检测到复制体没死,它就不会继续复制这个人。 “同样的,我们虽然不是复制体,但我们是因为父亲或者母亲吃过那棵神树上的果实,导致我们出生就携带了神树基因,而神树检测到我们携带它的基因,它把我们当成了复制人,于是停止复制我们。” “我觉得我们两个没被复制,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说完我又低声对夏萌说:“照这么推测的话,那杨运辉的结论就是错的,不是神树不创造我们的复制人,而是我们必须在死亡之后,神树才会复制我们。” 夏萌顿时有些惊恐起来:“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啊……万一神树不复制我们呢?那不是……真的死了?” 我铁青着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当然只是推测,谁知道神树会不会复制我们呢? 我们现在已经沦为了阶下囚,没办法掌控自己的生死。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刚刚杨运辉说,我的双胞胎兄弟也在山上,并且他也带了人,如果他现在能带队攻打过来,兴许我和夏萌还有逃生的机会。 可问题是,这个双胞胎兄弟他有拿我当亲人吗?还是拿我当陌生人?或者仇人? 万一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怎么办? 正当我思考着怎么逃出生天的时候,已经复活两次的钟国华被抬回来了。 他中了蛇毒,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被担架抬回来之后就跟个死人一样。 “还有气!” “快把抗毒血清拿过来!” 杨运辉立马招呼人过去救治。 但此刻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谁也不知道钟国华是被什么蛇给咬的。 要是不知道毒蛇的类型,就不知道打哪一种血清。 杨运辉在那儿愣了半天,突然朝我走来,眯起眼睛问我:“之前夏萌是被什么蛇给咬的?”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直接掏出刀又问了一遍:“你还有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我瞪着他:“老子真不知道!我找到夏萌的时候她已经被咬了!” 杨运辉:“那你是怎么给她上的药?还是你的药能解所有的蛇毒?” 我没说话,低着头不搭理他。 他也没再问,直接上前来搜身,从我身上搜出来两瓶药,一瓶毒药,一瓶解药,这全是我堂舅给我的。他当时给我的时候怕我用错,还特意提醒我贴个标识,所以我贴了,一瓶写着‘毒’,一瓶写着‘解’。 “你是用这瓶药给夏萌解的蛇毒吧?”杨运辉拿着‘解’字药瓶问我。 我摇摇头:“我有把毒药写成解药,把解药写成毒药的习惯,另一瓶才是解药。” 杨运辉顿时笑了起来:“当我傻呀?以为我这么好骗?傻子。” 说完,他拿着那瓶药去给钟国华上药。 上完药之后,大概过了两三分钟,钟国华开始抽搐,抽搐持续了十几秒之后,他不动了。接着有人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一检查,人又没了。 “钟哥死了!” 一声惊呼后,现场沸腾。 杨运辉不敢相信,连忙自己去检查了一遍,发现钟国华确实死了,我隔着老远都看到钟国华那张脸跟中了剧毒一样。 一群人怒不可遏地又朝我过来。 杨运辉掐着我脖子怒吼:“那到底是什么药!” 我骂道:“老子说了那是毒药,我有把毒药写成解药的习惯,你他妈自己不信,非说老子骗你,说实话也有错?” 杨运辉:“你在找死!” 他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发泄完才对其他人说:“把老钟的尸体遮起来,点一根引魂香,他有可能还会复活。你们都把十字弓拿出来,去附近警戒,防止敌人偷袭。” 说完,他留了几个人,把我和夏萌架到空地上。 “李祁安,你今天必死无疑。” “你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还杀了我的恩师,今天是时候还债了。” 第387章 表白 死期将至了。 这个时候我不可能再想出什么办法来保命。 我只能想办法去保夏萌的命。 “我杀了你恩师,杀了你们不少人,我偿命。” “但是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 我望着杨运辉,严肃地跟他说:“当年我爸跟江怀远来过这地方,那一次三个家族的人也来了,他们为什么会跟我爸和江怀远在一起,因为他们也是墨门的人,被我爸策反进了墨门里面。” “当时很多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吃了那棵神树的果实,所以我爸跟江怀远的后代都是双胞胎,既然夏萌也是双胞胎,你就应该知道她是某个家族的后代。” “我实话告诉你,有个家族现在在找她,我这次就是收了那个家族的钱,带夏萌来这里验证,搞清楚神树的事,还有夏萌的身世,你如果把她杀了,这个家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是在把这个家族推向你们的对立面,这个家族必然会跟墨门走在一起。” “孰轻孰重,你想清楚了。” 我在唬他。 因为我想不出别的好办法来保住夏萌了。 杨运辉一脸冷漠地看着我:“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别杀她。” 我没否认:“对,我当然不想她死,但我说的也是真的,你可以自行判断,如果你非要杀她我也拦不住你。” 杨运辉沉默了几秒,走到夏萌跟前,蹲下来询问她:“你愿意跟我走吗?” 夏萌浑身发抖,茫然地望着杨运辉:“去哪……” 我看杨运辉那认真的样子,跟要表白似的。 结果下一秒,他居然真的表白了,一字一句说道:“跟我走,我在哪,你就在哪,我有房有车,而且在组织里面很有前途。”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觉得……你就是我喜欢的型儿,我这个人对女朋友很好,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看得都懵了。 夏萌更是目瞪口呆。 看到夏萌的反应,杨运辉露出些许笑容:“你放心,我肯定一心一意待你,也不会要求你减肥,我觉得你长得很美,当然我不是看你漂亮才跟你表白,你应该能理解……这叫一见钟情。” 夏萌瞪着他,直接朝他脸上淬了口唾沫:“呸!丑逼!” 这一声丑逼骂得杨运辉猝不及防,也骂得我猝不及防。 这可是她活下去的机会! 就算她不想答应,也要假装答应,之后再找机会逃啊! 杨运辉顿时有些挂不住脸,怒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慌忙劝道:“夏萌,快答应他!别犯傻!” “丑逼!” 夏萌不知道在想什么,越骂越起劲:“丑八怪!小矮子!” 最后那声小矮子,仿佛穿透了杨运辉的内心,击碎了他的灵魂,因为他确实没夏萌高。 旁边那几个保镖,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我还想劝夏萌两句,但刚开口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噗嗤……” 杨运辉气急败坏,走过来扇了我一巴掌:“你笑个屁!” 他指着夏萌破口大骂:“死女人你不识抬举!你瞅你胖得跟猪一样,哪个男人会喜欢你,真是笑死人了,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跟我拽,老子逗你玩的知道吗!” 夏萌瞪着他,又叫了一声:“丑逼!” 杨运辉怒不可遏,气得手直抖:“行行行,老子今天砍死你们两个!” 说完,他走到远处去拿工兵铲,这次是真要杀我们了。 事已至此,我除了认命别无选择,只能和夏萌对视着,安慰她:“别怕,一瞬间的事情……” 说完,我看着她抖,她看着我抖。 此时杨运辉走了过来,不再跟我们多说一句,直接扬起了工兵铲。 我闭上眼睛受死,知道估计是有点疼,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疼。 就在我恐惧到达巅峰的时候,现场突然传来很多人的惊呼声和惨叫,还有一道道破空声。 我连忙抬头去看,只见无数支箭正朝营地这边射来,杨运辉的人正在端着十字弓还击。 杨运辉不知何时也跑了过去支援,没顾得上杀我们。 看这对面这火力,在人数上应该有压制,而且对面的人准星更高,即便没把杨运辉的人射死,但也能射中身体的其他部位。 杨运辉的人中箭倒地后,很快又被乱箭扫过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现场局势一目了然,压倒性地正朝这边屠杀过来。 “撤!快撤!” 杨运辉顿时惊慌不已,说好的要等敌人过来,现在敌人来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了,不敢再应战。 此时我看到有几个人接连倒地,却不见他们中箭。 我仔细一看,发现这几个人倒地之后瞬间就不动了,脑袋流了很多血,可就是看不见有箭插在他们身上。 “我靠!有狙击枪!” 现场没有枪声,又隔得这么远,只有狙击枪才能百发百中,枪枪打中脑袋。 我和夏萌刚刚死里逃生,又看到这种场面,浑身都软了。 我忙挪动到夏萌旁边,让她用嘴帮我咬开手上的绳子。 “夏萌,快点,再不快点要手足相残了!” 对面的人,肯定有我那个双胞胎兄弟。 他们火力这么猛,狙击枪都搬出来了,肯定会把杨运辉这伙人屠杀殆尽。 万一待会儿杀红了眼,把我也给突突了。 此时杨运辉正带着人一边还击一边撤离,他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杨运辉让其他人挡着,他准备一个人跑。 但他根本没跑出去多远,一只眼睛突然间爆开,洒出一道血,上一秒还在奔跑,下一秒直接就倒了下去。 他死了…… 被狙击枪给爆头了…… 两方人似乎都射完了箭,对面的人直接握着工兵铲冲了出来,跟杨运辉仅剩的一些人打在了一起。 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端着狙击枪的人。 那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甚至于胖瘦,神态,竟然都跟我分毫不差。 夏萌也惊呆了,顿时吓了一跳:“我丢……” 此时我已经挣脱了绳子,也替夏萌解开了绳子,拉着她连连后退。 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目光已经锁定了我,正端着狙击枪朝我这边走来。 他想杀我…… 第388章 另一个我 都说人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并不会觉得陌生。 因为人会经常照镜子,只是镜子的自己并非他人眼里的自己。 可当人站在第三视角去看自己的时候,就会觉得有些陌生,比如视频里的自己。 而现在……我就是站在第三视角,看到了另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是我的双胞胎兄弟,相像到连胖瘦和神态都跟我一模一样。 我觉得那张脸很熟悉,可是又莫名觉得很陌生,但更多的是畏惧…… 是他小时候把我推下河的。 他现在端着狙击枪,正朝我走过来,他想杀我第二次…… 我哪跑得过枪,我肯定必死无疑。 “夏萌,快跑……” 我准备帮她吸引一下火力。 但夏萌却迟迟没动,一直躲在我身后,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知道跑不了。 此时那个人,站在我十米开外,他旁边一直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那个人气宇轩昂,一看也不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贴身保镖。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忽然把手里的狙击枪递给了那个面具人。 接着,他一步一步朝我这边过来,在距离六七米的时候,突然朝我冲来。 我当然不会束手待毙,他既然把枪交出去,就证明他没想射杀我,但他又想攻击我,肯定是想跟我一较高下。 我估计他是想看看是他厉害,还是另一个他厉害。 反正命悬一线,我也不再顾虑那么多,朝他也冲了上去,跟他打了起来。 他似乎是这群人里的领导者,能领导这么强悍的一支队伍,他必然有着不俗的实力。 在过了十多招之后,我已经领教到了他的本事,但令我奇怪的是,他的一招一式,他所学的功夫,竟然也跟我相差不大。 我学的功夫很杂,各家各派的传统武术我虽然不是全都精通,但即便不精通的我也会耍两招。 而会多少招式跟实战又有着本质的区别,实战是基础功加反应能力的展现,很多招式其实无用。因此要想把所学的东西应用到实战,就得有自己的战斗意识和自己将各家武术融会贯通之后对武术的理解。 而战斗意识和对武术的理解,又来自于我爷爷的引导。 这些东西,没办法复制,可是对面那个我,他的战斗意识……竟跟我一样。 我破不了他的招,他也破不了我的招,我们甚至连反应能力都相差不大。 这只能说明……我们接受过一模一样的训练。 打到最后,我跟他都看出来胜负难以分出来,既然分不出胜负,就只能搏命。 按理说,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心理状态和生理状态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我被杨运辉下了药,又一直处于高压状态,现实情况又处于下风和命不由己的局面。 而他带领队伍战无不胜,正处于上风,生理状态应该也比我良好,如果拉长时间,我定会输给他才对。 可是我一进入搏命状态,胜负好像已经显露了。 他接连露出败势,我却越战越勇,尽管我也受了几次重击,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最后他露出了一个破绽,被我一脚踢中胸口,整个人顿时倒飞出去。 我本能地迎头痛击,一个箭步上前,对着他脑袋就要往死里踹。 可当这一脚快要踢过去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就停下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停下,按理说我没有这种仁慈心。 我愣了两秒,跟他四目相对。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不忍心踢这张俊脸? 估计是了,毕竟这张俊脸是我的。 我不再犹豫,转身就跑,跑到夏萌跟前,拉着她钻进树林里面。 这短短的十几秒,我心惊肉跳,生怕身后射过来一颗子弹或者一支箭。 夏萌也害怕,因此我俩丝毫不敢放慢脚步,拼了命地往前跑,也没管背包,只求活命。 不知道跑了多久,期间摔了多少次,估计跑了有二十多分钟,夏萌因为小腿被蛇咬过,实在是跑不动了,摔倒之后没再爬得起来。 我连忙去扶她,不准备再跑,但也不敢停下。 “要不你先跑,万一他们追上来……” “没事,我估计他们不会追。” 我分析给夏萌听:“他们要是想追,那么多人,刚刚肯定追到我们了,而且那个双胞胎应该没想要我的命,不然他一枪就给我崩了。” 夏萌一瘸一拐地跟着我往前走,问道:“他既然不杀你,为什么不跟你相认呢,还非要跟你打一架。” 我难以解释,只能揣摩:“他六七岁以前,应该一直都在家里生活,但是六七岁以后,他不见了,我也失去了对他的记忆。” “我估计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是天生坏种,我爷爷跟我爸怕我们两兄弟自相残杀,就把他给送走了。” “他肯定会想,为什么被送走的不是我,而是他。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可能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平衡,他想看看他和我,到底谁厉害一点。” 这么短短的时间,我既要接受我还有个双胞胎兄弟,又刚刚和他碰面,还打了一架,很多事情我也是一头雾水。 比如他的本事,到底是谁教的? 为什么他的本事跟我这么像? 我只能确定,那肯定不是我爷爷教的,因为我爷爷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他在我身上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他不可能再有其余的时间和精力去训练这个双胞胎。 年前回老家那一趟,我堂舅说很多我想知道的答案,得我自己去寻找。 现在我果真知道了很多答案和真相,虽然并没完全知晓,但我既然已经跟这个双胞胎见过面了,想必剩下的答案,也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浮出来。 当下最重要的,是和夏萌赶紧下山去。 我们的背包已经丢弃在了杨运辉的营地里,所以我们没吃的,也没喝的,更没帐篷。 最要命的是,天快要黑了,夜晚的温度极低,我们连打火机都没有,没办法生火取暖,只能硬着头皮摸黑下山去,否则会被冻死在山上。 可是这么大的山,要找到下山的路谈何容易,我和夏萌走了两三个小时,根本回不到原来上山时的路线。 我们好像迷路了…… 第389章 被困山上 逃脱了神树的控制,逃过了杨运辉的魔爪。 眼看就要下山了,却没想到我们迷失在了这片森林里面。 现在是黑夜,既没有手电,也没有指南针,我们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不知是离下山越来越远,还是一直在打转,总之我们失去了方向感,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 我和夏萌累得瘫坐在地上,饥肠辘辘又身心疲惫。 加上精神上的压力,我总感觉我们要被困死在这山上。 夏萌比我更不好受,她被蛇咬了小腿,现在腿伤发作,我看她脸色都有些苍白。 “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其实我也这么想,但还是安慰她:“没事,先休息一下,等恢复了体力再接着找下山的路,既然能上来,那就能下……” 我话还没说完,夏萌突然朝着一侧倒去,顿时吓了我一跳。 “夏萌!” 我慌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只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昏迷不醒。 而且这么低的气温,她额头上竟然满是汗水,我摇晃了好几下她都没动静。 我猛然想起来,她有糖尿病,血糖太不稳定。 而且长时间没进食,再加上奔波劳累,肯定是低血糖了! 低血糖……低血糖好像要喂吃的! 我连忙摸了一下我的裤兜,里面什么都没有,因为吃的全在背包里面。接着我又搜了一下夏萌的身上,她经常藏吃的,想必应该带着什么小零食。 可搜了一遍之后,我还是一点吃的没搜出来。 我忽然意识到,她要是有吃的应该也早就吃完了,何至于饿到低血糖。 “夏萌,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说完我转身离去,准备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果实之类的东西。 但我不敢走远,只能摸索着在附近搜寻,由于没有光亮,我简直如履薄冰,生怕遇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好在运气虽是不好,但还命不该绝,我找到了几棵结着果实的树,这些树上的果实呈金黄色,长得很像芒果,大小也像,但显然不是。 我爬上去摘了一颗果实,将其掰开闻了一下,倒是一股果香味,但我不知道有没有毒。 这好像是‘九月黄’,那是一种野生的果实,外形长得就跟芒果一样,但九月黄的果实也是金黄色,无毒可食用。 可这个东西的果实,却是橙红色。 我顿时有些犹豫,毕竟深山里面很多东西都有毒,万一这东西有毒,我把夏萌给毒死了怎么办? 可是转念一想,夏萌现在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就算醒过来,不吃点东西她也没办法下山,横竖还是一死。 我总不能让她独自死在这山上吧? 思前想后,我决定先帮她尝尝,万一有毒,那咱俩一起中毒算了。 我放在嘴里尝了一下,一股浓郁的果香味顿时包裹住我的味蕾,这东西不仅香甜,还十分解渴,果肉也是入口即化,一口接一口下去,我都不在乎这有没有毒了。 就算有毒,毒死也好过饿死。 实在是饿急了眼,吃完一个我又摘了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我接连炫了七八个,最后吃得我都打嗝了。 还别说,吃饱喝足后我心情都愉悦了许多。 “诶,我干嘛来了……” 夏萌! 回过神来,我连忙又摘了好几个,忙爬下树,按原路折返回去。 夏萌还没醒过来,我喂她她也吃不下,只能将果实的汁儿挤进她嘴里。 挤完一颗后,她渐渐恢复意识,砸吧了几下嘴:“哪来的杨枝甘露……到阴间了吗……谁烧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没到:“阴间不收活人。” 接着我把她扶了起来,又剥了几个给她喂进嘴里。 她吃了五六个,脸上的血色总算恢复了不少。 喂完之后,我松了口气,正准备休息一下。 我坐下之后,猛然想起我爸跟江怀远。 刚刚夏萌低血糖,必须吃点东西,我也顾不上吃的那个东西有没有毒,就算有毒还是要吃。那我爸跟江怀远他们……会不会也是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才会去吃神树的果实? 人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根本顾不上食物有没有毒,就算有毒,也总好过活活饿死,所以他们吃下神树的果实,好像也不奇怪…… 我和夏萌休息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不少气力,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看来我们吃下的东西没毒。 我打了个哈欠,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劳令我犯困,可这地方又不能睡,稍作歇息后我们又要继续寻找下山的路。 晃眼间,我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一开始我以为看花了眼,然后揉了几下眼睛又去看,结果这次看得比刚才还要清晰,我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就站在一棵树的背面,但比较向前,没有完全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我顿时精神了不少,汗毛都立了起来,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呢?就算有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啊…… 而且深更半夜的大山里,鬼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人…… 我连忙碰了夏萌一下,指了指那个人影站立的地方。 夏萌也注意到了那个人,顿时警觉起来。 我捡了两块石头,递了一块给夏萌,然后起身带着她朝那边移动。 那要是个人,我就先捶他一顿再说。 那要是个鬼,我让他再死一次。 随着我们靠近,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确实是个人站在那儿,但由于没有光线,实在看不清他的脸。 “谁在那儿?不要跟我装神弄鬼。” 我一边靠近,一边警告他:“我在这山上死了几百年了,你吓唬我等于找死知道吗,赶紧滚出来,装什么神秘。” 那个人影还是不动,令我些许紧张。 “你完了,马上过来干掉你。” 我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双手已经掐起了请神诀。 可不等我念出宝诰,我已经看清了这个人影的脸。 我顿时僵在原地,犹如雷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他死了…… 他不是站在这里吓唬我们,而是站在这里抬起左手,在给我们指路。 “刘永……” 我摸着头,喊了他一声:“你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他没有回答我,脸色惨白,双目有神,似乎不能开口说话,一直抬着右手给我指路。 夏萌也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刘永怎么了……” 我颤抖地伸出手,想去触碰刘永,但手直接从他身体里穿过。 他很快消失在原地,身影又出现在数米远的地方,继续给我指路。 虽然是黑夜,我看不见别的,但始终看得见他的身影。 他患有脑瘫,肢体不协调,可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我记得张万年说过,如果是残疾人死亡,他的灵魂状态看起来会像一个正常人,但这不是变成了正常,而是这个人渴望肢体健全,所以在死后自己补全了灵魂的形态。 第390章 刘永之死 黑暗的森林里,我和夏萌摸着黑前行。 我们所走的方向,全是按照一个鬼魂的指引。 每按照那个方向走出一百米不到,它就会再度现身,然后继续给我们指引前面的路。 我不明白刘永为什么突然离世了,不明白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山之前,他还好好的,他还想离开岩湾去林城的市区看看,我也答应了他要带他和刘婆婆一起去看看。 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急于下山回刘永的家里,此时也顾不得太悲伤,一边搀扶着夏萌,一边按照刘永的指引,摸黑往山下走。 之前上山的时候,我们就走了至少十二个小时,而下山比上山还难,又是能见度极低的黑夜,这下山路就仿佛走不完似的。 我们不敢停下来休息太久,因为气温低得受不了,只能一直走,一直走…… 时间来到后半夜,我和夏萌的体力消耗已经快达到了临界点,甚至已经出现了头晕和精神恍惚的症状,但稍作休息之后,我们还是强撑着继续赶路。 直到天亮,我俩就跟麻木了似的,就跟在沙漠里面寻找出路的人一样,好几次走着走着突然栽倒在地,缓过来之后又互相搀扶着下山。 大概在上午十一点,我们终于走出了这座山,进入了村子。 我和夏萌已经快站不稳了,但看到路过的村民,还有热闹的村子,我俩顿时振奋了不少,又摇摇晃晃继续朝着刘永家走去。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远远看到刘婆婆坐在那儿,双目无神地望着外面。 她那种表情,就跟没有留恋,没有牵挂了一样。 看到我和夏萌的惨状,她这才回过神,忙朝我们小跑而来,搀扶着将我们带回屋子里。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婆婆……” 到家之后,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彻底站不起来了,忙对刘婆婆说:“有水吗,随便拿点吃的,吃完我们就睡觉……” 刘婆婆忙去拿水和几个馒头过来。 喝了点水和吃了两个馒头之后,夏萌直接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刘婆婆见叫不醒夏萌,只能将被子抱出来给她盖上。 本来我想睡这儿,现在她睡了,我又起不来,干脆倒她身上也睡了过去。 大概睡到了天黑,我这才爬起来撒了泡尿,然后迷迷糊糊又回到卧室里继续睡。 这一觉睡到次日天不亮,醒来正好是五点。 我走出房间之后,只见夏萌也醒了,刘婆婆在给她上药。 一觉睡醒后,我和夏萌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但刘婆婆的精神状态却很差。 她依然在冲我们笑,可是这种笑,就好像是强装出来的一样。 刘永过世了,她唯一的亲人没了,如何能笑得出来。 “婆婆,刘永怎么了……我们上山之前他还好好的。” “刘永死了。” 她像在叙述别人家的事,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你们上山后的第二天,他就死了,他爸爸跟他爷爷都是这个病死的。” 夏萌忙问:“那他……下葬了吗?” 刘婆婆指了一下后院:“我在后院挖了个坑给他埋了,没什么钱下葬,埋到山上我也上不了山,我这个身体。” 我观察刘婆婆的状态很不妙,刘永是在我们上山之后的第二天去世的,今天是第四天,老人家还沉浸在抗拒亲人离世的状态里面。 只有崩溃到一定程度才会这样,这已经属于精神异常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心如死灰。 她不再有精气神,再加上她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吃。” 她笑了笑,起身去厨房。 我和夏萌来到后院,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土堆,旁边还放着一个铁锹。 老太太确认孙子离世后,来挖坑,再把尸体带来埋葬,又填土,这个过程不知道她会有多难受…… 我来到土堆前面,不禁叹了口气。 一个残障人,一个穷人,一个大山里面的穷人。 他的生活哪有盼头? 本来能去大山外的世界看看,也算是万般苦中的一点甜。 本来也就这几天了,我们下山来休息两天,就可以带他去市区逛逛。 老天爷却非要在这几天收走他的命。 就这么急吗? 苦了一辈子,连这几天也不留给他。 “如果做人要这么苦,那为什么要做人呢?” “就算做一条流浪的狗,至少还有自由。” 我摇摇头,想不通为什么要让一个人苦成这样。 夏萌安慰我:“都说这辈子的苦是上辈子的债,他这辈子还完了债,下辈子肯定不会再这么苦了。” 我叹道:“上辈子就算是十恶不赦,死了应当一了百了,要么就现世现报,何必报在下一世,本来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如果明知这么苦,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人生总要有点盼头吧。” 夏萌说:“你爷爷给他续了十年的命,或许就是想让他陪陪刘婆婆,如果他在十几年前就死了,那刘婆婆就要孤苦无依,也许他这十几年的使命就是陪伴亲人,因此多活了这么久,只是走得有点不巧。” 我愣在原地,猛然反应过来。 如果刘永没有过世,那就没有人在山上给我和夏萌指路,我们肯定要被困死在山上。 我觉得他过世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正好走在我们上山的第二天,而且在我们下山的时候又正好化作灵魂给我们引路。 这难道是我爷爷在背后控制? 因为给刘永续命的人是他,如果有人在控制刘永过世的时间,那只能是我爷爷。 可我爷爷给刘永续命的时候,是在我十六岁来岩湾那年,这都已经十年了,他难道十年前就算到我在十年后要来这个地方?还会被困在山上? 他就算再神,也不可能神到这种程度吧? 可是仔细一想,他是李涂山的弟子,当年李涂山能掐会算,算尽天数,最后促成我爷爷跟我奶奶的姻缘。 李涂山这么厉害的人,想必我爷爷……真的得到了他的真传。 “原来如此。” 我感叹道:“都是注定好的。” 刘永什么时候过世,取决于我什么时候再来岩湾。 所以我注定不能带刘永离开大山。 第391章 人这一生 方家的任务,我已经算是完成了。 我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从那座山得到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我见到了我爸。 方家那边我肯定要去复命,然后让他们结清剩下的钱。 在刘永家吃完早饭,我和夏萌帮刘婆婆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准备离开岩湾。 就在我们收拾好行李,把东西放进车里之后,一直平静的刘婆婆突然流露出了一丝不舍。 她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臂,想问什么,但似乎不太好意思开口。 今晚就是除夕,她可能是舍不得让我们走。 良久,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一天能挣多少钱。 这个我也没算过,就随口说了一千,因为我底薪正好三万。 她掏出一叠钱,正好一千,往我手里塞,眼巴巴地望着我:“祁安,婆婆这里刚好有一千,你们明天再走吧。” 我捧着手里那一千块钱,顿时愣在原地,夏萌也愣住了。 一大早,附近来来往往的村民,成群结队的一家人,谱写着农村过年时的热闹,也书写着老太太的失落和落寞。 我忙把钱又塞了回去,笑着说道:“留下来是怕给你添麻烦,你早说就是了,我们正愁没地方过年。” 老太太顿时露出笑容,忙把我和夏萌又拉进屋子里。 今天她把家里的鸡鸭鹅全都各杀了一只,然后又把其他的鸡鸭鹅送给了村子里的其他人。 我们只有三个人,中午的时候她却做了十多个菜。 她的样子,完全不像孙子已经过世了。 下午的时候,村子里开进来一辆好车,一百多万的宝马。 这辆宝马停在了刘婆婆家门口。 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方家的保镖,很客气地来接我们回市区。 我跟他们说,这几天可能要留在岩湾过年,等回市区的时候,我会主动联系方寻竹。 “李先生,农村过年哪有我们城里好,你看这环境。” “竹姐说了,您回市区以后,可以直接去方家过年,如果您实在不愿意,我们也跟您安排了豪华酒店和豪华套房。您不想住酒店的话,方家还有空置的洋房和别墅。” 我摇了摇头,让他们直接回去,别耽误他们过年。 我肯定要几天之后才会离开岩湾。 “李先生,这……” 保镖很为难,但方寻竹都强迫不了我,他们又能说什么。 最后看我执意要留在这里过年,保镖让我给一个准确的时间。 我说不知道,总之不会太久。 “跟竹姐和方家老太太说声新年好,回到市区我会联系方家。” “那……好吧。” 保镖没留太久,开着车又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又去村子里打听钟国华和杨运辉他们之前借住在哪,打听到了他们借住的地方后,我发现他们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人来开走。 当晚。 我和夏萌坐在客厅里,陪刘婆婆看春晚。 这个年果真是在岩湾过的,一晚上刘婆婆都跟我们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看完春晚之后,我把被子带去了刘婆婆的房间,因为我和夏萌的到来,房间不够,刘永就在婆婆的房间里又临时铺了一张床,我现在睡的就是这张床。 我坐在床上,听刘婆婆滔滔不绝地讲着她的事情。 一个农村的老太太,没怎么出过农村,这辈子去过城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能讲什么,无非是自己这一生的命运。 “我们那时候,嫁人都早,女子命贱,我爹收了十几块钱的彩礼,就把我嫁给了一个残疾人,就是刘永他爷爷,那时候十几块钱不少了。” 刘婆婆笑着讲述她的一生:“你别看刘永他爷爷是个残疾人,那疼媳妇得很,这人就是命短,得了这个病,三十多岁就走了。” “我一个人把刘永他爸爸拉扯大,也是三十多岁就走了。” “刘永这孩子,比他爸爸跟他爷爷还命苦,十几岁的时候就要走,当时幸好你爷爷在,让他多活了十年,陪了我这十年。” “村子里的人都说,我这老太太怎么怎么样,了不起,把刘永拉扯大,其实要是没有刘永,我一个人也孤独。” 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全程带着笑。 人为什么会惧怕死亡,因为害怕这个世界将她遗忘,害怕死亡之后,她存在过的痕迹也会一点一点消失,直到她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所以她要讲出来,在这世上留下一点痕迹。 不过青年丧夫,老年丧子,晚年丧失唯一的亲人,终其一生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这一生到底是痕迹还是血淋淋的伤疤? 我觉得安慰的话在此刻显得苍白,于是说道:“人这一辈子,反正就是这样,最后都是要走,有的人走得早点,有的人走得晚点。只是走到最后的人,免不了要孤独一点。我爷爷常说这辈子吃苦太多的人,下辈子就不会再吃苦了。” “既然苦也吃了,总要留点清闲的日子,自己好好过一过。生前哪管身后事,真到了那一天,不过是换个新的人生,何必着那个急。” 刘婆婆笑了起来:“说得是,说得太对了,人这一辈子,反正就是这样。”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许多,聊到凌晨一点才睡下。 早上我醒得很早,天刚朦胧亮我就醒了。 不是我瞌睡少,是这个房间太冷,冷得我醒了过来。 我起床披好衣服,去撒了泡尿,回房的时候站到刘婆婆床前看了一下。 这一看,我发现她脸色很苍白,胸口也不见有起伏。 我连忙伸手去探了一下她的呼吸,已经没有呼吸了。 接着我又摸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四肢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尸僵,身体也已经完全发冷,没有任何体温。 她走了…… 我知道她这几天可能要走,但没想到走得这么急。 睡下之前我还在说,何必着那个急,结果…… 看来她是没有了生存的欲望。 她和刘永,不知道是谁陪谁,也许是互相陪伴。 总之有一个先走,另一个也活不长。 昨天她不想让我和夏萌走,也许是想让我们送她最后一程吧。 第392章 离开岩湾 刘婆婆也过世了。 她没有别的亲人,只能我和夏萌帮她下葬。 但是下葬之前,我们得通知一下村里人,至少要通知村长。 否则婆孙俩接连过世,我们又是借住在家中的人,就这么私自下葬,然后一走了之,容易解释不清。 我先是去通知了一下附近的邻居,但是没有人愿意来看看。 今天大年初一,谁都不想到死人的家里去看死人,这可以理解。 接着我又去通知村长,村长倒是来了,但也不愿意进屋。 我跟他解释了一下情况,一番商量后,他让我们帮忙处理一下就是。如果要下葬,就让我们直接抬到山里去埋,也没必要准备棺材,因为大年初一不可能有人来帮忙抬棺。 商量好之后,他一刻也不愿多待,转身便离去。 那些喜欢看热闹的村民,今天也没人来凑热闹。 我和夏萌回到屋子里,打了一盆热水,上楼去给刘婆婆擦身体。 她房间里有一套寿衣,提前就给自己备好了。 我们给她擦完身体,又给她换上寿衣寿鞋,接下来就是要下葬。 按理说,哪怕不做别的流程,至少也应该买副棺材,不让老人家离世之后还这么凄凉。 可无奈的是撞上了这个日子,大年初一就算有人愿意送棺材过来,也没人来帮忙抬棺,我和夏萌两个人不可能抬得动棺材。 没办法,最后只能用夏天的凉席将老人的尸身裹起来,然后拿绳子缠好。 这缠好之后埋哪呢,我和夏萌又纠结起来,毕竟婆孙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当然是埋在一起更好,互相有个伴。 可是刘永已经下葬了,就埋在自家院子里,如果我们再把老太太也埋在院子里,附近的邻居会怎么想?那不得日夜都觉得晦气? 而且村长已经说了,让我们埋山上,要随便埋,他们很可能会想办法把尸体重新挖出来,到时候不知道会怎么处置。 我和夏萌商讨半天,决定把刘永的尸体先挖出来,然后把婆孙俩都抬到山上去埋葬,埋在一起。 我们把刘永的尸体挖出来后,发现刘婆婆已经用凉席给他裹住了。 这凉席较新,可能老人家下葬的时候在想,自己的孙子没办法入棺安葬,至少也要用她认为好一点的东西,将孙子的尸身裹起来。 此时刘永的尸体,就静静地摆在土坑旁边,被凉席包裹着。 几天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就成了这样,我看得也不是滋味。 大年初一,人家都在阖家团圆,这婆孙俩却如此凄凉。 我和夏萌一直等到下午两点,才先抬着刘永的尸体上山,因为这个时间街上没太多人。 我们抬着刘永的尸体上山后,又折返回家,将刘婆婆的尸体也抬上山。 路上有人看到我们在抬尸体,远远就躲开了,他们觉得晦气。 实际上,除了死后真正会变成鬼害人的那种灵魂,会对人造成一些不良影响。所谓的晦气,只是人主观思想上认为的晦气,是被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已。 如果有人过于在意,就会让负面情绪影响到自身的能量磁场,这是人的主观思想所致。 安葬逝者,原本是大功大德一件,可以积累阴德。 将婆孙俩都抬上山后,我和夏萌一人挖了一个坑,好好安葬了这两个苦命的人。 但是安葬完之后,我没有香烛和纸钱可以烧给他们。 大年初一,买不到,没办法。 “既然入土为安了,就该去哪去哪吧。” 我对着这婆孙俩的坟墓说道:“阴间说什么时候投胎,你们就什么时候去投胎,没投胎就先在酆都那边住着,毕竟这辈子也没什么可留恋的,这辈子已经结束了。” “没钱花再给我托梦,我想办法给你们烧下来。” “就这样吧,新年快乐。” …… 安葬完刘婆婆和刘永,我和夏萌又回到这个家。 这个家本就不成家,如今已是废宅一座,隔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座荒宅。 我锁上房门,蹲在门口点了一支烟。 这支烟抽烟,我们就得回市区,然后跟方家汇报红竹林的情况。 但出发前我给段天打了个电话,有点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电话接通后,我俩先互道了一句新年快乐,段天那边很热闹,他是结过婚的人,想必新年是忙得不可开交。 寒暄了一阵之后,我问他:“段天,你爸是不是叫段长军?” 段天顿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我爸的名字?” 我接着又问他:“你是不是有个姑姑,叫段秀云?” 他再次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大过年的,我又不好跟他讲太多,只能跟他解释:“我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不过大年初一就不跟你说太多了,其实也只是一些往事,我跟你确认一下。” “你那个姑姑,是不是失踪了,后来找到了吗?” 段天沉默半许,说没找到。 我问他:“是没找到,还是已经确认……那啥了?” 大过年我不好说‘死’字。 他说:“我姑姑是一直在失踪人口里面,她当年失踪的时候我才一岁,时至今日没找到。” 接着我便没再多问,跟他说别的事情等过完年再聊。 挂了电话之后,我和夏萌正准备上车,此时街上突然经过几辆车。 这几辆车在途径门前的时候,刻意开得很慢,而且没有关上车窗。 而车上的人,就好像全部诈尸了一样。 他们分别是杨运辉、钟国华、钟国华的那几个保镖。 这些人坐在车里,朝我和夏萌露出一抹诡笑,随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们没有停车,而是径直驾车离去。 我和夏萌直到他们把车开走将近半小时,才上车准备离开。 “他们全都复活了……” 车上,夏萌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们杀不死。” 刚刚车上的人,全都已经被我那个双胞胎兄弟屠杀了一次。 尤其是杨运辉,我亲眼看见他被爆头身亡。 而钟国华是被我堂舅的毒药给毒死的。 我说道:“复活需要一定条件,就是必须要死在那座山上,如果他们死在外面,就没有办法再复活。连第一个行刑官都死在了我们手里,这些人算什么,杨运辉要是不给我们下药,他根本奈何不了我。” 路上夏萌问我段天的身世。 其实段天的身世很直观,因为我爷爷过世之前寄给张万年的那封信说得很清楚,段天也是云溪村的后代。 而我在那座山上,经历时空错乱的时候,听到我爸跟江怀远交谈,说在他们那个年代,找到了段家的后代,一个是段秀云,一个是段长军。 既然段秀云当时生得美貌,自然年纪也不大,所以段秀云跟段长军跟我爸差不了几岁。 我当时猜测段天肯定跟这两个人有血缘关系,没想到段长军就是他父亲。 时空错乱的那段经历,我已经在山上讲给夏萌听了。 她问我:“你跟杨运辉说,我是三个家族,某一个家族的后代,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点点头:“是真的,你真有可能是某个家族的后代,有可能就是周家。” 第393章 方家老太太 在我爷爷留给张万年的信件里,也点明了夏萌的身份。 她也是云溪村的后代,而云溪村的后代,指的是当年云溪村出事的时候,所有在云溪村居住过的人,他们的后代都算是云溪村的后代。 所以云溪村后代也包括那三个家族的后代,还有我曾爷爷李百川的后代。 而夏萌为什么有可能是那三个家族的后代,因为夏萌之前说过,她是被养父母领养的,她原本应该姓周。 三个家族里面正好又有一个周家。 “光凭这些……就能断定我是周家的人吗?” 夏萌有些质疑:“万一云溪村的村民里面,也有姓周的呢?” 我说道:“在二十几年前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爷爷作为墨门首领,带着墨门的许多门徒来过岩湾,当时我爸和江怀远也在,甚至还有方家的人。” “从这里就看得出来,我爷爷已经拉拢了两个家族的个别人,比如江怀远,比如方家那几个人,那有没有可能周家的人也在呢?” “而且当时在山上,我爸跟江怀远都吃过那棵神树的果实,所以他们都生了双胞胎,而你也是双胞胎,这更加佐证了当时还有周家的人在,所以你很大可能就是周家某个人的后代,当时周家的人也吃了果实。” 夏萌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很小就被领养,在养父母家里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现在突然告诉她,她是豪门家族的后代,她可能心情有点复杂。 而且,她在这世上可能还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这种心情我更能理解。 “那我父母当时……为什么只送养了我一个?” 她问道:“我另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去哪了……” 我帮她分析道:“你父母是把你送去农村的,那个时候农村还比较重男轻女,女孩本来就不好送养,如果把两姐妹都送去同一个家庭,可能送养的难度更大,而你父母当时又比较紧急,也许是分开送养了。” “还有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待在一起,比较引人注目,而那个组织又在寻找云溪村的后代,可能你父母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说完我又补充道:“按理说,你父母应该把你和你姐姐或者妹妹交给家族里的人抚养才对,毕竟是亲戚,再怎么也比陌生人来抚养要放心。” “可是他们宁愿放心陌生人,也不放心家里人,要么他们遭到了家族的迫害,要么他们在家族里面根本没什么地位,就像江怀远在江家一样。” “我觉得那几个方家的人,在方家可能同样没地位,也正是这个原因,我爷爷才能拉拢他们。” 夏萌忽然叹息起来,放低靠背,双手插进上衣兜,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说自己活了二十几年,活得跟孤儿一样。 “不要这么悲观,没准你可是豪门的后代,富二代啊。”我开玩笑地说道。 夏萌一脸忧愁:“可是我都没有见过他们,连我的双胞胎姐妹都没见过,豪门要面子,他们怎么会认我……” 我认真起来:“不要看低自己,豪门怎么了,豪门不就是有钱一点,咱又不图他们那家财万贯。” “他们认不认都罢,这么聪明伶俐一大姑娘,认了是他们的幸运,不认那是他们的损失。” …… 回到市区已经天黑了。 我们先在方寻竹订的酒店住了一晚。 次日,我联系上方寻竹,跟她说我们已经回到了市区。 半小时后,两辆豪车在酒店门口等候,方寻竹亲自开车来接我们去方家。 今天是大年初二,方寻竹穿得很洋气,不再是职业装。 同样是大家族培养起来的工具,其他两个家族的人打眼一看就是下人,唯独她与众不同,跟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一样。 “两位辛苦了,大过年的还替我们在深山老林里面转悠。” 方寻竹虚伪客套了一番:“老太太还为此责备我,说我安排不周,没派些人跟两位客人一起上山,有失礼节。” 我笑了起来:“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老太太实在是很客气,再说我们都是皮糙肉厚之人,收了雇主的钱,当然要替雇主把事情办好,哪有抱怨的理。” 方寻竹忙道:“快别这么说,雇佣的那叫外人,外人哪进得了方家受老太太亲自接见,只有贵客才有这种待遇。” “听说你们今天要来,老太太都不去走亲戚了。” 我们跟着方寻竹去了方家。 像这种豪门住的地方,那不叫别墅,叫脸面,我在江秉文家里已经见识过了。 很显然,现在的方家是方家老太太说了算,除了她以外,家族里的其他大小事务,又是几个重要女人在掌权。 方明章这个集团董事长,也就是个傀儡。 在进方家的时候,我就在心里琢磨了一遍,今天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谎可以撒,什么谎得悠着点撒。 有些谎话没有撒出来的必要,因为人家心里有数,如果撒得太明显,那就是自作聪明。 更何况一个方寻竹就已经难忽悠了,难以想象那个方家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精。 因此我多少还是有些压力。 “方家是搞金融的,都说搞金融的不是血本无归,就是财源滚滚。” 进了方家的门,我自然要拍些马屁:“现在方家在林城这么有名,可见底蕴不是一般地深厚,难怪江家隔着老远都怕你们方家的报复。” 方寻竹领着我们去小花园里,笑着说道:“这几年大环境不景气,各行各业都不容易,方家能屹立不倒,靠的也是几辈人挣下的基业在支撑着。” “而且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老实本分,方家一直秉承着这样的道理,因此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说是吧。” 我点点头,心想这大家族就是注重名声,说话滴水不漏的。 来到小花园,我终于见到了方家老太太。 这是个很贵气,又很和蔼的老人家。 但是能把持一个大家族,在这么大的岁数还能掌控家族里的人,她就不可能会这么和蔼。 小花园里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太太,一个是老太太的大女儿方美珍,年芳应有五十岁左右,但是豪门女人保养本就得当,看起来相当年轻和贵气。 她今天能出现在这里,显然是老太太以后的接班人。 我一看母女俩这高深莫测的气场,简直是两个武则天在那儿接见我,令我有一种今天说错话就得斩首示众的错觉。 初次见面,我和夏萌自然十分有礼,说话得当,毕竟对方又是长辈。 而老太太和方美珍也极其热情和平易近人,比起江秉文的虚假,她们的虚假表现得更自然,这可能是女性天生自带的亲和力。 一番较长的寒暄和熟悉之后,方寻竹也在此落座。 说完了废话,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正题就是我们这趟岩湾之行。 所以在我的预想中,老太太问的肯定是我们在岩湾发生的事情,她就算要套我的话,要诈我,也得围绕岩湾发生的事来问。 可没想到她问的根本不是在岩湾发生的事,而是别的事,令我猝不及防。 “祁安,你曾爷爷李老先生可是我们方家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们方家。” “我们方家到现在都还保留着李老先生年轻时候的照片,前些日子不是出了一个事嘛,有人说他手里有韩震留下的一本书,是这本书的拓本,当时还给我们三家人看了一张老照片,说那是他曾爷爷跟韩震夫妻的合照。” “那张照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394章 我爷爷和方家 方家老太太的问题,就是在利用人的惯性思维和本能反应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 她说的这番话,我没办法用实话来回应她,我只能说假话,但我没有心理准备,因此在犹豫的过程和不太顺畅地进行回应时,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在撒谎。 可她不知道我是一个经常撒谎的人,同时我也是一个经常识别对方撒谎的人。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笑了起来:“您还有我曾爷爷的照片,我都没见过我曾爷爷的照片,我爷爷说我长得跟我曾爷爷年轻时候很像,可是他没有保留我曾爷爷的照片,搞得我一直很好奇,您能给我看看吗?” 老太太忙对方美珍说:“美珍,你去把曾老先生那张照片拿出来一下,给祁安看看。” “好。”方美珍忙起身进屋去拿。 不一会她带出来一张老照片,这是一张合照,是韩震五兄弟的合照,上面自然有我曾爷爷。 “祁安你看,这个就是你曾爷爷,我觉得你们两个确实是很像。” “我天,还真像啊。” 我惊讶起来:“咱老李家这基因还真是强大,我爸年轻时候也长得像我曾爷爷。” 老太太哈哈笑道:“李老先生是人中之龙,他的后代肯定也继承了他的优良基因。” 接下来又闲说了几句不重要的话,但我全程没有回应老太太说的另一张合照的事。 另一张合照,是寄信人的曾爷爷和韩震夫妻的合照。 而我就是寄信人,那张合照就是我曾爷爷跟韩震夫妻的合照。 老太太说她好像见过那张照片,实际上她是在诈我是不是寄信人。 方家当真是恐怖,另外两个家族都没怀疑到我头上,这方家居然怀疑上了。 但我很笃定,老太太肯定没见过那张合照,她不可能见过那张合照。所以我不能进行回应,我如果不是寄信人,那我的关注点就应该在我曾爷爷长什么样子,想看看我曾爷爷的照片。 如果我的关注点在另一张合照上,这就跟紧张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做一些多余的动作一样,来掩盖自己的慌乱,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老太太也没再提另一张合照的事,我觉得我的反应算是没问题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打消她的怀疑,但至少不会加重。 老太太歉意地说道:“祁安,这次真是辛苦你和这个小妹妹了,大过年的还让你们在深山老林里面奔波。不知道你们去这岩湾一趟,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自然要抓紧这一丝占上风的机会,稍微掌握点主动权,于是说道:“不辛苦,反正我们也是过年出来逛逛。” “不过方奶奶,我在说岩湾的事之前心里有个疑惑,因为事情牵扯到我爷爷,您应该懂我的心情,我想知道二十几年前我爷爷是怎么来的方家,他为什么会带方家的人去岩湾呢?” 老太太回忆道:“那是好久的事情了,你也知道方家的基因,很多子嗣后代都是女人,在方家的培养下,这些女人也都很有才干,各方面不输于男人。” “像我们这种家族型企业,一些重要的职位又都是家族里的人在任职,可是我们女人因为要生娃娃,你知道女人生娃娃之前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工作,要静养和休息,这样的话就会影响到家族企业的运转。” “加上我们也希望家族里面多一些男丁,毕竟光是女人免不了要受人闲言碎语,或者是让一些人,觉得我们方家好欺负。我们就在想,为什么方家的基因,老是喜欢生女娃娃呢?要生个男娃娃出来真是不容易。” 我提醒道:“其实生男生女,主要是男方的基因在决定,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老太太点点头,笑了起来:“话是这么说,道理可能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们方家的女人就是奇怪,为什么个个找的男人,这基因生出来的都是女娃娃。” “我那时候也迷信,心想是不是家里的风水有问题,还是这个祖坟有问题,就导致我们方家老是生女娃娃。” “所以我当时就想请个懂行的大师回来看看,后来经人介绍,我们就认识了你爷爷李观天,当然,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他叫李观天,因为他给我们编了个假名字,我们也不知道他就是李老先生的儿子。” 听到这儿,我就心知肚明了,老太太要准备甩锅给我爷爷。 于是我笑着问道:“说实话,我从小跟我爷爷相依为命,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懂这些,他也没靠这个为营生,按理说他应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方奶奶你怎么会请他呢?不怕上当受骗吗?” 老太太笑说:“我反正不信那些所谓很有名,很出名的大师,那些都是吹出来的,事没办得漂亮钱还要得多。我肯定是去民间打听,因为当时民间的很多人,都很推崇说兰江市有个李半仙,非常厉害的一个人。” “于是我们就花大价钱,我还亲自去了一趟兰江市,去请这个李半仙。” “然后这个李半仙看我颇有诚意,就说来方家看看。当然,我也不会轻易去相信一个陌生人,所以这李半仙到了方家之后,我们就让他算八字,结果这个人算得是非常地准,可以说我随便指一个人,哪怕是方家的一个保姆,李半仙都能把这个人的前半生,分毫不差地给说出来。” “我们当时非常震惊,我心想这真是把半仙给请回家了。” 老太太此时回忆起来,也是颇为佩服我爷爷:“后来我们就带这个李半仙看风水,还回我们老家去看了一下祖坟,看完之后这李半仙就说,方家的祖坟确实出了问题,说什么问题呢,我母亲下葬的时候,葬错了位置,把阴阳给颠倒了,导致方家阴盛阳衰。” “然后他说什么……我也不太懂,就是八卦里的兑位,这个朝向,正好朝哪呢,朝我们当地最大的一座妇幼保健站,这妇幼保健站是什么地方,是母亲生产孩子的地方,从建立那一天起,不知道有多少母亲在那个地方生产孩子,这也导致了方家阴盛阳衰。” “我们当时就在想,要是母亲葬错了位置,有这个半仙在场,我们可以给母亲迁一下坟。但是这妇幼保健站,我们方家再有钱,也不可能去拆人家医院啊,对不对。” “然后李半仙就说,那就只能把祖坟全都迁了,重新迁个地方,但是这可能会对祖宗不敬,有可能会带来其他的一些不良影响,导致祖宗不再保佑方家。” “我当时心里也着急,就问李半仙,说有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不动祖坟就能改变方家的这种阴盛阳衰。” 说到这儿,老太太顿了顿,接着讲道:“李半仙想了很久,跟我们说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岩湾,他说岩湾有一座山,这座山上有一片红竹林,红竹林里面又有一棵神树,这棵神树可以保佑我们方家生男丁。” “但是我们找不到这个所谓的红竹林,就只能请求这个李半仙带着我们去一趟,但是李半仙很为难,说自己儿子近来身体不太好,自己要在家照顾,而且深山老林里面,他实在是不想去遭这个罪。” “我们没办法,为了方家往后的生意着想,那时候方家还在发展期,出于一系列的考虑,我们就拿了一百万出来,好说歹说,求这个李半仙带我们去。那时候一百万可是巨款啊,对于我们方家来说,这钱都不少。” “然后李半仙禁不住我们磨他,最后还是答应了领着方家的几个男丁,去这个岩湾寻找红竹林。” 听到这儿,我问老太太:“这几个男丁都是方家的什么人,是旁系亲属,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戚。” 老太太说:“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但是也在方家的公司担任一些重要职位,我们是亲疏不分。” 我接着又问:“他们当时没有出什么事吧?都有回来?” 老太太点头:“都回来了,没出什么事。” 我再问:“那他们在山上的详细情况是怎么样的?回来应该跟您讲过吧。” 这回该我将老太太的军了。 这个问题她根本不好回答,而且她应该会回答不出来。 就跟她刚刚诈我一样,她如果真能把这个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我敬她是个神人。 第395章 虚中求实 我和夏萌刚从红竹林那座山回来,我什么都经历过。 所以按照老太太刚才的那一番说辞,方家的几个人跟着我爷爷也去过红竹林,那么这些人的经历不说跟我一模一样,但情况大致应该相似才对。 既然情况相似,那他们回来之后,就应该将情况跟老太太详细阐述一遍。 可事实上呢? 这几个方家人加入了墨门,他们除了方家人这个身份之外,同时还是墨门的门徒。 而我爷爷身为墨门的首领,身份敏感,他怎么可能像老太太刚才说的那样,被人推荐给方家,然后又被方家请来看风水,然后带着方家人去岩湾寻找红竹林。 我爷爷那次去岩湾的行动,带的全是墨门的人,其中甚至有我爸,他自己的儿子,那他怎么可能带几个外人参与这次行动? 而且他身为墨门的首领,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将我抚养长大,他不可能在江湖上去崭露头角,去招摇过市,去这些圈子里展现自己的才能和本事。因此他被人推荐给方家,这纯属无稽之谈。 所以当老太太讲完刚才那些事之后,我都没怎么思考,就知道她在编故事。 她为了让这个故事的可信度更高,甚至还编了一大堆的内容出来。 而且她能编出这个内容,就证明她根本不了解那座山和红竹林的具体情况,她以为她能骗到我。 所以接下来她只要开口,她就是在撒谎。 老太太反应也快,现编都给我编了出来,说:“当时方家去的这几个人,全都安全回来了,但是他们有点怪,精神方面有点恍惚,说异常也不是很异常总之问他们什么他们都答不上来,就好像没去过一样,所以当时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 我接着又问:“之前听竹姐说,这几个人没几年过世了,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突然严肃起来:“是出了事,也不是什么意外,但是具体的细节,我等一会儿告诉你,因为他们出的事,跟一件重要的事有关,我待会儿会讲。” 我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追问下去。 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得在心里编一会儿。 谁叫我尊老爱幼呢。 于是我换了个问题:“竹姐说这几个人过世之前大概一年左右的时候,又去了一次岩湾,这次是他们自己去的,没有我爷爷,而且他们还自己找到了红竹林,并且绘制了地图,也就是竹姐给我的那份地图。” “那他们这次去红竹林,回来的时候有描述过自己去的情况吗?” 老太太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次他们倒是描述了,但是整个过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次很平淡的经历,因为他们第二次去,没有找到红竹林,更没有看见那棵树。” “整个上山下山的过程,也没遭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段话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红竹林的确不是上山就一定能找到,但是我可以肯定,第二次去红竹林的方家人,跟第一次去红竹林的方家人,不可能是同一批人。 接下来就该我来叙述那座山的情况了。 我说了很多,其中包括杨运辉、钟国华这批人,包括他们的身份,甚至包括我的双胞胎兄弟,我都跟她说了。 为什么我要说我的双胞胎兄弟,因为我如果不说他,我是怎么在杨运辉这伙人手中活下来的,没办法解释。 如果杨运辉不给我下药,我自信能逃下山,因此我也可以不给老太太说我被杨运辉下了药这事,直接编一个我和夏萌一路杀下山的版本出来。 可如果这么说,老太太反而不会信,因为有时候不光谎话会遭到质疑,真话也有可能会遭到质疑。 而且我去说我的双胞胎兄弟,还有别的原因和考虑。 当然,我遭遇时空错乱这事儿我没说,我看到了我爸和江怀远我没说,包括刘永和刘婆婆的事、以及夏萌没有被神树复制,这些我都没说。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棵神树,这棵神树它有三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方,一是它可以将人复制出来,跟克隆没有什么区别;二是它的果实能让不能生育的人生育,能让原本可以生育的人生出双胞胎;三是这棵神树能够制造非常强大的幻觉出来,能让那片竹林产生迷雾。 当我说完这些之后,饶是人生阅历丰富的老太太都为之震惊不已。 方美珍和方寻竹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一棵大树,可以将人复制出来?” 老太太这震惊不是演出来的:“怎么可能呢,它是怎么把人给复制出来的?这些人凭空就出现了?” 我说:“千真万确,但是怎么被复制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最先找遍了整片竹林都没有看到红竹林,也没看到那棵树,是后来迷雾产生之后,我们才看到了那棵树,所以那棵树……我感觉它的确存在,但是不存在于我们所在的那个空间。” “有些东西难以解释得清楚,加上我的见识也有限,我只能大概猜测那棵树可能类似于一种神迹,因为那棵树包括那棵树附近的一大片竹林,都是凭空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然后那些复制人,就是从附近的竹林里面走出来,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诞生的,但这些都是我和夏萌亲眼所见,并且杨运辉和钟国华这帮人,都死过一次,有些人甚至死了不止一次。” “并且后来我和夏萌准备离开岩湾的时候,又看到了这些人。” 听完我说的话,方家这三个年龄段的女人,全都吸了口气。 毕竟这些事情听起来,也的确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老太太感叹道:“我活了几十年的人,听过的离奇事也不少,但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此时方美珍问我:“祁安,那照你这么说,如果有人生了重病快死了,去那座山上让那棵神树创造一个复制人出来,灵魂再转移到复制人身上,那这个人他的病不就完全消失了,根本不用花钱去治疗就可以让病好起来,甚至可以延续生命?” 第396章 神树带来的弊端 王美珍问的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想过。 后来从山上下来,我又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于是我给她们解释道:“依照我们这次的亲身经历来看,的确是这样,但是我觉得这么做一定有我们不了解的弊端,而且这个弊端应该很大,因为这么做完全有违自然规律。” “自然规律?”老太太她们顿时疑惑不解起来。 我解释道:“因为我爷爷这个人,一直比较博学多才,所以在他的影响下,我从小也研读过周易,这周易讲什么呢,其实很简单,就是讲自然规律,讲万事万物之间的顺其自然。” “道教里面常说天道这个词,这个天道又是什么,其实它就是自然界的规律。在玄学里面又有一个术语名词,叫‘十二长生’,这十二个过程分别是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胎、养。” 怕他们理解不了,于是我又详解道:“所谓的‘十二长生’,就是指这世上所有有生命的物体,乃至没有生命的事物,它们从产生、到发展、到衰败、再到消亡的这一整个过程。” “其中这个‘墓’是什么意思,就像我们人死了以后进入坟墓,这一生就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而下一个‘绝’,就像妇女受孕之前,她的腹内空空荡荡,也是所有事物和生灵在产生之前的状态,没有形也没有象。” “再下一个‘胎’,指的是什么,就是妇女怀孕,一个新的生命已经在母亲的肚子里面萌芽了,开始孕育了。” “那‘养’是什么呢,就是成形,指孩子已经在母亲的肚子里有了形状,万事万物也都开始成形了。” “‘养’过了之后,又会回到十二长生中的第一位,也就是长生。” 我注解了一下:“这个长生并非长生不老那个长生,而是长大的长,也就是这个时候婴儿已经诞生了,万事万物也都开始产生了,它们开始具有活力。” “所以十二长生就是一种自然规律,从诞生到蓬勃、到衰败、到死、到最后回归于虚无状态,这时候新的生命诞生,又开始新一番的循环,我们人也是这样,我们称之为轮回,如果有人试图打破这个规律,大家可以想象一下。” “我把山上的所见所闻带下山来,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所有生病的人都去那座山,于是生老病死不再有‘病’,不再有‘病’之后就有可能不会再有‘死’,那这个世界就乱套了,我们所谓的天道就会进行纠正,它的纠正方式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我认为是形成一种弊端,而且是非常大的弊端。” 接着我又把这个弊端形象化了点,说道:“通俗一点,就是报应,并且在这一世就会形成报应。” 听完我的解释,方家三个女人都有些愕然起来。 我觉得她们是不太信我说的这些,因为就算是有神论者,你跟他说报应,他不一定信。 报应是一种无形无象的概念,而人又总是会存在侥幸心理。 “了不起。” 老太太称赞道:“不愧是李老先生的后代,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思想沉淀,今天算是让我这个老太婆开了眼。” “那依照你刚才所说,这棵所谓的神树它可以将人复制成两个人,但是据我们所知,很多人都找到过红竹林,并且在里面求子成功,包括岩湾当地的一些村民,他们也有去过红竹林求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这种消息传出来过?” 我分析道:“当时我们去找这棵神树的时候,出现了两个岔路口,是那个钟国华选的路,我们走了这条路然后看到了那棵树,接着那棵树将钟国华他们复制了下来。” “如果当时我们选了另一条路,会是什么结果,我觉得应该就是跟求子的那些人一样。” 方美珍问道:“你的意思是,另一条路不会出现复制人?但是也能看到神树,它只是起一个求子的作用?” 我点点头:“没错,总之我是这么认为的,这只是我的猜测。” “当然您说这些去求子的人,有没有选过跟我们一样的那条路呢,我觉得肯定会有,而且也有人会被复制过,并且被复制人杀死,他的灵魂又转移到了复制人身上。” “可是当这种情况发生以后,谁会把自己是复制人的秘密给说出去?所以这种消息不可能大范围传播,但是一定也传播过,否则对面那个组织,最初是怎么知道神树可以创造复制人的?对吧?” 老太太表示认同:“有道理。” 接着她突然话锋一转,毫无征兆地又开始诈我:“祁安,你爷爷跟你爸爸,是不是加入过什么组织?”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跟您说实话,我爸不太可能,因为他没有这个本事,但是我爷爷……有可能,那个组织叫墨门,您应该知道墨门是干什么的。” 老太太也点点头:“知道,据说是由云溪村的后代组成,是另一个组织的死对头。” “那你爷爷在这个组织里面到底是什么地位?”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爷爷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是在他过世之后,自己去调查出来了一些事情,而且我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因此我也不想跟您撒谎。” “您跟江秉文通话的时候,我就听出来您跟他们不一样,您是顾全大局的人。再者,我爷爷到底有没有加入过墨门,其实也不重要,因为他已经过世了,即便他加入过,他也不会是你们方家的敌人。” 老太太叹道:“那是当然,不管怎么说,他的父亲李老先生对我们方家有恩,就算他对我们有什么怀疑,当初因为什么目的来我们方家,骗了方家,我们都不去计较这些。” “因为不管是他所在的那个墨门,还是我们方家,我们的敌人都只有一个,就是当年祸害云溪村的那个叛徒,还有那个叛徒所领导的那群乌合之众。” “我这个老太婆还是看得明白的,不去斤斤计较太多,以顾全大局为重。刚刚你不是问我,之前方家去岩湾的那几个人,最后出了什么事吗?” 老太太神情沉重起来,说:“他们被人杀了,几个人全都被人杀了,在两天之内接连死于非命,这其中遭到杀害的人,还包括他们的后代。” 我和夏萌听得心头一震。 全都被人杀了,连后代都被杀了…… 这不太可能是方家自己做的吧。 再残忍,不可能连自家的小孩也不放过。 老太太说:“他们是被那个组织害死的,我也知道你爷爷在怀疑什么,但如果我们方家是那个叛徒的后代,是我们方家在给那个组织提供什么,我可以说,即便再残忍的人,也不可能去屠杀自己家族的人,甚至连小孩都不放过,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 我长叹一声,随即愣住。 因为我注意到老太太最后那两句话。 我问她:“您是说,这几个方家人的后代也被人杀了,那是所有人的后代,全都被人杀了吗?” 老太太想了想,说有一个人的后代失踪了,没有找到遗体,所以方家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后代到底还在不在人世,方家试图去找过,但没找到。 “那这个人的后代,有几个,男孩还是女孩?” “是双胞胎。” 老太太毫不犹豫地说道:“一对很可爱的双胞胎,两个女娃娃。” 坐在我旁边的夏萌,表情顿时一变。 我看了她一眼,不禁沉思起来,接着又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方家还保留了他的照片吗?” 第397章 方景明和许文茵 王美珍拿着一张照片从屋内走出来。 这张照片是一张大合照,看起来像是家族聚会上拍的,看右下角的时间标识,已有二十几年。 “你问的这个叫方景明,他的妻子叫许文茵。” 老太太给我介绍道:“方景明是我父亲方之年亲弟弟的孙子,算是我的堂侄,我们没有他的单人照,只有这张合照,是家族聚会的时候,大家一起拍的照片。” 接着老太太给我们指了一下合照上谁是方景明,谁是他的妻子许文茵。 从照片上看,这个方景明长得很端正,也很正气,他当时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 而方景明的妻子许文茵也是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在那个素颜的年代,都算得上是大美女一个。 夫妻俩算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我注意到这个许文茵,跟夏萌长得很像,但不是跟现在的夏萌像,而是跟长胖之前的夏萌像。 当时我和大川去夏萌家,在她的闺房里看到过她没胖之前的照片。 此时夏萌也凑过来看这张照片,她肯定比我更认得出来许文茵跟她很像。 她一时傻了眼,估计跟我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夏萌的亲生父母在送养她的时候,跟她的养父母说过自己本姓周。 而方景明和许文茵哪个兜不姓周,夏萌为何会跟许文茵长得这么像? 偏偏方景明和许文茵的孩子又是双胞胎,而且还是女孩。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我们对方景明如此上心,老太太顿时有些疑惑:“祁安,你为什么对景明这么上心?你知道他吗?” 我忙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蹊跷,为什么其他人的后代都被杀了,唯独他的后代却是失踪?按理说那个组织的人做事心狠手辣,毫无人性,他们应该不可能放过方景明的这对双胞胎,所以我觉得……这对双胞胎可能还活着。” 方美珍说:“我们当年找过景明的孩子,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有线索,后来实在是找不到,也只能放弃,如果孩子活着当然最好。” 我礼貌地询问了一下,问她们能不能让我拍下这张照片。 “我想去打听一下放景明的这对双胞胎,看能不能帮方家找回来。” “没问题,能找回来当然最好。” 老太太叹道:“毕竟也是我们方家的后人,景明这两口子遇害以后,景明的母亲没几年也病死了,他父亲前几年也走了,他这一脉都没个后代。”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一阵,但聊的多数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聊到正午,老太太留我和夏萌在方家吃了一顿饭。 吃晚饭,我们稍作休息就要准备告辞。 老太太突然让方美珍从房间里拿下来一条包装好的足金项链。 这项链款式很好,适合年轻女性佩戴,看规格应该价值四五万的样子。 老太太很是豪气,直接就要把这条金项链赠送给夏萌当作新年礼物。 “小姑娘长得真有福气,大过年还替我们方家在外奔波,不要跟奶奶客气。” 夏萌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按照她的性格,她是肯定不会跟外人客气的,以往的话直接干脆地就收下。 可是现在,她对自己的身世感到茫然,她不太好意思收下这条金项链。 “奶奶,我……” “诶,相识就是缘,能进方家的门,就不要拿自己当外人,快收着,这是奶奶的一番心意。” 老太太一脸慈祥和蔼的样子,让人难以拒绝。 其实她是在收买,她知道送我礼物,这礼物不太好送,意图又太明显,所以直接送给夏萌。 几万块钱的东西对于方家来说,也不名贵,却是将来我们不好跟方家作对的理由。 我笑了起来:“夏萌,那你就收下吧,别辜负了方奶奶的心意。” 夏萌见状,也只能收下:“谢谢奶奶……” 她看老太太的眼神,已经从陌生变成了一往情深。 但老太太的眼神,虽然也和蔼着,可更多的是逢场作戏,有表演成分。 接着我跟老太太和方美珍说,我们要准备告辞,因为接下来还要去其他地方游玩。 一番客套的挽留和婉拒之后,老太太一路相送,拉着我语重心长地说:“祁安,你的家在兰江市,不在林城,年轻人志向高远,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是方家是懂感恩的,李老先生的恩情,方家就算是后面几代人也不会忘,我们不要去做让双方为难的事情,你只要到了林城,方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话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一定比江秉文的话真。 我也跟老太太说道:“老一辈之间的恩情,那是老一辈的事,别说方家,就是江家周家也不欠我什么。您对我礼仪相待,那是您的情深义重,也是我的荣幸。” “我没有我曾爷爷那么有本事,李家到了我这一代,其实就是小老百姓一个,我们小老百姓追求的无非是以求自保,还有多挣点钱。这些事情,连大家族的人都惨遭毒手,您更别说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凡人,所以您也知道我的处境,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但是我跟您保证,就凭您的情深义重,我如果对方家做出什么无礼的事,那就是我李祁安狼心狗肺了。” 出门在外这漂亮话也不得不说,但我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当然仅限于我说的部分话。 我在兰江市,江家也在兰江市,因此我不得不跟江家搞好关系,所以的确身不由己。 如果在兰江市的是其他两个家族,那我肯定不跟江秉文这种神经病合作。 我的处境有多难,连张万年和江雨欣都寄希望于我,公司又这么多云溪村的后代,我们背后又没有很大的靠山,但凡走错一步,不知道死得有多惨。 所以我不能够仁慈。 老太太赞许道:“了不起,我这个当长辈的肯定也理解你,有你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 “他们都说方家是女人掌权,这女人能有什么可惧的呢,因此也没人拿方家当回事。” “女人确实没那么强的攻击性,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因为老一辈之间的恩恩怨怨,牵连了我们这些后代,我们有时候也是在自保。” 我心想这攻击性还不强。 纵观方家开始活动以来,就没有落过下风。 把江秉文都吓得低头认错了。 我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方家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如果最后只有一个家族相安无事,那肯定是方家,所以您根本不用把这些晚辈当回事。” 客套完,我和夏萌离开了方家。 第398章 夏萌的身世 回到酒店后,我先给方定山打了个电话。 新年快乐已经在昨天说过了。 今天打这通电话,是想让他帮我查一下许文茵的老家在哪儿。 “许文茵?” 他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我堂婶吗,你查我堂婶干什么?” 我不解:“你堂婶?” 方定山解释道:“我是过继到方之年这一脉来的,我亲生父母是方之年亲兄弟这一脉的人,我有个堂叔叫方景明,许文茵是他老婆,那就是我堂婶啊。而且这两个亲戚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你查这个干什么?” 我把方家请我去找红竹林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下。 为什么要查许文茵的老家在哪,我肯定是想帮夏萌调查一下,她到底是不是方景明和许文茵的孩子。 但是证据不明之前,我肯定不能跟方定山说夏萌可能是方景明的后代。 “你堂叔方景明不是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吗,我可能有这对双胞胎其中一个人的下落,所以我想调查一下,你帮我查查许文茵的老家在哪,我去她老家一趟,不过别让方家知道。” 方定山沉默许久,答应了下来:“行,我帮你问问。” 挂了电话,夏萌迫不及待地走到我跟前,我跟她说方定山答应帮我们问。 看得出来,她很想找回自己的亲人。 “为什么会这样……我父亲不是姓周吗?” 夏萌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会长得跟许文茵这么像……” 我帮她分析起来:“其实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有概率长得很相像,像一些明星的模仿秀,那些模仿者就跟明星长得很像,而且这种模仿者甚至不少。” 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性。 “还有一种可能,也许你真是方景明和许文茵的孩子,因为他们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至于为什么他们在把你送养的时候,说自己姓周,我猜测也许是方家有人要迫害他们,所以他们不敢说你姓方,怕你被人找到。”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方景明和其他几个方家人遇害的同时,周家也有人面临危险,可能当时方景明夫妻已经在劫难逃了,没有机会将你们送养,就先把你和你的姐姐或者妹妹交给了周家人,周家人也不负所托,在送养的时候没有说你不是他们的女儿,于是将你送养,然后自己也遭遇了不测。”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夏萌呆呆地望着我:“是吗……” 我哪知道是不是…… “不过这种事,肯定要收集到一些确凿的证据,才能知道真相。” 我说道:“既然现在有一点线索,方景明和许文茵有可能是你的父母,那我们就顺着这条线索去查,如果找到许文茵的亲属,就去做个亲子鉴定。” 我记得亲子鉴定除了可以跟父母做以外,也可以跟血缘关系相近的人做,比如兄弟姐妹,祖父祖母,还有父母的兄弟姐妹。 夏萌想了一阵,问道:“那万一许文茵老家那边没人了呢……” 我忙摇头:“不可能,那个组织杀的是云溪村的后代,许文茵又不是云溪村的后代,她只是身为方景明的妻子,所以才受到牵连。除非许文茵家里本身就没什么亲戚,或者只剩远房亲戚。” 接下来只需要等方定山来电话就行了。 他只要帮我们问到许文茵老家的地址,我们便去一趟。 几个小时之后,大概临近傍晚时分,方定山给我回话,说打听到了许文茵的老家。 “她老家在阳海市的鹿原县农村那边……” 说完地址,方定山提醒我:“周家就在阳海市,虽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注意点,因为周家现在跟江家的梁子结得很深,你又跟江家走得近,所以到了阳海市还是低调点,办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笑道:“行,我这个人那是相当低调,再说那全城的摄像头又不归他周家管。” 接着方定山又给我详细说了一下,就是许文茵的家里,亲戚不多,她的父母已经在她离世之后也相继病逝,父亲死了很多年,母亲也在前几年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有些沉重。 夏萌现在还在期盼着,心里是有那么一丝激动,如果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她,她可能从现在开始就要郁闷了。 所以还是暂时不说为好,反正是要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我把地址给夏萌说了一下。 “你说巧不巧,周家也在阳海市。” “更巧的是万叔和欣姐现在也在阳海。” 昨天我跟张万年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说了,他在阳海有个多年不见的好友,明天六十大寿,所以江雨欣回老家祭祖完之后,他就和江雨欣开车去了那边,准备去参加这个好友的寿宴。 夏萌迫不及待想去阳海,顿时笑了起来:“那我们去找他们……” …… 次日一早,我俩开车前往阳海。 从林城出发到阳海六个小时的车程,现在是早上六点,到阳海正好是正午。 昨晚我已经给张万年打了电话,他们今天要去参加寿宴,所以要晚上才回酒店,他帮我和夏萌已经订好了房间,在同一家酒店。 路上,夏萌很亢奋,心情很好的样子,她跟我说了很多她上学时候的事情,说她从高中开始,每学期都要收到几封情书,后来长胖了,就没收到过情书了。 我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找回亲人抱有很大的期待。 可是有时候现实很残酷,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她父母已经死了,如果许文茵真是她母亲,她母亲这边又没有血缘关系比较近的亲属,那就没办法做亲子鉴定,就没办法证明她的身世。 到时候可能还得去方家那边,看看方景明还有没有血缘关系较近的亲属。 我们快到阳海的时候,途径另一座城市,道路两边种植着很长一排梧桐树。 冬天是梧桐树落叶的时候,那场景很美。 我对夏萌说:“我老家的房子,院子里也种着一棵梧桐树。” 夏萌点点头:“我知道,但是那棵梧桐树已经死了。” 我说:“那棵梧桐树是我爸跟我妈结婚的时候,我爸亲手为我妈种下的,因为我妈很喜欢梧桐树。” “据我爷爷说,当时是我爸死皮赖脸追的我妈,就跟舔狗一样,他知道我妈喜欢梧桐树,就想在院子里种一棵,结果不知道在哪买,他就去县城里面,把路边人家刚种的梧桐树连夜给偷回了家,罚了一千,拘了三天。” 在古代,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在古代诗人的笔下,梧桐成了忠贞爱情的象征。 “那这棵树……是什么时候死的?”夏萌好奇地望着我。 我不禁感慨:“说来也奇怪,自从我妈过世后,我们一家居住在县城里,我爸后来也去了外地,几乎没人去给那棵树浇水,除了有时候回老家会浇一下。” “但是那棵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直到我十八岁成年的时候,那棵树就死了。” 夏萌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年都活得好好的,生命力想必很顽强,怎么正好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就死了呢……” 我笑着说道:“我也在想为什么会这么巧,有时候会自我安慰,那是不是我父母在保佑我。” 夏萌问道:“你妈妈过世的时候,你还很小,你现在会想她吗……” 我认真思考起来:“会想,但只能想一点,想不了太多,因为我对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但不管我想不想她,她都是我妈,是为了保护我而死。如果她还在的话,我知道她一定是一个好母亲。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现实,现实就是她已经死了二十几年。” “我们跟亲人之间的距离,既远且近,远到永远都见不着他们,近到就活在我们心里。” “人世间的离别,还有什么比永远见不着来得残酷。” 我望着夏萌,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结果如何,你父母都是爱你的,结果反而不重要。” 说完这些话,她静静地望着街上的落叶,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第399章 神树的来历 到了阳海市,我和夏萌先去酒店办理了入住。 接着找地方吃饭,商量着下午去哪玩。 张万年和江雨欣去参加寿宴,估计得很晚才回来。 大城市里的过年气氛,不如农村热闹,街上的人比平时少好几倍,景区更是没多少人。 我俩也只是来都来了,就顺便体验一下当地的风景特色,于是在景区闲逛了一下午,拍了些风景照。 当晚九点多,张万年和江雨欣才回来。 我们四个都是没什么亲人的人,过年只能在外瞎溜达。 江雨欣年前回江家老家那边参加了祭祖,之后就跟张万年开着车走走停停,到处体验不同地方的过节气氛。 接着他俩问我们,都去哪玩了。 夏萌说去了深山老林。 “大过年去深山老林……” “你们……” 江雨欣和张万年顿时眼神奇怪起来,随即摸了摸上巴,令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那种意味深长更是令我莫名其妙。 难道整个公司……只有我一个人是清纯的? 我觉得我再不说点什么,他们不知道会怎么想。 接着我把我们去岩湾的经历,巨细无遗地讲了一遍。 这个房间里的人,自然是什么都可以讲,用不着有所隐瞒,包括夏萌也是双胞胎,我已经见到了我的双胞胎兄弟,甚至我遭遇了时空错乱,并见到了我爸和江怀远,这些我都说了出来。 听完我讲的这些,江雨欣和张万年已是目瞪口呆,神情十分复杂。 尤其是江雨欣,她也许在心里后悔为什么她没有去岩湾,否则她也能再见她爸爸一面。 “那棵所谓的神树……长什么样子?” 良久,张万年回过神来,将关注点放在那棵神树上:“它大概有多高多大?” 我说这树可大了,目测有八九层楼那么高,八九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合抱得住,关键那树的树根,竟生出了一对人脚形状出来,光是这外形就给人一种这树真牛逼的感觉。 我当时站在那棵树下,犹如在面对一个巨人,让人无形之中就产生了敬畏。 听完我的形容,江雨欣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世上哪有这么大的树呢,它又不会法天象地。 江雨欣问张万年:“万叔,你见多识广,这树是否有什么来历?” 张万年皱起眉头,沉思起来:“我以前听我师父说过这棵树……” 我目瞪口呆:“你师父?” 李涂山? 他点点头:“我那会儿十九还是二十,他老人家跟我提过,但我当时没怎么信,我心想大自然就算再神奇,所有生命的孕育都得有一个过程吧,怎么可能一棵树就能凭空创造一个人出来呢?” 我再次一惊:“你师父那时候就知道这棵树可以将人复制出来?” 张万年再次点头:“对,他跟我说的,跟你描述的完全一样,我师父说的那棵树应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棵树。” 我顿时有些振奋:“那您师父他是不是知道这棵树的来历?” 张万年讲道:“他老人家当时说的是,这棵树距今起码有两千多年,大概是秦朝时期就有了这棵树。” 我们瞠目结舌。 两千多年? 成精了吧? 也对,那树本来就跟成精差不多。 张万年接着说道:“秦朝在秦始皇那个时期,统一了六国,让秦朝的国土面积扩张到了三百四十万平方公里,但是在这三百四十万平方公里之外的地方,据野史记载,有一个从来没被外人发现的小国,被称为魔国。” “这魔国有多小呢,大概也就只有兰江市一个区县那么大,可能还不到。” “据我师父所说,这魔国之小,地处于荒芜之地,但城中百姓却安居乐业,既有农耕也有商贸活动,且建立以来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但是他们这里面的人,长得都很可怖,不管是老百姓还是皇族,里面的人全都有三只眼睛,但这些人却又都是普通人,他们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唯独有一个人,这个人是当时魔国君主的亲弟弟,叫符生。” “这个符生他是魔国里面唯一一个不是三只眼的人,而且他不普通,据说身怀一些常人没有的本事,会洞悉天象,会推算国运,甚至能做法让干旱已久的土地降下甘霖。” “因此他被称为魔国的祥瑞,当时魔鬼君主符寿也视这位亲弟弟为国之支柱,说魔国可以没有他符寿,但绝对不能没有符生,因为有符生,魔国才会如此风调雨顺。” 说到这儿,张万年顿了顿:“其实这魔国就好像桃花源一样,没有战争,也不跟外界产生联系,他们就好像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可是偏偏这一时期,诞生了一位天选之人,这个人就是秦始皇,秦始皇当时除了灭六国以外,同时还灭了不少其他的诸侯国,势不可挡,魔国在这一时期就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存在。” 为什么尴尬呢? 毕竟这时期的秦国正处于鼎盛时期,魔国一个弹丸小国,要是没被秦国发现,那还好,但根据历史的兴衰更迭来看,即便魔国不被秦国发现,在之后的多少年里,早晚也会被其他朝代的人给发现,所以魔国早晚要经历灭国之灾,因为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两只眼,唯独你魔国的国民有三只眼,你肯定不是人,是妖怪,是妖怪就得灭了你。 当时魔国也是点背,提前就让秦国给发现了,这秦国是怎么发现他们的?据说是有一个方士,出生于齐地琅琊郡,他游历各国,途径一片荒芜之地,发现了魔国的存在。 这魔国不跟外界联系,戒备松散,那个方士就很好奇,心想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座城池?出于好奇,他就想溜进去看看,结果不进去还好,进去之后,看到那个城池里的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幼,额头上皆有第三只眼睛,如同怪物。 他吓得连夜逃出魔国,将此事汇报给了秦国,秦始皇听闻此事之后,大惊失色,连夜将这个方士叫进皇宫,让他详细禀来。这个方士一看皇宫之恢弘,自己竟有幸在这大殿之中和灭了六国的神人交谈,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前途要来了。 出于个人的私心,这个方士在禀明魔国的情况之后,又继续添油加醋,利用自己方士的身份,欺骗秦始皇,说这魔国里的人都是妖邪,他当时潜入魔国之后,发现魔国全民皆兵,要准备打仗。 这秦始皇一听,顿时就有了想法,心想寡人刚灭六国,已经统一了天下,你魔国想打仗,不管打哪,那不都是要来打我吗? 再说你们这全是三只眼睛,多邪门,多可怕,多吓人。 既然是妖邪,又想滋事,寡人刚坐稳江山,岂能让一群妖邪之辈来扰乱寡人的天下? 于是秦始皇即刻下令出兵,准备把这魔国也给灭了,但由于这魔国的特殊性,里面的人都具有三只眼,被秦始皇视为妖邪。为了不引起恐慌,所以这一道出兵讨伐的命令,具有很强的保密性。 那时候的秦国,战无不胜,饶是这魔国的名字唬人,可国土面积就那么点大,人口也就那么多,还没有那六国能抗。 张万年说:“据野史记载,秦军打进魔国毫不费力,半天时间攻进城池,两天时间屠杀整个魔国,大火烧了整整十天,将魔国化为灰烬,不复存在。” 听完他的讲述,我们瞠目结舌,只感觉……只感觉野史真野。 “为什么正史对这个魔国没有丝毫的记载呢?” 我问道:“而且就这个名字啊……我觉得十分中二,这不鬼吹灯里的吗……” 张万年说道:“当时那个害了魔国的方士,被称为历史上最早的携款潜逃第一人,他叫徐福。” 第400章 魔国灭亡 张万年说到这个害了魔国的方士,叫徐福的时候,我们信了一半。 这徐福是谁,可能没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那是去帮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药的人,一共欺骗了秦始皇两次,最后一次直接携款潜逃了,从此在历史上人间蒸发。 直到现在还有人在传,说这个某国的人,他们的祖先就是徐福,不知道真假。 “可是您不是说,这个魔国里面有一个人叫符生吗?” 江雨欣问道:“这个符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又会预测国运,他难道没预测出来魔国的亡国之灾么?对于魔国的灭亡,他没做出什么防备吗?” 张万年点点头:“现在就是要说魔国灭亡之前发生的事,当时符生的确预测出了魔国的灾难,所以在秦国发兵之前就将自己预测出来的事情,告知给了他皇兄符寿。” “但是符寿不信,为什么不信呢,因为魔国自建立以来,一直相安无事,且风调雨顺,两百多年以来遇到过最大的灾难不过只是天灾,哪经历过这么大的事,还要亡国?” “偏偏这个符生他是修道的,他告诉符寿,这次灾难没人躲得过,因为魔国子民和皇族个个头顶三眼,和外界的所有人都不同。而外界的所有人都跟他符生一样,只有两只眼睛,因此魔国的人必然要被人当成妖邪。” “这时候符寿还是不信,他跟符生说,就算再大的灾难,只要有你符生在,魔国可保千秋万代,永世不衰。符生长叹一声,希望他的皇兄能够清醒,于是跟符寿讲明,说当今世上有一强国,国号为秦,他们的君主是天命之人,名为嬴政,此人乃天命所归,身负天下大一统的使命,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因此嬴政不管要灭谁,老天爷都会帮助他。” “而魔国的命运早已经注定好了,这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就算有人能逃过一劫,今后的命运注定悲惨,不会被世人所包容,大家应该顺应天命,死后还有轮回的机会,来世可做常人。” 但是符生也告诉符寿,他虽然只有两只眼睛,可也是魔国的一份子,一定会跟魔国共存亡。而身为皇族,绝不能丢了皇族的气节,令祖宗蒙羞,因此一不能惧怕敌人和死亡,二不能弃城而逃,扔下城中百姓,否则就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将来到了下面,不好去面见祖宗。 张万年说:“这个时候,符寿信不信,其实他已经信了,只是内心接受不了亡国之灾,于是跟符生发生争执,将符生赶走。” “没多久,大秦的铁骑不费吹灰之力攻破魔国的城池,这时候的符寿才回过神来,他深知符生说的是真的,那个名为嬴政的人,果真是天命所归,他手底下的兵将就跟天神下凡一样,竟轻易就攻破了魔国城池,已经快打进宫殿来了。”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根本承受不住眼下的灾难。 魔国那点士兵,甚至挡不住大秦铁骑丝毫。 身为亡国之君,符寿和大多帝王一样,没有要和魔国共存亡的意思,而是立刻召集百官和士兵,准备出城逃亡,以求活命。 这时候符生闯进宫殿,得知皇兄竟然不顾城中百姓,要带着百官出逃,他愤慨不已。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魔国的命运,也是魔国所有人的命运,更是上天的意思。这世上只能有两只眼睛的人,‘天下一统’是势不可挡的洪流,而异类终归是要遭到异样的眼光,连上天都要清除这批异类,他又有什么办法? 但好在上天怜悯魔国子民,准许魔国的人进入轮回,下辈子投胎转世成为正常人,所以符寿出逃的决定,不仅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其他人错失轮回的机会,并让敌人耻笑,让历代皇族先祖蒙羞。 于是符生好言相劝,说亡国不可怕,奋起抵抗至少会让后世记住魔国之人的气节,若是君主弃城而逃,只会让后人耻笑。做人要有气节,身为皇族更要有气节,此刻安能弃城逃亡,去做让祖宗蒙羞的事? 这符寿却已经被大秦的铁骑吓破了胆,根本不听符生的劝阻,已经携带好了家眷和金银珠宝,随时要准备做那没有气节的人,他不在乎什么气节,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命。 符生见劝阻不了,拔剑大怒,当着百官和士兵的面冲向符寿。 符寿十分惊慌,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并非跟他们一样是普通人,此子不仅会一些法术,还勇猛无比,昔日他夸赞的国之支柱,今日却要杀他,惊恐之下符寿大喊,让百官拦住符生。 可他忘了,当他决定弃城逃亡的那一刻,不光他丢了气节,所有人都丢了气节,这时候全都以求活命,谁还顾得上他这个亡国之君,谁还会忠心耿耿地替他卖命。 于是没人敢拦符生,符生当着百官的面,将手中的剑刺进了自己皇兄的胸膛,将符寿斩杀于大殿之上。 杀了符寿之后,符生又斩杀了几个要出逃的人,用强硬的手段阻止了百官出逃。 符生带着百官和士兵,又带着自己的家眷,和城中百姓一起对抗秦军的铁骑。 他纵然勇猛,可面对秦军的铁骑,魔国之人就好像蝼蚁一样,手中兵器甚至刺不穿秦军身上所穿的重甲。 于是百官在符生的逼迫下,率先战死,接着符生和其家眷也接连战死,直到身死咽气的那一刻,符生先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幼子,随即自己才咽气。 而后便是士兵和城中百姓,纷纷倒在秦军的铁蹄之下。 自此,存在两百多年的魔国,被化为灰烬。 张万年说:“符寿在咽气之前,以皇族气运诅咒了自己的亲弟弟符生以及符生的全家,让符生一家永世不得超生。而城中百姓念及符生在危难之际还出来保护他们,竟也不愿意去投胎,和符生一起分摊这个诅咒,减轻符生的痛苦。” “后来万千亡魂化作一片森林,这片森林里面长出了一棵大树。” 听到这儿,我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岩湾那座山下面,就是魔国的遗址?” 第401章 符寿的诅咒 张万年继续跟我们讲,说魔国灭亡后,秦军放火焚烧城池,但此时的魔国上空竟天生异象,引得秦军驻足围观,以为是触怒了上天。 好在这次剿灭魔国是由徐福亲自带路,因为只有他才找得到魔国,而徐福本身就是一个懂天文地理的方士,他观测上空的异象跟书中描写的地陷征兆很像,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将真实情况汇报给当时带队的统帅。 这统帅一听,立马闻言色变,他心想魔国的人本身就是怪物,想必是老天爷也要灭亡魔国,所以魔国的人一死,老天爷就要抹除魔国存在过的痕迹。 为了秦军士兵的安危着想,他立马下令所有人撤出魔国。 在撤退的途中,此时地面已有晃动的迹象,好像随时都会坍塌。 但神奇的是,秦军在撤出城池之前,那座城池仅仅只是有轻微晃动,等秦军完全撤出城池之后,城池立马就发生了地陷,周边更是地动山摇,整座城池就好像当着众人的面被抹除了一样,不一会儿便荡然无存。 当时带队的统帅回到秦国之后,将此事禀告给秦始皇。 秦始皇一听竟有这种事,他本来就迷信,心想这肯定是上天在帮助秦国伏魔降妖,上天之所以要让整个魔国荡然无存,肯定是不希望世人知晓魔国。 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秦始皇下令焚烧所有从魔国带回来的东西,包括他们的一些文献记录,以及金银珠宝,只要是从魔国带回来的东西,通通都不能留下。 并且他还下了一道死命令,所有参与过剿灭魔国的人,一定不能把魔国的事情泄露出去,一旦有违反者,夷灭三族。 “所以有关于魔国的记载,在正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没有被史官记录上去。” 张万年说道:“至于野史,这就智者见智了,因为一件事情如果被许多人知道,肯定会有人泄密,比如当时参与过围剿魔国的秦国士兵,又或者像徐福这样的方士,有没有无意间闯进过魔国,然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给了其他人,这都很难说。” “至于魔国到底叫不叫魔国,它大概是不叫魔国,因为魔国从不与外界联系,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国到底叫什么,而当时的秦军士兵只看到魔国的人全都头顶三眼,肯定把魔国的人当成了怪物,所以他们在泄密的时候,肯定自己添油加醋,将这座城池渲染成了魔国,也说不定。” 听完张万年对魔国的所有讲述,我们震惊不已。 如果这是真的,岩湾那一带地区很可能都是魔国人以前居住过的地方。 尤其是岩湾那座山,山上的那些树林,竹林……很可能都是魔国人的亡魂所化,而符生的灵魂也极有可能就附在那棵神树上,甚至那棵神树就是符生本人。 “我不太明白,如果那棵神树是符生的亡魂所化,他为什么要去复制看到过神树的人?” 我问张万年:“他这么做有什么含义吗?” 张万年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当时师父跟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还年轻,挑自己信的信,不信的我就当成一个故事,而且他当时也没跟我说为什么。” “但是我个人猜测,符生这个人他本身是一个修道者,从他坦然赴死就看得出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意,知道魔国一定会遭到秦国的灭亡,而且他应该也洞悉了一些天机,所以要阻止自己的皇兄弃城逃走,怕魔国的人错过轮回的机会。” “他本身没打算活,也知道大家都会死,可为什么还要拼死去抵抗秦军呢,这得从当时的时代背景来看待。古人很讲气节,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并且古人很讲究忠义仁孝,而符生具备这些所有的优良品格,他明知魔国的子民会死,但还是要带着大家去抵抗,因为他不想看到魔国的人被屠戮,他宁愿带着大家战死,死得有尊严一点。” “就像之后的北地王刘谌一样,当时蜀主刘禅要带着百官归降曹魏,刘谌就劝告自己的父亲,说宁可战死失社稷,绝不拱手让江山,就算敌军打进来,也该父子君臣背城一战,这就是古人的气节。” “由此可见,符生是一个忠孝仁义之人,他明明想让魔国的子民能够入轮回,可没想到他的皇兄死时下了一个诅咒,导致他死后永不超生,而魔国的子民又念及符生的付出,竟在死后跟符生一起承担这个诅咒,最终还是错过了轮回的机会。” 张万年看着我们,说:“复制人体内携带神树基因,而神树基因带有一定凶性,我个人觉得,这可能是符生在找人分摊诅咒,因为诅咒就像是一滴墨汁,如果将这滴墨汁滴进一杯水里面,这杯水也许会被污染,可是当这滴墨汁滴进河流、滴进大海里面,它污染不了大海,只会被稀释。” “因此诅咒也是一样,只要承担的人越多,诅咒的力量就越小,直到魔国子民的亡魂得到解脱为止。而所谓的求子,可能是符生死后的一个能力,因为他本身不坏,并且具有仁慈之心,所以他给出了两条路,其中一条路就是承担诅咒,而另一条路,就会求子成功。” 张万年的解释,我觉得最接近那棵神树的企图。 江雨欣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微变:“那我们的父辈都吃过那棵树的果实,导致我们也携带了神树的基因,那我们岂不是也承担了符生的诅咒……” 张万年严肃起来,说:“这个不好说,因为以上我说的这些,也仅仅只是我的推测,假设我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复制人和双胞胎所承担的诅咒强度肯定不一样。而两个双胞胎,他们承担的诅咒又不一样,因为只有一个人是天生坏种,而另一个人与常人无异。” “至于这个诅咒带来的影响是什么,影响有多大,这个……怕是很难了解得清楚,除非这个诅咒在复制人身上得到比较具象化的应验,或许我们能通过这个复制人身上发生的事,来进行推测。”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之前所说的弊端……就是被诅咒。 那些死而复活的复制人,一时不知该说他们是赚了,还是亏了? 说完这个神树的来历,还有魔国的故事,接下来我们又说到方家。 据我分析,我爷爷肯定是没有装成大师去过方家,这是方家编的,但是方家确实有人跟着我爷爷他们去过岩湾,进过那座山,这其中就有方景明,且这几个方家人都加入过墨门。 然后这几个方家人里面,肯定有人泄密给了方家,但不知道是主动泄密还是被迫泄密,总之让方家知道了红竹林的事情,于是方家另行派出了一批人去往红竹林,也就是方家老太太口中所说的第二次进入红竹林。 只是这一次去,方家人无功而返,甚至根本没见着红竹林和那棵树。 而老太太说的那几个出事的方家人,就是方景明他们。 “这方家,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居然造谣我师兄。” 张万年愤慨起来:“怎么说那也是他们恩人的儿子,口口声声说是恩人,就这么对恩人的后代。不过想想也正常,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师兄这么厉害,那肯定是要遭人嫉妒的。” “我严重怀疑方景明他们几个有人当了叛徒,把墨门的事告诉给了方家,所以方家才知道我师兄是墨门的人,但不知道我师兄就是墨门的建立者和老大。” 我们聊到了后半夜,张万年和江雨欣都表示,反正是四处闲逛,也准备跟我和夏萌一起去鹿原县,帮夏萌一起找她的亲人。 第402章 前往鹿原县 次日一早,我们在酒店餐厅吃完早餐,八点钟拿好行李走进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张万年昨晚在饭店喝了酒,所以他的车停在饭店的停车场没开回来。 那个饭店叫阳海大饭店,据说还是周家的产业。 来到地下停车场,四周很安静,只听得见我们走路的声音,还有行李箱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我注意到了两辆车,那里面坐着人,但只有驾驶位上有人,而且这两个人一直在看我们。 张万年也注意到了,他干咳一声,小声提醒我们有人。 我们放慢脚步,江雨欣从包里取出一个化妆镜,佯装照镜子,随后说道:“刚刚吃的糕点有点油腻,过个年又得长胖。” 我附和道:“没事,人夏萌都没说啥呢,那胖就胖点呗。” 刚刚酒店餐厅的糕点,我们一人吃了一个,所以是四个。 停车场有四个人在监视我们。 我想不通,我们是临时来的阳海市,张万年他们也只是来参加一个寿宴,到底是什么人在监视? 是周家的?还是方家的?还是那个组织? 此时离我的车还有不到十步的距离,我突然停下脚步,问张万年:“万叔,你车呢?” 张万年一拍脑袋:“忘了忘了,昨晚上喝了酒,车没开回来,还停在银鑫饭店的停车场里。” 我责备道:“那你这……还赶得上去二塘县参加你二大爷的八十大寿吗?” 他瞪了我一眼:“来得及,先去打车到银鑫饭店,过去十来分钟的事。” 说完,我们走出地下停车场。 酒店门口正好停着两辆出租车,等车上的客人下来后,我和夏萌上了其中一辆车。 “师傅,去阳海大饭店,快点。” 车子很快驶离酒店门口,二十分钟后停在了阳海大饭店。 我和夏萌忙跑进地下停车场,张万年和江雨欣先到。 我们丝毫没敢耽搁时间,四个人立马上了张万年的车,开车前往许文茵的老家,鹿原县。 车上我们在讨论刚刚监视我们的那四个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阳海市是周家的地盘,难道是周家的人在监视我们?”江雨欣问。 张万年一边开车,一边摇头:“周家的人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这么大的阳海市,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来了这里?” “况且我们也只是在他们抢那本书的时候,被江家请来帮忙,按理说没这么大仇恨,我们又没杀谁,大过年的至于吗,除非……有人提前就知道我们要来阳海市。” 我说这不太可能啊,我和夏萌是临时决定来阳海,目的是为了帮夏萌找她的亲人。 “这个事只有方定山才知道,他不可能出卖我。” “而且你和欣姐来阳海是来参加朋友的寿宴,又不是来办什么很大的事,谁会知道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提前知道我们要来阳海,他又怎么知道我们在哪个酒店下榻? 这实在是有些诡异。 张万年说:“到了鹿原县我们就多待两天,然后再回来,我就不信这些人神通广大,能随时知道我们的动向。” 前往鹿原县的车程倒是不远,也就两个小时,不过到了鹿原县之后还得去农村,一个叫许家坝的地方,可能还要花上一个小时。 车上我们无聊,于是聊了起来。 张万年对我那个双胞胎兄弟很好奇,毕竟我已经见过了,那就代表我爷爷其实有两个孙子,我爸有两个儿子。 之前江雨欣还提过,说在她小的时候,我爸带过一个小孩去她家,那个小孩估计就是我那个双胞胎兄弟。 “你说你的双胞胎学的功夫跟你大差不差,会不会是我师兄一边教你,又一边教他?”张万年问道。 我说这不可能,我爷爷把我培养出来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他如果真的在一边培养我,又一边培养那个双胞胎,他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我觉得这个双胞胎,会不会从小就被我爸送去了墨门。” “因为我爷爷是墨门的首领,而且年轻那会儿还开过拳馆,他应该教了不少徒弟出来,而这些徒弟又教了那个双胞胎,所以他的功夫,跟我差不多……”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双胞胎应该就是墨门的人,他当时带上山的人也全是墨门的人。 江雨欣提醒道:“你们两个有一个人是天生坏种,如果这个天生坏种是他的话,墨门是不会接收他的。所以他如果真的在墨门,就证明他不是天生坏种,你才是……” 我毫不犹豫道:“那他肯定不是墨门的人,谁知道他是什么人……狙击枪都带来了,这不是亡命之徒吗?” 张万年笑了起来:“你好像对他成见很深,可是你们毕竟是亲兄弟。” 我说他小时候把我推进河里过,想谋杀我。 张万年开解道:“即便是那种所谓的天生坏种,排除超雄基因,一般不会加害自己的亲人,可能只是冷漠一点。但是小时候因为一些做人的观念没有形成,会导致他们做出某些出格的事。” “这次在山上,他没有对你起杀心,甚至还救了你和夏萌。而且……他算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沉默着没有接话,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双胞胎。 但是张万年说得没错,那个双胞胎在山上救了我,而且客观来讲,他的确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个二十年没见过的亲人。 两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鹿原县,接着又开了一个小时到达许家坝。 这里是许文茵的老家,她是在二十几年前遇害身故,不知道村子里还有没有人记得她。 张万年先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我们在村子里转悠,寻找那种上了年纪的人,因为只有他们也许还知道许文茵。 我们运气好,问了两个人之后,从一个健谈的老太太那儿打听到了许文茵。 “文茵啊,死了好多年了。” 老太太坐在家门口,夹杂着浓重的口音跟我们交谈起来:“她二十几年前就死了,听说是在外地,得罪了什么人,让人给杀了。” 我们忙问:“那她家里还剩什么人吗?” 老太太笑了起来,忙摆手:“早就不剩了,她父母就她一个,她死了没几年之后她爸爸也死了,她娘倒是活得久一点,不过在几年前的时候突发脑溢血,倒在了家门口,当时我们很多人还去给这个老太婆收尸。” “这一家人说起来也是可怜。” 听到这老太太的讲述,夏萌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她连忙又问:“婆婆,那许文茵家里有什么别的亲戚吗,在村子里居住的。” 老太太想了想,点头道:“倒是有,这个人是文茵爸爸的亲妹妹,叫许丽珍,不过这丽珍是个瞎子,她眼睛看不到,瞎了好多年了,但是你们别看她是个瞎子,这老太婆的本事倒是不小。” 张万年问道:“您说的是哪方面的本事。” 老太太说:“她会过阴。” 第403章 神人许老太 根据那个热心老太太的指引,我们准备去找许文茵的姑妈,也就是那个许丽珍。 听说这个许丽珍会过阴,‘过阴’是什么我不太懂,但肯定是神婆之类的职业。 张万年给我们解释道:“很多地方叫法不同,有些地方叫走阴,有些又叫摸瞎、下阴、下神,就跟‘问米’一样。” “所谓的过阴,就是指过阴人通过灵魂出窍,进入阴间,然后跟阴间的灵魂进行沟通,将信息带回给阳间的亲属。” “不过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一般都比较惨,鳏寡孤独残得占一样,所以很多过阴人要么一生没结过婚,没有后代,要么就是身体有残缺。这个许丽珍是突然之间瞎了,估计就是从事了这个职业,走阴人多少会些别的,比如算命和占卜,有时候泄露天机太多,容易遭报应。” 夏萌估计已经把这个许老太当自己亲戚了,顿时有些不理解:“既然知道要遭报应,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个职业呢……” 张万年苦笑道:“你们知道那些算命的,为什么永远不会把实话跟客人说完吗,因为这世上很多人都命苦,遇到命苦的客人,他怎么说呢?” “毕竟人这一辈子早就是注定好的,会从事哪方面的工作,能不能发财,他从你的命理就能看出来。但这命又改不了,他总不能说你这辈子已经没希望了吧?” “所以有的人注定就是要干这个,他可能本身命格就是这样,已经经历过苦难了,又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那总要有个谋生的手段吧。比如这许丽珍,刚刚忘了问那老太太她有没有结果婚,她如果结过婚,肯定早年就丧偶了,如果有孩子,孩子肯定夭折了,自己孤苦无依,才学了这谋生的本事。” 这不禁让人感叹命运这东西,实在叫人生出无力感。 见夏萌情绪有些低落,我们都安慰她看开点。 张万年说:“其实每个人都是跟父母亲点,如果从小没跟祖父祖母一起生活过,感情也不会太深。你想想看,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假如你的祖父祖母还在,你跟他们的关系就会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因为没有父母这根纽带在,你们很难将亲情维系得很深。” “再现实点,到时候你是留在这里给他们养老,还是接回城里养老,还是许久来看他们一次……” 张万年拍着夏萌的肩膀,笑着说道:“所以看开一点,虽然他们很难,但你也不容易,何况这层血缘关系还没有最终定论呢。” 夏萌点点头,继续沉默寡言。 许文茵的姑妈许丽珍住得还有点远,在村子的最里头。 我们走了二十分钟,又一路打听,这才找到许丽珍的家。 她的家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破烂,相当地破,除了能遮风挡雨以外,这房子比刘永和刘婆婆家都破。 而且这附近除了许丽珍家以外,虽然还有几栋房子,但大多都已经塌了,只有一栋房子还没塌,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人。 我们站在外面,朝里屋看了一眼,屋内倒是整洁,也没有什么异味传出来,不像有些老人的家里比较脏和乱。 只见里面还有一张供桌,供桌上供的是地府崔判官。 一般家中的供奉,都是供的天庭正神,或者是自家祖师爷,几乎不会供奉阴神。 但联想到许丽珍的职业,倒也合理。 “老太太家里应该有人帮忙打扫,可能是那间房子的人。” 我指了指那栋没有塌的房子。 张万年点点头:“去敲个门,看看这许师傅在家没有。” 刚说完,夏萌已经率先跑了过去,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大声喊道:“许婆婆,你在家吗?” 只见里屋走出来一个老太太,杵着拐杖,眼睛仿佛睁不开一样。 我注意到厅堂有张四方桌,桌上上摆着四瓶矿泉水,还有一袋苹果。 老太太走出来后很热情地请我们落座,我们也忙扶着她坐下。 “不好意思,眼睛瞎,招待不好你们。” “不过这个苹果是我昨晚上洗过的。” 她伸手去摸索桌上的苹果,我们也忙伸手去帮她,主动把那苹果拿过来。 张万年问道:“许师傅,您老高寿了?” 许老太笑着说差两年到八十,随时要准备入土。 “诶,我看您老身体还行,还有很多苦难等着您解救。” 张万年极会拍前辈马屁,接着看向那四瓶矿泉水,好奇地问道:“您早就知道今天会有四个人来上门拜访吗?” 许老太点点头:“你们当中应该有个小姑娘,这小姑娘长得很敦实,有福之相,小姑娘你过来一下。” 夏萌目瞪口呆,忙走了过去。 不光她震惊,我和江雨欣也震惊,张万年更是一脸佩服。 老太太一个盲人,这得多大的本事,居然能算出来今天有四个人来找她,而且还知道这四个人当中具体是谁要来找她。 夏萌走到许老太跟前,许老太杵着拐杖准备起身,夏萌似乎明白,忙半蹲了下去。 许老太将拐杖放在一边,伸出双手去摸夏萌的脸,她那种摸法就跟医生看病一样,摸得很重,不仅摸完了夏萌的整张脸,还摸了整个脑袋,以及双手和身体的其他部位。 我和江雨欣忙低声询问张万年,这许老太是在做什么。 张万年小声告诉我们,说这是摸骨,是古时候的一种‘体相术’,因为盲人不会看相,所以通过摸骨来判断这个人的一生命运,甚至是身体有没有疾病。 这种相术比面相和手相难度更高。 我们顿时感到很震撼,心想古人都是怎么把这些神奇的东西给发明出来的? 只见许老太给夏萌摸完骨之后,和蔼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悲悯。 “可怜的孩子,那么小就失去了爸爸妈妈,你的养父养母缺了大德,这么好的姑娘,不懂得珍惜。” 听到许老太的话,我们全都有些不可思议。 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没向她说明来意,但这许老太就跟开了天眼似的,连夏萌的养父养母对她不好,这都给摸出来了! 见许老太如此之神,夏萌也迫不及待讲明今天为何而来:“许婆婆,我……其实我是来找自己的亲人,我……” 不等她说完,许老太严肃起来:“你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文茵的孩子,对吗?” 夏萌忙点头:“对!” 许老太问她:“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吗?哪怕是准确的出生年月也行。” 夏萌为难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因为我亲生父母在送养我的时候,忘了把我的出生日期说出来,我身份证上的日期是我养父母收养我的日期。” 许老太叹了口气:“那就难办了,我手里面也没有文茵那对双胞胎的生辰八字,要是有我还可以想办法验证一下。” 她想了想,对夏萌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过阴,去下面问问我嫂嫂,也就是文茵的妈,她应该知道那对双胞胎的生辰八字。” 第404章 白虎衔刀 许老太最出名的本事就是过阴。 所以大家只要一提起她,想到的都是她会过阴,能跟过世的人进行对话。 她无法确定夏萌是否是许文茵的女儿,因此她让我们晚上再到她这儿来一趟,她要去询问许文茵已经过世的母亲,先问到许文茵女儿的生辰八字,届时她再来验证。 说完这个事情,我们聊到许文茵家里的状况。 “文茵谈对象那会儿,我就给她算过姻缘。” 许老太跟我们讲道:“当时本来是算她能不能和她那个对象成,结果算出来她活不过二十三岁,要遭凶杀,而且是受丈夫牵连。” “那时候我已经瞎了,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说出来,说出来我也要遭报应,可是心里想着自己反正已经瞎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我提醒一下她吧,让她不要跟她这个对象在一起。可是小女孩哪信这些,非要跟那个男的结婚,后来结了婚没两年,两口子都让人给杀了。” 张万年叹道:“年轻人很少信这些东西,而且您是有真本事的人,这多少人的本事都没有您厉害,您应该知道命理的事是很难改变,就算您说出来,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许老太苦笑起来:“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所以说算命这东西,永远不要给亲人算,这算出来一些不好的事情,实在是为难,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也没办法。” “这姑娘大好年华就死了,死了之后孩子也不见了,两个双胞胎,乖娃娃,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大哥跟我大嫂都急疯了。没办法,我只能又算一算,算这两个小孩还在不在,结果其中一个已经不在了。” 听到其中一个孩子死了,夏萌顿时一个激灵。 我们忙安抚她:“说的是许文茵的孩子,现在还不确定她就是你母亲呢。” 她难以平静,但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许老太接着又说:“我没敢跟我大哥大嫂说实话,只能骗他们,说两个小孩都在,但恐怕是找不回来。因为我大嫂晚年是孤寡之命,肯定是我大哥走在她前面,又没人给她送终,结合一家人的命理来看,孩子肯定是找不回来。” “结果没过几年,我大哥郁郁而终,大嫂几年前也死在了家门口。” 我们都叹了口气,惋惜这一家人的命运。 此时夏萌忍不住问:“那另一个已经不在的孩子,她是怎么死的,您知道吗……” 许老太点头:“白虎临金,我们叫白虎衔刀,主凶上加凶,肯定是让利器给杀了,而且已经过世的这个娃娃离父母很近,应该是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候,一起遇的害。” 说完她气愤起来:“连小孩都不放过的人,这份报应,必然要报应在凶手和他的子孙后代头上。” 见夏萌情绪低落,江雨欣忙岔开话题,问道:“许师傅,您平时一个人住吗?” 许老太回过神来,笑道:“我是一个人住,年轻那会儿结是结过婚,后来男人在矿上死了,有个半大小孩,在河里也淹死了。之后我就去算命,那个算命的仙儿说我这辈子就是孤寡之命,让我跟她一起学这些本事,我就学了。” “刚学会那会儿,没听师父劝,什么都跟人说,后来眼睛就看不到,当时我那个大嫂还在,她就给我送饭过来,后来大嫂死了,村里人仁义,挨个给我送饭。” “再后来,村子里来了个傻女,她的智力有点问题,就住在那边……” 说着,许老太指了个方向,她指的地方,就是附近那几栋房子唯一没塌的那栋。 “这傻女跟我有缘,我们两个就相依为命,她做饭给我吃,我也教她点东西。” “你们别看我瞎,这日子还是过得去。” 我有些好奇,便问道:“那个傻女她是智力有问题,她听得懂您教她的这些本事吗?” 许老太笑着点点头:“有些事情很难解释得清楚,你教她做饭她都学了很久,跟她说其他的她也听不懂,但是教她这些,她就听得懂。” “她只要把这些学会了,她可能有一天人就不傻了,而且她是童子身,学这些要学得比其他人好,以后自己能养活自己。”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喊的是‘许阿婆’。 我们正转头去看,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孩,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正端着一晚饭菜走进来。 她看到屋子里坐着几个陌生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将饭菜端到许老太跟前。 这女孩举手投足的确带着傻里傻气,就跟我们村的王晨一样,智商停留在了小时候。 许老太接过送来的饭菜,用家乡话问傻女有没有吃,傻女说吃了。 接着许老太跟傻女说,让这个傻女带我们到王大爷家里去吃饭。 她嘱咐完后,跟我们说,她这里招待不了我们,她做不了饭,家里也没有睡的地方,让我们去王老头家里吃饭,然后住在王老头家里,去的时候说一声就行了。 “毕竟打扰了他,给他个百八十块就行,不用给多了。” “好,好,那您先吃饭,我们晚上再过来。” 说完,我们离开许老太这里,跟着傻女去那个王大爷家。 路上,我们本来想跟这傻女交谈,但很快发现难以交谈,因为我们问她什么,她就只会傻笑,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意思。 她这个症状,可能不止是智力有问题,可能精神层面也有点问题。 我说这傻女精神都有问题,她以后能好起来吗? “许老太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能好起来。”张万年点点头。 江雨欣问:“是不是许老太给她算过?” 张万年:“肯定是算过,有些事情很难解释得清,连我们学这些的都解释不了,那许老太本事高得很,有些道观里的师傅可能都没她这么厉害。” 夏萌问道:“万叔,为什么要晚上过来,难道过阴只能晚上过吗?” 张万年知道夏萌心急,便解释道:“不是只有晚上才能过阴,过阴人白天也能过,她只是灵魂出窍,所以白天晚上都不影响。” “但是她让我们晚上子时再过来,肯定是有别的考虑,因为她要下去问许文茵的母亲,说明许文茵的母亲还没有投胎,那么这个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可能回来了,她的这种要见到亲人的执念,肯定希望能见你一面。” “可是住在酆都的阴魂,不能够随便离开阴间,所以只能阳间的人灵魂出窍下去。” “许老太肯定是考虑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她不一定能从许文茵母亲那儿问到什么,到时候你可能得去阴间一趟。” 第405章 隔壁王大爷 那个王大爷家里,大概走十多分钟远。 傻女领我们到了王大爷家,我们发现原来这王大爷也是独居。 许老太声名在外,有些人经人介绍后来找她,要留宿的时候就会来王大爷家留宿。 他家养了些鸡鸭,坝子上有些鸡屎,到了农村,要是闻不见泥土的芬香,还有那鸡屎味,那就不正宗。 我们掏了一千块钱给这王大爷,毕竟要打扰他,又要吃喝,四个人一千不贵。 但老人家淳朴,他就抽了四百,跟我们说他这又不是黑店,四百他都收多了,过几天要去吃席送礼,所以就多收了点。 “傻女,吃了没,进来吃点?”王大爷招呼傻女也进来。 但傻女只是傻笑了一下,转身回家。 “这傻妞,就会笑。” 王大爷将我们请进屋内落座,然后跟我们交谈了一会儿,得知我们是许老太的客人,就让我们在这儿住下,甭跟他客气。 “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多炒几个菜。” “那就麻烦您了。” 王大爷去厨房后,江雨欣说这傻女怎么只跟许老太开口说话,跟其他人都是傻笑。 “肯定是许老太教她的,保护嘛。” 张万年说道:“像这种智力有残缺的女孩,她的人身安全很危险,有人图谋不轨的话她也不知道反抗,也不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光棍,这种人一辈子没碰过女人。” “许老太肯定是教傻女对人要防着点,她又思考不了,就冲人傻笑不说话。” 江雨欣问,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守村人。 张万年摆手笑道:“哪有什么守村人,我们圈子里没有这种说法,这是古时候的一些道士,编的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像这些智力有残缺的人,如果没有家人,他就照顾不了自己,有些道士就跟村子里的人说,说这个人帮村子里承担了灾祸,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要对他好点,他才能保佑村子风调雨顺。” “所以村子里的人,就用百家饭来供养这个痴傻的人,让他不至于饿死。”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以前我还真以为王晨就是我们村的守村人。 见夏萌情绪低落,张万年安慰道:“许老太有真本事,今晚应该就能出结果,这种事反正看开点,有的人寻亲寻了十几年,甚至二三十年才寻到。” 夏萌点点头,显然还是没看开。 没多久王大爷做好了饭,招呼我们去吃饭。 饭桌上我们闲聊,得知他儿孙都在外地打工,老伴过世了很多年,平时一个人在家。他不喜欢寂寞,所以也乐得有人来他这里住上两天,否则他无聊。 “原来这姑娘是来寻亲的啊。” 得知夏萌的事后,他有些惊讶:“文茵的孩子我们那时候还见过,是对双胞胎,双胞胎很稀奇啊,我们当时还都跑去她家里面看。” “就是可惜得很,文茵这一家的命运都悲惨,听说小两口年纪轻轻就被人杀了,孩子也没找到。如果这姑娘真是文茵的孩子,那就太好了,文茵她妈念了一辈子,就想把孩子找回来。” 夏萌忙问:“王大爷,那文茵家的房子还在吗,里面的东西还在吗?” 王大爷说:“房子当然还在,毕竟老太太过世没几年,村子里平时办席,有时候就在他们家房子里面办,因为他们家房子大,那时候文茵嫁的男人好,那个小伙子有钱,帮家里的房子修得好。” 我有些奇怪:“听说老太太是脑溢血死在家门口,你们……不避讳吗?” 王大爷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避讳的,丽珍是我们村子里的神婆,村子里闹不起鬼,我们之所以要在文茵家里去办席,主要是因为这老太太生前一直想找到自己的外孙女,结果死都没找到。” “她怕外孙女有一天回来,家里的房子垮了,没地方住。像农村里的这些房子,如果常年不沾人气,很容易不成样子,我们偶尔去让那房子沾沾人气,那房子现在还保存得好好的,只是外墙破了点。” 张万年称赞道:“咱们农村人还是有情有义的。” 夏萌又问王大爷:“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王大爷一杯酒下肚:“没问题,待会儿吃了饭我就带你们去。” 吃完饭后,怕待会儿天太黑,于是王大爷不等洗碗就先领我们过去。 许文茵家也不远,离王大爷家走个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那房子确实修得比较好,看那房型就好,但是因为建房年限比较久,所以外墙有些破。 大门没锁,推门就能进,院子里很干净,只有少许落叶,应该前不久也办过席。 走进家里后,家里更干净,摆放着一些圆木桌和板凳,这些是办席所用。 除此之外,家里的陈设比较简单。 王大爷说:“老太太刚死那会儿,家里的电器就已经坏了不少,她走之后其实大家可以把还能用的东西拿去用,也没什么,只是全都好面子,没人好意思来拿,久而久之很多东西就坏了,坏了就给清理掉了。” “其他房间都不剩什么东西,就老太太自己的卧室里面,有很多照片,我领你们去看看。” 接着我们来到许文茵母亲的卧室。 她因为年纪大,又独居,所以卧室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 我们走进房间后,这房间也不剩什么东西,落了不少灰,但有一面墙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只见这面墙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上夹着一排照片,这些照片有全家福,有许文茵和方景明两口子的合照,也有两口子抱着一对双胞胎的合照。 这对双胞胎长得白白胖胖的,所有的照片里,一个爱笑,一个没笑。 夏萌走到跟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对双胞胎。 我们一看她这表情,顿时也振奋起来,忙围了过去。 “夏萌,你……认出来了?” 第406章 阴间的事 夏萌要真是许文茵的孩子,这也不知道是悲剧还是喜剧。 但看她的样子,她好像承受不住失望,她希望自己是许文茵的孩子。 所以看到她此时的表情,我们也跟着振奋起来。 结果她转头望着我们,认真地摇头:“没认出来……” 张万年没好气道:“这孩子,没认出来你这副表情。” 夏萌:“我看着这些照片有点感动……” 江雨欣问道:“你已经有小时候的照片吧,对比一下差不多就能比对出来。” 夏萌还是摇头:“我没有小时候的照片,我养父母领养我的时候,我已经快一周岁了,小时候从来没拍过照,只有学校需要一寸照片的时候才拍。” 我们顿时叹息了起来。 小时候很多家长都会带孩子去拍照,保留小时候的样子,但夏萌的养父母对她不好,哪有这种疼爱孩子的心思。 张万年说:“如果没有小时候的照片,很多人很难记起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这些照片里的婴儿一周岁都不到,更难辨认出来了。” 王大爷可能出于好心,一直说夏萌跟照片里的婴儿长得像。 “文茵家的小孩长得白白胖胖的,这小姑娘也长得有福气,肯定是文茵家的孩子,可惜这老太太早走了几年,不然就是大喜事一件,又能吃席了。” 张万年点点头:“今晚去许师傅家里一趟,应该就能有结论。” 许久过后,我们从许文茵家里出来,又回到王大爷家。 那个许老太让我们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再到家里去,因为晚上闹鬼,通常都是子时,也就是十一点到一点这个时间段。 本来她过阴是不用看时间的,但考虑到许文茵的母亲可能想亲自见夏萌一面,到时候夏萌去阴间,就得慎重,因为阳间的人不能随便去阴间,就跟阴间的鬼不能到阳间来骚扰阳间的人一样。 回到王大爷家,我们先回屋去铺了一下床,然后坐在一起闲聊,等十一点。 对于夏萌有可能要去阴间一趟,我和江雨欣多少有些担忧,怕出什么事。 张万年说:“风险肯定有,阳间的人去阴间,除了道士以及这些民间的师傅以外,其他人去了一旦被发现,轻则扣阳寿,重则直接被留在那儿。” “即便运气好不被发现,但是你得过黄泉路,黄泉路到处都是孤魂野鬼,百鬼夜行都没那恐怖。” 听张万年这么一说,不光我们紧张起来,夏萌也紧张了起来。 “那这咋整?认个亲还得把命搭进去?” 我说道:“那还不如不认呢。” 张万年摆手说:“如果真需要下阴间,人家许老太肯定要规避一些风险,到时候再看情况吧,万一直接问到了呢。” 江雨欣问:“阴间真有酆都这个地方吗……” 张万年笑道:“当然有,一些暂时没去投胎的灵魂,基本上就住那儿,据说那地方没有白天和黑夜,它的天空就跟阳间的黄昏时候一样,但有些灰茫茫。” 我也好奇起来,问道:“那烧下去的那些冥币,下面的人真能收得到吗?” 张万年解释说:“那你得烧元宝和纸钱下去,烧冥币肯定没用,因为冥币在阴间是不流通的。下面的人收到钱,就会到阴间的银行去兑换阴间流通的钱币,当然元宝要比纸钱更值钱一点。” “如果是在外地烧,你就得写表文,烧钱的时候画个圈,留个口子,喊逝者的名字,如果不写表文他就收不到,因为外地烧下去是直接烧给银行,银行不知道是烧给谁的,逝者肯定就收不到钱。” “逝者如果要给阳间的亲人投梦,也需要钱,所以说烧钱不是走个流程,还是得认认真真,多烧点钱下去。” 我越听越觉得神奇,说得我都想下去看看那下边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我们闲聊到十点四十分,然后从王大爷家里出发,前往许老太家里。 到的时候,许老太家灯火通明,厅堂的四方桌上已经摆满了很多要用到的工具,大门上还拴着一只大黑狗,桌角拴着一只大公鸡。 许老太直接了当地跟我们说,待会儿她会先行过阴,去下面问问她大嫂,但考虑到她大嫂对找孩子的执念很深,可能会见夏萌一面,因此让夏萌做好去一趟阴间的准备。 如果真的去了阴间,这条大黑狗就是防止夏萌被阴间的鬼上身,把鬼给带上来。 那只大公鸡则是起一个报时的作用,如果夏萌在阴间听到了鸡鸣,就必须在半小时之内赶回来,否则会被永远留在酆都,变成孤魂野鬼。 “小姑娘,我过阴的风险很小,但是轮到你自己过阴的时候风险就会增大,可能还需要有人陪你一起去,我得事先跟你说好。” 许老太拉着夏萌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着利害关系:“这个风险,有可能你会回不来,你要考虑清楚,知道吗?” 夏萌根本不犹豫,忙点头:“不用考虑,我去!” 许老太:“好!” 说完,她喊了一声傻女,只见傻女睡眼朦胧地从里屋出来,打着哈欠。 听到脚步声,许老太对傻女说:“帮阿婆准备一下过阴的东西。” 傻女还没睡醒,但手脚利落,也知道要准备些什么,立马将那些东西在地上摆好。 她先是铺了些稻草在地上,然后在稻草上铺了一层床单,许老太走过去躺下,头朝东脚朝西。 我们站在门口的位置,远远看着,好奇之余询问张万年。 张万年解释说,过阴需要一斤八两五谷杂粮,揣兜一部分,外边一部分,这是路过阴间十二站的金鸡山所需要用到的东西。 那金鸡山由两道岭组成,栖息着大量公鸡,但这些公鸡和阳间的公鸡大有不同,铁嘴如秃鹫,能刺瞎灵魂的双眼,翅膀能煽动强风,使灵魂睁不开眼睛,爪子能对灵魂造成严重伤害。 而五谷杂粮就是用来投喂这些公鸡,使其分散注意力,顾不上来骚扰过路的灵魂。 除此之外,过阴之人右手要持一根鞭子,用作打狗,原因是阴间十二站有一站名为恶狗岭,这是十二站里面最危险的一站,据说这地方遍布恶狗,而这些恶狗对人类灵魂怀有极大怨恨,它们会撕咬经过的灵魂,对其造成严重伤害,使其断手断脚。 而这类灵魂在投胎之后,或是天生残疾,或是幼年时期会经历身体残缺的痛苦。 准备好这些之后,一是点上长明灯,二是头顶烧二十八柱香,用作敬神,敬阴间的神。 接着就是打表陈述过阴的目的,然后过阴人念法咒口诀进行灵魂出窍,前往阴间,这个时间或短或长,但过阴人需在一炷香烧完之前回来,否则就有回不来的风险。 当傻女准备好所有的流程之后,许老太已经左手抓了一把五谷杂粮,右手持着打狗鞭子,嘴里念起了法咒。 “神水过乡,一遍,二遍,三遍。不念不灵,井中舀来五龙排位之水,路上带来草鞋之水,江边讨来长流之水,河中舀来五鬼之水。一喷天开,二喷地裂。三喷人伤……” 许老太用家乡话念完法咒,就在最后一个字念完的瞬间,她双手忽地垂在了地上,就跟人死落气一样,胸口更是瞬间失去了起伏。 令我们称奇的是,厅堂里的那盏煤油灯也在瞬间熄灭,只剩许阿婆脚边的那盏长明灯还亮着,飘摇不定。 第407章 前往阴间 所谓的过阴,就是灵魂出窍,再前往阴间。 出窍的灵魂和死去的灵魂不一样,被称为生魂,而生魂不可以随便进入阴间,只有道教持证的道士,还有民间有传承的法师。 所以许老太说如果夏萌进入阴间,会有一定风险。 这就等于偷渡,被阴间的阴差抓到,那就是违反了阴间的秩序,就得受到惩罚。 此时许老太应该已经灵魂出窍了,她出窍之后,整个人就跟死了一样。 傻女盖了张毯子在许老太身上,然后自己坐在那儿又打起盹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许老太的这种状态。 我和夏萌还有江雨欣倒看得紧张,心想这古文化的传承,真是神秘莫测,时不时地总能刷新一下世界观。 接下来这十分钟,许老太没什么动静,就像躺尸一样。 大概在那二十八炷香快燃到一半时,许老太突然开始说话了。 我们望去,只见她胸口还是没有起伏,说明魂儿还是没有回来,但她却能发出声音,但是她说的什么我们没听明白,就好像在说梦话一样,有些含糊不清。 通过她发出的声音,我们在判断她应该是找到了许文茵的母亲,然后在与其交谈,最初的语气还比较平缓,但渐渐的语气有些着急起来。 她应该是在跟许文茵的母亲说,孩子的灵魂不好下去,下去了会有风险,让许文茵的母亲直接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告诉她。 最后不知道有没有问出来,许老太的嘴唇停止蠕动,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一口深呼吸,如同溺水之人的大口喘息,随即她便醒了过来。 傻女忙把她扶着坐起,帮她拍后背顺气。 我们也忙围过去,待她缓了一阵后便问她:“许师傅,怎么样了?” 许老太满脸愁容,叹道:“我这大嫂平时很讲理的一个人,但是说到孩子可能回来了,她执念太深,非要亲眼看看这个孩子,她说她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是不是文茵的女儿。” 我们顿时有些为难,毕竟有风险的事,哪肯让夏萌去。 那老太太也是,现在都还不确定夏萌是不是许文茵的女儿,万一不是的话,这还白白去冒一次险。 “夏萌……”我正想劝她要不算了,别去冒这个险。 不过她认亲迫切的心哪会放下,毫不犹豫地就跟许老太说:“没问题,我去。” 许老太点点头,欣慰地点点头:“好,我先替我大嫂谢谢你,我也尽量保证你下去之后的安全问题,但是最好有个年龄相仿的男性陪你下去,这样你们有个照应,能大大降低风险。” 我心想这不点我吗,年龄相仿的男性,这里除了我还有谁啊。 “这个姓李的小哥,我听你的声音岁数不大,你们年龄应该差不多吧?”许老太直接问我。 夏萌忙说:“许婆婆,我可以自己下去,没问题。” 显然她不想让我陪她一起去涉险。 我也毫不犹豫接过话:“我去也没问题,但是我有个考虑,因为要去的是阴间,我只会一个请神诀,别的什么都不会。万叔他也是这个领域的高人,如果他去的话,风险系数是不是还要低一点?” 许老太忙摆手:“不可,一来年纪不相仿,二来这位老弟他也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他有师承。你们这次下去属于违法行为,他的磁场会被阴差识别出来,到时候发现他带了一个生魂下去,他也要完蛋。” “如果阴间要追责,把这个事情上报上去,让他的祖师爷知道,是会要求他祖师爷收回他的法力,以后他就没办法再干相关的活儿了,所以他去的话风险反而很大。” 我不再多问,忙道:“行,那我去,您教我怎么做就是。” 接下来许老太让傻女重新布置道场,几乎和刚才是一模一样的布置,但没有准备五谷杂粮和打狗鞭。 “你们是生魂,下去的路跟我不一样,我直接将你们传送到一个通道里面,从那个通道出去可以直接到达酆都,到时候你们,也是走那条通道。” 许老太叮嘱道:“你们切记,只要在那条通道里面,千万不能回头,不管是听到什么声音,还是有人在后面拉你们,都不要管,直接往前,看到出口就出去。” “到时候回来经过那条通道,同样也是这样,不要回头,因为那很可能是里面的孤魂野鬼在蛊惑你们,想把你们留在那个地方。” 说完,许老太又给我们一张符,贴在我们胸口上。 “这两道符是给你们应急用的,它的作用不大,如果你们回头了,这符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如果有鬼追你们的情况下,也许能帮助你们。”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万一不小心遇到了阴差,阴差可以识别出来你们是生魂,他们肯定要进行盘问,你们就骗他,说自己正睡着觉,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个地方。” 听到这儿,夏萌忍不住打断询问:“许婆婆,这么骗阴差有用吗,万一人家不信怎么办……” 许老太说:“他们多半是不信,但是也有这种灵魂误入阴间的情况,只是概率很小很小,所以你们灵魂出窍以后,我会给你们烧纸钱下去。” “到时候你们就去摸自己的裤兜,男左女右,我烧下去的钱会自动兑换成阴间的钱币,你们就把所有的钱摸出来,交给这个阴差,等于是贿赂他。” 我有些担心,于是问道:“万一这阴差刚正不阿呢?” 许老太忙摆手:“没有这种事,尽管放心好了,他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阴差没有俸禄,不像阳间可以领工资,他们挣的是阴德,肯定会要这个钱。” 说完后,张万年也嘱咐我们,千万别回头,一回头就成千古恨。 “还有,你在阴间用请神诀是没用的,因为阴间有一个大神,叫酆都大帝,你不管请哪个神仙都会失效。” 叮嘱完,我和夏萌躺在了地上。 傻女用一根红线缠住了我和夏萌的中指,一头缠着我的中指,一头缠着夏萌的中指。 许老太说,万一我和夏萌在阴间走散,我们两个人的中指就会做出指引,让我们能找到对方。 接着她递让傻女递给我们一瓶矿泉水,说这水里被她下了药,喝完就会晕过去,然后灵魂出窍。 但我喝完之后,感觉这水没什么味道,就跟白水一样,而且我也没晕过去。 “许师傅,这水好像没用啊,我一点晕的感觉……” 话还没说完,我瞬间晕了过去。 这人晕过去,就跟睡着了没做梦一样,完全没有意识。 可是喝了那瓶水之后,我除了身体不能动,和嘴巴不能说话以外,我感觉我的意识非常清醒,能感知到周遭的一切,甚至能听到屋子里张万年他们的说话声。 此时江雨欣在询问张万年,说我和夏萌会不会出事。 张万年让她别乌鸦嘴。 我心想我虽然晕过去了,但是我的灵魂该怎么出窍呢?我一直都在感知这屋子里的一切。 但是很快我发现,我好像在升空,就跟身体失去了重量一样,正在缓缓上升。 不一会儿,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已经飘出了房顶,正在房顶的上空继续往上升,这种感觉很奇妙。 可是阴间不是应该在地底下吗? 我这不是上天么? 正当我思考着我会不会飘出地球,那种上升的感觉突然就停止了,接着就是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就跟自由落体一样。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我本能地四肢乱晃,拼命想抓住些什么东西来稳住我的身体不往下掉。 可是四周什么都没有,根本抓不住什么东西。 我一下子慌了,那种恐惧就跟即将要摔死了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不见,它消失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摔在哪儿了,吓得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抬手就扶住了一个东西,拼命稳住自己的身体。 当我睁眼之后才发现,此时的我,已经处在了一个山洞里面。 这个山洞很潮湿,四周能听见滴水的声音。 我微微转头,发现夏萌也在我旁边,跟我一样惊魂未定。 “我们……到阴间了吗,这里就是阴间么……” “应该是了。” 我说道:“这里应该是许老太说的那个通道,我们要走出这个通道才能到达酆都,看到许文茵的母亲。” 夏萌突然抓住我的手,毫无征兆地转过身去,拉着我就要走:“那我们抓紧时间吧。” 我顿时僵在原地,吓得头皮发麻,忙出声呵斥她:“你干什么!不能回头啊!会出事的!” 我拼命保持着不回头的姿势,心想夏萌平时这么聪明,又谨慎,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下子就给忘了! 正当我着急不已,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时候,附近较远的地方,突然又传来夏萌的呼喊声。 “祁安!你在哪儿!” 听到这个声音,我顿时虎躯一震,忽然感觉手里的那只胖手,好像缩水了似的,忽然变成了一只毫无肉感的手,那只手十分咯人。 我很快意识到,我抓的好像是一副骨架。 第408章 不能回头 阴间不同于其他地方,这是人死之后的归处。 这里的诡异,乃至整个世界观,可能都超乎我的想象。 我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可没成想刚到这儿就中了招。 此时抓着我的那只白骨手,还在拼命把我往身后攥,我要是回一下头我今天死定了。 而且我也不想回头去看它,我知道它的样子肯定很恐怖。 “你给老子滚!” 我一个后蹬朝它踢去,瞬间挣脱朝着通道前方狂奔。 “夏萌!你在哪儿!别回头!” “我在这边!” 我喊了一声,很快听到夏萌的回应。 但我怕她回头,只能尽快循着她的声音去找她。 拐过几道弯之后,我很快看到了她的背影,于是又出声提醒她别回头。 直到到了她旁边,我这才转头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我俩已经吓懵逼了,都来不及说上两句话,立刻顺着通道一直往前跑。 根据许老太所说,这个通道十分危险,有很多孤魂野鬼,必须先跑出通道,到了酆都才算相对安全。 就在我俩寻找出口的过程中,通道的墙壁上时不时伸一只手出来,这些手毫无血色,有男人的手也有女人的手,只要被这些手攥住,就像被锁死了一样,得拼命去掰扯手指才能挣脱开。 我和夏萌被抓住了好几次,得亏夏萌力气比较大,否则等那一炷香燃完,我们都还没走出这通道。 此时前方突然传来奔跑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正冲我们这个方向跑来。 我俩顿时停下脚步,看到两个小孩正追逐打闹着朝我们过来。 这两个小孩穿着粗布麻衣,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游魂野鬼,就这么从我们腿上穿了过去。 人的本能就是要回头去看,如果没有许老太的提醒,我们肯定也要回头去看。 “别回头,快走。” 我提醒了一下夏萌,拉着她继续去寻找出口。 这时,身后竟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江雨欣! “祁安!夏萌!你们等等我!” “许师傅家里出事了,万叔让我来带你们回去!” “你们等一下!” 身后不断传来江雨欣的呼喊声,还有她奔跑的声音。 我和夏萌对视一眼,幸好都看出来对方没信,所以脚下也没停。 任凭身后的江雨欣怎么呼喊,我俩就跟没听见一样。 这肯定是鬼在蛊惑我们,真正的江雨欣,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不能回头。 走在这条通道里面,简直就是折磨,我竟然很快又听到了我爷爷的声音。 他让我停下,说想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嘱托我。 这简直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因为那声音真的是我爷爷的声音,一模一样,出于对他的思念,我竟生出了想要跟他说两句的想法,但好在我这个人意志比较坚定,来之前既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今天他就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停下来。 跑着跑着,我又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十分温柔,我记忆里从来没听过她的声音,可这个声音却令我心头一软,仿佛这人我认识,并且是我很亲的亲人。 “祁安,我是妈妈。” “妈妈好想见见你,没想到真的见到了。” “你长大了,儿子,跑慢点吧,让妈妈多看你两眼,好吗?” 我忽然想起我妈为了保护我,被人乱刀砍死。 于是我回应道:“你去死吧!冒充我妈!老子砍死你!” 我一边骂,一边跑得飞快,没多久就和夏萌看到了前方有亮光,那是出口! 就在我们快到达出口的时候,此刻又是一个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姑娘!别跑了!快停下来!” “外面有阴差!他们收到消息要来逮你们!” 这个声音让我和夏萌立马就停了下来,眼看出口近在咫尺,我们却不敢再往外跑。 因为这个声音,是许老太的声音。 “许婆婆,你说什么?”夏萌声音颤抖地问道。 “文茵她妈传过来消息,阴差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有生魂到阴间,现在你们出去就会被逮!千万别出去!” 听到许老太的话,我和夏萌顿时着急起来。 不出去,那我们往哪走啊? 难道又倒回去? 可是我们不能回头,根本没办法转身。 我忙问许老太:“许师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许老太说:“你们闭着眼睛,原地转三圈,然后转身就往回跑,先回来再说。” 我和夏萌面面相觑,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我俩几乎是同时抓向对方,径直从出口跑了出去。 这出口一出来便是一处水池,水池不大,跟个小鱼塘差不多大小,附近很像阳间的农村,但不见有房子,也不见有农田,只有高高的树木和齐腿般的杂草。 所谓的酆都,看起来竟跟阳间一模一样,怎么看都像是到了比较偏僻的农村,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天空果真是昏黄的颜色,而且有些灰蒙蒙,又像是黄昏又像是阴雨天。 我们出来之后,根本没看到在外面有准备逮我们的阴差。 所以刚刚跟我们对话的不是真正的许老太。 “好险……” “差一点就信了……” 我和夏萌双双松了口气。 刚刚那个假的许老太,说有阴差在外面蹲守我们,让我们往回走。 可是在上面的时候,她明明和张万年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千万不能回头,一回头肯定要完蛋。 我当时就在想,她在上面一直强调的是不能转身,不能往后看,而我们办完事情还要回到那个山洞里面去,那到时候我们面向的方向,不就是我们转身回头去看的方向? 因此,我们必须要先从出口里面出去,然后再回到山洞里面,这样就不算是转身回头,就不会出事。 既然如此,那即便外面真有阴差在顿时,许老太也应该是想办法引开那些阴差,然后让我们从出口出去,要是实在没办法办今天的事情,再立马走进山洞才对。 照此看,刚刚的许老太必然是冒牌货。 夏萌说她刚刚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俩才会同时想带对方往外跑。 “一炷香的时间不多,先去找许文茵的母亲吧。” 我俩绕开水池,四处找寻一个老太太的身影。 许老太说,许文茵的母亲在等我们,所以我们只要稍微找一下,就能找到她。 这附近的野草长势惊人,我们为了节省时间,一直往前跑,很快跑进了树林里面。 这树林也不大,两三分钟之后我们又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一跑出树林,视野顿时变得开阔,我们竟看到好几处民房,甚至还有人工种植的土地,和阳间不同的是,这些民房相隔较远,一眼望去也就看到了五六间房子,而且房子的风格不像是现代建筑,我回忆了一下,这些房子很像是民国时期那些农村的房子。 “那边还有人……”夏萌抬手指去。 我转头一看,发现四五点钟的方向,大概两三百米远的地方,果真有人在,那人好像在锄地。 “我勒个去,这到底是阳间还是阴间啊?” “阴间也要干活儿?” 此时顾不上惊讶,我和夏萌又寻了一圈,想找到许文茵的母亲,可是却根本找不见她的身影。 我们应该已经耽搁了半炷香的时间,必须尽快找到这老太太。 于是我扯着嗓子开始喊了起来。 “陈淑芬!陈淑芬!” “快出来!你外孙女来了!” 我喊声刚落,一个人影忽然凭空出现在我们右前方十多米远的地方。 那是个老太太,老态龙钟,正朝我们这边看来。 她看到了夏萌,夏萌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老太太愣了半晌,那神情立马变得激动起来。 看到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我顿时心知肚明,此行的目的,终于有了答案。 只见老太太一边喊着一个小名,一边朝我们跑来。 “小晚!小晚!”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第409章 回去的路 婆孙俩相认的时候,把我这个冷血的男人都给看感动了。 许文茵的母亲陈淑芬,一眼就认出来夏萌是她的外孙女。 我也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认出来的,也许死了之后的人,就有这个……能分辨出自己后代的能力。 夏萌和她的亲外婆相拥而泣,两个人可谓是抱头痛哭。 这里的一切都跟阳间没什么区别,就连灵魂也和阳间的活人一样,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哭,撕心裂肺地诉说着这么多年的思念之苦,想找到自己外孙女的那份心情。 夏萌则是哭泣,可能她也没想到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找到自己的亲人。 而且这份亲情,还有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此时我才知道,夏萌的原名叫方晚晴,她的另一个双胞胎姐姐叫方晚凝。 这对双胞胎一个爱笑一个不爱笑,爱笑的就是夏萌,不爱笑的方晚凝就是有基因缺陷的那个。 许老太在二十几年前就算过这两姐妹的命运,结果算出来方晚凝已经死了,并且是和父母死在一起。 可是之前我们询问方家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有一个孩子已经遇害了。 既然孩子跟父母死在一起,为什么方家找到父母遗体的时候,没看到孩子的遗体呢? 我推测,大致情况应该是方景明和许文茵遇害时,他们其中一个孩子也跟着遇了害,按理说双胞胎应该在一起,为什么另一个却没死,还被周家人给抱走了呢? 我想,也许凶手在准备除掉另一个孩子的时候,正好周家人赶了过来,驱离了凶手。 当时方景明和许文茵两口子,也许有一个人还没咽气,于是摆脱周家人安葬死掉的那个孩子,再将另一个孩子送养到普通家庭。 就是因为如此,夏萌被周家人送养,最后周家人也遇害。 我觉得情况也许有出入,但大致应该是这样。 此时我提醒夏萌,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在一炷香燃尽之前赶回去,否则通道就会关闭。 夏萌依依不舍地对她外婆说道:“外婆,我没有时间了,我要走了。” 老太太当然一万个不舍,但也没办法,她点点头,一直摸着夏萌的脸,询问道:“乖孩子,你养父母对你好不好啊,有没有亏待过你?” 夏萌忙点头:“外婆,他们对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老太太稍许欣慰:“好好,那就好,你还有个姐姐你知道吗,你要去找到你的姐姐,她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们没用,没有活到你们两姐妹回来。” 因为许老太善意的谎言,老太太还不知道另一个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没了。 夏萌继续了这个谎言,哽咽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一定找到姐姐。” 老太太把浑身力气都用来抽离了双手,颤抖地摆了摆手:“快走吧,丫头,外婆心满意足了,快走。” 夏萌站起身,她知道要走,可就是身体不听使唤,这时候必须有人领她离开。 我忙对老太太说道:“老人家,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要马上离开,您不用担心晚晴,我们有很多人都会照顾好她,您放一百个心,我们先走了。” 说完,我连忙拉着夏萌离去。 她几步一回头,直到钻进树林,看不到她外婆了,她还在回头。 幸好这没在通道,否则玩完了。 这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快出树林的时候,我笑着对她说道:“现在亲人找到了,心愿也了了,并且你的家人全都很爱你,还有什么遗憾呢。” “那许老太是你外公的妹妹,算是你姑婆了,也是个亲人,对吧。” “要说咱俩运气好,顺顺利利就见到你外婆了,也没遇到阴差,嘿嘿……” 我正说完,刚从树林里走出去就看到一个身穿黑大褂的男人。 这男人正好路过,迎面便和我们撞上。 我僵在原地,顿时笑不出来了。 这该死的乌鸦嘴! “你们两个……是生魂?” 穿黑大褂的即是阴差,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言语间充斥着不善:“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怎么来的?” 我毫不犹豫,扑通就给他跪了下去:“大哥,这是哪儿啊,我们好好在家睡着觉,不知道怎么就到这儿来了,好吓人啊,你能带我们回去吗?” 宁死不屈是一门艺术。 明知道活不了,就不要跪了。 要是还有活的机会,跪一下也无伤大雅。 这阴差上下打量着我们,戏谑道:“既然到了这个地方,那就别想回去了,永远也别想回去。” 我心里一沉,心想他倒是走啊,他在这守着干嘛? 此时夏萌也不哭了,颤抖地从右边兜里摸出一叠阴间使用的钱币,递给那阴差:“大哥,我们就这点钱,你指个路让我们回去吧……” 我也忙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币,递了过去:“大哥,好鬼一生平安……” 这阴差犹豫了一下,接过钱塞进自己兜里,抬手指了个方向,正是那个通道的方向。 随即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果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快走。” 我俩不敢再耽搁时间,争分夺秒地朝着通道入口的方向跑去。 那个通道还在,跑进去之后不等我们松口气,这回去的路竟远比来时更加的艰险。 通道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声,这声音除了在刺激我们的心脏以外,还给我们带来了生理上的不适。 以前总听到鬼哭狼嚎这个词,此时它正具象化地传进我和夏萌的耳朵里。 这个声音,就好像有一万只鬼在这通道里嚎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此时我才理解这条通道为什么如此危险,因为这些声音直接影响了我的情绪,它在我心里种下了要留在这里的想法,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幸好我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我一直在告诫自己我的目的是从这里出去,所以我必须得出去。 这时,通道里又响起一个更加尖锐的哭声,我瞬间听出来这是夏萌外婆的哭声。 她在后面呼喊夏萌,想跟着夏萌一起走。 “乖乖,外婆舍不得你啊乖乖,外婆想跟你一起走,你带外婆走吧。” “外婆不想留在这里。” 这声音一响起来,夏萌的脚步顿时越来越慢。 我转头去看她的表情,她似乎已经信了。 我连忙抓着她手提醒道:“夏萌,别信,那不是你外婆,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喊你!清醒点!” 夏萌满头大汗,脚步突然加快。 我暂时松了口气,按照我们跑出通道的时间,应该已经快到了。 可这么危险的地方,哪是我们说走就能走。 原本我一直抓着夏萌的手,此时她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抓了出去,导致我也被她攥着后退了好几步。 我顿时头皮一麻,死死攥着她不敢松手,拼命把她往我这边拉。 “祁安!有人拉我!” “谁在拉你!” 我惊慌地喊道:“快挣脱他!时间要到了!” 夏萌使劲使得都喊了出来,但还是没能挣脱拉她的那个东西,我也不敢回头去看,一只手又根本没办法救她。 眼看我已经快拉不住她了,夏萌带着哭腔喊道:“我挣脱不了,你快走吧,别管我了!我留在这里陪我外婆!” 第410章 我又见到了他 通道里的鬼哭声,仿佛催命一样,叫得我心烦。 夏萌的声音,更是令我慌乱。 时间要到了,再不走回不去了。 我这一松手,夏萌就得留在这里。 我要是不松手,我可能要跟她一起被留在这里。 怎么办…… “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 “草!” 我不再犹豫,径直转过身去,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夏萌,想把她拉回来。 “放……” 那个‘开’字还没出口,我顿时僵在原地,惊恐地望着夏萌身后的那些‘东西’。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以至于我狠话还没放完,瞬间便失去了全部的勇气,生出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看到这些东西的一刹那,我就知道,我和夏萌都回不去了。 根本回不去了…… 夏萌也是面如死灰地望着我,那只手还被我死死攥着。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声厉喝突然在通道里传开。 那声音威严至极,犹如雷声炸响,震得我清醒了不少。 “滚!” 厉喝之后,群鬼散开,那些东西也消失不见。 我震惊地望着发出厉喝的人,眼睛不自觉地有些模糊起来。 “爷爷……” 他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应该是从通道入口的方向进来,此时也正望着我,背着手冲我微笑。 他在我眼里……还是那么熟悉,好像一直都在,只是出了趟远门,从未去世过。 “快回去吧,不要轻易来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我又收到了他的问候。 但时间不允许我问候他,我点了点头,拉着夏萌头也不回地朝前方狂奔。 我们只看前方的路,却忘了看脚下的路,我记得原来的路线,眼看已经要到了,可是脚下突然失去着力点,一股失重感传来,我和夏萌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去。 掉下去之后,我本能地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莫名感觉屁股坐实了什么,上半身直接挺了起来。 接着我听到了一阵激烈的狗叫声,这只狗跟发狂似的,叫得我很快清醒过来。 我睁眼一看,只见张万年和江雨欣,还有傻女全都围着我和夏萌,一边给我们顺气,一边喊我们的名字。 此时拴在门口的那只大黑狗,竟突然挣脱了绳子,正龇牙咧嘴朝我冲过来。 我吓得想起身,但被张万年死死按着,随后贴了一张符在我脑门上。 许老太对着桌子拍了一下,又对那大黑狗呵斥了一声,大黑狗立马停在原地,但依然在冲我狂吠。 傻女拿着一根棍子,跑过去将大黑狗赶走,然后又将门关上。 我依稀记得张万年说过,大黑狗能看到鬼,还能将鬼吓走,刚刚这只大黑狗冲我狂吠,应该是有鬼附在了我身上。 接着张万年给我化了一碗符水,喝下之后才揭了我额头上的符。 许老太起身做法,摇晃手中铜铃,念了整整两分钟的法咒,这才将跟着我们上来的鬼送走,又将阴间的通道关闭。 此时屋内归于平静,待我和夏萌缓了缓,许老太这才说道:“好了,刚刚有两只鬼上来,现在已经下去了。” 回到阳间之后,如同劫后余生,我和夏萌这还有些后怕。 想起在阴间看到的那些东西,那地方真不是活人该去的,难怪超度亡魂的时候,要说尘归尘土归土,因为各自有归处,到了什么样的状态,就该去什么样的地方,阴阳两界,各有秩序。 “夏萌,怎么样了……” 张万年和江雨欣一脸好奇地问道:“有结论了吗?” 夏萌回过神来,神情复杂,是喜是悲皆有,喜的是她找回自己的亲人和身世了,悲的是,父母双亡,外公外婆也早已离世,就连爸爸那边的爷爷奶奶也已经离世。 她现在唯一还活着的一个亲戚,就是她外公的妹妹,那个许老太。 只见她点了点头,冲着许老太喊了一声:“姑婆。” 许老太忽地一怔,顿时也激动起来,在傻女的搀扶下朝夏萌摸来:“诶!诶!你真是文茵的孩子,真的是啊!” “你是晚晴还是晚凝?” “姑婆,我是晚晴。” 许老太激动得带着些许哭腔:“太好了,你外公外婆做梦都想把你找回来,你外公咽气前的一个月还在外面打听你的下落,你外婆年年都来找我算你还在不在人世。”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看到这一老一小的相认场面,张万年和江雨欣也松了口气,神情也十分复杂,不知是替夏萌高兴还是难过。 我们把许老太扶了起来,扶着她坐下后,她还拉着夏萌的手。 “你跟你姐姐晚凝的名字,还是我给你们取的。” “你爸爸是个好人,对你妈妈和你外婆她们都很好,但是你爸爸家世复杂,确实也连累了你妈妈。不过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这世上有很多不幸的人和事,发生过的事我们无法挽回,至少现在你回来了,这是大喜事一件。” 许老太开心得不得了,屋子里一直回荡着她的笑声。 “那种养父母就不要认了,这是我们家的孩子。” “我们家的孩子长得很有福气,姑婆给你摸过了,你前半生困苦不幸,但是后半生,就会否极泰来,也就是从现在起,你就是有福气的人,以后会大富大贵,晚年更是要儿孙满堂,是我们家族活得最好的人,哈哈哈!” 我们在许老太家待到很晚,夏萌不想离开,今晚就住许老太家。 一老一小可能有很多话想说。 临走时许老太说了,孩子回归家里这是一个家族里面比较重大的事,她明天一大早就会去通知全村的人,得办席,要昭告全村的人,许文茵的孩子回来了,回来认祖归宗了。 许家还有后人! 从许老太家出来,我们也是颇为感叹,夏萌终于认回了自己的亲人。 虽说亲人都没了,但至少她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和她真正的家里人,都是爱她的。 这对一个从小没有得到过关爱的人来说,是十分重要且需要得到证实的事情。 说完夏萌,张万年和江雨欣好奇我们在下面都看到了什么。 我给他们描述了一遍,在听到我们回来时在通道里的遭遇后,张万年惊得直接停下了脚步。 “你看到我师兄了?” “对……” 这件事我也很震惊,于是问张万年:“万叔,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说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过世以后,会跟其他的亡魂不一样。” 张万年解释道:“如果是道教弟子,授过箓的,死了以后就不归阴间管,但是现在花几千块钱拜个师,花钱去授箓,这肯定就不行,想位列仙班,看的还是一颗修道的心。” “至于民间的法师,如果他师父或者祖师爷位列了仙班,他自己生前死后也得了道,那他过世以后就是去他祖师爷那儿。” “但是我师兄……他可能还是要归阴间管。” 我问什么。 张万年叹道:“因为他杀了很多人,虽然我们都知道他是个好人,但这仅限于我们眼中的他。于道而言,他多少还是没有达到那种境界,而且他一生都只是活在世俗当中,虽然领悟了很多东西,参悟了道的规律,可他只是在借用这些规律,来达到他的目的。” “不过像他这么厉害的人,即便不能位列仙班,在阴间的话,也可以授阴职,管理一方亡魂,就像阳间的临时工一样,但比临时工的权利要大点。” “所以他在阴间里面,能震慑赶跑那个通道里的游魂野鬼。” 我若有所思起来。 如果是这样,其实我多少还是有些慰藉。 至少他杀生这么多,没有到阴间受刑,这就非常好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他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只是我们两个,不能见着面,将来我死后,不也能再见到他吗? 想到这儿,我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张万年感慨道:“我师兄真是非常地厉害。” 第411章 消渴症的方子 早上起来,村子里已经开始喧哗了,在屋子里都能听到外面的喧哗声。 许老太说今天要在许文茵家里办席,要举行这个认祖归宗的仪式,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许文茵的孩子归家了。 我和张万年稍微起得晚了些,洗漱完正从王大爷家里出来,迎面便和傻女撞上。 “哎哟我去!” 看到傻女的样子,吓得我和张万年顿时后退了一步。 只见她换了身干净衣服,但那衣服可是名牌,而且很眼熟。 不仅如此,她还画了很精致的妆容。 本来她的样子很普通,但这一化妆,那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 傻女来这儿,也没别的事,就是来炫耀,手里还拿着镜子。 本来不跟陌生人说话的她,此时竟跟我们开口说话,傻里傻气地笑着:“姐姐化的,嘿嘿,姐姐化的。” 我和张万年很快认了出来,这是江雨欣的衣服,这妆肯定也是江雨欣化的。 不愧是亚洲四大邪术之一啊,太牛逼了,我还以为哪个网红来村里搞直播了呢。 傻女跟我们炫耀完,又跑去其他地方炫耀。 我和张万年朝着许文茵家的方向去,路上看到不少村民也往那边去。 农村里面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当然也是真心替许家高兴。 到了许家,冷清又破旧的大房子突然变得十分热闹,外面甚至还挂着横幅,村里的宾客也纷沓而来。 认祖归宗在农村是大事,大事就得办席,但奈何这是过年期间,各家都忙,不可能把这席办得很好,毕竟人家放下家里的事跑来帮忙,这就很不错了。 院子里很多人,夏萌也在。 这些村民全都很好奇当年的双胞胎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当年我还抱过你呢,哈哈哈!” “现在长这么大了,这姑娘一看就过得还不错,哈哈哈!” “这发展得太有福气了,哈哈哈!” 此时许老太就坐在夏萌旁边,也是十分高兴。 她为什么要给夏萌办这个席,其实就是为夏萌考虑。 因为夏萌的亲人已经不在了,就算认祖归宗,也会很失落。 但如果把这个认祖归宗办得很热闹,就是让这件事成为瞩目,让所有人来作见证,以此填补夏萌内心的那种失落。 而大家放下家里的事过来,一是凑个热闹,二也是给许老太一个面子。 现场有不少老太太,这些老太太里面有不少媒婆,要给夏萌说媒。 许老太很不乐意,但又是村子里的人,便拒绝得含蓄。 “我们家孩子不说媒,现在的年轻人,讲那个婚姻自由,不像我们那会儿,都是父母的包办婚姻。” “让她自己去找,这孩子有福,在城里有份好工作,能干得很,不怕找不到好男人。” “年轻人不能结婚过早。” 这些老太太一听,顿时明白了意思。 毕竟许老太给夏萌算过,怎么可能让夏萌嫁作农妇,限制了自己的人生。 “这些媒婆,怎么这么热衷于说媒。”江雨欣忍不住吐槽。 张万年笑道:“这是她们除了退休工资以外,唯一的额外收入,现在说个媒要是成了,可得挣不少钱,男方家少说也得给媒婆一两万。” 江雨欣不满起来:“那也要说个匹配的吧,离过婚有孩子的都说出来了,有病。” 张万年点点头:“夏萌一生的命运,是典型的先苦后甜,一旦命运出现转折就是青云直上,自然还是要相匹配的男人才配得上。再说随便一个男的,打又打不过,又没她聪明,这多有压力啊。” 我叼着烟,给出了我的意见:“不说像我这么能文能武,至少也得有我一半优秀才行吧,对吧?” 两个人转头看着我,那眼神…… 那绝对是在认同我! 人群里,王大爷很躁动,他果然喜欢凑热闹,逢人就说他已经预测到了,送年之前还有顿席要吃。 …… 我们在许家坝这个村子里,又待了两天。 这两天肯定是留给夏萌的,她毕竟刚认祖归宗,这里算是她的老家,只有有亲人的地方,才能让她找到一丝归属感。 两天后,我们要准备离开。 临走时,我们来到许老太的家,跟她告别。 夏萌想把许老太接去城里跟她一起住,虽然是外公的妹妹,但她还是很珍惜这个亲人。 许老太很欣慰,但没有答应。 “晚晴有孝心,有孝心的人做什么都会顺利。” “不过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姑婆就不去城里了,我这个身体还能活,你逢年过节都能回来看到姑婆,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 说完,许老太从旁边的桌上递过来一个黑口袋给夏萌:“这是姑婆给你配的药,年纪轻轻要身体健康才行,要把病给治好。” 我们顿时感到很震惊,连张万年都有些不可思议。 夏萌患有糖尿病,但这事谁都没在许老太面前提过,她怎么知道的? 这摸骨不可能把糖尿病给摸出来吧? “这个病在以前叫消渴症,明朝第四个皇上,明仁宗就是得这个病死的。” 许老太说:“以前这个病中医也没法治,不过后来还是有人研究出了治消渴症的方子,但是要对症,姑婆肯定给你治好。” 夏萌也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医生给她说了,这个病在临床上只能理论上治愈。 “姑婆,您还学过中医啊。” “我学过一点,但是一点也不精。” 许老太笑道:“你们说巧不巧,前几年有个师傅,到我们这儿游历来,他给了我这个方子,说一定有人用得上。我心想治病的东西,学到没什么坏处,说不定有人就需要。” “所以我说我们家孩子是有福气的人,那师傅很厉害,他给的这个方子很有用,有七个人用过,六个人都好了,还有一个在好的这个过程中,自己被车给撞死了,这没法给他治。” 张万年好奇道:“那这师傅非常地厉害啊,我也听说过有人会治这消渴症,但现实里从来没见到过,这师傅姓什么。” 许老太说:“姓李,比我小不了两岁,他还是你们兰江市那边的人。” 我们四个全都傻眼了。 姓李,七十多,兰江市人…… “许师傅,他是不是叫李观天?”我问道。 许老太惊讶起来:“对对,是叫这个名,你们怎么知道呢?你们也认识啊?” 我正想说那是我爷爷,张万年拉着许老太哈哈大笑:“我师兄,哈哈,那是我师兄,我师兄这个人确实是非常地厉害。” 许老太也哈哈大笑:“太巧了太巧了,都是缘分,当时我就觉得这个李师傅不是寻常人,他就是没在我们这儿逗留几天就走了。” 我顿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爷爷在几年前来过这里,那时候我应该是在上大学,他几年前就把糖尿病的方子交给了夏萌的姑婆,然后几年之后夏萌得了这个病,同年认祖归宗,许老太又拿出这个方子来治夏萌的病。 老爷子难道几年前就知道几年后的夏萌要得这个病,然后还会认祖归宗?所以他特地来送这个药的方子? 不可能吧…… 这应该是巧合吧…… 第412章 又被监视 我们离开了许家坝。 在回阳海市的路上,我们三个人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那是夏萌在群里亢奋地跟其他人说她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黄枭他们在群里恭喜,一直聊个不停。 江雨欣此时忍不住提到我爷爷,说:“李老爷子在几年前就把这病的方子给夏萌的姑婆送来了,这是巧合吗……如果这是巧合,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要不是巧合,再神的高人,也不可能神到这种程度吧。” 张万年开口先是那一句师兄很厉害,接着便说:“我师兄的本事是跟我师父学的,虽然我年轻那会儿只跟着我师父学了两年本事,但这两年本事就够我混这一辈子了。” “这么多年我其实见过不少有真本事的高人,但说实话,全都不如我师父。” “包括像我的老师七爷,即便是现在的七爷,如果说要跟我师父比个高低的话,我认为师父还是要略胜一筹。” “而我师兄跟我师父在一起的时间肯定不止两年,加上他本来就有这个天赋,所以从师父那儿学到的本事,难以估量。” 张万年提醒我们:“还有,我师父在跟我分开之后,肯定是又见过我师兄,所以我师兄才会知道有我这个师弟的存在。那我师父明明已经跟他分开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又要去见他呢?” 我猜测起来:“他老人家当年可是提醒韩震他们迷途知返的人,也相当于是云溪村事件的亲历者之一,他肯定也知道当年云溪村出了叛徒,知道这个叛徒在迫害云溪村的后代。所以他找我爷爷,应该也是为了云溪村的事情。” 张万年点头道:“我师父这时候岁数已经很大了,肯定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这些事,他既然找的是我师兄,而没有来找我,说明他对我师兄寄予很大的厚望,他认为我师兄能掌控全局。” “虽然说师兄现在离世了,这些事情却还没有结束,但我觉得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也足够好,换谁都做不到他这个份上。” 我和江雨欣都表示认同。 我自诩聪明,可也比不上我爷爷的十分之一。 他就好像无处不在一样,每个地方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接着我们说到去许家坝的那天,在酒店停车场监视我们的人。 这些人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出于不节外生枝的考虑,我们就不准备在阳海市逗留了,准备直接回兰江市,回去休息几天,假期正好结束。 但是回去之前,我还得去酒店停车场开我的车。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回市区,正朝酒店那边开去,张万年接了个电话。 这电话似乎是他这边的朋友找他有事情,要拜托他什么事。 挂了电话,张万年跟我们说:“老张,就是我这次去参加寿宴的那个老朋友,他拜托我一件事情,说是他战友的儿子,昨晚酒驾出了车祸,人没了。大过年的横死,他请我帮忙去超度一下。” 江雨欣脱口而出:“这不是活该吗。” 张万年笑道:“帮个忙吧,朋友之间的嘱托,也不好推辞。” 夏萌:“那我们是不是要明天才能回去?” 张万年点点头:“出于安全考虑,就不住原先那个酒店了,等祁安去把车开走,重新找个便宜的宾馆吧,今晚再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回兰江。” 没多久,车子开回原先那个酒店的停车场。 我下车找到了自己的车,然后把车开走,和张万年一起把车开到了几公里之外,接着随便找了个小宾馆落脚。 回房间放好行李,休息了一阵之后,我闲着也是无聊,便和张万年一起去殡仪馆超度那个酒驾离世的死者。 到了殡仪馆,和我们碰面的是死者的堂哥,他姓何。 大过年的请人来殡仪馆这种地方,自然是很抱歉的事,所以他给我们一人包了个888的红包。 本来这只是帮朋友的忙,不收钱,收个红包只是讨个吉利,我白白挣了888块钱。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堂弟出这事儿也不光彩。” “家里想着大过年的横死,怕他投不了胎,我们也不认识什么高人,张叔就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您,说您就是高人,实在是很抱歉。” 张万年摆摆手:“老张过奖了,高人谈不上,超度一下死者是举手之劳的事,你们家属也要节哀。” 殡仪馆的停尸间一般不让进,有些地方会让家属进,但仅限于家属。 何先生应该是买通了停尸间的工作人员,所以让张万年进去了。 超度也就需要半个小时,张万年一个人在里面,我和何先生在外面等候。 我问他死者没有直系亲属了么。 他叹道:“就一个妈,他爸也就是我大伯,前几年就过世了,他年纪轻轻出了这种事,我大伯母肯定是承受不住,现在在医院。” 我点点头:“白发人送黑发人,肯定伤心难过。” 半小时后,张万年从里面出来,这个忙就算帮完了。 何先生原本还想请我们明天去吃白事饭,但我们明天就要启程离开,自然委婉拒绝,然后又开着车回宾馆。 下午六点,我们四个人从宾馆出来,到附近的街边餐馆随便吃点东西。 饭吃到一半,我望着街对面,顿时有些警觉起来。 见我发愣,张万年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 听到我的话,他们全都朝街对面望去。 这条街人流量比较大,看了一阵之后,江雨欣疑惑地问我:“哪个人在监视,没看到有一直停留的人。” 我皱起眉头,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在监视,但我就感觉我们被监视了。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 张万年回头说道:“不应该吧,我们刚从鹿原县回来,到了之前那个酒店开着车就离开了,再说之前监视我们的人,不可能一直守在那个停车场监视。” “谁这么神通广大,一进市区就能掌控我们的动向?” 我说也许是我多疑了。 吃完饭我们没在外面闲逛,径直回到宾馆。 刚刚到底有没有被监视,我并不确定,但之前我们的确被监视过,所以我不太放心。 我在想之前我们为什么会被监视,对方是奔着我和夏萌来到,还是奔着江雨欣跟张万年来的? 当时我和夏萌刚来阳海,不可能刚到就被监视吧? 江雨欣和张万年至少在阳海逗留了几天,对方极有可能是来监视他们的。 我思前想后,让江雨欣跟我换个房间,又提醒张万年注意点,晚上别睡得太死。 当晚十一点,我躺在江雨欣的房间入睡。 睡前我还是不放心,于是把刀摸了出来,藏在枕头底下。 最近这段时间我睡眠本身不太好,又因为这些事导致我疑神疑鬼,总感觉有人要害我,于是我更加睡不好。 一直到凌晨一点,我还没睡着。 这时我听到房卡刷门的声音,刷的是这间房的门。 我睁眼望着房门的方向,那房门没开,应该是外面的人在听动静。 他听了有两三分钟,然后门缓缓开了。 我半闭着眼睛,看着他走了进来,脚步轻缓,蹑手蹑脚,右手似乎拿着手帕,要准备迷晕床上的人。 这间房是用江雨欣的身份证开的,所以他是冲着江雨欣来的。 我掀开被子问他:“大晚上进女孩的房间干什么,耍流氓啊?” 第413章 深夜遇袭 黑暗中,那人明显被我的说话声吓得抖了一下。 幸好我没拉窗帘,微弱的光亮使我看清了他手上的动作。 只见他很快回过神来,立马从袖子里抖出一把刀,握紧便朝我刺来。 我提前有了准备,又岂会让他得逞,立马把被子往他头上一罩,狠狠朝他脑袋踢去,踢得他闷哼一声。 若不是这被子有弹性,这一脚他非晕过去不可。 我连忙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刀,这人反应很快,立马如同泥鳅一样从被子里钻出来,直接放弃杀我,连滚带爬地从屋子里逃了出去。 我跳下床,赶紧去穿鞋子,我睡时也没脱掉外裤,抓起外套也跟着冲了出去。 刚冲到楼梯间,张万年他们也全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跟我一起下楼,追出宾馆。 从宾馆出来,左前方十多米远,正有一个奔跑的身影,看他慌不择路的样子,还有他刚刚表现出来的身手,今天肯定是跑不了。 就在我率先快追上他的时候,这人却不跑了,立马稳住身形,双刀都弹了出来,好像没受过伤一样,突然朝我刺来。 这人出手之狠,动作之快,绝对不是刚刚那个人所能爆发出来的实力。 我很快意识到,我们中计了,对方不止一个人。 一时地轻敌使我落于下风,被踢了一脚后退好几步。 “他们还有人,小心点!” 我刚出声提醒,巷子里又冲出来三个手持双刀的人,朝张万年他们围攻过去。 江雨欣毫无战斗力,加上对方有刀,实力不俗,夏萌也不敢随便往上冲,张万年便要一人应战三人,一时也招架不住,一边挡在前面后撤,一边躲闪先拖住这三人。 我落于下风之后,一直后退示弱迷惑跟我拼刀那人,瞅准时机立刻朝他肋间连刺两刀。 这人反应奇快,使我两刀都没能重伤他,但我抓住他的破绽就意味着他败了,接着我接连几记重拳砸他身上,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局势不容我恋战,大街上我也不敢击杀他,立刻掉转方向又去帮张万年。 这四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打手,跟职业杀手一样,行动干净利落,出刀又快又狠。 我和张万年迅速打退两个人,夏萌从背后偷袭,一招锁喉抛摔又将第三个人甩了出去。 这些人就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落败之后毫不犹豫便抽身逃离,我们不敢去追,怕有埋伏。 江雨欣惊魂未定,抱着身子说道:“这些人跟杀手一样,像是来要我们的命。” 夏萌提醒道:“欣姐,他们进的是你开的那间房,是冲着你来的……” 江雨欣顿时小脸煞白:“我没得罪什么人啊。” 张万年:“阳海市是周家的地盘,要么是周家派来的人,要么是那个组织派来的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别的人会针对我们。” 我说道:“进房间的人一开始想迷晕欣姐,没打算杀人,是我出声以后他们才想杀人。如果是周家想抓人,估计是想用欣姐威胁江家,如果是那个组织,应该是想用欣姐来威胁我们。” 张万年眉头紧锁,说:“关键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掌控我们动向的?我们一进市区他们就知道我们住哪,没有这么神吧?难道这市区里的摄像头,还真归他们管不成。” 夏萌似乎想到了什么,问张万年:“万叔,不会是你那个朋友出卖了你吧……之前住的酒店,只有你朋友知道你跟欣姐住哪家酒店……” 张万年顿时变了脸色,下意识反驳道:“不……不可能吧,我跟老张年轻那会儿就认识,虽然很多年没见过面,但这友谊还在。” 我叹道:“人都是会变的,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知道他会一直拿你们的友情当回事?” “假如是你那个朋友出卖你,那我们今天去给那个何先生酒驾离世的堂弟超度,很可能就是假的,你是不是跟那个老张说你今天要回市区?” 张万年顿时尴尬起来:“老张昨天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回去了,让我去他家吃顿饭,我说我还在阳海市,但不在市区,今天可能要回市区一趟,但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兰江市,所以我就婉拒了。” 我心说他这不等于随时给人汇报自己的动向吗? “那你朋友肯定是出卖你了。” “我们今天去殡仪馆的时候,肯定有人在车上放了追踪器,所以对方才会知道我们住哪。今天吃饭的时候,我也没感觉错,当时就是有人在监视我们。” 所以哪有什么神通广大,进市区就能掌控我们的动向。 这就是张万年的朋友出卖了他,他去参加人家寿宴的时候,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人家肯定要问他住在哪家酒店。 “这王八造的,枉我拿他当朋友,大老远来给他庆生……” 想通之后,张万年脸色十分难看。 毕竟被好朋友出卖,任谁心里都不舒服。 为了验证车上有追踪器,我们连忙去了一趟停车的地方,把两辆车都找了一圈,最后在张万年的车盘底下发现了一个追踪器。 现在实锤了,这追踪器就是我们去殡仪馆的时候被人装的。 所谓的战友儿子酒驾离世,也是编出来的,他们为了抓江雨欣,竟然还撞死了一个人。 “走吧,回宾馆拿行李,去找姓张的算账,然后回兰江市。” 张万年气不打一处来,又领着我们回宾馆。 可到了宾馆之后,我们全都傻眼了。 所有的行李,包括我们的身份证,以及手机,此时全都不翼而飞。 当时我们冲出房间的时候,不可能先去摸手机,所以四个人的手机都留在了房间里面。 张万年他们也没披上外套出来,外套倒没被偷,但外套里的身份证被人给拿了。 我的身份证随手插在了背包里面,自然也被盗走。 现在我们四个人加起来,就剩一把车钥匙,而且是我那辆车的钥匙。 “妈的!” 张万年气得破口大骂:“这还怎么回去,吃个早饭的钱都没了!” 第414章 洗劫一空 像被人埋伏被人袭击这种事情,我们并不是头一回遇见。 但被人袭击还被偷了个精光这种事,张万年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他也没遇见过。 连我们身份证都被偷了,就剩一串车钥匙,这车钥匙没被偷是因为我睡觉没脱裤子,那钥匙就在我裤子上挂着。 现在我们一没钱,二没身份证,三没手机,等于被困死在了阳海这地方。 “现在怎么办,我们什么东西都没了。” 江雨欣脸色很难看,因为她化妆包都没能幸免。 “这宾馆不能待,谁知道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张万年阴沉着脸:“先去找张德民算账,问清楚袭击我们的人是谁,没钱就抢张德民的钱,老子把他家里全都给他洗劫了!” 说完,我们狼狈地离开了宾馆,然后来到停车的地方,上了我的车。 我们开车去张万年那个朋友张德民的家里,准备去找这个张德民算账。 我觉得如果是朋友,又没有什么恩怨,不可能就这么出卖自己多年的好友,张德民应该是被人给威胁了。 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出卖这种事,肯定会怕张万年没死,然后反应过来去找他算账,所以我觉得这张德民大概是不在家,估计跑出去避风头了。 而事实果然是这样。 我们赶到张德民家的时候,他们家房门紧闭,屋内没有灯光,敲大半天门也没人来开。 “不用敲了。” 我叹道:“肯定跑路了,怎么可能等你回来逮他。” 张万年气得连踹好几脚大门,怒不可遏,却也没辙。 这张德民家装的是智能锁,没办法开锁进去。 我怕张万年这么踹下去,待会儿把附近邻居给惊动了,于是拦住他,说先想办法把我们丢失的东西找回来再说。 从小区出来,我们回到车上,商量着该怎么办。 江雨欣也着急自己丢失的东西,说是谁偷的都不知道,怎么找…… 夏萌说道:“要不我们报警吧,这么多东西,可以立案了。” 张万年很无奈:“这又不是普通的贼偷的,立案又有什么用,再说几部手机加几个行李箱,值不了几个钱,警察根本不会管,就让你回家等消息。” 我们手机里面没什么重要信息,行李箱也没有重要的东西,其实丢了也就丢了,损失点钱而已。 但夏萌治糖尿病的药和药方还在行李箱里面,这些东西必须要拿回来。 我们商量半天,如同无头苍蝇,既不知道是被谁所偷,也不知道该从何去查。 现在才凌晨三点,去无可去,只能在车上待着,因为车外太冷。 四个人挤在一辆车里,又不敢开暖风,怕一氧化碳中毒。 我们就这么蜷缩在车里,一直休息到天亮。 大概七八点钟的时候,我们还没看到张德民从小区门口进出,这人应该是不回来了。 我们实在饿得不行,全都问对方还有没有钱。 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都没钱。 夏萌身上倒有几颗糖,但那是防止她血糖不稳定,低血糖的时候吃。 再说这糖也不顶饿。 一直到了下午,我们又冷又饿,就跟逃荒似的,坐在车里都直发抖。 这时候,我们有三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直接开车回兰江市,但张万年的车开不走,因为他车钥匙被偷了。而且从阳海回兰江要十几个小时的钟头,我车没多少油,根本开不回去,没钱加油。 第二个选择,就是把车开去林城,找方家暂时收留一下,但这么一来就得欠方家的人情。 第三个选择,就是开回鹿原县,回许家坝,至少有吃的有住的,夏萌治糖尿病的药和药方也能重新找许老太拿。 可这么一来要耽搁不少时间,还得找许老太借钱加油。 我们一番商讨,也没商讨出个结果。 此时夏萌饿得有些受不了,突然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出来:“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好饿呀。” 看到这五百块钱,我们顿时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说你没钱吗,有钱你不早点拿出来!” 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五百块钱是我姑婆给我的,我以为你们能想出好办法来,就不想用这钱,现在我饿得受不了了……” 她一说饿得有些受不了,我们也开始受不了。 “那还等什么,先吃东西吧。” 张万年迫不及待:“大过年的还挨这种饥荒,先点个锅包肉来吃。” 下了车,我们正准备去找餐馆,但突然我意识到我们有四个人,这五百块钱要是稍微吃好点,再怎么吃也吃不了两顿,剩下的钱还不够拿去加油回兰江市。 “等等!” 我对众人说道:“咱们就这五百块钱,实在是太惨了,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必须得先搞点钱才行,再想接下来怎么办。” 江雨欣咽了口唾沫:“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吧,再说上哪搞钱,身份证都没有,洗盘子都没人要。” 夏萌出了个主意:“要不我们去抢劫吧。” 张万年看着她:“好主意,反正被抓了包吃包住,饿不着。” 夏萌:“我说抢坏人的……” 张万年:“抢谁都得坐牢,人又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我让夏萌把那五百块钱给我:“我去搞钱,至少再带个千八百回来。” 三人望着我:“你去赌钱?万一输没了怎么办?” 我嘿嘿笑道:“赌钱多没技术含量,放心,我保证这五百块钱原封不动地回来。” 说完,我让他们在原地等待,然后我独自开着车离开。 我在附近转了好几圈,发现一家高档会所,这一看就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我把车开进这家会所的停车库里面,放眼望去,几乎全是不低于一百万的豪车。 此时车库里有不少车位,我没把车停进去,一直在观望。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有辆迈凯伦开了进来,这车大概三百多万。 眼看他要把车停在我不远处的一个车位,我瞅准机会,先把车开了过去,停在那个车位里。 那辆车很快熄火,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富二代,他上来就粗鲁地拍打我车前盖,让我滚下来。 我下车后,他又指着我鼻子大骂:“神经病,你是不是瞎,没看到我要把车停进来?” 我不耐烦地望着他:“这里这么多车位,你再找个车位不就行了,谁叫你自己动作那么慢?” “草!”他破口大骂:“什么叫我动作慢,你明明已经看到我要开进来了,你他妈什么意思!开个四十几万的车你牛逼什么,把我车刮了你赔得起吗!穷逼!” 我没说话,从兜里掏出夏萌那五百块钱来,随手递给他:“自己再去找个车位停。” 他看着这五百块,一瞬间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侮辱,立马掏出钱包,取出一沓钱甩我脸上。 “就你有钱是不是,就你有是不是!” 骂完,他又拿出一沓,又甩我脸上。 “穷逼!我缺你那三瓜两枣!” “拿着钱给老子滚!把你的破车给我开走!” 我顿时难堪起来,默默地蹲下去捡钱,然后灰溜溜地钻进车里,开着车走人。 那富二代还在后面骂,说我是个傻逼。 我一摸那钱的厚度,起码有四五千。 “你才是傻逼,你全家都是,呸!” 我伸头出去骂了回来,一脚油门忙逃离现场。 第415章 周家的邀请 餐馆里。 我们点了一桌子菜,吃得狼吞虎咽。 这下子不用担心钱不够花了,怎么也能撑几天。 吃完饭,我又去给车加满了油,然后领着张万年他们去洗浴中心。 由于没有身份证,我们没办法开房,只能在洗浴中心躺一晚,这地方环境不错,比窝在车里好多了,还能洗澡。 “所以说这个挣钱啊,就得打开思路,不要拘泥于用双手去挣钱,脸也可以,听懂掌声。” 我躺下之后,开始侃侃而谈:“花完了我再去找个停车场,反正我脸皮厚。” 张万年闭着双眼,双手搭在肚子上,跟寿终正寝了似的,说:“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要么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要么我们得再回许家坝一趟,找夏萌她姑婆再要一下方子,至于丢失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我叹了口气,心知那些东西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遭遇过这么多袭击,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贱的人,一点东西都不给我们剩。 我那手机里面还有不少我前几年帅气的自拍照,就这么没了,我心疼啊。 正讨论着,包间里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走进来几个身穿西服的人。 我们四个顿时吓得坐了起来,警惕地望着他们。 “干嘛?扫黄啊?” “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群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为首的那人却很礼貌,冲我们笑道:“别紧张,我们是周家的人,听说几位这两天很落魄,请你们去周家做客。” 张万年坐直身体,询问道:“什么理由?” 那人道:“没理由,做客需要什么理由呢?”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笑道:“做客哪有大晚上去打扰主人家的,我们要是不去会怎么样?” 那人也笑了起来:“不去当然也没关系,只是几位的一些东西还在我们那儿,去补办身份证和电话卡也挺麻烦的。” 听到这话,我们全都变了脸色,冷声质问起来:“是你们偷了我们的东西?” 他解释道:“不是偷,是暂时保管,因为周家和江家有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周家查到几位跟江家关系不深,避免误伤,所以周家请几位过去谈谈,仅此而已。” 江雨欣不悦道:“大晚上派人来袭击我们,闯进我房间,这叫仅此而已?” 那人忙否认:“那你们可能误会了,袭击你们的人不是周家人,而是这个人。” 说着,他拿出一张从远处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拍摄的是一群人,其中有一个男人没遮脸,其他人全都遮了脸。 这个男人我和夏萌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人是干嘛的?”江雨欣问道。 我替那人回答了,沉声说道:“是杨运辉。” 在岩湾的山上,我亲眼看到这个杨运辉被我那个双胞胎兄弟给爆头了。 只是在那座山上死去的人,都能复活。 我以为最近过年,那杨运辉会消停一段时间,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没想到他前脚刚下山,后脚就策划来绑江雨欣。 那个周家人此时解释道:“所以真的不是我们袭击的各位,而是这个人,我们只是暂为保管了一下几位的东西,并无恶意。” “再说你们几位也不算是江家人因此,周家跟你们并无深仇大恨。” 张万年不满道:“要不是你们偷走我们的行李,我们现在已经在家里面躺着了。” 那人笑道:“给你们添了点麻烦,实在不好意思,但我们老板会亲自向你们赔礼道歉,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赏脸去一趟?” 这一趟不想去也得去,毕竟丢失的东西还在周家那边。 我们换好衣服,点的技师都还没来捏脚,又从洗浴中心走了出来。 周家人开了几辆车过来,十分客气地请我们上车。 “我们自己有车,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说完我们上了车,跟着周家的车准备去一趟周家。 过个年,江家和周家全都去拜访了一遍,但这周家竟然主动找上我们,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周家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我说道:“三家人里面,江家最嚣张,方家最聪明,只有周家一直很低调,让人觉得他们很平庸。”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呢? 我们表现得无足轻重,甚至都不是江家的人,因此根本没有必要重视我们,还派人来偷我们东西。 我想来想去也就想出一种可能性,就是那晚三家人抢那本书的时候,我让赵三元他们来扮演第四家人,不仅被方家识破了,也被周家给识破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就是羊入虎口。 因为那天晚上赵三元的人射杀了一个周家人,我那时的本意是想嫁祸给江秉文,但现在要是已经被周家识破了我的阴谋,我们去人家老巢,这不是找死吗? 听完我的分析,江雨欣担忧起来:“我们只有四个人,去人家的地盘,万一对方来者不善,我们怎么全身而退?” 张万年坐在副驾上,说:“如果周家识破了祁安当时的阴谋,现在要找我们报仇,他们没必要偷东西这么麻烦,更没必要这么客气地请我们去一趟,我觉得这更像是一个下马威,可能是有别的什么事情,或者是想让我们给周家一个交代,没打算拿我们泄愤。” “既然是人家的地盘,为了息事宁人,然后拿回东西,我们低个头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要干什么,我们未必猜得准。” 张万年的话不无道理。 我思索半天,问道:“这年头……应该没人敢玩枪吧?” 夏萌提醒道:“你的双胞胎兄弟不就有枪吗,还是狙击枪。” 张万年说:“这完全不一样,祁安那个双胞胎兄弟,没准是亡命之徒,而周家是豪门,豪门不敢这么大胆子,被人抓住把柄那就是灭顶之灾,再大的关系要保不住他们玩枪。” “不过就算没枪,也有十字弓啊,那玩意跟枪有什么区别……” 我最怕的就是远程武器。 那一射一个窟窿,肉体凡胎根本扛不住。 我说道:“今晚跟我们谈话的应该是周家的当家人,他既然找我们谈话,谈话的时候我们跟他之间的距离肯定会很近,所以即便他真的安排了弓手,我也有自信死前拉他陪葬,我觉得这些有钱人不会拿自己的命犯险。” “再者这些豪门都有一种优越感,不会拿其他人当回事,加上我们去的又是他们自己的地盘,这种情况下他还安排弓手的话,那不是表明他忌惮我们?所以我觉得他大概不会安排弓手,只会安排保镖。” “如果他没安排弓手,我就更不用怕他了,大不了到时候挟持他离开周家。” 一番商讨好,我们决定冒这个险,去周家拿回我们的东西。 第416章 周为先 我们的车跟着周家的车开到了一个地方,但这个地方并不是别墅区,而是一家会所。 下车后,我们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顿时又荡然无存。 既然说的是去周家,为什么会来会所? “兄弟,这什么意思?” “周家人住在会所啊?” 为首的那个保镖走过来解释道:“各位不用紧张,因为今晚我们逮了个人,这个人就是那晚袭击你们的人之一,外人不好带去家里,所以我们老板就来了这儿,而且这家会所也是周家开的。” 听完他的解释,我们内心的紧张又增加了两分。 杨运辉派人来绑架江雨欣,前脚我们刚追出去,周家后脚就来偷东西,要么周家跟杨运辉是一伙的,要么杨运辉的举动全在周家的监视范围之内,并且周家还抓了杨运辉的一个人,还偷拍了杨运辉。 如果是前者,那我们今天肯定完了,如果是后者,那周家真是不得了,一直都在扮猪吃虎,在三家人抢书的时候都隐忍着装低调。 那今天进还是不进? 要是选错了死无全尸啊。 我想了想,对那保镖说道:“我们突然又不想去了,丢失的东西全当送你们吧。” 保镖笑道:“这是客人的自由,实在不想去,我们当然不强求,要是想找个地方休息,我们也可以帮你们在豪华酒店开好房间,看各位心情。” 他这回答,说得我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张万年背着手淡定道:“既然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主人家邀请,多少给个面子。” 保镖忙伸手作揖:“几位请。” 我们跟着带路的保镖,径直走了进去,乘坐电梯上楼。 电梯停靠的楼层是三楼,因为做生意的不喜欢‘四’这个数字,所以没有四楼。 我心想老板亲临,不是都喜欢在八楼吗,怎么在三楼? 难道今天是要杀人给我们看吗? 从三楼电梯口出来,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敲门进去后,我们愣在门口的位置,故作平静地打量屋子里的情况。 屋内只有四个人,一个气度不凡的青年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气色有些苍白,似乎身体有些抱恙。 他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两边,正微笑地望着我们。 而另外两个人站在他身后,西装革履,显然是保镖。 最后一个人,被绳子吊在半空中,身上皮开肉绽,底下有个盆在接他滴下来的血。这人被吊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死了没有。 这一幕,谁敢进去,但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胆怯反而不利于我们。 江雨欣作为我们公司的老板,率先走了进去,我们紧跟其后,来到青年人正对的沙发上落座。 青年人起身,热情地跟我们一一握手。 “江老板,您好。” “您好,怎么称呼您?” 握手完,江雨欣询问对方尊称。 青年人淡淡一笑,说:“鄙人周为先,周正南的曾孙,家父近两年身体抱恙,所以家族里的大小事务一直是我在接手操持,今天也是我邀请各位来聚聚。” 江雨欣没笑,有些不悦起来:“周老板邀请人的方式很别致,一声不吭先叫人来打包客人的东西,令我们困在这座城市,吃住都难行。” 周为先面不改色地保持微笑,说出来的话却令我们紧张起来:“您觉得杀人礼貌吗?如果杀了人再嫁祸,比起您刚才所说,我觉得我很礼貌。” 江雨欣哪敢接这个话茬,连忙转移话题:“我们一直很好奇周家是谁当家做主,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周为先招手,让保镖过来倒茶。 茶倒好之后,我们却不敢喝。 “几位不喜欢喝茶吗?” “我们不喜欢。” 张万年笑笑:“喝了睡不着觉。” 周为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指着那个被吊着的人,说:“这人就是昨晚袭击你们的人之一,让我给逮了,本来想帮你们审问一下他,但是他死不开口,你们要不要去审一下。” 江雨欣摆手:“不了,您都审不出来,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他一看就是宁死不屈的人。” 周为先点点头:“这种人就是亡命之徒,放回去肯定是放虎归山,将来还得害你们,不如为民除害。” 说完,他从底下拿出一把刀,放在桌上,示意我们去报仇把人杀了。 我讪笑道:“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老百姓,这杀鸡都不敢,哪敢杀人啊,周老板别开这种玩笑。” 周为先又笑起来:“江老板对我邀请人的方式有些微词,我应当赔罪,那我亲手去替你们报这个仇。” 说完,他又拿起那把刀,朝那人走了过去。 “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绑江老板?说出来饶你不死。” “呵呵……” 那人果真硬气,轻笑一声,用极其虚弱地声音骂道:“今天……横竖,都要死,说你妈……” 说完,周为先一刀捅进他心脏。 难以想象,一个文质彬彬,看似柔弱的人,而且还是一家之主,竟亲自动手,还这么干脆利落。 那把刀就插在那人心脏没有拔出来,鲜血很快顺着他的身体不停地滴在底下的盆里。 接二连三的下马威令我们无所适从,只能佯装镇定,看着他杀完人然后又坐了回来。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他自顾自地说道:“就是年前的时候,出现一本书,那天晚上三家人都在,最后又冒出来第四家人,这第四家人他谁都不杀,偏偏就射杀了我们周家的人,而且杀的是我们周家从小培养起来的人才。” “几位客人评评理,这第四家人可不可恶?” 我们根本不好回答他的话,不管怎么回答都会被他下套,但又不得不回答。 于是只能点点头附和了一下:“可恶,确实可恶。” 周为先直接看着江雨欣又问:“那江老板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下令射杀我们周家的人?然后嫁祸给江家,企图挑起周家和江家的矛盾,你到底什么目的呢?” 江雨欣顿时成了我的背锅侠,忽地一怔,表情茫然起来:“啊?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您是在怀疑我吗?” 周为先不恼不怒,如同闲聊一样:“是的,就是在怀疑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既然做了,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给周家一个交代?” 江雨欣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事根本不是她的主意,而且刚刚我们自己都说了可恶,现在承认就等于领罪,既然领了罪,又欠周家一条人命,谁知道周为先会干什么。 我直接接过话,对周为先说道:“您不用问了,那第四家人是我的人,是我下令射杀的周家人,我不是在替我老板揽罪,一人做事一人当。” 周为先愣了一下,显然的确是怀疑江雨欣没怀疑我。 方家之所以怀疑的是我,是因为方寻竹聪明,现场就看出来是我。 周家之所以怀疑的不是我,是因为周为先没在现场,他如果在现场,恐怕也会看出来是我。 大家族的人,果真没那么好骗。 他笑了起来,接着便问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如实承认,没跟他耍心眼子:“就是想嫁祸给江家,因为我们不是江家的人,欣姐也不是,她跟江家没有感情,江家又一直坑我们。我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是想通过三家人的反应,来判断谁跟那个组织有联系,仅此而已。” “我是从全局考虑,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一是自保,二是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 周为先对于我的坦诚倒是没想到,思考一阵后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射杀方家的人,偏偏要射杀我们周家人?” 我说:“我要是射杀方家人,那现在问我这些问题的就是方家的人了,我总得射杀一个吧。而且我跟方家的方定山关系很好,他是管理会的人,我们是拜把子兄弟,我感觉我射杀他家里人不太好。” 现在搬出方定山,是为了保命。 周为先收起了笑容,平静地望着我:“那我们周家的人,白死了吗?” 我忙道歉:“对不起,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地道,我欠周家一条命,这个事情我没什么可辩解的,对不起,周老板。” 周为先摇摇头:“做错了事可以道歉,难道杀了人也是一句对不起就了事吗?连你们自己都说这种行为很可恶,有人袭击你们,我也帮你们以牙还牙报复了回来。” “这个事情,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我尴尬地笑道:“周家不缺钱,我赔钱也没用对吧,事情已经做了,我只能尽量弥补,您想让我做什么,可以先说出来听听。” 周为先面无表情起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我再次尴尬起来:“这个赔不了,真赔不了,我不能死,真的,您换个条件行不?” 他也摇头:“这个没商量,谁下的令,谁赔我们一条命,这个真没商量。” 我收起尴尬,身体前倾,阴沉着脸道:“那你今天肯定死我前面。” 他同样前倾了过来,有些不可思议:“你威胁我?” 我点点头:“你可以试试。” 第417章 心照不宣 现场的气氛可谓紧张到了极点。 一旦有人动手,今晚这里肯定要死不少人。 我肯定不会先动这个手,让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但我低估了今晚要见的人,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动手。 就在我威胁之后,周为先身后的两个保镖右手一抖,显然已经把刀弹出来了。 此时房门被人推开,外面也一排排地都是人。 周为先对于我的威胁很是愕然:“你到底哪来的底气?” 我十分平静地回答着他的问题:“我没有底气能活着出去,但我有底气拉你一起死,我说了,你可以试试。” 两个贴身保镖看不下去,冷哼道:“当我们是摆设吗,你的底气来源于你的无知。” 我没再说话,接下来只要这里有任何人轻举妄动,哪怕我下一秒就活不了,但周为先一定死在第一位。 他凝视着我,笑了起来,抬手制止:“看来他真有这个本事,否则不会这么自信,现在我信了,你才是控制当晚第四家人的那个人。” 说完,他冲着外面的人招招手,门再次关上,外面的人没进来。 接着他又命令那两个贴身保镖,把吊起来的尸体抬出去。 那两个保镖有些犹豫,显然是不放心周为先一个人在这屋子里。 周为先摆摆手:“照做。” “是!” 尸体被抬走后,周为先又恢复了我们刚来时的样子,但我们依旧保持着紧张。 “既然是这样,那我很好奇。” 他打量着我和江雨欣,问道:“你们谁听谁的?” 江雨欣接过话:“我是老板,他是员工,难不成还有老板听员工的。” 周为先点点头:“一个员工尚有如此魄力,又能暗中操作吓退三家人,偏偏还这么忠心于老板,那我还是没有小瞧江小姐的本事,什么危险人物都能驾驭。” 江雨欣:“您过奖了。” 周为先问道:“既然你们跟江家不是一条心,当晚又拿到了那本书,为什么又把书交给了江秉文呢,何不据为己有?” 江雨欣解释道:“虽然我们跟江家不是一条心,但我毕竟也姓江,又跟江家在同一座城市,不可能撕破脸。况且书不书的,只有你们三家人信,我们没那么信,就当送个顺水人情给江家,跟江家搞好表面关系。” 周为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仿佛已经看穿了我的伎俩,说道:“你们毫不犹豫地把书送给江家,是因为那本书根本就是假的吧,所有的消息都是你们放出来的。” 江雨欣否认道:“这您就有点高看我们了,我们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周为先失笑:“那看来是猜错了,不好意思。” 显然他没有猜错,他也知道自己猜对了,但他没往下深究和追问,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你们送顺水人情给江家,却杀了我们周家的人。” 周为先突然严肃起来,用指责的语气说道:“家族里的人很生气,他们认为是江秉文做的这件事,迄今为止,我还没跟他们说江秉文也是被你们给坑了,是你们挑起了两个家族之间的矛盾。” “这件事该怎么收场?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眼看江雨欣有些招架不住,张万年赔着笑正准备说话。 我连忙截住他,对周为先说:“您大人有大量,既然今天对我们礼遇有加,没跟我们动武,说明您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既然还没跟家族里的人说,就请继续帮我们隐瞒下去。” “刚刚是我冒犯了,我们欠您一个人情,今后有需得着我们的,我们绝无二话。” 如果他答应,我们看似就欠了他两个人情。 第一个人情就是书的消息是我们放出去的,他刚刚的意思很明显,会帮我们隐瞒下来。 第二个人情,就是我让赵三元他们射杀周家人这事,他不会在周家说实话,依然说是江秉文做的。 但实际上,我们只欠了他一个人情。 因为他没必要帮我们隐瞒我们射杀周家人这件事,他既然要隐瞒,说明他就是想对付江家,一旦他在家族里面说出来,那周家和江家之间的矛盾就会变成周家和我们的矛盾,他就没有理由再去对付江家。 但他又不能明说,所以一直在暗示我们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既然他不好明说,我们又欠了他第一个人情,那我就放聪明点,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良久,周为先叹了口气,坐直身体又喝了口茶,随后说道:“其实我向来都十分欣赏有魄力的人,我觉得硬骨头的人才值得人钦佩。” “今天你们四位敢进这个地方,又对我十分坦诚,我也不想得理不饶人,毕竟我们做生意的,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大过年的,大家和气生财。” 江雨欣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周老板的胸襟简直令我们钦佩,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挑得起家族的大梁。” 周为先摆手笑道:“您过奖了,您跟我都是九零后,我们九零后出生在社会飞速发展的时代,其实我对于老一辈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不是太感兴趣。” “我们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无非就是为了那个‘钱’字,让钱生钱。加上这个社会发展之快,一旦落后,就会落于人后,所以哪还有心思去管那些陈年旧事。” “因为家父的身体关系,现在周家是我在当家做主,我不是一个喜欢结仇的人,总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周家的人之前去兰江市出差,在酒店遭到江家人的迫害,江家的挑衅,周家自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既然江小姐跟江家没什么感情,也不是一条心,那我肯定不会伤及无辜。也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江小姐你们,也不要帮江家做出什么不利于我们周家的事。” 江雨欣点点头:“您放心,我们本来就不赞同江家做的那些事,更别说您还不跟我们计较之前的事,我们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周为先让人把我们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并且还帮我们开好了酒店。 跟他告辞后,几个保镖帮我们把行李拿下楼。 我们接过房卡上车,前往酒店。 坐上车的那一瞬间,四个人全都冷汗直冒,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第418章 回到兰江市 最低调的周家,差点让我们出不来。 看似低调,其实暗藏铁血手段。 目前看来,最嚣张的江家反而是纸老虎。 此时张万年也看出来周为先想做什么。 “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啊,年纪不大,做事却十分老练。” “从拿走我们东西,到现场杀人给我们看,再到揭穿我们,又假装猜错,最后借帮我们隐瞒真相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让我们欠他一个人情。” 张万年感慨起来:“有钱人家的孩子,还真是不能小瞧,就是不知道他这么执着地要对付江家,是何意,还是说有什么私仇。” 我说道:“他最聪明的地方就在这儿,用进攻的方式继续隐藏周家的锋芒。” “江秉文之前派江晓光去酒店杀了周家的人,这是周家和江家的第一个仇,我让赵三元的人在那天晚上射杀周家的人,嫁祸给江秉文,被识破之前这又是第二个仇。” “那在外人看来,周家强烈反击江家,想必是没有识破第二次的嫁祸。二来,人的先入为主会觉得周家是否太弱,所以才会一直被江家挑衅,被挑衅到忍无可忍,周家才被激怒一样开始毫无章法地回击。” “这样一来,周家就会给外人造成一种他们既弱又无头脑的假象。” 可实际上周家并不弱,这周为先更是心狠手辣,颇有头脑之辈。 我认为,谁要是惹到方家,就如同被毒蛇咬一口,会死得悄无声息。 但谁要是惹到周家,就如同被猛虎咬一口,会死得渣都不剩。 总之,我只敢背地里阴一下江秉文。 因为我怎么阴他他都不知道是谁在阴他。 “这个周为先手段非常了得啊,还当着我们的面处决那个组织的人。” 张万年说道:“三家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跟那个组织有什么联系,要真有一个家族有问题,那这个家族未免隐藏得也太深了。” 我笑道:“要真这么容易看出来,我爷爷比我聪明不知道多少,他应该早就把这个家族给揪出来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三个家族恐怕都跟那个组织没有联系,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祖上可能还活着。 …… 次日一早。 我们从酒店出来,开着车准备回兰江市。 原本公司刚放假的时候,我跟夏萌都已经计划好了要去哪些城市游玩,结果一个城市都没去。 虽然没怎么玩,但这年过得也算收获不少。 活了二十几年,我才发现我竟还有个失落民间的双胞胎兄弟,而夏萌也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还能顺带治好她的病。 回到兰江市,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我们先在餐馆吃了饭,便准备各回各家,休息几天正好假期结束,回公司上班。 大川还在东北过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第二天我休息好了,去了一趟酒吧,请酒吧的所有员工聚餐。 第三天赵三元联系我,说过年一起吃顿饭。 我心想他们这伙人,全年都在四处流窜,有人甚至还在被通缉,上哪去吃顿饭? 后来到了我才知道,是在地下室吃顿饭,一群人煮了两桌火锅,这就算过年了。 由于一群大男人不太会买菜,买的牛肉都是合成肉,那菜叶都没洗干净。 这是我吃过的最心酸的过年饭。 酒过三巡后,我问赵三元他们:“你们不可能一辈子这么躲藏吧,连吃顿饭都不敢去外面吃,这活得多心塞啊。” 赵三元喝了不少酒,喝得面红耳赤,有些忍俊不禁:“去哪,去饭店吃啊,今天敢去饭店明天就得去局子吃,后天就得去看守所吃,大后天估计就被毙了。” “我们这些人,录口供都能录本书出来。” 一群人哈哈大笑,那笑里充满了无奈。 其实他们才是遭受迫害的人,有些人甚至被害得家破人亡。 此时聚在一起,做了些违法的事,到头来只能四处躲藏。 吃完火锅,我和赵三元站在外面抽烟。 冬天的风格外地冷,吹得我凌乱。 但有些话我又只能让他听到。 我问他,知不知道墨门里面有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听完茫然地看着我:“啥?” “别说你不知道。”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双胞胎知道吧,他应该也在墨门,你没见过?” 赵三元顿时震惊不已,倒吸一口气:“我靠,这又是哪一出,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我只能详细跟他解释一遍,包括我在岩湾的经历。 他听完已是瞠目结舌,我却不太敢信他此时的反应。 “你装什么!” 我推了他一下:“鸡爷视你跟亲儿子一样,我就不信他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赵三元一脸无语起来:“首先我感谢你对我前途的认可,其次我跟你说过好多遍了,我不是墨门的高层,鸡爷也不是,鸡爷顶多算中层,他过世之前向高层推荐了我,我顶多算是个实习中层,待考察。” “如果你真有一个双胞胎在墨门,那这肯定是高层里的机密,因为你跟那个双胞胎是墨门老大的后代,你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存在,说明他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很好,而且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就在墨门呢?” “如果照你所说,他真的是一个天生坏种,这种人没办法纠正过来,墨门不可能接收他,即便他是墨门老大的后代,大不了就是墨门里的一些元老接济一下他,照顾一下他。” 听完赵三元的解释,我倒是信了他,但很疑惑:“如果这个双胞胎不在墨门,他为什么学的那些功夫,跟我这么像呢?是谁教的他?” “而且除了墨门,谁会跟那个组织刀剑相向,这人顶着我的脸,狙击枪都用出来了,这可是在国内啊。” 赵三元也沉思起来:“如果不是你爷爷在教他,他又不在墨门的话,这还真猜不出来。” “但我感觉他不会是墨门的人,因为墨门很低调,不可能用枪,一旦用了枪性质就变了,所以墨门里面严令禁止用枪,就算是高层也不会破这个规矩。” “你那个双胞胎兄弟……太牛逼了,国外回来的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跟这个双胞胎连一句话都没有交谈过,就打了一架,然后我跑了。 “那就不管他。” 赵三元替我分析道:“你应该看得出来,他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假如他的身份真的不简单,又在做什么事情的话,总有一天你们会再次见面,到时候一切就会知晓。” 说完,他看着我:“我发现你爷爷过世以后,你就变得很急。” 我有些不解:“急什么……” 他笑道:“你好像急于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急于办完所有的事情,以至于你的精神面貌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有些诧异,连忙掏出手机自拍了一张,看了大半天:“帅得很依旧啊……” 他正色道:“有些事情是有定数的,就像墨门老大,你爷爷当初建立墨门的时候,他肯定也想过要在他那一辈结束这些事情,包括你爸爸,可能他年轻的时候,也想结束这些事情,结果还是传到了你这一辈来。” “这么多人都没有办完的事情,怎么可能一到了你这儿,一下子就给办完了?即便前辈们做好了很多铺垫,但还是需要时间去孵化结果出来,这是急不来的。” “你有想过,当这些事情结束以后,你该何去何从吗?” 第419章 我和李祁贤 回到兰江市的第四天,我准备回老家一趟。 找我堂舅问问那个双胞胎的事。 假期还没结束,夏萌已经回公司上班了。 我不理解上班这么积极的人,这简直不科学,不到上班那一天我绝不可能去上班,下班我倒是能积极一点。 回老家之后,堂舅一家热情招待了我。 当晚我跟他单独在房间里谈话,我说我已经见到了那个双胞胎兄弟。 他听我讲完过程,若有所思道:“看来有些事情,你已经记起来了。” 说实话,我根本就没记起来,我连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把谁推进的河里,我都没有一段详细的忆。 于是十分诚恳地问他:“有件事您必须告诉我答案,且说实话,就是小时候掉进河里那件事……到底是他推的我,还是我推的他?” 结果我堂舅毫不犹豫:“是他推的你。”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为什么?” 我追问道:“那时候我们才几岁,我跟他又是亲兄弟,同住一个屋檐下,我是得罪过他,还是我把他怎么过?” 堂舅叹了口气:“不知道,当时你爷爷跟你爸问他问了一夜,他一句话也不说,甚至给他揍了一顿他都不开口,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推你下河。” “而且当时是王晨亲眼看见他推的你,他也看到了王晨,然后王晨跑去叫你爷爷跟你爸来救你。就因为王晨去叫了人,那小孩记恨上了王晨,没两天跑去烧王晨家房子,被你爷爷亲眼看到了。” 我顿时瞪大眼睛。 这小子这么歹毒? 小小年纪就杀人放火啊! 照此看,他绝对是那个天生坏种,没跑了,不是我! “那他当时烧了吗?” “没啊,他当时拿着烧火棍要去烧厨房,被你爷爷看见,你爷爷冲进去阻止了他,一脚把他从厨房踢飞了出去,差点没踢死。幸好你爸赶来及时,当时你爷爷都进厨房去拿刀了,说要砍死这小孩。” “其实你爷爷一直都不喜欢你这个双胞胎兄弟,而且很讨厌,相当讨厌。包括村子里的人,大人小孩都很烦他,他小小年纪好几次都差点成了杀人犯。” 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时候才多大啊,好几次成杀人犯? 难道他差点把村子里的小孩都害一遍? “所以后来我爷爷跟我爸,就把他送走了是吗?”我问。 堂舅点点头:“肯定要送走啊,不送走你觉得你能活到成年吗?” “那小子完全没办法教好,从小就是个坏种,从生出来就不爱笑,报复心很强,仿佛一点人性都没有。” 听完我堂舅说的这些,我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既松了口气,又没想到我们家以前还出过这种恶魔。 就因为当时王晨救了我一命,他居然想放火烧死王晨,那时候才几岁啊,能歹毒到这种程度。 “那这个小孩叫什么名字?” “他叫李祁贤。” “李祁贤……” 这名字,怕是起错了吧? 此时我想起一件事,于是又问:“我爷爷过世之前留了一封信,信上说明了我妈的死,我妈是为了保护我,让仇人给砍死了。既然当时还有一个李祁贤,那我妈是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两个才牺牲的?当时的情况是不是有点出入?” 堂舅点点头,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况是……你爷爷跟你爸去其他人家里办点事,家里就你妈妈带着你和那个李祁贤。” “后来我们发现了你妈妈的尸体,她已经遇害了,我们就担心你跟李祁贤是不是也遇害了,然后跑回家里一看,找半天没找到你们两个小孩,你爷爷急疯了,但他是担心你,不是担心李祁贤。” “还好当时有人听见卧室的顶柜里有声音,然后我们打开一看,才发现你们两个藏在顶柜里,我还记得很清楚,那个李祁贤没有任何慌乱和害怕的样子,而你跟他截然相反,你蜷缩在顶柜里发抖,一直流眼泪,很害怕,当时李祁贤还捂着你的嘴,没让你哭出声音。” “所以我们后来分析,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李祁贤救了你一命,如果你哭出了声音,你们两个肯定会被仇家发现。” 说完,堂舅看着我:“你小时候的性格跟李祁贤完全是两种极端,你跟普通小孩一样,而且胆子很小,又很柔弱,经常被他欺负,你只要被他欺负就喜欢哭。” 听到我堂舅对我小时候的描述,我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好像描述的不是我一样。 难道我小时候居然是这种性格? 我如果是这种性格,那我现在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 我应该变成大川那样的吧…… “不是,您确定……我小时候真是这样?” 我有些不信,也没跟他隐瞒:“如果我小时候是这种性格,那我现在跟我小时候完全就是两种人,现在的我,就如同小时候的李祁贤,我只是没他这么没人性和极端。” 堂舅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直接说吧,别编了。”我提醒他。 良久,他才说道:“你对你小时候的记忆,不是一直很模糊吗,因为你爷爷抹除过你一些记忆,在这些记忆里面,有一部分是他对你的严苛,严苛到他必须抹除这些记忆,防止你小时候因为心智不成熟,乃至于记恨他。” “而另一部分被抹除的记忆,就是有关于李祁贤的,因为李祁贤不止一次想害死你,并且经常欺负你,你爷爷怕你留下什么阴影,对你的成长不利。” “而帮你抹除记忆的人,是我妈,你堂姥,但是我不知道她是用的什么方法,因为我只学到了她的医术,没学到她其他本事。”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所以当时堂姥是不是对我的记忆做过什么手脚,导致我性情大变?” 堂舅回忆了一下,说:“这个事情其实没人跟我详细说过,我也是从你堂姥留下的笔记本里面,拼凑出来的一些真相。就是你小的时候,你爷爷对李祁贤很讨厌,他认为这个孩子长大以后绝对是个祸害,如果留在家里,肯定会伤害到你。” “然后你们家里面,只有你妈妈对李祁贤很包容,因为那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小孩,后来你妈过世了,你爸爸对李祁贤虽然也很无奈,但念及是自己的孩子,且你妈妈在的时候,一直想让这个孩子好好发展,希望他以后能走上正道,所以你爸爸也一直也在好好教育他,只是没办法给他教育好。” “后来你爷爷跟你爸就找我妈商量,我妈就想出一个办法,就是说,李祁贤和你是两种极端,鉴于你们家遭遇的那些事,李祁贤长大以后反而能保护自己,而你过于善良和柔弱,你只要遇到什么大事,可能存活的几率就很小。” “后来你堂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同时催眠了你和李祁贤两个人,让你拥有了李祁贤一半的恶,又让李祁贤拥有了你一半的善,因为你们是双胞胎,所以最后很成功。” “虽然是成功了,但李祁贤想要害你的思想根深蒂固,你爸跟你爷爷担心李祁贤还会害你,最后迫于无奈,于是在你们苏醒之前就送走了李祁贤,抹除了你的记忆。” 听完,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我的人性,竟然有一半是李祁贤的…… 堂舅接着又说:“当时你爷爷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其实就是要准备培养你。如果你小时候不是待在你爷爷身边,被你爷爷一直教养,你继承了李祁贤的恶,那长大以后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心说这也差不多了。 “人性啊,毕竟是很复杂,很难琢磨偷的东西,尤其是人性里面的恶,很容易侵蚀掉善的一面,而善的那一面,却很难战胜心中的恶,这是人性所致。” “你爷爷确实把你教养得很好,至少从小到大,没人讨厌过你,只是偶尔有些调皮。” 听完我堂舅说的这些,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不到我现在的秉性,居然是这么形成的。 “那我爸后来离开家里,去外地工作,是不是因为要养育李祁贤?”我问道。 堂舅点点头:“没错,因为不管这个小孩有多讨人厌,他毕竟也是你爸的儿子,加上他年纪那么小,必须要有人养育他,而且要不断地教养他,给他输送一些好的观念,让他不至于把路走得太歪。” 我说:“那后来我爸死了,这个李祁贤又去了哪儿?” 堂舅:“这个我就确实不知道了,当时你爸出事的时候,我也问过你爷爷,但是我看出来他有些含糊其辞,可能没说实话,他只说李祁贤被你爸送到了哪个朋友那儿,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总之你爷爷不太关心李祁贤的死活,甚至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想去见见李祁贤的意思。” 我最后又问:“那我和李祁贤,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堂舅:“他是弟弟。” 第420章 我爷爷留下的东西 李祁贤的事,令我一夜无眠。 毕竟活了二十几年,我一直以为我是独子。 现在不仅知道自己有个弟弟,这弟弟还天生自带要杀我的使命。 我小时候没死,真是命大啊。 第二天我去山上,给我爷爷烧了点纸钱,去看看他。 烧着烧着,我突然意识到我所了解的这些事情和真相,都是我爷爷生前做好的安排,一直在暗中引导我。 他希望我在某个阶段了解到哪些真相,如果没到那个阶段,我就应该做好当下的事。 那我现在已经了解到了李祁贤这个人,他是不是应该给我留下更多有关李祁贤的信息? 我望着他的坟,若有所思起来:“你是不是在家里面,留下了什么……我先回去找找,要是找不到我就不给你烧纸了。” 说完,我连忙跑下山,回到我们家自己的那栋房子。 我们家这房子,那是很多年前修的了,当时就修了两层,也没住两年就去了县城住,偶尔回来一下。 虽然基本上没怎么住过,但里面堆了很多东西,都是一些没用的杂物。 这么多东西要找起来,不知道要翻到什么时候,于是我代入我爷爷藏东西时的想法。 他应该不会藏得太深,但也不会藏得太浅,我想了想,把目光锁定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我把沙发上的遮尘布掀开,伸手进缝隙里面摸了一圈,果真让我摸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部手机,这手机我以前见我爷爷用过,后来他换了一部,说这部手机充不进去电,然后就没再用过。 我尝试开机,发现手机没电,于是拿出充电宝充了一会儿电,我发现这手机可以充电。 有了电量后,我开机进入手机页面,这手机被格式化过,在相册里有两个视频,我先点开了其中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录制于我刚入职江雨欣公司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我爷爷做完心脏手术之后没多久。 视频里,老爷子打开摄像头,先是笑了好几声,然后说道:“不愧是我养大的,藏哪你都找得到,当然你要是找了很久,就当我没说过,哈哈。” “你能找到这部手机,看到这个视频,应该已经知道了你弟弟李祁贤的事,我估计你前不久刚去过岩湾。你的性格就是这样,一旦知道了一些事,就要立马去知晓结果,所以你肯定迫不及待地回了老家一趟。” 他看着摄像头,感慨起来:“其实你弟弟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他本来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你肯定以为你爸在山上吃过那棵树的果实,所以才生了你弟弟,但实际上你爸没有吃过。” 听到这儿,我顿时疑惑不解。 如果我爸没吃过那棵树的果实,他和我妈怎么生的双胞胎,我们家又没有双胞胎基因。 而且江怀远,方景明,也都是生的双胞胎。 “实际上当时只有江怀远、周文龙、方景明吃过那棵树的果实,所以他们的后代都是双胞胎。” 老爷子望着摄像头叹道:“当时我们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呢,是因为我们一直在查的一个人,这个人是那个组织的高层。我从三十岁建立墨门,忙活了一辈子,也跟那个组织斗了一辈子,他算是我摸到的身份最高的一个人,但他不是对面的老大。” “这个人原本得了绝症快死了,我再三确认这个消息,还为此感到高兴,以为老天有眼,结果后来收到消息,他的病莫名其妙好了,我觉得很奇怪,然后我就派人去查,查到他不久之前去过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岩湾。” “据说他当时带了一批人进山,后来从山上下来,他的病就好了,医学上都治愈不了的疾病,上了一趟山就给他治好了。” “那我肯定觉得离谱,就带着你爸,还有江怀远他们,准备去这座山上看看,因为当时我们觉得,这山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也就是那个组织一直寻找的,所谓长生的东西。” “后来到了岩湾,你爸他们先去山上探路,我在山下等待大部队过来,随时去接应你爸他们。然后有一个晚上,距离你爸他们上山也过了四五天,大部队赶来了,我们正准备进山,这时候忽然看到那座山的上空升起了一颗信号弹。原本我跟你爸约定好,我们赶到山上之后再给他们发射信号弹,所以当时我就意识到,山上有埋伏,有人在等墨门的人进山,然后准备将墨门的人一网打尽。” 老爷子此时紧锁眉头,接着说道:“这次行动去的都是年轻一辈比较能干的人,包括你爸都去了。尤其是那颗信号弹发出来的时候,我知道你爸肯定以为是我发的,所以他们必然要遭埋伏。” “我怕你爸他们出事,于是紧急领着大部队进山,进山之后,没多久……我发现了你爸的尸体,他死了。” 听到最后两句话,我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目瞪口呆。 “当时你爸是被人乱刀砍死的,四周还遍布着陌生人的尸体,这些陌生人肯定都是敌人,依据当时的情况我判断,我们这边肯定不止你爸一个人赶去汇合,为什么死的只有你爸一个人?” “我猜测肯定是你爸为了拖延其他人逃走的时间,所以一个人留下来抵挡,最后牺牲了。” “我当时看到你爸的尸体,天都塌了,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跟你妈交代,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着,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当时刺激得很,我正准备让人把你爸的遗体送下山的时候,突然又看到了你爸,你爸还好好活着。我们一群人看着你爸的遗体,又看着一个活着的你爸,陷入了沉思。” “后来我才知道,你爸让红竹林那棵树给复制了,他的灵魂转移到了复制体身上,但是我查看之后才发现,他只有两个魂,人魂不知道去了哪儿。而且那个复制体看到我们的时候,不管不顾就冲了上来,要攻击我们。” “我当时意识到不对劲,就先打晕了那个复制体,然后跟其他人一起在附近招你爸的人魂。后来将人魂招回来,三魂归位,你爸才算真正复活了过来,跟以前完全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戾气变得重了点。” 此时我忍不住按了一下暂停,莫名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我爸……竟然是复制人。 那时候我跟李祁贤还没有出生,所以我亲爹也是被那棵神树给创造出来的,因为他携带神树基因,所以我妈才生了我和李祁贤。 可是不对啊,不是要吃了那棵树的果实才会生双胞胎么? 第421章 基因缺陷的真相 从视频里得知我爸是复制人后,我缓了半天。 接着我继续播放视频,只听老爷子接着说:“对于你爸死而复生,并且跟原先没什么区别,我感到很激动,不管怎么样,自己的活过来是一件大喜事。” “我们当着你爸的面,埋了你爸原来的那具已经死亡的身体,后来听你爸说,他和江怀远看到了那颗信号弹,以为是我来接应他们,所以就赶过去汇合,结果到了才发现,那是埋伏。” “当时还有墨门的其他人,但这些人全都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并且将近两天没吃东西,遭遇埋伏也就是死路一条。你爸很讲义气,让其他人带着江怀远先撤,他留下来断后,结果他自己就牺牲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活过来。” “事后我们经过一系列复盘,我想起了李叔,也就是李涂山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你现在应该已经听万年讲过了,就是魔国的故事。当我想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才弄明白所谓的红竹林和那棵神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后来我知道你爸被那棵树给复制了,我担心复制人跟本体会有什么地方不同,于是就一直跟他形影不离,观察他很久。我发现他除了戾气重了一点,还有脾气暴躁了一点之外,别的什么影响都没有,他的本性还是跟原来一样。” “经过我长期的观察,我得出结论,被复制过的人,性情会受到影响,但这个影响有多大,是根据一个人的本性而论。如果这个人本身是一个比较暴戾的人,那他就会彻底沦为失控的野兽,作恶的频率会加大,黑暗的一面会暴增。但如果这个人本身是一个比较善良的人,他除了暴躁一点,戾气比原先重一点之外,并无其他改变。” “而且你爸的脾气虽然变得暴躁了些,但在有一次冲我发完脾气,被我捶了一顿之后,他就老实了。” 说到这儿,老爷子顿了顿,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接着又说:“至于江怀远、方景明、周文龙他们这几个人,是在被敌人追杀的过程中,误入了红竹林,当时几个人已经快不行了,因为很久没吃东西,要撑不住了。后来三个人在神智不太清醒的情况下,被人喂了那棵树的果实,得以撑到我们找到他们。” “之后我仔细问过这三个人,他们始终想不起来喂他们吃那颗果实的到底是谁,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甚至让人用催眠的方式,试图让他们想起来,但没有成功,所以后来这三个人的后代全都是双胞胎。” “江怀远生了江雨柔和江雨欣,方景明的孩子叫什么我忘了,但是其中一个孩子,叫夏萌,她现在跟你在一起。而周文龙的孩子,我也忘了叫啥名,但是两个男孩。” “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什么你爸没有吃那棵树的果实,却跟其他人一样也和你妈生出了一对双胞胎。当时我也很疑惑,因为根据我们所知的,被那棵树复制过的人,我们秘密监视了他们长达两三年的时间,直到他们娶妻生子,发现这些人并没有生下双胞胎,你爸是个例外。” “这个事情我一直没找到答案,后来你爸出事,也就不了了之,所以我也没办法解释这个问题。可能以后,你自己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或许你能找到答案。” 说到这儿,老爷子突然补充道:“对了,那座山上除了那棵神树结出来的果实,其他树上的果实,很多也有问题。” “那棵神树的果实原本就带有诅咒,是符生为了平摊诅咒结出来的一种东西,而且这些果实,很可能是魔国那些死者的灵魂所化。当这些灵魂进入人体之后,他们重新感受到了人的灵气,而人是天地间最有灵性的动物,是阴阳显化的完美体现,当阴阳结合之后,孕育出新的生命,这些灵魂就等于是经过了投胎轮回的过程。” “因此所谓的求子,实际上是魔国的那些死者在用另一种方式进行轮回,可是这种方式违背了自然规律,于是通常会以双胞胎的形式诞生,这对双胞胎,必然有一个有问题。而原本命中就无子的人,他孕育出的孩子,也是有问题的人,就跟你弟弟李祁贤一样。” “至于为什么会有问题,我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调查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是魔国的死者在被诅咒了两千年之后,他们的灵魂发生了一些扭曲的变化,加上轮回的方式有问题,当他们重生以后,就以‘基因缺陷’的方式,将他们扭曲的一面所呈现了出来。” “那座山被困住了很多灵魂,这些灵魂想尽办法重生,所以不止是那棵神树的果实有问题,其他的树结出来的果实,也许也藏着一个灵魂,这就是那座山为什么会导致人迷路的原因之一,因为只有被长时间困住,导致人的饥饿难耐,他们就会去寻找吃的,这个时候为了保命,他们什么都会吃,也许一不小心,就会吃下一个魔国死者的灵魂。” 听到这儿,我后背顿时升起一阵寒意。 我和夏萌在山上的时候,因为迷路,加上夏萌长时间没吃东西导致低血糖,我在那座山上找到了一些果实,我不仅给夏萌吃了这些果实,我自己也吃了。 我还吃了不少…… 所以我和夏萌……也有可能吃掉了魔国死者的灵魂,导致他们会通过我们孕育下一代而重生出来。 也就是说我和夏萌,我们的下一代,也会诞生一个像李祁贤这样从小就杀人放火的孩子…… 一想到这儿,我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如果真会生出这样的孩子,那我还敢跟我未来的媳妇生孩子吗? 这要是生出来,估计没成年就先把我杀了祭天。 但是很快我又意识到,我一个连对象都没有的人,我操心这么久远的事干嘛? 我能不能活到结婚都还不一定,我激动个毛啊。 此时听我爷爷说完了我爸和那座山的事,他最后又说到了我弟弟李祁贤。 他果然不喜欢李祁贤,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他好像根本没把李祁贤当成李家的子孙,只是把李祁贤当作魔国的某一位死者转世而来的一个陌生人。 “我说实话,我从来没把你那个弟弟当成过亲人,其实认真说起来,也许他也没做错什么,因为他天生就是这样,他的基因导致他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人性的人。” “可是……他又的确是你的妈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这种血缘关系,想否认都否认不了。” 老爷子满脸无奈,摇头道:“你未来一定会再遇见他,如果……他对你的态度有所改观,或者他这个人已经有了一些人性,甚至是对你抱有一丝亲情,那么你把他当兄弟,我觉得也可以。因为这个时候,他可能是你唯一的亲人。” “但如果他对你的态度还像小时候一样,并且想要伤害你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犹豫,一定要在他伤害你之前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千万别心慈手软,不能给他伤害你的机会,这是爷爷对你的忠告。”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务必将他杀了!” 老爷子最后的语气,生怕我会心慈手软,不杀了李祁贤。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李祁贤在山上放过了我,我估计……我还真不能杀他。 视频到此结束,我按下返回键,准备看第二个视频。 第422章 是他毒死了王晨 第二个视频令我有些意外。 这是我跟李祁贤小时候的视频,看起来像是五六岁的时候。 那个年代应该是用DV机进行录制,清晰度不会太高,而这个视频清晰度很高,应该经过了电脑软件的修复。 视频里,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孩,正坐在茶几前,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生日蛋糕。 我一眼认出来那个茶几就是我眼前这个茶几,这是我和李祁贤在老家过生日的时候录的。 家里很热闹,有很多亲戚,录制视频的应该是我爸。 我爸在跟我和李祁贤说,让我们许愿,因为生日蛋糕上已经点好了蜡烛。 不得不说我很听话,我爸说许愿,我立马就双手合十了起来,模样很诚恳。但我也不知道我为啥需要要把双手举到头顶之后,跟要磕头似的,引得亲戚们大笑起来。 我注意到李祁贤没许愿,他就好像没有感情和喜怒哀乐一样,就面无表情地盯着蛋糕。 周围的亲戚,注意力全都在我身上,看得出来他们也不喜欢李祁贤,甚至不想去看他。 许完愿之后,我爷爷出现在镜头,在切蛋糕。 这老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给李祁贤切了一块蛋糕之后,给我切了一块比李祁贤大很多的蛋糕。 李祁贤一看我的蛋糕比他大那么多,一个几岁的孩子,脸上居然瞬间露出了恶毒的表情,我甚至不敢去解毒他脸上那丝杀意。 更令我汗毛直竖地是,他竟然随手拿起熄灭的蜡烛,朝我眼睛捅过来。 很快,DV机开始剧烈晃动,画面消失,只听得见屋子里所有大人的叫声,以及我爷爷的骂声还有吼声。 老爷子似乎又对李祁贤动手了,但应该被亲戚拦了下来。 “你妈……” 一个几岁的小孩,吓得我不禁爆了粗口。 不过很快我意识到他妈就是我妈,我怎么能骂我自己的妈呢。 我连忙朝着我妈灵位的屋子,磕了三个头。 “对不起,妈,我不是有意骂你的。” “都是你二儿子吓的。” …… 离开老家的时候,上车之前。 我堂舅又跟我说了很多,叮嘱我不要跟李祁贤发生冲突,毕竟是亲兄弟,就算不相认,也别手足相残。 “行,我知道,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跟他手足相残。” 接着我又问我堂舅:“堂姥除了给我和李祁贤做过催眠,还有没有给其他的双胞胎做过催眠?” 堂舅想了想,说:“好像还有一对双胞胎,是女孩,但我不是很清楚是谁,因为你们家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多,有些事情知道得也不详细。主要是关于你和李祁贤的事情,我妈离世之前多少跟我讲了一些,我从她留下的笔记里面看到了一点。” “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若有所思起来,心想另一对双胞胎,会不会是江雨欣和江雨柔? 最后,我又问了我堂舅一个让我有些难受的问题:“王晨的死,是不是我爷爷做的?” 我堂舅眼神躲闪起来,没说话,但无声胜有声。 王晨为什么会死……我估计是因为王晨知道我有个双胞胎,那个双胞胎小时候想杀死我,而王晨是个傻子,他的智商跟小孩一样,我爷爷怕他泄密,于是杀人灭口。 “王晨一定要死吗……”我问道。 堂舅长叹了一口气,说:“你爷爷也是事后才跟我承认这件事,我当时也很生气,因为王晨毕竟很无辜,本身也是个苦命的人。” “但是你爷爷怕他泄密,所以……他在我妈过世的前几天,其实就已经回过老家了,偷偷去给王晨做了一顿饭,他故意没把豆角炒熟,其实不是想用豆角没炒熟产生的毒素来毒死王晨,因为这种毒不可控制,不一定会致死。” “所以他其实下了其他的毒,那晚的饭菜不止那些,他下毒的那盘菜最后连同盘子一起都被他带走了。那盘没炒熟的豆角只是吸引你们的注意力而已,让你们误以为王晨是因为那盘豆角中的毒。” 我听完心里不是滋味。 那时候我和江雨欣最先发现王晨的尸体,我还拿着豆角的检测报告,在村子里找那个凶手。 我知道去给王晨做饭的那个人,一定王晨熟悉并且十分信任的人,当时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我爷爷。 我跟王晨虽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基本只有假期的时候回老家一趟,可能跟他玩玩,但是王晨一直拿我当弟弟。 他一个傻子,吃百家饭长大,平时靠捡垃圾攒点钱,他知道我喜欢抽的那个烟要一百块,他把攒下来的钱拿去给我买烟,等我回来给我抽。 结果…… 见我情绪低落,我堂舅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爷爷也过世了,深究也没意义。你爷爷也跟我解释过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他很清楚你有一天会知道是谁害死的王晨。” “他说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你在那个时候如果知道太多事,可能你这几个月面临的危险就不会这么容易解决,也许会危及到你的生命,甚至其他人的生命,所以他只能狠下心去灭了王晨的口。” “在王晨中毒之后,咽气之前,你爷爷就跟王晨讲,说他必须得死,否则你就会死。因为你知道王晨是个傻子,他不会保守秘密,尤其不会对你保守秘密,所以王晨在听到他不死你可能就会死的时候,他自己就放弃了挣扎,没多久就咽了气。” 听到王晨临终前的样子,我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我想到他变成鬼之后最后一次来见我,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被我爷爷害死的,但是他也没说,并且看到我在河边游荡,还把我拉了回来,因为他知道我小时候被推进过河里。 “行,我知道了。” 跟堂舅道别后,我开着车回到镇上,去了一趟墓园。 我来到王晨的灵位前,给他跪了下来。 早在小时候,他就救过我。 当时我被李祁贤推进河里,要不是他跑去找我爷爷和我爸,及时把我救上来,小时候我就没了。 “对不起,晨哥……” 第423章 年后第一单 回到市区第二天,假期结束,正式开始上班。 大家也都在前一两天陆续回来,只有段天没回来。 据说他老丈人生病了,老丈人只有一个女儿,当女婿的肯定要在床前照顾,所以段天又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期。 我们的工作强度,取决于这座城市有没有人过世。 而过年的时候因为亲人基本都在家,所以有人过世立马就会送殡仪馆,因此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会太忙,甚至很闲。 我们天天坐在公司里面磕瓜子,聊着过年期间的趣事。 他们是正儿八经地回家过年,我和夏萌的经历就显得刺激多了。 听完后,众人甚是不可思议,因为这些不是鬼故事,就是我和夏萌的亲身经历。 在听到我们也吃了山上的果实,大川惊愕不已:“那你和夏萌也吃了,你们不会也生一对双胞胎出来吧,还有一个是天生坏种,这太可怕了,生出来就意味着家破人亡啊。” 我不会因为太过久远的事而忧虑。 夏萌倒是有些忧虑起来,她端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斟酌半天说道:“到时候我在医院生孩子,你们就假装来偷孩子的,把孩子给我偷走,然后我假装自己就生了一个。” “我醒来一问,你们就说我只生了一个,另一个生出来就嘎了。”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坏的那个送去祸害别人。 陆瑶认真分析起来:“那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坏的啊,刚生出来,谁看得出来哪个是坏的?万一把好的那个给偷走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夏萌再次斟酌起来:“那我就不生,我去领养,孤儿院这么多孩子,领养也是一样的,积德还有人养老。” 黄枭拉着大川说道:“这不有一个孤儿吗,跳过抚养过程,直接养老。” “大川,快叫妈妈。” 我们正聊着,主管李庆来走了过来,让我和黄枭去一趟办公室,说张万年找我们。 我和黄枭起身去楼上,到了办公室发现有个文质彬彬的半百老头。 一番介绍,才得知他是妇幼保健院的院长。 兰江市光是市区里面,各个区都有妇幼保健院,一共好几家,而这个院长是最老的那个保健院的院长,那个保健院好像有二十几年历史了。 院长姓苏,叫苏海生,他这次来我们公司也是经人介绍,因为医院里面出了一些事。 “我们医院是家老医院,很出名,可能对于一些要生孩子的家庭来说,他们会优先选择我们医院来做检查和生产。” 苏院长给我们介绍道:“我们医院里的医生在业界也都是十分有名气,尤其是主刀医生,经由他们之手的手术,失败率是极低极低的,但是最近接连出事。” 据说有一个医生在给孕妇接生的时候,那个孕妇大出血,需要止血,那个医生突然就傻了,就走神了,一直在那儿发愣。 孕妇大出血本来就很危险,主刀医生在手术期间必须得专心认真,容不得半点马虎,当时负责协助主刀医生的一助医师,一看自己同事在这种情况居然还发呆,肯定要提醒,结果提醒了没用,那医生就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幸好这一助医师的反应够快,立马不再管主刀医生,自己给那个孕妇止血,避免了一场因为医生失误而引起的医疗事故。 最终这场手术有惊无险,孩子也顺利出生,孕妇也没出什么事,由此可见这家医院的医生在业务水平上的确一流。 事后这个一助医师也生气,肯定要把这个事情上报给领导。 后来在大会上,这个医生被批评了一顿,扣了奖金。 原以为这只是那名医生的个人失误,属于个例,但是之后的很多场手术,这医生不止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甚至于其他的主刀医生,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幸好有一助医师在现场从旁协助,才让这么多次的失误没有引发严重后果。 但院长禁不住这么吓啊,一旦因为医院方面的缘故发生医疗事故,医院赔钱是小,影响声誉是大,尤其是一家口碑很好的老医院。 院长觉得很奇怪,心想一个人这样也就算了,怎么去主刀的医生都这样? 于是他把所有在手术台上走神的医生叫到自己办公室里,跟他们促膝长谈,问他们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 结果所有的医生都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神,在走神的那一小会儿里,他们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忽然感觉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 院长也是老院长,虽然接受科学的熏陶,但估计见多识广,一下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就准备找高人看看,然后经人介绍来了我们这儿。 我们听完后也是觉得有点奇怪。 这种情况如果只出现一两例,倒很正常,但如果是群体性的,就有问题了。 于是张万年先问道:“您既然找到我们,肯定不是无神论者,所以我要先问一下,就是您医院里的那些医生,包括其他员工,有没有看见一些奇怪的现象,这些现象可能是反常的,可能是违背大家平时的常识,或者有人看到过一些东西,但说出来之后没有人信,有这些情况吗?” 苏院长想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过,就只有我刚才说的这些。” 张万年若有所思起来:“我们得到现场看了才能得出结论,但是我初步判断,可能是风水出了问题,风水影响的是磁场,一些比较异常的磁场,能够影响人的大脑。” 苏院长有些不解:“风水的影响能有这么大吗?” 张万年解释道:“风水对于人的影响,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比较缓慢,不是说风水有问题,人呆在那个地方立马就会出事。” “但是像医院,在里面工作的员工一天当中会有很长时间待在里面,加上医院本身就是磁场波动比较大的地方,您应该也听说过医院的阴气比较重,因为医院常有人去世,所以通常医院在建的时候,负责这个工程的负责人,他在最初就会考虑风水上的合理性,或者是做一些调和风水的方案出来,让这个地方的磁场保持正常。” “您说走神的都是主刀医生,因为主刀医生平时的工作比较操劳,又日夜颠倒,加上他长期待在磁场紊乱的环境里,自身磁场肯定也受到了影响。因此一旦他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的时候,精气神的不足就会导致他走神,越是紧张的时候他的魂儿不太稳,走神就走得越快。” 苏院长虽然听不太懂,但一听这么专业又详细的解释,自然是信任了我们。 “好,太好了,我就怕找到那种神棍。” “听您这么一解释,我就知道我没找错地方。” 他本来想三万块钱请我们去看看,处理一下。 但张万年肯定看不上这三万块钱,说先让他的首席弟子,也就是黄枭和我,先到现场去看看具体的情况,再做定论。 我和黄枭跟着苏院长上车去往医院。 路上张万年给我俩发来短信,让我们到了现场往严重地说,至少八万。 当然如果本身就严重,就往更严重地说,八万得乘以二。 第424章 奇怪的孕妇 我和黄枭到了妇幼保健院之后,先在医院楼下走了一圈。 黄枭是专业看风水的,我肯定一窍不通。 他先看了一下楼和楼之间的格局,似乎没看出有问题,但我们注意到了医院里的这些绿植。 医院的绿植要有观赏性,要求美观和抗寒抗旱性,也就是四季都要常青,不会遇到极端天气就枯萎。 这些绿植虽然没枯萎,但能看出来叶子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也就是不太健康的状态,有些叶子稍微一用点力就会掉下来。 然后我们逛完一圈,发现整体的绿植都是这种状态,连我都看出来有异常。 “一般风水有问题的地方,通常是动物先感知到,其次是人,最后才是植物。” 黄枭给我科普起来:“风水作用于人的身上,最初是影响人的心理状态,还有精神状态,让人长期处于一种比较负面和压抑的状态当中,如果再严重点就是影响到身体,破坏整个人的能量磁场。” “如果说都作用到植物了,那这个地方的风水问题就比较大,因为磁场紊乱,气流也不通畅,因而导致地底下的‘气’出不来,最后汇聚成湿气。” “人长期处于湿气较重的地方,会脾虚,影响到脾胃,导致身体里的阴阳不平衡,五行不调和。而植物则会因为根茎在土壤里面得不到呼吸,自然也要慢慢地枯萎。” 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所以这个地方的风水就是有问题,是吧?”我问。 黄枭微微皱眉说:“从医院的大格局来看,没有问题,当然因为有医生受到了磁场的影响,所以肯定还要去看看楼里面的格局。但如果大格局没问题,只是楼里面的风水出了问题,那肯定影响不到外面这些植物啊,所以我觉得有点奇怪。” 接着我们跟苏院长先去了一趟住院部大楼,因为那些走神的医生,都是在住院部的手术室里动手术。 住院部有很多病人,床位几乎爆满,都是各个年龄段要生产或生产完的女性。 我们绕着整栋大楼走了一圈,黄枭走走停停,看了又看。 最终我们回到一楼大厅,我问黄枭有没有看出什么。 他一脸困惑的样子,眉头微皱,跟刚刚的表情一模一样。 “是不是楼里面的风水也没问题?”我问他。 他点点头,叹了口气:“奇了个怪的,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我业务能力不行,反正我看这栋楼从上到下的风水都没有任何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磁场却是乱的,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面有点阴冷。” 我说这大冬天的,我在楼外面也冷啊,这里面至少没刮风。 “既然楼内楼外的风水格局都很正,但是磁场又是乱的,会不会是因为在医院去世的人比较多,这么经年累月地累积下来,阴气较重,形成了一些不好的磁场?” 我对黄枭说道:“这家妇幼保健院毕竟已经成立有二十多年了,时间也不短。” 黄枭摇头:“没这么邪门,妇幼保健院里面过世的人绝对没有其他医院过世的人多。其他医院在晚上,其实经常容易看到或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但是磁场乱也只是发出动静的那个地方有点乱。” “像这家医院,他整体的磁场都很乱,我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本来我还想调侃他两句,但一看他这尴尬的样子,我也不好调侃。 幸好那个苏院长刚刚要去处理一点事情,暂时不在,否则黄枭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人家听。 此时有人从我们旁边经过,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我转头一看,发现是个穿病号服的孕妇。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请万叔过来再看看?” “咱们不管怎么编,始终要解决问题,否则收了钱,问题没解决,等于砸了公司的口碑。” 黄枭点点头,说还是让张万年过来再看看。 我跟他说着话,但目光一直在刚刚撞我的那个孕妇身上。 本来我没怎么注意这个孕妇,只是眼睛随便看看,结果我发现这个孕妇就跟丢了魂儿一样,一直顺着走廊在往前走,她一直走一直走,而走廊的尽头就是窗台,那个孕妇走到窗台边就开始开窗户。 她开了窗户还想往上爬。 “卧槽!” “她要跳楼!” 我脸色狂变,拉着黄枭就赶紧跑过去阻止,一边跑一边大喊有人跳楼。 本来住院部的人就多,待我们快跑到那孕妇跟前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冲了出来。 眼看那孕妇已经爬上去了,我和黄枭连忙伸手去抱住她的腰,强行给她从上面抱了下来,生怕给她抱流产了。 此时很多人都围了过来,有病人家属也有医生护士。 这孕妇的肚子还是平的,被我们抱下来之后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 此时苏院长听到动静,也连忙挤进人群,当他看到这个孕妇之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无奈的表情。 “报警,赶快报警!” 他连忙招呼一名医生报警,然后又指挥其他的医生护士把这孕妇送去急救室那边。 有人跳楼是稀奇事,很多人在走廊上讨论。 我们问苏院长这孕妇是怎么回事,苏院长说:“这小姑娘是宫外孕,宫外孕是不正常的怀孕,受精卵没有着床在宫腔内,对孕妇来说会有生命危险,主治医生就建议她尽快入院把孩子拿掉。” “但是这个小姑娘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她联系不上她对象,父母好像也不管她,她又借不到动手术的钱,反正最后哭着离开医院。我们主治医生当时还追出去,劝她及早动手术,没钱也得动这个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因为那小姑娘才21岁,年纪轻轻的。” “我后来也同意了,说免费给这个小姑娘动手术,最后再给她开一些基础药。结果动完手术没两天,这小姑娘精神突然出现了一点异常,我们当时就报了警,怕她在医院里面出事。本来报警之后,警察说帮忙联系她父母,得让她先在我们医院住两天,但警察那边联系了两天也没动静,她今天又突然闹这出。” 苏院长很是苦恼,又向我们表示感谢:“幸好你们刚才给她拦了下来,不然她真在这里跳楼,我们做好事还做出一堆麻烦来。” 黄枭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问苏院长:“她已经动完手术了?之前有精神病史吗?” 苏院长说:“动完了,就是动完了过后,有一天晚上精神突然出现异常,一直说她不叫王小月,但实际上她就叫王小月,她身份证上就是这个名儿。” “我们问她有没有精神病史,她说没有。” 黄枭想了想,对苏院长说:“我想去看看这个王小月。” 大概十多分钟后,这王小月自己就醒了,被转移到了病房。 因为她有点特殊,怕打扰到其他病人,苏院长还给她安排了单人病房。 我们拿着她的病历表走了进去,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我发现这王小月脸色很苍白,眼圈很重,双目有些无神,确实不像正常人的状态。 为了判断她现在是不是正处于精神异常,黄枭先是询问了一下:“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王小月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情绪很稳定地答道:“我叫叶嘉儿。” 黄枭又问:“那你今年多大了?” “18……” 我们看了一眼病历,上面写着21。 黄枭接着又问她是哪里人。 她说她是兰江市人。 我们又看了眼病历,但上面写着林城,而且她身份证上写的也是林城。 第425章 二十年前的死者 通过简单的询问,首先这个王小月的状态肯定不正常。 她强调自己叫叶嘉儿,今年18岁,是林城人士。 三个基本信息全都对不上。 但是我们看她的状态,又不像是精神病发作的样子。 黄枭问她:“你是不是记错了,你的名字叫王小月,不叫叶嘉儿,叶嘉儿是你朋友吗?”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良久才回道:“我就叫叶嘉儿。” 我和黄枭对视一眼,皆是皱起眉头。 黄枭若有所思起来,看了她许久,然后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就在她点头的一刹那,我果真感觉到这个病房里面有点阴冷,甚至还吹来了一阵刺骨的阴风。 黄枭吸了口气,小声让我去把病房的门关上。 我走过去关上门,黄枭接着又问她:“你知道自己死了多久吗?” 床上的王小月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记不清楚,我……好像死了很久了。” 黄枭:“你能告诉我,你家里的具体地址吗?” 接着王小月说了一个兰江市的地址,她说的不是很详细,只说在市区奇域游乐园附近,走几分钟就能到她家,在一个小区里面。 她说的这个地址是叶嘉儿的家庭地址,并不是王小月的,因为王小月的家在林城。 “兰江市的市区有叫奇域的游乐园吗?”我问黄枭。 因为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叫这个名字的游乐园。 “还真有……” 黄枭看着我:“但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拆了,然后建成了现在的天星游乐园,我妈以前就在那个奇域游乐园当工作人员。” 我顿时瞪大眼睛:“二十年前就拆了?” 如果这个游乐园二十年前就没了,变成了天星游乐园,我又记得那个天星游乐园附近根本就没有居民区。 那这个叶嘉儿,她至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一个二十年前就已经过世的鬼,上了王小月的身,想干什么? “叶嘉儿,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黄枭又问她。 但这时候的王小月,表情突然变得茫然起来,疑惑地望着我们:“什么?” 黄枭正准备重复一遍,我忙拦住他,然后问道:“你现在是王小月吗?” 她点点头:“我就是王小月啊。” 黄枭一脸诧异:“你现在不是叶嘉儿吗?” 她有些匪夷所思起来:“什么叶嘉儿,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王小月。” 我连忙跟她核对了一下基本信息,她这次回答的全是王小月的信息。 黄枭顿时无语起来:“我靠,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个。” 我问王小月,还记不记得自己刚刚跳楼的事。 她一脸苦恼地跟我们说:“我不太清楚,刚刚好像的确梦见我爬到了窗台上面,我以为是在做梦,可又好像很真实,而且我刚刚还看到你们把我抱了下来,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点点头:“没事,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说完,我和黄枭走出病房。 这个王小月表现出来的状态,我一时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精神异常,还是真的被鬼上身了。 黄枭说:“她真的被鬼上身了,因为是白天的缘故,医院里面人来人往,鬼的磁场也不太稳定,所以说走就走。” 根据黄枭的分析,这个王小月因为刚动完手术,身体正处于虚弱的状态,加上联系不上她男友,父母也不管她,这时候她的精神力量也不强,可能生存欲望比较低,就让叶嘉儿的鬼魂趁虚而入了。就跟大病之后的人容易见鬼是一个道理。 此时苏院长也走了过来,询问我们具体情况。 我们自然如实跟他讲,先说了一下王小月不是精神病,而是被鬼附了身,接着又跟他说了一下医院风水的问题。 医院的风水实际上没出问题,但是磁场却很紊乱,我们一时还找不出缘由,只能跟他说一两天怕是解决不了,还得研究一下。 “鬼附身,那不是闹鬼吗?” 苏院长顿时急了起来:“这么严重的话,那医院会不会出什么事?两位可千万不能让医院出事,我当这家医院的院长这么多年,眼看没两年要退休了,这时候出事,晚节不保啊。” “还有那姑娘,我是不是不能留了,再留下去她再跳个楼,没人给她看住的话,她父母回头来找我闹,我上哪说理去?” 我们劝他把王小月先暂时留下来,因为不知道那只鬼是被王小月带进医院来的,还是这只鬼本来就是医院的鬼,如果本来就是医院的贵,即便王小月走了,它也可能附在其他人身上。 “您先别急,我们马上给师父打电话,让师父亲自过来看看。” “到时候您再做决定,行吗?” 苏院长一脸为难,看样子也没了主意,只能让我们先把张万年叫过来,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给张万年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他说马上就过来。 趁着他来之前,我们问苏院长能不能让我们去医院的档案室查一下病人资料。 “这个病人叫叶嘉儿,她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二十年前?” 苏院长皱起眉头:“我们这医院成立至今也才二十二年,头两年没有过病人死亡的记录。不过你们可以去查一下,我给档案室那边打个电话。” 我和黄枭没有耽搁时间,立马去了一趟档案室,让档案室里的工作人员帮我们查一下医院有没有收治过一个叫叶嘉儿的病人,她当时十八岁。 但是一番检索下来,这家妇幼保健院并没有收治过叶嘉儿。 从档案室出来,我问黄枭这叶嘉儿会不会是被王小月带进医院来的,她来医院之前就已经被叶嘉儿附身了。 黄枭摇头:“不太可能,王小月被附身是因为刚做完手术,加上精神上受了些打击,这些都是在医院发生的事情,所以这个叶嘉儿肯定是医院里的鬼。” “但是医院没有收治过叶嘉儿,她也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觉得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医院在建立之前,这个地方应该是别的什么场所,那个场所当时还没被拆除,叶嘉儿是死在这里面。” 第426章 医院附近的风水局 张万年赶来医院之后,先听我们说完详细情况。 他没有着急下结论,而是先看了一遍医院里的整体风水格局。 看完之后,他得出的结论跟黄枭一样,医院的风水没问题。 我问他:“医院是比较特殊的场所,阴气比较重,如果这家医院二十年来都没出过什么事,应该是有一些好的风水格局在支撑吧?” 他解释说:“医院的风水不需要太好,如果风水太好就意味着医院要发财,那医院发的财从哪里来,不就是从病人口袋里拿出来,意味着要‘多收人’。” “所以医院的风水主张的是,接收阳气,因为它是‘孤阴’的场所,在选址上要做到负阴抱阳,纳气方和纳气口要接收天地之间的阳气,来弥补阳气上的不足,这家医院的风水格局显然是做到了。” “除了要弥补阳气的不足以外,光线的使用也是风水布局的重点,除了要合理地运用人造光以外,重点是要充分利用自然光线,所有的建筑不应背阳而建,其中心位置和四个角不应成为太阳的盲点,医院也做到了。” “所以这家医院的整体风水布局,很合理,没有问题,当然楼的内部结构不可避免要出现一些小瑕疵。但我们也要考虑到医院这种特殊场所的空间使用,和治病救人的便利性,因此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而且这些小瑕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张万年对这家医院的风水做出的最终定论。 既然风水没问题,而风水又是影响磁场的重要因素之一。 那这里的磁场,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万叔,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黄枭一脸费解。 张万年见多识广,经验比较丰富,说:“磁场出现问题,一定是医院的纳气口被堵住了,导致阳气进不来,里面的阴气又出不去。” “可是风水又没问题,说明不是医院有问题,这个时候就要把医院拿开,不要去考虑医院,而是考虑医院附近的风水。” 说完,张万年让我和黄枭去附近比较高层的建筑,站在最高的地方,拍下医院和附近的建筑物,也就是拍一张俯瞰图,再看看医院附近的风水。 现在时间也还早,我和黄枭立马跑到离医院五百多米以外的地方,在一栋高层大厦里面寻找到合适的高度进行拍摄,最后拍了好几张俯瞰图。 拍好之后,我们就先把照片发给了张万年。 等我们回去,他已经看出了端倪,跟我们说:“刚刚我询问过苏院长,正对医院的右侧方向,大概五六百米之外,以前是一栋百货大楼,是一连排的楼,这地方在三年前已经拆了。” 我回想了起来,说:“那个百货大楼以前我还去过几次,因为那地方什么都卖,里面的东西相较于其他商场会便宜不少,很多服装店里的衣服也是去那个地方进的货。” “现在这个百货大楼被搬去了其他地方,原址建了其他的商业广场。” 黄枭点点头,表示他以前也经常和长辈去那个地方,尤其是过年,家里的长辈要置办年货,基本都是去那个地方采购。 “好,你们记得以前那个百货大楼是什么样的对吧。” 张万年指着我们拍的俯瞰图说:“当时那个百货大楼,变成了现在的商业广场,它们和医院中间的这条路,你们看中间这条路是呈一个大的圆弧形。” “这个圆弧形叫什么,叫反弓煞,如果有建筑在这个圆弧形的外面,就会正对反弓煞的冲击,如果这个建筑是住宅的话,住在这一栋楼里的人必然会承受很大的煞气,久而久之就是六亲缘薄,夫妻不合,家里容易滋生叛逆的子孙,并且容易生病破财,所以反弓煞是一个比较凶的风水格局。” “但如果这个建筑是医院的话,这医院本来煞气就比较重,是生死交替的地方,这个时候两边的力量是对等的,不分伯仲,它们的磁场也是一模一样,此时反弓煞就形不成对医院的冲击。” “而身在这个圆弧形里面的建筑,不仅不是凶,反而是吉,被称为‘玉带环腰局’,它就像一个人的双臂,处在这一面的建筑就成了生气凝结的穴,这是风水里面比较理想的聚气模式,能聚气就能聚财,所以以前那栋百货大楼,一直不缺客流量,包括现在建成了另外的商业广场,同样也不缺客流量。” 此时张万年问我们:“假如那个百货大楼还没有被拆除,再加上这条弧形的大路,你们觉得,这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形状?” 黄枭脱口而出:“是一张弓,那一排百货大楼就是弓弦。” 张万年:“对,这时候百货大楼跟反弓煞形成了一个新的风水局,叫‘鬼箭冲煞’,这种风水局一般是用来镇住比较凶的地方,因为百货大楼人来人往,又有玉带环腰局在聚气,所以百货大楼的阳气很重,它就好像化作了一支箭,把阳气发射了出去,去化解某个地方的煞气,所以叫鬼箭冲煞。” “那它要化解的是什么呢,哪个地方这么凶呢,是医院吗?显然不是,医院是生死交替的地方,煞气确实重,但是达不到凶的程度。如果医院那块地成了一块凶地的话,那这家妇幼保健院不可能二十多年还经久不衰。” “包括像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家精神病院,那里面被害死了不少人,但即便是那家精神病院,也达不到凶的程度。” 我顿时费解起来:“既然医院不凶,这附近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很凶的地方,那这个鬼箭冲煞局是巧合形成起来的?” 张万年没有解答我这个问题,继续问我们:“你们再看,百货大楼变成了现在的商业广场之后,那根弦还在吗?” 我们继续看俯瞰图,此时发现新建成的商业广场,中间又修出来了一条大路,那根弓弦已经不见了。 “既然弓弦被剪成了两半,那这个鬼箭冲煞局就已经不存在了。” 张万年说道:“现在再回看这家医院,从建成以来,一直没出过事,偏偏在百货大楼被拆迁以后,就开始出事了。” “并且这家医院的风水本身没问题,布局得当,却导致整体磁场出了问题。” “这说明什么,说明鬼箭冲煞局原本就是在镇压医院这块地,但那时候还没有这家医院,因为有鬼箭冲煞局的存在,所以医院一直没有受到这块凶地的影响,但是后来百货大楼拆了,鬼箭冲煞局被破了,被破了之后,没有一股力量来压制那块凶地,于是那块凶地开始影响这家医院。” 接着张万年又拿出另一个佐证,这个佐证就是附身在王小月身上的鬼魂叶嘉儿。 “那个叶嘉儿就是死在医院那块地方的鬼魂,但她不是死在医院,并且死了至少有二十年,为什么这二十年它都没出现过,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就是因为医院这个地方的磁场出现了很大的异常,到了一种程度之后,这个地方的阴魂也开始活动了。” “所以我认为,这家医院在建成之前,在这块地的上面,原本死过非常多的人,这些人冤魂不散,可能马上要开始害人了。” 第427章 叶嘉儿的背景信息 张万年得出的结论跟黄枭相差不多,但比黄枭细致一点。 我们上网查了一下,发现已经被拆掉的百货大楼,它所建造的时间要比这家妇幼保健院还早几年。 而鬼箭冲煞局是为了化解凶地的煞气,所以大致的时间线以及这些建筑之间的建造顺序,应该是这样:医院在建造之前的那块地,原本有一处别的什么场所,这个场所里面死了很多人,导致那块地变成了一块凶地,然后当时的领导可能也知道出了什么事,迫不得已,只能找高人来看,于是在附近建造了一栋百货大楼出来,形成鬼箭冲煞局。 鬼箭冲煞局形成之后,那块地暂时就不再是凶地,可以正常建造其他的建筑,于是妇幼保健院在这时候被建了起来,并且这么多年没出过事。 但是在三年前,百货大楼因为搬迁到了其他地方,原址上的那几栋楼就被拆了,之后建成了其他的商业广场,于是鬼箭冲煞局在这个时候遭到破坏,没办法再压制那块凶地。 没有了鬼箭冲煞局的遏制,那块凶地便释放出一些不好的磁场出来,扰乱了医院的磁场,导致医院开始频繁出事。 既然是一块凶地,在没了遏制之后,它闹出的事情肯定不会小,所以我们目前看到的还只是出大事前的征兆,还没到真正出大事的时候。 如果不彻底解决源头,后果肯定很严重,受损失最大的就是这家医院。 于是我们重新找到苏院长,将情况跟他说明,他既然找到我们,我们自然要解决问题,但要解决问题就得查清源头,因此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 “当初他们调我来这家医院的时候,没有人跟我说过啊!” 苏院长气急败坏,又颇为无奈:“我担任这家医院的院长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出过事,眼看到了快退休的年纪,这不是让我晚节不保吗!” 张万年忙安抚他:“您先别急,这不是还没出什么重大的事故吗,我们既然已经接手了,肯定负责到底。” “但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我们不知道这家医院在建造之前,这地方以前是干什么的?您知道吗?” 苏院长平复了一下,回忆道:“以前我是听人说过,这里好像是一家生物公司,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经营不善倒闭了,在拆了有一两年之后,正好当时要建妇幼保健院,选址就选在了这个地方。” “我当时从其他城市调过来,对这边的情况,还有那家公司,我也不是太了解。” 从医院出来之后。 我们商量着,肯定是要先调查一下那家生物公司,其次就是调查二十年前的一名女死者,也就是叶嘉儿。 这个肯定要有人脉才能查到,但是我们又没有警方那边的人脉,就只能拜托方定山,拜托他还有用点。 正好我要跟罗大江聚聚,前些日子他也打了好几个电话,说要叫上方定山,三兄弟一起聚聚。 …… 当晚。 我们约在一家饭店的包厢。 方定山效率很高,帮我查到了叶嘉儿的背景信息,但那家生物公司还没这么快获取到详细资料,可能要明后天。 我们吃着菜,喝着酒,方定山把叶嘉儿的详细资料递给了我。 “这个叶嘉儿是二十七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当时她父母报的是失踪案,她现在也一直属于失踪人口,没被找到。” 方定山看着我:“你知道她是在哪失踪的吗,林城修县,岩湾。” 再次听到这个地名,我连忙放下酒杯,顾不上先喝那两口,立马将文件袋里的资料拿了出来,开始翻开。 根据资料上所写,叶嘉儿于二十七年前失踪,当时她只有十八岁,就读于兰江市的某所大学,刚上大一,并且家境优渥,父母都是做生意的,旗下有两家公司。 叶嘉儿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探险、爬山,她在大学期间参加了一个登山社团,这个社团主要以登山、攀岩等活动为主要内容。 那个社团里面一共有八个人,在一次暑假当中,这八个人相约前往岩湾的一座山伤探险,并且八个人是开车前往,当时叶嘉儿只有十八岁,家里就给她买了车,包括社团里的其他几个同学也有车。 由此可见,这社团里面的八个人全都是富二代。 结果这八个人去了之后,根据警方的调查,以及他们父母自己请的人调查,八个人全都进了山,但进山之后就没人看到他们下来过。 进山之前叶嘉儿还给自己的父母报了平安,说自己已经到达了岩湾,明天一早就要进山。 她父母也放心自己这女儿,因为叶嘉儿喜欢登山的爱好就是从小跟她父亲学的,从高中起就经常和同学一起相约爬山。 那时候她父母也没想到,这是他们女儿这辈子给他们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当时叶嘉儿的父母,一连几天没再收到报平安的短信,电话也打不通,心里着急,立马驱车赶去岩湾,结果听那些村民说叶嘉儿他们进了山之后就没再下来,父母心想肯定是在山上出事了,于是立马报警,又请民间救援队去搜寻叶嘉儿和其他几个人的下落。 根据资料上的记载,当时救援队进山,没有找到八个人的下落,连尸体都没有搜寻出来,并且遇上了恶劣天气和解释不了的自然现象,导致无法继续搜寻,最终在几天之后决定放弃搜寻。 这是记录到档案里面的描述,应该会记载得比较详细,比如恶劣天气到底是什么天气,是暴雨还是什么,当时是夏季,不可能在下雪,森林里面也不太可能出现极端的高温。 所以救援队当时遭遇的是什么,恐怕不是什么极端天气,也不是解释不了的自然现象,而是非自然现象。 总之最后是放弃搜寻了。 但叶嘉儿的父母以及其他七个人的父母不甘心,又另外请了救援队,先后曾组织过三次搜寻行动,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这八个人就等于是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件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叶嘉儿等人失踪的两个月之后,有一天晚上,叶嘉儿的母亲做梦,梦见了自己的女儿,梦里面女儿告诉她,说自己被关押在兰江市一家生物公司,这家公司的全称叫鸿泰生物制品研究所有限责任公司。 而这家公司的地址,就在妇幼保健院那个地方。 第428章 八人失踪案 资料看到这儿,我顿时有些疑惑。 按理说投梦这种事,不是死人才能投吗? 活人也能投梦? “这是一种很难解释清楚的心灵感应。” 方定山解释道:“我们有个部门专门研究过这种现象,就是亲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应,这种感应只会在特定的情况下发生,比如一方即将要死亡,迫切想要见到自己的亲人,而这个亲人也迫切想要见到对方,就会造成一种类似于‘灵魂投梦’的现象。” “但是这种现象的发生,通常是陷入危险的那一方已经到了绝境,马上要面临死亡,但他不一定知道自己快死了,或者是已经进入了频死状态。”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看手上的资料。 当时叶嘉儿给自己的母亲投梦,说自己被关押在一家生物公司里面,有人拿她做实验,她很痛苦,一直跪在地上求父母去救她。 叶嘉儿的母亲在惊醒之后,以为自己是因为思念女儿过度,所以才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可是第二天她去打听之后,发现真的有这家公司。 于是叶嘉儿的父母认定这是女儿在向他们求救,叶嘉儿肯定关押在那家公司里面。 由于救女心切,两个人没头没脑地就想闯进那家公司,让那家公司的负责人把人交出来。 他们的这种行为,毫无理智,即便人家真绑了人,又怎么可能亲口承认? 所以叶嘉儿的父母肯定是被轰了出来,被轰出来之后,两个人立马报警,说这家公司绑架了他们的女儿,拿他们女儿做实验。 警察让他们拿出证据,他们说自己做了一个梦,警察当然不信,于是警告叶嘉儿的父母,不要寻衅滋事,否则就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拘捕两个人。 后来叶嘉儿的父母冷静下来,就派私家侦探去调查,后来这个私家侦探人间蒸发了。 半个月之后,叶嘉儿家里的公司突然被查封,没两天叶嘉儿的父母神秘失踪,同样人间蒸发,其中包括叶嘉儿的爷爷。 叶嘉儿的几个亲戚也莫名其妙遭到逮捕,在关押了半年之后被放出来,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掀起过什么风浪。 根据方定山找人收集到的信息,当年不止是叶嘉儿家里出了事,包括跟叶嘉儿一起失踪的那七个人的家里,全都出了事。 这七个人的家里也是有点小钱的富裕家庭,七家人的生意几乎在同一时间垮掉,要么被查封,要么父母入狱,要么父母人间蒸发,亲戚被不明人员警告。 随着时间推移,当年这起八人失踪案,很快便被人遗忘,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方定山暂时还没打听到这家生物公司的具体信息,只知道这家公司在叶嘉儿他们失踪的一年之后,突然间倒闭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倒闭的,暂时也不知道。 我看完所有的资料,只觉得毛骨悚然。 但我不是因为叶嘉儿这八个人也去过岩湾那座山,也不是因为这八个人神秘失踪。 而是这八个人的家里,居然在同一时间出了事,父母失踪的失踪,入狱的入狱,连亲戚都遭到了警告。 这是什么样的能量在背后主导这些事? 这得黑到什么程度? “当时叶嘉儿的父母,包括其他七个人的父母,肯定是因为调查自己孩子的失踪,才出的事。” 我说道:“肯定那家生物公司背后的老板权势太大,但就算他权势太大,必然有权利在背后给他撑腰,这他妈的,太无法无天了吧。” 方定山顿时有些尴尬起来,说:“任何群体,它都有败类,有好有坏,是吧……要用辩证的态度来看待问题,而且那是多少年前了。” 我心说现在这种败类它也没消失啊,否则这起八人失踪案闹出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出来,牵连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害,不早翻案了吗? 罗大江忍不住吐槽起来,看着方定山:“我们混社会的还有个底线呢,都知道祸不及家人,卧槽你们这个群体……专弄人家家里人啊,连亲戚都不放过,这不株连九族吗?” 方定山老脸一红,忙辩解道:“我……这是他们,又不是我们,是吧,反正……反正都有这种人,哪里都有,是吧……” 我觉得,叶嘉儿和她那七个同学,既然进过山,之后又死在了那家公司里面,他们肯定是下过山。 那他们怎么下的山呢?为什么没人看见他们下山? 所以叶嘉儿他们肯定在山上就被人绑架了,可能是深更半夜被人弄下的山,然后转移到了那家公司里面。 谁会在那座山上搞绑架? 除了那个组织,我想不出别的人了。 所以那家生物公司,多半也跟那个组织有关系,可能就是那个组织的产业之一。也只有他们有那个财力,可以用钱去收买一些有权利的人,让这些有权利的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去对付那些寻找孩子的父母。 方定山听完后皱眉道:“不知道这八个人是被人有目的地绑架,还是他们进山之后,看到了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然后才遭到了绑架。” 我分析道:“肯定是被人有目的地绑了,这八个人虽然是有登山探险的爱好,但是他们在兰江市,那个年代信息又不发达,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岩湾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应该是有人知道他们有这个爱好,然后编造出来一些什么相关的信息,引诱他们去那座山探险。” “而且如果是因为误打误撞,看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肯定在山上就被人给灭口了,何至于还绑下山,带到公司里面去关押起来这么冒险?” 我对方定山说:“现在那家公司的原址出了问题,导致那家医院受到了牵连,如果不处理的话,那家医院肯定要出事,这事儿好像归你们管理会管。” 方定山琢磨了一阵,含糊其辞道:“我帮你打听那家公司的信息,但是……但是你们先保密,别通知管理会,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可以暗中给予你们一些帮助。如果让管理会知道了,肯定派我去,要是能解决好倒还好,要是解决不好,容易影响我未来的升迁。” 罗大江一听这话,顿时笑出声来。 方定山红着脸辩解道:“我也没办法啊,处于这种环境里面有时候就是不能太积极,你太积极其他人就会有想法,毕竟全都在混日子,凭啥就你一个人积极呢?你为啥这么与众不同?” “再说最后要真解决不了,我这几年都没办法升职,有时候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前途。” “唉,我太难了……” 第429章 不能死人 第二天我们暂时没去医院。 张万年要去找黄枭和段天的师叔,也就是那个王师傅。 他们准备先在医院做场法事,镇压一下医院下面的亡魂,至少在我们解决完事情之前,不让医院里面出事。 我把昨晚在方定山那儿了解到的情况,给黄枭他们说了一下。 “叶嘉儿和她那七个同学,失踪于岩湾那座山上,却被兰江市的一家生物公司给关押了起来。” “那这家生物公司肯定也是那个组织的产业之一,后来叶嘉儿给她母亲投梦,说这家公司在拿她做实验,那会是什么样的实验?” 我觉得,叶嘉儿他们被人骗到那座山上去,跟之后的实验应该息息相关。 而那座山上有什么,我和夏萌亲身经历过。那山上有一棵神树,可以将人复制,并且山上的某些果树还能结出一些非常特殊的果实,这些果实由魔国死者的灵魂所化,吃下便可以诞下那些灵魂的下一世。 所以叶嘉儿他们在山上,会不会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们死过一次之后,灵魂转移到了复制体身上,最后才被秘密带下山,然后被关押在那家生物公司里面,进行后续的实验。 “这个实验就好像科学家发现了某种物质,但不知道这个物质有什么用,该怎么用,能应用到哪个领域,所以要用小白鼠来做实验,进行记录和分析。” 我做了一个不知道恰不恰当的比喻。 众人也若有所思起来,黄枭接着我的思路分析道:“既然你爷爷在给你留下的视频里面说过,二十几年前那个组织有一个高层,通过那棵神树转生过一次,那这个高层在不了解那棵神树的作用之前,他肯定不敢随便去尝试吧?” “所以他得先找人来做实验,先验证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能让人转生,转生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会不会还是自己。因此叶嘉儿他们才成为了第一批倒霉蛋,可能也不是第一批。” “然后她们被关押起来,被人当成小白鼠一样进行观察。” “那个高层确定叶嘉儿这八个人在转生之后,没有什么副作用,或者这个副作用他能够接受,所以他也去转生了一次。” 我点点头:“合理,合理。” 夏萌质疑道:“要是他们在二十几年前就实验过了,应该对转生很有研究才对,为什么我们在红竹林的时候,他们却好像不太懂的样子,似乎也是正准备研究。” 我再次点头,眉头紧锁,觉得夏萌的质疑也合理。 此时徐闯说道:“叶嘉儿和其他那些被关押起来做实验的人,最后肯定被处决了,而且连人家父母都能收拾,等于这件事已经被他们给压了下来,既然事情下了下来,为什么这家公司突然又垮了呢?到底是自己跑路了,还是被人给端了?如果是被人给端了,那做实验的那些数据记录,会不会被人给销毁了?” “如果那些实验记录被人销毁了,然后那个公司被端掉的时候,里面的一些人也被杀了,那他们的实验成果,就等于不存在了,所以只能重新研究。” 我一拍大腿,忽然觉得徐闯说得也有理。 陆瑶质疑起来:“就算实验数据被销毁了,但是当年那个高层有关转生成功的经验,这是祁安的爷爷说的,既然人家转生成功了,又有这个经验,有没有实验数据又有什么所谓呢?” 徐闯想了想,皱眉道:“假如这个高层也死了呢?这个高层最初想要通过红竹林里的神树进行转生,于是才绑架叶嘉儿他们,让叶嘉儿他们来当小白鼠,所以那段时间他应该在兰江市才对,会亲自盯着这场实验。” “最后他转生成功,那么叶嘉儿他们就失去了价值,要进行处决,这时候公司突然垮掉,假如是被人端了,当时那个高层也在兰江市,他有可能也被杀了,如果他没被杀,那这个组织在二十年前就有了这种转生的经验,怎么会在今时今日,又从头开始研究呢?” “这是个悖论啊。” 众人顿时沉默起来。 黄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我:“徐闯说得很有道理,我觉得你应该找赵三元问问,二十几年前是不是墨门端掉了那家公司,如果是墨门动的手,那他们肯定知道那个高层是不是死了,对那家公司的信息知道得也详细点。” 我当即就给赵三元打了个电话,但是他没接,可能在忙别的事情。 那就只能晚上再联系了,我每次去见他的时候都是在深更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跟出去偷情似的。 当天下午。 我们又去了一趟医院,王师傅也来了,他和张万年带了很多做法事用的东西,还带了道袍。 但是医院这种场合,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做法事啊,要是被人发到网上,不是封建迷信都得当成封建迷信。 于是苏院长只能给我们找个稍微大一点的房间,关上门来做法事。 张万年和王师傅穿着道袍,开始起坛做法,黄枭在一旁打下手。 一套完整的流程下来将近一个小时,又念又跳,那王师傅岁数大了,大冬天跳得一身是汗,罡步踏得差点摔几个跟头。 我看出来他们做法做得很困难,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磁场太紊乱,比较耗费功力。 一场法事下来,王师傅瘫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一会儿才把道袍给脱下来。 这个房间里的阵法已经布置好了,暂时能保证医院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出事。 把苏院长叫过来之后,张万年叮嘱道:“这个房间的门给它锁上,别让任何人进来,还有就是最近这一个星期里,医院不能死人,一旦死了人,这个阵法就会失效,到时候可能凶上加凶,这个千万要注意。” 苏院长忙点头:“行,我们医院的病人死亡率本身就很低,我待会儿也通知下去,让各科室的医生都注意一下,把有风险的病人,建议转院到其他医院治疗,保证不会死人。” 虽然这场法事没能解决问题,但至少能保证暂时不会出事。 我们需要时间来调查磁场紊乱的源头,现在就是等方定山帮我们调查到当年那家公司的一些信息。 当晚,我在酒吧喝酒。 罗大江和几个大老板来这边玩,我身为这家酒吧的经理,又是罗大江的兄弟,自然要来作陪。 本来喝得还挺兴起,张万年突然给我打个电话过来,说医院收留的那个王小月,警察已经帮她联系上了她的母亲,她母亲从外地赶过来接她,可能一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到。 “你去看看这个王小月,叮嘱一下她,让她最近这一个月晚上都不要出门。”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磁场很弱,晚上出门容易见鬼。” 挂了电话后,我给黄枭发了个信息,想让他去,但他没回我信息,我只能自己去一趟。 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我便打车去的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王小月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等她母亲来接她。 我看她脸色很苍白,状态比前两天还差,我就站在这病房里面,她目光呆滞好像看不见我一样。 我怕她现在不是王小月,于是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她转头看着我,目光还是有些呆滞。 “听说你妈妈要来接你了?回家去啊?”我不知道怎么跟她搭话。 她点点头,说回老家林城。 我叮嘱道:“那你回去以后好好养身体,别想太多了,尤其是最近一个月,晚上都不要出门,知道吗?” 她‘哦’了一声,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站在原地,没再说话,心想来都来了,等她家里人过来接到她,我再离开吧。 但此时我突然注意到,她眼睛里面竟然有血渗出来,吓了我一跳。 “你眼睛流血了,怎么回事?”我忙提醒她。 她伸手去擦,顿时擦得满手都是血,脸上也是血。 我下意识去摸纸巾,但我一个大男人哪来的纸巾。 “你赶紧,先去厕所洗一下,我去帮你叫医生过来看看。” 我领着她去厕所,然后出门准备去找医生。 这间病房在走廊尽头,可能苏院长怕王小月精神失常,打扰到其他病人。 病房的旁边就是安全通道,我路过安全通道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屎尿味儿。 我低头一看,发现一滩新鲜的尿液从安全通道里面流了出来。 这里是妇幼保健院,住的都是孕妇,病房里面有卫生间,走廊上也有卫生间,不至于有人这么没素质,到处拉屎尿吧? 我停下脚步,犹豫了两秒,走了进去。 就在我右手边,只见一具女尸用鞋带挂在安全通道大门的门把手上,脖子在里面挂着,上吊了,她裆下的地板上,有一滩发黄的尿液,还有失禁的大便。 我顿时吓得后退两步,一眼就认出来这身衣服,是王小月身上穿的衣服。 我壮着胆子蹲下去看了一眼,发现果真是王小月。 她死了…… 张万年说医院这几天不能死人。 第430章 严天风 经过警方的勘察,查过医院走廊上的监控之后。 我才知道,王小月在我赶到医院的二十分钟前就已经上吊了。 她取下自己帆布鞋的鞋带,将鞋子放在床底下,然后赤脚走到安全通道,用鞋带绑在门把手上,就这么把自己给吊死了。 这个高度,很少有人能把自己吊死,因为人体的自救本能会不允许。 可见王小月那求死的心很强烈。 而且根据监控上的显示,她当时应该没有被鬼附身,她是自己想死。 在她死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她母亲赶到了医院,本来她母亲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人已经死了,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似乎不想来接她女儿。 但听说她女儿上吊死了之后,她忽然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我以为她这是伤心,谁知道她立马撒泼打滚,要让这家医院承担责任。 在场的警察都有些看不过去,跟她解释说医院是好心收留了王小月,然后王小月是自己上吊死的,一个成年人自己要寻死,再怎么怪也怪不了别人啊。 但这母亲一口咬定是医院害死了王小月,她虽然没说要钱,但这架势就是准备敲诈点钱。 苏院长来了之后,一个头两个大,当了二十年的院长,差点被王小月的母亲气得哭出来。 因为怕影响太大,警方很快抬走了王小月的尸体,带着王小月的母亲和苏院长去警局解决这件事。 苏院长叫来了自己的助理接待我们。 院长办公室里,张万年跟我说了一下王小月的情况。 “根据照顾王小月的护士说,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异,各自组成了家庭,把她丢给爷爷奶奶照顾。父母两边的家庭好像都不怎么欢迎她,可能是因为缺爱,找了个男朋友也没擦亮眼,怀孕之后这男的跑了。” “跑了之后自己又检查出来宫外孕,没钱做手术,这手术还是医院免费给她做的。但是因为她跳楼这事,苏院长报了警,警察联系上了她母亲来接她。” “可能……她内心接受不了自己这么狼狈,又看透了人情冷暖吧,自己就上吊死了。” 张万年叹道:“我刚刚看那个监控,她没被鬼附身,就是自己想不开。” 我点点头,也只是唏嘘一下。 这世上倒霉的苦命人数不胜数,同情也同情不过来。 “问题是现在医院死人了。” 我看着张万年:“今天白天你和王师傅才做了法事,说这几天绝对不能死人,谁知道不是病人死了,是这王小月死了……” 张万年长叹一声,面如死灰:“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不过都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 “我让黄枭在王小月上吊的地方超度一下,最近咱们得派人轮流在医院守着,至少两个人守,直到这里的事情解决好为止。” “公司的业务就交给那些老员工吧,人手不够我就让小五他们来顶一下,这几天你们几个就轮流守在医院。” 说完张万年看着我:“我看你也累了,今晚你就先回去休息,我给徐闯打个电话,让他来跟黄枭守第一个晚上。” 我点点头,起身离开医院,准备回去休息。 …… 回到家。 我来到卧室,刚打开灯就看到一个男的躺在我床上,吓得我一激灵。 “哎哟卧槽!” 惊叫声把隔壁大川也惊动了过来。 看到床上的人,他也吓一跳:“我去,他怎么来了?” 我没好气道:“家里进来个人你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问。” 躺在床上的人,正是赵三元。 他此时被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望着我们:“晚上好……” “赵三元,你干嘛?” “我……最近杀了个人,管理会又在通缉我,之前的藏身地不安全了,我暂时没地方去,来你这儿凑合一晚。” 他打了个哈欠,冲我招招手:“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来,过来睡。” 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洗澡了吗?” 他愣了一下:“我上周才洗了啊……” 我长叹一声,这被单和棉被是我过来回来刚换的。 大川回房去睡了,我洗了个澡,来到床上,把赵三元又叫了起来,跟他说了一下那家妇幼保健院的事。 我问他:“二十几年前,墨门有没有过一次行动,袭击过那家生物公司?” 赵三元摇头:“我哪知道啊,二十几年前我还在上初中呢,而且墨门如果真有过这次行动,应该也是机密,我可以帮你问问。” 我有点好奇:“你不是预备中层吗,这又是机密,你上哪问去?” 赵三元解释道:“我这是帮你问啊,你是我们老大的亲孙子,我只要说明情况,如果墨门真有过这次行动,考虑到你的身份,高层肯定会派专员下发秘密文件过来,亲自交到我手里,然后我再拿来给你就行了。” 说完,我俩四目相对。 他朝我眨了眨眼:“睡吧,一个人睡怪冷的。” “我去客厅睡,草。” 骂完我起身下床,从柜子里又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来到客厅躺下。 次日一早,我醒来的时候赵三元已经走了。 昨晚黄枭和徐闯在医院守着,两个人肯定要回去补觉,张万年让我和夏萌去守今天,白天也待在医院。 明天段天要回来,到时候他和陆瑶来接班。 我和夏萌到了医院之后也无事可干,就找了个空房间坐着玩手机。 下午一点的时候,方定山给我来电话,说他帮我们查到了那家生物公司的详细信息,问我有空没。 我离开医院,开着车去茶楼跟他碰面。 碰面后,他递给我一份资料,说让我先看看。 除了资料以外,他还递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青年人。 “这是……” “这就是那家生物公司的老板,叫严亚男。” 我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听方定山介绍。 “这个严亚男是兰江市人,当时叶嘉儿他们出事的时候,他应该是三十二岁,然后那家公司倒闭之后没多久,他就失踪了。” “失踪了?是死了吗?”我问。 方定山摇头:“他好像没有家人,父母早亡,从小是跟着他亲大伯长大,然后他亲大伯在他二十五岁那年也过世了。发现他失踪的是工商所那边的人,因为他公司一夜之间被搬空,工商所找不到人,就报了警,然后警察那边也始终联系不上他,直到后来拆迁那家公司的时候也联系不上,最后只能给他按失踪人口处理。” 此时我已经看完了资料,但资料并不详细,只说那家生物公司是做什么的。 这家公司是一家制药公司,集生产、研发、销售为一体的大型高新技术企业,这在当年算是大企业了,结果一夜之间搬空,联系不上人,公司的所有资料也都没留下,如此诡异,这才引起了工商所和警察那边的重视。 虽然当时联系上了一些公司的员工,但那些都是普通职员,对公司了解不多。 “怎么就这点信息……”我问方定山。 方定山叹道:“我能查到这些已经不错了,因为时隔太久,然后我从其他的渠道打听到一些比较秘密的消息,就是叶嘉儿他们的失踪案,当时所有的相关人员,最后全都遭到了清算。” “据说是有人把这个事情给捅了出去,捅到了一个大人物那儿,然后那个大人物下令彻查这件事,当时据说抓了很多人,大大小小抓了一大批,所以这家公司肯定是有问题,叶嘉儿他们就是受到了这家公司的迫害。” “只是这家公司一夜之间搬空,负责人也神秘失踪,后来虽然是清算了很多人,但罪魁祸首,也就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严亚男没被抓到,所以这起案子最终虽是结了,但又因为严亚男的失踪,加上案件的影响恶劣,最终只能秘密结案,以免发酵到社会上。” 说完,方定山又补充道:“这里面还有一个不太关键,但又很重要的人物,就是严天风。” 我顿时皱起眉头:“严天风?他跟严亚男是什么关系?” 方定山严肃起来:“他就是严亚男在25岁的时候过世的那个亲大伯,但实际上严天风没有过世,他一直在我们管理会的通缉名单上,他是那个组织的高层,是我们唯一查出来真实身份的一个高层。” 第431章 墨门的回应 听完方定山讲的小道消息,我顿时有些振奋。 严天风,严天风…… 这个严天风,应该就是我爷爷说的那个对面的高层。 那个得了绝症,去过岩湾那座山转生过的人。 就是他要转生,才绑架叶嘉儿他们,将他们关押在那家公司里面做实验。 但是他的结局是什么? 还有他的侄子,也就是那家生物公司的老板严亚男,最后去哪了? 按照徐闯的推测,这两个人应该是死了才对。 我问方定山:“严天风是那个组织的高层,严亚男又是囚禁叶嘉儿他们的人,那严亚男肯定也是那个组织的一员,他们两个最后怎么样了?你们管理会有抓到这两个人吗?” 方定山摇头:“肯定是没有啊,严天风到现在还在我们管理会的通缉名单上,而且严亚男失踪以后,这个严天风也失踪了,两个人是在同一时期失踪,之后管理会再没有严天风的任何消息,我问过管理会的一些前辈,他们说严天风大概是被仇家给杀了。” “有人觉得,可能是被赵三元他们那个组织的人给杀了,但事实是不是,我们也不知道。”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严天风就是我爷爷说的那个高层。 我觉得严天风大概是死了,是被我爷爷他们给干掉的。 现在只要等赵三元那边传来消息,差不多就能有定论。 我问方定山:“你说严亚男跟严天风,当年为什么非要去绑架几个富二代呢?这几个富二代家里都不简单,虽然最后还是被严亚男给摆平了,但这难道不麻烦吗?为什么不去绑架平民家庭的孩子?” 方定山思考了一阵,说:“那就得从这件事情的性质来分析,他们如果绑架这几个富二代只是为了做实验进行转生,那么随便绑架几个人也行,绑架平民家庭的孩子更省事,不容易节外生枝。” “所以以我的经验来看,他们应该不止绑架了这几个人,应该还绑架过其他人。否则的话,那家公司就死了叶嘉儿他们八个人,八个人不至于让那块地变成凶地吧?” “至于为什么非要绑架富二代……” 方定山又思索起来:“我记得你说过那座山上有一片红竹林,红竹林里面有一棵树,而这些树的果实是当年魔国那些死者的灵魂所化。” “我暂时也猜不出来他们为什么非要绑架富二代,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参考,就是在有钱人的家庭里面,他们对于择偶有着很严格的标准,要求对方各方面都要很优秀,比如长相、身高、智商、以及家世,他们认为只有这些都符合,两个人结合之后才能诞下优秀的下一代。” 说完,方定山看着我。 对于二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没有客观上的证据,确实难以判断。 他只是说出一个相对有建设性的猜测。 我好像懂了一点,但一时还抓不住重点。 良久,方定山也严肃起来,说医院那边的问题看起来好像很严重,昨晚上还自杀了一个人。 “你们尽量不要让医院再出什么事,尤其不要出大事。” 他提醒我:“一旦出了大事,引起有些领导的关注,这件事最终得要管理会来督办解决,这期间要是死了人,那就是管理会的责任,所以不要让事情闹得太大,只要管理会没接手,那就是医院的责任,你明白吧。” “反正我肯定会帮你们忙,最后事情快解决了,或者解决好了,你再偷偷给我打电话,我带队过来,你懂吧。” “现在方家不管我,我也得考虑自己的前途……”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事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与其让别人来抢功,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给方定山。 毕竟这就是游戏规则。 …… 下午,我和夏萌在医院。 医院里的这些绿植,已经有了发黄的迹象。 今天住院部那边动了几台手术,又有主刀医生走神差点出事,有人甚至把工具都给拿错了。 这种情况下,最终还是化险为夷,可见这家医院的医生水平确实牛逼,他们已经不敢让一个主刀医生单独手术了,必须两名主刀医生做同一台手术,不管手术大小,一个走神了另一个立马接上去。 还好不是麻醉师走神,要是麻醉师走神,那才要出大事。 下午赵三元给我打来电话,说墨门高层已经派专员给他送来了一份秘密文件,他没有拆开,让小弟装成快递员给我送到医院外面来。 他说既然已经下发了秘密文件,没有口头否认,说明当年墨门确实有这么一场行动,应该就是墨门端掉的那家公司。 挂了电话,我立马去医院外面等待。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一个骑摩托车的快递员给我送来一个包裹。 我装模作样地签收后,他小声提醒道:“看完了就拿打火机烧了,别留下,也别拍照。” “明白,谢谢。” 我拿着包裹回到医院,来到房间里关好门,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跟夏萌一起看。 这份秘密文件只有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墨门高层要告诉我的事情。 之所以只有一张纸,是因为便于销毁。 刚看了一个开头,当年果真是墨门去端掉的这家公司,而行动人员的名字,是由代号或者单独一个字说明。 比如这上面有个‘1’,1画了个圈,这代表墨门老大,也就是我爷爷。 当年这起行动,是我爷爷下的命令。 还有一个‘鸿’,代表我爸,有个‘远’,代表江怀远。 是我爸还有江怀远亲自带队去端的公司。 当时墨门也关注到了叶嘉儿八人的失踪案,暗中调查发现了这八人的家里出事。 原本严天风的侄子严亚男,也就是那家公司的老板,在叶嘉儿事件之前就已经走进过墨门的视线,当时墨门只是出于严亚男和严天风之间的关系,才一直关注严亚男。 但长期的观察发现,严亚男似乎只是一个跟组织没什么瓜葛的人,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商人,并且严天风在他25岁那年诈死的时候,严亚男也伤心欲绝,一度因为伤心过度住进医院。 后来墨门就没再监视严亚男,直到叶嘉儿的事情发生以后,叶嘉儿的父母跟那家公司杠上了,这时候墨门不再有任何怀疑和质疑,直接判定严亚男也是组织的人,并且是绑架叶嘉儿他们的主谋。 只是那个时候,有‘权利’出手,墨门没办法去救那些失踪者的父母。 当权利出手的时候,墨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最后我爷爷下令,由我爸和江怀远带队,在某个晚上潜入进了那家公司里面,当时严亚男正在下令销毁一些东西,并且已经处死了他们绑架回来的人,要准备出国暂避风头。 那天晚上的行动,墨门以牺牲五个人的代价,击杀了严亚男和一些组织的人,灭口了那家公司里面跟绑架有关联的研究人员以及高层。 最终我爸他们,没有在那家公司发现遇难者的遗体,但发现了一些人体组织,以及一份没来得及销毁完的名单,根据那份名单他们分析出来被绑架的人不止是叶嘉儿他们八个人,一共应该有二十几个人,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孕妇,并且这些孕妇是被强制受孕。 而我爸他们在行动的同时,墨门的其他高层也带队包围了前来营救严亚男的严天风,以牺牲一名高层和七个人的代价击杀了严天风,严天风当场殒命,尸体被带走销毁。 可是那次行动,惊动了管理会,当时墨门高层在撤离途中遭到管理会追捕,两名高层被当场击毙,三名门徒被当场击毙。 另有两名门徒在被俘获的时候,服毒自尽。 第432章 超乎想象 看完墨门传来的资料,我来到厕所,拿出打火机将资料进行焚毁。 回到房间,我和夏萌开始整合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这两天从方定山那儿,还有墨门这儿得到的信息综合来看,这家生物公司是那个组织所开的一家公司,肯定不是严亚男开的,严亚男只是作为一个管理者在管理这家公司。 当时严天风重病,需要在岩湾那座山上进行转生,但是当时还没有人去尝试过,严天风不敢轻易尝试,于是让严亚男绑架了一些人,去那座山上进行转生。 这些转生过一次的人变成了复制人,然后被严亚男带回了公司里面进行看押,被当成小白鼠一样做研究。 根据墨门传来的资料,已经印证了方定山的猜测,当时严亚男不止绑架了叶嘉儿他们,同时还绑架了很多人,并且这些人多是女人。 墨门的资料上提到这些女人被强制受孕,为什么要强制受孕呢? 因为严天风他们看到了那棵神树,肯定也看到了神树上所结的果实。 所以那家生物公司的实验应该分为了两个研究方向,其中一个方向就是研究‘复制人’,而另一个方向,则是研究服下果实之后,所诞生出来的那些婴儿。 那些被绑来的女人,被强行喂食了神树上的果实,这时候神树基因改变了母体的基因,然后母体受孕,诞下婴儿。 这些婴儿就跟李祁贤一样。 由此可见,他们的研究不止是要帮助严天风转生,如果只是帮严天风转生,无需去让那些被绑的女人进行强制受孕。 他们的第二个研究方向,应该是在研究神树基因和人类基因结合之后,所诞生的下一代,基因会不会发生什么突变,这可能就是他们绑架富二代的原因。 因为人类的基因也尽不相同,有些人的基因就是好,生出来的孩子又聪明又好看,智商高于正常人的水平。而有些人生出来的孩子,既不好看且愚钝,智商低于正常人的水平。 但是这些研究……已经不止是违背科学精神了,简直违背人性。 并且这些孩子在出生以后,他们的母亲,包括叶嘉儿他们,全都遭到了严亚男的处决。 可能就是这些丧心病狂的行为,激怒了我爷爷,我爷爷才下令让我爸跟江怀远亲自带队,去端了这家公司。 根据资料上所说,我爸他们赶到那家公司的时候,没有发现遇难者的遗体,但发现了一些人体组织。而这家公司是集生产、研发、销售为一体的制药公司,他们在地下室里面应该藏了很多可以溶解尸体的化学制剂。 这些遇难者被杀了之后,尸体被溶了,但没有溶干净。 当时这些人在销毁一些东西,但还没销毁完,被我爸发现了一份名单,从名单上获悉了遇难者多达二十几个人。 所以后来那块地为什么会变成凶地,因为死的人根本不止八个,而是二十多个被迫害致死的亡魂盘踞在那个地方,他们生前遭遇了非人的折磨,死后怨气冲天,冤魂不散,导致那块地的磁场出现了问题。 在墨门传过来的资料上写道,那家生物公司还没被拆除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些闹鬼的传闻,而且还死过人,只是当时被压了下来,后来这件事引起了一位领导的关注,这位领导为了解决麻烦,于是请管理会的人派了一位高人过来。 这高人到了现场之后,据资料上说,他本来可以领着管理会一群有本事的人,来彻底解决那块凶地上的麻烦,但他没这么做,因为他这么做会有风险,他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哪怕这个风险是他可以承受的,在他可控范围之内,但他还是不愿意去做。 毕竟能被一个领导请过来办事,说明这个高人本身在管理会就混得很好,也有真本事,平时吃香的喝辣的,他怎么可能去干拼命的事情。 他当时给这个领导出了一个主意,他具体是怎么说的,墨门肯定不清楚,但这个主意就是彻底开发那一整片区域,在那块地的附近铺设一条圆弧形的道路,在这条弧形路的另一侧,建一排楼,形成鬼箭冲煞局,以此来镇压那块凶地上的亡魂。 而这排楼最好是什么,是大商场,因为商场人来人往,阳气比较足。 后来就有一个大老板,轻轻松松拿下了百货大楼那块地,在上面建起了百货大楼。 这个高人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呢,后来经过墨门调查才知道,那个百货大楼的老板跟那个高人是连襟。 所以说有时候抓的不是鬼,而是人情世故。 至于为什么这么好的一块地,又聚财,三年前那百货大楼却突然又搬了呢,因为那个高人后来站错了队,局势有变,连累那个百货大楼的老板也受到了牵连,于是被逼走了。 整合完所有的信息,我也是感慨万千。 但凡当年负责这些事情的人,包括那个高人,能稍微负责任一点,在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之前,好好去处理这事,不至于让后果这么严重。 假如这次真的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后果,这后果肯定是死人,死医院的人,最终就得让医院来背锅。 尤其是那个苏院长,没准提前退休再换个倾家荡产。 “当年被强制受孕生出来的那些孩子,现在应该都长大了吧。” 夏萌看着我:“他们可都是跟你弟弟一样的人。” 我沉思良久,皱眉道:“我觉得他们应该都死了,在当年就死了。” 夏萌有些不可思议:“为啥,因为点啥……” 我说:“之前我们在红竹林的时候,钟国华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不太了解那棵神树,对于转生这些事情也是了解得比较浅。” “假如当年那些孩子还活着,被那个组织收养长大,那他们对这方面的研究不应该像门外汉一样。” “所以我觉得那些孩子当年应该是死了,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也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那家生物公司所有的研究成果全都出现了断层。” 夏萌顿时咋舌起来:“如果这些孩子也是死在这家公司的话,那他们的亡魂,不是也被困在那块凶地上……” 我点点头,忧虑不已:“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能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重,不是我们几个就能解决好的。” 我看张万年亲自出马都未必有用。 那王师傅年纪又大,做完一场法事下来就差去吸氧了。 第433章 孕妇做的梦 晚上我和夏萌在医院守夜。 张万年还来了一趟,有些不放心。 尤其是听我说了了解到的情况之后,他脸上的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 “墨门在信件里注明了一段话,说这个地方已经成了一块极凶之地,如今已经到了压制不住的时候,危险系数极高,非寻常手段所能解决问题。” 我对张万年说道:“他们说这事儿只能由管理会出面解决,因为只要领导下了命令,管理会就必须解决,我们未必能解决得了。” 张万年背着手,四处巡视,忍不住叹息起来:“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想当然啊,墨门的意思我能理解,他们觉得我们不可能解决这里的麻烦,甚至会出现人员伤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推给管理会。” “但是依照我对管理会这些人的了解,你现在去告知他们,那些只知道玩弄权术的人,你妄想他们去拼命吗,他们只会等到事态开始严重的时候,等到有领导下了死命令,他们才会当成圣旨去执行,那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出事了。” “医院里面除了医生就是病人,谁来成为他们玩弄权术的炮灰?医生吗?还是躺在病床上的孕妇?” 张万年看着我:“这个苏院长没找到别人,偏偏就找上了我们,说明这件事就是要我们来解决,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人这一辈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做了不会后悔。” 我点点头:“明白了。” 一个不会洗脑的领导不是好领导。 我跟着张万年在住院部巡视了一圈,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只见里面围着很多人。 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进去一看,并没有出事,是隔壁几个病房的孕妇和家属在这边聊天,听一个孕妇说她自己做的梦。 这孕妇说得绘声绘色,而且就是昨晚在医院里面做的梦。 “我当时是起来上厕所,结果发现睡的地方不对劲,这好像根本不是医院的病房,我心想我睡一觉给我干哪儿来了呢?” 大姐是个东北人,口音相当浓烈,接着说道:“我当时啊……就有点懵逼,然后我就走出去看,我越看越心惊,发现这里好像是一家废弃了很久的公司。” “而且这公司又破又旧,到处都是打翻的东西,很吓人,我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回应我。” “我胆子本来就小,我害怕啊,立马就下楼去叫人,看我老公在不在。” “结果下楼之后,我看到十多个孕妇站在楼下,那脸色白得吓人,就跟死人的那种白一样。我当时也着急,就询问她们这里是哪儿,她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些孕妇就说,她们一直在这里,在等我下来陪她们。我心想我也不认识这些姑娘啊,等我干啥?她们说我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陪她们,我说那不行,我还得回医院生孩子,结果我一说生孩子,这些孕妇就急眼了,说不能生下来,生下来就给我孩子掐死。” “这给我气得,我就骂这些傻老娘们是不是有病,一骂给人骂急眼了,十几个孕妇全都变了样子,变得很吓人啊,就跟鬼一样,吓得我拔腿就跑,跑着跑着我听到我老公在叫我,然后我就醒过来了。” 这大姐心有余悸起来:“醒来之后我才发现我做了个梦,我老公说我刚才一直在说梦话,他怕我在做噩梦,然后才给我叫醒。” 听这大姐讲完,一般人肯定也就觉得她做了个噩梦,但是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怪异,因为其他几个孕妇也纷纷说自己做了一模一样的梦,也是梦见在一家废弃的公司里面,遇到十几个孕妇,这些孕妇让她们留下来,不让她们走,也不让她们生孩子。 众人这么一聊,顿时脸色骤变,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哪有不认识的人,做的梦竟这么出奇地一致呢? 而且还都不让她们生孩子。 于是在场的几个孕妇都觉得有古怪,说要准备换医院。 很多人其实不是信鬼神的人,可一旦牵扯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尤其是牵扯比较重大,他们宁愿信其有也不愿信其无。 而且集体都做同一个梦,要说没点古怪谁也不信啊。 “我这两天始终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具体也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我觉得这家医院……好像有点不太吉利。” “昨天晚上这家医院有人上吊,我听其他楼层的人说的,当时警察都来了。” “咱们还是换医院吧,万一孩子保不住……” 听这些孕妇和家属聊完,我和张万年转身离开。 “几个孕妇全都做了相同的梦,她们不会是梦见这里的亡魂了吧?”我问道。 张万年摇头,表情凝重起来:“不是做梦,孕妇在怀孕期间本就体弱,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她们是灵魂出窍了,有一个魂儿跟这里的异常磁场产生了同频共振,看到了那些亡魂。” 我叹道:“这些亡魂……难道都是害人的鬼?” 张万年有些无奈起来:“难说,没有被超度的鬼,加上生前遭受了折磨,又是横死的话,肯定是怨气很重,早晚都要害人,但是它们又保留了仅存的一丝理智。” “比如这些鬼为什么不让这些孕妇生孩子呢,因为她们生前也不想生那些孩子,所以死后还有这种执念。” “而且因为昨晚王小月上吊,让这里凶上加凶,现在正是磁场波动得比较厉害的时候,她们今天没有害人,保不齐明天就要准备害人,这里的麻烦一天会比一天大。” 我说:“咱们已经摸清这里的来龙去脉了,接下来要想办法解决吧,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本来来也来了,要是让这里出事,砸自家招牌。” 张万年思索片刻,说:“我回去跟老王商量一下解决的方案,然后去青云观请教一下七爷,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本事又高,应该能给我们一些建议。” 说完,张万年没在医院逗留太久,暂时先回去了。 我和夏萌留在公司守夜,也一直在巡视,将最危险的子时巡视了过去。 子时过后,我们回到房间里休息,但不敢睡觉。 为了不让自己犯困,我俩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拿出手机玩游戏。 但我不像大川对游戏那么上瘾,我越玩儿越无聊,越玩儿越犯困,大概玩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坐在那儿实在是困,困得我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一样。 我心想我就坐在这儿眯一会儿,眯个十几分钟缓缓,应该就不困了。 眯着之后,我果真也就眯了一小会儿,夏萌突然起身发出动静,将我吵醒过来,我醒过来之后看见她要出去,于是随口问了她一句去哪。 她没说话,好像梦游一样朝着外面走去。 “夏萌,上哪儿去啊?” 我又问了一遍,她还是没搭理我。 我顿时清醒大半,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第434章 深陷诡异 我追着夏萌走出房间,又喊了她两声。 但她就好像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在喊她似的。 我跑到她前面一看,只见她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一看就是中邪了。 “夏萌,醒醒。” “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不要相信。” 我一边尝试唤醒她,一边掏出手机给张万年打电话求助。 但是电话响了好一阵都没人接,我只能换黄枭的号码打,结果黄枭也没接。 段天还没回兰江市,我情急之下给段天也打了过去,今晚奇了个怪的,三个人都没接我电话,我甚至给江雨欣都打了一个。 眼看电话打不通,我又怕夏萌出什么事,连忙走到她前面强行拦住她。 我头一回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螳臂当车,我用尽全身力气都没能阻止夏萌继续往前,她甚至顶着我把我逼得连连后退。 “夏萌,快醒醒,大晚上你这是要去哪儿?” “到底谁在叫你?” 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抱着她小腿,想以此阻止她继续往前。 不知道是我太瘦,还是她力气太大,她竟然直接用一条腿拖着我往前走。 “卧槽,你牛逼了。” 我被她拖了一路,完全阻挡不了她,但是很快,她突然在一个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个单人病房,里面有个孕妇,我缓缓起身,似乎听到里面有痛苦的呻吟声。 见夏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犹豫两秒,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只见一个年轻的孕妇躺在床上,顶着个大肚子,似乎身体很不舒服。 “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我帮你叫医生!” 说完我赶紧在床头按了一下呼叫铃,这呼叫铃响了半天,没有护士应答。 护士站肯定是有护士值夜班的,我心想人都到哪去了?这么不负责任? 我赶紧又跑出病房,也顾不上打扰其他入睡的病人,忙喊了一声,让护士过来看看。 结果走廊上只剩我的回声,根本不见有人过来。 幸好病房里放了一个轮椅,我忙把这年轻孕妇扶上轮椅,推着她出来准备去找医生。 夏萌不知道怎么了,神智一直没清醒过来,但知道跟着我一路。 我推着这孕妇来到医生办公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推到护士站,也没见有护士。 此时这孕妇疼得有些受不了,难受得叫了出来。 我忙把她扶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楼下给你叫医生。” 说完,我忙掉转轮椅,对着夏萌的腿窝狠狠撞了过去。 她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在了轮椅上,此时我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慌忙推着她往电梯口那边跑。 正常情况下,护士站不可能没人,医生办公室也至少会有个医生在这里值夜班。 结果两个地方全都空无一人,这太不正常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哪里不正常,总之就是不正常。 小命要紧,我还是推着夏萌先跑路吧。 进入电梯后,我慌忙按下一楼的按钮,然后关上电梯门。 电梯下行的时候,我暂时松了口气,继续尝试唤醒夏萌,但依旧唤醒失败。 她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始终醒不过来。 此时电梯停在了一楼,我准备推着夏萌直接离开医院,可当电梯门缓缓开启之后,我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出这个电梯了。 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孕妇,正站在外面,挡在了门口。 她披头散发地垂着脑袋,一直站立不动,既不说话,也不进来。 我紧紧抓着轮椅,缓缓后退,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手心直冒冷汗。 此时我看到她裸露出来的手背上,已经形成了尸斑。 良久,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这才认出来,她就是刚刚楼上那个年轻孕妇。 随即她走了进来,安静地按了原先那个楼层的按钮,然后将电梯门关上。 电梯缓缓上升,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死死盯着她后背,防止她有什么举动。 直到‘叮’地一声响,电梯门再次打开,我又被迫回到了楼上。 电梯门打开之后,只见外面一片漆黑,一下一上这么短暂的时间,竟不知何时停了电,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异味,我隐约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 这个年轻孕妇没有管我,径直走了出去。 此时我再想关上电梯下楼,似乎已经不行了,电梯的按钮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我在电梯里待了十多分钟,心知我不可能一直待在电梯里面,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电梯就是我的坟墓。 我吸了口气,推着夏萌走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竟已经看不见医院的原貌,我似乎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地上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很多杂物,墙上也已经开裂,许多地方已经结满了蜘蛛网。 空气中的霉味似乎在告诉我,这地方已经荒废了很久。 我推着夏萌走在废墟里,四下打量这里的环境,渐渐的,我忽然发觉手里的轮椅竟轻了许多。 我转过头来一看,夏萌竟然消失了。 不安的情绪顿时涌入心头,深陷诡异更令我感到恐慌。 我立马扔掉轮椅,狂奔在四下无人的走廊上,拼命寻找离开这里的出路。 好在我很快发现了出口,立刻冲进安全通道朝着楼下狂奔。 不一会儿,我跑到一楼大厅,这里依旧像是荒废了许久,只见前台接待处写着‘鸿泰生物制品研究所有限责任公司’几个大字。 大厅里,我还看到了十多个孕妇,这些孕妇穿着白色单薄的衣服,手拉手站成一排。 我还看到了夏萌,她就站在最右边,右手被一个孕妇牵着。 她们挡住了我的去路,似乎不让我离开。 我哪管得了这么多,连忙跑到夏萌跟前,拉着她手准备带她一起走。 “夏萌!别发呆了!快跟我走!” 但她还是发愣,好像根本听不见我在叫她。 我情急之下扇了她一巴掌,想把她打醒过来。 可这一巴掌下去,就好像扇在我自己脸上一样,竟然连手劲都加重了几分,扇得我后退了两步。 还不等我缓过来,空气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再次朝我脸上扇来。 随即我听到一个着急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嘿!醒醒!” “祁安!你怎么了,快醒醒!” 话音刚落,又是一巴掌扇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我正坐在医院那个房间里,夏萌正一手抓着我肩膀,一手扬起了巴掌,还想继续扇我。 眼看又是一巴掌要落下来,我吓得连忙回应:“醒了醒了!别打我了!” 我捂着被她扇了好几巴掌的半边脸,只感觉头晕脑胀,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疼得我差点哭出来。 夏萌忙抱着我肩膀,不停摇晃:“你怎么回事啊,我刚刚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以为你咋了呢!” 我哽咽道:“我刚刚跟着你出去了……” 她‘啊’了一声:“你睡懵了吧,我刚刚一直在这里啊,你一直在睡觉。” 第435章 拉人垫背 早上陆瑶和大川来换班,原本应该是陆瑶和段天,但段天还在回兰江市的车上。 张万年也一大早先来了一趟,得知我昨晚的遭遇后,他眉头紧锁,注意到我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 “鬼打的?” “夏萌打的……” “我打的……” 夏萌解释道:“我怕他出事,我就给他打醒了。” 张万年凝重道:“肯定是灵魂出窍了,就跟那些住院的孕妇一样,现在的情形还可以把魂儿叫回来,等时间一长,可能就没这么容易叫回来了,人在现实当中就会脑死亡。” 大川不解:“这么容易就灵魂出窍了啊,自己出窍的还是鬼给带走的。” 张万年解释说:“是磁场的问题,有些人在大病的时候,由于身体上的虚弱,导致灵魂不受身体的控制,灵魂就会被一些脏东西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有些人甚至在睡觉的时候误入过阴间,他以为是做梦。” “如果一个地方的磁场极其紊乱,这时候身体已经明显察觉到了异常,灵魂就会更为敏感,就像被磁铁吸走一样,所以就会看到那些脏东西,因为这时候灵魂也只是磁场的一种,那些脏东西也是磁场。” 陆瑶有些害怕:“那我们晚上守夜的时候,不会也出现这种情况吧……万一我不小心睡着了,我死了大川都不一定知道。” 大川不服:“怎么可能!你死了我肯定知道啊!” 张万年说:“我今天就去青云观请教赵七爷,尽快商量出解决方案,如果快的话,今晚就能解决,最迟也就是明晚。” 我和夏萌一宿没睡,现在陆瑶和大川来换班,我俩自然先回家去补觉。 这一觉睡到下午五点,我正要起床的时候,大川给我打来电话说医院里面出事故了,有个孕妇剖腹产生孩子的时候,主刀医生原本已经把孩子接生了出来,结果突然拿手术刀捅了孕妇两刀。 当时另一个医生还上前阻拦,也被捅了一刀,但没有危及生命。 那个捅人的医生在捅完人之后,抱着已经出生的孩子冲出手术室,在住院部大楼一跃而下,当场坠亡。 大川他们在看过手术室里的监控后,发现那个孕妇在被捅之前似乎就已经死了,因为她做的是局部麻醉,人应该是清醒的才对。可是看监控才发现,这孕妇被捅之前瞳孔就已经放大了,心跳和心率监测却一直显示正常,直到被捅之后,生命监测仪才发出警报,各项指标清零。 我接完电话,顿时无奈至极。 医院的事情我们已经接手了,却一直想不出解决方案,无从下手,该出事还是出了事。 一个医生加上一个孕妇,还有一个刚出世的孩子,一天之内就是三条人命。 我脸都没来得及洗,开着车便立刻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所有人都赶了过来,段天也来了。 我们重新看了一遍监控,确实发现了古怪,那个孕妇在医生失控捅她之前,状态就有点异常了,就跟人死了瞳孔放大一样。 “瞳孔放大应该是死了吧,为什么死了……生命监测仪没有发出警报呢?”众人有些不解。 段天解释道:“不是死了,是灵魂出窍,她这个时候的状态类似于假死状态,但身体机能比假死状态更加活跃,所以只有瞳孔放大,因为陷于假死状态的人也会瞳孔放大。” “她被捅了两刀之后才算是真正死亡,所以这时候生命监测仪才发出警报。” 陆瑶说:“刚刚出事的时候,孕妇的妈和婆婆当场就晕了,孕妇的老公受了刺激,好像还在抢救……” 我叹了口气,问苏院长今天在不在。 大川点点头:“在,不过他好像心脏不好,也晕了,晕过去之前说别抢救他,让他死吧……” 黄枭:“出了这种事,医院方面肯定要承担所有责任,这事情又没办法跟法官解释清楚,不可能说是闹鬼,我看那苏院长头发都白了不少……” 张万年也收到了医院出事的消息,但暂时赶不过来,他在青云观,说让我们全都留在医院,在他来之前别再出任何事。 我们一共七个人,两两一组在医院到处巡视,生怕又出什么乱子。 有些孕妇和其家属已经在办出院手续了,她们不敢在这家医院继续待下去。 有人昨天刚生完孩子,今天坐轮椅都要离开,说保命要紧。 大概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张万年和王师傅才匆匆赶来。 他们带来了很多布阵用的东西,让我们去车上搬到之前做法事的那个房间。 搬完之后,张万年单独把我拉到一边,说他已经去找过了赵七爷,赵七爷也给他指明了破局的思路,但是风险仍然很大。 “那赵七爷具体是怎么说的?” “这个地方煞气太重,一会儿你们所有人都要灵魂出窍,进入这些亡魂所在的那个空间,具体怎么做我一会儿再说。问题是,即便你们所有人都去,人也少得可怜,而根据墨门传来的消息,下面至少死了二十几个人。” 张万年看着我,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你不是说方定山会帮忙吗?” 我很快明白了张万年想干什么:“你是想找人来充数?” 张万年叹道:“可能这么做有点不地道,但是你们七个人去,肯定会有伤亡,我给你们起了一卦,这一趟你们几个都有血光之灾,当然我没敢算生死。” “所以要想活命,就只能不地道……要想地道点,那出事的就是你们,你能接受谁出事?” 我毫不犹豫道:“没有什么不地道的,这事儿本来就该管理会的人来做,对吧,很合理,没毛病。”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连忙掏出手机给方定山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明情况,让他派几个人过来,人越多越好。 要是人少了我没安全感。 方定山听完我的要求,沉默半晌:“你跟我说实话,风险系数大吗?” 这我不敢瞒他,只能实话实说。 他显得有点为难,叹道:“哥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可以派人来帮你们,但问题是如果有人出事怎么办,我不好跟上头解释啊。” “因为我派人过来是我个人的行为,没有经过报备,假如最后事情解决了,那这事儿没报备也好办,我甚至还能立功。可如果最后有人出了事,事情也没解决,我就完了你知道吗?” 我哪会不知道。 所以我已经给他出好了主意:“如果你派来的人真出了事,最后事情也没得到解决,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承认那几个人是你派来的,因为没有报备过,那就死无对证,最后也牵连不到你。” “如果最后事情解决了,你就能因此立功,何乐而不为呢。” 方定山顿时吓了一跳:“这么做太不地道了吧……” 我劝道:“大哥,你不是想往上爬吗,立功对你来说就是你往上爬的机会,这是给你的履历镀金啊,谁往上爬不是踩着一堆人的尸骨爬上去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方定山半天没说话,最后就说了一个字。 “好……” 第436章 灵魂出窍 方定山派了五个人过来,他不敢派多了。 人虽然少,但总好过没有,而且这五个人师从民间法教,学过一定本事。 因为是方定山的命令,所以他们对我很客气。 房间里,王师傅在布置阵法,按照张万年的安排,要将我们送往亡魂所在的空间,那个地方被称为鬼域,实际上是一种结界,我们只有到了那个地方,才能看到所有的亡魂。 但要去往那个空间,我们就得灵魂出窍。 今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送那些亡魂去往生,让这里的磁场恢复正常,二是,如果超度不了这些亡魂,就只能把它们全都灭了。 “大家记住,送这些亡魂去往生才是我们的首要目的。” 张万年对我们所有人嘱咐道:“它们毕竟都是一群可怜的人,无辜惨死,亡魂又被镇压了这么久得不到超生,我们就当积阴德,也解决了这里的麻烦。” “但是这些亡魂怨气很重,不一定能超度得了,它们甚至还会把你们留在那个空间,这个时候没办法了,超度不了就只能将它们全部消灭,这是无奈之举。” 众人表示没有异议。 黄枭问道:“可是我们就算想消灭它们,未必办得到啊……” 张万年指着正在布置的阵法说:“这是魁斗六合阵,是七爷发明的一个阵法,如果要消灭这些亡魂,只有这个阵法能够办到,待会儿你们灵魂出窍之后,我会取你们一人一滴精血,等你们到达那个空间的时候,这个阵法就会开始启动。” “不过六合阵要发挥威力需要一定时间,在这个时间之内,就是你们超度那些亡魂的时候,如果超度不了,你们也要拖延时间,直到阵成为止。” “这里有一把七星伏魔剑,也是七爷年轻时候所使用之物,这把剑也是杀那些亡魂的关键。” 说着,张万年取出一把黑铁剑身,刻满符纹,颇有年代感的短剑。 这把短剑给人一种它很牛逼的感觉。 “到时候我会跟你们其中一个人联络,这个人我指定为段天。” 张万年看向段天说道:“我把这些亡魂的生杀大权交给你,一旦阵成的时候,我会问你需不需要斩杀这些亡魂,如果你说需要,我就会将这把剑插进阵眼里面,到时候那些亡魂全都会魂飞魄散,一个都活不了。” “所以,希望你到时候仔细斟酌,如果能超度,最好给它们往生的机会。” 段天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斟酌,做出正确的判断。” 张万年选段天是没错的,因为他知道由我来掌握那些亡魂的生杀大权,最后那肯定是杀。 “这些符你们揣进兜里,这是你们唯一能带进鬼域的东西。” 张万年递给我们一人八张符,说如果遇到鬼魂的袭击,就把符扔出去。 “鬼域里面的具体情况,我们谁也不清楚,只有祁安去过一次,但也没有什么收获。” “所以到了那边,你们只能随机应变,尽可能地让那些亡魂去往生,但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希望你们谁都不要出事。” 说完,张万年让王师傅拿出十多个小碗,又拿出一瓶不知名的液体,每个小碗都倒了一点。 “这是迷药,你们喝下之后很快就会昏睡,到时候我和老王会做法让你们灵魂出窍。” 徐闯率先接了一碗,闻了一下,顿时皱起眉头:“这是中药啊,迷药咋跟中药一个味道,电影里面都咋给人家下的,这味道多上头啊。” 说着,他先喝了下去。 我们全都看着他:“你晕了吗……” 他摇摇头:“我小时候经常喝中药调理身体,这中药就是见效比较慢,少说也得等一个钟……” 话还没说完,他两眼一翻白,毫无征兆地就晕了过去。 “看来是有用。” “喝吧……” 我们盘腿坐在地上,全都端起碗把迷药喝了进去。 也就不到半分钟,药效发作,说晕就晕,这东西我在许老太那喝过。 灵魂出窍的时候,会有缓缓上升的感觉,其实那就是灵魂已经脱离了肉身。 我甚至能听到张万年和王师傅做法的声音。 不消片刻,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下一秒我仿佛置身于阴冷的山洞,待失重感停止之后,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的场景略微有些熟悉,正是我昨晚灵魂出窍到过的地方,那家已经废弃的生物公司。 但我记得我们是十二个人一起下来的,我们这边七个人,再加上方定山派来的五个人。 怎么这层楼好像就我一个人的样子? 难道其他人被传送到其他楼层去了? 我得找到我的队友才行,要是先让鬼找到,这些鬼成群结队地出没,我多少有点胆怯。 阴暗的走廊上没有灯光,却依稀能视物,我踩在那些杂物上,能清晰感觉到这些东西跟真的一样,就好像这家公司还没有被拆迁,它依然存在。 而且这里留下的痕迹,是我爸当年来血洗过这里所留下的一片狼藉,这次专门而来,我也仔细注意了一下,很多地方甚至还残留着血迹,只是这些血迹早已经干涸发黑。 此时我路过一间办公室,不小心碰到了走廊上的一张桌子,桌上有一个记录本,掉落在我脚下。 我捡起这个记录本翻看了一下,厚厚的一个本子写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内容,上面记录了二十八个人的名字,我从里面看到了叶嘉儿以及和她一起失踪的那七个同学。 这二十八个人如同小白鼠一样被人豢养了起来,这个记录本里的内容相当于观察日记。 内容包括这二十八个人的起居饮食、抗病能力、性情变化、以及学习能力等等…… 毫无疑问,这二十八个人,全都在岩湾那座山上死过一次,他们全都是复制人。 这家公司将他们囚禁起来的目的,就是观察复制人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发现复制人的抗病能力以及学习能力对比于正常人会有显着提升,哪怕这个人原本是一个比较愚钝的人,但被那棵神树复制以后,智商会有较高提升。 而且复制人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情绪起伏大,性格会朝着比较偏激的方向发展,一旦被激怒,就会形同野兽,将道德廉耻抛诸脑后,成为攻击性极强的危险人物。 除此之外,复制人的生命力也较为顽强,体内的神树基因自带抗炎的功能,能防止各种伤势的后续感染。 看到这里,我顿时有些触目惊心,因为这家公司研究出来复制人生命力较为顽强的方式,是通过虐待这些人,并且不给他们治疗,以此来观察这些人在受伤之后的表现。 有人因为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被活生生折磨致死,其中一个就有叶嘉儿。 叶嘉儿是在极度痛苦的挣扎中,呼吸衰竭而死。 而且这还不是这家公司最为变态的一面,他们不仅让一些被绑的女人强制受孕,甚至逼迫这些女人跟复制人结合,也就是一个吃过那棵神树的果实,体内携带了神树基因,另一个死过一次,也携带神树基因。 这家公司想研究两个共同携带神树基因的人,相结合之后孕育出的下一代,又会有什么不同。 第437章 毫无征兆地惨死 我没有时间看完这本研究日记的所有内容,只看了些许便有些头皮发麻。 难怪这些亡魂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因为一个个都是被折磨而死,生前还经历了惨无人道的凌辱和痛苦。 为什么她们不想让医院里的孕妇生孩子,因为生孩子对她们而言,是一种屈辱。 太惨了。 也不知道我爸当年有没有把这里血洗得干净。 我急于去和队友汇合,暂时先将这本研究日记藏了起来。 根据昨晚来过的记忆,我很快来到安全通道,正准备下楼,忽然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 这种环境之下,我自然如同惊弓之鸟,立马冲楼上呵斥了一声。 “谁!” “我!” 楼上也很快传来一声回应,是段天的声音。 我俩冲出来看见对方,顿时松了口气。 段天忙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他在楼上转了两层楼,谁也没看到,现在就看到了我。 “其他人我也没看到,这是一家大型企业,有好几栋楼,其他人可能在其他的楼里。” 我说道:“昨晚我也来过这儿,这里应该是主办公楼。”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下走,准备先去跟其他人汇合。 来到楼下两层楼,我们又找到一个人,是管理会那边的,这个人叫刘宇。 刘宇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他想袭击我,我用张师傅给的符把他吓走了,他刚刚跑到了楼上去。” 段天疑惑地看着我:“你在楼上没看到这个男生吗?” 我忙摇头:“没看见,不过这个年龄段,应该是跟叶嘉儿一起失踪的同学。” “这个地方死过很多人,光是被这家公司绑来做实验的就有二十几个。” “后来……据说这家公司也死了不少人。” 管理会的人在这儿,我不好提到墨门,只能模糊地说重点。 “其中有一些亡魂,是被另一批亡魂生前折磨致死的,所以主导这里的亡魂应该是这些被折磨致死的人,也就是叶嘉儿他们,他们的怨气,难以去估量。” 刘宇说:“亡魂是根据磁场来分辨对方,将其视为同类,所以有怨气的这些亡魂,会互相分辨同伴的磁场,假如有一只鬼发现我们,它们就会立马通知自己的同伴过来。” “我在想,如果我们所有人聚合在一起,目标会不会太大,而在数量上,我们和亡魂的数量相差有些悬殊,必然会出现人员伤亡。” 这一番分析,也能看出管理会的人不是酒囊饭袋。 我点头道:“你说得有理,但是我们就三个人,未免还是危险了点,如果遇到数量上的压制,同样会出现伤亡,因此至少也要再跟几个人汇合才行,然后再合计分头行动。” “另外……” 我话还没说完,跟前的刘宇突然浑身一颤,眼睛瞪得浑圆,惊恐地望着我和段天。 我和段天同样惊恐地望着他,目光移向他的腹部。 只见一把短刀,突然从他后面插入,从腹部贯穿出来。 穿透他身体的那把刀,滴血未沾,但鲜血洒了一地。 就在我们愣神的一刹那,走廊上又是一把刀飞来,当场斩落刘宇的头,飞向我和段天。 我俩立马朝闪向两边,避开了这把飞刀,刘宇的头就落在我跟前,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嘴唇还在蠕动,似乎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还想跟我说些什么。 “快跑!” 死亡已经降临了,来得毫无征兆,我们十二个人的队伍立马就损失了一个人。 我和段天夺路狂逃,原本准备下楼,但还没跑到安全通道那边,立马又是两柄短刀从前面飞来。 寒光闪向我眼睛,几乎贴着我头皮飞过,幸好我身手矫健,躲过一劫。 可此时又是四五把短刀飞来,我躲开之后,黑暗中不断有刀飞来,避无可避,我很快挨了一刀,胳膊被划开一条口子。 “进房间!” 我撞开一间房门,就地翻滚了进去,段天也很快冲了进来。 我们就此得到喘息,惊魂未定,既没从命悬一线的险境中缓过来,也没从刘宇的死缓过来。 “刚刚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有刀射过来,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是刀刑……” 我捂着受伤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说道:“当年这家公司的人,为了观察复制人的抗病抗伤能力,故意用刀将其砍伤,除了简单的止血以外,不再使用其他的治疗手段,因此他们得出结论,复制人身体里携带的神树基因具有很强的抗炎功能。” 段天目瞪口呆,表情化作愤怒:“这帮畜生,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类底线。” 我叹道:“所以这里的亡魂怨气极大,我觉得根本没有超度他们的可能性,管理会的人,这么快就已经死了一个。” 我担心我们的处境,根本撑不了太久。 连我都受了伤,其他人呢? 段天看着我:“那你的意思是……” 我毫不犹豫道:“只有全部灭了,这是无奈之举,它们就算再可怜也不足以让我们用自己的命来超度他们,一丝一毫的仁慈都是在拿我们的命来消耗,难道你愿意吗?” 段天没说话,低着头可能在纠结。 “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找到两把比较结实的椅子。 这个房间距离楼梯间不远,只要冲出去到达楼梯间,我们就安全了。 我扛着椅子率先冲了出去,两把短刀瞬间朝我射来,我转动手里的椅子把刀撞飞,丝毫不敢停留朝着楼梯间的方向狂奔。 这一次有惊无险,我和段天很快到达楼梯间,扔掉椅子连忙朝楼下跑。 经过三楼,走廊上传来一声尖叫和阵阵奔跑声,那尖叫声我越听越熟悉,和段天跑过去一看,只见大川已经被一根绳子给吊了起来。 那根绳子就像是从天花板里凭空长出来的一样,正死死吊住大川的脖子,已经吊得他双脚离地,整张脸憋得通红。 眼瞅着他命悬一线,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从兜里掏出一张符,朝那根绳子扔去。 这张符被祭出去之后,立马凭空自燃,烧断了那根绳子。 大川得以喘息,摔倒在地上,我和段天忙上前把他扶起来,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层楼。 我们到达这个空间也有将近二十分钟,大川却一直在这里逗留。 “我……我到了这地方之后,就听到了动静,然后我就躲了起来,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的在走廊上游荡。” 大川惊魂未定,缓了半天才诉说着自己的遭遇:“然后我就没敢出去,直到这个男的上楼之后,过了很久我才敢出来,本来想来找你们,结果出来就中了招,幸好你们看到了,否则我出师未捷身先死。” 又是十八九岁的男的? 刚刚刘宇也说过,他遭遇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袭击。 “先离开这栋楼吧,这栋楼已经有鬼现身了,我和段天刚刚也遭遇了袭击。” “去跟黄枭他们汇合再说。” 我们三个正准备离开,正要靠近楼梯间的时候,楼梯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逐渐清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与我们相隔不过四五米。 我一眼认了出来,是叶嘉儿,我在方定山给的资料里面见过她的照片。 只见她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服,神情正常且平静,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伤。 她望着我们,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 我警惕地望着她,跟她打了声招呼:“叶嘉儿?” 第438章 谁是叶嘉儿 叶嘉儿是我们在医院见到的第一个鬼。 她当时附身在王小月身上,还跟我和黄枭说过话。 此时身处在鬼域里,我们见到了她的本尊。 她生前是一个富二代,家境优渥,父母都开着公司,在那个年代她才十八岁,就已经能开上小轿车了。 富养的千金,一眼就能辨认出气质,那种气质叫有钱真好。 我望着她,尝试着跟她沟通:“我们在医院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她点了点头,但没说话,眼神里始终带着一种忧伤,就好像林黛玉一样。 我十分真诚地跟她表明来意:“你们的遭遇我们全都已经知道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帮助你们往生,你既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前尘旧事就放下吧。”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注视着我:“我父母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父母被人害死了,我如果说实话,万一激怒了她怎么办? 我要是不说实话,她万一要见她父母怎么办? 此时容不得我思考,我点点头:“不在了,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当年想尽办法也会来救你。” 她似乎也早有预料,难掩眼神之中的那抹悲伤,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我如实说:“被这家公司的人联合其他人给害死的,但是这家公司的人在你们死后没多久就已经受到了制裁,当年制裁他们的人,是我爸。” “其他人也在多年以后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坐牢的坐牢,枪毙的枪毙,也算是还了你父母一个公道。” 我说完之后,她竟十分有礼貌地冲我点点头:“谢谢你爸。” 看到叶嘉儿的真实面貌,我顿时有些诧异,刷新了我对富二代的认知。 原以为那都是一群嚣张跋扈的二世祖,竟也有如此彬彬有礼之人。 “不用客气,他做这些只是想还你们一个公道,并且……他也已经过世了。” 我劝道:“人死之后就是一个终结,所有的恩怨都终止于生前,可是人还有下一世,是不是不应该拿着这一世的恩怨,错过了前往下一世的轮回?” “你们的仇人已经死了,何必去伤害跟你们一样无辜的人呢?” 叶嘉儿看着我们,语气中透露着无奈:“我理解你的意思,但这里的亡魂未必能理解,他们所受之苦,经历过的遭遇,也非你们能理解。” “你劝得了我,未必劝得了他们。” 我有些不解:“既然你能理解,为什么你会附身在王小月身上,怂恿她跳楼呢?” 叶嘉儿摇摇头:“让王小月跳楼的不是我,我只附身过她一次,就是跟你们见面的时候,我想把我的信息告诉给你们,我没有害过人。” 听到她的话我顿时愣了一下,原来王小月不止被叶嘉儿附身过。 我赞许道:“懂了,经历了这么多痛苦还能保持本心,你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所以,你能不能劝劝你的同伴,还有这里其他的亡魂,何必耽误自己去轮回呢。” 叶嘉儿倒是讲理,但没有答应我的请求,平静地说道:“你们就不该来这里,因为来了就很难回去,除了我,根本没人会听你说的这些。” “而且你们三个人当中,现在就有一只鬼。” 最后两句话,顿时令我毛骨悚然起来。 我转过头,惊恐地望着段天和大川,此时他们两个也惊恐地望着对方和我。 我们三个人当中,现在有一个人是鬼? 那这个鬼要么是大川,要么就是段天啊,不可能是我。 叶嘉儿仅仅两句话,顿时令我们三个同时后退了一步,同时对另外两个人产生了怀疑。 我们怀疑的不是真正的对方,而是有一只鬼变成了对方的样子,在迷惑我们。 “嘉儿妹妹,既然你说我们当中有一只鬼,要不你直接把这只鬼指认出来吧。”我望向叶嘉儿,知道她一定知道这只鬼是大川还是段天。 可是她却摇头:“我不会出卖我的朋友,我提醒你们只是不想看到他们害人,其实你们本就不该来。” 我愣在原地,警惕地望着段天和大川。 他们两个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一旦猜疑出现,我们就等于没有队友了,这种感觉令我蛋疼。 此时一阵阴风从我们身后袭来。 我们转头一看,竟发现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叶嘉儿。 两个人的站姿,神情,甚至还有那种忧伤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我们两边相望,顿时傻眼。 第二个出现的叶嘉儿,此时也开口说话提醒我们:“你们当中没有鬼,她在诱导你们自相残杀,别信她,我才是叶嘉儿。” 第一个叶嘉儿十分平静,也不与第二个她争辩:“信不信由你们吧,我帮不了你们,也阻止不了他们害人,如果你们现在回去,也许还有生还的机会。” 听到两个叶嘉儿说的话,我们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信第一个叶嘉儿的话,那我们当中就有个人是鬼,这只鬼肯定会害另外两个人。 可万一第一个叶嘉儿在骗我们呢?她就是在离间我们。 如果信第二个叶嘉儿的话,万一我们当中真有个人是鬼呢? 这种局面,难以甄别,但我意识到这时候没有鬼会攻击我们。 两个叶嘉儿肯定有一个是假的,假的那个攻击我们直接就暴露了。 我们当中的那只鬼如果攻击我们,同时还会推翻第二个叶嘉儿的身份。 所以如果真有这只鬼,他肯定会一直隐藏下去,直到我们跟其他人汇合为止。 我想了想,一脚踢开旁边的一扇房门走了进去,冲段天还有大川招手:“进来。” 两个人犹豫了一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我忙把门关上,然后看着他们。 这二人也怕我,缓缓后退了两步,各自拉开距离,不敢接近对方。 “你们觉得我是那只鬼吗?”我问他们。 二人下意识摇头,但段天又收回了否认,说:“如果我们当中真有一只鬼,那只鬼肯定会伪装,我们就算怀疑,也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那只鬼。” “这种情况,我们也必须对对方保持怀疑,你如果真的是祁安,你应该能理解。” 我点点头:“理解,但是我觉得那只鬼就算会模仿我们,但也只能模仿我们的外形,他模仿不出来我这独一无二的气质啊,我肯定不是鬼。” 大川反驳道:“那你能通过气质分辨出外面那两只鬼哪个才是叶嘉儿吗?” 我愣了一下:“那你当我没说过吧。” “不过我觉得,这鬼就算能模仿我们,他总不知道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吧?我们只要对一下以前经历过的事,立马就能验证我们当中有没有鬼,还有外面哪个才是叶嘉儿。” 说着,我问大川:“我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大川脱口而出:“大二的时候你跟别人打架,然后把我当成了同伙,顺手把我也打了一顿。” 他说得没错,不过出于谨慎,我又试探了一下他:“夏萌去年给你写的情书,是几月份写的?” 大川顿时一愣,随即嘴角上扬:“试探我是吧,夏萌说过她不喜欢我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嘿嘿嘿!” 我长松一口气,这绝对是大川了。 能自己骂自己还笑得这么得意,鬼是模仿不出来他这种二逼的。 接着我又问段天:“段天,我们怎么认识的?” 段天也脱口而出:“因为梅芳的事,在去下塘村调查的时候,当时大川没去,只有你去了。” 大川顿时激动起来:“我们都不是鬼!第一个叶嘉儿是假的!” 段天也松了口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出去吗,外面有个叶嘉儿是假的,如果她对我们发起攻击,真正的叶嘉儿未必会帮我们。” 我想了想,走到窗台边,伸手推开窗户朝楼下看了一眼。 “段天,你快过来看……” 他走了过来,伸头看了出去,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再见。” 我不再犹豫,连忙蹲下抱着他双腿,把他从窗台上扔了下去。 第439章 确认身份 看到我把段天从三楼推下去,大川吓得脸色狂变。 “卧槽!你干嘛!” 他忙冲过来,朝楼下看了一眼,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因为段天掉下去之后,就消失了。 “怎么,怎么会呢……” “因为第一个叶嘉儿没有说错,我们当中有一只鬼,这只鬼就是段天。” 大川咽了口唾沫,回头望着我:“你怎么确定的,万一你判断失误,他要真是段天,你这不把他给害死了吗?而且你问的问题,他没有答错啊。” 我解释道:“我也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们跟段天的相识过程,应该是磁场可以影响到脑神经的缘故。我只要问出什么问题,我脑子里自己就会想一遍答案,也许就是这么被他读取到了。” “你想想看,他刚刚进来表现得那么谨慎,我问完之后他却什么都不问我,不确认一遍我是不是鬼。因为我不知道他会问什么问题,他就读取不到我脑子里在想什么,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索性就不问。” 大川恍然大悟:“那我也没问你问题啊,你怎么没怀疑我呢?” 我如实回答:“因为你的智商不足以支撑你这么谨慎。” “还有,刚刚管理会死了一个人,这个人看到有个十八九岁的男生往楼上跑了,你也看到有个男生往楼上跑了,我却没看到,只看到了段天,偏偏段天也没看到,除了他还能是谁。” “段天的本事比黄枭还要高,这只鬼没把段天的稳重表现出来。” 大川这才担忧起来:“那我们一直躲在这儿吗,这栋楼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沉思起来,摇摇头:“我们来这儿是解决问题,当然不能躲在这儿。” “而且刚刚这只鬼能变成段天来迷惑我们,那夏萌他们呢,会不会看到另一个我和你?” “还是先找到其他人吧,否则我们分开的话,很容易被鬼趁虚而入。” 我正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吹了一阵狂风,把地上的东西都吹了起来,又掉落到了地上。 我忙拉着大川来到门口聆听外面的动静,估计是外面那两个叶嘉儿发生了冲突。 但是巨响之后,外面就安静了下来,再没有别的动静。 我等了好一阵,这才缓缓拉开门,伸头出去看了一眼。 只见外面又是散落一地的杂物,两个叶嘉儿早已经消失不见。 刚刚第一个叶嘉儿提醒过我们,说我们当中有个鬼,结果真有个鬼,说明第一个叶嘉儿才是真的,她在好心提醒我们。 我心里多少有些慰藉,至少这里有个鬼不会伤害我们,还会好心提醒。 “快走。” 我招呼大川离开,两个人连忙狂奔下楼,很快来到一楼大厅。 昨晚我误入这里的时候,看到了十多个孕妇的鬼魂,但今天一个孕妇都没见到。 不止没见到孕妇,连一楼大门也紧闭着。 我正想过去看看大门能否打开,但没走几步,忽然瞥见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这人是叶嘉儿,她身上的衣服变得有些破烂,状态也比刚才虚弱了不少,似乎是刚才楼上的巨响,导致她受了伤。 她冲我摇了摇头,似乎又在提醒我,让我别从这里出去。 我愣在原地,望向大门,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的确有些不安。 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决定再信她一次,拉着大川掉转方向,朝着一楼的走廊尽头跑去。 我们跑进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从这栋楼里出来,一眼可见还有好几栋大楼。 我不知道该去哪栋楼里面找其他人,只是下意识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所以准备去最远的那栋大楼,那栋楼似乎是研究所。 半道上我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这栋楼,这不看还好,一看令我头皮发麻。 只见楼上十多个窗台边,有十几只鬼在那儿看着我和大川。 大川见我回头,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顿时吓得扔下我就跑了。 “尼玛!关大川!” 我俩很快跑进另一栋大楼,来到一楼的走廊上。 幸运的是,我们很快听到楼上传来了动静和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不知道是谁在楼上。 大川:“是夏萌他们吗……” “不管了,先上去看看。” 我有些担心其他人的生死,立马带着大川赶去楼上。 刚跑到二楼楼梯间,只见夏萌扛着昏迷不醒的徐闯,旁边跟着陆瑶以及黄枭还有一个管理会的人。 一行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全都受了伤。 看到我和大川之后,他们‘啊’地一声,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又来了!又来了!” 陆瑶惊恐地望着我和大川叫喊起来。 这反应,一看就是已经见过我们了,但见到的肯定是鬼。 “冷静,冷静!” 我忙安抚道:“我们不是鬼,我们刚从另一栋楼过来。” 夏萌抬手阻止我跟大川过去,忙道:“你们……你们先别过来,你们问我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事情。” 按理说,应该是夏萌问我们,来确认我们的身份,但她显然也意识到,她只要问了问题,鬼会读取到她脑子里面的答案,所以要让我们来问。 我想了想,问她:“去年过年我们三个一起去渝市玩,然后我生病了,在酒店没出门,你跟大川去了哪些地方?” 夏萌脱口而出:“三峡博物馆、磁器口、十八街,不过不是我和大川去的,是我和你,生病的是大川。” 问完,陆瑶他们忙看向夏萌:“确认吗?” 夏萌忙点头:“对对,确认,他们不是鬼!” 说完他们正要过来,大川忙抬手阻止:“等等,你们还没问呢!” 夏萌停下脚步望着我,想了想,问道:“去年元旦我跟你去齐鲁旅游,当时我俩的包放在了出租车上,出租车开走了,那天晚上我俩睡在哪?” 她问完这个问题,我顿时老脸一红,没敢当众回答,但松了口气:“好了,确认了,我们都不是鬼。” 大川忙拉住我:“你还没回答呢。” 我瞪了他一眼:“这个问题是我们在确认夏萌的身份,她只要问出来就证明她就是夏萌,确实有这么回事。” 得亏是现在这种情况,否则肯定有人要追问下去。 现在我们已经汇合了,只剩段天还有三个管理会的人不知道在哪儿。 黄枭说,他们刚才遇到了我,但没想到那个我是鬼变的,幸好夏萌及时识破了那个鬼,把那鬼从窗台扔了出去,可没想到这楼里面不止一个鬼,后来又出来好几个鬼,这才让他们这么狼狈。 徐闯是在逃跑过程中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晕了过去,暂时还没醒过来。 “这些鬼杀心极重,完全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一点活路都不给。” 黄枭语气凝重起来:“既然已经死了一个人,我看……只有让万叔给他们灭了,就是不知道六合阵什么时候阵成。” 我想了想,说道:“先找到段天和另外三个人再说吧,从现在起我们不能再分开了,一旦分开,肯定有鬼要混进来。” 第440章 地下室 和夏萌他们汇合后,现在就差段天和另外三个人了。 我跟他们说,这栋楼是研究所,应该就是公司做科研和实验的地方,所以这下面应该有地下室或者比较隐蔽的空间,之前那些被绑架来的人,大概率就关押在这下面。 “那我们要不要去下面看看?”此时管理会的人询问我。 他们来之前方定山应该叮嘱过,让他们听我的指挥。 我想了想,摇摇头:“还是先找到段天他们再去下面看吧。” 虽然我也很想去囚禁叶嘉儿的他们的地方看看,但目前还是先找到段天要紧,现在只剩他们四个人没有汇合,如果他们四个互相也没汇合,只怕会出什么事。 我领着六个人,从一楼某个房间里面翻窗出来。 这里的楼,大门都处于关闭状态,只能翻窗出入。 楼外荒草丛生,水泥地上也堆积着大量落叶,就连杂草都是枯萎的状态,这里的一切都好像没有生机,也不分白昼,抬头所望之处皆是一片昏黄,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像是阴间里的酆都一样。 我们进入到旁边的一栋楼里,以最快的速度搜寻段天和另外三人的踪迹。 可能因为我们人多了起来,大家都有了安全感,也没作停留,只要楼里听不到动静,看不见有人,就立刻前往下一栋楼。 我们搜寻了一路,甚至把公司里的食堂都找了一遍,最后来到宿舍楼。 那个年代很多大企业都会建造宿舍楼,但一般都是管理层在居住。 我们最后把宿舍楼也找了一遍,仍旧没有找到段天他们。 这个地方就这么大,每栋楼都找完了,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段天他们是不是灵魂出窍失败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下来?”陆瑶猜测道。 黄枭摇头:“不太可能,因为段天下来以后,是唯一能和万叔联络的人,到时候这里的亡魂是杀还是超度,都凭段天一句话,所以万叔肯定会想办法送他下来,再说灵魂出窍的法术失败率很低,段天肯定是下来了。” “我现在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大家都有些担忧,此时夏萌提醒道:“我们刚刚找了这么多栋楼,都没再遇到这里的亡魂,会不会有一个亡魂在指挥其他的亡魂……还是这些亡魂要准备干什么。” 我起身说道:“现在还剩一个地方没找,就是我们刚刚原本要去的地下室,不知道段天他们是不是已经先到了这个地方。” 说完我出了个主意:“接下来我们去地下室,如果还找不到段天他们,就先让一个人回去通知万叔和王师傅,让万叔想办法帮我们寻找段天他们,等阵成的时候,直接灭掉这里的亡魂。” “现在已经死了一个人,不可能为了超度,再让活着的人牺牲吧?” 大家思索片刻,没有人反驳我。 正说着,徐闯终于醒了。 他刚刚摔得不轻,醒来之后干呕了好一阵,说他本来想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再醒过来,免得继续受到惊吓,结果让尿给憋醒了。 陆瑶只觉得他丢人:“懒人屎尿多!” 说完,他爬起来跑出去撒尿,我们也准备休息两分钟,然后回研究所那栋楼,去地下室里面看看。 谁知我们刚坐下,房间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徐闯的一声惨叫。 我们脸色大变,忙跑出去一看,结果没看到徐闯的身影。 陆瑶急得大喊起来:“徐闯!你死哪去了!” 我们忙跑到一楼大厅,突然发现一楼楼梯间的地面突然发生了坍塌,刚刚的巨响就是坍塌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只见墙面还残留着尿液,估计就是徐闯刚刚跑这儿来撒尿,结果撒一半地面就塌了,他从上面掉了下去。 “徐闯!你没事吧!” 陆瑶站在上面喊了两声,见下面没有回应,急得直接跳了下去。 我们站在坍塌的地方朝下面看了一眼,只见下面堆放着很多东西,似乎是一间地下室。 “囚禁叶嘉儿他们的地方,不在做实验的那栋楼,在宿舍楼里面?” 我们顿时有些惊疑,但也没多想,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 徐闯果真又晕了,醒了才不到两分钟。 “我靠,你怎么这么倒霉。” 陆瑶扇了他好几下,见扇不醒,只能先给他提好裤子。 地下室里一片黑暗,没有灯光的照明,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更看不清这地下室到底有多大。 我们只能凭双手去触摸,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别的路。 摸索了一阵之后,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束光亮,所有人转头一看,只见夏萌手里正握着一个手电筒。 她握着手电筒得意地冲我们晃了晃:“看我找到了什么,这里还有一箱!” 手电发出的光亮在夏萌手里晃动,使我们短暂看清了这间地下室的空间有多大,它并不大,而且似乎没有其他的路。 众人忙过去准备一人拿一个手电筒,我也准备过去,但没走两步脚下忽然踩空。 我踩下去的地方,原本有一块地砖,但那块地砖却突然弹了下去,幸好我反应快,伸手抓住了陷落的边缘,整个身体悬挂在了空中。 上面很快传来其他人的惊呼声,还有他们跑过来的声音。 此时我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腕,吓得我连忙低头去看,很快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正抬头望着我。 那张脸毫无生机,死灰一片。 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应该刚成年,是个男生。 我跟他四目相对,脚上瞬间犹如千斤之力在攥我,它想把我攥下去。 此时黄枭已经抓住了我的手,却没能抓稳,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我很快被那只鬼攥了下去。 我重重摔在地上,坚硬的地面摔得我气血上涌,差点吐血。 此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那块陷落的地砖突然又弹了回去。 我缓了十多秒,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黑暗中自然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头顶传来的敲击声,应该是黄枭他们在上面砸地板传来的声响,但是听这动静,还有地砖的厚度,他们应该是打不开那块地砖,那是一个机关。 我愣在原地,顿时有些绝望,原本这里就不是现实世界,是异常磁场构建出来的一个虚拟空间。 我现在被鬼带到了地下室的下面来,不知道还能不能上去,如果不能,我兴许要被困死在这儿,如果我被困死在这儿,我就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段天没出事,等六合阵阵成的时候,他通知张万年,将这里的鬼一一斩绝,兴许我还能回到现实世界里去。 头顶的敲击声还在不断传下来,我却很无奈,只能在黑暗里摸索,希望寻找到别的出路,能出去跟黄枭他们汇合。 摸索了一阵之后,我捡到一个手电筒,这手电筒还能发出光亮,令我紧张的情绪有了一丝慰藉。 我举着手电筒照亮四周,很快看清了这个空间的格局。 这下面跟上面的地下室一模一样,但没有堆放多少东西,我照了一圈,晃眼间看到一个人站在墙下,我以为我看花了眼,忙把手电筒又重新移回那个方向。 这一次我看清了,那真的有个人,正微微侧着身子背对着我。 这个人同样也举着手电筒,但他的手电筒没有发出光亮,我以为是刚刚拉我下来的那只鬼,但很快我发现,这个背影……好像是一个老头儿。 看到他头上的白发,直到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脸。 那张脸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顿时吓得我僵在原地。 “爷爷……” 第441章 这里的主宰 我在这个地方看到我爷爷,比我在酆都看到他都还要不可思议。 因为酆都就真实存在于阴间,而这个地方只是异常磁场构建出来的一个虚数空间,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完全只是一团磁场而已。 既然是磁场,为什么这个磁场会把我爷爷也构建了出来? 我举着手电筒,一时不敢过去跟他打招呼,只是将光亮一直对着他,渐渐的,我发现了端倪。 他好像根本看不见我,应该说他根本感受不到这束光线的存在,他只是举着手电筒自顾自地在那儿查看着什么。 良久,他自言自语地对着四周说了起来:“我知道你会来这个地方,如果你现在看到了我,那我接下来说的话就是说给你听的,孙子。” 最后那句孙子,他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毫无疑问,他是在跟我说话。 他走到正中央,颇有些疲惫,找了个地方靠了靠。 “我来这里的时候,是我过世的两个月前,我算到你会来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很危险,据我粗略估算,这里被囚禁起来迫害致死的人,有二十七个人。” “这二十七个人里面有一半以上都是女孩子,她们生了十几个携带神树基因出生的小孩,这些小孩最终也死了,起因是有一个这里的工作人员,他平时就是负责看管这些被囚禁的人,算是一个保安队长,在公司当然没什么地位,但是在看管这些囚犯的工作上,他有着不小的实权。” “后来他爱上了一个被囚禁起来的女孩,这个女孩叫叶嘉儿。因此后来叶嘉儿怀孕的时候,实际上她怀的是那个保安队长的小孩。” 我爷爷说着,忍不住叹息起来:“本来这个叶嘉儿,是一个富家千金小姐,结果被囚禁到这个地方来遭受非人的折磨,为了少受点罪,她只能屈服这个保安队长。后来叶嘉儿的小孩出生以后,他跟上面撒谎说叶嘉儿生出来的是死胎,然后偷偷把他和叶嘉儿的孩子送出了这家公司,这个孩子也是个女孩。” “他送出去之后,仍然一边折磨着其他人,一边跟叶嘉儿在这里面厮混,这期间叶嘉儿的确少吃了很多苦,可她本来就不是自愿这样,她本来享受着美好生活,可以和父母待在一起,享受家里人的疼爱。因此她内心潜藏着无边的绝望和憎恨,加上她在岩湾那座山上死过一次,变成了复制人,神树基因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走向极端。” “后来有一天,叶嘉儿在和那个保安队长欢愉的时候,给这个保安队长灌了很多酒,那个保安队长呼呼大睡之后,叶嘉儿拿走了他的钥匙,进入了地下室,但她进入的其实是宿舍楼下面的地下室,因为她不敢离开宿舍楼,如果让公司里的其他人发现,她和保安队长都得完蛋。” “宿舍楼下面的地下室,有一条暗道,直通研究所下面的地下室,因为研究所那栋楼偶尔会有领导来视察,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他们在紧急情况下能顺利转移被囚禁的人,所以他们修了这么一条暗道出来。” “于是叶嘉儿在进入宿舍楼的地下室之后,通过这条暗道,到达了研究所下面的地下室。研究所那边的地下室很大,那里面囚禁着所有被关押起来的人,那下面还有一个育婴室,这个育婴室就是抚养和观察那些婴儿的地方,这个地方有六个那个组织内部的……奶妈,就是负责照顾这些婴儿的人。” “叶嘉儿来的时候带上了那个保安的枪还有刀,她进入育婴室之后,开枪打死了那六个奶妈,然后用刀刺死了那十多个出生的孩子。事发之后,地下室的警报响了,叶嘉儿当场被抓,她毫不犹豫地供出了那个保安队长。” “这些孩子对于这家公司来说,就像是宝贝一样,因为他们需要通过观察这些孩子的成长,来研究神树基因,甚至是要将这些孩子培养成他们希望的样子。不管何种原因,这些孩子对他们而言,乃至对整个组织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样本,所以公司的负责人严亚男对此很震怒,下令要把叶嘉儿和那个保安队长折磨致死,不能轻易处死他们。” “这些孩子死了之后,公司没有了样本,严亚男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已经生过孩子的女孩,准备不再折磨她们,先好好保养一段时间,等待她们二次受孕,但是公司里的医生告诉他,这些女孩在长达很久的肉体折磨和精神折磨之后,已经没办法再怀孕了,即便怀上也很可能会流产。” “于是严亚男决定再绑架一批女孩回来,但是不能从兰江市绑,因为这样风险比较大,当时叶嘉儿等人的失踪,他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所以他策划从外地绑一批女孩回来,正是因为他当时着急地想要进行新的活动,被我们墨门收到了消息,我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做。” “所以后来就有了你爸和江怀远去端了那家公司的秘密行动,其实这次秘密行动提前就被人给泄露出去了。” 说到这儿,我爷爷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起来:“人性这种东西,太难琢磨透了,即便是墨门,也免不了出现叛徒,这个叛徒提前泄露了消息。在行动初期,其实我下的命令是由我亲自带队去端掉这家公司,因为当时我们计划把严亚男的亲大伯,那个组织的高层严天风引出来,所以这个叛徒泄露出去的消息,就是我会亲自带队。” “严亚男听说我要亲自带队,吓得立马准备跑路,只能放弃去绑架另一批女孩,并且把被他囚禁起来的人下令秘密处决,而且毁尸灭迹。他大伯严天风听说我要亲自带队,果真上了套,也亲自带着人来营救严亚男。” “当时叛徒泄露消息,对我们造成很大的打击,幸好虎父无犬子,你爸也是相当有本事,他和江怀远是墨门年轻一辈里面,很出色的年轻人,尽管被叛徒泄露了消息,但他们还是在严亚男出逃之前,将他堵在了公司里面,你爸血洗了那家公司。” “或许那些人里面,有的人罪孽深重,有的人罪不至死,但是在我们眼里,那通通都得死,这也是我给你的忠告,只要加入过那个组织的人,不管罪大罪小,你都不要放过他,有句古话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必须要斩草除根。” 我爷爷云淡风轻地说着这段话,接着又讲道:“所以这个地方,实际上不止有二十几条冤魂,包括那些被叶嘉儿处死的孩子,以及被你爸血洗在这里的人,他们的灵魂全都被困在了这里,导致这里的磁场发生了很大的异变。” “而他们被困在这里又是因为那二十几条冤魂,这二十几条冤魂宁愿自己不去投胎,也要让迫害他们的人永不超生。这里的主宰就是那二十几条冤魂,叶嘉儿因为处死了那些孩子,她又成为了这些冤魂里的老大,其实这里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说完,我爷爷叹道:“这里确实很危险,本来我想帮你解决这里的麻烦,但是……但是我到了这个岁数,不得不服老了,人老了真的没用,我解决不了这里的麻烦。” “而且我不在了以后,你总是要靠自己去经历,总是要九死一生获得成长,人一定要学习,要不断地经历,再厉害的人一旦停下来,他总是会倒退回去。” “但是爷爷还是帮你策反了一只鬼,如果你能看到我,就是这只鬼带你下来的。” “另外……” 说到这儿,他突然垂下头,语气变得像是犯了错,在承认错误的人一样:“另外爷爷要跟你承认一个错误,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王晨。” 第442章 他留下的刀 王晨的事,我已经听我堂舅说过了。 但我没想到我爷爷竟然会跟我道歉。 我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很无奈,很忏愧,但不后悔的表情。 “我内心并不想伤害王晨,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苦命人,跟你关系又很好。” “但是我没办法,我害死他的时候,离我生命走到终点已经没多久了,我这一辈子都在算计,在计划,在拼命想把这些事情终结,结果还是把这些事情留给了你。” “我不想你的下一代也这样,我更不希望你死,我替你计划好了一切,我没办法亲眼去看到这些计划会不会按照我的安排去走,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那个时候你已经收到了一张残缺的照片,那张照片是我寄的,但是那个时候你又不能知道太多。” “王晨是个傻子,他虽然是成年人,但他的智商只有几岁,他知道你弟弟,你只要逼问他他最后一定会告诉你。你如果在那个时候知道了别的事,你后面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会乱套,会出人命。” 说到这儿,老爷子长叹了一声:“我希望你能终结这些事情,能让墨门的人,还有云溪村的后代,少死一些人。我没办法,我只能……只能这么做。” “后来你堂舅批评了我,我也认真仔细地去想过,想到我活了一辈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是不是已经变得没有人性了。” “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那几年,就是跟你奶奶刚结婚那几年,那几年之后,我就好像带着一种使命,一种推脱不掉的使命,我带着这种使命劳碌了一辈子,一辈子都在算计别人,在遭人算计。我后半生杀了不少人,我也知道这些人里面,未必全都是坏人。” “我活着的时候,没人能审判我,也没人有那个资格,任何人处在我这种位置,我认为他不可能比我做得更好。但是我死了之后,老天爷会审判我,是对是错,我全都认了,毫无辩词。到了阴间,如果能看到王晨,我会去跟他认错领罪,这些事情跟你没关系。” “说了这么多,我给你留了一件东西,就藏在你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那是一把可以杀鬼的短刀,我不希望你出事,也不希望你身边的人出事。” “你拿着它解决这里的事情,带着你的朋友活着出去。” 说着,他抬起头,语重心长道:“这里的冤魂的确很可怜,如果你有本事超度它们,当然最好。如果超度不了,即便它们再可怜,只要危及到你的性命,希望你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杀死,让它们魂飞魄散。” “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对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虚幻起来,令我有些看不真着。 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给我最后一道指引:“那边就是通道,可以直达研究所的地下室。” 说完,他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愣了好几分钟,以此消化他刚刚告诉我的那些信息。 王晨的事,已经没办法弥补了,我重点关注的是有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 根据我爷爷所说,叶嘉儿才是这里的老大,这里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其他的亡魂也听从她的指挥。 所以当时出现两个叶嘉儿的时候,那不是在演戏给我看? 她让另一只鬼变成她的样子,只是为了在我这里加重她在帮我的印象。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我们分散开,一一击破害死我们不是更省事,何必还帮我去跟夏萌他们汇合呢? 我想了想,想出一个结论,我估计她是想虐杀我们。 我得赶紧出去跟夏萌他们汇合,免得有人出事。 接着我先翻开那些杂物寻找了一遍,果真找到了我爷爷留给我的那把短刀。 这把短刀刻满了符纹,但看起来很新,不像张万年那把有着年代感的七星伏魔剑。 我在想,这把短刀应该是不存在的东西,实体的东西不可能存在于这个虚数空间,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爷爷是怎么留下的这把短刀。 我带上这把短刀,来到我爷爷最后所指的那面墙。 这面墙果真有机关,墙上有一个四方形的按钮,跟墙体在一个水平平面上,和墙面颜色统一,如果不仔细看自然是看不清。 我立马按下那个按钮,脚下的地砖瞬间又往下弹开。 这次我依然没有心理准备,但好在高度不高,我没怎么摔着,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捡手电筒朝前面照去。 这是一条可供两人并排而行的通道,里面传来阵阵腐臭味,像是血的味道。 我举着手电筒走进了这条通道,只见墙面满是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而且这些血迹呈喷溅状,几乎每隔几步就有这种分布型的血迹。 我估计是我爸他们杀进来的时候,在这条通道里面杀了人。 我一直顺着通道往前走,走了有七八分钟,通道的地面逐渐有了坡度,两分钟之后,我从通道里面走了出来,到达了一个宽敞的空间。 这个空间四通八达,有好几个房间和其他的通道,应该就是研究所下面的那个地下室。 我顺着其中一条通道又走了几分钟,来到当年囚禁叶嘉儿他们的地方,这条通道的两边全是用铁栅栏隔开的房间,就跟大型的狗笼子一样,一个房间大概有四五平米左右。 这种地方我只在电视里见过,跟古代的牢房一样,但还没有牢房大。 我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在一个更大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这个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刑具,堪称满清十大酷刑。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叶嘉儿他们受刑的地方,是为了用来测验复制人的抗伤抗炎能力。 从这房间里面出来,我很快看到前面的走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已经死了,是管理会的人。 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身上的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我顿时皱起眉头,内心有些不安起来,这里的人只有我们,谁都不可能杀他,除非有人被鬼附身了。 情况好像不妙…… 我连忙起身,准备先找到其他人,防止其他人出事。 但我没走几步,身后突然袭来一阵阴风,吹得我后背直发凉。 我毫不犹豫,从腰间抽出那把短刀,转身便朝身后刺了过去。 这一刀像是戳中了棉花,但在我跟前确实出现了一个人形,这个人形很快显现了出来,是一只女鬼。 她僵在我跟前,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似乎不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一把可以杀死她的刀。 但那抹不可思议,很快转化为了令人同情的忧伤。 她的眼睛甚至流出了眼泪。 我抽回手里的刀,对着他又劈了一刀,直到她魂飞魄散,我转身离去。 第443章 我不是我 研究所下面的地下室,就好像一个迷宫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原本的地下室就这样,还是叶嘉儿他们故意制造出来的鬼打墙,让我在里面打转,我在里面兜兜转转了半个小时,始终都看不到夏萌他们。 直到我再次绕回到牢房这边,我确定我就是进入了鬼打墙。 但这一次不同的是,我看到牢房里面关押着人,这些人全是曾经被这家公司囚禁起来的人。 我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情景再现,看到了这些人被折磨,看到了那些女孩被凌辱,看到了他们在经历惨无人道的蹂躏。 当我走到受刑室门外的时候,里面传来的阵阵惨叫,令我毛骨悚然,头一回让我见识到人沦为邪恶之后,能残忍到什么程度。 这些所有的声音,在顷刻间安静下来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站在那儿平静地望着我,正是消失已久又突然出现的叶嘉儿。 但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先前帮我的样子,眼神之中也没有了先前的忧伤,只有冰冷和憎恨。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当年经历过的痛苦。” “现在你还想让我们放下仇恨吗?” 她问我。 我点点头,仍然不假思索向她表达我来这里的目的:“想,因为我觉得应该放下,但是放下不是让你们原谅伤害过你们的人,只是希望你们能得到解脱,早日去往生。” 她鄙夷地望着我:“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寻求解脱了,你自作多情罢了。” 我下意识想说关我屁事,我只是收钱办事,但刚才看到和听到的那些,又让我有些说不出口。 我叹道:“你们实在不想解脱,也没人逼你们,因为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但是你们跑出来害人,就不可能有人袖手旁观。” 她脸上的鄙夷又化作憎恨:“虚伪,当年我们被一群没有人性的人折磨得不成人样,每天都如同活在地狱里,为什么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对我们袖手旁观,没有一个人来帮我们。” “我们有父母来救,为什么连我们的父母也会遭人害死,那个时候正义在哪?这个时候,正义又跑出来了?” 我尽力向她解释,虽然也知道她大概听不进去。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当年参与迫害你们和你们父母的人,后来都受到了惩罚。” “我父亲后来也帮你们报了仇,制裁了这家公司的人,他只是没来得及将你们救出来,你们就已经遇难了。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这就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人也有好有坏,有些人他就是喜欢害人,法治不健全的年代总是有人会受害。” “你们迫害的只是比当年的你们更弱的弱者,何必呢?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个地方,也只是为了超度你们,让你们去往生,你说何必呢?何必跟我们过不去,还要我们的命呢?” 她再次鄙夷起来:“晚了,迟到的正义还算正义吗?我们都死了,他们受到了制裁,能还给我们,还有我们父母一个公道吗?” “你口口声声说来帮我们往生,只是因为我们在害人而已,你们真有那个慈悲心就不会想着要灭我们了,你敢说你们今天不是来灭我们的?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总是有人会受害?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正好是受害者!” 她越说越愤怒,我无奈起来:“那你想怎么样,把我们杀了,全都杀了?留在这里,看你们去杀更多无辜的人?”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的,没错,没有经历过我们的痛苦,就没资格劝我们放下,你想劝我们往生,可以,那就先跟我们一样,如果到时候你还有那个善心劝我们往生,我就信你。” 那这就是要我去死了。 还不等我回她,她突然原地消失不见,原本我找了许久都找不到的夏萌他们,此时我突然听见他们的尖叫。 我循着声音一路找过去,很快跟他们汇合。 但这次汇合,他们不认我了。 只见大川的背后,背着另一个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我,他们所有人也都比之前更加狼狈,显然又经历了一些危险的事。 而管理会的人,已经死了两个,现在只剩三个人,人群里我还是没见到段天,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直到现在都没跟其他人汇合。 在看到我之后,一群人惊恐地连连后退,直接把我当成了鬼。 我平静地望着他们,尽量保持着镇定,对他们说道:“我不是鬼,我才是真的李祁安,大川你背后背的那个才是鬼。” 我刚说完,他们再次后退,脸上的表情根本没有一丝质疑,只有对我的忌惮。 他们竟然都不怀疑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直接把我认定成了假的。 眼看着自己人把鬼当成了我,却对我避而远之的样子,我十分无奈,于是说道:“我可以向你们提问,让你们来确认我的身份,我才是真的,我跟你们经历的所有事情我都……” 不等我说完,黄枭直接掏出一张黄符呵斥道:“站住!你别再过来了!你是叶嘉儿!你才是这里的老大,是你打伤了祁安,获取了他的部分记忆,他什么都跟我们说了,你再来这一手有用吗,你觉得我们会上当吗!” 我愣在原地,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妈的这叶嘉儿……她居然让另一只鬼变成我的样子,去揭穿她自己。 我终于明白这只鬼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还装作重伤不醒了。 因为他要是醒着,夏萌一定会跟他确认身份,但他要是受了重伤,说完谎话就晕过去,谎话就会变成真话,夏萌也没办法跟他确认身份,再加上他受了伤,这时候我再出现,我就变成了假的。 他把我确认身份的路都给我堵死了。 陆瑶此时也呵斥道:“叶嘉儿,我们是来帮你的,你何必对我们这样,又不是我们害死的你们。” 夏萌望着我,竟也开始劝我:“你还是放下吧,别再害人了……” 一群人在这儿劝我大半天,说的全是我说给叶嘉儿的台词。 我吸了口气,又帮他们出了个主意:“行,我不跟你们废话,既然你们说我是叶嘉儿,那我就是鬼才对,你们现在就把你们手上的符扔过来,看对我有没有用。” 大川此时多嘴:“我们不想伤害你,你还是……” 我抬手指着他:“你闭嘴!待会儿抽你!” 说完我看着黄枭:“把你的符扔过来,来啊,我不怕。” 黄枭犹豫了一下,下一秒直接把符扔了过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符竟然在我眼前炸了,原本对活人造不成丝毫伤害的符,此时竟犹如一颗手雷爆炸,顿时将我炸飞了出去。 我重重摔在地上,浑身的疼痛都不及我此时的懵逼。 黄枭他们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那模样好像已经确认了我就是叶嘉儿,我再怎么解释我都是叶嘉儿。 而此时我耳朵里……竟真的传来了叶嘉儿的戏谑声。 “我现在就在你身体里。” “我看你怎么让他们相信,你就是李祁安。” 第444章 她的阴谋 另一个我重伤昏迷,我原本就解释不清。 现在叶嘉儿又附在我身上,让我被符打飞,我更是解释不清了。 “叶嘉儿,你别再跟我们演了,我们又没有恶意。”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帮助你们去往生,你何必这么执着呢!” “事已至此,我们也不骗你,你们如果不去往生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一群人在这儿对我说教。 我气得不行,张口就要解释叶嘉儿附在我身上,可话到嘴边,我的声音竟变成了叶嘉儿的声音,我要说出来的话也变成了叶嘉儿要说的话。 “无所谓,我们都是已经死过的人了,死亡对我们来说并不可怕。” “我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给我陪葬,你们,包括医院里的人。” “凭什么只有我们遭受这样的痛苦?” 听到叶嘉儿说的话,不仅夏萌他们脸色骤变,我也吓了一跳。 她在这里拖住我们,难道是让其他的鬼去医院里面杀人了? 上面只有张万年跟王师傅,但他们两个在上面护着阵法,根本不能分身去干别的事。 草! 我就说直接灭了省事! 这六合阵到底什么时候成啊! 等我们死了一起灭吗? “叶嘉儿,你简直心理扭曲!” 黄枭骂道:“你不想去往生,那其他人呢,你凭什么替其他人做决定!” 我心急如焚,正要开口,却又是叶嘉儿在说话:“我扭曲是谁造成的,没有拯救过我的人,没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就凭这里我说了算!” 说完,她竟然控制我的身体去攻击黄枭他们。 一群人吓得纷纷后退,慌忙祭出黄符朝我扔来。 这要是扔的叶嘉儿也就罢了,可叶嘉儿在我身体里啊,我根本承受不住黄符的冲击。 无奈之下,我只能狼狈躲开,这个该死的叶嘉儿倒不控制我了,等我躲开之后她又重新控制我的身体冲到管理会的人跟前。 这个人显然也有点本事,立马闪躲开扔出黄符,将我炸飞出去。 我十分憋屈,疼得我都惨叫不了一声。 此时夏萌放下昏迷不醒的徐闯,大川也放下另一个我,一群人竟要准备围殴我。 我看到他们手里的黄符就心惊胆战,连忙转身就要逃跑,但叶嘉儿不让我跑,强行逼我对黄枭他们动手。 我迫于无奈,一边躲闪一边阻止他们用黄符攻击我,我出手必然要伤人,先打退了黄枭,又放倒了陆瑶,想着大川跟我兄弟一场,竟然辨认不出我是真的李祁安,我气得给了他一巴掌,对着他屁股踢了过去。 那三个管理会的人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接连将他们打飞。 就在我要去攻击夏萌的时候,她抬手便朝我抓来,我知道她力气大,自然不给她压制我的机会,但下一秒我才意识到,我如果不对她下死手,我就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她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出手便锁我喉,将我死死按在墙上,任凭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挣脱不了她的控制。 她拿出了符,眼看要朝我贴来,我惊恐到了极点,她这符要是贴我身上,跟在我身上装个手雷没区别。 我当场就绝望了,想叫她的名字也叫不出来。 就在那张符快贴我身上时,夏萌突然将我放下,换手拔出我腰间的那把短刀,毫无征兆地转身朝另一个我刺去。 这一刀当场刺进另一个我的心脏里,惊得其他人叫了起来。 “夏萌,你……” 但他们还没叫完,顿时瞪大眼睛,只见另一个我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只男鬼,十八九岁的模样,应该是叶嘉儿的同学。 他露出真面目之后发出一声惨叫,把一旁昏迷不醒的徐闯都吓醒了过来,徐闯醒来睁眼一看,顿时两眼一翻白,又晕了过去。 “黄枭,他才是祁安,叶嘉儿在他身上!” 夏萌抬刀指向我,黄枭不再犹豫,瞬间做出反应,掐着手诀朝我冲来。 叶嘉儿眼看自相残杀的戏码落空,立马又想控制着我的身体逃走,但那三个管理会的人眼疾手快,抬手便抓住我的脚,陆瑶也飞身朝我后背撞来,将我撞倒在地。 黄枭掐着手诀抵在我额头上,念了一段驱邪咒,将叶嘉儿从我身体里赶走。 它离开的那一瞬间,我身体仿佛被掏空一样。 “你……你没事吧?” 黄枭和陆瑶将我服了起来。 我瞪了他们一眼:“好意思问!还好意思问!除了夏萌,没一个人把我认出来!” 大川走过来狡辩:“这也不能怪我们啊,你说这种情况……” 他还没说完,被我瞪得躲在夏萌身后。 夏萌叹道:“这个叶嘉儿太狡猾了,弄个假的装成重伤来欺骗我们,假的昏迷不醒,我们也没办法跟他确认身份。” 管理会的一个人好奇起来:“那你刚刚是怎么分辨出来那个是假的,他都没什么反应。” 夏萌解释道:“刚刚祁安让我们用符扔他来验证他是不是鬼,如果他真是鬼,怎么可能会这么做,他的所有反应都证明他是祁安。” 那人不解:“可他真的被鬼附身了啊。” 夏萌:“对啊,所以我知道叶嘉儿在他身上啊……” 陆瑶一脸佩服:“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夏萌啊,之前在宿舍楼的地下室,也是靠夏萌才找到来这边的通道。” 我再次瞪着黄枭:“你看看,还学道,连个鬼都看不出来,我被人附身了都看不出来,白学了,白学了,真的。” 黄枭一脸尴尬:“这里是鬼域,我不可能看得出来啊,就算万叔跟我师叔来了也看不出来。这里的磁场全都是异常的,根本难以分辨。” 我休息了片刻,起身说道:“先去找段天吧,再不找到他你以后就没师兄了。” 从我们进入鬼域到现在,一直都没看到段天,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因为段天是唯一能跟张万年联络的人,阵成之后,到底杀不杀这里的亡魂,全凭段天一句话。 我就怕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段天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叶嘉儿给杀了。 第445章 徐闯的阴阳眼 这间地下室好像一个迷宫,根本找不到出路。 我问黄枭,那个六合阵到底什么时候阵成,照这么拖下去,我们只怕撑不了太久。 “这个阵是万叔去赵七爷那儿学的,我不太了解,甚至都没听说过。” 黄枭很无奈:“但是以前听师父讲,越是厉害的阵法,越是需要时间来养阵,所谓养阵,就是在聚气,通过调动磁场来平衡磁场的阴阳。” “当阵成的时候,阴阳平衡,所有的异常磁场就会被一阴一阳产生的那种‘能动’……瓦解掉,这里的一切就会随之崩塌,所有亡魂也会顷刻间消失,变成宇宙间正常磁场的一部分,这叫能量守恒,也叫魂飞魄散。” 夏萌说道:“那你估摸个大概。” 黄枭想了想:“大概……天亮之前吧。” 陆瑶:“你这不是废话吗,现在距离天亮至少还有七八个小时,我们能撑这么久吗。” 正说着,我们忽然察觉到周围的磁场发生了变化,因为此时汗毛都竖了起来,陆瑶和夏萌都炸毛了。 捕捉到异常之后,我们心照不宣地停下脚步,谁都没说话,静静地观察着四周。 这时,突然有声音从远处传来,这声音原本离我们很远,但很快变得清晰起来,我们很快听清这是婴儿啼哭的声音,还有婴儿发笑的声音。 这些声音不禁令人汗毛直立,直起鸡皮疙瘩。 “这里怎么会有婴儿发出的声音……” “是叶嘉儿她们生下的孩子。” 我简短说道:“这些孩子当年也全都死了,是被叶嘉儿谋杀的,所有死在这里的人,灵魂都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众人大惊,显然还不清楚内情。 我之所以清楚这么多,也是在宿舍楼那边的地下室,听我爷爷说的。 一个管理会的人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不好当着他们面提我爷爷,只能撒谎说我在其他楼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记录本,那记录本上写的。 “那现在怎么办……” “别停下来,直接走。” 黄枭说道:“越是停下来,婴灵越是要整我们,他们会觉得我们在害怕,走吧。” 我们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我猛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道破空声。 “闪开!” 有了之前的先例,我毫不犹豫一脚将我旁边的大川朝远处踢开。 他没有心理准备,顿时和徐闯一起摔了出去。 只见一把刀从我们身后飞来,当场插进一个管理会的人头上,刀身几乎全都扎进了后脑勺里面。 刚刚要不是我把大川踢走,这把刀就插大川头上了。 “草!” 众人大惊失色,还没等回过神来,破空声又响了起来,一道接着一道。 数十把刀从前从后朝我们斩来,好像瞄准了一样,尽管我们躲得及时,但所有人都免不了被刀划伤。 “小心点!要人命的!” 我一边出声提醒,一边去踢陆瑶和黄枭,至于那两个管理会的人,我是顾不上了。 话音才刚落,管理会的人又有人中刀,刀子直接插进了眼眶里面,当场毙命。 这些刀是战斗的时候所用的那种匕首,应该是叶嘉儿当年偷取保安队长的那把刀,她用这把刀杀死了所有的婴儿,所以这些婴灵也用一模一样的刀来杀人。 此时趴在地上正昏睡的徐闯突然醒了过来,这小子很聪明,因为其他人都站着,只有他一个人趴着,那些刀攻击不到他,因此他还在装昏睡。 不过看到陆瑶受了伤,而且已经避不开那些刀了,他突然爬了起来,挡在陆瑶跟前,替陆瑶挨了一刀。 关键他挨的这一刀,正中面门…… “徐闯!!”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 黄枭刚刚得以喘息,立马祭出一张黄符,发动九字真言,让刀刑停了下来。 此时我们如遭雷击,忙朝徐闯围了上去。 陆瑶眼睛都已经红了,撑着徐闯渐渐倒下的身体。 但等我们围过来一看,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刚刚所有人都看到,那把刀飞到了徐闯的脸上,可是徐闯却安然无恙,根本没有被刀扎进面门的痕迹, “那把刀,刚刚不是扎他脸上了吗……” “他怎么没受伤呢……” 众人目瞪口呆,上下检查都没发现他被刀扎过。 虽然没发现伤口,但徐闯的双眼竟流出了鲜血,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了陆瑶身上。 “徐闯!你别吓我!” “你没事吧?” 陆瑶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 只见徐闯抬起头看了我们所有人一眼,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低着头,说自己没事。 他的状态有些奇怪。 黄枭忙道:“他身体有点虚弱,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再说吧,这下面死了太多的人,很多亡魂都聚集在这下面。” 我们起身之后看了一圈,管理会仅剩的那三个人,此时也全都中刀倒在了地上,死状凄惨。 现在这下面,除了没找到的段天以外,就剩我们几个人了。 此时大川要去搀扶徐闯,我抢先一步把徐闯扶了起来,对其他人摆手:“快走吧,你们都受了伤,我来搀扶他。” 接下来夏萌在前面开路,我扶着徐闯走在最后面。 这次我们没有走太久,很快找到了地下室的出口,众人一前一后从地下室出去,我故意扶着徐闯跟他们拉开距离。 此时徐闯凑到我耳边,小声对我说了一句话:“叶嘉儿在夏萌身体里。” 我抬起头,愕然望着前面,没有说话,扶着徐闯也走了出去。 刚刚那把刀,竟然误打误撞开启了徐闯的阴阳眼。 他的阴阳眼之前就打开过,但时灵时不灵。 我记得他中刀之后看了我们所有人一圈,然后没说话,我估计是因为他当时看到了夏萌身体里的叶嘉儿,由于下面情况凶险,他没敢说出来。 我和徐闯刚走出地下室,忽然听到黄枭喊了一声段天的名字。 “段天!我看到段天了!” 黄枭激动地指着楼上:“我刚刚看到他往楼上跑了!” 我们忙围了上去,问他是不是看错了。 “段天要是看到我们,怎么会不停下来?” “会不会是鬼在引诱我们上楼?” 黄枭忙说:“不是,我刚刚一出来就看到他背影,他可能没注意到我们,真的是他!” 我说:“既然是段天,那我们赶紧上去看看。” 说完我把徐闯交给陆瑶和大川,然后拉着黄枭冲在前面。 我们从一楼跑到二楼,喊了好几声段天的名字,但没有得到回应。 接着我们来到三楼,趁着夏萌还没上来,我急忙对黄枭说道:“夏萌被叶嘉儿附身了,得赶紧把叶嘉儿从她身体里赶出来。” 黄枭满脸震惊,但此时夏萌已经跟了上来,容不得我俩交流。 我把手伸进兜里,去摸黄符,然后来到三楼的走廊上又喊了几声段天。 赶来的夏萌走上前问道:“黄枭你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喊了这么多声,段天不可能听不到吧。” 我和黄枭对视一眼,骤然转身准备把符扔过去。 可夏萌却先我们一步,抬起双手扣住我们的手腕,冷笑地看着我们。 “你们想干什么?” 我心里一沉,连忙挣脱,却根本挣脱不开。 但凡抓我手腕的不是夏萌,而是别人,我直接一记正蹬腿踢他下巴。 可是面对夏萌……我怎么下得了这狠手。 我和黄枭下不了狠手,但已经被附身的夏萌对我们可下得了手。 她先是一脚把我踢飞出去,又一脚把黄枭也踢飞了出去。 此时陆瑶和大川正扶着徐闯赶上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愕然不已:“你们在干什么?” 黄枭忙喊道:“快把符拿出来扔她!她被叶嘉儿附身了!” 陆瑶和大川脸色骤变,正要掏符的同时,夏萌已经冲了过去,抬手就把身体单薄的陆瑶拎了起来,砸向一边。 大川人高马大,平时力气也颇大,可此时竟完全抵挡不住夏萌,两拳就让夏萌打趴在了地上。 我和黄枭赶忙又冲上去拖住她,却根本拖不住半分,黄枭脸上挨了一拳,牙都被夏萌打飞一颗。 “快跑!” 此时我顾不上太多,只能狠心对夏萌使出擒拿手,将她双手控制住,给其他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结果这群人不知道是不是让夏萌打懵了,不往楼下跑,偏偏往楼上跑。 我虽然使出了擒拿手,却也没能控制夏萌太久。 她竟然反关节使出力气,挣脱我的束缚,将我狠狠扔了出去。 我砸在台阶上,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地跑上楼去找黄枭他们。 来这里之前,张万年还给我们算过,说我们有血光之灾,这次很可能要集体受重伤。 他算得果然没错,但他没算到我们是被夏萌打伤的。 我生怕夏萌今天打死我。 第446章 被夏萌追杀 夏萌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赶,仿佛在玩弄我似的。 刚刚那一摔摔得我吐血,我生怕被她抓到,只能一直往楼上跑,去跟黄枭他们汇合。 跑到八楼,我终于看到了黄枭他们,没好气地质问道:“哪有逃命往楼上跑的,被堵到楼上除了跳楼,还有活路吗!” 此时所有人都被夏萌打得鼻青脸肿,陆瑶肋骨都摔断一根,疼得站不起来。 “我们……我们上来找段天……” “哪他妈有段天!段天到底在哪儿!” 我骂道:“你要真看到段天,他早出来了!都是演员知道吗!” 骂完,我也倒在了地上,痛得我呻吟起来。 陆瑶伸手抓着我,满脸痛苦地问道:“你跟夏萌去齐鲁旅游的时候,那晚到底睡在哪儿?”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八卦?” 她解释道:“你们那晚有没有做什么,要真有,你可以用这事儿把她唤醒啊,夏萌的意志力很强的,没准你可以把她唤醒。” 黄枭也忙附和道:“对,意志力坚定的人是可以被唤醒的,你俩要真发生过什么,你可以尝试把她唤醒,我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我瘫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没发生过什么,怎么可能发生什么,我说了也没用,你们不要乱想!” 大川爬过来问道:“那你们到底睡在哪儿啊?” 我没说话,连忙捂着大川的嘴,因为楼梯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夏萌已经快上来了。 “快进去……” 我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连忙和他们互相搀扶着爬了进去,将房门轻轻关上。 此时我们谁都不敢发出声音,全都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如果是我被鬼附身,他们兴许还有战胜我的机会,因为我有意识,能控制自己不下死手,但夏萌本就力大无比,她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刚刚对我们所有人都下死手了。 今天要是谁被她抓到,没准她真会活活打死我们。 此时走廊上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听这脚步声的频率,显然就是夏萌在外面。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门被推开。 只听那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但没有停下,又朝走廊另一头走了过去。 过了一阵,脚步声突然消失,不知道夏萌去了哪。 我颤颤巍巍地来到门口,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我听了好一阵,什么也没听到,不知道夏萌是不是已经走了。 但我肯定不敢开这个门,我怕她在外面蹲我们。 正当我短暂松口气时,这扇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门的下面凭空破了一个洞,一只胖胖的手伸了进来,一把掐着我脖子,把我活活给攥了出去。 “啊!” 随着房门破碎,我也发出一声惨叫,很快又被摁在墙上,无助又惊恐地望着夏萌。 她的瞳孔已经消失了,一双眼睛好似剥了皮的荔枝,显然意识已经完全被叶嘉儿剥夺。 “夏萌,你知道我不忍心对你出手的。” “你也一样,对吧……” 我试图通过我们的友谊将她唤醒。 但我刚说完这话,瞬间被她举过头顶,又狠狠砸向地面。 “嗷!草!” 当我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我虽然还活着,但我感觉我已经死了,疼得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夏萌走到我跟前,一脚踩在我胸口上,但凡她用力,我立马见上帝。 “夏萌,我是祁安……” “还记得我们去齐鲁的时候,那晚我们睡在哪儿吗……” “快醒醒……” 我再次试图唤醒她,但似乎没用。 此时黄枭和大川强撑着身体出来救我,夏萌抬手一巴掌,将黄枭拍倒在地,大川也被她掐住脖子,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此时夏萌低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抬起了那只脚,但她不是要放过我,而是准备踩下来。 我脸色狂变,心想今天跑是跑不掉了,我干脆自己给自己翻个面,踩后背总好过踩胸口上,没准命硬能多扛一会儿。 就在我翻完面,已经心生绝望的时候,有个房间的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着我便听到一连串念咒的声音。 “天有天将,地有地祗,斩邪除恶,如干神怒,急急如律令!” 我转头一看,只见一直不见踪影的段天,此时突然现身,正骑在夏萌肩膀上,双拳砸向她的太阳穴。 刚刚还处于无敌状态的夏萌,此时骤然惨叫一声,满脸痛苦地跪了下去,瞳孔瞬间恢复正常,但整个人也随之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看到失踪的段天犹如神兵天降,还救了我们一命,众人惊喜不已。 我更是长松一口气,忙爬起来跑去看夏萌:“她没事吧?” 段天把她平放在地上,点点头:“放心吧,过一会儿她就会醒过来。” 此时我们全都围着段天,询问他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一直没看到他。 段天解释说:“我下来之后就藏了起来,因为阵成之后,这里的亡魂是生是死,全凭我一句话,所以这些亡魂一定会先杀了我,我只有躲起来不让他们找到,在最后再出来。” 黄枭忍不住吐槽起来:“我靠,我们还找你大半天,结果你自己躲起来了。” 段天叹道:“我下来之后就会成为这些亡魂的首要追杀目标,不光我危险,你们跟我待在一起你们也危险,所以我得藏起来,不让他们找到。” “如果你们这么多人都拿这些亡魂没办法,其实我出来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而且,我发现管理会的人有问题。” 我们顿时一惊,忙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段天说,他已经到过这栋楼的地下室了,并且遇到了一个管理会的人,他让这个管理会的人去跟其他人汇合,原本是出于好意,怕这个人跟他待在一起会有危险,可没想到这个人走了之后,一直跟踪段天,想偷袭他。 段天看起来这个人想要他的命,出于无奈,只能把这个人杀了,但由于我们下来的时候没办法携带武器,因此他还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那人活活打死。 我猛然想起来,我从宿舍楼的地下室途径一条通道,到达这边的地下室之后,看到了一个管理会人员的尸体,当时我发现那个人的确是被活活打死的。 看样子,那具尸体就是段天下的手。 在这下面死亡的人,肉身也会随之死亡,所以这五个管理会的人,在医院里面已经死了。 “怎么会呢?” 我顿时皱起眉头:“这五个人都是方定山派过来的,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 段天摇头:“不知道,我当时问过,但那个人什么都没说,一心只想要我的命,我没办法才跟他拼命。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刚刚万叔已经联络了我,魁斗六合阵已经阵成了。” “现在要赶快做出决定,这里的亡魂,怎么处置……” 第447章 它们只是委屈 六合阵已经阵成了。 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赶紧灭了赶紧回去。 但越是要做重大决定的时候,还掌控这么多亡魂的生死,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如果一句话说完,他们肯定会觉得我没人性。 不光我这么想,其他人也都这么想,所以他们谁都没开这个口。 此时夏萌醒了过来,看到我们伤成这样,顿时有些尴尬,但这尴尬只是一闪而过。 接着她就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大惊失色:“你们怎么伤成这样,谁给你们打的?” “鬼打的……都是鬼打的……” “那只鬼打完我们就跑了……” 段天此时又问了一遍:“这些亡魂到底该怎么处置,你们想好了吗?” 我说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超度这些亡魂的必要了,不是我们不超度,而是它们根本没有要去往生的意思。” “这些鬼已经让仇恨蒙蔽了心智,就是要永生永世在这里镇压迫害过他们的人,还要不断杀人,它们受过的罪要让其他无辜的人也经历一遍,还要置我们于死地。我觉得现在没有任何犹豫的必要。” 这就是我的想法。 我开了这个口,黄枭也附和道:“那五个管理会的人现在都死了,如果我们不灭了这些鬼,那我们也得死,而且这些鬼不死的话,医院还有人要死。” “它们可怜,医院里的人也很可怜啊……” 此时所有人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大家看法完全一致,就是灭了这些亡魂。 它们生前再可怜,也不是我们造成的,更不是医院里的人造成的。 我们冒着危险来超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好,那走吧。” 段天扶着我们起身,我们互相搀扶着,朝着楼下走去。 陆瑶肋骨都断了一根,夏萌红着脸,知道是她干的,连忙主动把陆瑶背了起来。 我们从楼里出来之后,段天掐着手诀,自言自语地说道:“万叔,管理会的人全都死了,我们超度不了这些亡魂,没办法……杀吧。” 话音刚落,这家生物公司的所有大楼顷刻间就开始摇晃了起来,就跟地震一样。 我们也在瞬间就察觉到了极强的磁场波动,这种波动,甚至能明显感觉到空气像是液体状在流动。 这就是宇宙间的原动力,正所谓阴阳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世间的一切都是在由这股原动力在推动发展。 现在阴阳要实行交感、对立、互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面,所有的亡魂都将化为宇宙磁场的一部分,最后回归阴阳平衡,到时候这个地方就会恢复正常。 此时在我们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亡魂。 这个亡魂是一个男生,十八九岁的样子,我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当时就是它,把我从地下室拉到了我爷爷所在的那个空间,他是唯一一个被我爷爷策反的亡魂。 看到有鬼出现,段天和黄枭立马掏出黄符。 我连忙阻止他们,跟他们讲明情况。 段天听完,顿时皱起眉头:“万叔在收到我的回话之后就启动了阵法,现在已经收不回去了,所有的鬼都会在这里消亡,除非……现在先让一个人回去,让他把这只鬼带走。” 我连忙对那鬼说道:“你马上走吧,不是我们心狠,是你的同伴不听劝。” 这鬼一看也怕死,想走,却又不想走,他哀求我们别杀这里的亡魂。 他口中的亡魂,指的是当年被这家公司囚禁起来,被迫害致死的那些人。 我无奈地跟他解释道:“如果你的同伴听劝,这个阵法就不会启动,现在是它们要害人,不是我们非要灭它们,你懂吗?” 他僵在原地,还在犹豫,他不忍心看到跟他一起受苦受难的同伴被这个阵法杀死,然后魂飞魄散。 有时候,情况就是让人琢磨不透,还让人蛋疼。 就在张万年启动了阵法之后,现场突然响起了很多哭声。 这些哭声,似有好几十个人同时在哭泣。 我们转头一看,只见空地上忽然出现无数的亡魂,这些亡魂当中……有被这家公司迫害致死的人,有这家公司的人,还有那些婴灵。 前者脸上满是不甘和忧伤,后者脸上满是惧怕和恐慌,而那些婴灵,只是因为磁场异变感到了不适。 大川叹道:“它们这时候害怕已经晚了,自己错过了往生的机会,我们又收不了手……” 段天摇头:“它们不是害怕,至少被这家公司迫害而死的亡魂,它们只是不甘心和委屈,毕竟生前过得好好的,突然被一群人抓去囚禁起来,受尽折磨而死。” “后来它们宁愿放弃往生的机会,也要把伤害它们的人永远困在这里,之后有人布置鬼箭冲煞局,又将它们镇压于此,现在这个局好不容易破了,我们又要来灭它们,它们只是感到委屈,所以它们哭了。” 它们只是感到委屈…… 听到段天的话,除了我以外,此时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悲悯。 徐闯问道:“好像还有时间,现在能超度它们吗……” 段天叹了口气:“只能试试,这个地方消失之前我们得赶紧回到自己的肉身去,时间不已经多了,看它们有没有这个命吧。” 说完,段天忙提醒我:“祁安,请神诀,请崔判官。” 我没有犹豫,连忙掐起请神指。 “司查十八狱,辅佐十殿王。” “善恶分两途,阴阳秉生死。” “胎卵湿化皆生灵,般般合属于冥官。” “吾奉太上敕令,急诏崔珏,分神一见!” 我念完崔判官的宝诰,段天也立马掐起手诀。 “天罡速现形,破军闻吾令,散则成气,聚则成型,兵随日战,时随令行!” “胡伯先之徒段天,召请收魂兵马,分神一见!” 话音刚落,这些亡魂的前方突然开始狂风大作,烟尘四起,一道道虚影如同凭空出现,像是人骑在马上,但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貌,甚至连马都看不太清,只看得见一些轮廓。 霎时间,这里仿佛有千军万马现身,朝着那些亡魂奔腾而过,也就短短不过几秒钟,这些兵马朝着远处疾行而去,直至消失在我们视野里。 而现场,竟一个亡魂都不剩,就连刚刚站在我们跟前的那个男生,也不知何时被收魂兵马给收走了。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四周的大楼突然开始垮塌。 段天不再耽搁,立马掐手诀联络张万年:“万叔,带我们回去!” 他刚说完,我只感觉眼前一黑,强烈的失重感让我心生惶恐,还不等我缓过来,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肉身,所有人都回到了医院那个房间。 按理说,我们刚刚都是灵魂状态,虽然受伤严重,但肉身不应该受伤才对,可实际上我们所受的伤,全都在肉身上显现了出来。 十二个人,五个死亡,五个重伤,一个轻伤,一个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的是段天,轻伤的是夏萌,我们五个重伤的是让夏萌打的。 看到陆瑶站都站不起来,肋骨都断了一根,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怎么你们都伤得这么重?” “夏萌打的……” “我也是夏萌打的……” “我们都是被夏萌打的……” 夏萌坐在地上,红着脸背过身去,显然打我们的时候,她全都知道。 “受伤还好,受伤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张万年微微点头,但目光移到那五个管理会的人尸体上时,他脸色有些难看,跟我说:“你还是赶紧跟方定山打个电话吧,他派来的人一个都没活。” 我强撑着身体爬到椅子上,掏出手机给方定山打了过去。 五个人全死了,我肯定不好跟他交差,所以我准备倒打一耙。 电话接通后,方定山语气着急地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事情解决没有?” 我怒道:“你搞什么!你派来的人在下面袭击我们,差点把我们害死你知道吗!” 方定山忙解释道:“出事了,中间出现了纰漏,我派去的人根本就没来!” 我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第448章 元旦那个晚上 电话里。 方定山跟我说他派来的其实是四个人,这四个人在半道上撞上了人家的车,结果四个人刚下车就让人迷晕了过去,扔在了车里。 这四个人半小时之前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就给他汇报了情况。 方定山于是就先把这四个人给叫了回去。 我听得后背直发凉:“那这五个人是谁?他们现在全都死了,不过不是我们杀的,他们在下面让那些冤魂给干掉了。” 方定山沉思后说道:“我估计是那个组织的人,那家生物公司就是他们的产业,当年在研究这些东西,但是资料被销毁了,他们这次来,可能就是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回一些研究资料。” “你们先在那儿等着,谁都别联系,别走漏风声,我马上带队过来。” 挂了电话,我多少有点心有余悸。 这五个人死了之后我还有点内疚,结果居然是那个组织的人,还好他们被干掉了,不然肯定要在背后捅我们刀子。 幸好啊。 我突然想起我刚到那下面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记录本,我当时把那记录本给藏了起来,看来谨慎点总是没错的,万一这五个人有人没死,又看到了这个记录本,他要是把看到的东西带回组织,那就遭了。 张万年很快叫来了院长助理,跟他说这里的事情已经完全解决好了。 现在我们全都受了伤,首先肯定要先免费给我们治伤。 其他人全都被接去看伤了,我得留在这里等方定山过来。 张万年问我伤得怎么样,我说还行,主要是内伤,让夏萌暴击出来的内伤。 我瘫坐在椅子上,等了有十多分钟,方定山带着队伍来了。 他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看他们全都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下去的是他们。 “不是,你确定……你们刚才单位过来?”我有些不信。 方定山嘿嘿笑道:“这是我们在车上化的战损妆,像吧,你要是不搞得狼狈点,让单位里的同事一看就知道你这是抢功抢来的,事情要传到领导耳朵里,就容易弄巧成拙。” 说完,他们突然拔出刀子,开始互相捅对方,当然也不是捅,但下手那叫一个狠,全都把对方划得鲜血淋漓的。 “你们……不至于吧!” 抢个功劳还要自残吗! 方定山又解释道:“你不懂,有时候把自己搞得惨一点,功劳簿上的功劳就大一点,到时候领导都得下来慰问你,这点伤还是值得的,否则一点伤都没有,糊弄不过去啊。” 他们各自捅完对方后,方定山拖着伤残的身体,一边吸着凉气,一边把保密协议给我拿过来。 “你签一下,你同事他们呢,待会儿拿给他们也签一下,从现在起,你们对外就说这事儿是我们来解决的,你们辅助了一下子,明天我给你们申请一面好市民锦旗。” 我有些无语:“我签就行了,其他人就别去麻烦他们,毕竟全都伤得不轻,你放心,没有人会泄密,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方定山疼得都蹲了下去:“那行,你签就你签吧,你也别多想,签这玩意儿也是为了让其他的兄弟安心点,毕竟他们跟你不熟,知道吧。” 我签完递给他:“行,赶紧去止血吧,你再捅两刀伤得比我都重。” 管理会来接手这里的事之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用管了,那五具尸体方定山自然也会带回去领功。 交接完之后,张万年搀扶着我去医生那里治伤。 原本刚过完年回来,还没上几天班,后面一段时间估计又得躺在医院里面度过。 治完伤之后,院长助理给我们安排了两个病房,本来这里是妇幼保健站,我们应该去其他的医院,但苏院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就留在这里治伤。 因为要是去其他医院治伤,他得花不少钱,这里就花个成本价。 回到病房后,我们先睡了一觉,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中午食堂那边给我们送来盒饭,吃过饭后苏院长来了一趟,因为事情解决完了,他得把报酬给我们结了。 这钱是结给公司,由张万年来收。 最初的时候,我们以为就改个风水,最多收个十来万。 但现在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得多收点。 “五十万?” 苏院长目瞪口呆:“这……张师傅,五十万是不是太贵了……” 张万年顿时有些无奈:“苏院长,我可半点没敲你竹杠,这个活儿别说五十万,你就是花五百万,都不一定有人敢来帮你解决。” “情况有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昨晚还有个部门来了你们医院,你也知道吧。你再看我的这些徒弟,全都躺你们医院病床上了,差点丧命,你觉得五十万贵吗?” 这事五十万确实没坑钱。 苏院长也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于是点了点头:“好,这次确实是多亏了你们,不然还要出多大的事我都不敢想象。” 他叫来自己的助理,让助理把钱送去我们公司。 除了报酬以外,我们在医院住院期间产生的所有费用,也要全部报销。 这活儿还没忙完,张万年还要在医院巡视一圈,看看磁场有没有完全恢复正常,有些地方的风水还要简单布置一下。 张万年和苏院长走了之后,我们在病房里面百无聊赖地聊着天。 夏萌和陆瑶在隔壁病房,我和黄枭还有大川,还有徐闯在同一个病房。 此时他们全都朝我围了过来,我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一丝八卦。 “你们干嘛?” “我们有点好奇……” 徐闯咧嘴笑道:“听说你去年元旦跟夏萌去齐鲁那边旅游,那个晚上,你们到底睡在哪儿?” 我吸了口气,不耐烦起来:“你们怎么这么三八,问了我两三遍了,这事儿有这么好奇吗?有什么可好奇的?” 黄枭追问道:“那没什么可好奇的你说呗,睡在哪儿你说啊。” 我无语道:“睡大街上行了吧,满意不?” 徐闯满脸质疑:“我质疑你,我就是东北那旮沓的,齐鲁那边也是北方,冬天温度零下几度,有些地方零下十几度,睡大街上早冻死了你们。” “到底睡在哪啊?” 这事儿我不可能说出来。 不管他们怎么问,我始终保持沉默。 张万年巡视完医院,布置完风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他把我叫下来,跟我询问昨晚我们下去之后发生的一些事。 我跟他详细说了一遍,尤其是听到最后我们还是超度了那些亡魂,他也感到很欣慰。 “了不起,这都让你们超度了。” “最近你们就在医院好好休养吧,养好了再出院,反正不要钱。” 说完他皱起眉头:“但是有个事情我很疑惑。” 我看着他:“什么事情,我不都说得很详细了吗。” 他咧嘴笑道:“去年元旦那个晚上,你和夏萌到底睡在哪儿?” 我僵在原地,顿时头皮发麻。 这句话我今天已经听了不下十几遍了,我草! 第449章 叶嘉儿的女儿 在医院住了几天之后。 赵三元给我打来电话,说墨门又发来一份文件,里面提及到了一个人——叶嘉儿。 当年叶嘉儿被绑架之后,负责看守她的保安队长爱上了她,她为了少受折磨,不得已只能委身于这个保安队长,两个人后来诞下一女。 这个保安队长当年四十多岁,未婚,没有子嗣,所以他很喜欢这个女儿,偷偷把女儿带出了那家公司,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只能将女儿交给老家的父母抚养。 后来叶嘉儿和那个保安队长被处死之后,保安队长的父母没两年也去世了,那时候叶嘉儿的女儿只有两岁,亲戚不想管这个女婴,于是女婴不知所踪。 根据墨门后来调查到的信息,他们似乎打听到了这个女婴的下落,这个女婴从小患有视障,也就是先天性视力不太好,后来还没到成年的时候,眼睛就瞎了,彻底看不见东西。 我爷爷在过世之前告知墨门,说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孩,因为那个组织也在寻找这个女孩。 她是当年那家公司里面唯一幸存的一个婴儿,现在长大成人,她于那个组织而言,有着很大的研究价值。 墨门的意思,似乎是希望我们也关注一下这个女孩的动向。 至于这个女孩的一些详细信息和经历,在墨门发给赵三元的文件里有记载一些。 “但是你最近在医院,我不好来见你。” 电话中,赵三元跟我说他们最近又杀了人,所有人都在四处躲藏,让我出院之后再联系他。 我听他说他最近又杀了人,就跟又杀了只鸡一样,我忍不住提醒道:“大哥,法治社会,不要这么猖狂好不好,你被抓到会枪毙的。” 赵三元叹了口气:“没办法,墨门势单力薄,不像那个组织势力庞大,为了扩充人员,我们得帮人家报仇啊,否则人家凭什么入伙。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被抓到就是个死,反正要被枪毙,你不多杀点,死得不划算啊。” 这个逻辑让我无言以对。 在医院又住了两天之后,陆瑶要准备出院了。 这几天徐闯、大川、黄枭、夏萌全都陆续出院,就剩我和陆瑶还在医院住着。 陆瑶断了根肋骨,少说要在家静养一个月。 她在医院待着无聊,就准备回家去静养。 走的时候她来跟我说了一声,让我在医院好好养伤,免费的医疗不用白不用,让我多挂两瓶水。 我心想人家这么客气,我下去送送她吧。 我给她送到楼下,她不走了,又问了我一个我听了二十几遍的问题。 “祁安,去年元旦那天晚上,你和夏萌到底睡哪儿啊?” “我C……” 我强忍着崩溃,哀求道:“别问了瑶姐,我最近做梦都梦见有人问我,饶了我吧,别再八卦了,根本没什么好八卦的,我跟夏萌是好朋友,仅此而已。” “当时大川跟人家网恋,被个男的给骗了,他心情不好,所以只有我和夏萌出去,就是这样。” 陆瑶:“那你们到底睡哪儿,急死我了!” 我气得都笑了:“哪都行,哪都行,你回家自己去脑补吧,怎么脑补都行。” 说完,我转身上楼。 …… 接下来这两天,我一个人在医院实在无聊。 我心想我在公司一天能拿两三千,我在这儿半毛钱都没有,总不能没事多吃两片药吧。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出院,准备第二天就回公司上班。 当晚在家,大川加完班回来。 他本来一身疲惫,但看到我之后就一直笑,那种笑不怀好意,极其猥琐。 “你到底笑什么?路上捡钱了?” “不是,我问过夏萌了。” 大川嘿嘿笑道:“原来去年元旦那天晚上,你们两个……嘿嘿嘿!” 我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夏萌跟你说了?” 他捂着嘴憋着笑:“没事,我们三个谁跟谁,知道就知道了呗,但是你们……” 我忙打断道:“别胡乱猜测,我们什么都没做过,那天晚上情况特殊,我们实在没办法才开的一间房。” 大川突然目瞪口呆:“我靠,你们睡一张床啊?” 看到他的反应,我顿时一愣,气得破口大骂:“关大川,你个狗东西,你诈老子?” 他笑出声来:“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关大川!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那点智商全用歪门邪道上了!” “不是,你急啥啊?你就说你俩有没有睡一张床上吧,孤男寡女的,出去玩不带上我,显然有目的!”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特么好意思说!一把岁数学人家网恋,让个男的给骗了,本来我和夏萌想带你出去逛逛,票都订好了,临走那天你说你不去,明明已经浪费了一张票,难道还要浪费另外两张票吗!不知道挣钱很辛苦吗!” 北方那边的冬天,原本就冷,零下十几度的气温。 晚上我和夏萌心想去吃点羊肉火锅,温瓶黄酒来喝,谁知道那黄酒度数不高,却跟下了蒙汗药似的,一瓶酒喝得我俩晕头转向。 后来坐出租车坐到一半夏萌实在受不了,要下车去吐,当时也怪我没跟司机说清楚,那司机以为我俩就在那地方下车。 结果吐完之后我俩转身一看,发现车没了,行李全在车上,手机也在车上。 大冬天零下十几度,我和夏萌冻得跟狗一样,最后实在是冷得受不了。幸好当时我俩身份证带在身上,夏萌身上也还剩几十块钱的现金。 我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开个小宾馆先住下,否则得冻死街头。 但是几十块钱又不可能开两间房,就只能开一间房。 小宾馆没有双人床,我俩就只有挤一张床上。 当时简直倒霉到了极点,零下十几度的城市,房间的空调是坏的,又正值节假日,没有房间可以换,我和夏萌在床上都冻得直发抖。 但我觉得这没啥,毕竟我俩都是单身,又没对不起谁,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那种情况下我俩要是不去住宾馆,肯定冻死街头。 在岩湾那座山上,我俩就睡过一个帐篷。 之所以我没说出去,只是出于夏萌是女孩,这种事不能随便说,谁知道大川这厮居然诈我。 “关大川,我警告你。” “事关人家声誉,你敢说出去小心夏萌跟你绝交。” 他拍着自己胸脯保证:“放心,这事儿我绝不可能说出去,说出去我就是狗!” …… 第二天去上班之后,我提心吊胆,好在大川也有分寸,他果真守口如瓶,没把这事儿给说出去。 今天后我给赵三元打了个电话,本来想让他派人把叶嘉儿女儿的资料给我送来,但他还在避风头,让我这几天先别联系他,等他安全下来再主动联系我。 最近公司比较闲,没什么业务,前些日子我们在医院挣了些钱,大家也不慌,可能挣了大钱,觉得公司的业务也捞不着多少油水,而且也不是每次业务上门都能轮到自己。 他们只要一闲下来,就问我元旦那天晚上我跟夏萌睡在哪。 我一直守着大川,看他有没有泄密,还好他嘴巴算严,始终没说出去。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号码在我手机里有备注,叫谢鹏谢经理。 当初罗大江有套凶宅托我们卖,我们就是找的这个谢经理,他专门做凶宅买卖,当时帮我们出手了这套凶宅,我和黄枭因此挣了不少钱。 后来我还让他帮我寻了一套二手房。 但从那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找我。 电话接通后,先是一番寒暄,接着他约我见面,说请我吃饭,有事要拜托我。 下班之后,我前去赴约,饭桌上他递给我几张照片,让我先看看。 我看了一下,是一套别墅的照片。 “豪宅啊,看起来挺大的,怎么了这是?” “是这样……” 谢经理笑着跟我说道:“这是一套凶宅,其实就是因为家庭矛盾,男主人把老丈人打死了,藏尸了一个星期,后来案子解决好之后女主人要卖这套房子,我们也帮她卖出去了,忽悠了一个大老板成交了这套房子。” “但是这大老板胆小,他非要让我们帮他找人进去住一年他才敢进去住,说去去晦气。我就想让你帮个忙,看找谁进去住一年。” 我顿时笑了起来:“这多简单啊,你直接把这豪宅低价租出去,不管整租还是合租,一个月能收不少租金,豪宅你还怕租不出去?” 谢经理顿时有些无奈起来:“这事怪我们,当初为了卖出去,在网上把这套凶宅给炒火了,现在只要上网一搜就知道这是凶宅,谁敢来住啊。” “其实这别墅我们是处理过的,不会闹鬼,也没有什么阴气,就是正常的房子,只是死过人而已,你帮我一个忙,看找谁进去住一年,又不用交房租,水电都不用交。” 这倒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而且人家之前也帮过我。 但我上哪去找人来住凶宅,还住一年? 我掏出手机,在群里问了一下,问黄枭和夏萌他们房租什么时候到期。 黄枭和段天合租的房子,还有不到一个月准备续租。 陆瑶和徐闯没几天就要交房租了。 夏萌准备换房子,因为房东要涨房租。 我和大川的房子还有两个月续租。 我把这套别墅的照片拍了下来,发进群里,问他们住不住别墅,不用交房租。 徐闯:“住啊!不交房租,不住白不住!” 黄枭:“这谁的别墅?看起来很大啊。” 陆瑶:“祁安为了不让我们八卦元旦那晚他和夏萌睡在哪儿,居然给我们租了一套别墅。” 大川:“我要住!我这辈子还没住过别墅呢!” 夏萌:“我要住靠近花园那间房!” 段天:“怕不是闹鬼吧?” 看完群里的消息,我当即答应了下来,对谢经理说道:“好了,人我给你找到了,过两天就搬进去。” 第450章 搬新家 第二天下班。 我带着所有人去那栋别墅参观了一下,谢经理已经把别墅钥匙交给了我。 这是一栋联排别墅,也就是墙体和邻居共用,由于靠尾端,所以这栋别墅只共用了一面墙体,面积在三百平,共五层,含有地下室,也带前后花园。 对于有钱人来说,这栋别墅不算大,但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我们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这已经算是大型豪宅了。 据说室内装修都花了一百多万,各种家具家电齐全,如果住进来,水电都不用交。 “我去!” “我去!” “这么大的房子,真的给我们住啊?” “你花了多少钱租的?” 众人全都看着我。 我心想他们是不是没睡醒,一栋别墅租一年下来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钱烧得慌啊给他们租别墅。 于是我如实跟他们讲道:“这栋别墅死过人,新房主暂时不敢住进来,找人先进来住一年……” 一行人顿时安静下来,眼神奇怪地看着我。 “我靠!” “拿我们养房子啊!还以为你好心呢!” “李祁安,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黑钱!” 我忙把别墅的情况跟他们讲了一遍。 “人死在院子里,又没死在室内,尸体虽然被藏在后院的地下室里,但这后院的地下室跟室内的地下室是隔开的,人家中介也处理过,不会闹鬼,有什么好怕的?” 我当时也是考虑到了具体情况,所以才在群里问他们。 段天点了点头:“这栋别墅没问题,风水也没遭到破坏,正常住人不会出事,也没有影响,就看会不会觉得晦气。” 徐闯脱口而出:“住!白捡的别墅为啥不住,这辈子难道还有第二次机会住别墅吗!” “再说我们干的就是跟死人搭边的活儿,怕啥呀,大不了不去后院呗。” 段天笑了笑:“而且还不用交房租和水电,一年怎么也能省下来一两万,我是结过婚的人,能省钱肯定省省。” 黄枭看着他:“咱俩合租,你都不租了,那我也只能搬过来啊。” 夏萌想了想,也决定搬过来:“不过我就不住靠后院的房间了,我还是住二楼吧。” 大川自然也想住,因为我们住的房子环境不太好,现在有了对比,他肯定想住这边,但是我们的房子还有两个月才续租。 其他人考虑到这里死过人,人少住着不舒服,于是让我和大川也尽早搬过来。 商定好后,我们就决定一起搬进来。 …… 隔日下班,徐闯和陆瑶已经搬了,黄枭和段天也搬了。 第三天,夏萌也准备搬过去,我和大川去帮她搬家收拾东西。 女孩子的东西比较多,打包好后让搬家公司一趟就给拉了过去。 这栋别墅一共五层楼,室内有电梯,因为后院死过人,大家觉得晦气,所以没人去住一楼。 夏萌的房间在二楼,我帮她把东西搬进房间后,她探头探脑地在门口东张西望。 我问她看什么,她扭过头来问我:“你没给他们说元旦那晚我们睡哪吧?” “当然没说。”我没好气道:“谁叫你当时非要问这个问题,害我这大半个月每天都要被人问一遍。” 夏萌红着脸:“当时情况紧急……我又没想那么多,不过这事儿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说大川已经知道了。 “什么!你不是说没跟人说吗!” “我没说啊,是大川这小子诈我!他说你已经告诉他了!” “我靠……” 夏萌捂着脸骂道:“这个该死的,居然这么阴险。” 我笑道:“放心吧,他不会说出去,我已经监督过了,再说我们又没做什么,怕啥。” 夏萌走进来继续收拾东西。 我又参观了一下这栋别墅,里面配套齐全,各种家电都有,还有高端咖啡机,按摩椅,一百英寸的电视机,每个房间还有看电影的高端幕布。 这些个有钱人啊,这生活真叫人嫉妒。 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非得冲动一下把老丈人给杀了,装修好让我们给捡了漏。 两天之后,我和大川也搬了进来,虽然我们租的房子还有两个月才到期,房租也没退,但估计退也退不了,还是来别墅享受吧。 我和大川还有夏萌住在二楼,其他人都住三楼,四楼五楼没人住,堆放的杂物。 今天已经全员搬了进来,为了庆祝一下住进别墅,我们在外卖平台点了一千多块的烧烤啤酒,坐在一楼客厅吃喝。 正吃着一半,赵三元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去农村避了几天风头,现在正让人给我把叶嘉儿女儿的资料送过来,让我去小区门口拿一下。 但是我已经搬家了,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搬家了。 “你搬哪去了?” “别墅……” “别墅?我靠!” 电话里,赵三元顿时怒不可遏:“我天天四处躲藏,睡地下室,吃不饱穿不暖,你居然住别墅!卧槽,凭什么!” 我有些好笑:“不是,我住不住别墅,也不影响你睡地下室啊。” 他成天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要么就是在被管理会通缉。 这就是典型的法外狂徒,见不了光是正常的。 电话里,他跟我发泄了一通,然后说让人把文件给我送新地址来,让我出去拿一下。 半小时后,我来到小区外面,拿到了那份文件。 联排别墅的小区,走路进出都得大半天。 回到别墅后,我把里面的资料取了出来,先看了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截取自监控视频,照片上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她完美继承了叶嘉儿的优良基因,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杵着导盲棍,是一个盲人。 资料上说,她叫裴静仪,生母是叶嘉儿,生父是那个保安队长,两岁以前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两岁之后爷爷奶奶离世,之后亲戚不愿意养她,但念及有血缘关系,就找了一户人家收养。 根据墨门调查到的情况,收养她的那户人家也是穷人家,而且这户人家只收养了裴静仪四年。 在裴静仪六岁的时候,她遭到了二次遗弃,被这户人家带去城里扔了…… 第451章 突然失踪的裴静仪 看到裴静仪遭遇二次遗弃,一次是在两岁的时候,一次是在六岁的时候,我不免有些感叹。 一个几岁的孩子,简直人生坎坷,身世悲催啊。 第二户人家既然已经收养了她,为什么养了四年之后又要遗弃呢?据墨门猜测,可能是因为裴静仪患有先天眼疾,视力有障碍,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半盲。 那户人家肯定觉得她是个拖累,所以才将她遗弃。 遭到二次遗弃的裴静仪,后来出现在渝市那边,被一家开废品站的夫妻收养。 这对夫妻年近六旬,原本有个儿子,而且还是老来得子,可是这个儿子在八九岁的时候不见了,一直没找到。也许是出于这种缺憾,这对老夫妻就收养了裴静仪,并且将其抚养长大。 废品站其实是一个很赚钱的行当,就算是小型的废品站,每年的收入维持日常生活开销不成问题。 不过墨门没有调查出来裴静仪的家庭状况,只知道老夫妻供她上完了大学,并且对她一直很好,加上裴静仪从小就很聪明,学习优秀,智商极高,后面考上了硕士,毕业以后进入一家外企工作,收入颇丰。 遗憾的是,在她二十二岁和二十四岁那年,老夫妻相继离世,从此她无依无靠。 裴静仪今年已经28了,半年前突然从那家外企离职,并且退了自己租住的房子,从此不知所踪。 两个月前,她出现在了兰江市,被一家市场被监控拍到,墨门就是通过监控确认她在兰江市出现过,包括这几张照片,也是从监控视频里面截取下来。 墨门在信里写道,我爷爷生前一直很关注裴静仪的动向,在一年前就让人查清了裴静仪的过往,他原本只是关注,防止裴静仪被那个组织找到,到时候能及时出手制止,除此之外他并不想过多打扰。 但是后来,他算到那家妇幼保健院没有鬼箭冲煞局的镇压,迟早有一天要出事,等那个地方再次出事的时候,组织可能要派人过来。后来经过一系列推导,他推演了一遍事态可能导致的几种结果,于是不太放心,在过世前的两个月亲自去了一趟妇幼保健院,又灵魂出窍前往鬼域,在鬼域里面看到了当年的一些研究数据。 他通过这些研究数据发现了一些端倪,首先裴静仪是叶嘉儿的后代,而叶嘉儿在岩湾那座山上被神树复制过,所以裴静仪也携带神树基因。 因此他觉得,裴静仪之所以患有先天眼疾,可能是她身体里的神树基因发生了异变,这是第一种可能性。 而第二种可能性,就是符生的妻子也患有眼疾,而那棵神树就是符生的灵魂所化,如果裴静仪是符生妻子的转世,那说明复制人在被复制出来的时候,身体里其实也携带了魔国某一位死者的灵魂,当他们诞生下一代的时候,就是这个灵魂的转世。 所以叶嘉儿在山上死过一次,转化为复制人的时候,可能携带的就是符生妻子的灵魂,她生出来的孩子,自然就是符生妻子的转世。 我爷爷在得出这个结论的可能性之后,墨门曾请示过他,需不需要找到裴静仪,然后进行一些有必要的研究,来佐证我爷爷的猜测。 当时我爷爷毫不犹豫地驳回了墨门高层的意见,并且颁布禁令,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严厉禁止任何形式,任何手段的对于活人的研究与实验。 但是他考虑到裴静仪的突然失踪,应该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或者困难,因此他要求墨门尽快找到裴静仪,帮其解决困难,然后将裴静仪保护起来,总之不能让裴静仪被组织找到。 所以墨门的意思是,裴静仪于半年前主动失踪,又于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兰江市,她目前很可能还在兰江市藏着,而我们正好在兰江市,所以请我们帮忙留意,希望能尽快找到裴静仪,帮她解决眼下的麻烦。 到时候,墨门会根据裴静仪自己的意愿,对她实行有效的保护,或者是帮她隐姓埋名。 看完所有资料,没一会儿其他人也看完了。 除了对这个女孩身世的叹息之外,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包括我。 “她一个盲人,现在又无依无靠,能在外企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十分难得,怎么突然离职不干,还主动失踪呢?” 段天有些费解:“如果不是生活当中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她不可能放弃这份工作。” 夏萌放下资料说道:“会不会是那个组织已经找上她了,所以她才自己失踪让人找不到她。” 徐闯:“那现在不会都已经噶了吧……” 我看其他人喝酒喝懵逼了,提醒道:“资料上说我爷爷猜测那个组织应该还不知道当年的那些婴儿还有幸存者,如果他们知道的话,裴静仪早就被抓回去了。” “而且墨门能够调查到裴静仪的存在,花了很大的功夫,调查完之后又花了不少钱,切断了能调查到裴静仪身世的一些途径。” “所以她半年前突然从自己工作的地方辞职失踪,可能是遇到了别的什么麻烦。” 段天说道:“那这麻烦肯定不小,我觉得如果不是危及到生命,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辞职的,一个盲人独自生活,多少有些困难。” 我点点头:“既然墨门有嘱托,也是我爷爷的遗愿,就留意一下吧。” 其实要在一座大城市要找一个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但警方的天眼系统肯定能找得到。 找方定山准没错。 第二天去公司,我就给方定山打了个电话,拜托了一下他。 我们刚刚帮他立了个大功,他现在要提干当部门副主任了,正春风得意着,当即表示没问题,他派他的预备大队长去帮忙调查,这两天他得忙着请单位同事吃饭。 公司最近也渐渐忙了起来。 除了陆瑶在家养伤以外,其他人每天多多少少都有外出的活儿干。 这天公司接了个大活儿,安排我和徐闯还有大川去打扫。 这活儿具体有多大,据说涉及三条人命,地点在一栋联排别墅里面,三个年轻人死了,两男一女,死了有一周。 本来这个天气情况,一周时间尸体也不会腐烂得太厉害,可由于那别墅里面有暖气,加快尸体的腐烂情况,所以现在已经形成巨人观了,就是特别恶心,恶心到警察都不想去抬了,让我们帮忙送去警局。 考虑到现场情况有些恶劣,三个人应付不过来,于是主管李庆来又安排了一个人,让夏萌也跟着去。 我们四个到达现场后,徐闯十分焦急地寻找厕所,直到听到他的呕吐,才知道他是去吐了。 来公司工作了也有好几个月,他现在还能吐说明现场情况的确十分恶劣。 三具尸体各自分布较远,蜷缩在地上,四肢姿势怪异,双手呈握爪状,面部的表情比四肢的姿势更为扭曲,而且眼耳口鼻都有血迹渗出来。 如此直观明了的死状,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中毒而死。 并且这三具尸体死前都没有穿衣服,难以想象他们生前在干啥。 我们做好了防护措施,所戴的口罩比警方的口罩还要专业,完全闻不到一丝异味。 可有一种味道,叫看一眼就能感觉到那股臭味,巨人观的尸体就是这么神奇。 接下来我们要先帮警方去处理尸体,也就是抬尸。 已经巨人观的尸体会导致身体肿胀,所以尸袋得拿最大号的尸袋,并且搬抬之前得做‘抽吸处理’,也就是用专业的抽吸设备,将尸体内部的腐败气体先抽出来,减轻体内的压力,防止‘尸爆’。 三具尸体,忙碌了半个小时,终于给警方抬到了车上。 出警的警察是个老警察,也是老熟人了。 我脱了防护口罩本来准备跟他抽支烟聊聊天,但刚脱下来,防护服上所沾的尸臭顿时熏得我又戴了回去。 “算了,烟就不抽了。” 老警察叹道:“这是个大案,接下来有得忙,现场就交给你们辛苦一下,别墅的主人会派人来跟你们结算报酬。” 我点点头,由于那三具尸体没穿衣服,所以我八卦了一下:“这案子什么情况,这么恶劣,看样子死的好像都是富二代。” 老警察摆摆手:“案子太恶劣,死者的身份又比较敏感,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现场只留了一名警员,其他人则驱车离开,回去办案。 第452章 离奇死亡的大网红 警察走后,我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死亡现场要打扫干净,不留一丝痕迹,打扫完之后还要进行消毒。 由于室温的原因,流出来的血和尸液已经干在了地板上和地板的缝隙里面,这时候还得拿铲子去铲。 我们忙忙碌碌到了中午,实在有些饿,就先点了几份盒饭送进来。 徐闯没点,他吃不下。 大川点了,但也吃不下。 夏萌吃得倒是津津有味,肥肉一块都没落下,徐闯在一旁看着,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他虽然有些难受,但还是没忘记八卦:“这两男一女玩得挺嗨啊,呕……但是一看就是凶杀,像是中了什么毒,七窍流血我只在电视里面看到过,呕……” 我端着盒饭一口没吃,主要是徐闯一直在干呕,夏萌又在吃肥肉,让我很没有食欲。 “中毒导致的七窍流血,应该是剧毒吧。” 我说道:“剧毒一般都有很浓的气味,不可能投毒,投毒没人会傻到去喝有异味的东西,有可能是把剧毒注射进了体内,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毒。” 大川脸色苍白地说道:“砒霜、砷化氢、苯中毒会导致七窍流血……” 徐闯一脸惊讶:“文化人啊你是,懂这么多,呕……” 此时我胃里一阵翻滚,感觉胃里的东西差一点就要冒嗓子眼了。 我忙叫住徐闯:“你别在那儿呕了,去厕所……吐干净行不行。” 这话我不说还好,我一说他突然没忍住,原地吐了出来,跟喷射机一样。 我一看到他吐出来,今早吃的早饭猛地冒到嗓子眼,也吐了出来。 “卧槽,你……呕!” 大川一看我俩吐了,他也吐了。 夏萌一看我们三个都吐了,手里端着空饭盒,刚刚吃完的东西又原封不动地吐了回去。 “呕——” …… 隔天。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自我介绍说他是方定山的下属,来跟我说裴静仪的下落。 我问他方定山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说方主任这两天有重要的会议要忙。 “李先生,这个裴静仪一周前还在兰江市出现过,有家五金市场的监控拍到过她。” 电话里,这个人跟我说道:“但是呢,我们找不到她住哪,也不知道她常在哪个区域活动,她好像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动向。而且她没有任何移动支付的记录,最近半年也没有任何存钱款的记录,只在半年前有一笔大额取款记录,前后一共取了二十万现金出来。” 听完这个人的描述,我问道:“警方的天眼系统能锁定她现在在哪吗?” 这人笑了起来:“警方一般只有在追捕逃犯的时候才会启用天眼系统调查,到了这个程度的话会消耗不少警力,所以这个你就得请示方主任了,然后他这边如果找关系,人家那边也认他这个关系,的确可以很快帮你找到裴静仪在哪。” 我明白了。 这得需要欠很大的人情,过程也繁琐,我肯定不好意思让已经升职的方定山,去帮我办这种小事。 我问这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辅助线索。 他说:“裴静仪在这两个月里,曾三次去过同一个墓园,去拜祭一个叫赵明赫的人,但是我看裴静仪半年前的记录,都是在渝市那边,她在渝市一家外企工作,后来突然辞职了。” 我问:“这个赵明赫又是谁?” 这人笑道:“赵明赫很出名啊,一个大网红,半年前死了,死的时候32岁,当时他的死还闹得沸沸扬扬,而且我查过,裴静仪跟赵明赫在半年前有过私底下的联系,但是两个人的行程没有重合,所以大概是没有现实中见过。” 我虽然上网,但是不关注网红,所以根本没听过这个赵明赫。 他帮我科普了一下,说:“赵明赫是某个短视频平台的签约主播,拥有一千多万的粉丝量,反正在网上很有名气的一个人,半年前突然就死了,当时他的死还很轰动,因为毕竟年纪轻轻嘛,又有名气。” “他呢,警方那边通报是他患有抑郁,然后想不开在家里吞药自杀,不过当时网上一度流传他是被人谋害的,起因是他的粉丝在追悼会上看到过他的遗体,然后就传出赵明赫的尸体上有伤,很多地方有明显化妆遮掩伤痕的痕迹。” “后来就越传越说,说赵明赫得罪了什么有权势的人,被人给害了,警方当时在网上也进行过辟谣,说赵明赫就是死于自杀。” 我听出了一些端倪。 赵明赫是半年前过世,裴静仪也是在半年前辞职然后失踪,于两个月前在兰江市出现,之后一直逗留在兰江市。 她是两个月前被拍到,不是两个月前才到达兰江市,可能很早就到了。 这实在是有些巧,她好像是为了赵明赫的死而来的。 不可能是因为过度追星,疯狂迷恋自己的偶像,跑来守孝吧? “那您觉得,这个赵明赫是自杀吗?”我问。 那人说:“因为这事儿是方主任叫我去帮您查,所以我查得很仔细,赵明赫的卷宗我原本想去看看,但是我没看到。” “按理说一些案子的卷宗我们能去查看,我们也有这个权限,只要不是什么保密卷宗需向领导申请,其他的我们都能查。” “你说一个网红能有什么机密,而且如果是自杀的话,那卷宗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卷宗,没必要保密。既然不让随便查,肯定就是有问题,有人托了关系,让赵明赫的卷宗变成了机密,禁止其他人查阅。” 话说到这儿我已经懂了,赵明赫不是自杀。 我接着拜托这个人:“那麻烦您再尽量帮我查一下赵明赫的死,至少我要知道害死他的嫌疑人大概是谁。还有裴静仪最近的动向,我急于找到这个女孩。” “行,没问题。” 挂了电话后,我准备去跟张万年打个报告,最近要找到裴静仪的下落。 到了办公室,张万年和江雨欣都在,我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下。 张万年点点头:“既然是墨门的嘱托,又是我师兄临终前的意思,那肯定还是要帮忙找一下。” 江雨欣说:“她主动失踪,又刻意隐藏自己的动向,如果不是处于危险当中,就是在做什么很大的事情,那就得尽快找到了,免得她出什么事,毕竟又是盲人,眼睛看不见。” 我说我肯定会尽快找到她。 但是眼下得搞清楚赵明赫的死,因为裴静仪这半年来的行为,极大可能跟赵明赫的死有关。 毕竟一个大网红,和一个盲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产生了什么交集呢? 打完报告之后,张万年突然问道我们搬家的事。 “听说你们全都搬进大别野去了?” 我点点头,说了一下我们是怎么搬进去的,毕竟全都没住过别墅,还能省房租。 他笑了笑:“倒也不错,我这辈子都还没住过别墅呢。” “对了,你的房间跟夏萌的房间挨在一起吗?” 他问完,江雨欣也一脸八卦地看着我。 我很无语,解释道:“我、夏萌、还有大川,我们三个都住在二楼,其他人嫌一楼死过人,二楼离一楼比较近。” 张万年顿时急不可耐起来,又问出那个让我蛋疼的问题:“那你们元旦那晚到底睡哪嘛,满足一下好奇心,好不好?” 江雨欣也追问道:“那么冷的天,到底睡在哪嘛……” 第453章 赵明赫的死因 两天后的晚上。 我们在别墅客厅看电影。 方定山的下属给我发来两条长长的信息。 他打听到赵明赫的死,可能跟这几个人有关系。 罗毅、廖小杰、欧明宇、许耀、徐贝贝、董晴。 “这个罗毅,旗下有一家传媒公司,专门孵化和签约网红,赵明赫就是他的公司孵化出来的一个大网红。” 我对其他人说道:“罗毅还有一个身份,他的亲爹就是罗大江的干爹,罗大江的干爹是个很有名的人物,黑白通吃,产业有黑有白,但在很多年前已经过世了。” “他过世之前,将白的产业交给了自己的亲弟弟打理,因为他亲弟弟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于是将罗毅视如己出。至于黑的那些产业,就交给了罗大江,多年以后,罗大江将这些黑的产业也洗白了。” 罗大江的出身我之前就了解过,他原本也是方家的人,后来自己跑出来混江湖,认了一个姓罗的干爹,才渐渐混出名堂,之后把自己的姓也改成了他干爹的姓。 众人疑惑起来:“既然赵明赫是罗毅公司旗下的大网红,还能帮他挣不少钱,他为什么要害赵明赫呢?” 我看着信息说道:“赵明赫有个女友叫董晴,他成名之前就是靠和董晴拍一些情侣日常,也就是那些看起来很温馨,很幸福,让人羡慕的视频内容。” 徐闯:“我懂了,就是那种情侣博主,每个视频都能把幸福浪漫的瞬间给记录下来。” “瑶姐还说我不懂浪漫,让我天天去看这种脑残视频,我都跟她说了人家是剧本,脑门上顶着摄像头拍的。” 陆瑶瞪了他一眼:“我让你浪漫点还有错了?你学呀,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跟头猪一样!” 我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些内容吧,后来两个人火了之后,就开始直播带货,董晴的账号也有很大的粉丝量。” “但是这两个人应该只是公司孵化出来的情侣,也许私底下也有一些暧昧吧,因为很多粉丝都拍到过这两个人私底下一起逛街吃饭。” “不过后来又有人拍到董晴跟罗毅在晚上一起出入酒店,当时这些照片流传出来之后,占据各大平台的热搜,很多人都在声讨董晴,说她劈腿自家老板,把赵明赫绿了之类的言论。但是后来多方辟谣,包括赵明赫都站出来辟谣,说自己当时也在酒店,那只是公司聚会,很多人都在。” 陆瑶又开始八卦起来:“不会是情杀吧,一般这种辟谣辟的都是真的,如果赵明赫不帮忙辟谣,他的账号原本就是情侣账号,要是实锤董晴劈腿,他这个账号就得转型,原本的粉丝就会大批量取关。” 段天摇头:“不管董晴有没有劈腿,罗毅一个大老板,都不可能为了一个旗下的女主播去杀人,他们这个圈子本来就乱,而且他明明已经睡到董晴了,赵明赫身为他的员工,又能拿他怎么样呢?他大不了再换个女主播睡,不至于杀人吧,估计是有别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赵明赫在直播带货以后,因为315打假,他上榜了,当时他遭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网暴,网上说他卖假货,专坑家人。” “赵明赫这个人可能比较在意名声,后来就对公司合作的一些产品,抱有抵触心理,可能也跟公司闹掰了,想和公司解约,但是他又跟公司签了合同,如果违约的话就要赔偿天价违约金,据说要赔一亿多。” “在之后的直播带货中,赵明赫几次故意出错,总之不太认真,想逼公司主动开除他,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激怒了罗毅吧。” 我看着短信继续说道:“廖小杰和欧明宇是罗毅公司的合伙人,他们在一周前已经死了,和徐贝贝一起死在一栋别墅里,三个人是中毒而死,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形成了巨人观。” 听到后面话,夏萌、徐闯、大川全都瞪大了眼睛。 夏萌脱口而出:“不会是前两天我们接的那个活儿吧,死在别墅里的那两男一女?” 我点点头:“对,就是那三个人,这个徐贝贝也是罗毅公司的女主播,并且和董晴是好闺蜜,现在徐贝贝、廖小杰、欧明宇都已经死了。” 众人闻言,顿时愕然不已,多是抱着吃瓜的心态。 比如徐贝贝和自家公司的两位老板在别墅干啥,他们好奇这个。 但这没什么可稀奇的,三个人都没穿衣服,死在了别墅里,生前还能在干什么,不就是男女间那点事。 有的人就是有些与众不同的癖好,喜欢找刺激,有的人也愿意出卖身体,去换取金钱和前途。 总之这三个人是死了,并且廖小杰和欧明宇家里全都不简单,所以前两天我们去打扫现场的时候,那个老警察不愿意跟我多说。 肯定是廖小杰和欧明宇的家里人托关系在压消息,不想让丑闻传出去。 这个丑闻不光是廖小杰和欧明宇裸死在别墅,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跟赵明赫的死也有关系,假如赵明赫的真实死因被曝光出来,而两个凶手又已经死了,舆论肯定会去冲击凶手所在的家族,以及这个家族经营的生意。 那么这场舆论最终的导向,就会演变为阶级矛盾,资本和普罗大众之间的矛盾。 段天匪夷所思起来:“我好奇的是,这个裴静仪跟赵明赫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害死赵明赫的人里面已经有三个人遇害了,难道是裴静仪在帮赵明赫复仇?” 陆瑶:“她一个盲人,在不熟悉的环境里连出行都困难,她怎么跑到别墅去给那三个狗男女下毒,除非她是个神人。” 夏萌:“假如是她在复仇,那她肯定至少还有个同伙……” 黄枭:“难怪她要隐藏自己的动向,原来是准备复仇杀人,那她完了,欧明宇和廖小杰是富家公子哥,人家家里面肯定要一查到底。” “还有那家传媒公司,现在就剩罗毅一个老板,罗毅肯定也反应过来有人在帮赵明赫报仇,他肯定会调查是谁杀了欧明宇和廖小杰,如果让他们查出来,裴静仪都等不到警察去抓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明赫的死,我们只是了解一下,以此来了解裴静仪的动向。 我们的目的是找到裴静仪,假如真是她在复仇,那她真危险了,最终不是被这三个公子哥的家里抓到,就是被警察抓到。 唯一能让她安然无恙的办法,就是在其他人找到她之前,我们先找到她,然后通知墨门将她保护起来。 问题是,我们上哪去找她呢…… 目前看来,只有从她复仇这条线索去查了。 害死赵明赫的人,现在还有三个人活着,一个是赵明赫的女友董晴,一个是赵明赫的好兄弟许耀,他也是那家公司的一个男主播,还有一个就是罗毅。 罗毅跟罗大江有关系,我肯定不能去找这个罗毅。 女的我也不好找,万一说急眼了我一冲动,又不好意思对女的动手,可不动手我又憋得慌。 所以还是去找这个许耀吧,柿子挑软的捏。 第454章 许耀 第二天上午。 我和黄枭还有夏萌没有去公司。 我们去了一趟许耀的家里。 这个许耀今年三十岁,跟赵明赫是好兄弟,而且两个人还是高中同学。 赵明赫在网上小有名气之后,就把许耀也带进了公司,只是许耀各方面都不如赵明赫,可能没有当大网红的命,在那家公司混了几年之后,目前还是个小主播。 至于他为什么也是害死赵明赫的人之一,我不太清楚,管理会的人给我名单的时候,说是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这几个人全都被警察带走扣留过,除了那三个公子哥以外,其他几个人都被扣留了四十八小时才放出来。 我们到了许耀家里,发现他没在家,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我们一开始以为他是许耀的弟弟,但没想到他是许耀的儿子,叫许彬彬。 “彬彬,你爸呢?” “我爸爸没在家,他还没有回来。” 许彬彬把我们领进屋子里,说他爸工作比较忙,从昨天上午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彬彬,那你一个人在家,你吃什么呀?”夏萌问他。 这小孩忙从卧室里提出来一口袋零食,还有几桶方便面。 黄枭顿时皱起眉头:“给小孩子吃这个,哪来的营养啊,这许耀怎么当爹的。” 许彬彬似乎不喜欢别人说他爸的坏话,于是替他爸辩解道:“我爸爸要工作才能养我,所以他没有时间给我做饭,我平时在学校也能吃饭,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我没有去学校。” 我摸了摸他的头:“真乖,那我们就陪陪你,一起等你爸回来。” 这一等等到了中午,许耀还没回来。 他昨天上午出门,二十四小时不回家,要么这爹当得根本没责任心,要么可能在外面让裴静仪给干掉了,尸体现在在警局里面躺着。 中午许彬彬要去吃泡面,我们给他拦了下来,然后点了几份外卖,还额外给他点了个鸡腿。 这小孩吃得狼吞虎咽,把一整盒盒饭和鸡腿都吃完了。 吃完饭,我们又陪他玩了一会儿,这是个很活泼的小孩,而且很喜欢我们,可能平时也没人陪他玩儿。 玩儿到两点,许耀终于回来了,他还活着,但一身酒气,身上还有香水味,一看就是在外面鬼混了一宿。 看到有陌生人在家,他顿时警惕地望着我们。 “你们是……” “我们是赵明赫的亲戚。” 我跟他表明来意:“赵明赫的死,我们来了解一下。” 许耀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对他儿子摆摆手:“彬彬,先回房间里面去,我跟叔叔阿姨谈点事情。” 小孩很听话,乖乖回屋,许耀这才坐下来抹了把脸,清醒了一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明赫已经过世小半年了,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到你们?”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赵明赫真的是自杀吗?” 他顿时一愣,表情不自然起来:“对,肯定啊,警察那边都结案了,他是抑郁想不开,然后在家里吞药自尽,对于他的死我也很难过。” 黄枭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语气严肃起来:“说真话,赵明赫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尸体上会有伤?” 许耀心虚不已:“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有抑郁,可能他自残过。” 砰! 夏萌突然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吓得许耀颤抖了一下。 黄枭也抖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愣了半晌,呵斥道:“说实话!” 许耀一时手足无措,脑门都冒出了汗水:“我怎么知道,我也不希望他死,我和董晴都不希望他死。” “那你心虚什么?”我死死盯着他:“不怕赵明赫死不瞑目,晚上趴你床头来找你吗?他死的那天,你是不是就在现场?” 许耀回过神来,顿时有些生气:“我说了我不知道,他是自杀,警察都这么认为,你们要是怀疑他的死有问题,直接去报警不就行了!” “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 我点点头:“行吧,既然你说跟你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反正廖小杰、欧明宇、徐贝贝这三个人已经死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听到这三人的死,许耀脸色骤变,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三个人被毒死的事。 “听说是冤魂索命,三个人死在同一天,你最近应该没见过徐贝贝吧,他们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啧啧,都变成巨人观了,你知道什么是巨人观吗,不知道你可以上网搜一下。” “赵明赫的死要是跟你没关系,那你肯定不用害怕。” 这人一看就是心理素质不强,胆小的人。 我吓唬完他之后,起身就要离开。 他突然叫住我们,像是解释,又像是威胁:“明赫跟我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他,我也不可能害死他,你们别再来骚扰我了,他的父母都已经接受了他的死,希望你们别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 我们没再接他的话,转身离去。 他儿子还在家,不好动这个手。 从他家里出来,我问夏萌和黄枭:“你们看出什么了没?” 夏萌十分自信:“他脸上就差写着他杀过人三个字了。” 黄枭骂道:“这是我见过心理素质最差的杀人犯,这种人脸上就写着人渣两个字,自己的儿子都不管,成天在外面鬼混。” 我点点头:“他肯定知道赵明赫是怎么死的,而且他应该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赵明赫的死。” 试问一个完全无辜的人,有必要紧张成这个样子吗? 即便他没参与过赵明赫的死,只是知道一些内情,大不了一句不知道就完事了。 可是他的回答却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害赵明赫,也不可能害死赵明赫。 这两句话充满了心虚,有狡辩的成分,有替自己开脱的成分,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黄枭问道:“如果裴静仪也要杀他的话,我们……要不要阻止?他要是死了,他儿子许彬彬就可怜了。” 我仿佛在听笑话,反问道:“为什么要阻止?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去阻止?” “他儿子可怜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又不是我们造成的,他如果被杀是因为他杀了人,他活该,关我们什么事。” “我们的目的是找到裴静仪,除非裴静仪有危险,那我们阻止一下,要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做这个孽万一被赵明赫的鬼魂缠上。” 离开许耀的家里后,我们准备再去一趟廖小杰他们被害的那栋别墅,去给这三个狗男女招魂,看能不能招出来。 如果招出来直接问一问赵明赫是怎么死的就行了,要是不说的话,用请神诀让这三个人再死一次。 “廖小杰他们的案子,警察没有请我们啊,怎么进去……” 来到别墅附近,黄枭犯了难。 我奇怪地看着他:“正经人谁走正门,翻墙进去。” 来到墙下,我一看这墙的高度。 妈的真高,这怎么翻? 夏萌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我举了起来,我爬上去之后,黄枭也被举了上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夏萌正举着双手示意我俩拉她。 我俩对视一眼,顿时犯了难。 “夏萌,我俩这也拉不上来你啊。” “要不你在外面等等,我们办完事就出来,嘿嘿。” 说完,我和黄枭从上面跳了下来,躲开监控进入小区,直奔那栋别墅。 幸好别墅的围墙没这么高,我俩轻松翻了进去。 进去之后,黄枭给那三个狗男女招魂,但是招了半天也没招上来。 我有些疑惑:“怎么招不出来呢,在下面鬼混啊?” 黄枭说:“你们收尸的时候,他们就死了有一周的时间,头七都过了,而且这三个人死得也不光彩,可能家里面已经下葬了吧。” “虽说横死的人容易阴魂不散,但也不是绝对,守尸魂应该守坟去了。” 招不到魂也没办法,但是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一趟,还是找找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吧。 于是我们在别墅又粗浅看了看。 来到四楼的时候,我走进一个卧室,床上摆放着各种成人用品。 但引起我注意的不是这些用品,而是室内低于室外的温度,形成了巨大的温差。 一个房间里面,阴气最重的就是厕所,于是我缓缓走到厕所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 厕所入口正对的位置,就是一面全身镜,镜子上除了倒映出我的身影以外,旁边还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脸色苍白,脚后跟高高垫起,整个人像是飘起来了一样。 他睁着眼睛,在通过那面镜子注视我。 我很快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赵明赫。 “原来你也死在这里……” 第455章 诡异的好友申请 从小区里面翻出来。 夏萌问我们问出什么没有。 “魂儿都没招出来。” 我有些无语:“不过赵明赫的鬼魂出现了,他也死在那栋别墅里面,只不过我阳气重,一开口他就被我吓跑了……” 本来正主出现,我既能问出来他的死因,又能问出来他和裴静仪的关系,谁知道他一个横死的鬼这么虚弱。 夏萌:“那咋办呢……等我们找到裴静仪,人都凉了吧。” 我说没这么邪门,裴静仪肯定不是一个人,而且胆子大到都敢杀人了,哪有这么容易被逮到。 再说今天我们已经去吓唬过许耀,他现在肯定心虚,过两天再去吓唬一下他,等他儿子不在家,把他堵在家里面打一顿,我就不信他不说实话。 晚上回到家。 段天问我们收获如何。 听完后他有些费解:“如果这几个人是一起合谋害死的赵明赫,里面就不止有赵明赫的女友董晴,还有他的好兄弟许耀,其他人先不说,但这两个人怎么下得了手啊?” 我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说道:“这年头狼心狗肺的人多了,有什么稀奇的。” 段天接着又说:“还有罗毅他们,三个人都年轻有为,家里又有钱,不至于动不动就把人杀着玩吧?他们也会考虑杀人所带来的成本,以及后续的麻烦。而且杀人这种事肯定是越隐秘越好,他们怎么会让董晴、许耀、徐贝贝三个人也参与进来呢?” 我坐起身,给他们讲了一件事,这件事就发生在我的酒吧里。 “当时有个传媒公司的老板,带着朋友去酒吧那儿玩乐,他们带了几个女主播一起,那几个女主播据说粉丝量还不低。” “然后那老板就让这几个女主播陪他朋友喝酒,有个女主播可能身体不适,喝不下,那老板就觉得这女主播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于是一群男的抓着那女主播的头发,强行给她灌酒,灌了一瓶又一瓶。” “有人甚至直接端着酒从她头上往下浇,酒水打湿她的衣服,还有内衣。” “服务生进去看到的时候,还有男的在那儿上下其手,摸了又摸。服务员就怕出事,然后去汇报给了酒吧经理,经理就跑去劝,让他们玩得别太过火,最后又偷偷问那个女主播需不需要报警。” “你们猜那女主播怎么说,她说自己没事,只是朋友在跟她开玩笑,其实她当时眼睛都已经红了,脸上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泪水。”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资本眼里,再大的网红也跟我们这些平民没区别,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唯一的区别就是网红能替公司赚钱,是资本可以驱使的工具。 众人听完后,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愤慨,当然他们不是因为同情那个女主播,毕竟这是人家自愿的。他们愤慨的是资本凌驾于人权之上的那种高高在上,和嚣张跋扈。 我总结道:“所以在一些资本眼里,他们根本没有把普通人当人看,既然没当人看,又怎么会去消耗成本谋杀一个普通人,他们根本不屑于这么做。” “因此赵明赫的死,可能只是一种发泄,或者教训,就跟教训那个女主播一样,只是在教训赵明赫的时候,一时没收住手,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 黄枭忍不住骂道:“这未免太过分了吧!这跟旧社会有什么区别!” 段天叹道:“弱肉强食是哪个朝代都会发生的事情,金钱意味着社会地位,权利代表着生杀大权,很多事情不能够去深思,因为绝大多数人的社会地位,都处于被践踏的那一方。” “其实像赵明赫的死,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这种事常常都有上演,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我好奇地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把赵明赫骗到别墅,然后合谋把人给害死的?” 正聊着,我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微信里面有人添加我好友。 我很奇怪,因为最近没认识什么陌生人,但我还是通过了好友申请。 我通过申请之后,还没来得及点进这个人的主页去看,他突然给我发过来一个视频。 我下意识点开了这个视频,视频里很快出现几个人,四男两女。令我震惊的是,这四男两女全是谋害赵明赫的那几个人。 但是视频的拍摄角度很奇怪,我先是看到罗毅朝拍摄者走过来,一脚将拍摄者踹倒在地,然后几个大耳刮子毫不留情,一边打一边骂,打得那叫一个狠。 “赵明赫,我给你脸了!” “你还敢去举报我们,我看你是找死,你先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你在网上提交给市场监督部那边的东西,你前脚举报,人家后脚就通知我了,傻逼。” 接着,罗毅、欧明宇、廖小杰一起上来对着拍摄者拳打脚踢。 他们打完之后,我听到了拍摄者奄奄一息的喘息声。 董晴和许耀就坐在那儿,看着拍摄者被打。 这个拍摄者哽咽了起来,镜头很快移向董晴和许耀这两个人。 “董晴,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以为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才来救你……” “许耀,当初你吃了上顿没下顿,是我带你进公司,你竟然把我骗过来,说董晴出了事,你们两个真对得起我……” 拍摄者显然就是已经死去的赵明赫,他挨打的时候没哭,此时却哭出了声:“许耀,董晴,我赵明赫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两个人坐在那儿,面无表情,其实能看出来他们也有些不忍,可当着三个老板的面,他们连对赵明赫的一丝内疚都不敢流露出来。 接下来的画面,简直惨不忍睹了。 罗毅、廖小杰、欧明宇这三个人,对赵明赫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施暴,拿一些侮辱性的道具对赵明赫进行人格上的侮辱。 董晴的好闺蜜徐贝贝,为了讨好三个老板,主动加入了整个施暴过程,并且乐此不彼。 视频里面,除了赵明赫的惨叫,就是这四个人的笑声。 此时段天他们也围了过来,跟我一起看这个视频。 我没那变态心理去细看整个过程,于是拖动进度条,看到罗毅怂恿董晴和许耀也对赵明赫施暴。 这两个人显然不愿意自己去对赵明赫施暴,也许是不忍心,也许是没那个胆子,但在罗毅的胁迫下,他们还是对最信任他们的人伸出了魔爪。 视频的最后,随着赵明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画面里飞出来一根断指。 看完整段视频,客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有些毛骨悚然,感到生理性地不适。 我连忙退出视频,点进发给我视频的这个人的主页里,想去看他的资料。 这一看又看得我们毛骨悚然,这个账号似乎是赵明赫的个人账号,他的朋友圈里还有他发过的日常动态。 “我丢……” “这是……赵明赫发给你的?” “鬼发的……” 此时所有人全都望着我。 我也咽了口唾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光这个账号是赵明赫的账号,就连这个视频的拍摄角度,都是以赵明赫的视角在拍摄。 我看了一眼对话框,连忙打出一行字发送过去。 “你到底是谁?你是赵明赫吗?” 他回复了,但没有回话,而是又发了一个视频给我。 我点开视频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只见视频画面里,出现的是我们,而且拍的就是我们现在,拍摄角度和距离就在我们身后……身后的落地窗外面。 第456章 监视 我们所住的这栋别墅里。 前院后院我们全都找了一遍,没有看到半个鬼影子。 但在后院的时候,段天点了一根蜡烛,那根蜡烛的烛火微微有些发绿。 “刚刚真有鬼来过,可能就是赵明赫。” 段天看着我说道:“应该是你白天的时候在那栋别墅里面看到了他的鬼魂,被他缠上了。” 这我倒无所谓,但他缠着我的方式有些瘆人,就好像被人监视了一样。 此时我再拿出手机,聊天列表上已经找不到赵明赫的账号,更看不到他发给我们的那两个视频。 接着我又在好友列表里面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他。 “鬼也会通过微信来传递信息?” 徐闯咂舌:“是化腾修了道还是阎王爷发展了科技啊?” 黄枭解释道:“实际上赵明赫并没有登陆自己的微信加过祁安的好友,也没有发两个视频过来,因为手机里面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其实就是简单的鬼打墙,只是我们都没怎么注意。” “刚刚我们在里面说话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聊天内容上面。” 段天点点头:“人怕鬼三分,鬼惧人七分,赵明赫的灵魂应该很虚弱,所以惧怕我们的阳气,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给我们。” “至少可以看出来他死得很不甘心,他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害死他的人都有谁。” 陆瑶叹了口气:“被人活活虐杀,死得这么惨,而且还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出卖,是我我也不甘心啊。” 夏萌说道:“裴静仪来了兰江市之后,他会不会也用这种方式给裴静仪也看过视频……” 我们全都望着夏萌:“裴静仪是个盲人,她看不了视频……” 夏萌挠了挠头:“哦,我忘了。” 回到客厅里。 我们虽然已经找不到赵明赫被杀的视频,但我们记得那些内容。 “当时大致情况应该就是……罗毅、廖小杰、欧明宇都在那栋别墅里面,他们让许耀骗赵明赫过来,准备教训赵明赫。” “许耀骗赵明赫的说辞,应该就是董晴有危险之类的话术,赵明赫竟然也去了,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肯定知道有危险,但他还是去了。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场骗局,许耀和董晴都是罗毅的走狗,然后赵明赫就被这群人给教训了,他们没注意分寸,将赵明赫活活折磨而死。” 这赵明赫死得真的很冤枉,他只是注重自己的名声,悬崖勒马不想再帮公司卖假货,就因此跟公司闹掰了,想解约解不了。 赵明赫还去市场监督部那边举报过罗毅的公司,应该就是举报罗毅卖假货,没想到举报内容刚呈交上去,人家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蛇鼠一窝啊。 赵明赫再大的网红,在资本面前也是飞蛾扑火。 他这个人多少也有点单纯,没看出来董晴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没看出来许耀对他的嫉妒。 他但凡对这两个人抱有一丝戒心,不至于被人家骗过去。 我说道:“既然已经明确了就是这几个人害死的他,现在还活着的就只剩罗毅、许耀、董晴。” “裴静仪如果还要帮赵明赫复仇,接下来就是去杀这三个人,罗毅她肯定杀不了,即便她想杀,应该也是留在最后杀,先杀许耀和董晴。” 黄枭:“谁知道她下一个要杀的是许耀还是董晴……” 我说既然不知道她要杀谁,那就两个一起监视。 “段天和徐闯去监视许耀,因为我们今天见过他。” “我和黄枭还有夏萌去监视董晴。” “裴静仪喜欢杀人就让她杀吧,等她杀了人就把她带走,然后我通知赵三元来接她。” …… 次日一早,我和黄枭在董晴家的小区门口等着她。 没过多久,她开着车出来了,我们一路尾随,看到她把车开进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库。 我俩就在公司附近监视着,夏萌在远处监视着,防止有什么突发意外。 大概在下午四点,董晴从公司门口出来,门口停着一辆库里南,这车将近七百万。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车前,和董晴热情地互动着,两个人看起来不太熟,但都十分仰慕对方的样子,估计一个在仰慕库里南的实力,一个在仰慕那张脸。 仰慕完之后,董晴没有回停车库里开车,而是上了库里南。 黄枭皱眉:“这男的谁啊……” 我笑道:“榜一大哥呗。” 这肯定是给董晴刷了不少钱的金主。 黄枭:“董晴不是跟了罗毅吗,公司门口就上了金主的车,她不怕罗毅吃醋……” 我说什么跟不跟的:“就是一夜情罢了,罗毅公司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主播,还真当他们是真爱啊。榜一大哥刷的钱,公司也要分走一部分,罗毅巴不得他旗下的女主播多上几辆库里南。” 说完,我们正要开着车跟上那辆库里南,但很快有一群壮汉围了过来,拦住了我们的车。 一群人拍打着车窗,示意我和黄枭下车。 我俩下车后,他们围了上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问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在监视谁。 “没监视谁啊……” “怎么了……” 一个壮汉捏着我肩膀,眼神带着威胁:“我不管你们是谁,别多管闲事,你们在这里看一天了,以为我们不知道。如果不想死,就乖乖在家待着,再让我看到你们,小心尸体飘河里。” 黄枭目瞪口呆:“你妈了个……” 不等他骂完,我忙把他拉了回来:“对不起,哥,都是财迷心窍,以后不敢了,我们马上走。” 我拉着黄枭赶紧上车离开,又发了条短信通知夏萌,让夏萌开着黄枭那辆摩托车跟着董晴。 “草,一群狗腿子,太他妈嚣张了。” 黄枭坐在车里骂道:“又不是打不过,你拉我干什么,怕谁也不能怕资本的走狗!” 我说道:“刚刚这些人肯定是罗毅的人,他们既然知道我们监视了一天,肯定也调查过我们,知道我跟罗大江有关系,否则的话怎么会轻易放我们走。” 黄枭:“你是说罗毅会去找罗大江告你的状?罗大江毕竟跟他有这么一层关系,万一让你别管这事怎么办。” 我把车停在路边,点了支烟:“罗大江肯定会找我谈话,有的事情,光靠打架未必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说完大概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罗大江果真给我打来了电话。 但他没在电话里面多说,只说让我去家里吃顿便饭。 黄枭下车后,我开着车独自前往罗大江家。 之前我来他家里吃过两三顿饭,当时他老婆孩子都在家。 罗大江有个女儿,今年十四岁,上初中,但是今天不在家,可能在学校上课。 “嫂子,这是我给你买的护肤品。” “不过我也不太懂,就问了一下我老板,她说这个很好用。” 这套护肤品我花了一万块钱。 罗大江的老婆是个很贤惠的人,对我也不错,顿时笑得很开心:“祁安你真是有心了,不过嫂子一把岁数的人,人老珠黄还用什么护肤品,浪费钱。” 我笑道:“年龄会带来衰老,但遮挡不住嫂子的气质,您再保养一下,不比那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好看吗,给嫂子花钱,就没有浪费这一说。” 她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我嘘寒问暖,家长里短。 吃完饭后,我们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她笑道:“既然你们还有事要谈,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说着,她提醒罗大江:“不是姓罗的都亲,那罗毅没拿我当大嫂,也没拿你当大哥,胳膊肘还是不要往外拐。” 罗大江在外拈花惹草,在家却十分听老婆的话,忙点头:“好,好,我知道,你先回房休息吧,看会儿电视。” 此时客厅里只剩我们两个人,罗大江这才跟我谈正事儿。 “祁安,那个罗毅,是我干爹的儿子,为人嚣张跋扈,他干了什么事我现在也知道了。但是毕竟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加上你跟那个赵明赫也没什么交情,对吧,这事就当不知道,没必要去管太多。” “罗家虽说不是什么豪门贵族,但有我干爹生前打下的基业,所以罗家也不好惹。” 我忙点头:“大哥都发话了,我肯定不能做让你为难的事,再说这个事情本身也跟我没多少关系,” 罗大江笑道:“行,还是自家兄弟好说话,那罗毅待会儿要过来,他这个人,年轻气盛,要是有什么看不惯的,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没多久,罗毅来了。 这是个很乖张的年轻人,据说他还不到三十,看这气质就是平时嚣张惯了。 他来了之后跟罗大江打了声招呼,叫了一声哥,然后散了两支烟。 散完烟之后,他就一直在跟罗大江交谈,正眼都没看过我。 “罗毅,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还是要收敛一点。”罗大江善意提醒他。 他笑了一声,双腿搭在茶几上,看着罗大江:“哥,当初我爸把地下产业都交给你打理,就是希望罗家有麻烦的时候,你能帮衬一下,毕竟你认了他当干爹,就是一家人。” “但是他过世这么多年,我这个当弟弟的没有来麻烦过你吧,你不帮弟弟的忙也就算了,怎么还怂恿手下的人来给我添麻烦呢?” 罗大江有些不满罗毅的口气和举止,但也没发作,只是笑道:“你误会了,这是我的好兄弟祁安,他也不是有意要跟你作对,只是不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我也批评过他。” “一件小事情,兄弟之间说开了就好。” 罗毅点点头:“您都发话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他得告诉我,是谁让他来我公司监视的。” 说完,他还是没正眼看着我:“兄弟,要不你说说看,你来我公司监视,是想干点什么吗?” 我讪讪一笑:“罗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收钱办事,没想干什么,当然这事我不该办,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见我态度诚恳,他点了点头:“行,既然你是我哥的兄弟,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还是要有个数,不能给自己兄弟添麻烦,对吧?” 我忙点头:“是,罗少说得对,我今后做事肯定谨言慎行。” 他起身熄灭烟头,跟罗大江说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罗大江坐在那儿,表情阴沉,一直望着罗毅的背影。 我凑上前,忙说:“罗哥,我做错事,还要连累你受气,实在是对不起。” “本来我也不是有意的,没想到他对你也这么不客气,要不我出去再给他道个歉吧,别影响你和罗家之间的感情,我没事的。” 第457章 许耀要跳楼 罗大江是个很要脸面的人。 而且他最烦所谓的有钱人在他面前装逼。 此时我在他面前火上浇油,他原本就生气,现在更生气了。 “道歉,道什么歉!” 他猛地将茶杯磕在茶几上,阴沉着脸骂道:“毛才刚长齐,在我罗大江面前装腔作势,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他还在他妈怀里喝奶呢!” “当初不是我帮我干爹打下这些基业,罗家能有今天吗,老子没分罗家一丁点的产业,给老子脸色看,没大没小的小畜生!” 我叹道:“咱俩刚认识那会儿,也是不打不相识,但是我现在十分敬重你,为什么呢,是因为你这个人值得尊敬,又重情重义,是个好大哥。” “可这罗毅对你的态度……说实话我都有点看不过去,不管是辈分还是年纪,他都应该对你放尊重点,但我感觉……他拿你当罗家的打手一样。” 罗大江气红了脸,接着又骂:“这些年他罗家是没麻烦我,但是老子会看不出来他们在想什么吗,这些所谓的他妈上流人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觉得自己是上等人了,就开始划清界限。” “我他妈走的是我干爹当年的路,整个罗家有一半以上的产业都是老子当年帮他们抢来的,这帮吃饱饭打厨子的东西!” 我不悦道:“这太不公平了吧,出力的不讨好,没出力的坐享其成,还转过头来骂出力的人,凭什么?” “很多东西原本应该是你的啊,你才应该是罗家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他罗毅看到你都得弯着腰跟你说话!” 罗大江摆摆手,长叹一声:“这都是老爷子当年的安排,我虽然姓罗,但毕竟不是罗家人,你想人家是把产业留给亲儿子还是干儿子?我也没办法,师出无名,跟人家抢的资格都没有。” 我劝道:“可是老爷子不是已经过世了吗,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自己打下的基业,这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么,怎么叫师出无名?” 罗大江皱着眉头,严肃起来:“不行,这个绝对不可以,咱们混江湖的什么都可以不讲,但必须讲道义,当初没有我干爹就没有今天的我,现在我把他亲儿子的东西抢了,人家会怎么看我?不得在背后戳着我脊梁骨骂,说我是狼心狗肺的人。” 此时此刻,我内心十分无语。 这年头全都不讲道义和规矩,他一个混社会的还这么守节。 那怎么行呢? 他这么讲道义,这么保守,我哪来一个庞大的靠山? 以后我闯出了祸,谁来保我? “不对,不是这么回事。” 我接着又劝他:“罗家的产业现在也不是罗毅说了算,而是老爷子的亲弟弟,罗毅的亲叔叔,这亲叔叔有两个女儿,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耍什么手段,把资产留给那两个女儿,毕竟这年头谁都有私心。” “即便他真的把资产留给罗毅,你看罗毅这逼样,将来能守住罗家的产业吗?你身为老爷子的干儿子,你应该帮他守好这些产业才对啊,又不是说要对罗家的人赶尽杀绝。” “而且你只有彻底跟这些黑色的产业告别,你才能洗白,将来方哥升到了一定的位置,如果人家查出来你是他亲哥,又查到你跟这些产业有关系,这对他的仕途肯定有影响,对吧?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替自己亲弟弟考虑啊。” 罗大江顿时愣住,半天没说话。 最后他叹了口气:“我想想这些事情……” 我点点头:“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别给自己太多心理负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起身的时候,我捂着腿,倒吸一口凉气。 罗大江皱眉问道:“怎么了?受伤了?” 我讪讪一笑:“没什么大碍,之前不是帮方哥立功升职嘛,当时受了点伤,也算是伤得值当,因为他现在已经是部门的副主任了,不知道他跟你说了没有?” 罗大江忙点头:“说了,说了,升职当天就跟我说了,他说等他忙完这段时间,哥仨再聚聚,他得好好谢谢你。” 我摆手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咱哥仨就属我没用,能帮到兄长的忙我高兴还来不及,生怕拖他的后腿。” 从罗大江家里出来,他老婆出来送我。 “你刚才跟老罗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这个人太要脸面,干不成事儿。” 我闻言,叹了口气:“其实我想的是,罗哥混的这条路,已经倒下了多少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这条路的最终点不是死就是坐牢,我觉得他还是应该替家庭想想,万一他出了事,那嫂子你怎么办呢?孩子怎么办呢?” 她苦笑起来:“我嫁给老罗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混混了,这么多年反正就这么过来,早就看开了,我也劝过他,让他早点换条路走,为自己考虑,也为家里面考虑。” 我严肃道:“就是这么回事啊,他平时在外面莺莺燕燕的,您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不管怎么样都应该为您考虑一下。” “我虽然叫您一声嫂子,但我一直就感觉您特别地亲切,看到你,我就像看到我的妈妈一样。” 她感慨道:“我也听老罗说过,你这孩子命苦,爸爸妈妈早早都过世了,以后啊,你就把我们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把嫂子当成自己的亲大姐,听说你腿受了伤,嫂子还给你拿了瓶跌打药出来。” 说着,她递给我一瓶跌打药。 “嫂子,外面冷,快回家吧,别把我嫂子冻感冒了。” 目送她回去,我转身上车。 回到家,夏萌和黄枭已经回来了。 看到客厅茶几上又摆了好几盒烧烤,我不禁吐槽:“这玩意儿再好吃你们也不能天天吃啊,不怕三高啊。” 坐下休息后,段天问我:“听说罗毅去跟罗大江告你的状了,你没事吧,罗大江是不是让你不要再管这件事。” 我一边倒水,一边笑道:“反正我从来不信这世上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问题都是人制造出来的,把人忽悠好了,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再说我们家老爷子都过世了,天王老子也不能管我干什么。” 今晚有些累,我早早就睡下了。 不过没睡多久,十二点钟的时候有人给我打电话,将我从睡梦中吵醒。 我拿起手机一看,顿时清醒大半,因为这个号码的备注是许彬彬,也就是许耀的儿子。 许耀给许彬彬买了一部手机,让许彬彬无聊的时候玩游戏,这小孩很喜欢我们,就存了我们的号码,说要给我们打电话。 但是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他应该早就睡觉了。 我接听电话后,那边传来很吵闹的时候,有很多人的喧哗声,还有一个小孩的哭声。 “喂,彬彬,怎么了?” “安哥!我爸爸要跳楼!” 电话里,传来许彬彬的求助声。 我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忙对他说道:“彬彬,别慌,我和姐姐马上过来,你旁边有大人吗?” 他说有,有个婆婆把他拉住的,他爸现在正站在天台上,没人敢过去。 挂了电话,我忙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说许耀要跳楼。 “我靠,啥情况,裴静仪来杀他了?” “不知道,先去看看吧。” 除了还在养伤的陆瑶以外,我们全都出了门,赶去许耀家里。 等我们到的时候,楼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消防队已经来了,正在紧急铺设气垫。 小区楼下围了很多看戏的人,我在人群里看到了几个熟面孔。 “这群人不是白天威胁我们的那些人吗……” 黄枭诧异道:“他们是罗毅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许耀家的小区里?” 我远远望着那几个人,若有所思道:“他们在等裴静仪现身,许耀应该不是自己要跳楼,他胆子这么小,这么怕死,怎么可能跳楼,裴静仪现在可能就在……” 不等我话说完,现场突然响起一连串的惊呼声还有尖叫。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影从楼上掉了下去,很快坠落到地面,传出一声巨响。 他在坠落之前磕破到了二楼平台,坠落的时候分成了两半,具体是从哪个部位断的,天太黑没看清。 这栋楼有二十几楼,坠落的人正是许耀。 消防员还没来得及铺好气垫,他就跳了。 不过就算铺好气垫,二十几楼的高度,跳下来还是得死。 此时罗毅的人,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目光锁定住了一个人。 我朝他们的视角望去,也看到了一个可疑的男人。 这个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他确定许耀坠楼后,立马转身离开。 “夏萌,黄枭,你们去照顾好许彬彬。” “徐闯,段天,我们跟上去。” 说完,我领着徐闯和段天跟在罗毅的人后面。 第458章 见到裴静仪 我们远远跟在罗毅的人后面,从兜里取出口罩戴上。 罗毅的人一直跟着那个可疑的男人,没走出小区之前他们不敢动手。 那个男人似乎也知道有人在跟着他,步伐顿时有些慌乱。 徐闯小声问道:“这个男的难道就是裴静仪的同伙……他好像没上楼啊,怎么引导许耀跳楼的?” 段天说:“看过午夜凶铃吗,里面那只叫贞子的鬼就是通过录像带传播诅咒,只要看过录像带的人就会看到贞子爬出来,然后活活被吓死,死因是心源性猝死。” “其实电影里的设定,就跟鬼打墙一样,通过电磁设备来传播异常磁场,给人制造幻觉。赵明赫发送视频给祁安,就跟贞子的录像带诅咒一样,许耀在跳楼之前,应该也看过什么视频。” 我问道:“你是说裴静仪和她的同伙,把赵明赫的视频发给了许耀,导致许耀中了幻觉?” 段天点点头:“赵明赫缠上你是因为你去过他死亡的地方,他本身只是灵魂虚弱的鬼,没办法主动找到许耀,所以肯定是裴静仪和她的同伙把视频转发给了许耀。” 徐闯大惊失色:“那我们也看过视频,不会被赵明赫诅咒吧……” 段天笑道:“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贞子的诅咒传到任何一家道观,那点微弱的磁场顷刻间就要消失。” 此时从小区后门出来,罗毅的人已经不满足于跟踪了,立马拔腿追了上去。 那个可疑男人也毫不犹豫,拔腿跑过一条街,冲进巷子里。 这人一看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丝毫自信能应对追他的这些人。 我们一直跟在后面,跑进巷子一看,那人果真被一群人追上然后打倒在地,连还手的本事都没有,帽子口罩全被摘了下来,一顿毒打。 他个胡子拉碴,看起来三十来岁的人。 我忙对徐闯说道:“待会儿你跟着这个男人,他肯定要去跟裴静仪汇合,我们解决完就来找你。” 说完,我和段天走了上去。 一群人注意到我们,立马抬手呵斥:“别多管闲事,换条路走!” 我一个箭步腾空而起,膝盖顶到那人脸上,他当场倒地不起。 白天伸手捏我肩膀那人,此时一摆拳朝我袭来,我闪身一拳打在他腋下,顺势绕脖,右肘狠狠朝他胸口砸去。 这一米九的大个儿,立马也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迅速作出反应,全都朝我和段天围了上来,那个可疑男人见自己脱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徐闯绕开我们,径直追了上去。 不到一分钟,我和段天结束战斗,将罗毅的人全都打倒在地。 最后我看了一眼白天威胁我的那个人,这狗娘养的,他居然敢威胁我。 我对着他脑袋狠狠踢了一脚,这才心满意足地和段天一起去追徐闯。 等我们追上徐闯的时候,他正扒拉着一辆车的车门。 那车的后排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孩,正是我们要找的裴静仪。 “大姐,我们是好人,我们真的是好人!” “你叫裴静仪是吧,下来聊聊啊!” “大哥,你也下来聊聊!” 徐闯一直在解释,但那个男人已是惊弓之鸟,一脚便把徐闯踢开,关上车门驾车逃离。 我们跑过去把徐闯扶了起来,那辆车已经开得没影了。 “没事吧?” “没事,这两个人也太无情了,我们刚刚还帮他们解围呢,他给了我一脚!” 徐闯有些生气。 段天安慰道:“他们在杀人,被抓到是要枪毙的,哪会轻易相信我们几个陌生人。” 我们正准备折返回小区,赵三元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电话里,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一个人。 “你在岩湾遇到的那个行刑官,他来兰江市了。” “杨运辉?” 我很快想了起来:“他在哪儿?” 赵三元:“他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面。” 我听到赵三元这平静的语气,顿时有些茫然:“那你们去杀呀。” 赵三元:“杀毛啊,他拿了外国国籍,在国外一家大型生物科技公司担任总经理,回国办了为期三个月的商务签证,他现在代表这家公司来兰江市跟罗家谈生意,他住的那家酒店就是罗家开的。” “人家现在是外国友人,大大的良民,我们一群通缉犯进酒店不是找死吗。” 我这才慌了起来:“他在这个时候找上罗家,不会是冲着裴静仪来的吧?他不应该知道裴静仪的身份啊,墨门不是已经切断了能查到裴静仪那些过往的渠道么?” 赵三元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我现在也只是提醒你一下,虽然我很想干掉他,但是……你知道我最近的处境,我不敢太招摇,你要是愿意杀的话你去把他杀了吧。” 我骂道:“大哥,这是法治社会,大城市里面,杀人,你以为偷人啊。” 挂了电话,我们连忙赶回小区里面。 路上段天问我:“你说的这个杨运辉,他如果签证只有三个月,算上去岩湾的时间,他现在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签证就要到期了。” “他这个时候来兰江市,恐怕是要办什么重要的事情,办完就要离开国内。” 我叹道:“他多半就是准备来带走裴静仪,他所属的那家国外公司,可能就跟当年那家生物公司差不多的性质。现在不敢开在国内,就开到国外去了。” 段天:“本来我们已经找到了裴静仪,但她不信任我们,她最后要杀的那个人肯定是罗毅,偏偏杨运辉现在跟罗家走得近,她如果去杀罗毅,无异于自投罗网……” 此时回到小区里面。 许耀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 警察通知了许耀在老家农村的父母,他父母要明天一早才能赶过来。 亲爹跳楼身亡,许彬彬哭得直接睡了过去,本来警察要带走许彬彬,但是许彬彬不肯,他要跟夏萌待在一起。 我们只能让夏萌在许耀家里先陪许彬彬一晚,明天早上再交给他爷爷奶奶。 夏萌独自留下陪小孩,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到家,我本来躺下准备接着睡觉,但这种睡了一半被吵醒又接着睡,实在睡不着。 直到两三点,我好不容易快睡着了,突然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且是外地的。 “喂,哪位?” 询问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笑声,我一时没听出来。 直到他开口说话,我才听出来他是谁。 “祁安,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是谁吗?” “杨运辉?” “对咯,自从岩湾一别,甚是想念,所以我又来兰江市找你了。” 他嘿嘿笑着,像是在戏谑我。 我不耐烦起来:“笑你妈呀,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你有事吗?” 他丝毫不生气,又笑道:“没事,想请你吃个饭,赏脸么?” 我认真思考半天,心想这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或者是鸿门宴,最后我作出回答:“吃你妈。” 他这才不悦起来:“老妈不妈的,多不文明,那不吃就不吃嘛。” “我是想跟你说,这裴静仪这么执着地想帮赵明赫复仇,你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吗?” 我问道:“什么关系?” 杨运辉:“赵明赫八九岁的时候,被人在家门口给拐走了,他父母老来得子,失去这个儿子之后很是痛心疾首,所以后来他们收养了一个小女孩,给这个小女孩取名叫裴静仪。” “裴静仪从小就知道养父母还有一个孩子,她知道养父母把对这个孩子的爱,全都注入在了她的身上,她十多岁的时候眼睛就失明了,可以说如果换一个养父母,不可能对她这么视如己出,所以她一直很想找到养父母的这个孩子,这是她报恩的方式。” “可是没想到,她刚刚才找到赵明赫,赵明赫也记得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两个人线下还没见过面,她还没来得及带赵明赫回老家跟养父的弟弟做亲子鉴定,赵明赫就被罗毅他们给害死了。” 说完,他调侃道:“现在你知道裴静仪和赵明赫是什么关系了吧,看来墨门没有查到这些,说实话,他们的情报收集能力,真不咋的。” 我问道:“你跟我说这些,不会单纯来跟我炫耀的吧?” 他打了个哈欠,说:“我的时间不多,没时间等她先杀完董晴再来杀罗毅,所以我打算帮她干掉董晴,这样她就能很快来杀罗毅了。” “当然我也要找机会干掉你,因为上头说你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你留着没用,对我们威胁也大,你那个双胞胎兄弟对我们没准还有用点。” 我沉思起来,莫名感觉到了侮辱:“你这算是死亡预告吗?” 杨运辉:“这是阳谋啊,她要来杀罗毅,我要等她来杀罗毅,然后带走她,你也要带走她,但是她又不认你们。” “我逮她的时候你肯定要出现,我想看看你怎么破这个局,是你带走她还是我带走她。” 我沉默许久,说道:“你多读点书吧。” 说完,我挂了电话。 第459章 又是死局 早上起来,看到一则新闻。 知名女主播董晴疑似裸死在家中,死因不明。 杨运辉还真的说到做到,他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派人去杀董晴了。 “网上的消息还只是疑似,罗毅的公司却这么早发声明,说董晴在家中不幸遇害。” 我们坐在客厅里看着新闻,段天说道:“这些人真狠啊,自己把董晴杀了,然后放出准确的消息,让裴静仪知晓。” “裴静仪得知董晴死了之后,她接下来肯定就要准备去杀罗毅。” 黄枭不解:“这个赵明赫,实际上是裴静仪养父母走丢的孩子,裴静仪找到了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被人害死了,虽然是这样,但她不至于这么上头吧,还为了赵明赫杀人,她应该知道自己杀不了罗毅的。” 其实我也想不通,但今早方定山的手下给我发来几条信息和一份病历,我就想通了。 “裴静仪在她养父母死后,就患上了抑郁症,病历显示她有轻生的念头,并且已经实施过一次了,但是被抢救了回来。” “而且她在工作上似乎并不顺利,因为她是盲人,工作上免不了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我看着短信说道:“可见她的养父母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她养父母死了之后,她的精神支柱没了,自己又无依无靠,眼睛也看不见,工作也不顺利,所以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生存欲望。” “而这个时候,她的心理医生帮她找到了心结,心理医生发现,裴静仪认为自己被遗弃过两次,她以为她的亲生父母也嫌弃她患有先天眼疾,所以才会遗弃她。” “后来她长大以后,一直觉得养父母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走丢,才会对她这么好,她觉得自己只是个替代品,尤其是养父母过世之后,她错误的认知导致她把这当成了第三次遗弃。” “于是心理医生出于好心,想帮她找回对生活的希望,就告诉她说,如果她帮养父母找回走丢的孩子,她的养父母一定会非常感激她,她就不是替代品了,并且她还会多一个疼爱她的哥哥。” 我放下手机,对黄枭他们说道:“其实心理医生知道走丢这么多年的孩子,是不太容易找回来的,他只是想让裴静仪有个人生目标,有一个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裴静仪也是幸运,她在网上发布了寻亲的消息之后,是赵明赫主动联系上的她,两个人对照了很多的信息,发现赵明赫很可能就是裴静仪养父母的孩子。本来赵明赫是要准备去认亲的,只是因为他正和公司闹矛盾,公司没给他假期,所以两个人应该商量过等一段时间就回老家认亲。” “结果没等到那一天,赵明赫就死了。” 罗毅这几个人,他们不止杀死了赵明赫,也杀死了还活着的裴静仪,他们剥夺了裴静仪活下去的人生目标。 至于裴静仪为什么有勇气杀人,可能就是神树基因在作祟,这个基因会让人性情极端。 赵明赫死了没多久,她就辞了工作,在兰江市蛰伏了半年之久。 可见她想杀人复仇的心情是很急迫的,却又很耐心地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工作。 她十分想干掉这些害死赵明赫的人,所以她最后一定会去杀罗毅。 在裴静仪心里,这些人毁了她养父母最宝贝的东西。 听完我说的这些,黄枭忍不住感叹起来:“其实她也挺可怜的,那个组织把她生母叶嘉儿抓起来,想强行让叶嘉儿怀孕,这才有了她,她原本就不是叶嘉儿愿意生出来的孩子,这要是让她知道,她估计更崩溃……” “不过她一个女孩,眼睛也看不见,还这么拼命想帮赵明赫复仇,实在令人很钦佩。” 段天有些不解:“那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又是谁?难道是她男朋友?” 我摇摇头:“信息上没说裴静仪有男友,就算有,她也不可能带着她男友一起杀人。” 黄枭:“这是个死局……不管我们怎么做,都阻止不了裴静仪去复仇,她只要敢去找罗毅,她就一定会被杨运辉抓。” 段天看着我:“这跟你之前帮赵三元抢铜圆那次很像,你应该能想到解决办法吧……” 我笑得很无奈:“谢谢你看得起我,但是这两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帮赵三元抢铜圆那次能够成功,是因为方定山不了解我,对我也没有很深的防备。” “可是杨运辉不一样,大家都是明牌,我们拿的是最差的牌,他拿的是最好的牌,除非拿牌的人犯傻,否则怎么打都是输。” …… 接下来这两天,我们一直在监视罗毅。 他一直待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面,这家酒店就是罗家开的。 整整两天,他每天定时定点从酒店出来,在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买烟,除此之外他不去任何地方。 他为什么要自己出来买烟,因为他知道要杀他的人,也在这附近某个地方拿着望远镜监视他。 所以他在形成一种规律,好让要杀他的人尽快掌握他出行的规律,然后来杀他。 酒店里面肯定四处都是杨运辉的人,罗毅出来买烟也有保镖跟着。 连我都想不到,裴静仪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行刺罗毅,因为一个瞎子和一个完全不会拳脚功夫的男人,即便来了也杀不了罗毅。 杨运辉也知道我们在监视,他甚至让人来给我们送盒饭。 这天,是我们监视的第五天,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他又让人给我们送吃的。 “我们怕杨运辉下毒,叫他别送了,怪他妈变态的。” 我和黄枭坐在车里,对送饭的人说道。 送饭的人笑道:“放心吧,老大没这么低级趣味,不会给你们下毒,再说他还想看看你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裴静仪给带走的,他问你现在还有这个自信吗?” 我点点头:“有啊,他师父都栽我手里了,他算什么,你原话带给他吧。” “行,您的话,我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他。” 说完,这人提着盒饭又走了。 他走之后没过多久,夏萌给我发来一条短信。 我让黄枭独自留在车上,我去见一见裴静仪。 “我靠,你真找到她在哪了?”黄枭有些诧异。 我说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找到了。 黄枭问我:“那你打算现在就带走她吗,你肯定带不走她的,她都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了,估计是要准备跟罗毅同归于尽。” 我说:“她如果真想死,谁也拦不住她,而且她要是真死了,墨门既不用保护,杨运辉也带不走她,这不是一了百了吗,这个死局不就破了?” 黄枭顿时瞪大眼睛:“你不会要去杀了她吧?” 我有些不悦:“你们拿我当杀人狂啊,我那个双胞胎兄弟才是,我又不是,你们一点也不礼貌。再说保护裴静仪是我爷爷的意思,我再怎么也不可能违背我爷爷的意思。” 他突然拉着我,恳求道:“裴静仪怪可怜的,你想办法帮帮她吧……” 我瞥了他一眼:“行吧,暖男,兰江第一暖。” 第460章 劝说裴静仪 下车后,我绕了两条街,又绕了回去,来到酒店对面附近的一个小区里面。 夏萌就在这小区里,汇合后她上气不接下气,大冬天跑得满头大汗。 她领着我到了一栋单元楼楼下,跟我说她在网上查看了这附近小区的招租信息,然后挨个打电话问了一遍,将最近已经租出去的房子记了下来。 其实记下来也就两家,这两家都是最近这几天才租出去。 裴静仪为什么要租这里的房子,因为她和那个男的要监视酒店的情况,但他们不敢在小区附近晃悠,怕引起人的注意,所以只能在网上查找这附近小区的房屋出租信息。 他们如果在这附近已经租下了房子,他们肯定不敢随便出门,因为杨运辉的人也在这附近。 那他们怎么吃饭呢,只能点外卖。 因此夏萌已经在这附近监视了好几天。 “我发现外卖小哥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往这栋楼送外卖,这栋楼有间房刚租出去,在602。” “而且602的住户一直没出过门。” 夏萌说完,又是连连喘气。 我点点头,让她去车上待着。 “跑了一身汗,又是这么冷的天,小心感冒。” 她走后,我进入这栋单元楼,来到六楼。 今晚的外卖还没送来,我举步又来到七楼,趴在栏杆上盯着602。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上来一个外卖员,把盒饭放在602门口,之后又过了几分钟,门开了。 趁着那个男人弯腰去拿盒饭的时候,我一个翻身下楼,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抓住门沿。 他惊慌地望着我,盒饭也不要了,拼命想把门关上。 但他关不上,我也不可能让他关上,直接强行挤了进去。 我把门关上的时候,他已经退到了茶几那边,手里握着一把刀,指着我呵斥道:“别过来!过来我砍死你!” 他拿刀的手都在颤抖,紧张到了极点。 我有些好奇,他这个人什么应变能力都没有,拳脚功夫也没有,是怎么敢跟着裴静仪四处杀人的? 此时我也看到了裴静仪,她就坐在沙发上,脸上同样闪过一丝慌乱。 她看不见我,不知道是谁闯了进来。 “别紧张,你应该认得我。” 我摊了摊手,示意手上没拿武器,然后对这男人说道:“那晚是我跟我朋友救了你们,如果那晚没有我们,你们就被罗毅的人给抓了,一旦你们其中一个人被抓,另一个也跑不了。” 男人还拿刀指着我,裴静仪开口询问:“您到底是哪位,为什么要救我们?” 我想了想,说道:“有人请我来保护你,裴小姐。” 她无神的双眼对着我所在的方向,脸上露出些许疑惑:“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谁会关心我的死活?” 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便说:“能不能让我先坐下,我好好跟你聊聊。” 男人依旧警惕着我,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是来保护她,现在就离开,或者就站在那儿,立马回答问题。” 我顿时有些无奈,正要开口,裴静仪忙道:“朱哥,把刀放下吧,让他过来,那晚没有他和他的朋友,我们肯定被抓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这才收起刀,但依然很警惕。 我走过去拉了张凳子,坐在他们对面。 此时我才看清她的正脸,长得确实清秀,而且跟叶嘉儿很像。 “裴小姐,事情可能有点复杂,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我肯定不能跟她实话实说,这个时候告诉她身世,她本来就不想活,她要是一下子去死了还好,万一让杨运辉给带走了呢? 只见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 我说道:“你亲生父母加入过一个组织,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人杀害了,这个组织现在找到了你,因为你父母为组织立过功,所以组织想保护你,我和我的朋友因此在寻找你的下落。那天晚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但是你跟你的朋友,不信任我们,开着车就跑了。” 听到我说的这些,裴静仪显得很茫然,愣了许久才质疑道:“那这个组织为什么时隔二十几年,突然想起要保护我?” “而且他们要查出我的身世,应该很难吧,我已经被遗弃过两次了,我的养父母也在几年前已经过世了。” 我看这女孩不太好骗,只能继续往下圆:“当年杀害你父母的人在找你,因为你的基因有问题,你之所以患有先天眼疾,就是基因导致,他们想把你抓回去,研究你的基因。” 听到这儿,她更加茫然起来:“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听不太懂……” 男人也望着我:“你还是说点我们能听得懂的吧。” 此时我也有些无奈,于是说道:“你现在要我解释所有的事情,我即便说完你也不一定会信,当下最重要的应该是你的安全问题,等你安全了,我再把这些事情详细讲给你听。” “我认为你已经算是帮赵明赫报仇了,虽然罗毅还活着,但你应该很清楚你杀不了罗毅,所以你最好还是跟我走,你只要跟我走,接下来的所有麻烦都荡然无存。” “人活一世,就这一辈子,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 她沉默了许久,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也感觉得出来,你对我没有恶意。” “不过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现在无亲无故,更无牵无挂,我的命由我自己做主,事情没有办完,我不会去任何地方。” 我点点头:“那你是打算去跟罗毅同归于尽吗?” 听到同归于尽这四个字,裴静仪旁边的这个男人,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过起来,令我愈发好奇他的身份。 裴静仪沉默了几秒,云淡风轻地说道:“古人常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然不是大丈夫,只是小女子,但我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和必须要做的事,希望先生能尊重我的意愿,就算我死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点破她:“你要死很容易,在这屋子里找根绳子一吊,说死就死,但你要是想和罗毅同归于尽的话,即便你真的聪明到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可以跟他同归于尽,可你根本做不到,因为你眼睛看不见,你再谋划都没有用。” “当年杀害你父母的那些人,现在就跟罗毅待在一起,人家就是专门来带你走,要抓你去做研究,所以你不止没办法跟罗毅同归于尽,你甚至想一死了之,可能都没办法办到,到时候你只会受尽折磨,就像一只小白鼠一样被人研究,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你真想帮赵明赫报仇,就是想让罗毅死,我可以帮你制裁罗毅,前提是你得跟我合作,等事情办完以后,我也不逼迫你非要跟谁走,或者是被谁保护。到时候你如果真不想活了,你找个地方一死了之,这是你的自由。” 她双眼对着我坐的方向,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不在乎我的死活,何必来插手帮我制裁罗毅,这对你来说不也是一种麻烦。” 我解释道:“刚刚来之前有个人跟我说,他觉得你非常不容易,并且他很敬佩你为赵明赫报仇的决心,他希望我能帮你。” 裴静仪:“是您的朋友吗?” “是。” “我能见见他么?” “能见,但不是现在。” 我说道:“等杀罗毅的时候,他可能还要保护你的安全,你自然能见到他。” 裴静仪点点头:“难得这个世上有人愿意请求别人帮助我,但是请恕我冒犯……既然您把跟罗毅在一起的那伙人说得这么厉害,您有把握吗?” 我毫不犹豫道:“我认为我如果要去做一件事,我就一定能做成功,只是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你要是能配合我的话,我相信我们可以一起把这件事做得更好。” 第461章 掌控全局 蓝庭酒店位于蓝天大厦的最高层。 它有一个很洋气的名字,叫兰江市之眼。 因为这座大厦很高,这家酒店又位于这座大厦的高层,所以酒店的房间里,能俯瞰主城区的很多位置。 距离这座大厦不太远的地方,就是罗家的公司。 我开了一个带露台的豪华套房,进房后拿出一个高倍率望远镜,将其组装好,然后对着罗家的公司,寻找罗永成的身影。 罗永成就是罗毅的亲叔叔,他是个大忙人,大晚上还在公司忙于公司的未来。 对于罗毅的安危,他丝毫不担忧,因为他十分自信罗毅不会出事。 我观察了他一阵,然后接到罗大江打来的电话。 “罗永成的两个女儿,还有罗永成的两个外孙,现在全都在我手里。” 罗大江叹了口气:“祁安,我们混江湖的,不管多么心狠手辣,但祸不及家人是最低的底线,如果谁都去触碰这个底线,江湖就没有规则,以后谁都不会遵守规则。” 我保持着平静,尽量去打消他的心理负担:“罗哥,祸不及家人的意思是不要伤害家里人,我们没打算伤害他家里人啊。” “还有,你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大风大浪比我多,在你见过的人里面,谁又是守规矩的,谁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不择手段。罗家先对你不仁,你对罗家不义是理所当然。” 罗大江顿时又叹一声:“罗永成毕竟是我干爹的亲弟弟,你要我逼死他,这未免……” 我打断道:“你在想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罗家是怎么对你的吧,如果你能以德报怨,就当是我错了。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你已经绑了他的女儿和外孙,根本回不了头,你放他一条生路,他将来就会置你于死地。” “你如果实在狠不下这个心,也罢,那就我替你做吧,我去杀了他然后跑路。反正我烂命一条,我无所谓,只要能帮到你和方哥,兄弟一场,我自愿牺牲我自己。” “而且我没有家人,你和方哥都是有家庭的人,这件事是我做的,跟你没关系。”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继续用望远镜盯着办公室里面的罗永成。 很快,罗大江给我发来短信,让我别冲动,年纪轻轻要考虑自己的未来,既然人他已经绑了,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我嘴角上扬,笑出声来。 几分钟之后,罗永成接了一个电话,随即脸色大变,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大发雷霆,对着打电话的人破口大骂,含妈量极高。 但是渐渐的,他平静了下来,因为这通电话是罗大江打给他的,罗大江用他的后代来威胁他,逼他拟定转让协议和遗书。 罗大江会承诺留下一大笔钱给他的家人,但前提是罗永成必须死,否则他的后代一个都保不住。 这通电话打完后,罗永成收到一个视频,视频里自然是他的家人。 他看完后,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空全身力气,随即脸色发白,手脚颤抖。 他瘫坐了整整二十分钟,接着把自己的助理叫了进来。 没多久助理拿进来一叠文件,罗永成看着这些文件,最后执笔在上面签字,又单独在一张白纸上写着遗书。 他写完之后,来到窗台边,眼泪直流,浑身发抖,站在窗台边愣了许久。 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跳下去,大多数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并不从容。 此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段天打来的。 “罗毅就坐在酒店大堂里面,而且只有一个保镖在陪着他。” “这显然是在钓鱼,就等裴静仪上钩,也在等我们上钩,你确定要行动吗,我感觉今晚不会这么顺利。” 听到段天的话,我琢磨了一下,问道:“你真确定坐在大堂里面的人是罗毅吗?” 段天沉默了起来,似乎在仔细确认,随后说道:“应该就是他,发型,装扮,全都一模一样,他在低头打游戏。” 我思考了一阵,说:“那不是罗毅,那只是一个跟罗毅长得很像的人,不信你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照相机,拉大焦距。” 过了一阵,段天愕然说道:“果然不是罗毅,但是侧脸很像,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 我笑道:“行动吧,这个杨运辉除了会演戏之外,比他师父差远了。” “但是你们切记要按照计划来,就算随机应变也不能变离计划,今晚多少都会有危险,因为我不知道杨运辉到底有多少人。尤其是黄枭和裴静仪,他们会非常危险,一定要小心。” “还有那个一直跟裴静仪待在一起的男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但他这个人随机应变能力太差,你告诉他机灵点,否则要丢命。” 要不是这个男人已经露过脸了,他今晚必须出现,不然我肯定找人替代他。 叮嘱完之后,段天没有挂电话,因为今天我不在行动现场,我得听着他们那边的动静。 此时段天他们要准备行动了,望远镜对面的罗永成也站到了椅子上。 这应该是他这一生中最绝望的时候,但是这种绝望,随着他爬上窗台,翻出去之后,又随着他从二十几楼坠落到地面,这种绝望立马就消失了。 因为他死了。 我起身收好望远镜,装进背包里,又拿走三部手机。 从蓝天大厦里面出来,我开着车前往罗家的公司附近。 到达公司楼下之后,我远远站着,看着一大群加班的员工和保安正围在附近,大惊失色地望着罗永成的尸体。 人群里有个人,是徐闯,他西装革履,混在人群里面。 接着他走了出来,声音哽咽起来:“董事长,董事长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大家快去董事长的办公室看看,看看有没有遗书,要是没有遗书,董事长的死怕是有问题啊!” 他一起哄,立马领走现场一大群人冲进公司里面,准备去罗永成的办公室。 这些人并不在乎罗永成的死,只是董事长突然跳楼身亡刺激了他们的神经,令他们亢奋,一来不用加班了,二来跑去吃瓜。 徐闯身上带着一部手机,和罗永成的手机同一个型号,他要去替换罗永成的手机。 我转身离去,上车前往罗永成家附近。 第462章 戏耍杨运辉 我把车停在了罗家附近,然后监视着小区大门。 其中一部手机里,传来段天他们很嘈杂的声音。 我拿起手机喊了一声,询问段天那边的情况,但段天没有回应,只听到呼啸的风声,应该是在被人追杀。 杨运辉的计谋,就是用一个跟罗毅长得很像的人,挑逗裴静仪出来复仇。 其实他这连计谋都算不上,因为在局势上他完全占领了上风,并且他埋伏了很多人,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我也想了同样的计策,让段天找了一个跟裴静仪长得相似的女人,这个女人是段天和黄枭从师门里面请来的师姐。 她虽然跟裴静仪长得很相似,但并没到让人分辨不出来的程度。 所以当她把埋伏吸引出来之后,很快就会被人认出来她不是裴静仪,而真正的裴静仪会趁这个空档,和黄枭一起去袭击假的罗毅。 这时候坐镇现场的杨运辉就会注意到真的裴静仪,而真的裴静仪怎么可能去杀假的罗毅,她和黄枭会立马落荒而逃,驾驶张万年的车逃离现场。 杨运辉的首要目标,就是裴静仪,第二个目标才是我,所以他一定会亲自带着人去追裴静仪和黄枭。 黄枭会拼命甩开杨运辉,至少要争取半分钟的时间不被杨运辉看到车尾。 当这个时间被争取出来之后,他会立马把车停在约定好的地点,这时候骑着摩托车的段天还有陆瑶会上张万年那辆车,而车上的黄枭和裴静仪会下车。 段天此时换上了黄枭的衣服,继续开走张万年那辆车,佯装自己是黄枭,而陆瑶坐在后排座位上,佯装是裴静仪。 这时候杨运辉追上来,会一直追段天和陆瑶。 而黄枭和裴静仪会驾驶摩托车逃离现场,暂时躲避起来。 这一系列变动会有风险存在,也有可能因为配合不够默契,而当场被杨运辉识破。 所以段天没有回应我的时候,我也有些忐忑,不知道现场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段天终于有了回应:“杨运辉还在追我们,他没有识破瑶姐不是裴静仪,不过这么追下去我要受不了了,他早晚要追上我们。” 我顿时长松一口气。 杨运辉用一个假的罗毅,我就用两个假的裴静仪。 终究还是我赢了。 “行,回头给瑶姐多加一个鸡腿。” “先别演了,赶紧让杨运辉知道瑶姐不是裴静仪。” 说完,我很快听到段天的大喊声。 “你们别追了!追错人了!裴静仪不在车上!” “瑶姐,快伸个头出去让他们看看!” 过了一会儿,段天再次回应我:“好了,我们拐进了另外一条路,准备回市区,杨运辉没再追我们,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返回市区。” 我提醒道:“你们注意安全,暂时先别放松警惕。” 说完我挂了电话,用这部手机给杨运辉打了过去。 他接得倒是很快,但接了之后没说话,估计有些尴尬,毕竟他之前胸有成竹,既要抓到裴静仪,又要给我上一课,还要灭了我。 结果现在,暂时一个都没办到。 见他迟迟不说话,我主动打破尴尬,笑了起来:“辉哥,怎么不说话,你不爱说话吗?” 他叹了口气,说道:“牛逼,李祁安,但你别以为你就赢了,还没结束呢。” “是吗?”我讥讽道:“你现在应该准备回市区吧,但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因为我已经和管理会的方定山提前打好了招呼,他现在应该正带队从单位里面出来,要抓你回去立功。” 杨运辉不信,还嘲讽我:“你觉得我信吗,你们以什么理由抓我,有我在国内的犯罪证据吗?我告诉你我已经换国籍了,我现在是外国人,我代表我所属的公司来国内跟罗家谈生意,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听他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换了仙籍。 “不是,换个国籍很洋气吗?” 我提醒道:“假如是警察来抓你,的确需要确凿证据,否则没人敢随便给你定罪,但是现在来抓你的是管理会啊,他们不需要证据,他们只需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还有啊,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国外待久了,忘了我们这个社会是人情社会,方定山现在是我二哥,他最近升职了,他有这个先斩后奏的权利,我说你是个什么玩意他就会把你当成什么玩意,拿你去立功。” “这不就是你们惯用的伎俩吗,你们以前不是经常用借刀杀人这一招去对付墨门的人么,你怎么会觉得这招行不通呢?” 他不接话了。 我再次提醒他:“你之前不是说咱俩在山上一起同生共死过么,别说我不给你活路,你现在还有机会可以活下去,就是趁方定山追上你之前,往崇县的方向跑,要是你求生欲望强,说不定还有逃走的机会。” 说完,我挂了电话。 刚刚段天他们把车开到的那个地方,就是前往崇县的方向。 所以杨运辉要是想活命,他不可能把车往市区开,他只能顺着那条路往前开,而那条路只能到达崇县。 此时我在车上,注意到罗永成家的小区门口,开进去一辆车,车上只坐着一个人,正是罗毅。 罗毅不跟罗永成住一起,他这时候来罗永成家里,只是因为没人保护他了,只能往亲叔叔家躲。 我戴好口罩帽子,下车翻墙进入小区,先罗毅一步来到罗永成家。 只见家中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客厅里一片黑暗。 我坐在沙发上,等了两分钟,罗毅进来了。 他开灯后看到了我,吓得一哆嗦,随即暴怒:“你怎么进来的!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自己进来的,怎么了?” “这房子我想进就进,你有问题吗?” 我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戏谑地望着他。 他好像不服我这种态度,冲过来便把我从沙发上揪了起来。 我避免接触到他的皮肤,抬手揪住他衣领,将他放翻在地,死死压制。 “我叫你一声罗少,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回来无非是因为罗永成在家,他可以保护你,可以给你收拾烂摊子,就像你虐杀了赵明赫之后,他帮你摆平一切,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吗?” 罗毅是个很嚣张的人,此时挣脱不了我,依然很嚣张,表情很狰狞,开始威胁我:“你敢这么对我,你等死吧,罗大江也保不住你,我说的!” 我笑出声来:“你的依仗是罗永成,没有罗永成你屁都不是,而且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们绑架了罗永成的女儿和他外孙,然后逼他跳楼了,你还不知道他已经跳楼死了吧?” 罗毅这才变了脸色,但不敢相信:“你放屁!你放你妈的屁!等我叔叔回来,你他妈死定了!老子杀你全家!”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他看。 他看完之后,安静了下来,面如死灰,但随即又咆哮起来:“畜生!你们这些畜生!我他妈不会放过你们!混蛋!” 我摇摇头:“你在虐杀赵明赫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吧,可见你根本没把我们无产阶级劳动者的命当回事,我天生就是来制裁你们这些人,这是阶级斗争,你该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 说完,我拿出手机,播放了一个视频给他看。 这个视频,就是赵明赫遇害的视频,是裴静仪发给我的。 她也曾发给过许耀,然后许耀看完之后就跳楼了。 “罗少,好好欣赏你的杰作。” 第463章 朱正和裴静仪 从罗家出来,我回到车里,又给杨运辉打了个电话。 他接听后很不耐烦地吼道:“你又有什么事儿!” “别激动啊,辉哥。” 我问他:“后面是不是有几辆车在跟着你们?” 他沉默半晌,回道:“怎么,管理会的车?” 我忍不住嘲讽他:“管理会的车是统一的牌子,统一的车型,你看后面的车像吗?你不会真去了崇县吧?” 他没说话。 我继续嘲讽道:“之前都是骗你的,我压根就没通知管理会,方定山最近刚升副主任,人家领导啊,怎么可能亲自带队来抓你,你这人也是真好骗。” “我跟你说,我从来不相信管理会,所以前面有赵三元在等你,后面追你的也是墨门的人,他们从其他城市赶过来要你命。” “不好意思了辉哥,你估计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正说完,对面瞬间传来极其恶毒的咒骂声,把我过世的父母都给骂了一遍。 他骂得真难听,我有点受不了,所以我给他挂了。 行动到了这里,差不多接近尾声。 我正准备给段天打个电话,询问他们是否安全,但不等我打过去,段天先打了过来。 电话里,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因为有人出事了。 我接完电话立马赶了过去,出事的是一直和裴静仪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之前我一直很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并且当时我找到裴静仪的时候,我还询问过他是谁,他跟我说他是赵明赫的好兄弟,当时我并没有信。 直到现在,他的真实身份才揭晓。 说到他的身份,还得先从裴静仪第一次被收养的时候说起。 她第一次被收养,是她亲的爷爷奶奶过世之后,当时她只有两岁,被亲戚送养给了一户农户。 当时那个家庭里面,原本就有个七岁大的儿子,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既然有儿子,怎么可能还收养一个外来的女孩呢? 这源于当地的一些陈规陋习。 裴静仪的生父,也就是那个保安队长,他原本是客家人,客家在当时那个年代尤为重男轻女,那时候还有个词叫童养媳。 裴静仪在被第一次收养的时候,就是被当作童养媳给收养的。 那户人家姓朱,那家的儿子叫朱正。 朱正的父母在收养裴静仪的时候很开心,因为不用花钱买,以后朱正就能有个媳妇。 虽然那时候裴静仪才两岁,他们也花了些精力和时间将裴静仪抚养到六岁,但是六岁的时候,裴静仪的眼病就不幸发作了,成了半盲。 当时朱正的父母很苦恼,觉得裴静仪才这么小,就已经半盲了,万一以后瞎了怎么办,要治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一个白捡来的小丫头,能供她吃喝就已经很不错了,凭什么还得给她花钱呢? 于是思前想后,朱正的父母做了一个决定,他们偷偷带着六岁的裴静仪去城里,在街上把裴静仪给扔了,就扔在大街上。 那时候裴静仪刚犯眼病,只能看清一定范围之内的东西,所以她被遗弃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她当时有多无助,她可能以为养父母就在这附近,或者去了一趟厕所,还没回来。 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抛弃了,这对一个六岁且半盲的孩子来说,可能早在六岁她就已经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而年幼的朱正,当时已经十一岁,他亲眼看到他父母把裴静仪带去了城里,他天真地以为父母只是带裴静仪去城里看病,看完就会回来。 十一岁的孩子,哪懂什么童养媳,他一直把裴静仪当成一个家庭成员,当成自己的妹妹。 当天傍晚,当他看到只有父母从城里回来,没有看到裴静仪的时候,他有些慌乱,问父母怎么不见妹妹回来。 父母告诉他,裴静仪的亲生父母来找她了,要把她接回去治病,以后裴静仪不会再回来。 听到妹妹不会再回来,朱正如遭雷劈,他很难过,哭闹着要父母把妹妹带回来。 父母只能欺骗他,说妹妹眼睛得了病,不好好治疗以后就会变成瞎子。 朱正那时还小,小孩都喜欢通过哭闹来要回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人,他们并不讲理。可年幼的朱正却能意识到,妹妹不治疗就会变成瞎子,他不希望妹妹变成瞎子,所以他慢慢开始接受以后见不到妹妹了。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听到父母和亲戚之间的谈话,他才知道裴静仪根本不是被亲生父母接到城里去治病,而是被自己的父母给遗弃了。 他不懂什么叫遗弃,他只知道裴静仪很难看清东西,然后被自己的父母扔在了大街上,那个时候正是冬天,裴静仪一个人在街上游荡,没有吃喝,他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在大街上熬过那个冬天。 于是年幼的朱正,从此也留下了人生中最大的阴影,这个阴影他记了半辈子,甚至于他只要和异性走得太近,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家庭害死了一个年幼且半盲的女孩。 他一直在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妹妹,他一直都觉得妹妹肯定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在他三十三岁还孑然一身的这年,他在街上遇到了一个杵着导盲棍,眼睛完全看不见的女孩。 他当时愣在原地,并不能认出来这个女孩就是当年被遗弃的妹妹。 他对妹妹的记忆只停留在十一岁,而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妹妹只有六岁,如果妹妹还活着,今年应该二十八岁,二十二年的变化他不可能将妹妹给认出来。 可是那一刹那,他恍惚间觉得这就是妹妹,没有人告诉他准确的答案,但二十二年的内心煎熬,又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他不断暗示自己,这个盲女哪里都跟妹妹很像,他越看越像,于是他开始跟踪这个盲女。 他拍下盲女的照片,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去调查盲女的背景。 最后他查到盲女的身世,也调查到盲女的就诊记录,知道盲女在六岁的时候被收养家庭遗弃过。 他泪流满面,原来他的妹妹现在叫裴静仪。 原来妹妹已经完全瞎了,看不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包括他。 谁也无法体会他那一刻的心酸和难过,还有对妹妹的内疚。 他不敢跟裴静仪相认,他怕相认之后又是一场分离,他怕裴静仪在恨他父母的同时,也在恨他这个哥哥。 直到赵明赫的事情发生,裴静仪辞去工作,退掉了自己租住的房子,来到兰江市要替赵明赫复仇的时候,赵明赫一个莫须有的兄弟,朱大军出现了。 朱大军就是朱正,所以裴静仪称呼他为朱哥。 当朱正换了一个身份的时候,他才敢联系上裴静仪,告诉裴静仪自己是赵明赫的好兄弟,他不忍赵明赫屈死,要跟裴静仪一起给赵明赫复仇。 他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或死或被枪毙,但他不怕,他只知道这是唯一一次可以和妹妹团聚,弥补妹妹的机会。 裴静仪很开心有人帮自己,否则她再聪明的脑子,没有一双能看得见东西的眼睛,她也完不成所有的复仇计划。 这时候朱正成了她的眼睛,也成了她复仇的执行者之一。 所以在前面几次复仇的计划里面,裴静仪是策划者,朱正是具体实施人,他们一起演练了无数遍,杀掉了廖小杰、欧明宇、徐贝贝、许耀这四个人。 只是朱正终究是个普通人,在今晚最后一次行动当中,他被杨运辉的人捅了两刀。 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原本他不一定会死,但他放弃了去医院抢救的机会,他把时间留给了我们,让我们听他讲清了来龙去脉。 “静仪……静仪杀了人,不管她跑到哪里去躲起来,她都……都会成为通缉犯。” 此时朱正已经快不行了,他躺在巷子里的地上,苦苦哀求我们:“我就是害死这几个人的凶手,报警吧,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人是我杀的,我可以讲出所有的过程。” “麻烦你们……录下来,等我死后,交给警察。” 第464章 黄枭出事 我们报警举报了朱正。 但警察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他死之前把作案的全过程自述了出来,我们给他录了一段视频。 在这个过程里面,裴静仪全程没有出现过,也就是只有一个凶手,就是朱正。 不过要给凶手定罪,需要完整的证据链,光是一个自述视频并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但这都不重要,因为方定山是我二哥,他现在是管理会的副主任。 这个社会,有时候就是很残酷,‘人情’会覆盖掉所有的真理和真相。 既然凶手已经死了,并且还有一段认罪的视频,那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只要结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多人都可以松口气,不用担心头上的帽子不保。 我们去警局做了笔录,中途我给方定山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我们就被放了出来。 出来之后,段天问我要不要把朱正的事情告诉给裴静仪。 因为朱正死之前,让我们不要告诉裴静仪真相。 “按理说我们应该尊重朱正的意思。” 陆瑶叹道:“但是不说的话,他的付出裴静仪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况且就算朱正的父母遗弃过裴静仪,那也是他父母不对,他当年才那么小,又能做什么呢?他并没有错,也没有对不起裴静仪的地方。” 段天无奈起来:“可这是朱正自己的意思,毕竟死者为大嘛,我们要是说了,岂不是有点违背他的意愿。” 我说暂时别考虑这些,因为我刚刚给黄枭还有裴静仪打电话,两个人全都没接。 按理说他们两个这时候应该找地方躲起来了,只是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去接应他们,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能接电话才对。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段天皱起眉头,忙拿出手机也给黄枭打了过去,但仍然无人接听。 我们顿时有些担忧起来,挨个给黄枭打了一遍。 电话显示正在接听中,但就是没人接,裴静仪的手机也没人接。 “不应该出事啊……” 我忙给徐闯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打车去我们约定好的地点,因为他离那边比较近。 挂了电话后,我们也连忙上车,去那个地点寻找黄枭和裴静仪。 他们没接电话,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受了比较严重的伤,现在人事不省,没办法接电话。 等我们赶过去之后,却只看到徐闯一个人在,还是没看到黄枭和裴静仪。 “这两个人到底去哪儿了?” “按照原计划的发展,根本没有人再去追他们两个,杨运辉也只顾得上逃命,这两个人怎么连接个电话的空隙都没有?” 此时我们才意识到,事情可能还没有结束。 我们只能大半夜给张万年打电话,跟他说黄枭失踪了。 张万年也很着急,立马打了个车过来,给黄枭算了一卦。 “有人在追杀黄枭和裴静仪,此时又遇白虎衔刀,黄枭已经受伤了,又缝月建冲克,是不详之兆,说明他伤得不轻。” 张万年看着卦象,神情逐渐凝重起来:“西南方向的山上,黄枭和裴静仪进山了,但是藏于墓库。” 徐闯两口子顿时一惊:“啥意思啊,死了啊?” 张万年摇头:“入墓在算卦里面是一种概念性地指代,比喻人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无法挣脱,或者是坐牢,或者被某一件事情拖住,而无法脱身。” “假如他们被人追赶进了山里,又入了墓,我想要么是迷路,要么就是掉到了什么地方,没办法爬出来。” 听完张万年的算卦结论,我顿时有些想不通。 刚刚赵三元给我发来短信,他们已经截杀了杨运辉,现在杨运辉死了,和他一同被杀的还有好几个人。 既然杨运辉这个老大都死了,还剩下的人自然群龙无首,在没有得到上级新的指令之前,肯定是跑路或者潜藏起来。 这些残余的人,不可能会知道黄枭和裴静仪在哪啊。 “除非那个组织安排了两批人。” 我分析道:“其中一批人就是杨运辉他们,而另一批人一直没露面,且杨运辉也不知道还有另一批人。” “这批人一直藏在暗中观察,始终没现身,一直死死锁定着裴静仪,在黄枭和裴静仪逃脱之后,单独去追捕他们。” 段天脸色骤变:“要是这样的话那不完了吗,黄枭和裴静仪就两个人,裴静仪还看不见,更没有战斗力,对方人数肯定不少。” “黄枭又不是你,他肯定招架不住啊……” 我此时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心想这次可能真要出事了。 其他人不是我,没有我这么皮糙肉厚和命大,而且黄枭的本事不足以以少胜多。 完了,完了。 我以为我掌控了全局,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可能有第二批人在暗中观察。 张万年起身安抚我们:“没找到人之前,先别慌,慌什么呢,先找到人要紧。” “段天,你通知小五他们,发动所有人一起寻找黄枭和裴静仪的下落。” “我去找老王,先确定黄枭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然后大家一起去找。”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我打电话把大川和夏萌也叫了出来。 现在要等张万年和王师傅确定黄枭的大概位置,然后再去找人。 在这之前,我还得去办一件事。 本来我可以从容不迫地办完所有事情,回家睡大觉,谁也没想到黄枭会出事。 我开着车,急忙赶去罗大江家里。 到他家之后,他阴沉着脸坐在客厅,他老婆珍姐也在。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我坐下后,罗大江头也没抬,问我:“罗毅呢?” “死了……” “他是我干爹的独苗!亲儿子!” 罗大江抬起头,头一回对我发火。 我叹了口气,说:“罗毅不死,谁都知道罗永成留下的遗嘱有问题,他身为罗毅的亲叔叔,怎么可能把所有的股份转给你而不留给罗毅。” “再说,至少明面上,罗毅才是罗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只有死了,你才能名正言顺。” 砰! 罗大江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得他老婆珍姐一抖。 “罗毅是我干爹的独苗!再不是东西我也不能伤害他!” “当初没有我干爹,就没有我罗大江现在的一切,我害死他亲儿子,你让我今后怎么在江湖上混!” 我吸了口气,狡辩道:“人是我杀的,又不是你杀的,况且事情都已经做了,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他不死你怎么接收这一切。” “你接收了这一切以后就彻底洗白了,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企业家!” 罗大江还想骂我,珍姐训斥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祁安做这些不还是为了你和你弟弟,你现在还责怪他。” “难道你一辈子就混在这江湖里面,要是有一天你上头换了人,要严打,你是去坐牢还是去挨枪子儿?混了大半辈子,还没混明白吗?” 罗大江被骂得面红耳赤,怒道:“你懂什么,出来混要的就是一个脸面,以后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珍姐气得笑了起来:“人家说你是个混混,说你上不了台面,你就有脸面了?你要是这么喜欢当混混,还洗白这些产业干什么,还投资什么公司,天天在夜总会抱着你那些莺莺燕燕醉生梦死算了!” 罗大江不敢再还嘴,扭过头沉默了起来。 良久,他问我:“事情已经做了,你想过怎么收场吗?这件事没这么容易收场。” 我见他气消了,于是说道:“罗永成的手机被我找人调包了,调包过的手机里面有一些伪造的东西,能证明他和罗毅之间发生了很大的矛盾,是罗毅逼死了他。” “而罗毅的死是自杀,是因为他害死了赵明赫,罗永成拿这事威胁他要他坐牢,于是罗毅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跑到罗永成家里割腕自杀。” “叔侄俩的矛盾源于财产纠纷,这个事我会让胡浩他们宣扬出去,再花点钱雇一批网络水军,把这事儿以‘小道消息’的形式在网上发酵。你只需要给罗永成的家人一笔钱,安顿好他们,再宣扬一下,恶名就会变成美名,不可能有人拿这件事在背后骂你。” 我说完之后,他叹了口气,仰面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点了点头。 第465章 进山搜寻 天亮之后。 张万年和王师傅终于确认了黄枭和裴静仪大概的位置。 他们进了山,是某个区县的一座大山,这座山没有名字,在兰江市和渝市的交接处,那座山只被开发了百分之五不到,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全都是未开发区域,而且外面还竖了牌子,禁止入内。 我们拖了方定山的关系,查过沿途监控,发现黄枭和裴静仪的确跑进过这座山,并且当时有十多个人在追他们。 这些人骑着摩托车,逼得黄枭慌不择路把车开到了山下。 我们找到黄枭丢弃的摩托车之后,发现油箱里没油,当时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加上有人追杀,黄枭才不得已带着裴静仪进山。 “唉,这山实在是很大,光凭我们很难找到人。” 此时我们所有人都在山下面,张万年叹道:“我已经先安排了十多个人进去,距离现在过了三个小时,没人传回来消息,看来我们得联系专业的搜救队,请他们帮忙搜寻黄枭的下落。” 大川:“我看了这两天的天气,全是大晴天,气温也在回升,还好不会下雨。” 如果下雨,黄枭和裴静仪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夏萌提醒道:“山上的昼夜温差很大,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找到他们,夜晚多少还是要受冻。” 本来我们也要上山去搜寻,但张万年不让我们去。 “你们昨晚一宿没睡,不适合高强度爬山。” “没有开发的区域相当于原始森林,需要打起精神。” 张万年望着一望无际的森林,叹了口气:“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还活着,而且没有掉进什么地方,山里面最多的就是悬崖裂缝,或者是坑洞,如果掉下去人事不省,就很难找到他们。” 事到如今大家都很担忧黄枭的生死,因为世间大小事,都不如生死重要,我们能接受他残了或者伤了,但谁都接受不了他死了。 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尽快找到他。 我们在附近酒店开了几个房间,准备先睡觉,因为不睡觉没办法进山去找他,毕竟养好精神才有体力去找。 可是这种时候,谁又睡得着呢。 我拿出一瓶安眠药,一人发了一颗,说这是安眠药。 一群人全都愕然看着我:“你怎么会有这玩意,这玩意也不可能一整瓶地卖啊……” 我叹道:“睡眠不好找人开的,先别说这么多了,所有人都好好睡一觉,睡好了进山去找人。” 说完我们回房,吃完药躺床上便睡。 一夜的劳累加上安眠药的催化,我很快沉沉睡去。 正好睡了八个小时,醒来刚好天黑。 我们吃完东西赶到山下,黄枭还是没找到。 段天最为沉重,他跟黄枭是师兄弟,十多年的感情。 他原本想通知他和黄枭的师父,但被张万年劝住了。 “现在人还没找到,你师父又一把岁数了,何必让他担惊受怕,至少有了结果你再通知他也不迟。” 张万年劝完段天后跟我们说,他请来的专业搜救队已经进山了,待会儿我们也要进山,人越多找得越快,今晚应该能找到人。 毕竟黄枭带着裴静仪,再怎么也跑不了很远。 “进山吧。” “装备和吃的我都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吉人自有天相,全都平安归来。” 一共五个背包,除了陆瑶以外,我们五个全都进山朝着另一个方向搜寻。 现在夜幕已经降临,我们一路喊一路搜,虽然山路难走,但谁都没停下来歇息,因为谁都不希望黄枭出事。 …… 人在面临困境的时候,总是在最初抱着乐观。 我心想我们这么多人搜寻,而黄枭带着裴静仪也跑不远,他听到我们在喊他肯定会出来。 可实际上,结果往往和乐观背道而驰。 整整一个通宵,我们这一队人无功而返,回到了山脚下,瘫坐在地上。 没多久那支专业搜救队也下山了。 所有人都很疲惫,又很绝望。 我们这么多人进山搜寻,没找到黄枭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黄枭现在已经昏迷了,甚至……人可能已经没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很严重…… 此时搜救队的队长跟张万年说:“我们的队员在搜寻过程中遇到了陌生人。” 张万年顿时皱起眉头:“什么样的陌生人?” 队长说:“总之有些奇怪,我们至少遇到了两个陌生人,他们在看到有人之后,立马就跑了,像做贼一样。” 听到这队长的话,我们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肯定是组织的人。 “这伙人居然还在山上,他们肯定是没找到黄枭和裴静仪。” “如果他们找到了裴静仪,肯定早就下山了,而黄枭和裴静仪必然待在一起。” “现在我们有大量人员赶往山上,他们这时候只能放弃裴静仪这个目标,然后仓惶逃离山上,因为怕被我们抓住。” “所以我们至少可以肯定,黄枭和裴静仪现在还在山上。” 讨论完后,张万年面色沉重:“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王已经去请江湖上的朋友一起来搜寻,你们先回酒店去休息吧,要休息好才有力气继续搜寻。” 现在距离黄枭和裴静仪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八个小时。 我们回到酒店吃了点东西,又回房去睡觉。 睡醒之后,下午四点,继续进山搜寻。 夜幕降临,整个山上都是手电筒的光亮,现在已经有将近四十个人在寻找黄枭和裴静仪。 我已经有点绝望了,甚至在心里说服自己,不管怎么样,得把黄枭的尸体带回去安葬,不能让他暴尸荒野。 又是一个通宵过去,早上八点,距离黄枭失踪已经过去了六十个小时。 我身心俱疲,精神都有些崩溃。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我杵着登山棍下山,一个没踩稳从坡上滚了下去。 滚下去三米多远之后,我突然失重,掉进了一个坑里面,摔得我七荤八素。 等我缓过来之后,正准备爬上去,忽然看见了黄枭和裴静仪,正躺在这个坑的最里面。 我瞪大眼睛,以为我摔出了幻觉,等我揉了揉眼睛之后,这两个人依旧躺在那儿。 只见裴静仪躺在黄枭怀里,两个人全都昏迷不醒,被一层厚厚的树叶遮盖着,只露出了脖子和头部。 我顿时心脏狂跳,拖着疲惫的身子往他们那边移动。 这短短的距离,仿佛十万八千里,我不知道黄枭还有没有活着…… 第466章 没有求生意志 我在确认黄枭生死的这短短几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闭着双眼,由于树叶的遮盖,看不到胸口的起伏,脸色苍白得看起来就跟死了没区别。 尤其是当我触碰到他的鼻孔,由于冷空气较强,我手也冻僵的原因,完全感受不到从他鼻孔里面呼出来的热气,那一刻我心先凉了半截。 接着我又伸手去摸他的颈动脉和心脏,感受到颈动脉微弱的跳动,以及心脏的跳动后,我激动得喘息起来,慌忙又伸手去查看裴静仪。 确认两个人都还活着,但已经半死不活了,我慌忙爬出那个坑洞,将信号弹发射了出去。 爬其他人没注意到具体的位置,我接连发射了两颗信号弹。 随后我又回到坑洞,将两个人身上的树叶扒开,从背包里面取出恒温毯,裹在他们身上。 “黄枭,醒醒!” “裴静仪,醒醒!” 我一边叫他们,一边从背包里取出热水,但两个人没反应,我也不敢喂太多,怕呛进气管里面。 我这才注意到,黄枭的腿受了伤,左腿的裤子都划破一个大洞。 而且他腿的伤应该还不轻,因为裴静仪用内衣给他裹住了。 他身上还有许多刀伤,但应该没有致命伤,否则六十个小时,他已经挂了。 但这人是真顽强,即便没有致命伤,身上也有无数伤痕,还在这里待了六十个小时不吃不喝,竟然还活着。 再看裴静仪,身上几乎没有伤,只有摔出来的伤,和磕碰到了头部,黄枭应该拼死在保护她。 不过她有些失温,人也昏迷不醒,应该也到极限了。 “黄枭,撑住。” “救援队一会儿就来了。” 没多久,救援队和段天他们全都匆匆赶过来。 救援队比我们专业,赶到现场后立刻取出担架,将两个人抬到担架上,然后拿出生理盐水给他们补充体液。 “下山,得赶紧下山送医院。” “他们情况不太好。” 救援队的队长判断完两个人的身体情况后,立刻招呼所有人尽快下山。 下山路上,对讲机有信号之后,我连忙通知山下的张万年,跟他们汇报情况,让他们赶紧叫救护车。 赶到山下后,救护车已经来了,江雨欣也来了。 毕竟黄枭在山上失踪了六十个小时,张万年估计也觉得他死定了,当老板的自然要来一趟。 将两个人抬上救护车之后,我们所有人跟着一起前往医院。 …… 黄枭这次,可谓是命悬一线,直到送进急救室抢救的时候我们也没松口气。 大概两个多小时之后,医生出来告诉我们好消息,说黄枭的生命体征已经暂时平稳了下来,但是身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人也处于虚脱的状态,并且身体缺乏营养。 接下来只要度过四十八小时的危险期,人肯定就没事了。 我们顿时先松了口气,只要人救过来,生命体征平稳,黄枭这么强的意志力,肯定能度过危险期。 不过还有个坏消息,就是裴静仪,她的情况似乎不好。 医生说裴静仪的生命体征不太平稳。 我们全都有些不解,忙询问医生:“她身上好像没什么较为严重的伤,情况怎么比另一个还糟糕?” 医生解释说:“这姑娘失温太久,而且头部受到强烈撞击,又在野外不吃不喝长达六十个小时,情况确实不太妙,但最主要的还是她自己的生存欲望不高,没有很强的生存意志,这是最难办的。” “并且我们在她手腕上发现了很久之前已经愈合的刀伤,她以前割腕自杀过,这姑娘……应该抑郁过吧?” 我点点头,说她的确轻生过,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医生叹气:“人体在处于极端伤情的时候,生存意志尤为重要,如果自己都不想活了,我们医生也没办法。所以她有可能会醒不过来,然后维持一段时间的生命体征之后,会出现脑死亡或者脏器衰竭的情况,到时候就没救了。” 听完医生的话,我们也有些无奈。 毕竟我们跟裴静仪无亲无故,她本身的状况又是这样,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我们就算轮流在她耳边劝她,估计她也听不进去。 张万年说道:“医生,还是麻烦你们尽力救她,让她醒过来。” 医生点点头:“这个是肯定的。” …… 大概一天一夜之后,黄枭醒了过来。 他躺在icu病房里面,我们一天只能进去探望他三次。 他看起来状况不错,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后脱离了危险期,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裴静仪怎么样。 我们进去看了他三次,他问了三遍。 徐闯有些不可思议:“这多深的感情啊,自己都刚醒过来,句句不离裴静仪。” 陆瑶解释道:“因为同生共死过,男女之间如果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事,就会产生那种极其微妙的感情,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挂念对方怎么样。” 徐闯看着她:“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陆瑶:“正常,你野猪品不了细糠。” 段天说道:“对于裴静仪的遭遇,黄枭一直很同情,其实他这个人看起来比较粗心,内心还是比较细腻的。好在他自己恢复得不错,至于裴静仪,现在也没醒过来,我们也只能尽力让医生救她。” 我们也进去看过裴静仪,她一直没醒来过。 看得出来她是很不想活了,本来心理就有点问题,我们进去的时候也跟她说过话,鼓励过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我甚至跟她说,罗毅还活着,企图让她醒过来,因为我如果说罗毅死了,她想做的事就已经算是完成了,估计更没有什么牵挂。 “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在她面前提朱正的事。” “要是让她知道朱正的事情,她可能更不想活。” 第467章 我要照顾她 第二天。 黄枭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他师父也来看他了。 他师父叫胡伯先,之前段天请五猖兵马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位老先生的名号。 我一直以为段天和黄枭的师父,是个很了不起的高人形象,大概就跟赵七爷差不多吧。 但看到这位老先生之后我才发现,他就跟农村的普通老头儿没什么区别,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形象,一身行头加起来可能都不过百。 老人家已有将近八十岁的高龄,说的是川渝那边的方言。 他来到病房看到黄枭伤成这样,自然心情不太好。 “师父,你来了……” “你囊个伤成这样哦。” 胡师傅叹了口气,他不好骂张万年,只能骂他师弟王师傅:“你这个师叔到底囊个当的嘛,把人交给你,给人伤成这样。” 王师傅是师弟,胡师傅是他师兄,师兄骂他他不好还嘴,只能把头扭过去不接话。 张万年忙上前说道:“是我的错,黄枭和段天一直在我这儿,平时跟着我做事,我疏于照看,怪我,怪我。” 黄枭现在不能下床,但勉强能说话。 “师父,是我学艺不精,不怪其他人……” “事情我都听说了。” 胡师傅叹道:“据说对方有十几个人,你已经了不起了,再说那山上多冷啊,撑过来也了不起,好好养伤吧。” 黄枭抬手,抓着他师父的手臂,恳求道:“跟我一起被救下来那个姑娘,她情况比我危险,您去看看她吧……” 胡师傅有些茫然:“那姑娘到底是谁啊,你这么上心。” 黄枭:“她非常可怜。” 胡师傅:“行吧,我去帮你看看。” 说完他起身,让我们领着他去看裴静仪。 路上我们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他到达病房后,先是做法将裴静仪的七魄稳定了下来。 昏迷不醒的人,七魄很容易离开身体,尤其是情况不太好的人,七魄离开身体太久,接下来身体各部位的功能开始失控,要么就是脏器衰竭,要么就是三魂有一魂要离体,也就是脑死亡。 稳固七魄后,胡师傅俯身对裴静仪说道:“姑娘,委屈了吧,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所有自愿放弃生命的人,都是很狼狈的。人生来这一趟,不能白来,好好活着吧,我们每个人到这世上来都有使命,你如果真的走了,有人会为你难过,你并非没有存在的价值啊。” 从病房出来,我们问胡师傅情况怎么样。 胡师傅摇了摇头,说:“这个时候她自身如果没有要活下去的意志,再好的医生和医术都救不了她,看她自己吧,她要走,谁也拦不住。” …… 两天之后。 我们下班又来探望黄枭,他身体恢复得不错,但还是不能下床。 而裴静仪从头到尾就没醒来过,据说昨晚还抢救了一下。 病房里,黄枭要下床,说要过去看看裴静仪。 我们又劝又拉,跟他说现在还不能下床,要静养,不然影响恢复。 徐闯:“人家还没醒呢,醒了你再去献殷勤啊。” 陆瑶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懂浪漫,偶像剧里面一般这种情况,他要是不去的话他容易吃不饱睡不好,更加影响身体恢复。” 徐闯:“啊就你懂,叫你少看点这种影响智商的电视剧。” 最后我们没拦住,徐闯坐着轮椅都要去看裴静仪。 我们没办法,只能推着他去。 到了病房后,我以为他看几眼就回去,谁知道他自己把轮椅推了推,推到裴静仪跟前,眼睛竟然红了起来。 “裴静仪,在山上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你要办完的事情办完以后,就好好生活。”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即便没有父母在身边,我们一样可以好好地活。” “我也没有爸,我妈也死了,我们这里还有从小就是孤儿的人,还有父母都被人杀了,养父母也对她不好,好不容易认回亲人,结果亲人都没了……” 黄枭说着说着,夏萌和大川沉默了。 夏萌哽咽起来:“你憋说了……” 黄枭突然抓起裴静仪的手,叹了口气:“自愿放弃生命的人,下辈子就做不了人了,我不信你这么坚强会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我说过,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你能听到吗,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跟你一起面对。” 听到黄枭的话,我们全都瞪大了眼睛。 同情归同情,他还要以身相许吗? 不至于吧……难道真让偶像剧给荼毒了? 从病房出来,我们坐在走廊长椅上,黄枭坐在轮椅上。 我们全都看着他,段天试探地问道:“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告白吧……” 黄枭感慨了起来:“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徐闯:“他怎么还唱上了呢……” 黄枭:“我要照顾她,一生一世,我已经决定好了。”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 徐闯:“完了,他真看了不少琼瑶剧。” 段天语重心长道:“不是,不是,这种事情得想清楚啊,不是儿戏。你们虽然一起经历了生死,但是……同情归同情,这跟爱情是两码事,跟婚姻又是另一回事。” 夏萌也提醒道:“她眼睛可看不见,你说的照顾跟平常的照顾是不一样的。” 黄枭一脸坚定:“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虽然有同情在里面,可更多的是欣赏和佩服。” 我们还想劝他,他打断了我们:“无论是喜欢还是爱情,还是婚姻,其实没有那么多形而上,也没有太多所谓的浪漫和美好,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很美好的爱情。” “心动也没有那么多仔仔细细的解释,就是由心而发的过程,我也知道她眼睛看不见,以后会有诸多麻烦,但是我能接受,因为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基础都是责任心和包容,我说到就能做到。” 陆瑶立马鼓起掌来:“说得好!说得好啊!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黄枭显然是已经上头了,人在感情里面上头的时候,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叹道:“黄枭,你要知道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因此她的自尊心很强,她需要的不是同情和照顾,这样只会让她觉得她在麻烦别人,她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拖累。” “她需要的是理解和尊重,还有不离不弃,不是口嗨。假如有一天你后悔,你哪怕有一丁点的不耐烦,她就会很敏感地认为你嫌弃她,懂吗?” “再现实点,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她眼睛看不见,很多的生活琐事要么你亲力亲为,要么你得挣很多的钱,去请保姆,请人来照顾她和孩子。而这些,不是一天,也不是一个月,更不是一年的事,你需要一辈子都这么做,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烦了,就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而她无家可归,没有退路,所以这不是简简单单心动的事。” 黄枭终于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想清楚的。” 第468章 恐怖酒店 在黄枭去病房看完裴静仪的第二天,裴静仪醒了。 她醒来之后状态不是很好,一直昏昏沉沉,在重症监护室里面观察着。 黄枭倒是很好,能下床之后他自己还是个伤员,一天起码有十二个小时都待在裴静仪的病房里面或者外面。 直到裴静仪转到了普通病房,他基本就陪在床前,贴身照顾。 一周之后,黄枭办理了出院。 他回了一趟家,也就是我们住的别墅,不过他不是回来休养,而是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又准备去医院。 本来张万年批的假是让他休养,谁知道他去医院献殷勤。 他师父还没走,段天想让他师父劝劝黄枭,于是张万年跟胡师傅就一起来了家里一趟。 长辈毕竟是过来人,人生阅历自然要比我们丰富。 他们觉得黄枭只是一时兴起,当然也是不希望黄枭做错了选择。 一个健全的女孩和一个盲人女孩,这是两种不同的后半生。 “黄枭,你跟师父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看那姑娘长得漂亮?” “我……” 靠字还没出口,黄枭猛然意识到问他话的人是师父,于是连忙改口:“不是,师父,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胡师傅说:“大家都是男人,就是了解你才这么问你啊。” 张万年笑了起来:“黄枭,喜欢就追这没错,但是这个裴静仪很特殊,如果没有坚定的决心和高于所有人的耐心,对你对她来说将来都是一种负担,你需要考虑情况。” “而且还有个问题你肯定没有考虑到,就是裴静仪是叶嘉儿的后代,她体内携带神树基因,也就是说你们的孩子也会携带神树基因,这些事情都是需要考虑清楚,才能决定要不要在一起,否则就是儿戏。” 黄枭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包括生孩子的事,大不了我不要孩子,我又不认我爸,十多年都没见过他,我妈也已经不在了,要不要孩子我可以自己做主。” 胡师傅顿时有些生气:“这不胡闹吗!哪有不生孩子的!不生孩子以后谁给你养老!” 黄枭:“我决定跟她在一起,是我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人家看不看得上我,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还不一定。” “假如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所有的麻烦和困难,我都可以从容面对,我都接受。” “我希望得到你们的鼓励,因为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我,她只是眼睛看不见,但她并不比任何女人差,相反,她很优秀。” 砰! 胡师傅一拍桌子,吓得黄枭一哆嗦。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师父就支持你,你要有本事,就把人家追到手。” “但是别怪师父没提醒你,你如果只是见色起意,就是在变相帮老天爷给苦命人增加苦难,一时的责任心不足为道,但你能履行一辈子,那才是真男人,希望你说到做到。” 黄枭咧嘴笑了起来:“谢谢你,师父,我要是做不到我就是众人的儿。” …… 接下来这些日子,在裴静仪的住院期间。 黄枭每天都往医院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本来张万年给了他假期休养身体,他还请了几天假,准备先一直照顾到裴静仪出院。 这天,公司来一活儿,不过不是打扫现场的活儿,是熟人的活儿。 这熟人是介绍我们去住别墅的谢经理,他直接找我们公司来了。 张万年亲自接待了他。 “事情是这样,我们老板开了一家恐怖酒店,开了很多年了,最近出了点事情,想请各位去处理一下。” 张万年闻言有些不解:“这恐怖酒店是干什么的,我还没听说过。” 谢经理解释道:“密室逃脱您知道吧?” 张万年摇摇头,说他听说过,但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干嘛的。 也难怪,这些都是年轻人去玩的东西,他没接触过自然不了解。 “那鬼屋您知道吧,我老板开的恐怖酒店就是鬼屋的升级版。” “这酒店的房间布置得就跟鬼屋一样,有各种恐怖的主题,国内国外的都有,其中四层楼都是这种格局,很大一个酒店,现在全国都没有几家这种酒店。” 张万年大致懂了,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儿,其实像这种地方很容易形成一些不好的磁场。” 谢经理点点头:“对,没错,本来酒店有个二老板姓陈,他懂点这些,但是他最近不在兰江市,所以老板就让我请懂行的人去处理一下。” “正好我跟祁安认识,就来了你们这边。” 接着谢经理讲出了酒店发生的事。 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个年轻人和朋友一起来恐怖酒店找刺激,结果没扛得住这刺激,那小伙儿因为惊吓过度引发了强烈的应激反应,吓得心梗,当场嗝屁了,都来不及送医院。 他死了以后阴魂不散,每天晚上都跑出来附身在扮演鬼的工作人员身上,让假扮的鬼变成了真鬼,吓得客人报警,据说有两个客人当场吓得进了医院,酒店老板还因此赔了钱。 张万年有些咋舌:“居然把人都吓死了,不都是假的吗,这得多吓人啊。” 我说道:“像这种大型鬼屋,比真的都吓人,因为道具和设施都设计得很逼真,加上人的心理暗示,别说普通人,就是我们去也得受惊吓。” 张万年点点头:“那就你和夏萌还有徐闯去一趟吧,徐闯有阴阳眼,你们去帮谢经理的老板处理一下。” 因为是熟人,收钱也不好多收,就收了两万。 下午我开着车,带着徐闯和夏萌准备去那家酒店。 这家恐怖酒店还挺远,因为兰江市紧挨渝市,到处都是山,酒店就在西郊那边的一座山上。 这山原本是座荒山,那荒山上原本还有座私人庄园,后来发生过灭门案就荒废了,多年之后有两个大老板准备在山上进行开发,结果最后全都莫名其妙出了事。 直到有一个姓孟的大老板,估计背景很深厚,请人把那座私人庄园给平了,在山上建了一座恐怖酒店。 这酒店建起来之后,那山上又建了一个大型游乐园,成了本地近几年比较火爆的游乐场所,一到周末游客就络绎不绝。 今天正好是周末,我们到山上的时候游客很多,唯独那家恐怖酒店无人问津,没什么客人。 谢经理给我们解释,说兰江市就这么一家恐怖酒店,出事之后酒店在网上都火了,很多人都在说酒店有真鬼,所以没人敢来,每天可能会有一些外地游客来,但不多。 这酒店确实很大,比那五星级酒店都大。 我们先参观了一下那些恐怖主题的房间,差点没给我和夏萌吓尿,徐闯直接没敢进去。 当我看到其中一个房间里面还摆着几副棺材的时候,我就知道被吓死那小伙儿,不怪他胆小不禁吓,大晚上让我睡这种房间,我也得吓个半死。 参观完之后,回到酒店大堂。 此时有两个客人来办理入住,我正准备和谢经理商讨今晚怎么抓那只鬼,此时夏萌突然用手指戳了我一下。 她指着前台正在办理入住的那两个客人,小声对我说道:“之前我们在山上寻找黄枭和裴静仪的时候,那个人在山上出现过。” 第469章 恐怖剧本 黄枭和裴静仪躲避追杀的那座山,百分之九十五的区域都属于未开发。 只要在我们搜寻过程中出现在这片区域的人,就是追杀他们的人。 现在夏萌说看到了当天的某一个人,我自然警觉起来,小声询问她:“你怎么认出来的?” 夏萌说:“搜救队有个队员拍下了其中一个人的照片,我看过,就是他没错。”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人三十岁左右,跟他同行的人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他有问题的话,那另一个人肯定也是同伙。 两个人没带背包和行李,听他们和前台说话也是本地口音,显然就住在兰江市。 我觉得他们胆子就算再大,也大不到两个人就敢来找我们麻烦,而且我们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他们也没往这边看,应该不认识我们。 拿好房卡后,听前台说完注意事项,两个人转身走进电梯,去了楼上。 此时谢经理走了过来,问我们有什么解决方案没有。 “要啥方案。” 我笑道:“晚上等鬼出来,能劝就劝,不能劝就魂飞魄散。” 谢经理有些诧异:“但是我听说鬼魂最好要超度,实在没办法了才能彻底消灭。” 我摆手:“这是其他人的规矩,反正我学的就是魂飞魄散。” 都跑出来整人了,我还惯着它。 谢经理说,酒店有四层楼都是恐怖主题,每个房间的恐怖主题都不一样,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又因为恐怖的程度和体验感不一样,所以价钱也就不一样。 每晚九点钟开始,会有一个大的恐怖剧本上演,到时候酒店的工作人员会扮演这个剧本里的人物和鬼,以此来增强客人的体验感。 而且剧本里的那只鬼会跑出来吓人,入住的客人得从房间里面出来,参与进这个剧本里面,然后有一层楼,是专门为这个剧本设计的相关场景,在四楼。 今晚的恐怖剧本,名字叫‘罗府惊魂’,剧本的时代背景在民国。 “谢经理,你们老板路子真野,什么都敢玩啊。” “过奖了,我们老板说现在年轻人都闲得蛋疼,不刺激点没人玩儿。” 简单商讨完后,谢经理让人给我们开了一间房。 拿到房卡后,我们先去了一趟房间,刚推门而入,三个人直接吓得退了出来。 只见门打开的瞬间,屋子里突然亮起怪异的氛围灯,还有八音盒的声音传出来,整个房间四处可见一些奇怪的布偶。 更吓人的是,门上还装了机关,我们一开门就垂下来一具‘尸体’,这尸体做得极其逼真,受到惊吓后一时让人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真的尸体还是假的尸体。 徐闯吓得爬了出来,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什么玩意儿。 夏萌惊魂未定,望着徐闯:“他好牛啊,还会给自己喊魂……” 我忙掏出手机,给谢经理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这房间里的机关给停了。 “不好意思,忘给你们停了。” “门口的位置有个红色的总开关,你们把总开关拉下来,里面的所有机关就会停止运行。” 我们赶紧拉下总开关,悬挂的‘尸体’瞬间又收了回去,屋内的氛围灯也停了下来,亮起了普通的白炽灯。 我看徐闯还在那儿给自己喊魂儿,忙把他提进屋子里。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吓成这样。” “别让客户质疑你的专业性。” 进屋后,徐闯还没缓过来,吓得直哆嗦:“这他妈太吓人了,真鬼进来都得被吓着爬出去,不是我说,这家酒店真不怕把客人吓死啊。” “还有这些客人,吃饱了撑的花上千块钱来这里找罪受,谁家正常人来这种房间睡觉,这些布偶看着就瘆人。” 夏萌看了一圈说道:“这个房间复刻的是国外经典恐怖片《招魂》,这些布偶娃娃叫安娜贝尔,据说里面附有恶灵,很凶残的。” 我笑道:“看来你没少看恐怖片啊,胆子还挺大。” 夏萌得意起来:“我上大学的时候老做噩梦,我就想多看点恐怖片以毒攻毒,后来我不做噩梦了,我的室友们开始做噩梦。说到这个安娜贝尔啊……” 徐闯捂着耳朵忙打断:“这环境你就别往下说了,你故意的吧。” 说着,他起身去厕所。 刚进去没两分钟,我和夏萌又听到他的惨叫。 “我靠,这废物。” “白瞎了这双阴阳眼。” 我俩推开厕所门之后,只见徐闯已经晕了过去。 而厕所的镜子里,正倒映着一个外国小女孩的鬼魂,还在冲我们招手。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吓得我和夏萌也是一哆嗦。 我赶紧掏出手机,又给谢经理打了过去,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谢经理:“你们住的什么主题房间来着?” 我说安娜贝尔。 谢经理:“哦,不好意思,那个房间的厕所线路有问题,报修了已经,要不我给你们换个房间。” 我叹了口气,说算了,好不容易适应这个房间的环境,再换个房间又得受惊吓。 挂了电话,我和夏萌把徐闯拖到床上,然后我俩准备出去玩会儿,晚上再回来。 这小子自己晕了,可不怪我俩不带着他。 但我这个人向来细心,我怕徐闯一个人睡在这里寂寞,于是我拿了两个娃娃放他枕头旁边,陪着他一起睡。 这样他就不寂寞了,嘿嘿。 从酒店出来,我和夏萌准备到处逛逛。 刚踏出酒店大门,我们注意到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坐在一起,离我们不远,时不时地瞥向酒店大门,他们手里虽然拿着手机,佯装在看手机,但就没怎么看过。 “这四个人跟里面那两个人是一伙的吧。” 夏萌问我:“他们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点了支烟,淡淡道:“没事,不用管他们,大不了找个地方埋了。” 接下来我和夏萌一直在外面玩到天黑,又吃了点东西。 玩到晚上八点半,我们才准备回去。 我知道回去徐闯一定会骂我,所以我给他买了一份臭豆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回到酒店的时候,徐闯正坐在酒店大堂里,端着一杯热水,浑身正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闯哥,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臭豆腐……” “当时你晕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怕你着凉,还给你盖了被子。” “李祁安,你……” 他正要站起来骂我,此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三位客人,我们今晚的主题剧本要开始了。” “为了保证客人的体验感,请三位提前回房吧,打开电视机之后会有剧本的内容详解。” 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我们乘坐电梯上楼,先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打开电视机之后,屏幕上自动开始播放一个视频。 整段视频做得非常有沉浸感,六十寸的大屏幕,3D环绕的背景音乐,低沉沙哑的解说音,在剧本开始之前,就给客人留下了一种‘恐怖’的心理暗示。 今晚的剧本叫‘罗府惊魂’,讲述的是民国时期的一个财主,姓罗,这罗老爷娶了七个姨太太,有一天丫鬟去后院的井里打水,发现七姨太死在了井里,没多久之后,七姨太的女儿罗秀珠也死在了井里。 后来那口井封了,没多久罗老爷又娶了两房姨太,而这个九姨太跟过世的七姨太长得很像。 九姨太嫁进罗府之后,有一天晚上,罗府上下四十口人,全部死于非命,最后全都变成了鬼。 接下来就是留给客人的谜题:“最先害人的鬼,是七姨太,还是七姨太的女儿罗秀珠,还是后来嫁进罗府的九姨太,还是最后嫁进罗府的九姨太,原本就是七姨太变成的鬼回来复仇。” “罗府四十口人,到底是被哪只鬼给弄死的?” 看完视频,徐闯还在那儿仔仔细细地分析:“要我说,那只鬼肯定是七姨太的女儿罗秀珠,因为小孩最容易变成鬼,对吧。” 我提醒他:“咱们是来抓真鬼,不是来抓剧本里的鬼,用不着研究剧本。” 此时广播里又传来低沉的嗓音:“尊敬的客人,鬼魂已经开始杀人了,你们已经进入了鬼域当中,请打开门,前往罗府。” 第470章 罗府惊魂 当我们拉开门走出房间的时候,走廊上躺着几具工作人员扮演的尸体。 这些尸体穿着民国服饰,那妆造简直绝了,甚至连穿的衣服都有设计,看不到胸口的起伏,跟死人一模一样。 像这种人造鬼屋的游戏,这家酒店的体验感绝对是一流的。 其他房间的门此时也缓缓开启,走出来今晚的客人,一共十七个,全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有男有女。 女生几乎都在尖叫,男的也吓得不敢出来。 但群体之中必然有胆大的人,他们花了上千块钱来这里体验,自然不会只躲在屋里。 所有人都走出房间后,我看到了那两个被夏萌指认过的人。 两个人面带戏谑,似乎对这种把戏感到不屑,因此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畏惧。 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夏萌,但眼神很平常,可能只是因为夏萌的体型比较扎眼。 游戏已经开始,接下来应该是要前往四楼,但一群人不知道该干嘛,把整层楼先逛了一遍,看到封锁的电梯之后,他们这才意识到要走楼梯。 楼梯间向下的路已经被封了起来,只能往上走。 我们所属的楼层是三楼,往上就是四楼。 来到四楼,众人叹为观止,只见罗府大门真的如同古代四合院的大门一样,先不谈道具的质量,能做出这种规模的布置已是相当用心。 推门进去后,整个罗府阴森至极,但里面不可能做出真正的四合院,所以很多都是墙上比较逼真的3D绘画,或者是一些道具,再通过昏暗的环境和光的折射营造出一种视觉上的错觉。 进来之后我便提醒徐闯:“待会儿不用关注别的,只要用阴阳眼看到那只鬼在哪就行。” 说完我和夏萌则盯着那两个人,然后混在人群里,看着这些男男女女一惊一乍地找刺激。 普通人在见到鬼是什么反应,大概就是他们这种反应。 这些人肯定是无神论者,所以才敢来这种场所玩乐,但明明是假的,他们却真的很害怕。 十多个客人,那真叫一个吵闹,现场时不时地响起尖叫声,还有他们四散逃窜的声音,我们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跑。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徐闯终于锁定了那只鬼。 “在那个工作人员身上。” 徐闯指着一个正在扮鬼的工作人员,这工作人员原本要跑出来吓人,此时瞳孔却突然消失,一双眼睛只剩眼白。 现场客人吓得四散逃离,还有人发出一惊一乍的笑声。 他们以为这工作人员戴的是美瞳,殊不知这是真鬼。 “哥哥,我好怕呀……” 一个萝莉音的女生,此时正往同行的男伴怀里钻。 那男的吓得转身就跑:“别过来!我也怕!啊!” 现场有个客人,也是个女生,此时突然僵在原地,蓝色的牛仔裤上出现了一大片水渍。 她尿了…… 我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应该刚生过病,体质正处于虚弱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只真鬼。 我忙跑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脸,提醒道:“这是鬼屋,都是假的,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她回过神来,顿时醒悟,捂着红透的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本来我还想帮她把男伴叫过来照顾她,结果不知道她同行的男伴跑哪儿去了。 “祁安,鬼跑了!”徐闯忙戳了一下我。 我抬头一看,发现那两个人,此时正追着被附身的工作人员跑进了一条通道里。 “快追!” 此时我哪还顾得上这女生,连忙带着夏萌和徐闯追了上去。 正追一半,突然跳出来两只鬼,给我们吓个正着。 “啊!!” 夏萌一激灵,当场把徐闯撞飞了出去。 “假的!假的!” 徐闯从地上爬起来,一眼辨认出那不是鬼,是工作人员假扮的鬼。 “不是,你们别追我们!” “去追其他人!我们是你们老板请……” 不等我们解释清楚,那两个工作人员十分敬业,以为我们是害怕,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 好在他们有各自的领地,追出自己的领地就不追了。 “徐闯,那只鬼在哪个方向,快看看。” “这边!” 徐闯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刚拐过一个弯,很快看到被附身的那个工作人员,已经被那两个人扑倒在了地上,被死死压制住。 可他现在的意识是鬼的意识,这只鬼却完全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其中有个人正拔出一把铜钱剑,要刺死那只鬼。 他们如果把这只鬼刺死,我倒是无所谓,但这两个人不简单,他们很可能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他们要杀的人或鬼,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夏萌!” 我喊了一声,夏萌立马冲了上去,横冲直撞当场撞飞其中一人。 另一人反应也快,立马拔出真的匕首要去刺夏萌。 此时我已经赶了过来,一脚踢他手腕上,先把刀踢飞了出去。 他闪身躲开,连忙拉起被撞翻的同伴跟我们拉开距离,忌惮地望着我们。 “别多管闲事!” “管太多没有好下场,赶紧滚!” 这二人处于下风,此时竟还在威胁我们。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两个人毫无招架之力,落荒而逃,又远远跟我拉开距离。 要不是这里四处都是监控,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但那两个人就跟不长眼一样,还在恶狠狠地威胁我:“你在找死!” 我抬手指着他们:“外面还有四个人是你们的同伙对吧,有种就在外面堵我,别在这里跟我装逼,谁跑谁孙子。” 两个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然后气呼呼地跑了。 “你妈的,出来打不死你们。” 我淬了口唾沫,连忙去看那个被附身的工作人员。 他此时已经晕了过去,夏萌在扇他,那一巴掌接一巴掌,左右开弓,脸都给人家扇肿了。 “别扇了,人给扇死了。” 我赶紧掰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发现他的瞳孔竟然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怎么回事,鬼跑了吗,徐……” 我正准备叫徐闯再看看,结果发现徐闯突然不见了。 “徐闯呢?” “没看见……” “完了,那只鬼附在了徐闯身上。” 我连忙和夏萌又去找徐闯,很快看到他在另一条通道里,正鬼鬼祟祟地躲我们。 “先天主将,一炁神君。” “都天纠察,无私猛将。” “金睛朱发,凤嘴银牙。” “三五火车雷公,号令雷霆,受命玉帝,召请!豁落灵官,王真君!” 我急忙掐起请神诀,又变换手型掐起反天印。 只见徐闯毫无征兆地摔在了地上,想爬起来却根本办不到。 我走到他跟前,掐着他脖子将他拎起来,他的瞳孔已经消失了,正被那只鬼占据了肉身。 他一脸凶狠地望着我们,但做不出任何抵抗。 普普通通一只鬼,就像一只小鸡崽。 啪! 我一巴掌抽了过去:“瞪什么瞪,搞不清楚状况!” “说,叫什么名字。” 他依然在故作凶狠地吓唬我,跟刚才那两个人一样不长眼。 啪! 我又给了他一巴掌。 “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昊……”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突然开口回答了我的问题。 “周昊是吧,你都死了,刚刚那两个人为什么来杀你?” “他们……他们是我爸的手下……” “啥?” 我和夏萌大眼瞪小眼。 这什么仇什么恨啊,儿子都死了,亲爹还要来灭个魂飞魄散? 第471章 周建东 在恐怖酒店被吓死的这个人,名叫周昊。 他说刚刚那两个人是他爸派来的,这勾起了我和夏萌的八卦之心。 “你抢你爸皇位了?” “他不是我亲爸……” 此时周昊顶着徐闯的脸,声音嘶哑地说:“我的死也是他造成的。” 我顿时很费解:“后爸?后爸也不至于这么狠啊,你到底哪得罪他了。” 周昊说,他后爸叫周建东,六年前跟他母亲结婚在一起,当时他只有十五岁,今年二十一岁,由于他母亲很爱周建东,所以让他把姓也改了。 他说周建东这几年对他一直很好,将他视如己出,所以他心里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后爸。 只是一个月前,他发现周建东在秘密转移他母亲的财产,而且他还发现周建东杀了人。 周建东有一个工作室,那工作室是一栋别墅,有一天他趁周建东不在家,进入了那栋别墅的地下室,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很多血迹,他找人化验过,那些血是人血。 他说按他看到的那些出血量,周建东肯定不止在地下室杀了一个人,甚至可能是很多人。 但周昊没敢跟周建东对峙杀人的事,他没那个胆儿,出于对母亲的维护,他壮着胆子跟周建东说了转移财产的事。 周建东当时给他认了错,说自己炒股亏了钱,所以才转移那些财产,他没打别的主意,他请求周昊别把这事告诉给他母亲,以后他不会再这么做。 出于对周建东的恐惧,周昊一直忍着没告诉母亲。 直到前不久,他死在了这栋恐怖酒店里面。 “可是你……明明是在这家酒店死的,被吓到心梗发作。” 我不解道:“你怎么说是周建东杀的你?” 周昊咬牙切齿起来:“我当天是跟我女友一起来的,这死女人给我吃了药。” “药?什么药?” 周昊说,来这里是他女友提的,准备来找刺激,但不是找鬼屋的刺激,是找床上的刺激。 他原本就是富二代,换女友换得勤,年纪轻轻下面那玩意儿就不太行了,所以每次行房之前都得吃药。 那天他跟他女友来这里开了个房,吃了药下午就在酒店房间里行房。 但那个药是他女友递给他的,直到后来他死了,他女友因为心有不安,晚上做噩梦,于是来他们之前行房的那个房间忏悔,说那个药有问题,是周建东收买了他女友,把药喂给周昊吃。 那个药是强心类的药物,会引发心梗,所以周昊在酒店玩恐怖主题的时候,因为受到巨大惊吓,导致心梗发作,这才死在了这个地方。 “是你女友来这家酒店,亲口说是你后爸给她的药?” “对!” 周昊满脸愤恨:“我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杀人灭口。” 我听明白了。 刚刚来让周昊魂飞魄散的那两个人,是周建东的手下。 这两个人又是追杀黄枭和裴静仪的人,是那个组织的成员,那毫无疑问周建东也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并且周昊提到,在周建东的私人别墅里面,地下室里有人的血迹。 这年头敢杀人的有,但敢杀这么多人的,屈指可数,只有那个组织的成员才会动不动就杀人。 所以当时去追杀黄枭和裴静仪的那批人,说不定就是受到了周建东的指使。 “周建东跟你妈是干什么的?” “开公司……我妈旗下有一家大公司,还有不少门店,周建东也有点钱,但没我妈有钱,我才知道他是冲着我妈的钱来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成了公司的董事长。” 接着周昊又说了一些信息。 他说完之后,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去投胎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但他好像很不甘心,瞪大眼睛说道:“周建东害死我,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我费解地看着他:“那你就去找周建东报仇啊,你在这里阴魂不散,不是影响人家做生意么,你死在这里就已经影响到人家生意了。” 周昊不甘地说道:“我离不开这地方,而且我也没能力杀周建东报仇。” 我点点头:“那就去投胎吧,我说最后一遍。” 他还想继续倔强,我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不是在跟你商量!没本事报仇就赶紧去投胎!” “再多说一个字,老子请雷祖劈死你!” 他是一个比较听劝的鬼,立马就从徐闯的身上消失了。 我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道教的解冤妙经。 平时黄枭他们超度鬼就是念的这个,但是我记不住,所以我就电子超度。 张万年说了,人念跟手机念没区别,要懂得与时俱进。 超度完后,徐闯也醒了过来,他醒过来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半边脸痛苦地看着我和夏萌。 “你们谁打我了?” 我和夏萌忙把他扶了起来。 “没人打你啊,可能是鬼打的。” “我刚刚替你教训了它一顿,我打了它好几个巴掌。” 徐闯揉着脸,跟我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都是好兄弟,应该的。” 我们找到这里的工作人员,跟他说明情况,让他带我们离开了四楼。 来到酒店大堂,谢经理在那儿等我们。 “行了,谢经理,事情已经办完了。” “这么快?” 他诧异地看着我们:“牛啊,兄弟。” 我点点头:“毕竟我们是专业的,你跟你老板说一声,那只鬼已经超度了,不会再出什么事。你们这地方死了人不是什么坏事,在网上宣传一下,说不定来的人更多。” 他笑了笑:“行,那辛苦你们了,我送送你们?” 我婉拒了他,毕竟我们开了车来。 打完招呼后,我们走出酒店大门,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不知道刚刚那两个人出来以后有没有跟同伙汇合,在这蹲守我们。 直到我们走到停车场,四周也没异常。 看来是没那个胆子。 我们开着车,准备先回家休息,已经很晚了。 到家之后,我拿起手机,原本想给方定山打个电话,让他帮我查一下周建东,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现在毕竟身居高位,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他。 于是我换了个号码,给赵三元打了过去。 次日下班后,我们去了一趟医院。 裴静仪今天出院,我们都来了,但唯独黄枭没在。 黄枭从早上出了门之后,好像就没有来医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们领着裴静仪来到医院的花园里,她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 “最近……真是麻烦你们了。” 她歉意地说道:“我住院的费用也是你们替我付的,我最近没什么钱,但是等我找到新工作,发了工资以后,我会把钱慢慢还给你们。” 夏萌:“没事,黄枭有钱。” 我也笑了笑:“用不着这么客气,其实住院的钱有三分之一是万叔垫的,剩下的都是黄枭垫的,他不差钱。” 裴静仪尴尬地笑着:“我知道,他的钱我也会还给他。” “对了,我住院期间有联系过朱哥,但是好像联系不上,你们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们知道她会问起朱正,但是朱正已经死了。 裴静仪和朱正已经杀了四个人,其中有三个人的死,从法律角度上能判他们故意杀人罪和投毒罪。 事情闹得这么大,警方肯定要查出凶手。 朱正就是知道这一点,他不想裴静仪成为通缉犯,所以在自己中了两刀之后,直接放弃了去医院救治,他想死无对证,让自己成为凶手,换裴静仪好好活着。 如果他没死,他大概也会去自首。 只是这件事情,我们一致认为暂时还不能告诉裴静仪,至少要等她身体完全恢复之后。 “裴小姐,那个朱先生……他暂时去避风头了,因为之前发生的这些事,他也害怕被警察抓到。” “他说既然罪魁祸首罗毅已经死了,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以后,他再联系你。” 我撒了个短暂的谎言。 裴静仪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以为他出什么事了。” 接着我们问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裴静仪想了想,笑道:“事情已经办完了,以前工作的地方我也回不去,所以我准备回渝市,我养父母的老家,然后重新找份工作吧。” 听到她的话,我们顿时一愣。 她要回渝市,那黄枭呢? 这不就是不打算跟黄枭在一起吗…… 黄枭……被拒绝了? 第472章 只求今生 这段时间黄枭一直在医院照顾裴静仪,早出晚归。 他们两个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们也不知道。 但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生死,又一直在床前照顾,怎么也应该有感情吧。 结果现在裴静仪要说离开,黄枭又正好在今天没出现,我们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裴小姐,你现在要走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说:“我的存款不多了,想尽快回到渝市,找一份工作,先稳定生活,然后把欠大家的钱还了。” 我提醒她:“黄枭还没来呢,要不等一下他。” 裴静仪没说话,沉默良久,苦涩起来:“他没来也挺好,分别总是会有些伤感。” 我看她是铁了心要走,估计黄枭还没来得及跟她告白,为了帮黄枭留住她,我只能替黄枭表明心意。 “裴小姐,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黄枭喜欢你。” “倒不是我们跟他是朋友,才替他说好话,他这个人还是可以的,人品不错,也有责任心,他之前就跟我们说过,他想跟你在一起,他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裴静仪愣在长椅上,表情有些复杂。 我们一看她这表情,心想黄枭这段感情,看来是要黄啊。 良久,她说道:“黄枭是个好人,那天晚上他拼死保护我,自己却受了很严重的伤,在我昏迷的时候也是他鼓励我,这期间他更是不辞辛劳地在医院照顾我,每天早出晚归。” “他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乎我的死活,我当然也明白他的心意,可我是一个盲人,盲人和正常人有很大的不同,我只会给别人带来拖累,我不愿意这样。” 听到她的话,我们大致也明白她怎么想的。 假如她真的打算孑然一身,就不会因为以前的事而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没有人愿意一直孤独地活着。 但她又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她不想带给别人麻烦,更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她宁愿孤独也不愿委曲求全获得的怜悯,她觉得黄枭是在怜悯和同情她。 假如有一天黄枭不爱她了,她只会跌进更深的谷底。 段天一直很反对黄枭跟她在一起,但此时也说道:“裴小姐,你只是眼盲,何必自轻自贱呢,我跟黄枭十多年的师兄弟,对于他的人品我再了解不过。” “你应该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裴静仪叹道:“人这一生要做很多事情,要奔波于生活,要操劳于柴米油盐,这些我都难于应对。” “他还年轻,还有前途,何苦把精力都浪费在我身上,去照顾我一个瞎子,他应该有更好的人配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已经不好再往下说了。 我只能给徐闯示意,让他联系黄枭赶快过来,再不过来人都走了。 接着我们又跟裴静仪聊了一些别的,尽量帮黄枭拖延时间。 但是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我们都不知道该聊啥,黄枭还没来。 这小子真是不靠谱,关键时刻掉链子,平时那么积极,今天不知道干啥去了。 眼看裴静仪要准备离开,她十分尴尬地对我们说道:“不知道你们谁有空,能不能送我去一下车站,我对兰江市不太熟悉,麻烦你们了……” 我问她:“那你到了渝市,你也是一个人,你怎么回家呢?” 她解释说:“我从六岁就在渝市生活,那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可以自己回家。” 我叹了口气,心想人家都拜托了,那肯定要送啊。 可要是给她送走,黄枭不会找我拼命吧? 正说着,此时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急匆匆朝这边跑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捧红玫瑰。 我们转头一看,只见这男人是黄枭,他终于来了。 他不止穿了一身骚气的西装,捧着玫瑰,还去做了个头发。 此时我们谁都没再说话,看着他跑来,走到裴静仪的跟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裴静仪,你要走吗?” 听到黄枭的声音,裴静仪顿时一愣,尴尬道:“你还是来了……” 黄枭喘了好几口气,捧着玫瑰花的手在发抖,脸上微红,代表他此刻的局促和些许难为情。 “我怎么会不来,我知道你不一定会同意跟我在一起。” “所以我去做了个头发,买了一身西装,现在我手里捧着一大簇玫瑰花。” “郑重的事情,就要郑重地对待。” 裴静仪愣在原地,笑着说道:“黄枭,我甚至看不见你的样子,也看不见你手里的玫瑰花,你不应该把自己浪费在一个盲人身上,你明白吗?” 黄枭:“我没有他们那么能说会道,也许我也不懂什么叫爱情,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纯粹的喜欢,不能掺杂别的。你的眼睛看不见,这是步入到婚姻需要考虑的现实问题,但是我也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考虑得很清楚。” 裴静仪:“你太执着了……” 黄枭:“如果我们就这一次机会,我是不能错过的。” 裴静仪哽咽起来:“这世上有很多好姑娘,哪怕只是一个眼睛能看得见的姑娘,都会比我好,至少不会给你添麻烦,你以后一定能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 黄枭一脸坚定,甚至不带犹豫:“可是我已经找到了,也许这世上有比你更好的姑娘,但更好的姑娘也有更好的男人去相配,与我何干。” 此时裴静仪已经流下了眼泪,伸手抓向黄枭的手臂:“如果人有来世,来世等我成为一个正常人,我一定不会错过你,只是这辈子,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耽误你,你知道吗?” 黄枭越来越平静,态度也越来越坚决:“我不求来世,只求今生。” “人生短短七十载,十年懵懂十年老弱,每天吃饭睡觉,在外奔波,真正能陪伴心爱的人的日子,掐指一算少之又少,如果这么短暂的时间还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让我活一百岁也是虚度光阴。” “我同样没家人,只有师父和一帮朋友,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将来对你有半点辜负,就让雷劈死他们,再劈死我!” 最后那几句话,吓得我们虎躯一震。 徐闯大惊失色:“这里面竟然还有我们的事儿?” 陆瑶泪流满面,没在意最后那几句话,只是感慨道:“这个就叫爱情。” 徐闯看着她:“你这不是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吗?” 陆瑶瞪了他一眼:“尼玛!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此时我们也帮着黄枭劝道:“裴小姐,人生苦短,何必将自己置于最艰难的境地呢?有些事和人一旦错过,是会后悔的。” 裴静仪愣在原地,泪眼婆娑,双手抬起,却又颤抖地放下。 黄枭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他不是在死缠烂打,只是真诚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此刻他的内心,应该也在忐忑。 最后,裴静仪还是再次抬起了双手,接过黄枭手里的玫瑰花,冲他微微一笑:“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听到裴静仪的话,黄枭终于展眉舒颜,虽说不上喜极而泣,但眼睛也红了。 他激动地说不出话,重重地‘嗯’了一声。 男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能和心仪的姑娘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运。 如果能娶到心仪的姑娘,就如同打了胜仗。 徐闯提醒道:“那你不能辜负人家,这毒誓都发了,几条人命的事啊。” 第473章 奇怪的年轻人 黄枭今年最大的喜事,就是抱得美人归。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在决心帮赵明赫复仇的时候,裴静仪就没想过能活,在那之前,她也许更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黄枭这样的男人。 黄枭可能也没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盲人在一起。 也许这就是灵魂的碰撞吧,对方是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 裴静仪由于从小生活在渝市,工作又在鹏城,所以对兰江市的一切都不熟,更没有落脚的地方。 黄枭暂时将她接回我们的别墅,准备让她和夏萌先住一晚,明天再去帮她租房子。 “静仪,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客厅里大家闲聊,段天又问起之前问过的话。 之前裴静仪是没打算跟黄枭在一起,所以准备回渝市,但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自然要重新打算将来。 裴静仪说:“我想尽快找到一份工作,不给黄枭添麻烦,而且现在能让盲人胜任的工作有很多,比如盲人按摩,这个我也可以去学。” 黄枭顿时皱起眉头:“你可是硕士毕业,高知分子,怎么能去干这个。” 裴静仪笑了笑:“工作不分贵贱,能挣钱就可以了,很多单位虽然也接收盲人,但其实……多少都会遭到歧视,至少盲人工作的地方,大家都是盲人,没有歧视。” 黄枭一脸心疼,说自己多挣点钱,让她尽情挥霍。 我笑道:“兰江市有一所盲人学校,他们那边很缺盲人教师,虽然社会上有不少盲人,但高知分子还是少,我觉得你可以教书育人,让更多的盲人孩子跟你一样优秀。” 黄枭十分开心:“这个好,这个太好了,当老师多轻松啊。” 裴静仪红着脸道:“我没有特殊教育资格证,而且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恐怕……得麻烦一下你们。” 她的言谈举止,处处都透着害怕麻烦别人。 盲人的世界一片黑暗,所以内心很无助,以前她没有依靠,现在她会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 好在黄枭虽然大大咧咧,却在感情上十分细腻,他也伸出了手去安抚。 “没问题,不麻烦。” 我说道:“等你找好房子,休息两天,自然有人会联系你。” 谁叫方定山是我二哥呢。 走后门的感觉就是好。 聊了一阵,黄枭带着裴静仪去院子里转转。 徐闯坐在那儿,一脸沉重的样子,说:“我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 陆瑶瞥了他一眼:“人家谈恋爱你哪来的压力,你也把别人的棺材抬自己家哭?” 徐闯看着我和夏萌,还有大川,严肃起来:“黄枭谈恋爱了啊,他说他要努力挣钱,那我们竞争压力不是很大吗?本来他就是学道的,我们不占优势啊。” “唉,你们三个就别谈恋爱了,知道么,等我把钱挣够了你们再谈。” 大川骂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夏萌:“哼!” …… 隔天去公司。 主管李庆来请了丧假,他爷爷过世要回去奔丧。 张万年又暂代几天主管的工作。 最近公司比较忙,因为接了给医院做消杀的活儿,很多人都外出干活儿去了。 今天警局打来一个电话,说某公寓发生了凶案,死者的尸体已经腐烂渗进了沙发里,让我们去打扫一下现场,顺便帮警方抬一下尸体。 像这种凶案,警方一般会自己抬尸,但仅限于尸体完好,腐败程度不高,像这种腐败程度厉害的尸体,警方就会让我们打扫现场的时候,顺便帮他们抬一下,因为恶心,恶心到他们受不了。 我和夏萌还有大川去了。 到达现场的时候,现场的确惨不忍睹。 死者为女性,裸死在沙发上,身上有大量血迹,显然死于谋杀,可能死前还遭受了侵犯。 她当时咽气的时候,就死在沙发上,因为独居没人发现,所以尸体就一直烂在沙发上了。 这种尸体最难处理,因为肉和沙发已经黏在了一起,这时候要用铲子一点一点把沙发上的人体组织铲进尸袋。 至于沙发肯定得扔,不管是租的房子还是自己的房子,这沙发已经没人敢来坐了。 最难打扫的还是地板,因为尸水和血液渗进了地板里面,已经干涸定型,这得打扫大半天。 而且根据我们的经验,像这种情况不管怎么打扫和消毒,哪怕时间过得再久,这个地方都能闻到淡淡的尸臭,只能把地板给撬了,换新的地板。 当然这是房东或者死者家属的事。 我们帮警方把尸体抬上警车后,这才折返回来继续打扫现场。 今天打扫得有些久,三个小时才彻底打扫干净和消毒。 打扫完后,我们在房间稍作休息。 我走到门口准备抽支烟,注意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这是一栋公寓楼,一层楼有将近二十户人家,这个年轻人就住在死者斜对面。 从我们来的时候,他就和其他邻居在走廊上围观。 我们在打扫现场的整个过程,他一个人还在门口看。 此时我点着烟,看他有些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兄弟,你该不会是凶手吧,站这看大半天了,返回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顿时紧张不已,结巴了起来:“不,不是,别开这种玩笑,我是,是好奇。” “哦?你好奇什么?” “就是,就是你们来的时候,在门口点了……三炷香。” 他不解道:“这个……不是迷信吗?为什么警察还要请你们来呢?” 我不知道他是真结巴还是因为紧张过度,于是解释道:“这是我们的一种职业操守,尊重一下死者,也让自己心安一点,不是什么迷信。” 他似乎有些失望:“哦,原来是这样……” 我看他欲言又止,于是主动询问:“你是想咨询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可以说出来我听听。”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我……这两年精神状态不太好。” 见我没接话,他接着又说:“我以前得过精神分裂,间歇性的那种,但是后来医生给我控制得比较好。”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现在是又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再看看?” 他突然开始喘气,像是爬了几层楼一样,忙摇头:“不是这样,我这两年精神不好,是因为我每晚都做梦,我做的是一个连贯的梦,一直连贯了两年。” “然后这个梦的背景发生在,在二十几年前,梦里我是另一个人,然后我杀了很多人。” “然后……然后这些记忆就好像……好像成了我自己的记忆一样,我有点分不清我到底是我,还是梦里的那个我。” 听他说完之后,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又精神分裂了。 但是他的语言表达很连贯,只是有些结巴,和措辞困难,从他这老实巴交的气质来看,应该平时很少跟人交流。 “也就是说你两年做的梦,可以连起来?一点也不跳跃?没有半点中断?”我给他总结了一下。 他很开心我没有质疑他的精神状态,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我不禁皱起眉头,那要是没中断,也没跳跃,这不像是精神分裂呀。 这倒是有点神奇,但我这点见识我也不理解这是什么原因。 于是我递给他一张名片:“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我们公司一趟,找我们总经理张万年,他是个大师,也许能解决你遇到的麻烦,但我们得收费。” 他接过名片,有些疑惑:“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不是在做封建迷信的事情吗?” 我解释道:“玄学是玄学,迷信是迷信,这是两码事,玄学也是一种科学,年轻人要相信科学。” 第474章 梦里的何川· 第二天,那个年轻人还真的来了我们公司。 他来了之后,张万年把我和段天都叫去了办公室。 黄枭不在,明天才回公司上班。 这年轻人叫陆伟豪,今年二十三岁,患有遗传性的精神分裂,第一次病发是在十八岁的时候,当时找的医生比较厉害,在治疗和服药后,控制得比较好。 不过前两年又犯了一次病,令我们有些诧异的是,他前两年犯病的时候还杀了人。 他杀的这个人还是他们小区的一个老头儿,而且他跟人家也没仇怨,甚至都不认识,单纯就是犯病的时候没有自主意识,活生生给人打死了。 正常人打死人,那肯定要坐牢或者枪毙,他有那个精神病证明,在经过鉴定之后,法院判定他杀人的时候正是精神失常的时候,属于无刑事责任能力人,所以没判刑,只是判他进行强制医疗。 他病情控制好之后,就又出来工作了。 由于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于一个月前辞职在家休息。 “当时我杀人的时候,我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 “我清醒过来之后我也很自责,我觉得很对不起那个老人家。” “我家里面也因为这个事情把房子都卖了,赔了钱给那个老人家的家属。” 听陆伟豪说完他当年杀人的事后,我们谁都没安慰他。 虽然精神病杀人的时候,的确是无意识杀人,但精神病杀人就是这么可气,还不用负责任。 “你的意思是,从你那次杀人之后,你就开始做这个长达两年的梦?”张万年问他。 陆伟豪忙点头:“对,在我强制医疗结束之后没多久,我就开始做这个梦,一直做了两年,每晚都做,导致我每次睡完觉起来就很疲惫,感觉跟没睡一样。” 我们问他:“那你做的这个梦大致内容是什么?” 陆伟豪一边回忆,一边叹道:“我在梦里叫何川,然后我加入了一个犯罪团伙,我在这个犯罪团伙里面,好像是一个杀手,他们让我去杀谁,我就杀谁,我杀了很多人……” 张万年问道:“梦里的一些地名,无论大小地名,你都记得吗?” 他点点头说记得,然后给我们说了很多的大小地名,有的是在兰江市,有的是在其他城市,甚至于某个村的村名他都记得。 此刻我们都有一种感觉,就是他做的可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于是我问他:“你记得你杀的那些人,都叫什么名字吗?还有这些人为什么会被杀,他们都是什么身份?” 陆伟豪回忆了一下,说:“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但是梦里面给我下令的人,说过这些人的名字,只是我记不起来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被杀,我也记不太清楚,我只记得他们好像是云溪村的后人,这是给我下令的人说的。” 听到‘云溪村’这三个人,我们全都一惊,但没表露出来。 我强压着心头震撼,忙问道:“你加入的那个犯罪团伙,规模是不是很庞大?” 陆伟豪点了点头:“应该是,我感觉应该很大,但是我并没有见到那个团伙里面的很多……就是说地位比较高的人。” 我拿出纸笔,又问他:“你把你在梦中杀人的地点,然后死了几个人,几男几女,把你记得起来的都跟我说一下。” 接下来他说,我便记,我记了满满一大篇。 假如梦里的那个他,也就是何川,是曾经真实存在的一个人,那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人恶魔。 虽然此时我和张万年还有段天没有过多交流,但我自己,包括我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全都一致认为何川就是真实存在的人,这个何川加入过那个组织,并且是那个组织里面的一个杀手。 他在替组织追杀云溪村的后代。 记完之后,张万年问陆伟豪:“梦里的那个你,跟现在的你,长得一样吗?” 陆伟豪顿时懵了一下:“我……不知道,梦里的我应该是三十几岁的年纪,我没在梦里照过镜子,虽然我看到过镜子,但我没有照过镜子的印象,所以我也不知道梦里的我长什么样。” 说到这儿,我和段天面面相觑,皆是有些不可思议。 梦里的何川,跟陆伟豪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 段天说:“国外有过一个案例,大致就是有个连环杀手杀了很多人,警方一直没抓到他,后来有一个跟这个杀手完全无关的一个人,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见过,根本不认识,但是这个人能在梦里梦见这个连环杀手杀人时的画面。” “后来有科学家进行研究,大致结论就是两个人的脑电波相近还是相连了,还是产生了什么同频。” 显然段天对这种现象也不太了解。 我们只能看着张万年,看他能不能解释清楚这种想象。 他沉思了半天,又问陆伟豪:“你这两年做的梦,里面的时间线跨度有多大?” 陆伟豪说:“梦里面没有时间观念,但是从我自己的感知来看,跨度应该不大,都是在二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因为我曾在梦里看到过日历。” 张万年点了点头,给出相对有建设性的建议:“接下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去调查你梦里犯下的那些案子,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按照你杀人的地点去调查,当地是不是真的出过这么一个案子,死了几男几女。” “如果说二十几年前真的发生过这些案子,那梦里的那个你肯定也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这个世上的确有过何川这么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应该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何川有可能就是你的前世,你是何川的今生,他投胎成了你。” 这个假设性的结论一出,陆伟豪顿时脸色大变。 我和段天更是有些不可思议。 “等等,他如果真是何川的转世,他为什么还会想起前世的记忆呢?”我很费解。 段天看着我说道:“其实这种现象虽然罕见,但并不是没有过,以前有一个村子,这个村子里的人,很多都记得自己前世的记忆,记得自己前世的亲人叫什么,爱人叫什么,孩子叫什么。” “当时这个村的人还被采访过,还上过电视,当然这个报道真不真实谁也不知道,但民间有些地方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我师父都遇到过两次。” 张万年点点头:“因为人的三魂里面有一个魂,也就是天魂,人死之后天魂归天际,化作天地之间磁场的一部分,然后这个人要去投胎轮回的时候,三魂归一,这时候天魂又要回来,所以天魂是记载了这个灵魂每一世记忆的灵魂。” “而地魂就是人死之后去地府接受审判的那个灵魂,它记载了这个人这一世的所有善恶。” “所以出现这种记得自己上一世的现象,可能是天魂出了问题,就像电脑程序偶尔出现bug一样,导致这个人还记得自己前世的记忆。” 此时陆伟豪突然又说道:“还有一个事情,就是从十天前的晚上开始,我没有再梦见我是何川,我一直重复做一个梦,梦见有人要杀我,是杀我自己……” 我们闻言又是一惊,忙问他:“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他为什么要杀你?” 陆伟豪摇了摇头,额头开始冒汗:“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总之很可怕,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我感觉他对我有着很深的恨意,非杀我不可。” 我们三个对视了一眼,接着我又问:“那梦里面,他把你杀死了吗……” 陆伟豪顿时如坐针毡,紧张万分,身体也在发抖:“他把我杀死了……每次我感觉自己快咽气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第475章 前世今生 陆伟豪走了之后,我们还坐在办公室里面研究。 这行干久了,真是活久见,居然能遇见那个组织成员的转世。 陆伟豪的前世如果真是何川,我仔细看了看光是我纸上记的这些,他杀了起码十九个人。 这里面还有几个小孩他都没放过。 此时我注意到了一个地址,是在秦省那边,某个小村子里。 陆伟豪的前世犯的这起案子,把人家灭门了,只剩一个老头儿当时没在家。 这一家人里面,他灭了五个,包括一个一岁大的婴儿。 “这不是鸡爷的家里人吗……” 我不禁皱起眉头,对张万年和段天说道:“鸡爷就是秦省那边的人,他遇难之前跟我说过,他老婆、女儿、儿子、儿媳、还有一岁大的孙女,全都被人家害死了。” 同样是五个人,同样有个一岁的婴儿,而且都是在秦省。 这怕不是巧合吧。 段天咂舌起来:“所以这个陆伟豪说的,大概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二十几年前真有一个叫何川的人,这些案子也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鸡爷的家人,也是死于这个何川手里。” 张万年点点头:“大概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是我们还是要去验证一下,这两天尽快去查一查纸上记的这些地址,在二十几年前是不是真的发生过相同的案件。” 我有些费解:“如果是真的,那这陆伟豪的前世真是作恶多端啊,他的前世做了这么多孽,害死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投胎了呢?不是要在阴间受刑吗?” 张万年解释说:“有时候就得考虑别的因素,比如阳间的人口增长。如果阳间的人口增长比较快,阴间受刑的灵魂又比较多,那阳间出生的人,岂不是就没有灵魂了。” “陆伟豪出生的那几年,正是人口增长比较快的时候,比较慢的时期不过也就是这几年而已。” “所以没有在阴间受刑的灵魂,并不是债就抵消了,他的债会带到下一世,甚至是好几世。还债的这一世就不会过得太好,甚至是很惨,陆伟豪这一世不就很惨嘛,得了精神病,家里破产,房子也卖了,他自己日子也没过好。” 段天:“他最近不是在做别的梦,梦见有人要杀他,他这个梦不会也变成现实吧……会不会是报应来了?” 张万年提醒道:“咱们还是要用客观辩证的态度来看待问题,他的前世何川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遭人唾弃,但这一世他只是陆伟豪,陆伟豪和何川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的债归他的债,咱们还是要想着解决问题,不能说何川作恶多端,就不管陆伟豪的死活。如果我们能从他的前世获取到一些重要信息,也算是意外收获。” …… 何川的信息,我已经拜托管理会的人去查了。 方定山现在日理万机,没有时间亲自去帮我查,因为大队长和副主任这两个职位,就跟跨越了阶级一样。 他一三五去参加领导开的会,二四六给自己的部门开会,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开这么多的会,但开了会显得有逼格一点,否则权力无处安放。 晚上回到家,就剩黄枭还没回来。 我们以为他以后会住裴静仪那儿,没想到十点多的时候,他还是回来了。 段天奇怪地看着他:“你回来干什么?” 他一脸疑惑:“我不回来那我住哪?” 我们笑道:“住裴静仪那儿啊,难道床不够大?” “说什么呢!” 他顿时娇羞不已,嘴角压不太住:“这不太好这,还是要结了婚才行,你否则……这,人家真以为我是见色起意,这太没品了。” 看到他脸红,拼命解释的样子,我们全都笑出声来。 大川:“你学学人家徐闯,刚成年就跟瑶姐同居了。” 徐闯坐直身体:“这我得澄清一下子,当年我还是一个无比清纯的少年,是瑶姐先……” 他还没说完,陆瑶已经骑了上去,边打边骂:“尼玛!尼玛!闭嘴!” 黄枭走过来说,他已经帮裴静仪租好了房子,置办好了生活用品,本来他劝过裴静仪就住在我们这儿,因为有很多空房间,但裴静仪不肯。 这姑娘很要强,可能是知道自己眼睛看不见,平时我们肯定会多照顾她,她又不想麻烦到我们。 此时赵三元给我发来几条短信,是关于周建东的信息,短信里还有张照片,这周建东长得倒挺人模人样,四十多岁的年纪,是中老年妇女喜欢的那款。 我越看这周建东,越觉得他像一个人。 我起身走到院子里,准备给赵三元打个电话,但电话还没打出去,另一部手机响了起来,是方定山的大队长给我打来的。 他升职以后,以前的下属也跟着他一起升职了,做了他以前的位置。 这个人叫洪刚,最近一直是他在跟我联系。 “李先生,你让我查的东西,这查起来有点麻烦。” 洪刚有些为难:“时隔二十几年的案子,要查起来太费时间了,所以我先帮你查了其中的一个案子,是发生在兰江市城北区那边,当年确实有这么一起案子。” “这案子是一对年轻夫妇在家,然后男主人有个上大学的妹妹,寄宿在自己哥哥家里,当时案发的时候,家中还有个两岁大的孩子,全被杀了,女主人和男主人的妹妹还遭到了奸杀,并且现场遭到洗劫,损失财物和现金几千块钱,案子至今没破。” “另外,我直接查了一下二十年前一个叫何川的人,我也查到了,不过不是从警局那边查的,是从我们管理会的一份名单里面。二十几年前那个组织确实有个叫何川的杀手,上了管理会的名单。” 听到这儿我顿时有些激动:“那说明就是有何川这么一个人。” 既然有何川这个人,那陆伟豪做的梦就不是随随便便做的,梦里面何川犯的那些案子,肯定也都是在二十几年前真实发生过,并且现在已经验证了其中一起案子。 洪刚说:“何川只是化名,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一共有三个化名,当年这个人的确引起过管理会的重视,因为他杀了很多人。” 我忙问道:“那他的结局呢?管理会是不是抓到他,给他枪毙了?” 洪刚叹气:“没有,一直没抓到,然后他上了管理会的名单之后,大概过了一年吧,就销声匿迹了,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隐姓埋名洗手不干了。” 我恍然大悟。 原来管理会从二十几年前就这么没用啊。 这何川多半是死了,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死了才能投胎成为陆伟豪。 接着我又跟洪刚寒暄了几句:“剩下的就不用查了,最近辛苦你了,老洪,老是麻烦你,等有空请你吃饭。” 洪刚笑了起来:“客气了,我们方主任一直说,没有你的帮忙,他也升不了副主任,他升不了我也升不了,您跟他又是兄弟,自己人用不着客气。” 挂了电话后,我决定明天去一趟城北区,先调查一下当年发生在城北区的这起案子。 第476章 是个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 我和段天开着车去城北那边,车程将近两个小时。 刚上路,陆伟豪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他昨晚又梦见自己被人杀了,他有点受不了,精神上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你先别急,我们现在就是去调查你梦里的那些事儿。” 我安抚他说道:“现在没头没脑的,我们也不知道从何帮你,总要先调查出一点头绪出来。你先去挂个精神科或者心理科,找医生开点安神的药,能让你好好睡一觉就行,有进展我们会联系你。” 他说他今天要去亲戚家里,没空。 “那就明天再去看医生,或者去药房开点药,行吧。” 挂了电话后,我又给赵三元打了一个电话。 昨晚给他打,他没接。 一大早他倒是接了,接通后我给他说了一个秦省那边的地址。 “临华村?这不是鸡爷的老家吗?” 赵三元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鸡爷老家的地址?” 接着我把陆伟豪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又核对了一遍具体地址。 核对完之后,还真是。 鸡爷的家人,也是被陆伟豪的前世何川所害。 “我……” 电话里,赵三元情绪有些波动,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问他:“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他沉默许久,最后叹道:“生气有什么用,我倒是想帮鸡爷报这个仇,毕竟他拿我当亲儿子,我拿他当亲爹,但是我如果为了帮他报仇,去把这个陆伟豪宰了,多少有点不讲道理。” “人是何川杀的,这陆伟豪是何川的转世,报仇报到转世之人的身上,确实不合理,只能算了吧……反正这个何川也死了,妈的。” 接着我又问他:“那周建东你们准备怎么办?” 他说:“这个周建东不太简单,他可能是兰江市这边的财神。” “财神?”我一脸茫然:“财神又是个什么职位?” 赵三元:“就相当于一家公司里面财务部的总经理,但是在这个组织里面财神又有很多,就跟行刑官一样。周建东应该是兰江市这边的财神,组织分布在兰江市这边的成员,无论是市区还是区县,所有的收入都会在每个季度进行盘点和汇总,最后上交到财神那边。” “财神又会层层把钱上交上去,最后由这个组织的老大亲自签字,然后进行充公。” 听完我甚是佩服,一个犯罪集团,把内务搞得这么细致认真,干点啥不得成功啊,非得干这些事情。 “那你们准备怎么对付周建东?”我问他。 赵三元:“要合计一下,别急,虽然财神不管杀人放火的事情,但也不好对付,不是说干掉就能干掉。而且有什么紧急任务的话,财神也会出手,就像这次派人去追杀黄枭的人,可能就是周建东,他身边也有不小的势力。” 挂了电话,段天坐在副驾上问我陆伟豪的事。 “现在应该已经能确定何川这个人,是真实存在过的人,而且陆伟豪多半就是他的转世。” “但是我想不通陆伟豪为什么突然开始做别的梦,梦见自己被人杀死,难道真会有人来杀他?” 段天觉得,陆伟豪最近做的梦,可能是预知梦。 我分析道:“陆伟豪是个普通人,又是个精神病患者,他唯一的仇人就是他当年打死的那个老头儿的家属,但是这个事儿他家里已经赔了钱,又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家属应该不会再来报仇。” “除非当年被何川杀死的那些人的家属,知道陆伟豪是何川的转世,出于这个……这个心头之恨,一时丧失理智,来找陆伟豪复仇,但我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现在也只有我们才知道他是何川的转世。” “所以这个梦应该是他精神压力导致,做的一个梦。” 一路上聊着,我们很快到了城北区。 当年这里发生了一起案子,男女主人被杀,孩子被杀,男主人的妹妹被杀,后来男主人的父母把房子卖了,一直没放弃过追查凶手,据说前几年才放弃,因为老两口上了年纪,没有那个精力再追查下去。 我们今天去这一趟,也算是让老两口有个慰藉,跟他们说一下这个凶手已经死了。 按照洪刚给的地址,我们找到了老两口的家里,他们家还有两个来窜门的亲戚。 进屋后,我们表明来意,说是为了他们儿子和女儿当年的案件而来。 “事情过去了二十几年,我们也查了十几年,始终没找到那个凶手。” 老头儿长叹一声:“我们家就这两个孩子,辛辛苦苦把他们培养长大,老大结婚没两年,老二上了名牌大学,当时很多人都羡慕我们老两口。但是我们做梦都没想到,当年会发生这么一件祸事,毁了我们这个幸福的家庭。” 段天问道:“我们想知道,就是……您二位的父辈,或者祖父那一辈,是不是云溪村的人?” 老两口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老太太说自己老家在林城那边,老头儿说自己老家在兰江市这边,反正祖辈都没在云溪村生活过,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云溪村,而且他们的父辈都是寿终正寝。 听到老两口都不是云溪村的后代,我和段天顿时也愣了一下。 “怎么会呢……”段天小声询问我。 我想了想说道:“这起案子可能是个意外,不是何川接的任务。” 我记得洪刚在给我说这个案子的时候,提到受害者家里有财物损失,家中的女性也遭遇过侵犯。所以何川在犯这起案子的时候,也许就是临时起意,准备偷盗财物,或者是管不住下半身,才犯了这起案子。 他原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二十几年前各地的治安也都不太好,所以这种事在当年其实很常见。 我对老两口说:“当年害死你们儿子和女儿的凶手,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大概就是在犯下你们家这起案子之后没多久,他人就已经不在了。” 老两口闻言,脸色大变,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段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就算实话实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拿我们当神经病。 “反正当年这个凶手确实已经死了。” “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跟你们说一下,事情也过去了这么久,您二位现在也都上了岁数,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事关重大,老两口却是不依,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们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没有人给我们养老送终,因为我们的孩子,好好的两个孩子,全都被那个凶手给杀了。” 老太太泣不成声,哽咽着说道:“我和老头儿追查了十多年,夜夜没睡过一个好觉,我们就想知道一个完整的真相,这个真相对我们很重要,你们不能说凶手死了,就死了这么简单,这告慰不了我们孩子的在天之灵,我们两个到死也瞑不了目。” “我们必须要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凶手姓甚名谁,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怎么死的,死在哪儿。” 说着说着,老两口竟然要给我们下跪。 段天有些看不过去,忙把他们扶起来,一脸为难:“这个事情很玄乎,我们就算告诉你们真相,你们也未必会信,但是我们可以保证。那个凶手真的已经死了。” 老头儿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严肃道:“您说,您尽管讲,您只要细致地告诉我们前因后果,我们就信。” 段天只能说出来:“当年那个凶手叫何川,但应该是化名,他死了以后投胎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有精神分裂,做梦梦见了自己的前世,也就是梦到了何川杀人,正好就梦见了当年你们家这起案子。” 段天说了前因后果,但没有说陆伟豪的名字。 他说完之后,老两口突然瞥向家里的那两个亲戚。 这两个亲戚一男一女,男的五十来岁,女的四十多岁。 此时我注意到这两个亲戚……好像有点紧张起来,就在段天说了真相之后,这两个人立马就有些坐立不安,表情甚至带着一丝震惊。 而老两口的表情更是有些复杂。 此时老头儿又问段天:“你说的这个人,他现在叫什么名字?” 我赶紧用手指戳了一下段天,提醒他别说出来。 段天也有分寸,他本身也不打算说出陆伟豪的名字。 “老先生,这个人的名字你们没有必要知道,因为他不是凶手。” “凶手已经死了,该放下的事情,咱们就放下吧。” 正说着,此时忽然有人敲响房门。 “砰砰砰——” 老头儿转头看了一眼门口,他的表情竟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犹豫了两秒之后,他起身去开门。 门开,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 我和段天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是陆伟豪…… 一个小时前跟他通话的时候,他说走亲戚。 竟然……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第477章 因果报应 刚刚老两口看那两个亲戚的眼神时,我就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此时再看到陆伟豪出现在门口,我虽然还有些懵逼,但心里至少也明白了七八分。 这两个亲戚,多半是陆伟豪的父母,陆伟豪把自己做梦的事情告诉给了父母,他父母可能闲聊的时候又告诉给了老两口。 这简直是戏剧性的一幕。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何川的报应,报应在了陆伟豪身上。 此时陆伟豪看到我和段天出现在这里,也是震惊不已:“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段天呆若木鸡,一时尴尬到极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直到陆伟豪走进来,看到这老两口眼眶泛红的样子,又捕捉到屋子里怪异的气氛时,他愣在原地,望着老两口小声问道:“姨婆,你们怎么了……” 接着他又问那对中年夫妇:“爸,妈,发生什么事了……” 陆伟豪的妈此时头都不敢抬起来,他爸走过来问他:“你之前跟我们说你连续两年都在做一个连续的梦,梦里面你杀了很多人,而且你在梦里叫何川。” 陆伟豪顿时紧张起来,点了点头:“对,怎么了……” 他爸叹道:“你姨婆姨公有一双儿女,在二十几年前被人杀害,凶手就是何川,你做梦的时候,没想起来什么吗?” 陆伟豪浑身一颤,眼睛瞪得浑圆:“我……我不知道啊,我没见过过世的姨叔和阿姨……” 他做了将近两年的梦,竟不知道何川犯的其中一起案子,就是他亲戚家里遭遇的事。 因为这老两口遇害的亲人,是在何川还活着,陆伟豪没出生之前遇的害,陆伟豪出生以后,肯定没见过他遇害的姨叔和阿姨,应该也没见过照片。 看到老两口的表情有些怪异,陆伟豪他爸忙打着圆场:“小豪梦见凶手的事,确实是奇怪了点,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前世今生,人死了就是死了,对吧。” “大姨,大姨爹,你们别想太多了,当年出事的时候小豪还没出生,他妈都还没怀上他,是不是……” 老两口显然信了段天刚才说的前世今生。 他们可能一时接受不了陆伟豪,所以沉默了很久。 陆伟豪站在那儿,好像真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心虚得不敢说话。 但很快老头儿笑了起来,拍着陆伟豪的肩膀:“那是当然,我们不可能把事情怪在小豪头上,今天你们一家人来给我过生日,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完,老两口对我们表示了谢意,谢谢我们告诉他们真相。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了却了我们的一个心愿吧,死也瞑目了。” “今天老头子我过生日,家里又来了亲戚,不便久留两位……” 听到逐客令,我们巴不得赶紧离开,于是连忙起身说道:“行行,那就不打扰你们庆生了,祝您生日快乐。” 临走时,我们拍了一下陆伟豪的肩膀,算是打过招呼,但不便多聊。 从他们家门口出来,我和段天逃似地离开。 “我去,这也太尴尬了!” 下楼之后,段天心有余悸:“事情怎么能巧成这样呢,杀死这老两口亲人的凶手,现在投胎转世成了他们的亲戚,我估计这亲戚是做不下去了。” 我也感慨道:“冥冥之中的安排吧,老天爷有时候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这应该是两家人坐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以后这老两口对陆伟豪一家,肯定会心生隔阂。 段天叹息起来:“我感觉陆伟豪也是个可怜人,严格来说他什么都没做过,但是这辈子却要替何川还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苦笑道:“以前我也觉得前世今生不应该搭边才合理,人死就该业消,但你们修道之人不是常说,人应该顺应天道嘛,一切都是天道创造的,天道既然制定了这个规则,说明这个规则就是真理,是既定的事实,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上车后,我们去附近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因为早上没吃东西,实在有些饿。 吃完饭,我们这才开车准备回市区。 路程开到一半时,我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于是我问段天:“我们今天把真相告诉给了这老两口,了却了他们一桩心愿,你说我们两个……算不算是他们的恩人?” 段天笑了起来:“恩人倒谈不上吧,但是……应该会感激我们。” 我接着又说:“既然会感激我们,为什么不留我们吃饭呢?就算不留我们吃饭,也不用主动赶我们走吧?这不是待客之道。” 段天沉思起来:“可能他们刚刚得知真相,然后又发现凶手的转世是陆伟豪,心情一时有点复杂,情绪起伏比较大,就没有心思招待我们吧。” 我摇摇头:“不对……这老两口的谈吐和见识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再怎么也不应该主动赶我们走,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段天看着我:“你是说他们要对陆伟豪不利,不至于吧?一来人不是陆伟豪杀的,二来又是亲戚,大不了就是有个隔阂。” 此时我已经在路口拐了弯,准备把车往回开。 我对段天说我早上给赵三元打电话的时候,也说了这事,提到鸡爷的家人也是何川杀的,赵三元的第一反应就是生气,情绪波动很大。 “你想想,这老两口追凶十多年,如果不是年事已高,身体和精力都不允许,他们肯定还会追查下去,这是多大的执念。现在突然告诉他们这个结果,而他们并没有看到确凿的证据,所以这并不足以抚慰他们这么多年的伤痛和委屈。” “而陆伟豪和何川的前世今生,却有佐证,因为陆伟豪确实做了长达两年的梦,他又把梦里的事情告诉给了他父母,他父母又无意说给了这老两口。” 我连忙掏出手机,给陆伟豪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将近十秒钟才接听,我听陆伟豪那边有些安静,忙问他:“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小声说道:“我们在吃饭,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于是只能劝他:“吃完饭你赶紧跟你父母离开吧,别多留。” 他不解,问我为什么。 “先别问这么多,吃完饭你们就赶紧走,我现在把车开……” 还不等我说完,电话那头儿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和呻吟,还有凳子倒地的声音,接着就是陆伟豪的尖叫。 “爸!妈!” “呕!” 听到陆伟豪呕吐的声音,我着急起来:“你怎么了?你们是不是中毒了?陆伟豪?” 我连喊了好几声,那边没回应,而且很快挂断了电话。 段天不安地看着我:“怎么回事?真出事了啊?” 我点点头:“出事了,陆伟豪他们在吃饭,我刚刚听到了几声惨叫,估计是那老两口在饭菜里面下了毒,陆伟豪也中了毒。” 段天大惊失色:“我靠!” 此时我们才反应过来,那老两口之所以要赶走我们,是准备要在饭菜里面下毒,毒死陆伟豪一家。 这简直是毫无理智啊,太他妈可怕了。 幸好这老两口没杀红眼,要是把我俩也留下来,我和段天也得中毒。 不知道这老两口下的是什么毒,耗子药还是百草枯? 耗子药洗个胃还能抢救回来,百草枯估计完了都。 我俩开着车赶回那个小区楼下的时候,楼下围着很多人,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 陆伟豪的父母被抬上了救护车,那老两口也被抬上了救护车,他们自己也中了毒。 陆伟豪最后一个被抬下楼,还没抬出楼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他的哭声。 直到看到他的时候,他脸色惨白,躺在担架上不停地呕吐,一边吐还一边说他不是何川,他是陆伟豪。 我看他委屈的样子,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嘴里还在哭喊着那句话。 “我不是何川,我是陆伟豪。” 第478章 陆伟豪的决定 陆伟豪身上发生的事情,让我愈发感觉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好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所写下的剧本。 它叫命运,也叫天道,有人也习惯称呼它为因果。 陆伟豪的前世是何川,何川杀了那老两口的亲人,投胎成了陆伟豪,陆伟豪又做梦梦见了何川,并且把自己的梦告诉给了父母,他父母在闲谈中又把这梦说给了这老两口听。 现在这老两口知道了陆伟豪就是前世的何川,直接一瓶百草枯把陆伟豪全家都给送进了医院,也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那百草枯是剧毒,会导致人肺部纤维化,进而令人呼吸衰竭而死,并且这种毒没有特效药能解,一到三克的剂量就能让人死亡。 “医生说这老两口,只有等死,没得救。” “陆伟豪的父母有救治的希望,因为百草枯在炒菜过程中得到了稀释,但不一定能救活,因为陆伟豪的父母有基础病。” “陆伟豪倒还好,他吃饭的时候没有食欲,没吃多少,中毒量极小,住几天院治疗几天应该就没事。” 我把从医生那儿了解到的情况,给段天说了一遍。 段天坐在长椅上,情绪有些低落,他很愧疚。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跟这老两口说出真相。” “哪有早知道啊。” 我安慰他:“这事儿也怪不着你,你又没有上帝视角,谁知道这陆伟豪是老两口的亲戚,谁知道这老两口会这么极端。” “再说这件事本身,就是命运弄人,是何川的报应,报应在了陆伟豪身上,老天爷就是在惩罚何川。” 那老两口中毒中得最深,已经没救了,在医院躺几天可能就会呼吸衰竭而死。 他们为什么中毒最深,因为本身也没想活儿,又怕毒不死亲戚之后没法子面对,所以干脆把自己也毒死。 而且他们没住在农村,平时用不到百草枯,说明他们本身就想用百草枯自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段天长叹起来:“就算他们再有仇恨,再可怜,这事儿根本就怪不到陆伟豪头上,现在还把陆伟豪父母牵扯了进来。” 我也很无奈:“那你得问老天爷了,这事儿要怪也只能怪老天爷。” 陆伟豪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我们去急救中心看了一下他。 他很虚弱,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来看他的时候,他很委屈,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委屈成这样,眼泪一直顺着眼角往下掉。 “我爸妈呢……” “还在那边抢救。” 我安抚道:“你暂时不用担心,医生说你爸妈中毒的剂量也小,大概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哽咽不止,一直摇头:“我不是何川,人不是我杀的,我是陆伟豪,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人生已经这么惨了,还要这么对我,我只是个精神病人。” 段天看他这样子,也有些难过:“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但这些事情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因为何川作恶多端,所以报应在了他的下一世身上,也就是你……” 陆伟豪哽咽地问道:“所以我应该去死吗,我活该吗,那些事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我和段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好好在医院治疗吧,我们尽快帮你找到解决办法,让你能睡个好觉。”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陆伟豪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斥着绝望和无助。 我很想说‘对’,因为这是实话,但再怎么也不能鼓励人家去自杀吧。 “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你爸妈现在也需要人照顾,你如果死了,那不是逼他们也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吗,对不对?” 劝完陆伟豪,我和段天开着车回去了。 …… 对于陆伟豪的遭遇,我们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并没有敷衍他。 其实我也觉得他可怜,毕竟他什么都没做,这辈子又这么惨,还要承担自己前世的报应。 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我觉得要是再不帮他解决问题,他估计真不想活了。 大概几天之后,张万年和王师傅研究出了能帮到陆伟豪的办法,他们去道观查阅古籍,找到了一篇能切断前世今生相互产生联系的法门,也就是能帮助陆伟豪以后不会再梦见自己的前世。 “我觉得问题的根本不在于这个。” 段天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们帮助他不再梦见前世,大不了也只是睡个好觉,但是何川的报应还在他身上。而且他现在暂时没做这种梦,他做了另外的梦,他梦见有人在梦里杀他,而且次次都成功了,所以是现在的梦给他造成了最大的困扰,他认为有人要杀他。” 张万年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治标不治本,但是依照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只有给他先治标,让他的身心得到缓解,再去治本,否则他已经濒临崩溃了。” “至于何川的报应,这个我们真没办法,就算大罗神仙也改变不了天道循环。” “而他目前做的这个梦,我们暂时更没头绪,只能先治标,再仔细去研究。” 张万年说得不无道理,既然暂时治不了本,怎么也得先治标,让陆伟豪看到一点希望。 但我们谁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陆伟豪的父母因为呼吸衰竭,病情突然恶化,在医院抢救无效双双离世了。 这距离投毒那一天,也就过了一周时间。 短短七天,陆伟豪成了无父无母的人…… 他在处理完父母的丧事之后,来了我们公司一趟。 此时的他,双眼已经近乎于无神,没有丝毫光彩,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张万年张了张嘴,原本想要安慰,但思考了大半天都没有把安慰的话说出来。 当一个人惨到一种程度的时候,安慰的话会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拍了拍陆伟豪的肩膀,叹道:“年轻人,振作点。” 陆伟豪像个垂暮老矣之人,蜷缩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来之前我想过,不屈从于命运,好好活着,我父母临走时也让我好好活着,我想我不应该辜负我父母的遗愿。” 听到他的话,我们正要替他高兴,但很快他又说道。 “可是仔细一想,老天爷就是要让我这么惨,要让何川不断接受惩罚和报应,而我又是何川的转世,我怎么反抗都没用,我根本反抗不了老天的意愿。” “他想要让我尝便这世间的苦,我就偏不遂他的愿,我直接去死,我偏不替何川承受这些,一个精神病患者,没有什么好活的。” 听到这几句话,我们已经皱起了眉头。 他此时反而坚定了起来,只听他又说:“不过我不会轻易就这么去死,我要知道到底是谁要杀我,我做的这个梦,一定是有人要杀我,我感觉他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了,我应该见过这个人。” “我不管他是谁,是跟我有仇还是跟何川有仇,我要在他来杀我的时候,跟他同归于尽。” 第479章 他变成了何川 陆伟豪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我们竟一时想不出话来劝他。 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很努力了,形同身在无间,心也在无间,劝他活着就犹如让他在无间地狱里继续受苦受难。 但出于人道主义,张万年还是劝了一下:“年轻人,你真要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陆伟豪笑得很苦涩:“其实你们也很清楚,我已经够惨了,即便我有活下去的希望,老天爷会放过我吗,就因为我是何川的转世,何川做的那些恶通通都要报应在我身上。” “你们觉得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吗,继续受苦,还是哪天承受不住压力精神病发作,又出去杀人,最后在精神病院里面度过余生。” “我想杀了要来杀我的那个人,但我不想伤害无辜,我知道无辜之人被伤害有多委屈,就像我一样,我爸妈一样。” 听到他的这番话,张万年也哑然了。 我直接问他:“到底是谁要杀你,你说你应该见过这个人,你能想起来他是谁吗?” 陆伟豪摇了摇头,皱起眉头:“昨天晚上我又梦见自己被他杀死,但他这次杀死我的方式变了,之前是用刀,这次是用箭,他用箭射死了我。” 段天骇然变色,看向我,又看向他:“是十字弓吗?” 陆伟豪:“我不太清楚,反正就跟弩一样,他朝我射了一箭,我感觉他对我有着很大的憎恨,只是很可惜我还是没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我感觉我应该见过他。” 我说道:“你既然见过他,那他肯定是跟你有仇而不是跟何川有仇,你仔细想想你到底得罪过什么人?结下过什么深仇大恨?” 他叹了口气:“我今年22岁,前几年精神病发作杀人的时候还在上大学,杀了人之后就被送到精神病院强制医疗,我之前在学校能得罪什么人,从精神病院出来以后,我又一直在超市里面本本分分地上班,更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除非是我当年精神病发作打死的那个老人,他的家属也许跟我有仇,但据说他的家里人对他也并不好,后来我家里赔了钱之后,他的家属也没去找过我父母闹事,所以不太可能会是那个老人的家属要找我报复。” 张万年皱眉道:“那就奇怪了,如果这个人是跟你有仇,你又没得罪过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杀你呢?” 陆伟豪长叹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感觉我就像犯了天条一样,老天爷一直不肯放过我,所有不幸的事全都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望着陆伟豪,严肃起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居住的公寓里面,前些日子遇害的那个女孩,就住你斜对面那个,她是不是你杀的?” 陆伟豪脸色狂变,顿时激动起来:“怎么可能!不是我!” 这个问题,我不会无缘无故地问他。 我给他列举了一个佐证:“那个女孩,从被警方发现他尸体的时候,距离她被杀过了整整十天。而你之前跟我们说,你开始做梦做梦有人要杀你,也是从十天前开始。” “也就是那个女孩死亡之后,你就开始做这个梦。” 陆伟豪僵在原地,沉思了许久。 我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他的反应不像是在准备说谎,而是在思考,他像在思考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很快他开始激烈地否认:“我没有杀这个女孩的记忆,我没有杀过她,喜欢杀人的是那个何川,我不可能也不敢去杀人,除非我精神病发作。” 此时张万年也反驳我:“假如是他精神病发作去杀的人,犯病的时候是不可能有反侦察意识的,肯定四处都留有他的痕迹,他可能杀了人还会在现场逗留很久,警察应该早就查出凶手是他了,而且公寓楼里面,不是应该有监控吗?” 其实这几天,我已经找方定山的大队长洪刚打听了一下,了解了这个案子的一些内情。 我说:“巧就巧在案发的当晚,那栋公寓楼停电了,而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没有内置电池,断电之后立马就会停止监控。” “而当晚停电没有过通知,是突然停电停了两个小时,包括整条街都停了电,当时是因为电缆出了故障,电力公司紧急抢修了两个小时才修好。” “那当天晚上这个女孩是怎么遇的害?根据警方调查这女孩是独居,家中没有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她居住在二十几楼的高层,晚上独自在家中,没有开门的话,凶手是怎么进的她屋子?” “所以她当时肯定开了门,因为人们总是喜欢在停电之后开门去看邻居有没有停电,其他地方有没有停电,就是因为她当时开了这个门,所以凶手趁虚而入,进去侵犯了她,然后把她杀了。” “那这个凶手会提前预知当晚要停电吗,不可能,因此凶手只能是那栋楼的人,而且最有可能就是同一层楼的人。” 听完我说的话,张万年也沉默了下来,转头看着陆伟豪。 陆伟豪无神的双眼,此时也终于有了丝神色,但却是恐惧。 他竟然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侵犯过那个女孩。 我望着陆伟豪说道:“你既然已经决定要跟来杀你的人同归于尽,不准备活了,那我说话就不会再有顾忌,我确实怀疑那个女孩就是你害死的,但是从你现在的反应来看,你在害死她的时候,应该处于一种无意识状态,或者不是你的意识。” “你虽然患有间歇性精神病,但你当时肯定不是精神病发作,因为你作案的整个过程,具有很老练的反侦察意识,你并没有在那个女孩身体里残留下你的生物信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你当时应该处于另一种人格状态,我怀疑你是不是连续两年梦见自己的前世,加上精神病的影响,你已经分裂出了何川的人格,你把自己当成了何川,或者你当时就是何川,然后你作为何川的人格去杀了人。” 我刚帮陆伟豪分析完,他突然崩溃地抱着自己的头开始哽咽起来。 “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是我做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我明明是陆伟豪啊,我怎么会变成何川呢!” 看到他情绪失控,张万年忙朝我使眼色,让我先别说了。 陆伟豪缓了半天,渐渐平复之后说道:“警察……警察应该能找出凶手啊,警察难道不能确认是我做的吗,我想知道答案,你们去跟警察说,说人可能是我杀的,让警察调查我,我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变成了何川。” “我应该是陆伟豪的……” 他开始语无伦次,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是陆伟豪。 段天说道:“那个女孩属于横死,我们可以去给她招魂,看看她死之前经历了什么,肯定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张万年点点头,拍着陆伟豪的肩膀安抚道:“先别想这么多,回去睡一觉,我们帮你找出来要杀你的这个人是谁。” 我在陆伟豪这个状态下,还去说这些话,并不是没有原因。 因为他已经不想活了,没多久就要去死,那就不用太考虑他的心理状态,最重要的是了却他最后的心愿,也就是查出来谁要杀他。 如果那个女孩真是被他所害,那最有可能要来杀他的人,就是这个女孩身边最亲近的人。 第480章 杀陆伟豪的人 当晚十点。 我和段天还有徐闯准备出门,去陆伟豪所住的那栋公寓给那个遇害的女孩招魂。 之所以要带徐闯去,是因为我们没那女孩家里的钥匙,而徐闯会开锁。 来到车库,我们三个刚上车,陆伟豪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跟我说他现在在鱼石公园。 “这么晚了,你去公园干什么?” 我顿时有些紧张,因为那公园里面有河,我怕他现在就想不开,准备去跳河。 陆伟豪说:“我下午回家睡了一觉,然后我又接着做起了何川的梦,我梦到了很关键的线索,我想请你帮我分析一下。” “公园的风景能让我内心安宁一下,我现在坐在这里喝酒,你有空来一趟吗?” 我忙道:“行,那你在公园等我,我马上开车过来。” 挂了电话,我跟段天说了一下情况。 段天:“那就我跟徐闯去招魂吧,你去找陆伟豪,我感觉他大晚上跑去公园,怕是有点想不开,那个公园里面有条河。” 我点点头,让段天和徐闯骑黄枭的摩托车去。 他们下车后,我开着车前往那个公园。 那公园离我们这儿有点远,开车二十几分钟才到。 这是个开放性的公园,我到了之后给陆伟豪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 没多久,我顺着方向找到了他,他坐在河边的石椅上,旁边放了几瓶酒。 “大晚上的就别一个人往河边待。”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说道。 他手里提着一瓶酒,望着河面问我:“你觉得我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人生,哪能给出答案,或许对于你自己来说,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对的,毕竟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想去死吧。” 他又问我:“那个要来杀我的人,他好像对我有着很深的仇恨,如果我要杀他,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我很认真地回答他:“这得看你是不是真的跟他有仇,还是何川跟他有仇,如果你跟他没仇,他把你当成何川复仇的话,你杀他我觉得很合理。就算是你跟他有仇,有人要杀你,你出于临死前的本能求生,再把他杀了,我觉得也无可厚非。” 最后一句话我刚说完,他突然伸手去掏了一下怀里,然后一刀朝我捅过来。 他下手之快,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简直毫无征兆。 但他伸手去怀里的时候,我就本能地警觉了起来,几乎在他出手的瞬间抓住他手腕,将他整个人按在石椅上。 “你干什么!” 我厉声呵斥道:“你他妈捅我干嘛!” 他拼命挣扎,但根本挣脱不了分毫,我甚至没怎么用力。 “是你要杀我!我梦里那个人就是你!” “你是不是精神病犯了?” 我有些生气地骂道:“做人要讲良心,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帮你,而且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你今天倒是给我说清楚。” 说着,我抢了他的刀,然后松开了他。 他坐起来眼眶发红地看着我,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憋屈,还是有别的情绪。 我警告他:“你给我老实点,我不管你是精神病发作还是吃错了药,你再动手只会在死之前再添一身的伤。” “你说梦里面要杀你的人是我,你倒是说清楚,依据是什么?” 他一直在发抖,声音也有些哽咽,说:“我梦见何川死前不久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他要和一个叫周建东的人去一个叫李家村的地方,带走一对双胞胎做什么研究,然后还要杀了这对双胞胎的母亲。” “这对双胞胎一个叫李祁贤,一个叫李祁安,但这次任务何川失败了,他和周建东没能找到那对双胞胎,只杀了这对双胞胎的母亲。这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身中十多刀,还在拼命引开何川和周建东。” “这个母亲,就是你的母亲,你就是那对双胞胎的其中一个!” 听到这席话,我顿时犹如雷劈一般。 我妈……我妈是被何川和周建东杀害的。 她为了保护我跟李祁贤,身中十多刀,被人乱刀砍死。 我突然有些恍惚起来,右手开始颤抖,手里的刀不由自主地握紧。 但此时我还仅存一些理智,我拼命提醒自己,陆伟豪和何川是两个人。 “是我杀了你母亲!” 陆伟豪突然叫嚣起来:“你本来可以有母亲的关怀,是我让你从小就没了母爱,我砍了她八刀,最后一刀是我补的,她临死之前还在往前爬,想引开我和周建东。” “你给我闭嘴!!” 我怒吼一声,抬手掐住他脖子,把刀抵在他脖子上:“为什么要杀害无辜!为什么要杀我妈!你做这么多孽,不怕遭报应吗!” 陆伟豪望着我,眼泪直流,哽咽道:“我不怕,你杀了我吧,就像在梦里一样,把刀捅进我心脏,给你母亲报仇,根本没有人会管我是不是何川,你们早就把我当成了何川。” “你早晚都会捅下这一刀,儿子给母亲报仇,天经地义。” 我右手还在止不住地发抖,随时都要忍不住捅死他。 可当我看见他脸上的委屈时,我突然清醒过来。 我问了自己一句,杀我妈的是何川还是陆伟豪? 现在在我眼前的是何川还是陆伟豪? 问完自己这句话,我突然就释然了,缓缓松口了左手,又将右手的刀扔了出去。 “你在激怒我杀你。” 我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梦里杀你的人不是我,你搞错了。” 从这一秒开始,我就不可能去杀他。 但他反而失望了起来:“我没有搞错!就是你杀的我!你不杀我替你母亲报仇,你对得起你母亲吗!” 我还是摇头,转身准备离开:“我杀了你也报不了我妈的仇,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滥杀无辜。” 身后传来陆伟豪的哭泣声,他已经崩溃了。 而此刻,身后竟突然又响起一道破空声,陆伟豪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连忙转身一看,只见一支箭穿透了陆伟豪的头部,箭头从他后脑勺射进,从嘴里穿了出来。 他倚靠在石椅上,身体止不住地抽搐,脸上还挂着泪水。 我顺着箭射出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正站着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对我说了两个字。 “不孝!” 第481章 又进局子 四下无人的公园,在夜晚犹如坟地般幽暗。 除了倚靠在石椅上,已经咽气的陆伟豪外,只剩我和李祁贤互相追逐的身影。 我一直在追他,从公园里面追到了公园外面。 之前在岩湾那座山上,我跟这小子交过一次手,他心狠手辣,在杀伐果断上丝毫不弱于我,但在拳脚功夫上要略逊我分毫。 不过他跑得是真快,我始终追不上他。 长距离的快跑人始终要泄气,我已经开始大喘气了,速度也慢了些,但他还在跑,丝毫没慢下来。 “李祁贤!给我站住!” 此时我被他引进了一条巷子里,他突然停下脚步,拿刀指着我。 我也停了下来,袖口弹出一把刀,跟他四目相对。 “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跟以前一样没人性。” 我指着他骂道:“陆伟豪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要杀他!” 李祁贤面无表情,他这张脸我怎么看都出戏。 对于我的指责,他丝毫没放在心上,眼神中反而带着一丝鄙夷。 “他害死我妈,我杀他,天经地义。” “是何川害死的妈!他是陆伟豪!” 我对李祁贤的是非不分感到有些愤怒:“你智商不正常吗,分不清什么叫前世今生吗!你是不是除了杀人就不会别的了!” 他仿佛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我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 但他会狡辩,会鄙视我的说辞。 “没有何川哪来的陆伟豪,老天爷让陆伟豪这么惨,就是在惩罚他,我顺应老天爷的意思,为我妈报仇,哪做错了?你觉得你孝顺吗?” 我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顿时气急败坏。 “你妈!” 我气得骂了一句,反应过来后连忙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直接朝他冲了上去。 他转身又跑,他跑我就追,我追他就一直跑。 最后我实在是追不上他,差点断气,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呕……” 我一边咳嗽一边干呕,忙掏出手机给段天打了个电话。 他和徐闯刚刚从那个遇害女孩的家里出来,招魂已经成功了,并且他们看到了凶手的样子。 “凶手就是陆伟豪,情况跟你分析得大差不大。” “但他当时应该不是自己的意识在杀人,不知道是人格分裂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不是陆伟豪本身的意识。” 这是段天他们亲自去论证的结果,只是这个结果现在毫无意义,因为陆伟豪已经死了。 段天问我:“陆伟豪还在你旁边吗,你准备怎么跟他说这事儿?” 我叹道:“只能烧纸告诉他,他已经死了,就在刚刚。” 段天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把他杀了啊!” 我说不是我,是我那个双胞胎兄弟李祁贤杀的。 “我把定位发给你们,你们先过来跟我汇合吧。” 挂了电话,我把定位发了过去。 大概十多分钟,段天和徐闯骑着摩托车匆匆赶来。 他们一到就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忙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周建东……” 段天回忆起来:“之前你好像提到过这个人,如果当年杀害你妈妈的人是何川和周建东,那你之前说的那个周建东,跟这个周建东是同一个人吗?” 我点点头:“多半是同一个人。” 当年的周建东应该还很年轻,可能因为这些年建功立业,因此坐上了财神的位置。 这才是我真正的杀母仇人。 “今天白天的时候,陆伟豪还在说梦里的那个人每次都是用刀杀的他,但是这两天却变成了用十字弓射死他。” 段天摇摇头,长叹一声:“有些事情真是没办法解释,明明很惨的一个人,死也死得这么凄惨。” 我也觉得实在是很巧,因为我刚刚差点就没忍住要杀了他,而且我就是拿的刀,只是最后我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他只是陆伟豪,不是何川。 可没想到我没杀他,李祁贤却用十字弓射死了他,正好对应了他这两天的梦。 “陆伟豪的尸体还在公园吧?” 段天看着我:“这件事得立马报警,否则麻烦会很大。” 徐闯提醒道:“报警等于自首啊,陆伟豪死前见过他,他嫌疑最大。” 段天:“这事儿必须得报警,因为警方会查沿途监控,最后查到祁安见过陆伟豪,怎么解释?既然人不是你杀的,都死人了,你为什么不报警呢?为什么当没看见呢?”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简单叙述了一下情况后,接警员问我现在在哪,我说我没在现场,她让我去就近的派出所汇报这件事。 挂了电话,我们先回到我停车的地方,我准备开车去派出所。 我停车的地方就在公园外面,此时我竟已经看到公园外面有警车了。 我们骑的是摩托车过来,并且离这里并不远,警察再快也不可能比我们还快。 大晚上公园死了个人,不到天亮不可能有人发现陆伟豪的尸体,只能说明有人先我们一步报了警。 “怎么回事……” “不会是你弟弟报的警吧?” 段天和徐闯愕然看着我。 我摇摇头,心有不安起来:“不知道是谁报的警,总之我摊上事了。” 刚刚我打的那通电话,果真等于自首。 “我现在去派出所肯定会被拘留,你们帮我通知方定山,让他想办法捞我出去。” 说完我开着车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我跟民警讲明情况,但我刚说完立马就被带去了审讯室,他们果真把我当成了凶手。 他们先问了我一些简单的问题,然后就把我晾在审讯室。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再次折返回来,应该是查过了沿途的监控和公园里面的监控,此时我的嫌疑再次加大。 我被连夜审讯了好几个小时,但我没杀人,自然不会承认什么。 一直被扣留到了第二天下午,我从里面被放了出来,但不是保释,是直接放了。 从门口出来的时候,方定山站在车前,派出所的一个领导正在跟他握手。 方定山笑了笑:“行,老刘,去忙你的吧,吃饭就不必了,我最近还有几个会要开。” “好嘞好嘞,真是不好意思了,方主任。” 那领导赔着笑,拼命解释了一下:“实在是你弟弟嫌疑很大,我们也是照规矩办事,而且我们没有为难他。” 方定山摆摆手:“去忙去吧,都是小问题,祝你们早点抓到凶手。” 我上车之前,那领导还跟我握了一下手,给我道了个歉。 但我这个人向来宽于待人,不喜欢斤斤计较。 “下次抓准点!要听人家解释!” “报个警给我整成自首,还给我关起来,怎么办事的啊!” “饭都不给我吃!水都不给我喝!” 我站在门口发泄了一通,直到他尴尬得脸都红了起来,我这才上车。 上车后,我看方定山那气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就是权力的快乐,难怪他这么想往上爬。 “升职了就是不一样啊,方主任。”我嘿嘿笑道。 他开着车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现在要不是方主任,那你这次估计就有得判了,这到底怎么个事儿啊,年前才拘了一回,还没长记性,又让人拘了。” 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但我没有提李祁贤。 他顿时皱起眉头:“那杀陆伟豪的人当时就在附近,你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我摇摇头:“没看到啊……” “不过我想不通,到底是谁先我一步报的警。” 昨晚上我也以为是李祁贤报的,但一想不太可能是他。 当时我俩都在街上跑,总有几个监控能同时拍到我们两个,他报警他也有麻烦。 当然也不排除真的是他。 方定山想了想说道:“那多半是周建东报的警,你们去恐怖酒店超度那个周昊的时候,遇到了周建东的人,还打走了他的人,人家怎么可能不找你麻烦,只是不明着找,暗地里收拾你罢了。” 说着他给我提到了一件事,就是周建东去找过罗大江谈生意。 罗大江现在已经彻底洗白了自己,接手了罗家的公司,暂时将自己以前的那些产业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来管理。 周建东准备花一个亿,买下罗大江的那些产业,但他不止是要买那些产业,他希望能一口价接管罗大江以前所有的势力。 方定山说:“我哥现在还在考虑当中,因为他刚刚接手罗家的公司,需要不少钱来周转,改革公司的运营模式。但如果周建东真是那个组织的人,那就不能把这笔生意谈成了,一旦谈成的话就完了。” “本来因为你们在这座城市,天天就死人的,要真让周建东接手了我哥以前的势力,这座城市不完了,直接改名罪恶之都。” 第482章 杀妈之仇 几天之后。 我来到墓园,在陆伟豪的坟前摆了一束鲜花。 他爸爸这边的亲戚给他办理了后事,还给他选了一块墓地。 如此潦草的一生,竟是在死后体面了一下。 在我遇到的人里面,他也许不是最可怜的,但却是最无辜,也最委屈。 尽管何川杀了我妈,但我还分得清他到底是何川还是陆伟豪。 也许只有当他的墓碑上刻着陆伟豪三个字,才不会有人把他当成何川。 我呆坐在墓前许久,思绪万千,既是替陆伟豪惋惜,也在想着李祁贤这个人。 我在想,他难道真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没有人性吗? 那他未来的结局该是如何? 尽管我内心没有接受过这个弟弟,但他毕竟流着李家的血,是我父母最放心不下的人。 难道天生坏种,就真的没有变好的可能吗? 我还替他承担了一半的恶,还分给他一半的善,这些年就没有人好好教养过他么? 良久,走过来一个清洁工,我转头一看,是赵三元。 “我帮你问过上面,何川是被你爸杀的。” 赵三元蹲在我旁边递给我一支烟:“你妈妈遇害之后大概过了两个月,你爸找到了他的藏身地点,然后连续追踪了他一个星期,逮到之后砍了他一百多刀。” 我苦笑起来:“我爸跟我妈感情很好,他很爱我妈,何川杀了我妈,他恨不得把仇人大卸八块。” “但是我不明白,我爸为什么没去找周建东报仇?” 赵三元说:“反正上面说的是没找到周建东,你妈妈被害之后的十多年这个人都杳无音信,而且周建东和何川这两个人原本是结拜兄弟,周建东当年据说才刚二十出头就已经名声在外,两兄弟都很出名,那有名的亡命之徒。” “可能就是因为年少就出名,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不得已才隐姓埋名。” 我皱眉道:“不对吧,二十几年前就隐姓埋名了,现在又叫周建东?以为当年记得他的人都死完了?” 赵三元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反正上面现在在核实周建东的身份。” 说完他看着我:“你不会是这个时候,要去给你妈报仇吧?” 我也看着他:“周建东是害死我妈的凶手之一,不报这个仇,不是枉为人子吗?” 赵三元忙劝我:“别急,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任何事都别急着去办,先观望观望,再说他现在人就在兰江市,晚几天他不会跑。” “再说他是财神,势力肯定不小,不是说能杀了他就能杀了他,还是不要冲动。” 我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乱来。” 此时我俩望着陆伟豪的墓碑,赵三元忍不住感慨起来:“真是可怜的一个人,很多人本不该死,却已经死了很多人。” 我见他感慨的样子,说:“你的语气像是厌倦了这些杀来杀去一样。” 他摇头:“谁愿意杀来杀去,谁想这么四处躲藏见不得光,我真不想见到这么多杀戮,看到这么多无辜的人不知道哪一天白白就死了。” “但墨门是为了结束这一切,我们同样也是一个犯罪组织,我们在犯罪。如果哪天这些事情真的能结束,大概也是墨门解散的时候。” 我好奇地看着他:“如果真有这一天,墨门解散了,你们该何去何从呢?” 赵三元笑了起来:“就看老天爷给不给我们活路了,不给活路的话,大概接受法律的审判吧。” …… 第二天我去了罗家的公司一趟。 现在这是罗大江的公司,他已经从夜总会的老大变成了这家公司的老大。 宽敞大气的办公室里,啤酒也变成了茶水。 他一边给我倒茶,一边跟我说着周建东要花一个亿买他以前那些产业的事。 “其实这些产业我并不舍得卖,当然不是因为这些产业所能带来的价值,而是因为情怀。” “这些产业再值钱,在罗家的商业帝国面前其实都不算什么。” “可如果这些产业不彻底跟我分割开的话,我就不算真正洗白。” 罗大江看着我,很严肃地跟我商量这件事。 “我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把产业转手卖给周建东,因为我刚接手罗家的公司,需要一些钱来进行周转。” “二是……我想问问你要不要接手我这些产业,假如你要接手这些产业,我就想其他的办法来进行资金周转。以后这些产业带来的收入,咱们兄弟俩三七分账,我七你三,不过这些钱你需要注册几家皮包公司,通过皮包公司把钱转给我。” “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你一旦接手这些产业,就等于成为了第二个罗大江,反正混这条路,不好混,很多人最终的结局不是枪毙就是坐牢。” 我端起茶杯,沉思了片刻,看着罗大江:“我要是准备接手,那你不就损失一个亿了?” 他摇头:“一个亿而已,以前的那些产业可以慢慢替我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再说我准备出手这些产业的目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准备告别江湖,顺便挣一个亿周转一下。” “如果你要接手这些产业,资金周转的问题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我又思考半天,对罗大江说道:“一个亿啊,不是小数目,再说你现在又需要这些钱,我觉得不能不要。” 罗大江点点头,笑了起来:“看来你是不准备接手。” 我忙摇头:“不是,钱你得要,白来的一个亿不能不要,但是周建东的命我也要。” 罗大江一脸愕然:“你要黑吃黑啊?你跟周建东有仇?” 我皱眉说道:“是不共戴天的仇,他在二十几年前亲手杀了我妈。” “卧槽!” 罗大江愣了半天,随后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一个亿应该是现金交易。” 我说:“你正常跟周建东交易,按照你之前准备跟他交易的思路,所有的一切都不变,其他的我来安排,总之交易当天,我要周建东死。” 第483章 周建东的老婆 晚上在家。 黄枭突然要煮面给我们吃。 他给我们每人煮了一大碗,还十分殷勤地端到我们手上。 段天奇怪地看着他:“黄枭,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徐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该不会是要下毒毒死我们吧……” 黄枭解开围裙说道:“想什么呢,以后结婚了我要照顾静仪,我首先得学会做饭啊,她说我煮的面很好吃,但是我觉得还有进步空间,所以让你们尝尝。” 我笑道:“不愧是川渝出产的好男人。” 说完我尝了一口,就尝了一口,我瞬间失去了对面食这种东西的兴趣。 我一口都没能强迫自己咽下去,竟没想到这世上能有人煮面煮得这么难吃。 此时所有人都跟我一样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击黄枭。 我望着他问道:“裴静仪一定很爱你吧。” 夏萌:“黄枭,要不你还是别学做饭了,有点浪费粮食……” 他自己尝了一口,表情跟中毒了一样。 “呕……” “这面肯定过期了!那锅有问题!这碗有毒!” 陆瑶劝道:“黄枭,还是多挣点钱请个保姆吧,人姑娘跟着你,也不能活受罪啊。” 此时我掏出手机,将周建东的照片发在群里。 “你们看一下,这是周建东的照片。” 众人纷纷拿起手机,问我: “这就是你的杀母仇人啊……” “我去,这人长得跟黄枭好像。” 黄枭骂了起来:“什么玩意都跟我像,那长得帅的都得像我啊。” 说完他拿出手机一看,愣了愣,随即笑道:“还真是跟我有点像哈。” 我说道:“大家平时收入虽然不少,但谁也不会嫌钱多,对吧,现在有一笔一个亿的买卖,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错过。” 众人瞪大眼睛:“一个亿?” 徐闯:“嫖娼啊……”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讲了一下。 首先这一个亿,肯定是给罗大江的,我们每个人顶多拿个几万块当辛苦费。 因为我要接手罗大江以前的那些产业,总不能空手套白狼。 “你要杀了周建东给你妈报仇?” “这可是杀人啊……” 大家倒不是不想帮,只是出于对法治的畏惧。 杀人这种事,毕竟只有我干过。 段天看着我说道:“周建东虽然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但应该要先让管理会知晓,并且管理会那边承认周建东是组织成员,我们才能下手杀人,否则的话,大城市不比深山老林,随便杀人会有麻烦。” 我点点头:“你们放心吧,别说他就是组织的成员,他就算不是,杀了也就杀了,方定山会替我擦屁股。问题是杀他不难,但要怎么拿到那一个亿,他不可能把一个亿现金带到现场来跟罗大江进行交易。” 夏萌说道:“他应该会把现金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然后交易完成之后,再带罗大江的人去取钱吧。” 段天:“问题是这个周建东是不是一个谨慎的人?他如果不是一个谨慎的人,那交易完成之后,签完合同,他的人带着罗大江的人去取钱,然后罗大江只需要找借口把他留下来,拖住他一小会儿,去取钱的人前脚刚离开交易地点,后脚罗大江就可以控制住周建东。” “可如果周建东是一个谨慎的人,在交易完成之后,他担心罗大江黑吃黑,一定要保证自己离开了交易地点之后,确保自己不会受困,才让自己的人带着罗大江的人去取钱,那就不好办了。” 徐闯说道:“一个亿不是小数目,周建东肯定会谨慎啊,再说他也不是普通人,如果罗大江找借口拖住他,他肯定会看出端倪,不能把人家当傻子,他可是那个组织的财神,本事肯定不小。” 我说:“罗大江给周建东的托辞说是一周时间考虑,现在还剩四天,咱们还有四天时间可以计划一下。” “如果真能搞到这一个亿,我给罗大江申请,到时候给大家一人十万。” …… 本来第二天我还在深思熟虑地计划当中,结果罗大江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又去一趟他公司。 我还以为是他临时改变了什么主意,没想到他跟我说是周建东的老婆突然来公司要拜访他,他现在还在办公室里面,没有去见这个女人。 我一时也有些懵,周建东的老婆……那不就是那个周昊的妈么? 她来干什么? 我开着车又去了一趟罗大江的公司,先到了他的办公室。 “罗哥,周建东的老婆找你干什么,你俩有一腿啊?” “不知道,其实周建东的公司是他老婆林美霞的公司,他老婆在公司占股最大,周建东据说吃软饭占股最小,另外还有几个股东。” 罗大江跟我解释说:“他们公司成立有董事会,可能因为林美霞在背后推波助澜,推举了周建东为公司董事长,后来公司的一切事务一直是周建东在管理,林美霞早就不管公司里的事情了,不知道她来找我干什么。” “另外,我喜欢年轻漂亮的。” 说完,我跟着他一起去接待室见林美霞。 林美霞将近五十岁,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虽然保养得很好,但年纪毕竟摆在那儿。周建东跟她在一起,多少是有吃软饭的嫌疑。 罗大江这个老色批,进来一看确实是个老女人,立马就变得正经了起来。 “林女士,不知道您突然登门造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为了收购您以前一些产业的事情。” 林美霞保持着微笑,但我感觉她在强装微笑。 接着她说:“我过来替建东了解一下您这边的想法,看您有没有什么顾虑,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罗大江笑了笑:“我之前跟这个周老板说,一周时间考虑,不过现在考虑得也差不多了,我大概是要卖掉以前那些产业,准备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公司的生意上。” 林美霞突然沉默起来,表情在几秒间往复变化。 她犹豫了许久,一丝祈求定格在脸上:“罗老板,我想请你帮我除掉周建东。” 这话一出,我和罗大江顿时愣在当场。 罗大江干笑了两声,摇头道:“林女士,我不懂你的意思。” 林美霞重复道:“我想请你帮我杀了周建东,我知道您已经是叱咤风云的江湖大哥,您有这个本事,能帮我除掉他。” 罗大江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林美霞:“林女士,我是正经商人,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林美霞眼眶一红,哽咽道:“周建东害死我儿子周昊,我一定要他偿命,而且他出资要收购您产业的事情,一直都是背着我的,如果不是我在他车里装了窃听器,我根本不知道他把我公司账上的大部分钱,都给转走了。” 罗大江面不改色,淡淡道:“这个事情你应该报警才对,不应该来找我,我说了我是一个正经商人。” 林美霞却是不依不挠:“那一个亿就当送您的,我只想替我儿子报仇,您替我杀了周建东,那一个亿我不会要回来,您就当白挣了一个亿。”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希望您考虑一下。” 罗大江冷着脸,起身下了逐客令:“我就当您没来过,刚才的话我也没听过,请回吧。” 林美霞尴尬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无助和失落。 我也站了起来,对罗大江说道:“罗哥,人家一个当母亲的,就想替儿子报仇,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谁还没有个母亲。” 罗大江诧异地看着我:“看不出来你很有孝心啊。” 我点点头:“我一直是一个有孝心的人,最见不得母亲掉眼泪了。” 说着,我看向林美霞:“林女士,我可以帮你,但你知道周建东背地里在做什么事吗?” 林美霞忙点头:“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隐约嗅到了很多阴谋,周建东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感觉他手里沾满了人血,他跟我在一起也另有目的。” 我问道:“那一个亿您是自愿赠予我们,事后不会搞任何小动作,不会想着把那一个亿拿回去,对吗?” 林美霞忙不迭地保证:“那是当然了,我只想帮我儿子报仇,但是我没这个能力,因为周建东身边有很多奇怪的人,如果谁能帮我除掉周建东,这一个亿虽然是我的钱,但我一点也不心疼。” 我掏出手机,将屏幕展示给她看:“刚才所有的对话我都录音了,您如果说话算话,这段录音只会一直待在我手机里,希望你理解。” 她有些不悦,但仍旧点头:“我理解。” 我笑道:“很好,那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只管准备周建东的身后事就行了。” “现在我想问一下您,您知道那一个亿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她摇头说不知道:“这一个亿是周建东花了很长时间背着我转移了财产还有公司里的钱,他肯定不可能让我知道这些钱在哪。” 我接着又问她:“那您跟我说一下有关周建东的一切,包括他身边到底有多少奇怪的人,这些人平时都帮他干些什么。” 第484章 要钱也要命 林美霞走后,我和罗大江回到办公室。 他对我答应林美霞的事感到不悦。 “事以密成,尤其是人命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罗大江对我摇头:“更何况你原本就准备黑吃黑,既要钱又要周建东的命,何必让林美霞知道你即将要做的事情?” “即便我们不帮她,这一个亿还是我们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一个亿藏在哪儿,我觉得你这次的决策有些冒失了。” 我说道:“黑吃黑也要成功才能黑吃黑啊,否则中途出现纰漏,没有成功,既拿不到钱,还让周建东跑了。” “我们跟林美霞合作,就是因为林美霞跟周建东是枕边人,她比我们了解周建东这个人,所以我刚刚才问她那么多,你没听她说周建东身边有一些奇怪的人吗?这个周建东肯定不简单,咱们不能理所应当地就觉得一定能拿周建东怎么样。” 罗大江摆摆手:“他来收购我的产业,不是我要赚他的钱,是他在求我把产业卖给他,他作为求人的那一方,在交易的时候怎么可能带很多人出行。” “他到了我们的地盘,还不是待宰羔羊?”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再接话。 晚上回到家,我将我的计划说给大家听。 因为明天就是交易的时候,时间在晚上,地点在一家会所,这家会所也是罗大江以前的产业之一。 听完我全盘计划之后,大家全都望着我。 “牛啊。” “这种办法都能让你想出来。” 段天看着我:“这应该是投石问路吧?” 我点点头:“对,不过计谋的成败不在于计谋,而是在于执行计谋的人,所以还得靠大家互相配合默契才行。” 说完我看着黄枭:“黄枭就跟我一起在会所这边吧,以防周建东逃脱。” 他讪讪一笑:“我……还是去藏钱那边吧,不是我不听指挥,主要是我这两天有点感冒,头晕脑胀的,我怕影响计划,要不换一个人?” 我想了想,点点头:“行,就换成夏萌吧,到时候你去藏钱那边。” 商讨完计划,大家回房休息,只剩夏萌还待在客厅里。 人都走完后,夏萌坐到我旁边,鬼鬼祟祟地问我:“你刚才是在试探黄枭吗……” 我诧异地看着她,心想我骗一下,但忽然意识到她都这么问我了,我肯定骗不了她,于是我点点头,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她嘿嘿一笑,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顿时震惊起来,连忙拉着她进电梯:“去我房间里面说。” …… 时间来到第二天的傍晚。 罗大江有一家会所,他经常跟客户在这边谈生意。 但会所今晚不对外营业。 我坐在监控室里面,叼着烟盯着显示屏,身后是酒吧的胡浩他们。 胡浩他们认我为大哥,我也带他们挣过一次钱,就是江秉文的那五千万。 今后我如果接受罗大江以前的生意,不管我混不混社会,以后兰江市的地下大哥,就得换人,叫李祁安。 胡浩他们从一开始就跟着我,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安哥,你跟罗哥结为兄弟,简直就跟中大奖一样。” “罗哥当年拼这个位置,可是拼了十多年,还坐过牢才有今天的地位。” “您天生就是当大哥的命啊!” 我目不斜视,听着他们拍马屁,笑道:“现在哪还有混社会一说,都是生意人,只是上得了台面和上不了台面之分,反正都是挣钱,钱挣到口袋里就行。” “大家跟着我,我也要让你们挣钱,打打杀杀那不是生意人干的事。” 胡浩咧嘴笑道:“谈钱就俗气了,光是罗哥那家夜总会,一个月利润顶得上咱们酒吧两年的利润,以后跟您混,哪还用考虑钱的事。” 我点点头:“那就好好干,以后都交给你们打理,安哥我天生就是抬尸体的命。” 此时会所门口的监控里,周建东已经出现了。 他一共带了六个人出行,四个人在门口,两个人跟着他走进会所,应该是贴身保镖。 只要他进入会所里面,一举一动都在监控画面上。 很快他来到三楼,在大堂经理的带路下,推门走进一个包厢,罗大江也在里面。 今晚两个人谈生意,周建东要收购罗大江以前的那些地下产业,罗大江同意收购,周建东自然大喜,两个人要在包厢里面签合同。 我随手拿过耳机戴上,包厢里面的茶桌底下有窃听器,可以听到两个人的谈话。 茶已经泡好,包厢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罗大江虽然已经从良,但未改江湖气息,翘着二郎腿笑道:“周老板,咱们都是正经生意人,出来谈个生意还带左右护法?” 周建东哈哈大笑:“罗老板身上有着其他人没有的豪放气质,十分幽默,但是我带保镖可不是防着您,我得罪的人比较多,防的是仇人,您不用多心。” 罗大江点点头,两个人先是一番简单的寒暄,接着周建东拿好合同出来。 “您愿意把那些产业卖给我,我十分开心,能跟罗老板做生意,是周某人的荣幸。” “周老板,一个亿可不是小数目。” 罗大江笑道:“咱们既然走现金,我这搬都得搬大半天。” 周建东解释道:“一亿转账实在是显眼,肯定要被经侦那边盯上,就怕节外生枝。待会儿签订好了合同,我亲自领着您的手下或者员工去验钱,毕竟钱这个东西比较敏感,您的人就劳累一点,他们自己搬,因为到时候那些都是您的钱,不是我的钱了。” “当然您要是信得过我,诶,我周某人亲自帮您搬钱,那也是我的荣幸啊。” 罗大江看着他:“周老板太谦逊了,不过我很好奇,您现在的身份是生意人,大公司的董事长,怎么会想到要收购我那些产业呢?” 周建东叹气:“您如今跻身商界,已经算是商界大亨了,今时不同往日。而我只是小小一个董事长,说难听点就是个高级打工仔。” “为什么我要全盘收购您以前那些产业,一是替您分个忧,二是命运终究要掌控在自己手上,您应该能理解我的。” 罗大江点了点头:“理解,理解。” 说完他接过合同,开始在上面签字。 此时我放下监听耳机,起身走出监控室,乘坐电梯来到三楼。 之前我们愁的就是,该怎么顺利拿到那一个亿的同时,又顺利要了周建东的命。 后来怎么想都不太可行,要钱就要不了他的命,要他的命就要不了钱,因为难就难在不知道钱放在哪儿。 而且刚刚周建东已经说了,签完合同之后,他会亲自领着罗大江的人去放钱的地方运走那一个亿。 他只要走出会所大门,我就很难要他的命。 此时来到走廊上,包厢外面那两个周建东的保镖已经看到了我。 这两个保镖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因为那晚在恐怖酒店,他们见过我。 此时再见到我,两个人脸色狂变,没有丝毫犹豫,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我堵在包厢门口,周建东听那两个人说完之后,慌张起身望着罗大江,又转头看了我一眼。 整个包厢一片死寂,他沉默许久之后又望回罗大江:“罗老板,你不是说自己已经是正经商人了吗,这是干什么?” 罗大江起身走到窗台,靠着窗台冲他笑道:“你别问我,我一个正经商人当然是跟你谈生意,其他人想要你的命跟我又没关系。” 周建东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做局了,冷着脸说道:“罗老板,如果今晚我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那一个亿你就别想要了。” 我堵在门口,鄙夷地看着他:“周建东,你的命我要了,你的钱我也要了,从你踏进大门的那一刻,我的人就已经到达了你藏钱的地方,现在他们正在搬运那一个亿,你信吗?” 周建东脸色微变,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不可能!” 我两手一摊:“信不信由你,总之你今天已经走不出这里了,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他双目圆瞪:“我跟你无冤无仇!” “放你妈的屁!那我妈怎么死的” 说完我杀气腾腾地冲了上去。 那两个保镖立马拦住我,但他们哪拦得住,很快被我打倒在地。 周建东瞬间出手朝我攻来,他出手之快,令我应接不暇。 很快我挨了他一脚,被他踢得撞在了走廊墙壁上。 他夺门而出,立马冲进安全通道。 第485章 他的真实身份 我追进安全通道里面,周建东一边逃跑一边掏出手机呼叫外面的保镖进来救他。 刚追到楼下,四个保镖忽然冲进安全通道,两个人一左一右保护周建东离开,另外两个人则朝我冲了上来。 我直接从楼梯上飞身而下,手掌撑着扶手三个连环踢踢飞其中一个人,又三拳放倒另一个人。 等我跑到大堂的时候,周建东和另外两个保镖正趴在玻璃门上,死命拉扯那两扇已经关闭的玻璃门。 而门外,一个庞大的身影正死死拽着两扇门不让他们打开,手里还拉着一条门锁。 那身影正是夏萌,她已经把锁插上了,朝我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转身离去。 我站在大堂中央,跟慌乱的周建东四目相对。 “跑啊,怎么不跑了。” 三个人自知逃跑无门,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立马围攻上来,准备劫持我。 我以一敌三,迅速放倒两个保镖,顺势躲开周建东的一记横扫腿。 他诧异地望着我,似乎不明白在楼上一个人就打退了我,怎么三个人反而制不住我了。 “我刚刚在楼上故意放你下来,你以为你真能打退我。” 我嘲讽了他一句,俯冲上前拦腰准备抱摔。 他坚持了两三秒,被我一个抱摔扔在了地上,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我上前按住他,此时胡浩也带着二十多个人赶了下来。 “安哥,那两个保镖已经绑了。” 我点点头,指着安全通道那边:“那边还有两个,把周建东的几个保镖全都绑起来,暂时不要动他们,绑紧了。” 说完,我拉起周建东,带着他进入电梯来到二楼,将他推进一个包厢里面。 他不甘心,又冲上来准备偷袭我,被我一脚踢了回去,半天没爬得起来。 我关好门,来到他跟前蹲下,戏谑地说道:“你带了六个人来,两个人跟你一起上楼,四个人守在门口,对吧,但实际上你带了七个人。” “第七个人就在这附近,只要你出事,门口那四个人就会进来接应你,第七个人一旦看到那四个人进了会所,就知道你出了意外,于是他会立马回去转移那一个亿。” “他走的时候肯定是开车走,而这辆车又不会停得太远,所以我只要提前让人在这附近守着,看见疑似车辆就把追踪器放上去。在你出事的这个时间段,哪辆车正好被开走,那辆车上就肯定坐着第七个人。” 说完我笑道:“之前我确实不知道那一个亿藏在哪,但是很快我就会知道了,因为第七个人会带我们去藏钱的地方。” 周建东怒不可遏地瞪着我,咬牙切齿道:“我跟你无冤无仇,根本没杀过你妈,你找错人了!” 我眯起眼睛收起笑:“二十三年前,当时我才三岁,我妈就死于那一年,你跟何川两个人砍了我妈十几刀,她死得好惨,你以为不承认,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 周建东胀红了脸,咒骂道:“神经病!老子根本不认识什么何川,你要真想替你妈报仇,就该去找真正的凶手,不是找我!” 此时我手机响了起来,是段天打来的,但我没接。 很快徐闯也给我打了过来,我还是没接,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承不承认都无所谓。” “你跟何川两个人杀了我妈,何川已经被我爸杀了,你自当死在我手里。” “去死吧,周建东!” ……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家中。 此时我手机里已经多了三十多个未接来电,有段天打的,有陆瑶打的,有徐闯打的,还有大川打的。 又过了半小时,他们同时回来,手里各拎着一个口袋,口袋里面装着钱。 显然他们找到了藏钱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 今晚所有人都挣了钱,起码小十万,应该高兴才对,但除了黄枭和夏萌以外,其他人的脸上几乎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大川走过来责备我:“你怎么不接电话呢!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一个都没接!” 我尴尬地笑着,跟他们解释:“刚刚在会所那边我手机摔了一下,屏幕摔坏了,我想接也接不了啊。” “我这不是出于对你们的信任吗,知道你们肯定能顺利完成行动,所以我直接就回来了。再说你们这不是很顺利么,钱都提回来了,什么表情啊这是……” 段天走过来问我:“你是不是已经把周建东给杀了?” 我点点头:“杀了……之前不都说了么,我杀他是为了替我妈报仇,合情合理啊,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我已经杀了周建东,段天他们顿时瘫坐在沙发上。 他斥责道:“周建东是黄枭他爸啊!你杀了他爸!” 我‘蹭’地一下站起身,目瞪口呆:“黄枭他爸?” “黄枭?什么情况?” “那真是你爸?” 我跑到他跟前望着他。 按理说要真是他爸,自己亲爹死了,表情多少应该有些沉重啊,但他脸上不仅没有半点沉重,反而还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 黄枭:“没错,他就是我爸,看到周建东照片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来了。”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我顿时瞪大眼睛:“不是,黄枭,你都已经认出你爸了,你不提醒我们?而且我当时就说了我要杀周建东,你还不阻止我?你图什么啊?” 他望着地板,十分冷淡地说道:“在我几岁的时候,我爸黄有贵就抛妻弃子,连他自己的父母都不管。我们家那时候穷,爷爷奶奶都生着病,我妈不仅要照顾我,还要照顾我爷爷奶奶。” “但凡那时候黄有贵拿点钱回来,不管他跟哪个女人跑了,他哪怕承担一点当儿子,当丈夫,当爹的责任,我妈不会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累得生病!早早过世!” “我不知道黄有贵为什么改名叫周建东,但这都无所谓,我早就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你们要杀他还是要干什么,我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说完他转头望着我们,摇了摇头:“我不会责怪你们,再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他是那个组织的成员,而且还是杀死祁安母亲的凶手,这种人本来就该死,不是吗。” “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众人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闯弱弱地说道:“他再怎么不对,毕竟也是你爸啊……不至于要他的命吧。” 我也叹道:“你看这事闹得,我竟然……竟然亲手杀了你爸,以后我怎么面对你?” 黄枭抬头望着我,淡淡道:“我说了我无所谓,但你们自己心里要是过意不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转身望着段天他们,尴尬起来:“这事儿……我真不知道,谁能想到会这么巧,偏偏这周建东是……” 陆瑶叹了口气:“这事儿确实怪不了祁安啊,再说周建东杀了祁安他妈,幸好我们提前不知道周建东是黄枭他爸,要提前知道了,祁安这仇报还是不报?” “现在这个结果……不是很好吗,反正黄枭这么恨他爸,他自己都不介意,我们就不要当回事了,他爸确实招恨……” 众人谁都没再多说,只是叹息了起来。 这时,我另一部老年机响了,是赵三元打来的。 这部手机也只有赵三元会打过来。 “什么事……” “你有没有杀周建东?快回答我!” 电话里,赵三元一副急不可耐的语气,吓得我颤抖了一下:“我杀了,行动之前我就,我就跟你说了啊,怎么了……” 接下来,我听赵三元激烈地说了整整五分钟。 直到电话挂断之后,我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直发抖。 段天他们又望着我,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又……” 我咽了口唾沫,说:“周……周建东,他是墨门的人。” “什么!” 在场所有人同时站了起来,包括黄枭。 我颤声解释道:“他……他也是云溪村的后代,但他不是真正的周建东,真正的周建东早就被我爷爷杀了,我爷爷刻意封锁了消息,整个墨门只有几个人知道周建东的死。” “因为黄枭他爸黄有贵……年轻时候跟周建东长得很像,于是我爷爷就让黄有贵顶替了周建东,准备在风声过了以后,让黄有贵卧底进那个组织里面。” 我望着黄枭,艰难地说道:“你爸……他当年离开家里是为了保护你们全家,为了保护他的儿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我爷爷过世之前,在留给万叔的那封信里面写到过,他提到了我们当中哪些人是云溪村的后代,但那份名单上没有你,他只说我们当中有一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暂时不能详细告知,其实这个人就是你,黄枭。” “因为你爸在执行长达十几年的绝密计划,所以不便告知,他怕你爸的真实身份泄露,会招来杀身之祸。” 第486章 巨大的玩笑 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好像定格了一样。 黄枭更是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他刚刚还说他爸该死,谁知道他爸的身份竟然有个大反转。 偏偏赵三元是在这个时候才从墨门高层那里得知真相,才把真相又告知给了我。 真相在这个时候宽慰不了谁的内心,只是把人打进更深的深渊。 良久,黄枭转身朝着电梯里面走去。 他如同丢了魂,走进电梯后甚至有些站不稳。 客厅里还是安静,许久之后其他人才一个接一个进电梯回房,整个期间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只剩夏萌和我还在客厅,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第二天上班,黄枭没有去公司。 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气氛都沉闷得令人压抑。 直到下班后回到家,黄枭独自坐在院子里,他没去公司,也没去裴静仪那儿,他大概是在院子里坐了一天。 “这简直就是……就是开玩笑。” “老天爷跟我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徐闯说道:“这打脸,打了所有人的脸,又不知道怪谁……” 此时有人下意识想瞥向我,但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是谁杀了周建东,是我,所以怪我是人之常情。 但在我说要杀周建东的时候,黄枭自己也没站出来阻止。 所有人在快行动的时候,没人说让我别杀周建东。 他们回来指责我的时候,是在任务结束以后,才从黄枭那里得知周建东是黄枭他爸。 这事儿确实就好像老天爷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段天叹了口气:“黄枭估计要用一辈子来向他爸忏悔,这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阴影,也许只有裴静仪才能给他慰藉,如果连裴静仪都不能给他慰藉,我估计他完了……” 此时他们又想抬头来看我,又忍着收回了目光。 我有些受不了这气氛,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我站在窗边,朝着楼下看去,只见黄枭一个人坐在院子的角落里里,耷拉着头,浑身都在发抖。 因为误解了亲爹,没有阻止亲爹的惨死,到头来却发现亲爹并不是人渣,可能任谁都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过了一会儿,夏萌突然走了进来,来到我旁边,趴在窗台也去看黄枭。 看到黄枭难过的样子,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黄枭在下面坐一天了,你不怕他崩溃啊……” 我点了支烟,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做过这种梦,就是亲人还活着,但是你梦见他死了,你在梦里体验了他死亡的那种绝望,那种难过,还有那种失落,但是当你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只是个梦,其实你的亲人还好好活着。” “那一刻,人们才会意识到,原来我们应该珍惜眼前人,珍惜他还在这个世上,不会因为失去才知道珍惜,不会因为他走了之后才想着以前怎么没对他好过。” “假如黄枭知道他爸还活着,你能想象他内心的转变吗?” 夏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是想修复黄枭和他爸之间的感情。” 我点点头:“你想想看,周建东……不,应该说是黄有贵,他在黄枭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里,没有再管过家中任何一个亲人,这是迫于无奈,是为了保全一家人,为了正义,但是这一切黄枭并不知情。” “他小时候的困苦是他真实经历过来的,他对他爸的憎恨也已经长达了十几年之久,甚至到了巴不得他爸去死的地步。” “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真相,告诉他他爸做这些有原因,甚至是一个很伟大的原因,你觉得这个突然的真相能抚平他十多年的伤痛吗,能忽然解开他心里的心结吗?他心中的憎恨不会一下子就消失,可是爸爸原本是这么伟大,那这些憎恨算什么?” “所以迟来的真相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一种解脱,而是往后余生的内心煎熬,他也许不会再憎恨他爸,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爸,这种煎熬就会困扰他一辈子,会影响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修复。” 说完我叹道:“一两天的崩溃总好过一辈子的煎熬,要不是基于这个考虑,我吃饱了撑的瞒着所有人,让他们误解我。” “他们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拉我出来开个批斗大会,但又不好意思指责我。” 夏萌笑了起来:“你会的还挺多嘛,不去当心理医生可惜了。” 我得意道:“那是,像我这种百年难遇的奇才,那就是宇宙间的奇迹。” 夏萌顿时又不解起来:“可是赵三元是昨晚上给你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才告诉你真相,你是怎么提前就知道这个周建东是墨门的卧底,还留了他一命。” 我忙摇头:“我并不知道他是墨门的卧底,但是,真正的周建东在二十几年前就凶名在外,杀了不少人,为此不得不隐姓埋名,躲避风声。” “既然如此,他在风声过去以后,怎么可能又用周建东这个名字,如果他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也许还会用这个名字,但他现在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他再用这个名字就说不过去了,所以现在的周建东,多半不是当年那个周建东,他才敢用周建东这个名字。” “之前我们也说过,这个周建东多半是黄枭的父亲,一是他们两个长得像,二是我让黄枭跟我一起在会所这边,他不肯,他说他感冒了,你都看出来他没感冒,我肯定也看得出来。因为他再恨他爸,即便希望他爸去死,他也不会亲眼去见证有人杀了他爸。” “再有就是,我想起我爷爷留给万叔的那封信里面,提到过我们当中有人身份特殊,但暂时不便详说。那我们这群人里面,唯二不是云溪村后代的人,就只剩陆瑶和黄枭,所以到底是谁身份特殊,肯定就是这两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人。” “我了解我爷爷,他不会平白无故给我留下一个解不出的谜题,这些谜题一定是能结合许多佐证,一起来求证最终的答案。所以我既然已经看出来这么多的问题,尽管答案还不太明朗,但到了这个阶段,我不可能再去杀黄有贵,把他当成周建东去复仇,我得在答案彻底明朗之后,再去决定要怎么做。” 所以赵三元一直劝我,做任何事都不要急,其实不无道理,甚至十分有理。 如果我真的在冲动之下,把黄有贵当成杀我妈的周建东,再把他杀了,那我就真的酿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今后我跟黄枭这兄弟,怕是做到头了。 夏萌听完后,震惊地看着我:“卧槽,你太牛逼了!” 我背着手,感慨起来:“谁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我就能卖给黄枭后悔药。” 夏萌:“你们家这基因太牛了吧,你以后得找个一样聪明的女人当老婆,把这基因遗传下去,一胎给你生八个。” 我认真思考起来:“聪明的女人倒是不少,但是我得找非常聪明的,起码得像你这样聪明的。” 夏萌背着手,望着窗外:“那你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因为我就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女人,没有其他女人比我更聪明。” 我笑出声来:“比我还会装逼,你有本事当着江雨欣的面说这话。” 良久。 我来到院子里,走到黄枭跟前。 客厅里透出来的光亮,映照出了他脸上的泪痕。 本来我还想让他再崩溃一天,但是我看他这样子,他就跟要在这里坐化一样,我怕我再不告诉他真相,他真死在这儿了。 第487章 父子相认 一个人在遭受重大打击,尤其是毁灭性的打击,不会哭闹,只会产生冻结反应。 就像黄枭这样,面对不了现实,也面对不了自己,就跟雕塑一样坐在那儿。 我在他跟前站了很久,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跟亲爹死了一样。 不对,在他认知里,他亲爹就是死了…… “黄枭,其实这也不能怪你,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我安慰他:“真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已经动完手之后才来,这事情也怪我,是我冲动了,酿成了大错,让你失去了父亲。” 黄枭一副颓废的样子,说话都显得毫无生机:“我只要提醒你们哪怕一句,说那是我爸,真相都不会晚,他就不会死。老天爷给了我救他的机会,我这个当儿子的,却亲手将他推进坟墓。” “静仪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天怎么没过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亲手害死了我爸,天底下竟然有我这种儿子。” “怪你,我怎么有脸去怪你。” 我叹道:“站在你的角度,任何人是你都会跟你一样去恨你爸,你又何必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你以后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答应过静仪要照顾好她,像我这种天理不容的人,怎么还有脸活着。” 我问他:“你想再见你爸一面吗?” 他这才抬起头,茫然地望着我:“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把你想要对他说的话,把你这么多年的想法,还有此时此刻的想法,全都告诉他。” 此时黄枭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我已经把他爸杀了。 他内疚过度,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本能起身,想要再见他爸一面,或许他以为是去见他爸的鬼魂。 我领着他来到车库,段天他们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 一辆车坐不下,其他人只能骑摩托车。 我开着车从小区出来,车上谁都没有说话,不光黄枭一直在陷入悲痛,其他人多少也有些沉重。 除了夏萌,他们全都不知道黄枭的爸爸还活着。 半个小时后,我把车开到了那片熟悉的烂尾楼附近。 这片烂尾楼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情,今晚又有一出苦情戏要上演。 下车后,众人有些茫然,只有黄枭僵在原地,浑身颤抖,他有些紧张,似乎不敢面对接下来会看到的人。 我拉着他来到其中一栋楼的外面,此时楼里面,黑暗中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没有从黑暗中走出来,其实他是人,不是鬼,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杀他。 但黄枭和段天全都没看出来那是人,只有徐闯一脸匪夷所思,因为他有阴阳眼,他已经看出来了那是个人,但他应该在想那个人应该是鬼才对,所以他有点怀疑自己的阴阳眼是不是又不太灵了。 “黄枭,跟你爸说句话吧。” “他在等你开口,因为他也不敢面对你。” 我轻轻拍了黄枭一下。 但他此时就跟哑巴了一样,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便已经没有勇气再继续往前。 他忽然哽咽了起来,跪倒在地,哽咽声越来越大,变成了哭声。 他不停地给他爸磕头,却始终没脸喊出一声爸。 此时又有一辆车开来,停在附近。 众人转头一看,下车的是张万年和江雨欣。 他们走了过来,但也只站在众人旁边,因为他们知道黄有贵还活着。 其实出了这么大的事,黄有贵要真的死了,张万年不可能一整天不来安慰黄枭。 只见黑暗中,黄有贵已经忍不住走了出来,同样泪流满面来到黄枭的跟前。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应该要听黄枭说一番真心话之后才会出来,但没想到黄枭内疚得一个字也不说,而他也受不了儿子这么难过。 “黄枭……别哭了。” 黄有贵开口,黄枭这才抬头跟他爸对视,哭得不能自已。 可他还是没看出来他爸是人不是鬼。 段天突然惊呼起来:“不对啊……不是鬼……黄枭,你爸好像不是鬼!” 黄枭也愣住了,颤抖地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 摸到实体之后,他不可思议地站起身,又去摸了一下他爸的心脏。 感受到心跳后,他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伸手抓着他爸的手,震惊地回过头来望着我:“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是人啊?” 我憋着笑,批评道:“让你跟你爸说话,你一句话不说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江雨欣忍不住提醒他:“黄枭,你爸爸还活着,祁安没有杀他。” 黄枭僵在原地,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这就像做梦梦见亲人离世,但醒了之后发现这只是个梦,黄枭此刻的心情,就跟这一模一样,但比这要强烈百倍。 他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哽咽道:“您真的还活着……我没做梦吧?” 黄有贵抬手摸着黄枭的脸,替黄枭擦拭着眼泪:“我还活着,我没有死,别哭了,儿子。”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黄枭还处于恍惚之中。 其他人也都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眼神中带着一种强烈的求知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已经……” 我叼着烟,脸上带着七分得意,两分鄙夷,还有一分不爽:“我的境界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够理解的!” 接着我把来龙去脉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听完后,不仅不崇拜我,竟然还更加生气起来,对我动手动脚。 “哗擦!那你还在我们面前演戏!” “这么大的事儿你也瞒着,黄枭都快在那院子里坐化了!” “我们都一晚上没睡好!以为你真杀了他爸!你太哗擦了!” 张万年在一旁笑道:“如果真出了这种事情,我会一整天没来问你们吗,你们这洞察力也够完蛋的。” 众人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我望着黄枭,见他对他爸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我忍不住说道:“黄枭,这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就是后悔药,可偏偏这世上没有这种东西,现在我让你服下了这剂药,让你经历了失而复得。” “很多事情不怪你,但也不怪你爸,如果没有那伙人,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黄枭望着他爸,又哽咽起来:“对不起,爸……我不是个东西,明知有人要杀你,我却没有提醒,我不孝。” 黄有贵搂着他肩膀,苦笑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离开的时候你才六岁,你现在,都长得好高了。” “谁家好爸爸这么多年没去看过自己的儿子,没有管过家里面,男人的责任一个都没有尽到。但我不是不想你,也不是不担心家里面,实在是没办法。也许这么多年我应该抽个一两次机会回家看一趟,但是我不敢。” “我不敢赌啊,不敢赌我全家会不会死绝,因为我已经看到过很多人他们全家都死了,他们死得那么惨,我不敢去想有一天这些事情会发生在我的家人身上……” 黄有贵说着,擦了擦眼角,吸了口气:“有时候忍不住想回来看看你们,然后做梦梦见你们全都惨死了,那种绝望我时不时就会经历,这种噩梦就像是真的一样。” 待父子两个互相吐露心声,解开心里的结之后。 段天忍不住说道:“您在那个组织卧底了那么久,那我们这次……岂不是破坏了您的卧底计划?” 黄有贵看着我们,忙摇头:“不,听祁安说你们一直以为我是这个组织里的财神,其实不是,真正的财神是林美霞,周昊的母亲,我只是行刑官。” “而且我早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卧底身份,但是我还根本不知道,并且这个组织没有拆穿我,他们最近就是要准备暗杀我,是祁安误打误撞救了我的命。” 第488章 卧底之王 之前我们去恐怖酒店超度的那个周昊。 他说周建东,也就是黄有贵,私底下在转移他母亲林美霞的资产,并且发现黄有贵的私人别墅里面有杀过人的痕迹。 他说黄有贵收买了他的女友,给他下药,让他心梗而死,然后还派了手下来要他魂飞魄散。 站在他的角度,外人一看,这黄有贵简直是人渣中的人渣。 但实际上,周昊的母亲林美霞才是那个组织在兰江市的财神,组织在兰江市的所有收入最终都要经一遍林美霞的手。 而且周昊也并不无辜,他已经被林美霞带进那个组织了,周昊也在帮那个组织办事,他平时从事的所有商务活动,都是在帮那个组织挣钱谈生意。 黄有贵其实并不想杀周昊,毕竟他跟林美霞在一起的这么些年,周昊已经认可了他这个后爸的身份,平日里叫他一声叔叔。 但没办法,周昊无意间发现了他转移资产的事情,又发现他的私人别墅,黄有贵只能灭口。 当年我爷爷让他替代周建东的时候,起因只是因为年轻时候的黄有贵,跟年轻时候的周建东长得极为相像,当时又正值那个组织大规模寻找云溪村的后代,那一时期周建东正在隐姓埋名,在躲避风头,然后被我爷爷找到,我爷爷亲手处决了这个仇人,然后让黄有贵取代了他。 为了做戏做全套,黄有贵假扮的周建东也得跟真的周建东一样隐姓埋名,所以在黄枭六岁的时候,黄有贵就离开了家里面。 他当时必须得离开,否则黄有贵刚刚‘消失’,周建东就重出江湖,很容易让人起疑。 他离家之后,我爷爷托关系注销了黄有贵的户口以及所有的身份证明,从那以后黄有贵就是周建东。 他一直隐姓埋名了两年,两年时间风声已经过去,他准备以周建东的名义重出江湖,他重出江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归组织。 所谓的回归组织,其实只是回归周建东以前所在的那伙人里面,那伙人盘踞在林城那边。 而熟悉周建东的人,肯定能认出来黄有贵不是周建东,其中就包括周建东的上线,也就是那伙人里面的老大。 黄有贵在跟我爷爷商讨之后,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我爷爷派人帮黄有贵直接灭掉了那伙人,又将那伙人里的老大囚禁了起来,让这个老大继续跟他的上线联系,把黄有贵推荐到上级团伙里面去。 此时黄有贵是周建东的身份,而周建东早已成名,现在又有老大推荐,因此黄有贵顺利去了上级团伙里面,而上级团伙里的人,他们只知道周建东的名号,很多人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周建东,于是黄有贵在这个时候就顺理成章,也毫无破绽地成了周建东。 黄有贵天生就是卧底的人才,他在卧底期间帮墨门端掉了林城那边十多个团伙。 后来林城那边几乎不剩组织的人,黄有贵不能把自己浪费在林城,于是他接到墨门新的任务,去接近兰江市的财神,也就是林美霞。 一个玩转卧底的人才,最擅长的就是欺骗,黄有贵自然有着自己的人格魅力,他成功俘获了林美霞的芳心。 他靠着一张嘴和那张脸,把林美霞哄得团团转,不仅花着林美霞的钱,还让自己成为了林美霞公司的董事长。 所以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连女强人都招架不住。 黄有贵在组织里面,前几年还是个杀手,他和林美霞两个人,一个负责兰江市这边的业务,一个负责杀人。 只要是组织让黄有贵去杀墨门里面的人,这个人最后都活着,但必须要改名换姓去其他城市生活,否则黄有贵就会暴露。 黄有贵在成为林美霞公司的董事长之后,一直偷摸转移资产,将其输送给墨门。 其实收购罗大江产业的事情,这既是组织的意思,也是墨门的意思,不管是组织和墨门,都希望接手兰江市的地下势力,以此成为据点。 所以黄有贵那一个亿,其实是组织拨的款项下来,并且林美霞也知情。 至于林美霞为什么会突然找到罗大江,让罗大江帮她除掉黄有贵,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儿子周昊的死,跟黄有贵有关,并且林美霞大概已经知道了黄有贵不是周建东,还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组织。 组织的意思,大概就是让林美霞借刀杀人,借我的刀杀了黄有贵。 因为组织很清楚当年是他们派周建东去杀了我的母亲,他们以为我为了报我母亲的仇,肯定会把黄有贵当成周建东给杀了。 可是他们又不确定我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周建东是黄有贵假扮的,不确定我会对黄有贵下手,所以他们让林美霞来多此一举,这才有了林美霞来找罗大江。 此时听我和黄有贵讲述完大致经过和他以前的一些经历,众人顿时惊叹不已。 “我去,您简直是卧底之王啊。” “卧底了十多年才被敌人发现,害死敌人不少人,花了敌人不少钱,还睡了敌……” 徐闯还没说完,陆瑶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黄有贵感叹道:“这次真是误打误撞,也可以说是老天爷对我的一次眷顾吧,如果不是祁安这一手,我就算活着回去,家里肯定有组织的人在等着处决我。” “而且祁安对外已经把我杀了,所以我现在是一个死人,我既然已经死了,组织就不会再来处决我。” 黄枭长松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望着黄有贵:“实在是太险了,这么多年,您是不是很多次都是这么九死一生……” 黄有贵笑了起来:“干大事哪有轻松的,但这一次真的就是老天在眷顾我,又让我活了下来,因为我还没跟我儿子相认,我还没见到我儿子成家立业,这是我今年……不对,应该说是我后半生,最大的幸运。” 段天问道:“那林美霞那边怎么办,除非您今后不在兰江市露面,否则让林美霞看见,她肯定会想办法要您的命。” 我顿时嗤笑起来:“林美霞?那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林美霞已经死了。” 段天他们再次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得意道:“林美霞不知道贵叔把这一个亿放在哪儿,贵叔也没告诉过她,所以在你们去运走那一个亿的时候,其实林美霞就在后面跟着你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林美霞这只黄雀没想到还有个猎人在她后面,这个猎人就是赵三元。”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才是财神,只是出于谨慎,我让赵三元跟在你们后面。” “当时赵三元只是绑了她,后来确认她的身份之后,前天晚上她已经噶了,去下面跟她儿子团聚了。” “嘿嘿。” 第489章 墨门代理人 现在林美霞死了,兰江市没了财神。 两个行刑官也先后折损在这座城市。 我觉得未来一片光明,也许这些事情能够在我们这一辈就结束。 “原来你竟然是我们老大的孙子。” 黄有贵感慨地望着我:“将门无犬子啊,虽然是自己人,但差点栽你手上,我这个当长辈的也算是服气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您过奖了,多有得罪。” 黄有贵摇了摇头:“老大过世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最后一程,心里十分愧疚,希望他老人家一路走好,能尽快投往新的人生。” 我心说他老人家已经在那边考编了,现在是有证的鬼。 不过我有些好奇,我爷爷过世以后,墨门现在到底是谁接任了他的位置。 “这个我不清楚。” 黄有贵如实道:“虽然知晓我卧底身份的除了新老大以外,还有几个高层,但是我连那几个高层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新老大的身份。” 张万年问道:“那他们怎么给你任务呢?” 黄有贵:“都是新老大安排专员到我所在的地方,以各种方式给我留下讯息,墨门肯定是有新老大,并且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但一直是以一个代理人的身份在替第一任老大管理墨门,第一任老大过世以后,他应该就顺理成章成为了真正的老大。” 我明白了。 因为我爷爷要从小培养我,所以大部分的精力要放在我身上,不能时时刻刻去管墨门的事,就得挑选一个代理人出来,但一些较大的决策应该还是要经由我爷爷过目。 而且这个代理人,应该是我爷爷十分信任的人。 黄有贵看着我:“你爷爷在选出那个代理人的时候就说过,这个代理人的身份是绝密,只有墨门的几个高层知道他是谁,平时基本上不会有其他人见过他,就算有,他也会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 “哪怕这个代理人真正接任老大的位置之后,也不能暴露自己是谁,如果还会有第三任老大的话,同样也不能让人知道他是谁。” 我们顿时有些惊讶,墨门老大还是个高危职业啊,那他得多孤独,有人的时候都不能以真面目见人。 “那祁安的爷爷为啥可以露脸呢?” “因为能杀他的人还没出生。” 黄有贵笑道:“这不是一句虚言,我听说他老人家这些年在家带孙子,按理说他孤家寡人一个,又带个孩子,敌人要是想杀他的话,一百个人不行就两百个人去,为什么没这么做,因为不敢,只能等他老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我去……” 徐闯看着我:“难怪你能平安长大啊。” 张万年感慨:“我师兄就是非常地厉害。” 此时远处突然打过来一道远光灯,我们转头一看,只见又是一辆车开来。 车子就停在我们旁边,下来两个遮住脸的人。 黄有贵看着黄枭,拍着黄枭的肩膀:“我该走了。” 黄枭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拉住他爸:“你又要去哪儿?” 黄有贵叹道:“我留下来不能见光,只要被人看见,面临的就是追杀,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们怎么会放过你,我不想有一天有人用你的命来威胁我。” “现在我是一个死人,我的卧底生涯结束了,但我还要留着有用之身,去做该做的事。” 黄枭的眼眶再次泛红:“可是我们才刚见面,你又要走了,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又是十几年吗?” 黄有贵笑道:“就算你等得起,我也等不起啊,我已经不会再去卧底了,所以我可以光明真大地跟你保持联系,以后我可能会有很多个名字,但我们始终都是两父子。” “你结婚的时候,我未必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台上,作为你的父亲出席,但我一定会来参加你的婚礼。” 黄枭抓着他的胳膊,一脸不舍,但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你会活着回家吗?” “会,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我想尽到做爷爷的责任。” 黄有贵一脸欣慰地看着黄枭:“听说你谈对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呢?” 黄枭:“我想尽快,不过她是一个盲人……” 黄有贵:“老天爷总是会给优秀的人带来许多磨难,我相信你的眼光,她一定有着比常人出色的地方。” 说着,黄有贵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黄枭。 黄枭愣了一下,忙推了回去:“你出门在外,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黄有贵强行塞进了他口袋,说:“这是我这些年存给我儿子的,虽然不多,只有一千三百二十万,但这是爸爸的一点心意,既然你决定要跟这个姑娘结婚,她又是个盲人,肯定多有不便的地方,还是需要花很多的钱。” 说完,黄有贵转身朝着那两个人走去。 这应该是墨门的人来接他了。 “爸!” 黄枭突然叫住他:“能早点回来吗?” 黄有贵回头笑道:“早点让我抱孙子,我就早点回来。” 他上车后,车子开走。 黄枭还依依不舍地站在那儿,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父子俩刚相认,刚解开心结,还没团聚太久又要分别,的确让人不舍,但好在这个结局是好的。 我突然想起了我爷爷的一句话——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大川一脸谄媚地走了过来,拉着黄枭:“你有一千多万啦,请吃饭吗?” 徐闯立马呵斥了一声:“放肆!怎么跟少爷说话的!” “少爷,回家就寝吗,弟弟骑摩托车送你回家。” 黄枭叹了口气:“风大,我想坐四个轮子的。” 第490章 打破僵局 一个不算圆满,但皆大欢喜的结局,对于黄枭来说也算是很大的慰藉。 虽然父子俩不能相聚,但至少能经常保持联系。 我送他们回家后,又开着车去其他地方。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开了将近一个钟头的车,开到了墓园附近。 下车后,往前走了一两分钟,赵三元正坐在那儿等我。 “你怎么想的呢?” 我忍不住吐槽起来:“哪个正常人见面约墓园见面,还是深更半夜。” 他嘿嘿一笑:“安全,一般这个时候这附近只有鬼没有人。” 说完他开始称赞我,夸我牛逼。 他跟其他人一样,以为我一时冲动把黄有贵给杀了。 “简直神机妙算啊,颇有你爷爷几分神姿。” 夸奖的话听多了,也就腻了,但要说有我爷爷几分神姿,我嘴角再次上扬起来。 “还是要略逊我爷爷,嘿嘿。” “但是你们这消息能不能及时点?” 我责备道:“这要换个人的话,黄有贵就死了,人家卧底这么多年,死在自己人手里,太狗血了。” 赵三元叹道:“没办法啊,他的身份整个墨氏都没几个人知道,只有新老板和几个高层知晓,消息传下来肯定慢。” 我递了支烟过去,问他:“你知道墨氏现在的老板是谁吗?” 他忙摇头,然后也是跟黄有贵一样的说辞,说新老板的身份是个谜,不会被太多人所知。 “你真不知道啊?” “毫无信任感。” 他瞥了我一眼,自嘲地笑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我现在就是墨氏高层了,还用大半夜来坟地跟你接头。” “我觉得你用不着过于好奇,能让你爷爷钦点成为接班人的人,肯定也是非常牛逼且德才兼备的人物,包括他隐藏真实身份,也是你爷爷所授意。” 我点点头,换了个问题:“墨氏原本打算接手罗大江以前的那些产业,现在罗大江要让我来接手,我这不是把墨氏的业务抢了。” 赵三元解释道:“其实今晚约你见面,也是要说这个事儿,这个你无需忧虑,墨氏的意思是,你直接去接手就是了。” “为什么墨氏想接手,主要还是因为时代背景的缘故,你说现代社会,不可能拿着刀枪直冲对方家里去厮杀,本质上拼的还是情报和人脉,还有社会规则。” “只要抢占了一座城市里的市场,一是可以挣钱,二是能结交人脉,能讨好那些大老爷。这些大老爷哪个不喜欢钱啊,虽然是拿钱去给人家当小弟,但真出事的时候,你花了我的钱,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就必须得保我,就是这么个规则。”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再牛逼的势力也得顺应社会规则,社会规则的通行劵就是钱,好像任何时代都是这样。” “那我如果接手了罗大江以前的产业,对于墨氏来说不是一大亏损吗?” 赵三元摇头:“你爷爷就是墨氏的第一任老板,有他才会有墨氏,你要做的事跟墨氏要做的事也是一样,大家有着共同目标,都是在为那个目标而努力,所以你接手和墨氏接手其实是一样的,墨氏应该也没拿你当外人。” “而且墨氏认为你来接手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因为你已经笼络了方定山,我们基本上没有拉拢过管理会的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打断道:“你们没有拉拢过一个管理会的人?” 赵三元:“严格来说是拉拢过,但都是那种给人端茶倒水,最基层的基层,拉拢他们没有什么作用。” 我有点憋不住笑:“为什么?” 赵三元也没忍住笑:“不知道,管理会的人想立功升职想疯了,你给他钱他会收着,但你让他干违法的事,哪怕违一点法,他就偷摸举报你。” 我噗嗤笑出声来。 赵三元:“所以墨氏觉得你帮助方定山升职这种办法,很值得学习和借鉴。同时我们可以借助管理会的职权,来对对家进行打击。” 我笑完之后说道:“听墨氏的意思,他们是已经准备好?” 赵三元叹道:“这是横跨了三代人,持续了两代人的恩怨,当然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不能对形势盲目乐观,导致行事过于冒进,当然在手段上,我们要雷霆万钧,要尽早消灭这些恶势力,瓦解这个对手。” 我笑道:“你去参加过培训啊……” 赵三元点点头:“我们一个季度开一次大会,就是要总结经验,指出问题,分析不足,并且学习了毛选里的先进思想,为更好地开展今后的工作。” 我仿佛在听新闻联播似的。 赵三元接着又说:“其实墨氏也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希望能打破目前这种僵局,抢占一些先机,因为就目前来说,几十年了,我们甚至不知道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沉思了片刻,结合之前经历的一些事情,说出我的想法:“其实要打破僵局,想抢占先机,并不是没有办法。没有进展的时候,我觉得制造问题就是进展。” “江家、方家、周家,这三个家族总有一个家族,他们跟背后那个人有着血缘关系吧,虽然我一直觉得这个家族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但如果这个家族出了什么事,那个人会不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措,来帮这个家族解围呢?” 赵三元点点头:“其实墨氏现在也一度认为,这个家族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跟那个背后的人有关系。” “如果你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将你的想法转达上去。但是你说主动制造问题,让这个家族出事,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这个家族到底是哪个家族,怎么去制造问题呢?” 我说道:“很简单,只要给三个家族同时制造问题,以对手的名义,同时让三个家族的人出事,这一时期三个家族必然做出强烈的反应,一来我们可以通过三个家族的反应,来判断那个家族知不知道自己跟那个对方有关系,二来如果问题制造得够大,出的事情够大,对方很有可能会出来帮助这个家族解围。” “他们只要出来帮这个家族解围,这不就等于我找不到你的人,但我已经找到你全家老小了,我杀不了你,但你全家老小在我手上,如此一来,对方不就处于了被动?” “这个时候再看另外两家人的态度,如果他们还是明哲保身,或者心怀鬼胎,那就继续打击这两家人,逼他们跟我们统一战线,至少要让他们有个态度。” 赵三元听完笑了起来:“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我可以把你的构思和想法传达上去,看看上面的回应,但是具体的行动计划,还是要等墨氏的高层做出决策之后,再行打算。” 我点点头:“如果要实现这个计划,光靠我们肯定是办不成的,这需要很多人的配合,如果墨氏高层能同意这个计划,当然最好不过,我可以协助你们。” 第491章 接管罗大江的产业 几天之后,我去接管了罗大江以前的所有产业。 这些产业并不用做任何转让和责任人变更,因为即便是在之前,这些产业也都不在罗大江名下,如果只凭档案去调查,也只能调查出来他名下只有房产和车子,以及一两家小酒吧。 而其余一些比较重要的资产,要么在罗大江信得过的人名下,要么在他老婆珍姐的娘家人名下,而实际掌控人还是罗大江。 现在他已经成了商界大亨,我接手了他所有的产业,这些资产依旧在原来那些人的名下,只是掌控人变成了我。 这天晚上,我来走个流程,也就是露个脸,在罗大江最大的那家夜总会里。 “安哥,今天晚上除了客人以外,还有很多以前跟着罗哥的人。” 胡浩西装革履地成了这家夜总会的总经理,逼格都提升了一大截,穿的全是名牌。 “但是像这些人的话,喜欢论资排辈,可能不会像尊敬罗哥一样尊敬你,顶多给你个面子。” 我笑道:“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叫我哥,我怕我晚上做噩梦。” “说实话,我还没来夜总会玩过,这夜总会现在都这么素吗?” 看到里面灯光明亮的样子,放着悠扬的音乐,就跟上流社会的聚会一样,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以为会有一群人在这里蹦迪呢。 胡浩笑出声来:“再低档一些的夜总会,可能是会比较吵闹,但这家夜总会还算是比较上档次的,也是中产阶级和底层阶级能够假装自己是上流社会的场合,但也就是宴会厅吧,包厢里面该怎么糜烂还是一样的糜烂。” “很多人脱了那层外衣,都是野兽。” 我竖起大拇指:“跟着胡经理长见识了。” 今晚夜总会的客人不是一般地多,我和胡浩来到台前坐下,主持人在台上发完言,说了一句今晚全场的消费全都由李老板买单,这给我听乐了都。 我站起来露了个脸,冲所有人挥了挥手。 说好的朝上流社会靠近,现场突然就沸腾了起来。 很多人过来给我敬酒,基本都是罗大江的老部下,以及一些家里有点小钱,但钱不多的公子哥。 我看得出来他们都带着优越,只是基于社会规则和社交规则来结交一个人脉。 但我无所谓,因为我不会亲自来打理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有职业经理人和胡浩他们帮我打理。 在宴会厅待了一会儿之后,喝了点酒,我和胡浩准备去一趟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一群以前跟着我的人都在。 我问胡浩:“今晚消费全都由我买单的话,账上得亏多少钱?” 胡浩笑道:“喝的都是假酒,能亏多少钱,但多少是要亏点,不过也无伤大雅。” 说完他看着我手上的酒杯:“您喝的也是假酒,要不我让人去给您拿瓶真的出来。” 我愣了一下,顿时啼笑皆非:“算了,假的就假的吧,以后进货就少进点真的,来这里喝酒作乐的人,能有几个品酒大师。” 说完我看着其他人:“大家现在也都是有身份有点地位的人,多少还是要去学点商务上的东西,学学怎么做生意,毕竟打打杀杀是没有出路的。” “另外,去买点法律相关的书籍,多看看,让兄弟们多学习学习。” 一群人顿时叫苦不迭:“安哥,我们当年就是不想读书才出来的啊,读书的时候都没好好读,你现在叫我们看书。” “我一看书我就犯困。” “安哥,我一看书我就头疼,我浑身都难受。” 我摇摇头,斥责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你以为我让你们看着玩儿啊,多学点法律,看看做事的底线在哪。知道面临困难的时候应该怎么去解决问题。” 我看着所有人说道:“以后每个人每天花一个小时坐在这里给我看书,否则扣薪资。” …… 在夜总会露完脸之后,接下来的日子,我该怎么上班还怎么上班。 当然,在公司里面挣钱的动力我已经完全没有了。 虽然我接手罗大江的产业是三七分账,我只有三,但每年也是一笔对我来说不小的巨款。 我都有巨款了,我还辛辛苦苦去抬尸? 这不合理。 不过我还必须要待在公司里面继续上班,挣钱和打垮对家,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 这天在公司里面,我们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因为无聊,我就跟他们讲起了大川以前网恋的事。 “这大川啊,以前在网上聊了个对象,啥都问了,就是没问人家性别。” “两个人相亲相爱了大半年,天天老公老婆地叫,大川还在家织了条毛巾给那个男的邮过去。” 我一边说一边笑出声来。 陆瑶一副八卦脸:“那这个男的,他不知道大川也是男的?” 我摇摇头:“知道啊,他故意装成女的。” 徐闯笑出声来:“他骗了大川多少钱?” 我笑得发抖:“没骗……他们两个是纯爱。” 段天:“那最后怎么发现他是个男的?” 我说大川没跟人家视频过,语音都没发过,谈了半年要跟人家求婚,那个人见瞒不下去了,就自爆身份,说愿意嫁给大川。 “他……他恶心了一个月,后来我跟夏萌一搜他那个对象的照片,是从网上下载的,那个男的三十多岁,哈哈哈!” 听完大川的事迹,所有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大川走了进来,看我们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也跟着乐了起来:“笑啥呢你们,讲什么笑话?” 黄枭看着他:“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你……很天真无邪。” 大川:“我的脑子也不简单,看人不能看表面,肤浅。” 说完,他拿出手机坐在我们对面,看着手机屏幕一直乐呵,又一直打字。 我一看他这样子,忍不住问道:“大川,又网恋了?” 他瞪了我一眼:“没有,怎么这么八卦呢?” 夏萌:“你问人家性别没?” 大川:“那肯定是女的啊!人家还是系花呢!我们都见过面的。” 说完,他还给我们看了一下他网恋对象的照片。 说实话,他这网恋对象长得是真水灵,看气质和打扮,说系花也不为过。 但我一看这女生就不是大川能驾驭得了的。 人家在学校肯定不缺幽默风趣,高大帅气的追求者,她是因为啥跟大川网恋? 夏萌:“我丢,你还谈了个大学生啊。” 看到大川脸红的样子,我好意提醒道:“你小心自己的钱包啊,别胡乱花钱。” 他又瞪我一眼:“人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单纯着呢。” 徐闯笑出声来:“川哥,开房之前最好去验个血,小心有病。” 当晚。 赵三元给我打来电话,说墨氏那边有了回信。 “你之前说的那个想法,墨氏的高层仔细研讨过,他们觉得可行。” “但是他们觉得这个计划需要十分详细且周密地谋划好,才能再去实行计划,可能是见识过你之前的几次行动,尤其是这次黄有贵的事,他们让我问你,你能不能针对这个想法做出完善的计划,如果你能的话,可以将计划方案提交上去,如果能通过,墨氏可以跟你合作,配合你完成这次计划。” 我坐在床上,仔细思考了一阵,最后说道:“没问题,但是这次不同于之前,如果要同时把三个家族都拉进来,还要钓出那个背后的人,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还有契机。” 第492章 大川被绿 墨氏会让我来制定全盘计划,并且还愿意配合我实行这个计划,令我没想到。 我觉得这个新老大,他很有眼光,让我多少也有些膨胀。 但这个时候我又不能膨胀,所以我准备先沉淀几天,毕竟这个计划不能急于一时。 可是沉淀了几天之后,当我开始平心静气地来制定这个全盘计划时,我发现我根本无从下手,即便绞尽脑汁构思出来计划的一部分,但怎么看都觉得漏洞百出。 我这才发现我也有短板,对于提前制定好全盘计划这种详细又周密的事情,我并不擅长。 我只擅长随机应变和灵机一动。 可是逼都已经装了,想法也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我要是不把这个计划做出来,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墨氏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能他们会自己按照这个想法制定出来一个完美又完善的计划,但是我觉得太丢人了。 所以我得强迫自己把这个计划做出来,于是我茶不思饭不想,觉也睡不好,做梦都梦见我坐在房间里思考这个计划。 这天在公司,其他人都出去工作了,只剩我和夏萌还有徐闯坐在这儿。 我还在思考那个计划,徐闯坐在那儿看直播。 “万达广场那边有人在告白啊,还是个富二代。” “我去,这排场,送保时捷告白,有钱人真任性。” 我转头看着他:“羡慕啊,回头你跟瑶姐求婚的时候也送她辆保时捷呗。” 徐闯叹息:“我们这种工薪阶层,哪有闲钱去买豪车,这辈子能在大城市买套全款房结婚,就谢天谢地了。” “哪像你跟黄枭,一个低调的大老板,一个卡里虽然钱不多,但有一千多万的半孤儿,买彩票的人都没他这好运。” 我正笑着,徐闯突然又惊呼起来:“我丢啊,这个被告白的女生……不是大川那个系花女友吗?” 闻言,我和夏萌忙围了过去。 只见直播页面上,是一出十分豪华且热闹的告白现场,广场上围观着很多人。 看这告白的排场,那个告白者的确是个富二代,而那个女生我们也认了出来,就是大川那天给我们看过的照片,他那个还在上大学的系花女友。 我瞬间就变了脸色。 这尼玛,什么情况? 大川前几天才跟我们说他谈了个系花女友,这两天也没见他说分手啊,而且他要是分手了,就跟死了亲爹一样,我肯定看得出来。 既然没分手,这女生被人告白,还一脸娇羞的样子,这什么意思呢? 夏萌叹了口气:“看来大川又要失恋了……” 徐闯:“不一定吧,这富二代告白,大川他女友还没说同不同意呢,可能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我忍不住骂道:“这哪是一厢情愿啊,这女的一脸装逼的样子,跟潘金莲被西门庆勾引似的。” 直播页面里,那富二代已经单膝跪地,说了一大段真情告白。 这富二代看来也是纯爱,跟偶像剧里演的一样,不喜欢同阶级的女孩,偏偏喜欢上底层阶级的姑娘了。 大川这女友没矜持几秒,感动得小珍珠直掉,点了点头,接过了那富二代手里的玫瑰花。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祝福的掌声,看得我们脸都绿了。 徐闯:“卧槽!她同意了!那大川算什么!” 夏萌皱眉:“这女生明明跟大川在一起,还答应这个富二代的告白,一看就是人品有问题的那一类,她肯定花大川的钱了,估计花了不少。” 我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对此十分生气:“老子找人去问问她,花了多少钱都给我还回来,让她自己跟大川分了,这事儿要让这二愣子知道……” 正说着,夏萌戳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只见大川不知何时正出现在了门口。 他脸上写着懵逼两个字,懵逼之后是阴沉、愤怒、思考,还有那一丝难掩的耻辱。 徐闯怔怔地看着他:“川哥,其实这种事情……” 没说完,大川径直走了过来,抢过徐闯的手机看了一眼。 确认直播页面上被告白成功的女生是他的女友之后,他把手机还给了徐闯,拔腿就跑了出去。 他现在跑出去干什么,鬼都知道,肯定是去那个广场找那个女生对峙。 “大川!” “别冲动!” 我们三个忙追了下去。 只见他上了公司的一辆车,把公司的车给开跑了。 “我去,他不会要去刀人吧?”徐闯担忧起来。 我说大川没这胆子,但他肯定要去现场找那个女生对峙。 而且我看这个告白的富二代,多半是不知道那个女生脚踩两条船,否则也不会这么真情告白,到时候肯定要起冲突。 这种事儿关上门解决就行了,要是闹得人尽皆知,让人拍到网上去,这丢脸不就丢大了吗,那得多少人知道大川被绿了。 这人本来心理就脆弱。 我连忙带着徐闯和夏萌上车,开着车去那个万达广场。 等我们到的时候,大川也刚从车上冲下来。 这人平时跑得慢,今天却跑得飞快,我们三个人都没能追上他,最终还是让他跑到了告白现场。 他站在他女友和那个富二代的几米之外,冲着他女友吼了一声:“孙苗苗,你在干什么!” 这一吼,那个叫孙苗苗的女生如同被雷劈了似的,一个颤栗僵在原地,表情慌乱地望着大川。 “咱们还在处对象!你这么做合适吗!” 大川又一声怒吼,吓得孙苗苗再次愣住。 现场看戏的人顿时喜闻乐见,有震惊的,有笑出声的,还有拿出手机准备拍摄的。 那个富二代和他的几个朋友也目瞪口呆,连忙看向孙苗苗。 孙苗苗估计不想错失那辆保时捷,立刻跟富二代演起戏来,哭诉道:“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早就跟他分手了,是他自己一直要缠着我,我都想报警抓他了。” 大川顿时僵在原地,不明白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富二代和他朋友立刻朝大川围了过来。 “你傻逼吧!” “人家早就已经跟你分手了,你听不懂人话么?” “老子今天花了这么多心思在这里告白,你他妈跑来闹事,你找死吧你!” 我们连忙把大川挡在身后,呵斥道:“说话注意点!” “那女的脚踩两条船,他根本就没跟我兄弟分手!” 我指着那孙苗苗骂道:“你自己说点实话,劈腿就劈腿,还在这儿撒谎,不喜欢你就分,吊着人家干什么,有点道德吗你!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 那女的突然不反驳了,捂着脸蹲在地上哭。 我问大川:“她花了你多少钱?” 大川这没出息的,也站那儿掉眼泪,说花了他五万。 我不知道他俩谈了多久,但肯定没多长时间。 一个在校学生,居然花他五万。 徐闯对着那孙苗苗吼道:“你不喜欢人家还花人家这么多钱,你把钱还回来!” “才他妈五万还要人还回来,一帮穷逼!” 富二代开始怜香惜玉,直接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朋友:“去帮我取五万出来,还给这帮穷逼。真他妈恶心人,没那本事就别谈对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夏萌一巴掌拍翻钱包,怒道:“你骂谁!” 富二代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你妈的,你个死肥婆……” 啪! 夏萌又是一巴掌,这回扇他脸上了,扇得他退了好几步。 “草!死肥婆!” “老子跟你们拼了!” 富二代骂着,和他几个朋友冲了过来。 公共场合打架,肯定又要进局子,但我们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三个人围着七个人,打了好几分钟,打得周围的人都掏出了手机报警。 那个孙苗苗此时还哭着过来劝架,她对这保时捷是真执着,居然还用身体去给那富二代挡几下,估计以为我们不会打女生。 我和徐闯确实没打,但夏萌顺手给了她一巴掌,直接给这孙苗苗扇得躺在了地上。 没多久,警察赶到现场,把我们几个全都带去了派出所。 富二代和他那几个朋友没去,因为伤得重,被带去了医院。 “公共场合,这么多人,你们还敢打架,把人都给打进医院了!” “简直无法无天啊你们,知道构成轻伤要坐牢吗!” 警察对着我们几个一番训斥。 我小声说道:“警官,能不能让我先打个电话。” 他瞪着我:“打什么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派出所,你以为是你家啊!” 我一脸实诚地看着他:“我找个领导捞我们出去。” 他愣了一下,怒道:“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你给我过来!” 说着,他把我揪了出去,揪到了走廊的角落里:“你好好在这里给我反省!待会儿一五一十地供述为什么打人!” 说完他走了。 我掏出手机,给方定山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方定山问我干啥。 我有点不好意思,忙道:“方哥,又来捞我一下,另一个派出所……” 方定山:“我尼玛!” 一个小时后,我们从派出所走了出来。 方定山看着我,有些无语:“大庭广众之下还打人,太无法无天了吧你们,都被人传到网上去了。” 我解释道:“没办法啊,那个富二代太嚣张了,出口成章的,引诱我们犯罪。” 方定山叹了口气,说:“你们这次打得还挺巧,知道那富二代是谁吗,那是江秉文的亲侄子。” 第493章 死人的告白 当晚。 我和江雨欣去了一趟江家。 因为我们把江秉文的侄子打骨折了,这侄子的亲爹据说要送我们去坐牢,这牢肯定是坐不成,但为了不麻烦方定山,也出于人情世故,所以我们来给江秉文道个歉。 其实当时我都没怎么用力,那估计是夏萌打的。 现在这些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打架不行就算了,还不抗揍。 到了江秉文家里,他家里有个客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既然是道歉,我们自然也有些尴尬。 “堂叔,这事儿实在是抱歉。” 江雨欣在客厅里赔着笑:“主要是年轻人血气方刚,没说几句就情绪激动打起来了,打得有点狠……” 江秉文摆摆手,一点没跟我们计较:“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事儿还真怪不了你们,只能怪我这侄子瞎了眼。” “我也叫人去打听过,那个叫孙苗苗的女生,就是个爱玩儿的小姑娘,情史一大堆,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他还给看上了,还这么高调地在大庭广众告白,真是丢江家的脸。” 江雨欣讪讪一笑:“主要我的同事下手狠了些,给他打骨折了……” 江秉文摇头:“他自己没用,说话还这么冲,就当给他个教训,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回头我跟他爸说一声,你们都亲自来道歉了,见好就收吧这父子俩。” 此时那个中年人,不知道是在谄媚还是干什么,突然说道:“大家族的子女,基因都是很优秀的,该找什么样的配偶还是要谨慎,底层阶级的基因,不好,影响家族运势。” 我听到这话,心想这人谄媚就谄媚吧,那个孙苗苗自己没教养,怎么还把整个底层阶级都给鄙夷了呢? 这人他妈谁啊? 江雨欣也忍不住问道:“这位先生是……” 江秉文笑了笑:“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庞师傅,业界很有名的高人,其实跟你们还算是同行。” 我有些好奇:“江叔,最近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江秉文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儿子江佑眀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他做梦梦见一个女人,两个人在梦里面就聊得很好,这个女人在梦里给他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以后常联系,然后他只记得这个号码的前面几位,后面两个数字他一直想不起来。” “他就为这事儿茶不思饭不想,工作上也老出错,我就担心这小子让鬼迷心窍了,你说怎么可能两个不认识的人,能在梦里面留电话号码?所以我也担心他,就请庞师傅来看看。” 江秉文说他本来是想来请教我们,又怕我们最近工作忙。 当然他这是托辞,他是不想欠我们人情。 从抢书那次过后,他就没敢随便请我们办事了。 就是他最后那句话,说本来想来请我们,这话似乎让那个庞师傅不太舒服。 庞师傅笑着跟我们打招呼:“两位跟我也是同行?” 江雨欣说:“我们是清洁公司,就是打扫一下死过人的现场,有时候帮警察搬运一下尸体。” 庞师傅点了点头:“您也是年轻有为,女孩子打拼不容易,其实你们做的这个行业历史很悠久了,以前我们叫搬尸工,那时候这是最底层的工作,不像你们现在这么挣钱。” 我听他话里的讽刺,笑道:“反正这年头都是混口饭吃,真人都在山上修行。” 他礼貌一笑,没再接话,岔开话题对江秉文说:“您家少爷这个事情,说实话得重视,因为梦里的人是不会给人留电话号码的,所以他梦里这个女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人。” “以前我遇到类似的一个事情,事主是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也就二十几岁,未婚单身,有一段时间她在网上跟一个男的就聊得很好,就是你懂我我也懂你,两个人都很投缘。” “然后有一天这个男的就跟她告白,说希望能把这个感情升华一下,成为男女朋友。其实这小姑娘也欣喜得很,她觉得这个男的很懂她。但是女孩子得矜持一些,她就说自己考虑一下,也是考验一下这个男孩子的耐心。” “回头呢,她就把这个事情跟她的朋友说了一些,她朋友就说,网上聊的都不怎么靠谱,得见面,只有见面了你才能了解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后来这个小姑娘就跟那个男的说,咱俩要先见一面,再互相了解一下彼此。” “这个男的看到这段话,他过了很久才回复,说没问题,咱俩见面可以,但是见面了,你就得答应跟我在一起。这小姑娘就开玩笑地说可以,因为那个男的发过照片给她,长得很帅气,白白净净的,这男的皮肤很白,小姑娘就喜欢他这款的。” 说着,这庞师傅叹了口气:“后来就在当天晚上,这个小姑娘死了,死在自己家中的卧室。” 听到这儿,我和江雨欣也觉得离奇,但没出声询问。 江秉文坐直了身体,忙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庞师傅解释说:“因为那个男的是鬼,而且是死得比较久,属于非正常死亡的鬼,他的能量很强,他说的要跟这个小姑娘在一起,其实就是要把这小姑娘带下去陪他。” 江秉文:“那后来呢?” 庞师傅:“后来这小姑娘的父母觉得女儿的死有问题,就请人找到我,我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就想把这个男的叫出来谈判,让他把这小姑娘的灵魂放了,至少让人家去投胎,因为当时人已经死了,回魂也没得救。” “但是这个男的就是不放,没办法,我也找不到他在哪儿,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那小姑娘现在还在下面陪他。” 江秉文听得脸都白了几分,咽了口唾沫:“那我儿子这事儿……” 庞师傅忙道:“您家少爷这个事情,其实跟这件事差不多,他梦里的那个女人肯定是鬼,幸好他没有记起来手机号码的最后两个数字,他一旦记起来给这个女人打过去,肯定就完了,当天晚上就会被那个女人带走。” “关键是他现在虽然没记起来,那个女人如果等不及的话,肯定还会再给他投梦,在梦里又把电话号码告诉他,直到他醒来之后能够记起来一整串的号码为止,因为这个女人就是想让您家少爷下去陪她。” 第494章 那条旧围巾 听完庞师傅的话,江秉文吓得浑身发抖,差点站起来。 “那这怎么行呢这!这绝对不可以啊!您这边……您一定把这事儿好好办一办,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一定要阻止,最好把这个女的弄她魂飞魄散!” 江雨欣忙安抚他:“您别急,既然庞师傅有这个经验,肯定不会让佑名出事。” 庞师傅点点头:“您家少爷暂时还没出事,就是万幸,这个事情比我说的那个事情要好解决得多,但关键是听您说起来,他估计不愿意配合我。” 江秉文惊惧之极,顿时怒了起来:“那怎么由得他!又不是小孩儿了还这么不着调,尽干些蠢事!” 正说着,江佑名回家了,之前来江家我见过他一次。 这次再见他,他的精气神好像确实差了不少,黑眼圈都有了,跟萎靡了似的。 看到我和江雨欣,他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房。 江秉文忙叫住他:“过来过来,过来跟你说事情。” 江佑名一脸不耐烦,估计知道江秉文要说什么,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坐下。 “你梦里那个女人的事,刚刚庞师傅已经说了,人家这是在要你命啊,你还心心念念想把那号码记起来,这事情不解决你命都要没了!” 成年的儿子都不愿听亲爹训斥,江佑名也一样,顿时生气道:“我说您整天能不能别搞这些封建迷信,我今年28,不是18,能不能给我点自由空间,我做梦你也要管?” 江秉文暴怒:“要什么自由空间!你28我管不了了,江佑名!现在翅膀硬了!要上天了是不是!” 江佑名阴沉着脸,没敢再还嘴。 亲爹训儿子,我们三个客人很尴尬。 我忙打着圆场:“年轻人对自己的情感问题都比较害羞,不愿意在长辈面前细说,我看佑名脸色比较差,最近应该没休息好,可能精神上工作上压力都比较大,情绪不稳定。” 江佑名一脸鄙夷地瞥了江秉文一眼:“还没一个外人理解我……” 江秉文气得面红耳赤:“我是谁!那我是谁!谁给你养这么大!” “江佑名我懒得跟你这种白眼狼多说,这个事情你不听我的,那你从明天起你就别出门了,老子白养你这么大,养了个报应儿。” 父子俩快打起来了,我和江雨欣两个外人不便再留,于是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 从江家出来,江雨欣不禁吐槽:“这江佑名也真是犟,当爹的怎么说也是为他好,这个事情不解决好,他多半是要出事,不过还好他爹给他请了个师傅。” 我笑了起来:“这一看就是爹太强势,从小被管到大一直没敢叛逆,现在年纪大点才敢叛逆,我估计真要出点什么事,因为他爹要他干什么,他肯定对着干。” 江雨欣说:“不至于吧,江秉文请的师傅,应该也是有点真本事。” 我摇摇头:“这个庞师傅不至于是神棍,但本事有多大就难说了,你没听他刚刚说的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吗,他都没帮人家解决,说明能力有限。” “而江佑名遇到的是女鬼,女属阴,女鬼的阴气本来就要比男鬼重,加上女鬼如果要搞事情,它的执念也要更深,所以除非这个庞师傅把那个女鬼超度或是让其魂飞魄散,否则这女鬼肯定想尽办法也要让江佑名下去陪她。” 江雨欣转头看着我,有些诧异:“以前不见你懂这些,现在怎么懂这么多。” 我笑道:“因为我是爱学习的员工,学习使人进步。” 回到家之后。 我洗完澡出来,赵三元给我打了个电话,关心一下我的计划方案写得怎么样。 “我可不是催你,因为这个计划比较大,肯定不能心急,就是打电话来问问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思想上的困难。” 此时没穿上衣,我忍不住来到镜子面前欣赏了一下我这肌肉。 “太完美了这……” “什么东西?”赵三元茫然问道:“你在说啥?” 我忙道:“没有,我是说快了,江家突然给我提供了素材,最多还过几天,我就能完成这个计划方案。” …… 这几天大川因为被绿的事儿,情绪不太高涨。 他只要失恋,就跟受了重大打击一样,在家不说话,上班也不说话。 张万年让我安慰安慰他,不能影响工作。 这天晚上大川独自坐在院子里,又在黯然神伤。 我走到他旁边坐下,问他:“不用每次失恋都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丧偶了。” 他看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道:“上初中的时候,东北的冬天冷得要死,因为我是孤儿,围巾不见了我不敢跟院长说,到学校大家都带着围巾,就我没有。有个女同学就问我,她说你不冷吗,雪都飘进你脖子里了。” “第二天,她给我带了一条跟她一模一样的围巾给我,那条围巾中间有两次有点散线,她还带回家特意找她奶奶又帮我织好。十多年了,那条围巾一直在我衣柜里,我一直没舍得扔,每年冬天我都会拿出来系一段时间。” 说完,他苦笑起来:“其实我只是想找一个……就像那个女同学一样,能带给我温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出现问题。” 我想起来大川每年都会系的那条旧围巾,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那你没有想过,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吗?” 我认真道:“因为你总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无限向对方暴露自己的需求,让对方知道你很缺爱,缺乏关心,你越是这样,人家就像拿捏一条狗一样拿捏你。” “所以要做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没有女人会喜欢一个脆弱的男人。” 他眼眶泛红,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所以问题出在我自己这儿,她劈腿也是择优而选……” 我摇头叹道:“我是想说你越是这样,越是会遇见不好的人,真正爱你的人怎么会去做这些事情。所以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而她将失去一个对她非常好,又非常正直,未来非常有潜力的男人。” “你想要遇到跟那个女同学一样的人,其实这样的人非常多,但你如果不优秀,怎么去遇见人家呢?风华正茂的年纪,正是提升自己,应该好好赚钱让自己变得优秀的时候。” “你现在及时止损,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大川一时愣住:“难道我现在应该高兴吗……” 我走进屋子,拿出五万块钱递给他:“这是我找人帮你要回来的,所以严格来说你并没有什么损失,甚至因此大彻大悟,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以后别这么蠢了。” 他诧异地望着我:“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我笑道:“不至于,毕竟是你爱过的人,再说人家还是一个学生,她要是正常恋爱这钱我就不去要了,但她显然就是个捞金的,还脚踩两条船,所以哪怕一分钱都得要回来,她不配花这钱。” 大川望着这钱,喃喃道:“可是我也高兴不起来啊……” 半小时后。 我带着家里所有人去了我自己的一家酒吧,开了个豪华包厢,顺便帮大川点了两个胸大腿长的陪酒小妹。 嘈杂的包厢里,我指着大川对那两个小妹说道:“他失恋了,你们陪他喝酒,给他喝美了,这半年的提成我直接给你们提两个点。” 两个小妹很激动,立马贴了上去给大川倒酒。 大川羞涩得手足无措:“不……不用,我喝不了太多,我自己喝……” 徐闯坐在那儿一脸羡慕:“不是,给我也点……” 他话还没说完,捕捉到陆瑶要杀人的眼神,瞬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点首歌,我说给我点首歌,点那首黑丝……啊!!” …… 第二天早上。 我在家里的床上被江雨欣打来的电话吵醒。 醒来之后我一身酒气,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早上十点了,吓得我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们上班时间是九点,我这都迟到一个小时了,怎么没人叫我起床呢! 我慌忙跑到窗边接听电话,假装我很清醒。 “欣姐,我我堵车了,前方出了车祸,死了十八个……” 电话里,江雨欣跟我说江秉文的儿子江佑名出事了,从昨晚一直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刚刚江秉文给她打电话,说话都带着哭腔,说让我们过去看看。 第495章 机灵的庞师傅 我酒气未散,不宜开车,于是打了个车连忙赶去江家。 等我到的时候,江雨欣和段天还有黄枭都已经到了,那个庞师傅也在。 据说江佑名从昨晚上睡下以后,到现在也没醒过来,整个人处于昏睡的状态,但有生命体征。 “离我们那天晚上过来,已经有五天左右的时间了吧。” “怎么会突然出事呢,事情没解决么?” 看到昏迷不醒的江佑名,我和江雨欣有些不解。 这庞师傅急忙解释道:“那天晚上这江少爷拒不配合,江老板只能动武,让保镖给他绑了,绑了之后我就给这江少做了场法事,让那个女人的鬼魂别来纠缠他。” “后来我走的时候,还贴了一张符在他床头和门上,防止那个女人又给他投梦,这江少爷肯定是偷偷把符给撕了,这符撕了就没用了啊。所以那个女人肯定又给他投了梦,让他记起了手机号的最后两位,他肯定给那个女人打过去了,现在三魂不见了两魂。” 江秉文急得都有些失态,说:“这事儿怪不了庞师傅,我们什么都给他弄好了他自己不听劝,他把这符给撕了,好像我在害他一样!” “他就是不听!他不听!搞得现在就出事了!他出事了!” 再大的老板,此时也是父亲,急得又是拍大腿又是跳,又是拍桌子,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给他施了什么障眼法,他就是要找到这个女人!他要找,他觉得这个女人就存在,他他他……” 我们忙安抚江秉文:“别激动别激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想办法解决,急有什么用呢。” 我问那个庞师傅:“那现在怎么办,丢失的魂儿还找得回吗?” 这庞师傅不知道是不是经验欠缺,一直在掩饰自己的慌乱,说:“现在只剩天魂在身上,人魂和地魂已经被那个女人带走了,问题是这个女人肯定是无主孤魂,加上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找不到她的尸骨埋葬地点,招魂都没办法给她招。” “江少爷丢失的魂儿我们也招不回来,因为严格来说他不是鬼,而且主魂还留在身体里,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那个女人肯定要把他的主魂也带走,他的灵魂才算完整,我们可以守株待兔,布置阵法将那个女人困在这栋房子里,逼她把江少爷丢失的魂儿还回来。” 这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但好在我们这边还有专业人士在。 段天质疑道:“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因为灵魂具有很强的兼容性,如果那个女人在下面迷惑了江佑名,江佑名丢失的两个魂儿会自行把自己的主灵魂召唤下去。” “主灵魂实际上就是较为强烈的磁场,离开身体之后就像四周的空气一样,无形无体,它会本能地去寻找那两个魂儿,怎么可能留得住。” 庞师傅对于段天的质疑感到不满,说:“你们毕竟年轻,经验比较欠缺,我干这行多少年了,学的都是传统技巧,什么磁场这些东西,都是现代才搞出来的,以前哪有磁场这一说。如果你们觉得我的办法行不通,你们倒是想一个行得通的办法出来。” 段天对于前辈比较尊敬,解释道:“也不是说您的办法行不通,只是那种可能性很低,因为这个房间里面已经贴过符了,那个女人肯定知道,她既然知道有大师在阻止,肯定就不会再冒险来带走江佑名的主灵魂。” “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补救,先切断三个魂儿之间的联系,逼那个女人自己上来。” 庞师傅胀红了脸:“那你这意思还怪上我来了,我之前做的这些布置没有做错吧,我怎么知道这江少爷会把符扯了呢,我倒是想让那个女人上来,它不上来怎么办?” 段天顿时有些无奈。 江秉文此时又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听谁的。 我直接问段天:“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段天:“先想办法把江佑名的主灵魂留在身体里,因为主灵魂离体人就没了,然后我们想办法切断三个魂儿之间的联系,逼那个女人上来跟她谈判,再不济的话,就想办法找到她的藏身之地。” 说完,段天向江秉文询问别墅里面光照最好的房间。 这个房间要朝南,因为冬天的阳光高度角比较低,能够深入卧室。 最后我们把江佑名背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将他放在床上。为了能让光照充足,我们还移动了一下床的位置。 “房间里的灯一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就必须打开,虽然是人造光,但总比黑暗要好。” 段天一边叮嘱江秉文,一边和黄枭将长明灯拿了出来,布置七星灯给江佑名留住主灵魂和七魄。 接着二人又在房间里面贴符,取出罗盘定方位,将令旗插上,切断三个魂儿之间的联系。 那庞师傅站在那儿看,表情很复杂。 但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属于懂行,但懂得不深的那种,他一眼就看出来段天和黄枭的本事要比他高,而且比他还要老练。 他怕我们会抢走他的生意。 布置完之后,段天说道:“现在已经切断了三个魂儿之间的联系,那个女人能察觉到,所以他会想办法来带走江佑名的主灵魂,就像这个庞师傅说的,我们在整栋房子里再布置一个阵法来守株待兔,跟她先礼后兵。” 看到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江秉文声音哽咽起来:“我我……我不懂这些,总之要能让他醒过来,最终人没事,我只要这些,就是……” 这种事哪好给个准确答案,段天顿时有些为难。 那庞师傅立马上前安慰:“别急,江老板,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对吧,我的名号和本事你是知道的,尽管放宽心吧。” 说完他看着我们:“晚上的活儿就交给我就行了,各位虽然都是有本事的人,但毕竟人命关天,我的经验再怎么也比你们丰富,由我来亲自操作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段天看向我,我点了点头:“行,那我们留下来给您护个法吧。” …… 兄弟俩回他们师叔那儿拿了些布阵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准备布阵,忽然想起庞师傅说接下来的活儿交给他干。 黄枭直言不讳:“这人一看就是半桶水响叮当,还不如我呢。” 段天叹道:“江秉文没赶他走,我们也不好跟人家起冲突,而且他既然说了这个话,江秉文也没明说让谁来处理,还是给他知会一声吧。” 说完我们把庞师傅叫了过来,要准备布阵,问是他布还是我们布。 他背着手,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布这个阵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必然能够帮江家解决问题,但是我看你们年轻人欠缺经验,就是说……应该多实践一下,对吧,所以待会儿我来帮你们看看布置得怎么样就行了。” 段天点点头:“行,那您老歇着去吧。” 说完,哥俩去布置阵法,等那个梦里的女人上来之后,如果谈不拢就用这阵法困住她,逼她把江佑名的魂儿给放上来。 “姓庞的这人真牛逼啊。” 黄枭一边忙碌,一边跟我吐槽道:“他怕自己布置的阵法困不住那个女人,到时候如果问题出在他那儿,江秉文会怪罪他,所以让我们来布这个阵。” “如果没出问题,事情顺利,他就出来邀功,这算盘打得还挺响。” 我说这人就是偷奸耍滑之辈,偏偏这种人,比有真本事的人混得还风生水起。 事实证明大部分人只喜欢听漂亮话,不喜欢听真话。 “随他去吧,反正我们也不指望在江秉文这里挣钱。” 我说道:“把他儿子救活的话,他还欠我们一个人情。” 黄枭:“就怕这姓庞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知道女鬼一般都比较凶,这种无差别带活人下去的,多半都是比较凶的无主孤魂,不是正常死亡。” 我点点头:“随机应变吧,他愿意找死就让他死去。” 第496章 这里不让睡觉 哥俩布置了一个小时,对于一些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也做了些应对的办法,不至于发生意外的时候会措手不及。 布置完后,庞师傅装模作样地去看了一遍,我看他那个表情,跟我这表情一模一样,因为我也不懂。 他背着手,点了点头,赞许道:“还是比较不错的,虽然有些不足的地方,但是不影响……就是说整体的这个,这个全局,知道吧,多实践就好。” 黄枭忍不住问他:“庞师傅,你看完了吗?” 庞师傅眼珠子转了转:“我……当然,当然。” 黄枭:“你确定你看完了吗?” 庞师傅:“我当然……是没有看完,我的意思是我眼下看到的这些,还有点不足的地方。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我去帮你们看完。” 他走后,黄枭有些啼笑皆非:“有用的东西都埋土里面了,他上哪看去?” 我笑道:“大师有神通,一眼就给你透视完了。” 晚上在江家吃过饭,我们全都坐在客厅里陪着江秉文。 他这个人,平日里做事嚣张,没底线,但自己儿子出事,他又好像跟其他的父亲没区别,公司的事情也顾不上,整个人好像萎靡了一样。 那庞师傅一直滔滔不绝地安慰,说着自己有多厉害,保证能让江佑名醒过来。 大概在晚上十一点半,也就是子时期间,这个时候正是鬼魂出来游荡的时候。 有个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 这声音一传出来,客厅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站起身。 江秉文脸色骤变:“什么声音这是?” 段天:“是三清铃,我挂在江佑名的房间,只要有异常磁场开始活动,三清铃就会发出声音。” 庞师傅皱眉:“什么磁场不磁场的,就是那个女人上来了,先去看看。” 说完,他领着我们前往江佑名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灯一直亮着,进屋便看见地板上一个贴着黄符的草人在走动。 那草人用稻草扎成,只有巴掌大小,它原本只是一个物品,此时竟自己在地板上走动了起来,而且一直围着江佑名的床在转圈。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江秉文吓了一跳:“这是……” 段天:“上面写了江佑名的生辰八字,有他指尖的精血,我们用这个稻草人来迷惑那个女人,假装这是江佑名的主灵魂,她一时分辨不出来,想带走江佑名的最后一个灵魂,所以这个草人动了。” 江秉文有些害怕,可却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两步:“你们把这个女人叫出来,我跟她谈,她想要多少钱,大不了我去收购个印冥钞的厂子,我天天给她烧下去。” 我劝道:“你跟鬼砸钱有什么用,人家就要你儿子,再说那冥钞也不流通啊。” 段天掏出一张护身符递给江秉文:“您先拿着这道附身符,回到我们说好的那个房间里面去,我们没来开门您就不要出来。” 江秉文接过符,一脸担忧:“那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把我儿子……” 庞师傅义正言辞道:“您就放心好了,有我在这里,一切牛鬼蛇神它都无处遁形啊!我今晚不治治这个妖孽我庞某人就白混了!” 江秉文这才放心离去。 此时那个草人还在围着床边转。 段天正要去启动阵法,却被庞师傅阻拦。 他忽然有了自信,对我们说:“阵法的作用是什么,是谈判失败的时候再启动阵法困住这个女人,但是我们要先礼后兵啊,要以德服人,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们年轻人还是冒进了些。” 段天实在不放心他,问道:“您是哪个民间法教的,平时有供奉过祖师爷吗?” 庞师傅嗤笑起来:“这种基本的东西,你这个小年轻考我,就不合理了知道吗,我家里供奉着三清祖师爷的雕像,我的店里面也供奉着三清祖师爷的雕像。” “我拜的是红莲法教的师傅,当然也要供奉红莲教主。” 段天脸上的无奈顿时藏都藏不住,说:“民间法教要供奉自家祖师爷,您应该供奉华光祖师才对,那才是您的祖师爷。而且红莲法教是从白莲法教里面分出来的,你们教主在历史上没有过详细记载,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供奉呢?” 庞师傅:“……” 我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原以为他只是个半吊子,没想到祖师爷都供奉错了。 庞师傅:“那当然……我当然也是供奉了华光祖师,再说没有红莲教主就没有我们红莲法教,供奉一下教主怎么了嘛……” 段天忙点头:“行,行,那您请吧,现在就是跟那个女鬼沟通的时候。” 只见这庞师傅拿出一块腰牌挂在腰间,取出黄符开始念出法咒。 但他念的是粤语,我听不懂。 段天在一旁解释:“他挂的是师牌,用的是他师父的法力,符是红莲灵符,念的是请师咒,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法力,用的全是他师父的法力,而且他师父已经过世了。” 我有些好奇:“那他师父应该很厉害吧?” 段天干咳了两声,小声道:“顶多跟黄枭一个水平……” 黄枭怒了:“什么意思啊!” 我站那儿看了半天,这庞师傅念了一大段粤语出来,还在念,念完又开始走罡步。 我生怕他流程还没走完,那女鬼先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只见他走完罡步,拿出打火机将灵符点燃扔向空中,在他师父法力的加持下,灵符在空中瞬间炸开,原本还在游走的草人突然间倒地不起。 此时我们汗毛也跟着竖了起来,这是由于这个房间的磁场波动比较强烈,因而产生了静电。 原本房间里的吸顶灯还亮着,此时也在一阵电流声之后闪烁了几下,随后骤然熄灭, 整个房间现在只剩七星灯还亮着,摇曳的烛火就如同鬼影。 段天提醒道:“那个女鬼果然没来……” 我有些不解:“磁场波动这么强,怎么会没来呢?” 黄枭:“因为她白天已经来过了。” 我目瞪口呆:“什么时候?” 黄枭:“应该是我和段天回师叔那儿拿东西的时候,因为今天是阴天,没有很强烈的阳光,所以她偷偷来了一趟,附在了江佑名身上,想带走江佑名的主灵魂,但是江佑名身体下面压着一块定魂的木牌,是段天偷偷放进去的,那个女鬼没能如愿,只能离开。” “现在波动的磁场就是因为她白天来过,故意留在这里准备迷惑我们。” “这个女鬼不好对付……” 我们正说着,那庞师傅突然对着江佑名上风的空气自言自语了起来。 “小妹妹,人鬼殊途,你就不要强求了,还是把这个年轻人的魂儿还回来吧。” “他的父亲很难过,你生前也有父亲,对吧,咱们要将心比心。” “你把他的魂儿还回来,我给你烧点纸钱和金……” 我们站在角落里,听这庞师傅在那儿自言自语。 既然黄枭和段天都说那个女鬼现在没来,这庞师傅他在跟谁说话呢? 估计是中招了。 果然,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停住,整个人好像在原地定格了一样。 过了将近半分钟,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庞师傅,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窗户外面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上半身,正趴在外面的窗台看我们。 如今我自然已经不怕鬼了,可这种突然出现的惊吓实在令人防不胜防,吓我一哆嗦。 我定眼一看,只见这女鬼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得吓人,脸上还打着腮红,嘴唇像吃了几个火龙果似的。 “段天,她来了……” “没来,别去看……” 段天和黄枭同时出声提醒我:“这只是她留下的磁场在迷惑我们,我们只要追出去,她立马上来附在庞师傅身上,取走江佑名身体下面压着的令牌,不能上她的当。” 说完,我们赶紧朝那庞师傅走过去。 刚走到他跟前,他突然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 “庞师傅?庞大师?前辈?” “快醒醒,这里不让睡觉。” 我摇了他好几下,他没动静,吓得我赶紧去摸他的鼻息。 “卧槽,他没气儿了……” 段天忙掰开他眼皮看了几下,摇了摇头。 “没死,还有气,只是进入了假死状态。” “不过他的三魂都被那个女鬼带走了,他只有八个小时,八个小时如果没把他的三魂找回来,他就真死了。” 说完,段天和黄枭又拿出背包里的东西开始重新布置,让我躺在地上。 他们布置完之后,把庞师傅的肉身也抬到了我旁边,用红绳的两端分别绑住我和他的中指。 “记住了,他的三魂刚走,会引导你的灵魂去找他。” “他现在已经被带到了那个女鬼藏身的地方,这是我们的机会,因为江佑名也在那个地方,你找到他们两个之后,就把他们一起带回来。” 段天对我叮嘱道:“记好了,一旦听到铜铃声,必须马上回来,就算没找到也要回来。” 第497章 一幢老楼 这是我第二次来鬼域。 上一次是在那个妇幼保健院,上上次是跟夏萌直接去了阴间。 有了经验,自然淡定许多。 但这个地方的环境不免令我有些发怵。 此时我所处的环境是在一栋大楼下面,这栋大楼又老又旧,看起来有点像是八零年代的建筑,而且这种建筑当时多坐落于小县城里面,或者是大城市里比较偏的地方。 这楼有八层楼,每一层楼都有走廊,一层楼大概有十多户人。 楼的外墙已经剥落得不剩墙皮,裸露出了墙砖,上面爬满了绿色的青苔和爬山虎,看起来就像青砖砌成的楼一样。 整栋房子看起来十分阴森,每户人家都熄着灯,没有声音传出来。 这就是活脱脱的一栋鬼楼,不知道里面住着几只鬼。 我抬头看了一眼上空,这里的时间也是晚上,周边一片黑暗,转个身都看不清这附近还有些别的什么建筑。 我自然不敢随便乱走,琢磨着那个庞师傅和江佑名应该在这栋楼里面。 正当我犹豫怎么去找这两个人的时候,旁边的一个石缸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我立马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望着那个石缸,伸手去摸兜里段天准备的黄符。 “谁在那边,不要装神弄鬼。” “我混道教的,紫袍的,再不出来让你再死一次。” 正当我装完,那缸里突然冒出来一张脸,是那么地熟悉,正是装逼不成被女鬼带下来的庞师傅。 他看到我之后犹如看到了亲爹,立马从缸里跑出来欣喜若狂地奔向我。 “小兄弟,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这到底是哪儿啊!” 我看他又喜又怕的样子,顿时有点诧异:“庞师傅,你不知道这是哪儿。” 他忙摇头:“不知道啊,我明明记得我在江家,后来头一晕,突然就到这儿来了。” 我给他科普道:“这里是鬼域,那个女人藏身的地方。” 听到‘鬼域’两个字,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惊恐起来。 显然他知道什么是鬼域,但他没来过。 “那怎么办,我们还回得去吗?” “我还年轻啊,我才四十岁,我媳妇都还没娶呢。” 他抓着我的手哀求道:“小兄弟,你应该知道怎么出去吧,咱俩一起离开这里,赶紧回去,否则八个小时之后我们就死了。” 我拍着他手背安抚道:“别急,等找到江佑名丢失的魂儿,咱哥仨一起回去。” “我不要,这太吓人了,会死人的。” 他扑通给我跪了下来,声音都带着哭腔:“小兄弟,你带我回去,我给你十万行不行。” 我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庞师傅,既来之则安之,安啦。” 说完我不再管他,直接走进楼里。 他一个混圈子的,胆子竟然小到不敢一个人待在楼下,立马跟了上来,一路上都在劝我带他回去。 此时来到二楼,原本刚才在楼下还没看到有亮灯,但一等我们上来,二楼的十多个屋子里竟然全都亮起了灯。 这种老楼,门旁边就是窗户,一般住在里面的人会用报纸之类的东西把窗户给糊上。 我拉着庞师傅来到左手边第一个屋子,趴在窗台的边缘,透过报纸没糊完的地方拼命朝里面偷窥。 屋子里的布局很简单,只有两个房间,外面这个房间放着很多东西,还有煤气罐和灶台。这种楼因为没有安装燃气管道,只能使用煤气罐,而且没有厕所,厕所都是走廊公用的。 我越看越觉得这里应该至少是二十年前的时候了,甚至可能更早。 “你看墙上的海报,那是小虎队,这至少是九零年左右的时候。” 庞师傅小声提醒我:“那鬼起码死了三十年,这是只大鬼啊,咱走吧,小命要紧……” 我没搭理他,继续朝里屋看去。 里屋应该是卧室,门开着,隐约能看到一个长发女子背对着我们坐着,她坐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我仔细看了看,她好像在画画,画板上露出来的地方画的是向日葵,看这画风应该是水彩画。 但我见过带走江佑名灵魂的那只女鬼长什么样子,她当时制造了一个假的分身出来趴在窗户外面,我记得很清楚她是齐肩的短发。 看到屋子里的这只长发女鬼,我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这地方到底有几只鬼…… 不会每间屋子里都住着不同的鬼吧…… 此时屋子里的那只女鬼,突然停下了画画的动作,像是在沉思什么。 她沉思着沉思着,突然间转过身来,面朝着门口这扇窗户。 那张脸……我完全形容不出来,就跟中了剧毒,满脸青紫,还涂了一层浅浅的煤灰似的,那一双死鱼眼是她脸上最白的地上。 我和庞师傅立马捂住嘴,吓得浑身都止不住颤抖,强迫着自己别发出呼吸声。 不知道这只女鬼有没有看到我们,在僵持了将近半分钟之后,我俩缓缓朝着窗台下面蹲了下去,一是出于隐藏自己的本能,二是吓得腿软,蹲下去舒服点。 接下来又是短短的两分钟,犹如过了两个小时那么长,确定里面没有动静传出来,我连忙冲庞师傅打了个手势,继续朝着下一家移动。 我俩几乎是匍匐来到了第二户人家的窗台下面,然后缓缓起身,继续透过没贴满报纸的窗玻璃朝里面偷窥。 只是一眼,我和庞师傅便定住了,因为这户人家里面也有只女鬼,而且她就在外屋坐着,面前放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桶,她坐在这水桶旁边,正洗着自己的长发。 那长发浸湿了热水,沾了许多泡沫,虽然隔着玻璃,但我却听得清那滴答滴答的水声。 长发遮住了女鬼的脸,在她拧干了自己的长发,准备拿干毛巾擦水的时候,若隐若现的侧脸跟刚刚那只女鬼几乎如出一辙。 两只女鬼,我一个都没看清她们的长相,而且两个屋子里面都没发现江佑名的踪迹。 没找到目标人物,只能继续前往下一家…… 第三家,还有只女鬼,还是长发,在屋子里看书…… 第四家,又是女鬼,又是长发,垂着脑袋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鬼生。 直到我们把二楼所有屋子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江佑名的鬼影,但每间屋子里都住着一只长发女鬼,这些长发女鬼的体型相差不大,身高比较不出来,但长发的长度并不完全相同,有的是微卷,因而能判定是不同的女鬼。 此时来到二楼楼梯间,我一脸茫然,不明白这地方怎么会住着这么多女鬼。 这里不是应该只有带走江佑名的那一只女鬼么? 难道这里是女鬼俱乐部? 庞师傅已经吓得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他拉着我的手臂哀求道:“小兄弟,咱们走吧,真的没必要再去找江佑名了,没有职业道德就算了吧,这地方太危险了,就算找到江佑名我们也带不走他,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还重要啊?”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顿时有些火大,皱眉质问道:“是谁跟江秉文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一定能解决问题的?是谁在那儿装逼说自己牛逼得不行的?你不装逼会被带到这下面来吗?” 他哽咽起来:“我错了,小兄弟,我再也不装逼了,我想活,你先把我送回去再来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用手指着他:“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下楼,去楼下等我,要么跟我一起上去,别再说这种话妨碍我做事。” 警告完,我转身走上楼梯,准备去三楼。 第498章 短发女人 三楼的所有屋子里,同样都是女鬼,同样还是长发。 我怀疑这整栋楼,所有的屋子都住着一只女鬼。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虽然这是鬼域,但鬼域通常都是亡魂按照生前的住所,或者是死时的地方所构建出来的一个虚拟场景,也就是这个地方原本存在过。 可是像这样的楼里面,不可能只住女人啊,就算是女生宿舍,不可能每间屋子都正好只住一个女生吧? 整栋楼都是单身狗? 即便是,一栋楼的人全都死了,不管是哪个年代,这都是震惊全国的案子吧,我咋没听说过呢? 来到楼梯间,我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着我的庞师傅。 他不是讲义气,是胆小到不敢一个人在鬼域待着。 “你有思路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没有……” 我皱起眉头:“你比我年长,难道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栋楼,住的全是年轻女人,然后在同一天全部身亡的案子么?” 他还是摇头:“没听说过……要真有这种事,几十年都有很多人记得,并且广为流传。” 那这奇了怪了…… 实在是奇怪得很。 在途径了四楼之后,不出所料,每个屋子里面都有一只长发女鬼。 直到我们来到五楼,在五楼左手尽头的那个屋子里,这个屋子比其他的屋子大了些,一共有三个房间,一个外屋和两个里屋,看起来好像都是卧室,而且有一个房间我们透过外屋的窗玻璃,就能直接看到里面的大部分场景。 而我们苦苦寻找的江佑名,此时就在那里面! 他呆滞地坐在床上,有个三岁左右的小孩正站在他两腿之间,下巴枕在江佑名的膝盖上,在安静地观看电视机里面播放的动画片。 这部动画片叫大闹天宫,是部国产动画,但已经很老了,是六零年出产的一部动画。 而且那部电视机也很老,跟以前的台式电脑一样。 我和庞师傅对视一眼,他急于回去,对我做了个进去带走江佑名的手势。 我极其小声地对他说:“小孩会哭闹,会惊动那只女鬼……” 庞师傅有些焦虑:“江佑名没有神志,他不会主动跟我们走……” 我思虑半天,一时想不出好办法来。 要寻找的人就近在眼前,冲进去直接带走当然是简单粗暴,但里面那个小孩万一哭闹起来,惊动了那只女鬼,甚至是惊动了整栋楼的女鬼,我就算把请神诀掐爆了也没用啊。 怎么办…… 正当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办法,另一个里屋的门突然间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衣的短发女人,这个短发女人正是我在江家看到的那一个。 这应该是本体吧…… 但她的本体有些奇怪,她的脖子很怪异,像是没有喉骨一样,因此就立不住脑袋,脑袋歪向了一边。 从她轮廓分明的下颌骨能看得出来,这是个瓜子脸的女人,属于面容清秀的那一类,但由于她的脸太白,像是涂了好层粉底一样,又抹了夸张的腮红,我实在还原不了她本来的面貌。 此时庞师傅朝我做了一个手势,似乎在说这女人是上吊而死。 只见她从另一个里屋走出来之后,四肢僵硬地来到江佑名所在的那个里屋,抱走了那个小孩。 这个小孩看起来像是她儿子,这一幕就如同孩子看动画片太晚,母亲要来抱孩子回屋睡觉一样。 她将这小孩抱进另一个里屋后,关上了房门,竟没去管江佑名,而江佑名依然坐在那儿,神情呆滞地望着电视机,一动也不动。 我们等待了五分钟,那个女人还没从那间里屋里出来。 庞师傅小声道:“机会来了……” 我犹豫起来,心知这应该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母亲抱孩子回房后,应该要哄一会儿,这个时候进去带走江佑名最合适不过。 我让庞师傅在外等候,接着我轻轻推开外屋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越是这种紧张的时候,越是不能做贼心虚耽误时间,我一鼓作气来到江佑名跟前,拍了拍他的脸。 他还是没反应,我直接把他拉了起来,他倒是没反抗,就跟行尸走肉一样任我把他拉走。 我拉着他来到门口,先轻轻把他送了出去,随后走出关好房门,和庞师傅一起带着江佑名下楼。 每下一层楼我就松一口气,可就在我们下到一楼,要走出这栋大楼的时候,一楼楼梯间凭空出现一道大铁门,挡住了我们跑出去的路。 “被发现了,快打开这道门。” 不等我说完,庞师傅已经冲到铁门前使劲摇晃,又是推又是踢,制造出了极大的动静。 可他这么做完全无济于事,那门就跟焊死了一样。 “用你的法力啊!”我提醒他。 他转过头来望着我,差点哭出来:“我没有法力,我用的都是我师父的法力,师牌在我肉身上……” “法克!谢特!” 我连忙掐起请神诀,请动九天玄女。 “先天神姥,上世仙姑。” “玄元道气,普照群生。” “灵通三界,号令雷霆。” “弟子斗胆,奉请九天娘娘,分神一现!” 只听一声破碎的声音响起,凭空出现的大铁门,又凭空碎裂,继而消失不见。 庞师傅愕然望着我:“这是哪门子法术,竟然能请动九天娘娘!” “走!” 我连忙带着他和江佑名走出大楼。 此时整栋大楼的灯都亮着,所有屋子的女鬼全都走了出来,在走廊上望着我们。 庞师傅吓得瘫坐在地:“完了,我们走不了了……” 我望着大楼,再次掐起请神诀。 “放无极之神光,运玄元之道气。” “化成万物,至显至灵。” “奉请九天娘娘斩妖除邪,何神不伏,何鬼不惊!” 那些女鬼此时已经站到了围栏上面,跟蜘蛛侠一样准备直接从走廊上爬出来,但当我念完九天娘娘的宝诰之后,她们又全都爬回了房间里面。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准备联络段天带我们回去的时候,我手里的江佑名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我转头一看,只见他突然开始往地底下沉,这地面突然就变得好像沼泽地一样。 而且只有他在下沉,我和庞师傅安然无恙。 不消片刻,他的胸口都已经沉了下去,我死死抓住他,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也没拉起他丝毫。 此时在他周身的地面,忽然出现一个黑洞,我趴在洞口的边缘还在死拉着他。 “他下面有只女鬼!” 庞师傅突然叫了一声。 我歪头一看,忽见一个短发女人正抱着他的双腿,想把他拉下去。 直到此刻我才反应过来,刚刚我阻止这些女鬼下楼的时候,那只短发女鬼已经不在楼上了,在我们跑出这栋楼之前,她就已经跑到了楼外面等着我们。 “大姐,人鬼殊途,何必这么执着呢!” 我赶紧劝道:“你想给孩子找个爹就去阴间找啊,阴间男鬼多得是,他阳寿未尽,你害死他会遭报应的!” 庞师傅也赶紧劝说:“妹妹,你这么做会投不了胎的,要在阴间受刑无数年啊。” 此时江佑名沉下去的黑洞里,忽然传出来一个声音,低沉又阴郁。 “我不要投胎!” “我要安成军,拿安成军来换他!” 这声音传出的一瞬间,我耳朵里又传来一阵铜铃被敲响的声音,是段天在召唤我回去。 我急得忙问她:“安成军是谁啊,孩子亲爹吗?几几年出生的,哪的人,你不说清楚我上哪找他去!” 铜铃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我也心急如焚。 这时我竟把江佑名拉了起来,但令我不可思议的是,我拉走了一个江佑名,但黑洞里面还是有一个江佑名沉了下去。 我忽然意识到,我只拉走了江佑名其中的一个魂儿。 随着我眼前一黑,意识短暂消失,耳边响起段天和黄枭的呼喊声之后,我从江家的房间里醒了过来。 我惊魂未定,大口地喘着气,适应了周边的环境后忙向段天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段天脸色难看起来:“你和庞师傅都回来了,但是……你只带回了江佑名的人魂,他的地魂还在下面,如果七天之内地魂回不来,他就会变成植物人。” 第499章 吉祥公寓 这一趟下去,好像没白去,又好像白去了。 江佑名一共丢了两个魂儿,我就带了一个魂儿回来。 这个魂儿回到了他身体里,经过段天一番操作后,江佑名醒了,但意识不清,并且很虚弱,一副要醒不醒的样子。 “他这情况,跟没醒有什么区别……” “至少可以暂时交差啊。” 黄枭说道:“否则江秉文还以为我们是饭桶。” 我点点头,心想也是这么回事。 那个庞师傅还没醒过来,段天说他的三魂已经回体,大概半小时左右就能醒。 黄枭离开房间,去叫江秉文过来。 江秉文来了之后,看到自己儿子已经苏醒,顿时扶着床头柜喜极而泣。 “厉害!厉害!” “万分感谢!我江家今后欠你们一个大人情!” 看到他激动的样子,我们生怕他内心经受不住大起大落,待会儿崩溃。 “江叔,你先平静一下……”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 我大致简短地跟他说了一下情况。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满足那个女人的要求,找到这个叫安成军的人,让这个安成军去帮我们把江佑名的最后一个魂儿给要回来。 如果找不到安成军,江佑名只能变植物人了,因为我们已经下去了一次,那个女人有防备,不可能再让我们下去第二次。 听完之后,江秉文僵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走到还没醒过来的庞师傅跟前,突然大吼大叫,对着庞师傅一顿暴打发泄。 我们忙过去拉他:“别这样,别这样,我们还有机会,找到这个安成军就行。他虽然蠢和没用,但好在没坏事儿,别给他打死了。” 好不容易才把江秉文拉到客厅,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庞师傅醒了,胆战心惊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老脸通红地望着我们。 “江老板……” “江你妈!” 江秉文雷霆震怒,一烟灰缸砸了过去,把保镖都惊动了出来。 “对不起我错了……” 庞师傅闪身躲过,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江家。 “这个事情……” 江秉文缓了半天,坐下来望着我:“祁安,叔这辈子没认认真真求过人,这次求你们,一定要保住我儿子,我养了他二十八年,在他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把他当成我的接班人来培养,他千万不能有事。” 我忙坐到他旁边安抚他:“我们尽力,肯定尽全力,当成自己的事儿来办。” “问题是我们现在不知道安成军到底是谁,在哪里去找这个人。” 而且我当时听到的‘安成军’这个名字,后面两个字到底是不是叫这个,我也不清楚,那女鬼也没给我写出来,所以要找安成军这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还有一个比较困难的地方,就是那个短发女鬼死于至少二十年前甚至三十年前。” 我记得当时第一户屋子里,墙上还贴着小虎队的海报。 那个年代小虎队很火,就像现在的偶像明星。 但其实在零几年的时候,有些人的家里面还会贴着小虎队的海报,所以很难精确那个女人到底死于哪一年。 “那栋楼呢?” 江秉文此时冷静下来,问我:“你还记得那栋楼长什么吗?” 我点点头:“记得,可是在那个年代这种楼并不少见,即便是把这栋楼画出来,也很难打听到它当年到底是在兰江市的哪个位置,如果是区县的话就更是很难找了。” 黄枭提醒道:“不一定,因为鬼魂一般不会离自己死之前的地方太远,所以说那栋楼以前所在的位置,很可能就是在江家的别墅附近,大概一公里左右的范围。”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江佑名被这个女鬼缠上,是因为到过了什么特殊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很少人去,如果去的人多的话,肯定已经有人先江佑名一步被缠上了,但实则祁安在那栋楼里面没有看到过男鬼。” 江秉文忙说:“最近这一年,我对他看管很严,一直让他把重心放在公司的工作上,他除了公司就是家里,或者就是跟客户谈生意,平时基本不会去什么人少的地方。” 段天:“那就好办了,江家这栋别墅附近,在很多年应该有这栋楼,可以让会画画的人按照祁安的描述,将这栋楼画出来,然后祁安再仔细回忆一下这栋楼有没有什么比较引人注目的特征。” 对此我也表示认同。 江秉文恳求我们:“佑名就剩七天时间,所以时间紧迫,我现在就让人去请一个专业绘画的人过来,拜托各位劳累一点,理解我救子心切。” 我们没有多说,既然帮了,就帮到底,最后哪怕没有救活江佑名,人情也欠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江秉文很快请来一个画家,在我的描述下,画家画出了鬼域里的那栋房子,包括一些引人注目的特征,他也近乎还原地画了出来。 第二天,江家拿着这幅画,各个渠道开始打听那栋楼,大概在第四天的时候打听到了这栋楼在很多年前的具体位置。 位置大概是在江家这栋别墅五百米往西的方向,这栋楼以前叫吉祥公寓,但并没有发生过整栋楼有大量住户无端死亡的事情。 不过这个吉祥公寓在当年也出名了一段时间,因为有个女人在那栋公寓里面上吊,上吊的屋子就在五楼左手边的尽头那间房,而且那个女人在上吊之前,还吊死了自己三岁大的小孩。 后来警方走访调查才发现,那个小孩并不是那个女人亲生的,而是领养的。 这个女人叫唐青青,死时二十九岁,从小在兰江市的一家孤儿院长大,那家孤儿院在十多年前也拆了。 据说唐青青死了之后,那栋吉祥公寓的住户时常会听到夜半敲门声,有时候是敲隔壁的,有时候是敲自家屋子的,等住户开门之后就会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披散着长发,找他们询问安成军怎么不回来。 后来这些住户因为受不了惊吓,就一个接一个就搬离了那栋公寓,之后因为闹鬼的传言,再加之经营不善,那栋吉祥公寓没多久就荒废了,直到后来拆迁,那个地方现在变成了一条公路。 由于唐青青是在孤儿院长大,而这家孤儿院也早已拆迁,我们虽然获悉了短发女鬼的身份,却没有办法打听到‘安成军’这个人。 在唐青青的上吊案里,只出现过一个叫赵军的男人。 据说唐青青上吊的前几天,这个赵军在她家里出现过,两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没几天唐青青就上吊了。 警方在调查的时候去给赵军做过笔录。 江秉文为了救儿子,使出了浑身解数,连二十五年前的笔录都能查到,他查到了这个赵军现在在哪儿。 第五天,我准备去赵军家的地址见见他。 由于其他人都在忙,只有陆瑶跟我一起去。 我们到赵军家里的时候,他和他老婆两个人在家。 二十五年前,赵军三十岁,当时还是个小律师,现如今他五十五岁,已经成立了属于自己的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当了老板。 他们家住的是高档小区,将我和陆瑶两个陌生人请进去之后,他以为我们是来找他咨询法律服务的客户。 落座后,我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水彩画,画上画的是漫山遍野的向日葵。 我一时愣住,忽然想起在鬼域,我看到的第一间屋子里面,有个女鬼画的就是向日葵。 第500章 安成军到底是谁 宽敞的客厅里。 赵军的老婆给我们倒了杯茶,随后便回了屋子,不打扰老公谈生意。 他老婆看起来比他要小很多,应该四十岁出头的样子。 “两位能找到我家里来,应该是有熟人介绍吧,不知道是想咨询什么法律问题?” 赵军望着我和陆瑶,笑着问道。 我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水彩画,望回赵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赵老板,其实我们不是来咨询法律问题,是想来您这打听一件事。” 赵军:“哦?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 我问他:“您认识唐青青吗?” 他愣了一下,并非回忆,而是在警惕,随后点点头:“认识,你们来我这儿打听她干什么?” 我没作答,继续问他:“那您认识安成军吗?” 他断然摇头,没有片刻犹豫:“不认识。” 接着他竟主动说起唐青青:“唐青青好像死了有二十多年了吧,当年她是上吊自杀,自己结束了生命,后来警察也来问过我,因为她死之前跟我发生过争执。” “不知道你们是她的……” 我一时不知作何解释,跟一个律师说鬼,只怕他会轰我们走。 所以我只能撒谎:“我爸有个亲妹妹,也就是我姑姑,她小时候就失踪了,现在我爸爸得了绝症,我们好不容易打听到这个姑姑的下落,发现她二十几年前就死了,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好让我爸走得安心。” 赵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想了解什么?” 我问道:“就是我姑姑她……当年为什么会上吊?然后您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上吊之前,你们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 赵军叹了口气:“当年,我们两个处对象嘛,因为家里面不同意,后来闹分手,就是因为这些事情起了争执,吵架之后,一直到她上吊之前我们两个都没有再见过面,警方来找我也是例行询问。”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我姑姑会领养一个孩子呢?是你们两个领养的吗?” 赵军摇头:“不是,是她自己要领养的,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可能她喜欢孩子吧。” 这个回答太扯了,自己女友领养了孩子,他居然说他不清楚。 但他既然撒谎,我也没必要追问,毕竟人家是律师行业的人。 我接着又问他:“那当时……你们两个有同居吗?” 赵军还是摇头:“没有,那时候男女关系不像现在这么开放,况且我家里是书香门第,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我这么做,我们没有同居过。” 我又问:“听说当时我姑姑死后,那栋公寓的住户经常半夜听到有白衣女子来敲门,询问安成军有没有回来,那些住户认为那个白衣女子是我姑姑的鬼魂。” 赵军摆摆手:“无稽之谈,这就属于封建迷信了,根本是毫无依据的事。” 我最后又问了一遍刚才问过的问题:“您真的没听说过安成军这个人吗?” 赵军眉头微皱:“你们已经问过一遍了,我没必要骗你们,逝者已逝,还是节哀吧。” 看到主人家不悦,接下来也没什么可问下去,我们便起身准备告辞。 临走的时候,我又看到饭厅那边的墙上也有一副水彩画,画的还是漫山遍野的向日葵。 从赵军家里出来,回到车上。 我问陆瑶:“你觉得他说实话了吗?” 陆瑶笑了起来:“一听就撒了谎,但撒了多少咱也不知道。” “按理说已经到了男女朋友的地步,女友突然领养一个孩子,怎么都应该跟男友商量一下,可是他却说不太清楚,这就很不合理。” “而且这个唐青青领养的孩子,肯定不是走的正规流程,也就是不合法,因为她根本不具备领养孤儿的条件。” 我点了点头:“还有他说没听过安成军这个名字,应该也没有说实话,唐青青在上吊死后,还阴魂不散想见到安成军,那她跟这个安成军会是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应该是男女朋友吧,而当时唐青青又跟赵军是男女朋友,两个人因为父母不太同意在一起,于是闹了矛盾,那肯定是赵军的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因为唐青青是个孤儿,她居住的环境也看出来她经济条件不太好,所以可能是赵军的父母觉得唐青青配不上赵军,因而不同意。” “那这个安成军,会不会就是赵军……” 陆瑶点点头:“还真有可能,但是赵军为什么会有安成军这个名字呢?他要是改过名字,江家应该查得出来吧,而且改名字不至于把姓也改掉啊。” 我说:有没有可能是类似于笔名?或者情侣之间互相起的一个爱称之类的名字?” 这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赵军,我感觉他跟唐青青仿佛没有谈过恋爱一样,他好像对自己前女友的死没有任何感觉,哪怕是一丝怀念。既然他是书香门第的孩子,又不会婚前同居,应该不至于去玩弄一个女孩吧?” 我问陆瑶:“瑶姐,你不是经常看偶像剧吗,你给分析分析,他俩真谈过恋爱吗?” 陆瑶茫然起来:“这个我怎么知道呢,不过他说谈过,应该是谈过吧。但是在感情里面,男人如果变了心,那就是对这个女人彻底失去兴趣了,恨不得永远都不再跟这个女人见面,如果女人死缠烂打,他只会越来越反感。” “但如果是女人变心,男人死缠烂打的话,视情况而定,有些女人会心软忍不住回头。” “这个赵军当年应该是对唐青青失去兴趣了吧,可能他也觉得唐青青配不上他。” 我若有所思起来:“原来是这样……” 陆瑶突然开始八卦了,她八卦我和江雨欣,问我和江雨欣怎么经常一起去江家。 我实在觉得好笑,便说道:“瑶姐,你这也太八卦了,前段时间刚八卦完我和夏萌,现在又八卦我跟老板,你怎么就逮我一个人八卦?” 陆瑶想了想说道:“除了你就剩大川了,大川有啥好八卦的,刚被绿,绿油油的。” 我笑道:“那你想多了,我只是她的员工,她只是我的老板,仅此而已,而且我不喜欢太高冷的异性,我还是喜欢活泼一点的,不然天天板着个脸我瘆得慌。” 晚上回到家。 今天是第五天,第七天也就是后天,我们要是没能把江佑名的最后一个魂儿找回来,他就变成植物人了。 到时候我们虽然都尽了力,这个人情江秉文也欠下了,但如果能把江佑名救过来的话,这个人情欠得肯定更大。 况且我也不喜欢自己失败。 所以我们又聊到了鬼域里的那栋吉祥公寓,还有那里面的鬼。 “一栋楼里面全是女鬼,这感觉不太可能啊。” 黄枭说道:“再说吉祥公寓原本也没发生过多人身亡的事件,哪有那么多女鬼呢?” 我说我看得真切,每间屋子里都住着一只女鬼,当然我当时在五楼发现的江佑名,五楼以上我就没去看了。 但后来我们下楼之后,看到六楼七楼和八楼也有女鬼爬出来,所以这楼里面起码有上百只女鬼,而且这些女鬼好像全都听从唐青青的指挥。 段天有些愕然:“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过于离谱了点。” “反正现在想救江佑名,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唐青青口中的安成军,否则江秉文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而且我们还剩两天的时间。”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个安成军,到底是不是赵军呢? 第六天。 江家又有了进展,他们查到了唐青青从小长大的那家孤儿院的院长。 这个院长如今年事已高,住在养老院,是个老太太。 我们准确去拜访一下这位院长,看看她知不知道安成军是谁。 第501章 找到安成军 最近公司有点忙,其他人都出去干活儿去了。 夏萌和陆瑶今天休息,两个女孩子相约出去逛街。 我只能一个人去养老院,见见唐青青小时候所在的那家孤儿院的院长。 这个院长今年将近八十,是个老太太,虽然时隔了几十年,但她还记得唐青青这个女孩。 我把老太太推到了院子里,向她了解唐青青的情况。 “青青这个孩子啊,我的印象很深刻。” “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很多女孩出生都遭到了遗弃,其实遗弃的女孩大多还有活路,但有的女孩从生出来就被父母以各种残忍的方式,给送走了,都没机会看看这个世界。” 老太太说着往事,依然沉重:“所以我们那个孤儿院当时女孩居多,十个里面七个可能都是女孩,青青呢因为被遗弃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岁了,这么大的孩子不好被人领养,所以就一直在我们孤儿院。” “她是个很坚强很懂事的孩子,有时候寒暑假都会帮着孤儿院里面干活儿,照顾弟弟妹妹。而且她学习成绩很优异,我以为她的将来会一片光明,能考个好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谁知道落榜了,孩子没考好,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因为这孩子学习成绩这么好,年年成绩都是前几名,怎么就没考好呢,我就对这件事很上心。后来呢我们也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青青其实考上了那所大学,但是被人给冒名顶替了。” 听到这儿,我不禁皱起眉头:“那这个事后来解决了吗?” 老太太很无奈,摇了摇头:“你想想,这种事情要是没点权利的人,能做得到吗,我们当然是不服气,要讨一个公道,因为那个人顶替的不是一个人上大学的机会,而是一个人的人生。” “后来我们也报过警,但是报警要证据,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而且有段时间我们经常遭到不明身份人员的威胁,我一个女流之辈,又不认识什么太大的人物,反正这件事最后是不了了之。” 老太太长叹起来,很是内疚:“怪我没用,没办法替这孩子讨回公道,我只能劝她,我说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大不了我们复读一年,再去考一次。” “可是青青这孩子很受打击,她不读了,当时我们孤儿院又接收了很多孩子,各方面的经济压力都很大,青青她就想出去打工挣钱,我劝了她很久没劝得好,这孩子唯一的缺点就是犟,就犟得很。” “最后她就出去打工了,但是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文凭的话,只能去做底层的工作,去吃苦受累,好在这孩子很能吃苦,还经常把自己微薄的收入寄回来,说要帮我分担压力。” 老太太笑了起来,却满脸都是心酸:“我怎么会去用孩子的钱,所以都给她存好,将来她成家之后,把这些钱都给她。” “可是人的命运就好像是注定好的,有人说命苦的人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就会否极泰来,但好运从来都不眷顾苦命人,这孩子后来谈了个对象,这对象骗走了她所有的积蓄,她一个人挺着一个大肚子回来,连打胎的钱都没有,路费都是借的。” 我听得也叹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 老太太无奈地说道:“孤儿院的孩子,不管孤儿院对他们有多好,他们内心始终都会有情感上的缺憾,这份缺憾来自于他们的亲生父母。” “在成年之后,这份缺憾又会导致他们在人际交往,以及感情生活上,有着重大的影响,容易尝便苦头,遇人不淑。”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因为大川就是这样。 接着我问道:“那她这个对象,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老太太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孩子的伤心事,不好多问,我只知道那个男的是外省的,反正不学无术。” 我又问:“那您知道安成军是谁吗?” 老太太顿时一愣,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顿时振奋起来,她知道安成军是谁。 “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事呢?” 她问我:“青青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她过世的时候,你应该还是个小孩。” 我坐在石凳上,望着轮椅上的老太太,谨慎地措辞着:“之前不知道她为什么放不下生前的事,现在了解了一些,大致有些清楚,事关一个年轻人的生命,一来是为了救人,二来为了解开唐青青生前死后都没有解开的心结。” “您就当我在做一件好事吧,我需要知道这个安成军是谁。” 老太太愕然起来,沉思良久,最后叹道:“其实我不愿意提起安成军这个人,如果不是这个人,青青这孩子不会年纪轻轻就想不开。” “我有安成军的照片,可以带你去看看。” 说完,我推着老太太回房。 回到房间里面后,她从自己抽屉里取出来很大一摞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她跟孤儿院孩子的合照,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好院长,她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因此才会留着这些照片。 她取出其中的一张合照,对我说:“这张照片,是有一年那些孩子集体回孤儿院聚会,他们有的会带上自己的伴侣,有的已经结婚生子,这个人就是安成军。” 我接过合照,望着老太太指着的那个人,顿时有些震惊。 “这个人……这个人真是安成军?”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是叹气又是无奈:“对……” …… 从养老院出来,我站在门口,望着路上的行人,愣了许久。 人真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动物。 我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信息,说我已经找到安成军了。 出于好奇,他们都想来看看这个安成军到底是谁。 我开着车,准备前往赵军家的那个小区,到了之后没多久,逛完街的陆瑶和夏萌来了,忙完工作的段天还有黄枭以及徐闯也来了。 “这不是赵军家的小区吗?” “这个安成军不就是赵军么,咱们没怀疑错啊。” 我望着他们笑了起来:“还真不是赵军,而且安成军最后那个字是君子的君,这个人以前叫安成君,后来改了名字。” 众人不解起来:“这就是赵军家的小区啊,而且你不是说赵军家有那个……那个水彩画,画上还是向日葵。如果不是赵军的话,难道是赵军的亲戚,家人?” “哦我知道了!”夏萌顿时激动起来,嘴角带笑:“是赵军的老婆!” 我点点头,拿出了那张从老院长那边带来的合照:“没错,就是赵军的老婆陈希。” 众人目瞪口呆:“我勒个去!这谁想得到!” 这确实没人想得到,加上我们一开始把安成君记成了安成军,心想这个人肯定是个男的啊。 所以当我看到老院长指认的安成君时,会显得那么震惊。 第502章 一出凄美 唐青青这一生,就是一出坎坷波折的悲剧。 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她遇人不淑,打胎之后开始说起。 从老院长那里了解到,唐青青当时已经回到了兰江市,准备在兰江市工作,一来是孤身在外吃尽了苦头,二来老院长当时也不想她在外受苦,至少孤儿院也算是唐青青半个家。 后来在老院长的介绍下,唐青青去了一所大学里面,在大学食堂里面工作,负责打杂,给学生盛菜。 当时她认识了一个人,就是安成君。 安成君个子很小,长得也偏瘦,有些营养不良,唐青青每次都会给她多盛一点肉,让安成君长长身体,两个人一来二去就熟了。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老天爷不仅安排这两个人相遇,还让这两个人性格相合,命运相同,各方面都堪称绝配。 安成君在学校里面成绩优异,又多才多艺,喜欢画画,并且常读哲学,颇有思想深度。 唐青青虽然只是一个底层杂工,但她当年在上学的时候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人,并且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因为早熟和性格的原因,她尽管身在无间,却心有桃源,既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也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将精神寄托于各种哲学书籍上,向往诗和远方。 安成君家里有两个弟弟,父母不出意外地重男轻女,他们虽然供养安成君上大学,但并不愿意给安成君太多的生活费,那点生活费甚至根本就让人填不饱肚子,所以安成君才会营养不良。 他们希望的是这个会读书的孩子,在不耗费太多成本的情况下能够出人头地,将来能让家里沾光。 所以安成君有父母,等于没父母,而唐青青从小就没父母,这又是两个人相同的地方,她们都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 于是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知,再到成为灵魂上的伴侣,只经历了短短的三四个月。 这期间唐青青因为年纪比安成君大,又出来闯荡了很多年,所以她对安成君格外照顾,不仅是生活上,包括精神上,她都一直鼓励安成君将来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像她一样,一直在社会上和生活上吃尽了苦头。 而安成君也极其依赖这个大姐姐,两个人互相都从对方那里得到了心灵上的慰藉和关爱。 我从老院长那里得知,当时是安成君先向唐青青吐露了心声,也就是告白,唐青青犹豫了很久,她拒绝了,但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世俗不会认可,这是一段很艰难的路,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 而且唐青青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安成君,因为她的人生已经坠入了井底,而安成君还有机会看见满天繁星,她既想跟安成君在一起,又不想耽误安成君的一生。 而这时候的安成君,在爱情里面表现出了极大的毅力,安成君用自己的行动来让唐青青看到了她想要在一起的诚意和决心。 就是这份决心,在多次告白之后,感动了唐青青。 唐青青的这次松口,并非只是几个字或者几句话那么简单,而是她经历了自己悲惨的命运,和一眼望不到头的残酷人生之后,所作出的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她把多年缺失的安全感以及爱,全都寄托在了安成君身上。 她虽然是一个照顾者,可心灵却需要安成君的安抚。 两个人最后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们在这纷纷扰扰的世界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后来两个人还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也就是吉祥公寓五楼。 在这段感情里面,安成君一直不想让外人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怕被人指指点点。 唐青青是一个很会替别人着想的人,她理解安成君的顾虑,也不想看到安成君遭受别人的非议,更不想影响爱人的学业。 而唐青青自己,却十分勇敢地向自己的身边人介绍起安成君,甚至带安成君回孤儿院参加聚会。她很幸福又很骄傲地跟从小长大的伙伴,说着安成君的好。 那是一群很好的伙伴,他们并没有对这对情侣加以指点,或是有明里暗里的歧视,他们大大方方地向唐青青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而老院长虽然不理解,也不太认同,但当她看到唐青青满脸幸福又开心的样子,似乎已经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因此她也没有横加干涉,她只是单纯地想看到这个孩子往后余生能够开心快乐。 后来安成君毕业,进入了一家好单位工作,两个人还是住在吉祥公寓里面,唐青青也一直在学校的食堂工作,平时负责安成君的起居饮食。 她就像一个贤妻一样,任劳任怨地照顾着自己的爱人。 一年之后,安成君在单位里面得到了晋升,唐青青一边为爱人感到高兴,可一边却又有些担忧起来,这份担忧来源于两个人在事业上的差距,以及她本来的自卑。 她担心安成君未来的发展越来越好之后,会看不上她,会留恋外面的花花世界,如果有一天跟她分手,将她抛弃,这是她万万接受不了的事情。 于是唐青青就跟安成君商量,说领养一个孩子,一来可以稳固二人的感情,加强安成君对家庭的观念。二来有个孩子,将来也有人可以养老。 这时候的安成君没有拒绝,并且欣然同意了,所以两个人就领养了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 原本的两口之家,现在变成了三口之家,开销肯定越来越大,而安成君每个月的工资至少有一半要上交给父母,所以一家三口的经济开始有了压力。 大概在半年之后,安成君突然不告而别,趁着唐青青带着孩子外出的时候,她收拾好了自己的一些东西,离开了这个家里,连一封信也没留下。 第503章 被辜负的人 从老院长的口述中我得知,当时回家发现安成君带着东西离家之后的唐青青,就像精神支柱崩塌了一样,带着孩子一路哭回孤儿院,她甚至哭到昏厥,进了医院。 老院长不忍心看到她这样,就说去安成君的单位找找,问问安成君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唐青青还是在替安成君考虑,怕去了单位会闹得人尽皆知,影响到安成君的前途。 老院长心疼自己的孩子,就说自己一个人去找,在没有人的地方跟安成君详聊,问问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唐青青心知肚明爱人为什么会走,自从领养了孩子之后,安成君就好像变了,开始对她不再热情,甚至有些冷淡,那眼神中时常不经意间透露出对唐青青的嫌弃。 当一段感情开始变质之后,必然少不了大大小小的争吵。 唐青青之所以不愿跟老院长说出来,只是不想承认她的爱人已经变心了。 后来老院长找到了安成君,也促膝长谈了一番,安成君对此很无奈,也很忏愧,但还是向老院长敞开了心扉。 总之大致的意思就是,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觉得自己可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跟唐青青一起住在那种像贫民窟一样的吉祥公寓,养育着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苦,她受不了这种日子,如果要这样过一辈子,那她的人生就根本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更看不到幸福。 而且她的父母,已经在张罗着让她去相亲了,她不敢让父母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有勇气去反抗父母的安排。 她告诉老院长,前段时间父母已经给她介绍了一个很合得来的对象,这个人出生于书香门第,现在是一个律师,家里有点小钱,她的父母很满意这个律师。 这个律师叫什么呢,就叫赵军。 老院长听完之后,理解但鄙视,而且极其鄙视安成君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因为她知道两个人当初为什么走在一起,又是谁发着那毒誓,死缠烂打非要在一起,她永远忘不了唐青青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洋溢的那种幸福,而就是当初那个发毒誓的人,现在成了那个负心的人,将历经磨难的唐青青又重新打入了深渊。 老院长是个文明人,知道变了心的人很难再回头,而且这个时候安成君已经婚事在即了,她也懒得骂安成君,只是警告安成君以后好自为之,既然断了,那就断干净,两个人永远都不要再联系,不要再去打扰唐青青。 这安成君当然巴不得,发誓说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打扰。 可是唐青青呢,在听到老院长回来说的那些话之后,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崩塌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当初走出那一步付出了什么样的决心,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信任,所有的好都给了这个人,可是这个人现在…… 老院长苦口婆心地劝了很久,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来开导唐青青。 她当时有个事情没说,就是安成君大婚在即,她怕这个时候说出来,唐青青的内心没有缓冲的机会,会崩溃。 实际上唐青青已经崩溃了,但她伪装得很好,为了不让老院长担心,她担心放下这段感情,以后带着孩子好好生活。 在孤儿院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带着孩子回到了吉祥公寓。 可她真的放下了吗,她其实根本没有放下,因为她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了安成君,她不能没有安成君。 在长达一个月的煎熬中,唐青青实在接受不了安成君的离开,她像众人失恋中的人一样,忍不住去找了安成君,为了能挽回自己的爱人,她又是下跪,又是哀求,希望安成君能够回来。 可是几次的挽回都没有用,她已经走火入魔了,有一天跟踪安成君回了家。 当她进入那个家中,看到墙上的结婚照时,她傻眼了,绝望了,当时赵军也正好在家中。 其实赵军并不知道安成君和唐青青之间的关系,现在知道了,他当场便恼羞成怒,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很欺骗。 他打了安成君一巴掌之后,又赶走了唐青青。 几天之后,赵军找到了唐青青家里,一是警告唐青青别来破坏他的家庭,二是宣泄一下,对唐青青辱骂了一番。 这一次,唐青青果真放弃了,但她不止放弃了这段感情,也放弃了自己。 她回了一趟孤儿院,看望了一下老院长,又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偷偷放在了老院长的抽屉里。 之后,她回到吉祥公寓,带着孩子上吊了。 这就是唐青青的一生,也是她为什么死后还在继续寻找安成君的原因。 因为她是上吊死去的鬼,这种鬼如果没人超度就投不了胎,而且会携带生前的执念。 所以在她死后,吉祥公寓的住户会经常看到一个来敲门的白衣女子。 唐青青没有害人,她只是在重复生前的执念。 我不知道安成君为什么后来会改名字改成陈希,把姓也改了,这期间可能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待会儿我们去赵军家里,就能问个明白。 听完唐青青的故事之后,大家都有些唏嘘。 “这是个很勇敢,也很苦命的女人。” 段天叹息起来:“在那个时代她能走出这一步,需要极大的勇气,看得出来她非常爱安成君,那时候的安成君也很爱她,只是爱情这种东西,很难维持一辈子,尤其是这样的关系,在面临一些现实问题的时候,基本是经不住考验。” 黄枭骂道:“既然这个安成君,也就是这个陈希,他没有这个勇气和责任心的话,当初为什么对人家死缠烂打呢,还他妈这么情深义重的,到头来自己却成了负心的人,贱不贱呐。” 我说:“人心很难经得住考验,人渣在一开始的时候往往都是情深义重的,只是这情深义重维持时间比较短暂。” 向来喜欢八卦的陆瑶,此时也不八卦了,反而有点代入,难过地说道:“唐青青原本可以潦草地走完这一生,是安成君给了她美好的期待,让她对未来有了憧憬,可最后又是安成君亲手毁了这一切,将她推进了更深的深渊。” “安成君的离开,对唐青青来说就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击垮了她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这话总结得深刻,估计也是在说给徐闯听。 但徐闯大大咧咧,没理解。 徐闯:“那现在找到了这个安成君,我们就能去跟唐青青交差了,江佑名应该不会变成植物人了吧。” 我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一来我们不知道安成君,也就是陈希,她到底有没有对唐青青抱有一丝愧疚,二来我们如果要带走陈希,得过赵军那一关,这赵军又是个混律师圈的。” 别说对他动粗,你就是骂他两句他都能让你进去关几天。 这种人最难缠,所以不能贸贸然去,得有个提前的预估和判断。 我们正琢磨着,陆瑶和夏萌对上了一眼,两个人突然脸红起来。 徐闯望着陆瑶:“你干嘛,你劈腿你也不能劈夏萌啊。” 陆瑶瞪了他一眼:“你滚一边去,你个品不了细糠的人。” 徐闯:“这细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我突然又回忆起赵军家里挂着的水彩画。 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走吧,去找安成君。” 第504章 等了二十五年 我们又来到赵军家里。 他这两天似乎在家休息,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后,他有些不耐烦,但出于礼貌还是把我们请了进去。 “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替你们解答的?” 赵军一脸不悦:“该说的我上次都已经说得很清楚,并且时隔这么多年的事情,我觉得你们打扰我一次,也该够了吧。” 我先是跟他道了个歉:“抱歉赵先生,如果不是事出紧急,我们也不想再来打扰你第二次,是因为您之前跟我们说了谎,我们不得不来。” 他皱起眉头:“我说什么谎了?” 我平心静气地跟他沟通着:“安成君不仅辜负了唐青青,也蒙骗了您,您感到耻辱和愤怒,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些事情我们可以理解,所以我们也不怨您。” “但是有些事情应该做一个了结,这是安成君欠唐青青的,跟您关系不大。” 赵军顿时铁青着脸,他果然是一个很要脸面的人,立马怒了起来,指着自己的头发:“我头发都白了,儿子都要出来工作了,你们还要来跟我提起这些事情,这叫跟我关系不大?” “你们一遍又一遍让我去回忆那些让我丢脸的事,我难道要说我年轻的时候被人骗过婚!” 我忙点头:“理解您的心情,当时安成君虽然欺骗了您,但是她跟你结婚之后不是已经一心一意地跟您在一起了吗,她和唐青青之间的事情,都是发生在跟您认识之前。” 赵军拍着茶几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没有对我们咆哮,显然安成君现在就在家里面。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娶这样的人,我的家世清清白白,不说要娶多好的女人,但也应该跟我一样清清白白,但是我已经娶了能怎么办,难道离了让其他人知道这些糗事!” “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去接受这些事情,现在年过半百,你们又来提起这些事!” 看得出来这个赵军很传统,有点精神洁癖。 黄枭劝解道:“其实这个唐青青……她是个女人嘛,对不对,即便两个人发生过什么,您换个角度想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可能您当时接受的教育,不能够包容这些,但是以现在的目光来看,其实真的没什么。” 赵军没了耐心,当即下了逐客令。 “走吧,你们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跟你们讨论这些事,我也不想再去提起以前的那些事。” “我不管你们为什么而来,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别再来烦我。” 今天是第六天。 明天天黑之前我们要是不把安成君带到唐青青的面前,江佑名就真的没救了。 “赵先生,如果不是人命关天我们真的不想来打扰你。” 我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跟你实话实说,唐青青现在阴魂不散,抓了一个年轻人,她想见安成君一面,去完成她生前死后的一个心愿,如果我们不把安成君带去见她,那个年轻人就死了。” 赵军怒斥道:“这些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听这么多!我只知道我的权益和声誉受到了侵害,我已经原谅了这个欺骗我的人,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起身松了松衬衣领口,对着几个房间吼道:“安成君!如果不是你,唐青青就不会死!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丝悔恨和愧疚吗!” “她等了你二十五年!你如果早已经放下了这些事情,就不会在墙上挂这些画!” “现在又有人因为你即将失去生命!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和当年一样没有担当!” 在我向老院长了解唐青青过往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一个细节,就是她去整理唐青青的遗物时,在房间里面发现了很多画,那些画画得最多的就是向日葵,上面有安成君的署名,并且这些画已经画了很久,大概是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安成君画的。 唐青青在跟老院长闲聊时,曾提到过她和安成君都喜欢向日葵,并且两个人有打算,等安成君工作闲暇下来,两个人经济压力有了缓解之后,她们想去苏州,那里有一个地方,有着一整片的向日葵花海。 向日葵象征长久的陪伴和永恒的爱,也象征光明的未来和希望。 这些更是唐青青对安成君的精神寄托。 所以那栋鬼楼里面,为什么会有一个长发女鬼在画向日葵,又为什么每个女鬼都是长发。 后来我向老院长求证过,安成君一直留的都是长发,唐青青觉得长发的安成君,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人。 结合这些,那栋鬼楼里面那么多的女鬼,现在就有了解释。 在那栋楼里面,其实就只有一个女鬼,也就是唐青青,至于其他的女鬼,它们既代表着唐青青对安成君的思念,也代表唐青青自己。 她希望这栋楼里面住的都是女人,因为这样就没有人会再歧视她和安成君,这样安成君就不会再有什么心理负担。 她始终认为安成君是经受不住世俗的眼光,当年才会离开,哪怕她死后变成了鬼,她都不愿意承认安成君变心了。 赵军对于我的冒犯之举感到很愤怒,直接指着门口对我们骂道:“滚出去!赶紧给我滚出去!” 而此时,一道房门打开,安成君正站在门口,泪流满面地望着我们。 物是人非,她剪短了自己的长发,如今已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如愿过上了好生活,并且住上了大房子,如果她还跟唐青青在一起的话,现在或许正窝在哪个破旧的出租屋里。 看到安成君出来,赵军顿时怒不可遏:“你出来干什么!还嫌我不够丢人吗!你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你不怕儿子跟着你一起丢人!” 安成君僵在原地,畏畏缩缩地想退回房间里,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勇气面对这些事情。 “你以为你不面对,就能当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吗?” 我对着门口的安成君说道:“为什么要把名字改了,连姓也改了,是不是连你也觉得安成君不配活着,你以为改了名字,过去的那个安成君就不在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既然做不到自己许下的承诺,当初为什么要给人家希望?” “既然没有那个能力,当初为什么要欣然同意她去领养那个孩子,你以为你只害死了唐青青吗,你还害死了一个小孩,现在有第三条人命因为受你的牵连,也即将没命。” “退回去吧,把门关上,就像当年一样决绝,即便唐青青吊死在你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你都可以心安理得地二十五年不去看望她。” 我说完之后,安成君突然跑了出来,来到赵军的身旁,哀求地拉着他的手臂,泣不成声。 她知道自己是个罪人,即便面对赵军,她也是一个罪人。 赵军愣在原地,闭着眼睛吸了口气,转身回到卧室里,将房门关上。 安成君泪眼婆娑地望着我,终于承担起了早就该承担的责任:“我想去见她……” 第505章 时隔多年的重聚 路上我跟江秉文通了电话,说找到了安成君。 他很激动,因为他儿子有救了。 到了江家之后,江秉文左看右看,皱眉望着我:“安成君呢?” 我指了指我旁边:“这呢……” 江秉文愣了一下,还没反应得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临近傍晚,但天色还没黑下来,我们还要再等一两个小时。 客厅里,安成君坐立不安,并有些不敢抬头。 我们懒得问她什么,比如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像这种话问了等于白问,应该留给唐青青自己来听。 虽然我们没问她,但她却自己开了口。 她低着头说:“其实青姐过世之后,我有想过要去拜祭她,跟她道歉,但是那栋公寓已经拆迁了,我又不敢去找孤儿院的院长打听青姐埋在哪,因为我答应过院长,不再去打扰青姐……” 我靠在沙发上,自顾自地玩着手机。 陆瑶语气冰冷地讥讽道:“如果你良心不安,早就应该去祭拜她了,何必等到那个地方拆迁,是因为噩梦缠身吧。” 安成君没有辩解,但低声啜泣了起来:“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世俗的眼光,还有家里面给的压力,是我当年不够坚定,害死了青姐,其实和她分开没多久,我就开始想念她了,并不习惯没有她的生活,但是我又捱不住穷……” 徐闯:“那你渣得还挺清醒。” 夏萌:“你是不习惯照顾你老公,习惯了唐青青照顾你吧。” 黄枭:“你当初就不是因为爱她,你爱的是别人只有两菜一汤,而她会给你三菜一汤。” 安成君哽咽道:“我知道我当年的不负责任令你们鄙夷,我也知道我错了,那时候我不懂事,一心只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不管多穷,我都会陪青姐走下去。” 段天叹道:“你当初都捱不住穷,现在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更加捱不住穷,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跑路,你得伤害她第二次。” “我看这些话你还是说给唐青青听吧,只有她才会信这些话。” 安成君不再往下说了,估计尴尬了。 天黑之后,江秉文把我和段天还有黄枭单独叫去了一边。 如今请来了安成君,按理说江佑名有救了,但我们面对的是一只过世很多年的鬼,谁知道鬼说话算不算数呢。 所以江秉文还是很担心:“这次,这次真的拜托你们了,千万千万,一定要救回我儿子,真的拜托了。” 我拍着他肩膀安抚道:“放心吧江叔,安成君这么难找到我们都给找到了,说什么也会把江佑名最后一个灵魂换回来。” “对了,江家别墅里面现在有多少个保镖?” 江秉文:“加上江长留的话有五个,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我不会让太多人待在家里。” 我点点头:“那你让江长留这五个人到我们指定的房间里,让他们每人领一道符。” 江秉文有些不解:“这是为什么呢?” 我解释道:“保镖都是男人,阳气重,煞气也重嘛,我们在别墅布置了阵法,万一这个唐青青她突然对我们发难,我们阳气多的话,肯定救回你儿子的胜算要大点。” 江秉文忙点头:“好好好,我马上把江长留他们叫过来,我也进去,我也给你们补充点阳气。”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本来我们还想再晚点进江佑名的房间,但此时客厅里的温度竟突然开始大幅度下降,冷得有点不正常。 这是阴气,唐青青来了,她应该感应到了安成君的存在。 她等了二十五年终于等来了自己要等的人,哪里还按捺得住。 “唐青青来了,去见她吧。” 我们同时起身对安成君说道。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脸上流露出藏不住的恐惧,她忽然有些害怕。 “我会有危险吗……” 她哀求地望着我们,问道:“我的意思是,她会杀了我吗,她会不会把我留在那里……” 我叹道:“我们几个旁观者都看得明白,你竟然不知道答案吗,从你们认识到你们分开,唐青青从来都没做过伤害你的事,她处处都为你着想。即便你不辞而别,她也不想让老院长去你们单位闹得人尽皆知,破坏你的声誉,你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她羞愧地低下头,脸上的恐惧消失了一半。 但说实话,唐青青到底会不会把她留在鬼域,这我可真说不准。 她有可能会把安成君留下来,但不是出于报复,而是出于这份爱和执着还没有消失。 毕竟咱不能要求鬼跟人一样明事理。 当我们所有人都走进江佑名所在的那个房间时,如同进了冰窟,整个房间的场景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原本这里面是一个卧室,而此时在我们眼前竟出现了一栋阴森森的鬼楼,正是早已经被拆掉的吉祥公寓。 此时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吉祥公寓的大门外,看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再现,而且还变成了鬼楼,安成君吓得浑身直抖。 “我……我想……” “你最好别说出来。” 我提醒她:“既然来了,就勇敢面对自己辜负过的人,你已经亏欠了她太多,别再让她又失望一次。” 安成君忽然开始哽咽,不知是害怕,还是即将要见到曾经的爱人。 整栋鬼楼十分安静,安静了大概两三分钟,楼梯间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行走缓慢,过了一会儿,她的主人出现在了楼梯上,一袭白衣,脑袋歪在一边。 直到她走出了大门口,我们也没看到她的正脸,因为她的正脸被头发给遮住了。 她应该是短发才对,可此时却是长发,也许是为了不吓到安成君。 看到唐青青离自己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安成君的哽咽声很快变成了哭泣声。 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伸手抱住已经走到跟前的唐青青。 唐青青没有说话,任由她抱住。 “青姐,我对不起你。” 安成君没敢抬头,一直哭着向唐青青道歉,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刚才跟我们说过的话。 我们没信,不知道唐青青有没有信。 在安成君说完之后,她伸出手,去抚摸安成君的头,良久终于开口说话。 “你老了……” “头发也剪短了……” 安成君:“二十五年了,你一直在等我回来。” 唐青青:“我只记得我等了很久,很久……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回家来看看……” 安成君再次泣不成声:“我这种人,值得你等这么久吗?” 唐青青伸出另一只惨白的手,抱着安成君:“值得,因为你是小君……” 此时的唐青青,突然变成了正常的样子,接着问了安成君一句话。 “你还记得我的模样吗……” 安成君又开始发抖,她不知道唐青青怕吓到她,已经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她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 这一刻她愣住了身子,脸上的恐惧消失不见,渐渐变得惊讶起来,也许是又看到了唐青青最初的样子。 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我从安成君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爱意。 她自私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但这丝爱意或许也还在,只是不够多吧,就像当年一样,也不够多。人往往喜欢索取,不喜欢付出,他们不知道得失会成正比,当得失不成正比的时候,就是爱意消失的时候。 安成君就是这类人。 唐青青低头望着她,浓浓的爱意自始至终都写在了脸上。 “你愿意留在这里陪我吗?”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安成君僵在当场。 第506章 再次出事 面对唐青青这个致命的问题。 安成君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胆子小到了一种程度,顿时哽咽起来:“青姐……我还有个儿子,我当然……当然想跟你在一起,但是……但是……他不能没有妈妈。” 短短几句话,又有一句违心之言。 唐青青愣了许久,替安成君擦掉眼泪,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她转身离去,朝着吉祥公寓的大门口,逐渐又变回了女鬼的样子。 她拖着僵硬的身体,走上台阶,消失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视线中,而随后消失的……竟然是整栋大楼。 她终于放下了生前死后的那份执念,她不光走了,连带她的磁场也完全消失。 或许……她也听出了安成君的违心之言吧。 整整二十五年,她不断在心里美化爱人的样子,始终不承认爱人变了心。 但这一次,连她自己也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她放下了。 “爱情从来都不会永恒。” 段天叹道:“承诺这种东西实在过于虚假,到最后都是责任和担当在维持着感情,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分开是必然的结果,只是唐青青不愿意面对现实。” 唐青青走了,安成君却放声痛哭了起来。 场景再次发生变化,我们回到了江佑名所在的那个房间。 这个鬼迷心窍的男人终于醒了过来,并且恢复了意识,只是身体很虚弱。 段天上前查看了一下,顿时松了口气,忙冲我们点头:“他没事了,唐青青说话算数,将他最后一个魂儿还了回来。” 我也松了口气,忙让徐闯去把江秉文叫过来。 徐闯刚跑出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奔跑声,江秉文连滚带爬地冲进房间,确认他儿子彻底没事后,他扶着床头柜差点没站稳。 “佑名,江佑名啊,你吓死你老子了!” 江秉文激动得语无伦次,脚一软要给我们跪下来。 “行了行了,都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呢。” “江佑名身体还比较虚弱,他刚还魂需要静养,我们都先出去,别打扰他休息。” 说完,我们搀扶着江秉文来到客厅。 唐青青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安成君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她一个人远远站着,多少有些尴尬,跟我们说了声谢谢便转身离去。 江秉文缓了半天,平复下来后一直对我们表示感谢,还顺便感悟了一下人生。 “我算是看明白了,人这一辈子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情。” “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万分感谢,万分感谢!” 我们也跟着笑了起来:“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家这少爷以后肯定是您最得力的接班人啊,你们江家以后不知道得多风生水起。” 江秉文:“哈哈哈!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说话怎么都这么好听呢!哈哈!” 我们坐在客厅里闲聊了一阵,段天忽然递给江秉文一张符:“这是帮助提升阳气的符,您可以拿去给江佑名戴上,让他能早点恢复好身体。” 江秉文欣然接过符,哈哈一笑:“好好好,多谢多谢,我现在就去给他戴上,你们先坐会儿,我出来给你们泡茶。” 他拿着符再次走进房间,但很快,房间里突然传来他焦急的喊声。 “佑名!” “江佑名!” “你上哪儿去了!” 听到他的喊声,我们连忙起身跑了进去。 只见房间里空空荡荡,床上早已经没了江佑名的身影。 江秉文再次慌张地望向我们:“他人哪去了!我们刚刚在客厅没看到他出来吧!” 段天看了眼窗户,问道:“我记得窗户一直是关着的,谁开了窗户吗?” 我们全都摇头,表示没开过。 黄枭来到窗边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江佑名恐怕被人掳走了,这里有脚印,你们过来看。” 我们忙围过去一看,果真在窗台上发现了两个脚印,一个是鞋底纹路朝里的脚印,一个是鞋底纹路朝外的脚印。 很显然,有人翻窗进来,然后带走了江佑名。 “王八蛋!” 江秉文铁青着脸,立马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我们忙跟上他,来到他的书房。 只见他打开电脑调出整栋别墅的监控,准备看看是谁带走了江佑名。 监控视频的时间拉回到江佑名苏醒,我们从他房间里出来的那个时候,屏幕上一共九个画面,其中一个画面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这黑衣人身材高大,身手矫健,他肩上扛了一个人,正是身体虚弱,没有反抗能力的江佑名。 从监控上依稀能看到江佑名的嘴被胶带封了起来,身上有根绳子,应该是这个黑衣人用来固定江佑名用的。 他扛着江佑名一个成年人都能爬上围墙,可见臂力之强大。 江秉文死死盯着屏幕,神色阴沉。 此刻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反而沉着下来。 他掏出手机,给还在房间里面的江长留他们打了个电话。 “别在房间里面了,赶紧出来,有人翻窗进屋掳走了少爷,马上把人给我找回来!” 挂了电话,他又给不在江家的保镖打了过去,让所有人都出去寻找江佑名,然后又吩咐几个人去调查别墅附近沿途的监控。 因为掳走江佑名的人,不可能背着人在街上跑,肯定会开车,所以要锁定那辆车的车牌号。 事出突然,江秉文却能应对得井井有条,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有效的应对。 只要江佑名没有命悬一线,只要不是江秉文插不进手的事情,江家的当家人哪会是饭桶一个。 “江佑名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我们问道。 江秉文摇头:“没有,也不可能是我的仇人,商业竞争不至于搞绑架这一套,而且还直接到家里面来绑人,对方绝对是有手段有背景的人。” 说完,他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我们安慰他:“江佑名吉人自有天相,他刚刚才度过生死劫,应该不会有事。” 接下来我们也跟着江家的人一起去寻找江佑名,我和江家的保镖头子江长留在同一辆车上。 第507章 掳走江佑名的人 我们从江家离开,大概只过了几分钟,负责查看沿途监控的人传来消息,他们已经确认了掳走江佑名的那辆车的车型以及车牌号,还有逃走的方向。 顺着这个方向,我们先追了十来分钟,紧接着又有人传来消息,说在梓桐路发现了那辆车的踪迹。 我坐在驾驶位上,江长留坐在我旁边,他举着手机对那边的人说道:“梓桐路附近有民康路、儒林路、南起街,你们马上去这几个路段,沿途设伏,一定要把那辆车拦截下来。” “如果动静闹得太大,最好不要闹出人命,抓住人之后报警,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证少爷安然无恙。” 不得不说江长留能当保镖头子,也是有些头脑和本事。 挂了电话后,我问他:“你们有这么多保镖沿途设伏吗?” 他叹道:“没有,但是我们跟安保公司有合作,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他们会及时抽调人手过来支援我们。今晚发生的是大事,为了救回江总的儿子,别说一家安保公司,就是把全城的安保公司请来也是必须的。” 我想了想,提醒道:“梓桐路那边是居民区,没有什么大马路,掳走江佑名的人不可能把人带去居民区藏起来吧?” 江长留顿时一愣,忙看向我:“你的意思是……” 我说:“这个人肯定是准备在梓桐路换车,他会带着江佑名上另一辆车,所以你们如果一直盯着之前那辆车,可能根本就没用。” 江长留也反应了过来,皱眉道:“如果这个人真的这么做,我们怎么知道他之后换的是哪辆车?” 我说其实很简单:“梓桐路那边既然都是小路,又是居民区,而现在又是晚上十一点,那边的车流量肯定很少,你们只需要盯着在移动的车,看到车里面的司机遮住了脸,江佑名自然就在这辆车上。” 江长留一拍脑袋,连忙又拨通电话,重新下达了一遍指示。 此时我们也要赶往梓桐路那边,随时准备去追那辆车。 大概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有新的情况传了过来。 江佑名果真被带上了第二辆车,但是第二辆车没有经过民康路、儒林路、还有南起街,而是逆行去了夕水街。 我们立马又掉转方向,准备去夕水街。 “现在去夕水街,基本是拦截不了了。” 我对江长留说道:“现在既然有其他人在追那辆车,我们再追过去就没有意义,这个人不可能在市区停下来,应该是会把车开去郊区或者直接开出城。”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现在如果在夕水街那边,肯定要经过丰华大道。把地图打开,看看有没有近路到丰华大道那边,我们直接到丰华大道附近去拦截他。” 江长留:“聪明!” 说完,他连忙打开手机地图,然后指挥我抄近路过去。 半小时后,我们到了丰华大道附近,一直等待着一辆黑色迈腾出现。 现在将近凌晨,这附近本来车流量就不多,现在更是很难看到一辆车出现。 几分钟后,有人传来信息,说那辆黑色迈腾已经上了丰华大道。 江长留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很快看到了那辆车。 “在那边!” 江长留:“但是不好过去,得绕路到前面去拦他。” 我说这种时候还绕什么路,直接逆行过去拦就行了。 说完我开着车逆行过去,很快看到那辆车朝我们这边开过来。 但它没有要减速的意思,肯定是打算绕开我们这辆车。 我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瞄准它也不准备停车。 江长留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吓得抓紧扶手:“诶!诶!要不得要不得!啊!啊!卧槽!” 眼看两辆车要撞上了,那辆车突然开始减速狂打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也急忙踩刹车,把车停稳。 “下车!” 我率先冲下车去,江长留吓得脸色惨白,也连忙冲下车跟我一起朝对面那辆车跑了过去。 车上正下来一个人,被我一脚踹了进去。 但后车门又下来四个人,出手之快,谁都没有废话,立马弹出刀子跟我们打在一起。 这辆车上的人,是要绑走江秉文的儿子,江家未来的接班人,他们执行的肯定是极其重要的任务,而参与行动的人,自然都是一群高手。 一共五个人,又有武器,攻势之猛,出手之狠,一时将我和江长留压制了回去。 幸好我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破绽,夺了他手上的刀将他踢飞出去,接着又扎了另外两个人各一刀,很快压制了回去。 “我拖住他们!江佑名在后备箱!” 我一边应付,一边帮助江长留脱身,让他去救江佑名。 江长留立马抽身跑向那辆车,打开后备箱,将昏迷不醒的江佑名扛了出来。 这五个人想折返回去阻止,被我死死拖住。 这时,我忽然感觉自己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下意识反手从身后抓住一个人,低头一看,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支针管。 正当我一怒之下把他踢飞之后,我忽然间站不稳了,扶着车头倒在了地上,瞬间失去意识。 ……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病房里。 夏萌他们正守在我旁边,江秉文也在。 “醒了,醒了。” 江秉文忙挤过来拉着我的手,感激道:“受累了,祁安,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江长留他们才能顺利把我儿子救回去,江佑名现在在家里面,已经安全了。” 他说,我当时在现场被人扎了一针麻药,所以晕了过去。 本来那五个人还想趁我晕过去之后带走江佑名,幸好当时有其他的保镖及时赶来,那五个人见形势不对,只能立马驾车逃离。 “可惜的是,我们没追上这五个人。” “他们逃往了区县,现在也没消息传回来,估计是找不到这五个人了。” 我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江佑名没事就好,接连两次死里逃生,他也是福大命大。” 说完我问江秉文:“江家最近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还是让谁给盯上了,这年头敢绑架的人可不多,而且还是这么有针对性,绑架江家的接班人。” 说起这个事,江秉文脸色阴沉起来:“就像我之前说的,不可能是仇人,这个事情我肯定会调查清楚,他们敢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对他说道:“我在绑走江佑名的那辆车上,无意间瞥见车里放着十字弓,只是当时的情况是在大街上,他们没敢拿出来用。” 这东西敢在街上拿出来使,天眼系统就会正式派上用场,往哪跑都没用。 听到有十字弓,江秉文顿时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难道是那个组织……” 我说:“这件事还是要调查清楚,如果真是他们的话,他们肯定是有什么行动,要准备做什么事,一次失败,就会有第二次更加周密的行动,平时要叮嘱江家的人小心一点。” 江秉文怒了起来:“就针对我们江家,那其他两家人呢?再说江家最近又没做什么引人关注的事,好欺负?” 我叹道:“这伙人本来就无法无天,谁知道他们最近有什么想法,再说之前不是有本书吗,被你抢到了,他们前段时间就没什么动静,可能就是在密谋准备抢你的书。” 江秉文气急败坏:“没有这本书!假的!我手里那本书是假的!” “那上面是周易六十四卦的卦辞,还有道教的丹道经书,还有他妈的什么庄子,老子看了半个月才发现那书有问题!”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笑出来。 “但人家不知道你那个书是假的啊。” “肯定以为你真有那个……那个可以修仙的书。” 江秉文额头都冒出了汗,起身摸了摸脑门,又看向段天他们。 “不是,我……咱们,咱们是什么呢,咱们都不是外人对吧。” “我一直拿祁安,就是说当成自家人看待,他曾爷爷还是我们江家的恩人。” “我那个侄女又是你们老板,所以说这是一种缘分,大家应该同舟共济,对吧?” “如果真是那伙人在找麻烦,肯定连你们也不放过啊,咱们这个时候就应该团结一致,不能给坏人嚣张的机会啊!” 段天点点头:“您说得有理。” 第508章 计划开始 我中了麻醉针,只是有些头晕,身体没有大碍,于是醒来便回了家。 回到家已是后半夜,我洗完澡出来接了个电话,是赵三元打来的。 电话里他对我抱怨:“你下手也真是够狠啊,我胳膊都脱臼了你知不知道。” 我无奈道:“当时跟我在一起的是江家的保镖头子,人家不是傻子,打得太假那不就让人给看出来了吗,再说我这一年都中多少次麻醉针了,大脑都给我伤害了,我说啥了啊。” 赵三元:“那江秉文现在怎么想?” 我说还能怎么想,肯定以为是那个组织搞的鬼。 一开始我没有主动跟江秉文提出来,就是因为我直接提出来不如他自己悟出来有用。 如果是他自己认定的答案,他后期才不会有质疑。 而今天绑走江佑名的整个过程,其实都是我设计的。 “但是光绑架江佑名,并不能引发他的危机感,必须得让江家接二连三地出事,才能让江秉文感到忧虑和害怕。” 我对赵三元说道:“还有接下来让方家和周家出事,我肯定不能参与进去,因为他们一个在林城,一个在阳海市,我如果来回跑,被人知道我最近的踪迹,肯定怀疑是我在搞鬼,尤其是方家的女人十分聪明,方寻竹肯定猜得出来,这得你们自己去做。” 赵三元:“这没问题,反正上头说了,让我们全力配合你,而且这次不光是我和我的人,如果有其他墨者来帮忙,他们也都会听你的指挥。”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如果我们没有闹出人命,就没办法给这三家人制造危机感,势必是要杀鸡儆猴,才能让这个计划更圆满,但我们不可能滥杀无辜吧……” 我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兄弟,对面做事都没底线,残害了云溪村多少后代,我们这么有底线,怕这怕那儿的,又顾及这儿顾及那儿,怎么斗得过人家啊?” “我们最终目的不就是让更多的人免受伤害吗,要做大事怎么可能会没有牺牲呢。” 赵三元:“基本的底线还是要有啊,否则不跟对面一样了,墨门肯定不同意的……” 我想了想,说道:“要么你们查查,看三个家族里面谁缺德事干得多,拿这种人开刀,行了吧。实在不行,给他弄成重伤,故意让他家族的人赶来救走他,一样的效果,可以了吧?” 赵三元笑了起来:“这个可以,这个没问题。” “不过你想把三家人聚在一起,这会不会有点想当然了。他们没这么容易聚在一起,不管聚哪,另外两家人都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地盘。” “所以这个环节的难度,实在是有些大。” 我当然也清楚,如果要把三家人聚在一起,就等于有两家人要离开自己的地盘,去参加这个聚会,尤其还是在出事的这个阶段,他们肯定会没有安全感,不会那么容易离开自己的地盘。 “这个我来想办法吧,因为必须把他们聚在一起,形成一种盟友的关系。” “不管这种关系是表面的还是真诚的,如果不形成这种关系,将来跟背后那个人有血缘关系的家族,这个家族要是有朝一日叛变的话,甚至反过来对付我们,就很麻烦。” “到时候山高水远,三家人都不在一个地方,加上另外两家人本就喜欢置身事外,可能就不会管这个家族。但只要有结盟的关系,定下了一种大家共同制定的契约,那将来这个家族一旦叛变就是名义上的叛徒,另外两家人才有可能会出手去制约。” “当然能不能让他们结盟,还得取决于你们制造的压力够不够多,只要够多,就能促成他们结盟。” 赵三元:“明白了,那你放心吧,我今晚就联络在林城和阳海市的墨者,联络在这两个地方的老大,尽快帮你促成三家结盟。” …… 第二天下班。 我领着黄枭还有裴静仪去拜祭朱正。 其实不是我要主动带裴静仪去,而是这两天她在打听朱正,我们瞒不下去了,只能告诉她真相。 当时裴静仪为了帮赵明赫复仇,做了一些事情,朱正为了保全她,牺牲了自己,揽下了所有的罪行,这个事情裴静仪一直不知道。 此时身处在墓园里,朱正的墓碑前,我和黄枭将所有的事情经过,包括她的身世,她的生父生母是谁,全都告诉了她。 她听完,一直泪流不止。 “静仪,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个打击。” “但是我们谁都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 我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人跟父母亲人的缘分就是很浅,但这并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人爱你,你就是孤独的。有人甚至可以为了你的未来牺牲自己,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对未来充满希望?” “现在你又遇到了黄枭,你们也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你应该看得出来,黄枭是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所以何必自轻自贱呢。” 裴静仪听完这席话,止了止哭声:“我明白,我会好好面对未来,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了,也要对黄枭负责。只是朱哥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未来,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我叹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和他要走的路,你怎么就知道他在为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是开心和幸福呢?” “你要是觉得亏欠他,就真正地好好生活,而不是为了让我们不担心你,说出来的客套话。” 接下来,裴静仪跪在朱正的坟前,给他烧纸。 黄枭也跪在一旁,一边烧纸一边说道:“大舅哥,你在下面就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你妹妹,永远不让她受委屈,如有违背,不管多久,你上来把我的兄弟们全都带走。” 我站在不远处,欣慰地点了点头。 以后我也要发这种缺德的毒誓。 烧完纸,裴静仪又开始道歉了,说:“你们都是云溪村的后代,说起来我不是,但也一直被你们说的那伙人盯着,我一个盲人,将来不知道要给你们添多少麻烦。” 我无奈地笑了起来:“如果在生活里面,黄枭需要你帮他做一些事,你会觉得麻烦吗?所以不要老觉得麻烦了谁,麻烦是说给外人听的。” “而且有的人天生就是劳碌命,你比如说我,而有的人前半生吃尽了苦,后半生就是注定要享福,比如你。既然是注定的,那就心安理得地享福。” “你要是不能心安理得,不如就早点把婚事办了,这不就能心安理得又名正言顺了嘛。” 黄枭的嘴角有些压不住:“我觉得,不无道理……” 裴静仪紧紧抓着黄枭的胳膊,点了点头:“我没有父母,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如果黄枭不嫌娶了我会带给他很多麻烦,我当然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丈夫。” 黄枭愣在原地,红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傻了。 我给了他屁股一脚,他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求婚戒指,单膝跪地给裴静仪戴上。 “那非常!非常地愿意啊!那怎么会嫌弃呢!” “我就稀罕你!就算你跟刘亦菲站在一起,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稀罕你!” “老开心了!嘿嘿嘿!” 第509章 方寻竹的来电 公司最近时不时地就忙,有点缺人,于是张万年又招了不少新人。 本来是不缺人,但他说我们几个上班跟没上一样,经常找不到人,所以就缺。 这几天陆陆续续招了十多个新人进来,最后只留下来四个人,不是因为其他人没过试用期,而是这些人自己要走,走的时候招呼都没打一个。 来的时候都说得好好的,个个都大放厥词,说什么从小就看恐怖片,啥都不怕,能吃着东西看什么什么电影,结果最多的也就撑了三天。 前几天黄枭和裴静仪订婚了,大家一起吃了个饭。 本来我们这边订婚有仪式,要请所有的亲朋好友吃饭,但两个人没啥亲朋好友,所以就准备等结婚的时候,再请那些为数不多的亲朋。 这几天他们商量着婚期,一时还没定下来,因为黄枭的爸黄有贵之前说过,等黄枭结婚的时候他一定会来参加婚礼。 可问题是他前不久才刚被墨门接走,不可能很快又回来,所以考虑到亲爹,结婚得晚点。 最近我们没什么私事,比较清闲,于是张万年让我们带带新人,让新人能够尽快胜任工作。 这天我和夏萌带着一个新人出现场,说是有人在家里上吊,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有些轻微腐败。 给死者抬完尸之后,夏萌去运送尸体,新人则留在现场做清洁。 这新人是个男生,刚刚大专毕业,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我们的招聘信息。 想做这一行的,无非是看中了试用期两万,转正后三万的底薪。 但这年头,哪有赚钱容易的工作,他吐了好几分钟还在那儿吐,吃的午饭都吐了出来。 “哥,这钱太难挣了,我这几天晚上做梦都梦见尸体……” 看他也有打退堂鼓的心思,我心想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几个新人,不可能又要走一个吧。 于是我鼓励他:“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毅力啊,再说现在什么工作一个月能挣两三万。” “等你过年的时候,同学聚会,朋友聚会,人家七八千一个月的都开始炫耀了,你说老子一个月两三万都还没发话呢,这逼装得多爽啊。” “再过几年,你的那些朋友还在当牛马还房贷的时候,你都全款买房了,你能想象这么好的条件,你将来能娶个多漂亮的媳妇吗?” 他顿时来了精神,说等他吐完了他就认真工作。 我起身去了趟厕所,准备拉个屎。 他们这厕所设计得也奇葩,马桶正对着全身镜,拉个屎还能看见自己在拉屎。 我正点了支烟,一边抽一边拉,方寻竹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向我问好,问我最近在干什么。 一番寒暄后,她又问我现在方不方便,似乎要准备跟我谈什么事。 “祁安,我听你那边……什么声音,床上有女人吗……” “憋瞎说,我一个老处男,还没结婚呢。” “我在拉屎,要不要我给你开个视频?” 方寻竹:“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 接着,她跟我说方家最近不太顺利,方老太太的外孙女,也就是方美珍的女儿突然生了重病,去医院治了半个月,一点效果不见有,身体垮得很厉害,怀疑是中邪了。 还有就是方家另一个人,遭到了不明人员的袭击,幸好保镖赶去得及时,救回一条命,不过还是受了重伤,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救回来。 “看来真是不太顺利。” 我严肃道:“老太太的外孙女,要是医院那边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恐怕真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我们最近有点忙,但人命关天的事,我让我同事过来看看吧。” 方寻竹忙道:“大老远请你们来,来来回回也麻烦,所以我们在这边请了个大师,现在已经解决了,大师说确实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松了口气:“行行,解决了就好,那就让她最近多调养一下身体。 本来我还想问方家那个重伤的人,但方寻竹没有往下说,我也就没多打听。 最后她拜托我一件事,是关于方定山的。 “祁安,你不是跟阿山关系好吗,平时多劝劝他。” “如果说他对家里人有什么意见或者隔阂,大家一起坐下来说开了就好。” “听说他最近升了职,我们也都为他感到高兴。” 我笑了起来:“行,没问题,他可能最近忙吧,老是有开不完的会,所以就没跟家里面联系。” 挂了电话后,我连忙拿出另一部手机给赵三元打了过去,向他进行确认。 “是,方家老太太那个外孙女中邪,鬼是我们放的。” “之后好像来了个大师,我们就让那鬼跑了,就是故意让方家知道,这鬼是有人故意为之。” “还有方家那个重伤的,也是我们做的,这不是听从你的指示么,把人弄成重伤,谁叫他之前拖欠农民工的工资。” 我点点头:“行,干得没毛病,主要是这方寻竹她什么都没问我,却又跟我讲这些事,她应该是在试探我,还好我没多打听。” 赵三元感慨道:“这女人太屌了,看来方家还得有人重伤才行。” …… 大概又过了三五天,方家又有人重伤了,但方寻竹还是没给我打来第二个电话。 不得不说,方家真是沉得住气。 这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家,他们在讨论黄枭结婚的事。 陆瑶偷偷把我拉到厨房里,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祁安,你帮我去问问徐闯,问他到底想不想跟我结婚。” “黄枭才跟裴静仪认识多久,人家都求婚了。” “但是你别说是我让你问的。” 我不禁有些好笑:“这种事,应该男方主动点吧。” 陆瑶:“他就是不主动啊!不是他爸不同意就是他妈不同意,要么就是他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但是他过年的时候已经到了!” 我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从厨房出来,等其他人都上楼之后,徐闯和大川还坐在客厅里打游戏。 我走过去把他手机拿了,又来到院子里。 他追了出来,想抢回手机:“干嘛呀,这马上上王者了,队友会骂人的!” 我直接把手机揣进兜里,问他:“游戏重要还是媳妇重要?” 徐闯:“咋了……” “你还记得我们去赵军家里的时候,陆瑶说的那些话吗,那些话也是说给你听的。” “我知道啊……” 他觉得有些好笑:“你这词儿咋跟夏萌一模一样的,她已经来说过我了,再说我又不是安成君,陆瑶她脑残剧看多了,你们还真当回事。” 我语气严肃道:“你知道你跟安成君唯一的区别是什么吗,就是她已经变心了,你只是暂时还没变心。你看看人家黄枭,你再看看你,陆瑶已经快三十岁了,你想让人家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绝经吗?” 徐闯有些不耐烦:“我家里人不同意啊,户口本都藏起来了,我怎么结?” 我望着他:“其实今晚是陆瑶让我来问你的,你让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主动求别人来问你这些,你不觉得她很卑微吗?你难道不心疼吗?” “你好好想想吧,要是你不爱她,就图人家身子,最好就别耽搁她了。” 说完我正要回屋,他忽然叫住我,低着头说道:“我明天就请几天假,回一趟家,把户口本偷出来。” 我问道:“你爸要是不给呢?” 徐闯:“我就把他嫖娼的事告诉我妈。” 我点点头:“行,男人就要说到做到,别空着手回来。” 说完,我把手机还给了他。 回到房间里。 我正准备休息,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方寻竹打来的。 她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喂,竹姐。” 电话里,传来方寻竹略显疲惫的声音:“祁安,你们那边最近还好吗?” 第510章 离间方定山和方家 我终于等来了方寻竹的第二通电话。 她跟我说方家最近老出事,接二连三地出事,偏偏抓不到人,不知道是谁在针对方家。 “老太太怀疑,是不是背后那个人要开始对方家做什么。” “因为距离方家出事,已经过了十多年,我们十多年都没再出过事。” “不知道江家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 我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实不相瞒,江家前些日子也出了两件大事,江秉文的亲儿子都让人绑了,死里逃生。后来没几天江家又有个人出事,也是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面吸氧呢。” “你上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跟你沟通一下,但是江秉文不让我们说,他以为人家是冲着他那本书来的,他怕你们知道江家最近的处境,会落井下石。” 方寻竹忙道:“这个江老板心眼也是真够多,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平时打打闹闹就算了,如今有共同的敌人在针对我们,谁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再说我们跟他又没有恩怨,是周家跟他有恩怨。” “而且周家最近……也出了事。” 我点了支烟,抽了两口,酝酿了一下情绪:“唉,最近真是多事之秋,接二连三地出事,连你们大家族都不能幸免,我们怕也是没好日子过。” 方寻竹:“老太太想问问你的看法,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忙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不像之前你们三家人为了抢那本书,我可以耍点小聪明,事关重大,应该由你们三个家族自己来做决策。” 方寻竹:“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和看法。” 我想了想,说道:“假如对方真的要有什么动作,我肯定就近抱大腿,但是江家自己都自顾不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真危及到我的小命,我只能跑路,先出去躲一阵子。” 方寻竹有些好笑:“你不像这么胆小的人啊。” 我解释道:“不是我胆小,而是明明斗不过人家,那我不跑干什么呢?如果现在有一艘大船,我倒是想上,可问题是没有啊,你们方家不也焦头烂额么?要是方家有办法应付,那我放下脸面,连夜过来求收留。” “当然后面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你也就别传达给老太太了。” 方寻竹叹了口气:“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 最后她又问我,最近怎么还是联系不上方定山。 “竹姐,你的话我全都传达给他了。” “但他是成年人,又比我年长,我不可能跟他讲什么道理吧,可能他最近比较忙,别的我也不清楚……” 挂了电话,我沉思许久。 这次的事情,绝不能让方定山掺和进来,否则那不是给我自己和墨门增添麻烦么? 万一他为了立功,又让我最后通知他,到时候抓谁?抓我吗? 而且方家要是有难,肯定要请方定山帮忙。 想着,我给方定山打了过去。 他接通电话后,第一句话就问我在哪个派出所。 “我没在派出所,我在家呢。” “不是,方哥,你什么意思啊……” 方定山顿时笑了起来:“你都给我整成条件反射了,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到底啥事啊?” 我说:“方寻竹给我打电话,好像方家最近联系不上你,让我帮忙给你带几句话。” 听到方家,方定山顿时不悦起来:“什么话?” “就是……就是让你别忘恩负义,别以为升了职就了不起,说你的一切都是方家给的,没有方家就没有你的现在,让你别做白眼狼,小心天打雷劈。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也得考虑你养父养母,别让他们在家族里面抬不起头。” 这可不是我挑拨离间。 反正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帮方寻竹扩充了一下。 方定山顿时怒了起来:“威胁我?这话方寻竹说的还是方家老太婆说的?” “不知道啊……我就是代为传话……你别激动。” “让方家去死吧。” 方定山:“老子爬到这个位置靠的是我自己的才干,还有你的帮忙,关他方家什么事。那个死老太婆,一把岁数了还掌权,想当武则天啊,方家那些钱老子也没用过,让她拿去给她全家买棺材吧,草,狗逼方家,我祝他们早晚破产!” 接下来他又骂了几分钟,这才挂了电话。 我听他的意思,他是要和方家决裂了。 作孽呀…… …… 次日一早。 夏萌买了早餐回来,我们坐在客厅吃早餐,唯独不见徐闯的身影。 吃完早餐正准备去上班,陆瑶又单独把我拉到一边,问我:“徐闯突然说他爸生了大病,要回老家照顾几天,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对,是生病了,昨晚他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他妈跟他说的。” 陆瑶:“那我让你问他的事情,他怎么回答你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他没有给准确答复,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你给他点时间吧。” “哦……”陆瑶一脸失望,转身就走了。 当天下午。 我还给徐闯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拿到户口本。 他说他刚到家没多久,正在威胁他爸,挨了一耳光。 隔着手机我都听得一清二楚,那边一连串的东北话在骂他。 “那你自己注意点……” “回来的时候别让你爸打残了。” 下班的时候。 江雨欣让我去一趟办公室,说准备一起去江家。 “江秉文打来电话,让我们过去商议什么事情。” 办公室里,江雨欣说道:“可能是他有点害怕了,他好像已经跟方家通了电话,两家人都说了各自的近况吧。” 张万年看着我:“你这次搞这么大,不怕收不了场吗?” 我一脸无所谓:“大不了就是三家人不结盟,计划失败,能怎么收场。” 张万年:“万一他们知道是你干的,你就完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天天在公司上班,又没去过林城,也没去过阳海市,跟我有什么关系?拿得出证据吗?假如他们真知道是我干的,肯定就是那个组织向某个家族自证清白了,只要查一查就知道是哪个家族先收到的消息。”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证据说是我干的,顶多墨门替我背锅。” “而且我一个平民,能怎么打击报复我,再说方定山已经跟方家决裂了,我背后有方定山和罗大江给我撑腰,就为了报复我一个人,他们还是得衡量一下利弊。” 张万年点点头:“有魄力是好事,但是你要让三家结盟,这事儿恐怕很难办到,因为结盟就会有一个三家人的会面,他们不太可能会离开各自的地盘,去对方的地盘?” 我若有所思:“如果三家人都不肯让步,那就取一个折中的办法,不在兰江市,也不在阳海,更不在林城,这不就行了,谁也不吃亏,谁也占不到便宜。” “都不在自己的地盘,可能更能齐心协力,来结这个盟。” “到时候江秉文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他肯定会让我们所有人跟着他一起去。” “这个盟必须结,不结,那就一直出事,看最后谁急。” 第511章 要脸面的江秉文 之前来江家,我们和江秉文谈话不是在客厅就是在饭厅。 今天他把我和江雨欣请去了卧室,关上门没让任何人进来。 “方家和周家也出事了!” 他满脸凝重地说道:“这不就是背后那个人冲着我们来了吗,但是你说也奇怪,明明有个家族跟他有血缘关系,他怎么连自己家的人都整呢?” 我说这还不简单,另外两家人都整了,就剩一家不整,那不明摆着这家人跟他有血缘关系吗? “所以这家人要么被整得不厉害,要么根本就没被整,只是这家人听说了另外两家人出事,为了不引起你们怀疑,只能说自己家也出了事。” 江秉文看着我俩说道:“你们可都看到的,我亲儿子都差点让人绑了,我江家是真出了事,所以要么是方家有问题,要么就是他周家有问题。” “然后方家老太太给我打电话,说什么……三家人应该好好坐下来谈谈,要齐心协力,共同面对这个敌人,一起度过难关,也要应对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一些危机。” 江雨欣闻言,点了点头:“我觉得方家老太太说得有道理,三家人的确应该在这个时候上下一条心,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江秉文顿时皱起眉头:“那怎么行呢,这等于什么,等于要信息共享,互通情报,甚至要有难同当。可问题是既然有一家人有问题,那三家结盟不是等于把信息和情报直接告诉给敌人吗?” 我提醒道:“这家人有没有问题还不一定,他们家里毕竟也出了事,如果是假的,另一家人肯定能有所察觉,毕竟方家和周家走得比较近。” “所以这不是还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嘛,可能这家人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跟背后那个人有血缘关系。假如你们三家结盟以后,你说会信息共享,那不就等于能离另外两个家族更近一点,到时候三家人有两家人都出了事,就唯独那一家人没出事,这不明摆着这个家族他跟背后那个人有血缘关系了吗?对不对?” 江秉文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方家老太太说,让我们两家人去林城,她方家不就在林城嘛,这我怎么可能同意!” 江雨欣好奇道:“您为啥不同意呢?不就出趟远门吗?” 江秉文无奈起来:“这外面的世界,哪有自家地盘安全呢?虽说我可以把保镖都带过去,无非是多花点差旅费,钱倒不是大问题,问题是万一出趟门,发生了什么意外,你除了能差遣保镖,根本找不到有用的熟人能帮你忙。” “那我说让那两家人来兰江市,所有费用我包了,你觉得他们会来吗?” 江雨欣:“您多虑了,这时候三家人待在一起,就算出了意外也有人一起面对,反而更安全一点。” 江秉文还是摆手:“不行,那周家本来就跟我有仇,周家又跟方家走得近,我去了那不是看人家脸色么?万一他们嘲讽我呢?尤其是……拿那本书的事来做我文章,我丢不起这个脸,隔着手机这脸已经丢得差不多了。” 我顿时觉得好笑。 “江叔啊,这个时候就别这么多心眼子了。” “大敌当前,谁会跟你搞这些把戏,那方家老太太我接触过,人家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再说你们这次是结盟,既然是结盟,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周家就算再对你有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江秉文沉思起来,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打算去:“不行,话是怎么说,到了之后谁知道呢,我在这里待得好好的,过去找气受?” 江雨欣有些无语:“这个时候就算受气也就受吧,有什么大不了,孰轻孰重您难道分不清吗……连佑名都出了事,之前多危险,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他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看到江秉文犹豫不决的样子,我说道:“那不如这样,您去跟方老太太提个意见,就说三家人重新找个地方聚聚,这个地方随便你们怎么选。你说到时候大家出差的费用,江家全都包了,也当给周家赔礼道歉,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到时候周家也不会对你有太多的怨言。” “况且这样也公平,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如何?” 江秉文点了点头,咧嘴笑道:“这个办法不错,大家都不占便宜,公平一点,不得不说还是你小子有主意。” 说着,他语重心长地对我和江雨欣说:“如果这个办法另外两家人同意,我觉得你们就作为江家的一份子,陪同我去,我心里多少安稳一点。” “尤其是祁安,江叔没拿你当外人吧,你是不是应该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我忙点头:“那是肯定的,您这话都多余说出来,就算是看在欣姐的面子上,我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您这边。” 江秉文满意地拍着我手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有个词叫如虎添翼,江叔再是猛虎,也得有你们这双翅膀,那才能在另外两家人面前挺得直腰杆。” 我心说他顶多算村口的那条大黄狗,还是叫得最欢,挨打最惨的那条。 “还有雨欣,把你的那些同事也都带上,有本事的人就不能浪费在这些普普通通的工作上,还是要出去见见世面。这次出门我亲儿子都不带,但是我就得带着你们一路,我就遗憾我没生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儿。” 江雨欣点点头:“放心吧,堂叔,我毕竟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江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第512章 前往渝市 三天之后。 江秉文给江雨欣打来电话,说三家人已经商定好,准备在渝市那边会面商讨事情,言下之意就是准备在渝市结盟,时间定在五天后。 五天后所有人都要去渝市,包括我们。 出发的前三天,我们已经不去公司了,这次张万年和江雨欣也要去渝市,他们要提前安排好公司的事情。 这天中午,我敲响陆瑶的房门,把她叫了起来。 她睡午觉睡得迷迷糊糊的,茫然地看着我:“干嘛……” 我一脸严肃:“跟我出去办一件事,穿正装去。” “啊?办什么事情,还得穿正装……” “你抓紧时间吧,我在楼下等你。”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陆瑶化了个淡妆下来。 我摸了摸裤兜:“抱歉,忘了带车钥匙,你等一下,我上去拿。” 陆瑶:“这么粗心,不是有急事吗,赶紧的吧。” 我乘坐电梯上楼,直接来到陆瑶和徐闯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陆瑶的户口本。 她户口本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因为她父母去年给她在小县城买了套房子。 也难怪她父母不同意她跟徐闯在一起,一是两个人年龄相差太大,怕陆瑶受委屈,二是陆瑶家里的条件本身也不差,当父母的自然希望女儿嫁好点。 上车之后,她有些好奇:“什么事这么神秘,还偷偷摸摸的,小心闹绯闻呢。” 我笑道:“闹就闹呗,江雨欣和夏萌都跟我闹过了,就剩你没闹。” 陆瑶:“那可不行,本姑娘岁数大归大,这点清誉还是要有的,徐闯不能回去一趟把自己给绿了。” 我问她:“你到底喜欢徐闯什么地方?他这么不解风情,还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就这么死心塌地?” 她想了想,摇头:“我说不上来,反正……我就必须跟他结婚,他不跟我结婚我就把他阉了。” 我开了个玩笑:“那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跟你结呢,或者有一天他听从了父母的安排,你怎么办?” 陆瑶突然愣住,没接我的话,神情变得有些落寞起来。 她刚刚的回答已经很显然了,如果徐闯不主动提结婚,她会一直耗下去,耗到徐闯离开,而徐闯离开之后,她会像唐青青一样,失去全部,因为徐闯就是她的全部。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到了?” 陆瑶回过神来,一看这里是民政局,顿时有些茫然:“来这里干什么……” 正说着,她看到了西装革履,抱着鲜花,脸上印着清晰五指印的徐闯正站在门口时,她忽然间僵在了座椅上。 我看她失神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刚刚跟你开个玩笑,其实徐闯只是不懂事,平时可能不太靠谱,因为他年纪摆在那儿,没办法,可要说爱不爱你,我觉得是爱的。” “他这几天其实是回去拿户口本,估计让他爸打得不轻,你看他今天穿得这么正式,显然是已经拿到手了。” “下车吧,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瑶还僵在座椅上,右手扶着车门一直没推开。 我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爱徐闯。 此时黄枭也牵着裴静仪的手,出现在民政局门口,冲着车里的陆瑶招手。 他们两个同样身着正装,手里各自拿着户口本。 眼看陆瑶还不下车,夏萌和大川也从附近走了过来。 夏萌:“瑶姐,快下车嘛,登记完你们商量一下今晚去哪吃饭,我有点想吃火锅……” 陆瑶擦了擦眼角,回过头哽咽道:“我没拿户口本……” 我掏出户口本递给她:“不用谢,谁叫我是他们义父。” 她颤抖地接过去,推开车门下车。 本来两个人都同居好几年了,她突然变得扭捏起来,走到徐闯跟前也不敢说话。 我走过去一看,徐闯脸上那五指印很清晰,估计在家不止挨了一巴掌。 他抱着花对陆瑶说:“其实我之前不是不想结婚,只是总觉得自己年纪还小,结婚对我来说好像一件很遥远的事。但今天站在这里我忽然想通了,如果这辈子要结婚,那只能是和你,既然早结晚结都得结,还是早点把你娶回家吧。” “我虽然不靠谱,经常惹你生气,但我绝对不会辜负你,如有违背,就让雷劈死黄枭。” 黄枭:“……” 我心说这哥俩是真不想死啊,劈谁都可以,就是不劈自己。 陆瑶一时激动,突然抱着徐闯就亲。 那画面……都不忍直视。 大川:“诶!回家关上门亲行不行,人家刚被绿,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啊!” 陆瑶抹了抹嘴,哽咽道:“要是你跟我离婚,我就把家里的煤气点了跟你同归于尽。” 徐闯笑道:“那行,到时候我把黄枭喊过来你再点。” 黄枭:“那老子不来行不行!” 四个人同时走进民政局。 等他们出来,我们这里边结过婚的就不止是段天了。 …… 两天之后的上午。 我们收拾好了行囊,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准备出发去渝市。 上个月已经立夏,虽然兰江市的天气还不算太热,但渝市那边的温度要高出不少,大家都带的短袖。 本来我们准备开车去渝市,也不是很远,但江秉文不让。 他说开车不安全,到渝市这么长一段路,怕有人半路截杀他这个江家当家人。 所以他给所有人订了高铁票,带了二十几个保镖去坐高铁,并且他让这二十几个保镖全都不能离开他所在的车厢,防止有人在高铁上刺杀他。 我对他这种谨慎感到十分佩服,但赵三元还没疯到敢来高铁上行凶。 本来我跟他不在一节车厢,他硬给我叫了过去,让我坐他旁边,说我在他旁边他安心一点。 “江叔,真的没必要,没人会疯到这种程度。” “再说渝市那边是大都市,人家那边治安多好,现在你们三家人又聚在了一起,除非对方打算跟你们同归于尽,否则不敢随便乱来。” 江秉文皱起眉头,语重心长道:“所以说你们年轻人还是有点粗心,出门在外哪有绝对安全的,在自己地盘都还有人搞绑架呢。” “而且对方是亡命之徒,谨慎点总是没错。” 我点点头:“行行,小心点,谨慎点。” 高铁开了一半,我起身去了一趟厕所。 关门后,我忙掏出老年机给赵三元发了条短信。 他回过来信息,说渝市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有将近三十个墨者在渝市待命。 他向我询问我们落脚的酒店地址,还有三家人聚会的地址,但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刚刚我还问过江秉文,可他没说,因为他谨慎。 到了渝市之后,按照原本的计划,先等三家人结盟,如果结盟不顺利,就搞事情逼他们结盟。 等结完了盟,依然要搞事情,首先针对三个家族的当家人,如果任务难度较高,就退而求其次针对三个家族的保镖头子,总之要把事情闹大,不惜闹出人命也要逼那个组织背后的人来帮他的家族。 但是我没想到江秉文都如此谨慎,想必另外两家人也是非常谨慎,因此我和墨门策划的行动想要在渝市执行起来,肯定非常困难。 我们到渝市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江家已经提前有人来了渝市,把租的车给我们开到了车站外面。 我和江雨欣跟江秉文同乘一辆车,所有人先把车开到了五公里以外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进入了这家酒店之后,江秉文没有带我们上楼,而是先带着我们几个从这家酒店的后门又穿了出来。 从这里出来以后,附近又停着几辆车。 我们震惊地望着他:“这是弄的哪一出……” 江秉文一脸严肃地说道:“渝市不是我们的地盘,假如有人知道我们来渝市,他们提前在车站外面盯着我们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住的不是这家酒店,而是另一家,距离这里大概有十公里。” 第513章 三家聚会 江秉文谨慎到令人发指。 我们从第一家酒店的后门出来,又开了十公里的车到第二家酒店。 到了第二家酒店,他包下了整整一层楼,所有人都住在这一层楼里,并且让保镖轮班守在电梯口和安全通道。 甚至于酒店这几天上班的工作人员,他也要了一份名单,让保镖记住这些工作人员的面孔,除了这些工作人员,任何人都不能到这层楼来。 他是金主,付了足够多的钱,酒店自然依着他。 这也就算了,他居然让我跟他住一间套房,我差点就以为他要识破我了。 “江叔,你拉屎需不需要我在外面守着你?” “嘿,你这人,这不是调侃我吗!” 江秉文皱起眉头:“都跟你们说了,出门在外谨慎点没毛病,尤其是这种特殊时期。你想想看,那个组织最近在针对我们,要是知道我们三家结盟,怎么可能不搞小动作呢?” “一个谨小慎微的细节,很可能就能救你自己一条命,懂吗?” 张万年笑道:“江老板毕竟浮沉商海这么多年,社会经验丰富,谨慎点确实没错。” 江秉文:“对嘛,人家张师傅也是有江湖经验的老前辈,年轻人还是浮躁了些。” 我忙点头:“行行,我反省。” 照他这么防,我怎么下手? 赵三元他们怎么下手? 都是成年人,就不应该随便给人添麻烦,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在酒店待了几个小时之后,我们换了身单薄的衣服出门,准备去参加这个三家人的聚会。 虽说三个家族的未来,是当家人仔细研究过的一个决策,但具体执行下去,还是要看下面的人执行得怎么样。 三个家族全都培养了自己的亲信,比如江家有江长留等人,方家有方寻竹等人,周家暂时不知道,但今晚肯定能知道。 之前三家人都有矛盾和摩擦,尤其那次抢书还打得头破血流,如果以后要合作,下面的人肯定要其乐融融,互相之间要有个了解,要摒弃前嫌,为了家族的未来共同努力。 在前往的路上,江秉文接到方家老太太的电话,十分客气。 “老太太,你们已经到了,诶好好,我们也快到了。” “哈哈,所以说这也是个机会嘛,来之前我父亲还说,您是方家的擎天之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要向您多学习和请教。” “我可没拍您马屁啊,晚辈这是发自肺腑。” 挂了电话,正好到地下车库。 下车后,江秉文并没有带我们去乘坐电梯,而是又换了一辆车。 “聚会地点不在这儿?” “当然不在。” 上车后,江秉文笑道:“没听说过狡兔三窟吗,还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今天三个当家人都在,不小心点到时候我们三个出了事,接下来这几天你们就有得忙了。” 我竖起大拇指:“牛,牛。” 真正的聚会地点在五公里以外。 路程开到一半时,我问江秉文:“您刚才不是跟老太太说快到了吗,周家应该也到了,这种重要场合咱们迟到,会不会有点失礼?” 江秉文严肃道:“他们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就得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这是什么,是下级对上级才该有的态度。不管他方家还是周家,有没有比我江家更能耐,大家是平等的,去晚点不犯法吧,就不能等一下?” 我顿时有点想笑,对他的心眼真是有些佩服。 方寻竹说得果然没错,这江秉文心眼太多了,还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心眼。 说完,江秉文突然问我:“你不是还有一帮很厉害,平时不露脸的兄弟吗,你没把他们带过来?” 他说的是赵三元他们,但他不知道赵三元他们是干嘛的。 我点点头:“会来的,放心吧,他们今晚就会来,但肯定不会出现,只是有个保障嘛。” 江秉文笑了起来:“不露脸没办法,不然一起去,壮一壮声威,不至于让那两家人小瞧啊。” “但是……假如,我是说假如,回兰江市之前出了什么意外,不管什么情况你得先帮江家知道吗,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尤其是这方家,方家女人多啊,尤其不能中了她们的美人计。” 我忙点头:“您放心吧,任何情况我都坚定不移地站在您这边,谁动你犹如动我亲爹。” 到了聚会的地方,又是一家大酒店。 今天三家聚会,来了不少人,自然是在宴会厅里面,以晚会的方式进行友好亲切的交流。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到了很多人,两家的人数加起来竟有七八十人之多。 这些人大多都是两家培养的亲信,以及少量家族内部成员,至于其他的保镖自然是没必要来参加这个晚会,而是在门口或者其他地方警戒。 方家来了老太太和他的女儿方美珍,以及别的几个亲属,可能是旁系。 周家来了周为先和他的父亲周宏毅,也有别的亲属。 这父子俩都是体弱多病之人,明显能看出来浮于表面的那种病态。 之前我们在阳海市见到周为先的时候,他说过他父亲身体不好,所以他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家族里的大部分事务,外人一听肯定以为他父亲病得不轻。 没想到今天这场聚会,他父亲也来了。 “嗨哟,真是不好意思!” 江秉文忙上前,一一跟老太太还有周家父子握手。 “堵车了,这渝市是真的堵啊,不熟悉路况,开导航都没用,开错一条路得绕半天。” “哈哈,大家都一样,不然这地方怎么叫8D魔幻城市呢。” 周为先笑了起来,并没有刻意刁难江秉文,可能因为他爸在。 江秉文看向周家父子,态度放得很端正:“之前我江某人糊涂,办了些糊涂事儿,让我们两家耗费人力物力,这个事情,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得好好给你们周家赔礼道歉。” 周宏毅握着江秉文的手,哈哈一笑:“咱们三家人今天聚在这里,又是这种特殊时期,今天就让老太太做个见证,不管往日什么恩怨,大家都一笑泯恩仇,今后不分彼此。” 老太太一脸欣慰地拉着二人的手:“这就对了,我们的祖辈都是拜把子的兄弟,是亲如手足的兄弟,那时候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三家人失去了联系,但今天也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又聚在了一起。” “严格来说我们真的不是外人,不要做亲者恨仇者快的那些事。我们那一代人都讲,说这个团结就是力量,我们三家人发展到现在都不容易,现在大家聚在一起,拧成一股绳,看看在场的有多少人,以后谁敢来欺负我们呢?” 我们在一旁看着,当家人之间的交谈,我们这些晚辈肯定插不上话。 但看这气氛,结盟是不会有问题了。 几个当家人寒暄完之后,老太太又把我们叫了过来,大抵就是三家里面的亲属,还有江长留、方寻竹这样的,受家族器重的一些人。 “你们周叔叔身体不大好,需要安静的环境。” 老太太辈分高,对所有人都叮嘱道:“待会儿我们几个就去休息室那边,正好商谈一些事情,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呢,要互相多交流,不管之前有什么嫌隙,但是从今天起,你们都是亲如兄弟姐妹的人。” 说完,几个当家人在保镖的拥簇下,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第514章 友好交流 几个月前,三家人为了争一本我编出来的书,打得头破血流。 但今晚,所有人都开始相敬如宾了。 我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光是因为三家要结盟,而是年轻人本来就没有太多的计较。 他们本就不希望有争斗,毕竟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谁愿意去干危险的事。 我愈发意识到,宁静的生活才是每个人心里所向往。 想要回归这种生活,就得先把打破这种宁静的人收拾干净。 于是我更加坚定要整这三家人,只有整了他们,才能更快把那些人收拾干净。 宴会厅里,三家的年轻人交流得很友好。 此时方寻竹正在跟江长留交流。 这江长留还没忘记要跟方寻竹加微信好友,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交流,那举手投足跟要泡人家一样。 “就上次,因为那本书的事儿,一睹了方小姐的巾帼之姿。” “回去之后我魂牵梦绕,梦里时不时地出现方小姐的身影,醒来之后我心潮澎湃,此起彼伏!” 加完微信的江长留,端着红酒杯,好像霸总一样:“我不得不承认,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方寻竹笑得花枝乱颤:“江长留,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江长留收起笑容:“我不喜欢看上这个词,显得很肤浅,很庸俗,应该叫仰慕,仰慕。” 两个人聊了一阵,方寻竹要去趟厕所。 我走过去问江长留:“你这友好交流怎么变成泡妞了?方寻竹你都敢泡?” 他小声对我说:“这是江总的意思,他让我们使用美男计,去勾引方家的女人,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 江长留:“我觉得我还是有点魅力的。” “你等着看吧,等我把方寻竹娶回家,不费吹灰之力瓦解方家的有生力量,替江家掌控方家!” 我点点头:“江叔一看就是很有想法的人,你算是跟对人了,祝你好运。” 这种馊主意都能想出来,不愧是江秉文。 他不如直接去追方家老太太。 晚会上,我跟三家人都有过交流。 可以看出来,这些亲信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文化水平,还有思维,以及见识,都不同于寻常。 而且有些人我之前并没见过,但一番简单的交谈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哪家的人。 江家的人有个特点,就是十分自信且豪爽,骨子里带着嚣张,但没有过度表现出来。 而方家的男人比较内敛,可能是因为方家阴盛阳衰的缘故。 至于方家的女人,我只简单交谈了一两位,可以看出来她们非常自信,而且个个干练果断,就跟方寻竹一样。她们很擅长将女性柔美的一面通过适宜得当的方式展现出来,而非那种风尘气很浓,让人一看就是在使美人计的人所能相提并论。 而周家的人,最令我好奇。 此时我和张万年还在观察周家的人。 论识人,张万年肯定比我有经验。 “周家一直处于弱势,表现出来的就是平庸至极的样子。” 张万年说道:“这样的人在同阶级的社交场合里,应该是自卑型的内敛,讨好型的客气。但从周家人的表现来看,他们是自信型的内敛,有修养的客气,他们一直在观察另外两家的人,眼神中带着狡黠。” 我若有所思道:“意思是上次抢书的时候,周家根本没怎么重视,派出的那两个人也不是周家里面最厉害的人。” 张万年笑了起来:“其实你现在去看,也看不出来周家到底谁才是跟方寻竹和江长留一类的人,隐藏得很好。” 我点了点头:“看来周家真是没有表面上的这么平庸。” 这场聚会持续了三个小时,散场之前几个当家人没有回到宴会厅发言,说明聚会还没有结束,至少明天还有一天。 从酒店出来。 方寻竹刚上车,江长留又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寻竹,这么早回去干啥,咱俩去酒吧喝两杯啊。” 方寻竹坐在车里,好笑地望着他:“长留啊,你不会真的打算追我吧?” 江长留一脸认真:“嗯呐……” 方寻竹:“那跟我回酒店吧,反正房间都开好了,还去什么酒吧。” 江长留突然有些压不住嘴角:“这……不太好吧,你们都住一家酒店,要不咱俩重新去找个酒店……” 方寻竹哈哈大笑了两声,一脚油门开着车走了。 “诶!去你的酒店也没问题啊!” “你跑啥!” 看到江长留已经快被方寻竹钓成翘嘴,江雨欣忍不住提醒他:“你还是放弃吧,她不是你能追得到的。” 江长留一脸不服气:“不可能!她多少对我有点意思,否则不会调戏我!” 我笑出声来:“你换个人勾引,你去勾引方家的男人都比勾引方寻竹容易。” 江长留:“质疑我的魅力?我回去就给她发微信,跟我玩欲擒故纵,她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说完他上车离开,江雨欣和张万年也准备回酒店休息。 我们几个准备晚点再回去,毕竟好不容易来渝市一趟,肯定得去逛逛,看看渝市的夜景。 正当我们去南滨路的路上,江秉文突然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们怎么还不回去。 “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大半夜不着家,那外面有这么好玩吗?” “出门在外要谨小……” 不等他说完,我有些不耐烦:“谁家年轻人这么早回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又不是没保镖守着,你早点睡呗,有啥事明天再说。” 说完我给他挂了。 难怪他儿子老烦他,这管得也太宽了。 到了南滨路,陆瑶他们要去小酒馆坐坐,我和夏萌没这情调,就没跟他们一起去。 渝市的夜景别有一番韵味,这里既有大都市的繁华,又有市井老街的气息,该热闹的热闹,该宁静的宁静。 如果将来我要定居的话,大概是来这种地方吧。 逛了一阵,我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夏萌问我怎么了,我皱起眉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有双眼睛在偷窥我。” “大老娘们吗?” 她四下扫视了一圈,调侃道:“没有大老娘们偷窥你啊,你太疑神疑鬼了,这次是你整他们,又没有人整你。” 说完,她拉着我去路边摊,点了两份臭豆腐。 我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忍不住问她:“刚刚在酒店我看你一直在吃,现在又吃啊?” 她收起笑容:“你也觉得我是个肥婆,嫌弃我胖?” 我笑了起来:“你有糖尿病,我是怕你这么吃,病好不了。” 夏萌:“你放心吧,我姑婆给我的药方很管用,我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我好了不少,他还问我吃的什么药呢。” 我点点头,把我的那份也给了她:“那就好,你多吃点,大姑娘就得长得白白胖胖的才可爱。” 她重新露出笑容:“嘿嘿,那你不吃吗?” 我摆了摆手:“这个味道过于正宗,我……呕……” 比我拉的屎还臭。 夏萌正吃着,附近有两个男的在那指指点点。 他们脸上带着嘲笑,嘴里说着一些不太好听的话,也许是夏萌作为一个女孩,这身高体型确实不同于寻常女孩,比较引人注目。 偏偏这俩傻逼声音还挺大,让夏萌给听到了。 我见她脸上闪过一丝羞愤,但只能假装自己没听到,因为过去发生争吵,只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我本想过去让那两个人过来道歉,但只怕夏萌会更尴尬,于是我只能一直瞪着那两个人,直到他们注意到我的目光,看到了我阴沉的表情,两个人立马收起笑,起身离去。 “我不吃了……” 夏萌突然放下筷子,胀红着脸,碗里还剩一半。 我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忙追了上去,笑道:“还真听进去了?两个没素质的人,何必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花开百朵各有不同,以前你可是大美女。” 她低着头不语。 我陪她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找了张长椅坐下。 她望着南滨路的夜景,又低头看着手机屏保上自己的照片。 我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换上了自己大学时候的照片。 她那时候很瘦,而且是个大美女。 我问她:“怀念自己瘦的时候的样子了?” 她望着我忽然笑了起来:“美吧?” 我点点头:“美,可是现在也不丑啊。” 她噘着嘴又有些不开心:“别安慰我了,刚刚那两个男的,说我长成这样都找不到对象,我估计我都失去做女人的资格了。” 我俯下身,抬头望着她:“一个人的美丑不是靠胖瘦来定义,古代还有以胖为美的朝代呢,而一个人的魅力也不应该靠美丑来决定,这是极为肤浅的思想。” “大家都觉得你聪明勇敢,活泼可爱,又善解人意,这就叫有魅力。假如一个男人会因为你胖而嫌弃你的话,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本身是一个肤浅,没有思想深度的人,只会为美丽的皮囊而倾倒,你觉得这样的人你看得上吗?” 她愣了一下,忽然脸红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我捧着她的脸,继续安慰:“再看看你这张脸,虽然比以前胖了许多,但这颜值还是没能遮得完。连赵七爷对你的第一印象,都是剑眉鹿目,姿容秀美,你怎么会怀疑自己的美丑呢?” 她终于爽朗地笑了出来:“我也这么觉得。” 我点点头:“下次谁再不礼貌,你就大耳瓜子抽他。” 好不容易给夏萌哄好,我起身去找厕所,再不尿一下膀胱要炸了。 但这附近的厕所真难找,走了一百多米才找到。 等我上完厕所回来,隔着马路,我忽然看到夏萌旁边坐了个男的,她在低头玩手机,而那个男的在摸她的头。 我正好奇她怎么没反应呢,忽然看清那男的长了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顿时吓得我没管红绿灯就冲了过去。 “李祁贤!” “给老子住手!” 我一声怒吼,惊得夏萌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旁边的李祁贤一眼。 “我丢!”她脸色大变,抬脚便朝李祁贤踹去。 这厮忙起身躲开了这一脚。 我来到夏萌身边,指着李祁贤呵斥:“你想干什么!” 他脸上永远都没有表情,看着夏萌,又看向我:“你女朋友?有点胖。” 夏萌又气红了脸,一巴掌抽过去:“我靠!大耳刮子抽你!” 李祁贤再次闪开,那一巴掌抽在了电线杆上,疼得夏萌弯下了腰:“嗷……” 我指着李祁贤破口大骂起来:“人家胖不胖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吃你家大米了?” 李祁贤:“她肯定吃你家大米。” 我气得差点动手,但我意识到我动手他就会跑,我又追不上他。 于是我先冷静了下来,质问道:“你天天顶着我这张帅脸干缺德事,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缺德事是我干的,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还想冒充我?” 他点了支烟,居然连抽烟的手势都跟我一模一样。 他一边吞吐着烟雾,一边说道:“是你顶着我的帅脸,有本事你去整容,别跟我长一样。” “你来渝市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强装镇定,但心里早已经惊涛骇浪。 这是我跟墨门的计划,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干什么…… 他如果不是墨门的人,他绝不可能知道。 见我没说话,他还是面无表情,但我却能看到他眼神里对我的不爽。 “有人准备在渝市干掉你,他们已经计划好了。” “以后这张帅脸只能我一个人用,你下去陪我妈吧。” 说完,李祁贤转身离去。 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还没回过神来。 夏萌愕然看向我,担忧道:“怎么办,有人要杀你啊……” 我沉默了几秒,掏出老年机给赵三元打了个电话。 “你帮我问问墨门,李祁贤到底是不是墨门的成员,他竟然知道我们的计划。” “还有,你注意一下,这两天有人要杀我。” 第515章 差点穿帮 次日一早。 江秉文坐在客厅里,脸色并没有很难看。 从他的表情也能看得出来,三家人已经结盟了。 这件事只要完成,接下来的计划就算失败或者完不成,也算是值得,只是不够完美。 “江叔,看你心情不错,昨晚洽谈得很愉快嘛,没被刁难吧?” “开什么玩笑,谁敢刁难我?” 江秉文盘腿坐在哪儿,摆弄着茶盘:“我当时一进去,就表露出了一个当家人该有的镇定和气场,浮沉商海这么多年,江叔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我心想他还没吃早餐吧,就有力气装逼了。 “那就行,那昨晚都谈了些啥?” “呵呵,当然是结盟,统一战线。” 江秉文笑道:“这老太太确实不简单,她一开始就把大家最担心的问题提了出来。” 我问:“有一家人,跟那个组织背后的人有血缘关系?” 江秉文点头:“对,她的想法跟你一样,说可能这家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跟那个人有关系。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至少这么一说出来,先打消了另外两家人对于结盟的顾虑。” “之后她说,假如这家人以后知道了,就趁着现在三家人做个约定,不管这家人到底是哪一家,将来别为虎作伥就行,你可以置身事外,但别帮着坏人干坏事,那么另外两家人就不管。” 我笑了起来:“不为虎作伥……这事儿可算不准,但现在做出这样的约定确实很好。” 江秉文感慨起来:“其实这次我儿子江佑名出事,我也看透了,人这一生除了生死大事,其他都是小事。人总想得到很多,可到底多少才是多,人的欲望无穷大,要多到哪种程度才是尽头。几十年前的一件事,竟然能连累这么多人出事,那个人真要把我们这些无辜者杀完,才会放弃他想要的东西吗?” 我意味深长道:“那您得感谢我让你看透了。” 他自然没理解我话里的意思,只是笑道:“那是当然,没有你们帮忙,江佑名两次出事,我怕是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问他:“既然三家已经结盟,那是不是要准备打道回府?” 他摇头:“今晚还有一天,明天再回去,毕竟结盟的目的是为了共同应对未来会发生的祸事,大家自然要交一个底牌,各自有多少人,情报来源于哪儿,以及各自的人脉。不说交完吧,至少也要表露出结盟的诚意。” “同时也给三家的年轻人一个沟通的机会,否则将来需要合作的时候,人都认不齐。” …… 下午的时候。 方家老太太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想跟我和夏萌叙叙旧。 过年的时候我们去过方家一趟,当时老太太还送了夏萌一条项链。 出门的时候,夏萌把这条项链给戴上了。 她知道老太太有钱,送什么礼品都不合适,于是去糕点屋认真挑选了一些好吃的糕点。 前往方家所住酒店的路上,夏萌突然不好意思地问我:“能不能别伤害方家的人,尤其是老太太,她岁数大了……”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笑了起来:“你都这么说了,那怎么也得给你个面子,而且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去伤害一个老年人。但我跟你说实话,一定有人会受伤,或者有人受到惊吓,我只能让赵三元他们手下留情。” 接着我提醒夏萌:“你也不要太把方家的人当回事,虽然你爸爸方景明也是方家的人,但你别忘了方家重女轻男,男人在方家根本得不到重视,所以你爸爸有没有在家族里面受到排挤都不一定。” “即便有朝一日方家知道你是方景明的女儿,她们也未必会拿你当一家人,就像江家之前的江颖和江菲一样,她们只会拿自己那一脉的亲人当成一家人。” “人最容易被亲情拿捏住,别给人家伤害你的机会。” 就像我对李祁贤一样,他长着我那张帅脸,我始终都不可能拿他怎么样,当然追不上他也是原因之一。 夏萌点了点头,让我放心:“我不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如果她们利用我,我就大义灭亲。” 到了方家入住的酒店。 保镖领着我们来到老太太所住的套房里。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时刻都保持着慈祥与和蔼。 看到夏萌还提着糕点来看她,她很是欢喜。 “这大姑娘真招人稀罕,见过一次的老太婆,还精心挑选这么多糕点来看我。” 老太太拉着夏萌坐下,收起笑容:“才几个月不见,怎么还瘦了些,那胖胖的多可爱,不要学那些女孩子减肥,多伤身体,能吃是福知道吗。” 夏萌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方奶奶,我再长胖点会没人要的。” 老太太皱眉:“谁说的,谁说这话谁不识货,这叫福相,这么有灵性的丫头怎么会没人要呢。” 我坐在一旁,看到这一老一少的互动,就像真婆孙一样。 连我都觉得这是缘分,因为夏萌真是方家的后代,可能老太太是真的喜欢夏萌吧。 但是很快,这老太太原形毕露了。 她问夏萌:“祁安动这歪脑筋,把我们三家人聚在一起,这事儿你知道吧?” 毫无征兆的一句话,夏萌顿时瞪大眼睛望向我,一脸诧异:“啊?” 我也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起来:“方奶奶,您这又是闹哪出,什么我给你们聚在一起的?” 老太太若有深意地看着我:“你瞒得了他们,可瞒不了我,你真当老人家老眼昏花了啊。其实你的心意是好的,我能理解,但这主意太损了,三家人里面好几个人都差点丢了命。” 我立马认真了起来:“方奶奶,您不会真以为我做了什么吧?等等,等等,我跟您说,你们三家人出事的时候,我都要准备跑路了,我生怕江家扛不住,下一波冲我来。” “我看到你们结盟我真的很高兴,因为咱们的命运是一样的,你们联合在一起,我才有靠山。但是您刚刚这话真不能乱说,要是让另外两家人知道,您可把我害死了。” 这老太婆似笑非笑起来,我一时竟有些分辨不出来她是真知道还是在诈我。 “奶奶我又没说要把这事儿说出去,我只是责备一下你出手太重,你还跟奶奶装呢?” 我叹了口气,又急又笑。 接着我沉默了十多秒,故作沉思,随后说道:“您说这个话,我大概也明白了,因为我爷爷生前是墨门的人,您觉得我联合了墨门的人,来跟你们三家人演戏,促成你们结盟,对吧?” “但您真的是多想了,我虽然接触过墨门的人,可跟他们一点交情都没有,更不可能联合他们做什么事。我很直白地跟您说,你们结盟我就是高兴,非常高兴。” “但您刚才说的这些事,我要是真做过,我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这四个字我没敢说出来,我怕应验。 老太太沉思了起来,尴尬道:“其实……这是周家那边这么认为,他们说你很聪明,很像是你搞出来的,奶奶跟你说实话,我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也这么认为,因为你确实是很聪明,有点像是你能做出来的。” “但周家当时那么说的时候,我在替你说好话,我说不太可能是你。今天请你们过来,我就是想听你一句实话,现在看来,真是他周家多想了,奶奶也误会你了。” “抱歉了,祁安。” 我忙摆手:“理解,理解,毕竟三家人都出了事,大家神经都紧绷着。既然你们三家现在已经结盟,这个时候我也不去计较那么多,破坏你们三家人的感情。” “再说,您即便认为我做了这些事,不也只是责备我嘛。” 老太太尴尬一笑:“糊涂了,老人家确实有点老糊涂了。” 我一边笑着,一边强忍着后怕。 幸好她看不见我后背的冷汗。 幸好夏萌的反应够快。 这老太婆真是绝了,试探完我之后还把责任推给周家,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去跟周家提起这件事。 这根本就是她自己在怀疑我。 她要是再坚持一会儿,我就该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