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很静,能听见两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云千千偎在他身上,看着远处的篝火,突然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
以前下雪的时候,她也会偷跑出来玩,师姐会在山上给她打掩护,有时候师傅气急了,两个人一起罚。
晚上,两人住在山洞,师姐会给她烤地瓜吃。
不过……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云千千抬头看着神无月,他面沉如水,不知是不是还在为她乱跑的事生气。
云千千发现他出宫后好像变得有些凝重,不再像在宫里时那样悠闲。
有时候她能感觉到,他人虽然坐在那里打坐,可还是时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的。
大师姐复活的事,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整个南朝都覆着他结界,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神无月低头看她一眼,云千千有些心虚,急忙调转目光,看向远处的篝火,“我们要去哪里?”
“灵山。”
“灵山?”
那不是发现大师姐行踪的地方?
云千千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他道:“那里最近有妖魔出没,我怀疑胤忘川在那里……孤兰英跟他在一起。”
最后那一句,不知是不是他特地说给她听的。
云千千心虚地哦了一声,小心看着他的脸色道:“他们说你是被大师姐
预测到了死期才死的,这是真的吗?”
神无月低头看了她一眼,嗤地笑了,“花都神宫有那种绝技吗?”
“好像没有。”
“那不得了?”
“那如果你见到大师姐……会再杀了她吗?”
“大师姐上一次就是死在神无月手中,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神无月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希望我放过她?”
云千千迟疑着没有开口,她虽然想让神无月放过大师姐,可她也明白,神无月不是那么轻易能劝得动的人。
而且,上次回花都神宫,她发现师傅死得有点蹊跷,可能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单纯只是为了救她而死。
如果师傅的死真的跟大师姐关,她也不会饶了她。
只是……
在那之前,她还想找到大师姐,亲口听大师姐说出真相,弄清楚事情原委。
“我跟大师姐如今已经各为其主,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影响你的判断,我只是想在你杀死她之前,问她一些师傅的事。”
神无月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中立,停了一会才说了一个字,“好。”
“快走吧,一会他们找不到人该乱了。”
神无月刚才醒来时没看见她,担心她出事,便急着跟了过来,连王福都没告诉。
要是他们发现人没了,估计又要乱起来。
这片林子虽然安静,可这安静里透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古怪,晚上要吩咐大家警醒一些才是。
神无月沉着脸不再说话,几乎是半拖着她往山下走。
云千千跌跌撞撞跟着,鞋掉了也不敢说,一直到下了山神无月才看见。
眉头皱了皱,弯腰将她抱起来往马车走去。
营地里,宫人已经架起篝火跟一锅热水,里面咕嘟咕嘟炖着肉汤,香味四溢。
人们扎好帐篷,坐在那里烤火,抬头看见神无月抱着云千千从营外走来,纷纷低头避让不及,侧身站在一旁。
云千千脸上飞红,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小声说道:“我自己可以走……”
“零下十几度,你脚不想要了?”
神无月没好气,回到马车,司琴正端着一碗肉汤过来,看见神无月抱着云千千从外头进来,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过来道:“娘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云千千红着脸对她干笑两声,“没事,鞋丢了。”
“给她换身衣服,我到那边看看帐篷扎好了没?”神无月把她放到马车上就走开了。
司琴把瓦罐放在一旁,钻进马车,从箱子里找出换洗的干净衣服给云千千换上。
云千千双脚冻得通红,刚才在雪地里走的时候不觉得冷,这会被马车里的热气一熏,便有些发
胀发烫。
司琴捧着她的脚看了看道:“好像冻伤了,奴婢去拿药。”
司琴重新开箱子取药,折腾了半天才算好。
司琴让她抱着手炉在马车里坐着,自己到外面取来装着肉汤的瓦罐,出门在外,又是冰天雪气的天气,这种瓦罐比较保温,他们这几天都是用瓦罐装食物。
司琴摸了摸罐身,笑着道:“还是热的,娘娘趁热喝一碗,一会帐篷扎好,就进帐篷去,帐篷里宽敞,娘娘跟陛下憋屈了几天,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们赶了三天路,今天是第一天扎营休息,前几天都在马车上将就。
云千千捧着小碗,喝了一口热汤。
热鸡汤上浮着一层黄黄的鸡油,看着没热气,下面的汤却跟刚出锅似的。
云千千喝了一口,舌尖被烫了一下,连忙小口呵着气。
司琴从窗外给她抓了一把雪,让她含着。
云千千透过窗户,看见神无月正跟王福说着什么,他面沉如水,看着远处的密林,若有所思。
云千千道:“我听说咱们这次是去灵山,司琴,你知道灵山还有多远吗?”
司琴抽着头想了想道:“我以前跟着太子妃的时候去过灵山,从圣京坐马车过去,也要走上半个多月,如今雪路难行,估计至少也要一个半月才能到。”
“
灵山有行宫吗?”
云千千有些意外。
司琴道:“您忘了?偃月宫皇后裴氏不是在灵山养病来着?”
云千千哦了一声,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以前只知道偃月宫皇后住在行宫,却不知到度是哪?
说起来,偃月宫皇后还是太子的生母,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住在行宫?她突然对这个人有些好奇。
“司琴,偃月宫皇后生的什么病?”
“说是生病,具体什么病也没人知道,上次奴婢跟着太子妃一起到灵山时,还是几年前的事,那时候偃月宫皇后身子看着还好,看不出什么病,不过是气弱了些,说一会话就要进去休息。”
“那她对太子跟太子妃好吗?”
“说不上好不好的,娘娘对谁都很客气,对太子更是客气,总之……奴婢觉得有些古怪,以前太子身份还未暴露,按理说亲母后对自己孩子该格外关爱才是,可那会偃月宫皇后对太子殿下就已经很客气了,与其说是客气,不如说是害怕。”
“害怕?”
“是啊,有一次太子妃跟太子一块到后偃月宫皇后那请安,出来后发现帕子忘在那里,太子妃就让奴婢回去取,奴婢回去的时候,看见偃月宫娘娘全身发抖跪在佛堂,身边全是符咒,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保佑我儿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