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
不知道是谁懊恼了一句,将众人的思绪都牵引到当初。
早知今日,在威廉下落不明,日不落急切的需要新帝背黑锅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换一个人选。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陈权同样懊恼,可眼下最需要关心的问题,并不是他们有多懊恼,而是该怎么解决眼前的窘境。
谁又能想到,当初他们这么多人竟然都看走眼了,一直以来,最不起眼,最淡泊名利无心朝政的皇子,有朝一日登上皇位,手段竟然比历代先皇都要让人觉得棘手。
到现在,陈权还依旧想不通,分明只是个酷爱书画,喜欢舞文弄墨的最不受重视的皇子,他是如何做到,对朝政了如指掌,甚至将他们这些人的心思,一猜一个准的。
或许现在朝中还有人觉得,威泽是在故弄玄虚,可陈权是什么人,他在朝堂上起起伏伏数十载,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还是有的。
他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威泽绝对比前两任皇帝都要难答对。
“大司马,那您说,咱们该怎么办?”书房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气氛却冷清得紧,好像谁都不敢开口说话一般。
也不怪他们胆战心
惊,实在是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他们就算是说了什么建议,也未必会被采纳,但若是他们提出的建议,恰好被采纳了,日后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要负责任的。
哪怕现在所有人心中都有着同样的想法,却没人敢开口表达出来。
陈权看着底下装鹌鹑的一群人,不由得心头火起。
到了这个境地了,威泽根本就是在逼他们做出选择,是要权势,还是要命。
“陛下既然命本官调查此案,本官食君之禄自然也该担君之忧,”沉默良久,陈权才缓缓开口,语气不疾不徐,却让人本能的觉得压迫。
“大人!”果然,陈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大人,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陈权摇摇头,“那你们说,事到如今,本官该当如何?”让他挑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造反和被迫黄袍加身,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史书上记载的,就是乱臣贼子和拨乱反正的忠臣明君的区别。
他若是不爱惜羽毛,也不至于蝇营狗苟到如今,兵权在手,早早反了,又何必到今日受这样进退两难的罪呢。
可他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只差临门一脚,等着
人来踢便是,也完全没必要坏了自己的名声。
恰巧,皇上看似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实际上却是已然将他们逼迫到了绝境。
摆在陈权面前的,也有两个选择:
一,向皇上投诚,将这些人卖给皇上,求得皇上大发慈悲,饶过自己一条烂命,之后再寻个机会告老还乡,希望皇上能看在自己这么识相的份上,让他得以回到祖籍颐养天年。
二,就是背叛个彻底,起兵造反,搏一条出路,若是能成,他也能在那龙椅上坐一坐。
众人对陈权亦是了解至深,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是想要当婊子,又想要立牌坊罢了。
“大人,下官对您忠心耿耿,还请大人救下官一命啊!”
一人有了反应之后,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有了反应,无非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表示自己愿意效忠陈权,只求陈权能够饶他们一命,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们很清楚,依照陈权的身份,才能有第一条路可以走,他们在皇上眼里,还不够看,若是陈权当真放弃了他们,他们也只能祸连家人,株连九族了。
也知道陈权故作姿态,不过是在逼着他们表态站队。
他们没
得选择,跟着陈权造反,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如若不然,落到皇上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本官……”陈权依旧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那些人心中暗骂陈权是个老狐狸,身体还是诚实的,双腿一弯就跪倒在地上,“大司马,今上不通治国,与银月签订一系列丧权辱国条约,一味忍让,致使我朝颜面尽失,还请大司马拨乱反正!”
“还请大司马拨乱反正!”
一群人你一眼我一语,就将一场造反的罪孽,说成了拨乱反正救国救民的正义之举,声音越发的大,门窗紧闭的书房都没能拦得住他们群情激愤的声音传出去。
陈权正沉浸在一阵激动之中,他似乎已经看见金殿内的龙椅,正朝着他招手。
一众臣子也陷入终于能保住性命的喜悦之中,竟无一人察觉到,一个影子几个起落就从书房的房顶上消失了。
与此同时,吴西语已经将一封书信递给赵三,“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到日不落,给吴承志。”
“是!”赵三接过信件,领命退下。
莫臣理和赵三在门口相遇,赵三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吴西语面对莫臣理
。
“差出来了?”莫臣理坐在吴西语旁边。
吴西语微微颔首,“是陈权。”
今日早晨,密谍司送来消息,吧嗒各大世家五石散的来源已经调查出来了,确认无疑之后,才将消息送到吴西语的案头。
莫臣理闻言,目光一凛,“他的心,到是大!”
“只可惜,没有配套的实力,心比天高。”吴西语附和了莫臣理一句。
原本以为,陈权这人的额心思,铆足了劲儿,也就是在日不落的皇位上,谁曾想,他竟然早早就开始部署,朝着银月国伸手了。
“你,那封信上,说了什么?”莫臣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
吴西语挑眉看了他一眼,不仅没有被质疑的不悦,反而觉得心中舒爽,看着莫臣理不太自在的模样,她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能忍住不问呢。”
莫臣理的脸色更不自然了,吴西语见状,暗叹一句:这男人的脸皮,说厚也厚,说薄也薄,今日竟然难得看他脸皮薄了。
她伸手拉过莫臣理的手,“我很开心,你能直接问我,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
因着五石散的原因,吴西语早就察觉到,她和莫臣理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些微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