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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控诉泪俱下

    顾岚放给陶景言把完脉,见祁云昭在一旁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有一些来气,低声安抚了陶景言两句,随后就把祁云昭叫了出去。

    “瑜王殿下,你还真是我徐总。”顾岚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陶景言他身子不比常人,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不小的病症,你何苦还去招惹他,到头来心疼的不还是你自己?”

    祁云昭眼睛一瞪:“可本王今日只是说了他一两句,本就是他的不是,他……”

    “他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顾岚见他一副自责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苛责什么,说,“罢了罢了,你下次注意一下就好,你这可是往家里请回来一尊琉璃美人儿啊。”

    此时顾岚口中的琉璃美人正坐在床上,双手抱膝,盯着床幔出神,画棋端来一碗刚煎好的药,吹凉了递到陶景言手边。

    “公子,可还好些了?”

    其实画棋不太明白公子为什么竖着进马车 ,结果横着被人了,这可着实吓了他一大跳,他只依稀听见了公子和瑜王殿下貌似起了冲突。

    结果回来公子就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陶景言双手捧着药碗低头喝了一口。

    祁云昭刚才是真的想要教训我。他想着,他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生气了,并且想让我受到惩罚。

    可是……

    陶景言怎么想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儿,盯着又黑又稠的药碗出神良久,他才终于低头抿了一口。

    许是他根本就接受不了一个人高高在上地去教训他。陶景言想起来在马车上的一切就开始打寒战,他了解祁云昭吗?他当然了解他!马车上他那是真的动了怒,哪怕他真的是因为担心他,但是陶景言接受不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被攥出来的青紫的痕迹,又揉了揉现在还在发疼的下巴。

    还是很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画棋被吓了一跳,赶紧凑上前去用帕子给陶景言擦脸,“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画棋去请顾大夫来?”

    “画棋。”陶景言叫了一声。

    “怎么了公子?”

    “我教训过你吗?”陶景言问。

    “什么?”

    “就是教训。”陶景言故作凶狠道,“就比如说,画棋,你怎么又这么做!你以为我每次都会纵容你吗!”

    画棋摇摇头:“怎会呢,公子何时同我说过那种话。”

    “是啊。”陶景言很难过地说,“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呢,我都跟他解释了,什么叫他每次都会纵容我,我让他纵容过很多次吗?”

    画棋这才反应过来是两个人吵架了。

    “可我之前明明没做过错事,就今天这一次,我是不是之前做过很多让他不爽的事情,只是他没说啊。”陶景言说,“还是说,他本身就觉得对我的所有的好都是纵容的。”

    画棋其实有点没听懂陶景言在说什么。

    实际上陶景言今天所有的碎碎念,都只是因为马车上祁云昭那一系列命令式的语气,让他猛然想起了面前这个人不仅仅是自己笔下的男主角。

    还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将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的未来皇帝。

    陶景言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将胸中那一口浊气都叹了出去,还没等再说什么,就听房门被人缓缓打开,祁云昭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和床上的陶景言对视上。

    陶景言瘪了瘪嘴,不想说话。

    “阿言,可还好些了?”

    “回殿下的话,现下好多了。”

    听着这生疏的语气,祁云昭只暗叫不好,陶景言一向跳脱,不拘小节,可能还有一些厌倦了君君臣臣的纲常,每一次他在陶景言面前自称本王肯定是要遭脸色的。

    但是今日他却自己用这么生疏却得体的语气说话,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祁云昭撩开袍子坐过去,陶景言又往里面挪了一下给他挪位置。

    “阿言可是生气了?”祁云昭对着画棋使了个眼色,画棋赶紧退出门外,为二位腾出来空间。

    “今日之事,是我反应过激,早就该好好听阿言解释的,我给你赔个不是,可成?”

    陶景言缓缓躺下,背对着他,用被子把自己包住。

    祁云昭又挪了过去,隔着被子虚虚地搂着他:“阿言还有哪里生气,可要一同跟我讲了。”

    陶景言张了张嘴,内心一片酸楚,他只是说:“殿下,我还有一些不习惯……”

    “哪里不习惯?”

    我在这里生活得不习惯,我不习惯每次见到大人物都得下跪,每次回话都得用好长一串前缀,每次跟旁人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每次出门都得将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不能伤了陶家的脸面。

    可我本以为,在你面前是不同的,你会懂我。陶景言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可是终究不一样,他若是跟一个封建地主头子讲什么平等,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祁云昭只觉得陶景言心里是有事,只是他不想说,于是他又凑近了:“阿言,有事尽可以和我说。”

    “殿下,那你有想过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嘛?”

    “以后?”

    “男子成婚,古来少有,更何况殿下金尊玉贵,哪能和我一个男人成亲。”陶景言转过身来含着眼泪看着他,“殿下有想过将来你和我该何去何从吗?”

    祁云昭愣住了,他说:“你若是想做王妃,我明日便可上奏。”

    “可是我不想做王妃。”

    陶景言哪里不知道,在这里就算是王妃,也和他们系在腰间的玉佩差不多,不过是手里的玩意儿。

    “殿下可知我为何不开心?”陶景言一声一声地控诉,“殿下可还记得今天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我知道,所以我给你道歉来了,阿言怎样才能看到我的诚意?”

    “你不知道!”陶景言坐了起来,一双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看着他,“你只以为是你对我凶了,所以我才会生气,你当然会改,然后你下次再高高在上地去教训我,只是换了一种温和的方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