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勇熟练地将鱼网收了起来,在李和平的帮助下将鱼儿倒进船舱里。
柳曼在鱼儿中发现了一个铁盒子,就把它拣起来。她认识这种铁盒子,这是牛肉罐头盒子,上面满是日文。
柳曼顺手将铁盒子交于李和平手中。
“这是什么?”李和平接过铁盒子,翻来覆去看着。
“日本人的牛肉罐头盒子。”柳曼说。
李和平不认识日文,听说是日本人的牛肉罐头盒子,马上想到:莫不是昨天日本人真的到过这里?
因为这个牛肉罐头盒子的颜色还挺新鲜,丝毫没有褪色。这说明这个罐头是刚刚被食用过并抛弃的。
他很想问问柳曼,但碍于何大勇就在身边,为了不在乡亲们中引起恐慌,他忍住没有把心中的疑问向柳曼提出来。
柳曼问何大勇:“大勇哥,大风大浪,鱼网会挪动么?”
何大勇说:“自然会的。但不管风浪多大,鱼网只会顺水挪动。”
“哦,那这样,这里也不可能是何大林下网的地方?”柳曼说。
“应该是这样!”何大勇肯定的答。
“走,我们还往上游去。”柳曼吩咐何大勇。
小船又往上游划去。
李和平在极力搜索河面上的一切可疑物。这俗话说“人过留影,雁过留声。”如果日本人真到过这里,总会留下一些什么的,就像这样的罐头盒子。
“柳少校,哪是什么?”突然李和平指着远处叫了起来。
柳曼向李和平手指的方向望去,却看见那边的灌木丛中有个黑糊糊的东西。
“大勇哥,靠过去。”柳曼对何大勇说。
小船逼向岸边。
到得跟前,才发观,原来那黑糊糊的东西竟是两块船桨。
仨人登了岸。
船桨很重,何大勇和李和平费了好大的劲才从灌木丛上将船桨拉了下来。
何大勇仔细察看船桨,发现了“何大林”三个字。
“长官,这是大林哥的船桨,他刻了名字的。当初打靠木船时,我知道这船桨是用柏木做的,故而很沉。”何大勇说。
“柳少校,这船桨怎么会到灌木丛上去呐?”李和平终于忍不住问了。
柳曼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何大勇说:“这还用说,是大风刮上去的呗!”
停了一下,又说:“这风也太大了,这么重的船浆也刮得起?”
柳曼没有吱声,眼睛却一直在睃巡着四周。
“大勇哥,我们到对岸去,那里有个小汊港。”柳曼指着对岸说。
“好的!”何大勇答。
仨人重新上了船。
小船径直朝对岸划去。
这是一个小汊港,实际是一条像玉龙河那样的小河,在出口处,小河河面被风浪拓宽,形成了一个小汊湾。
柳曼要何大勇驾小船沿岸边转一圈,李和平又捡到了几个像刚才一模一样的牛肉罐头盒子。
李和平坚信,昨天日本人肯定到过这里。但是他们是怎么来的呢?
这时,李和平看柳曼表情凝重如霜。她站在船头上,一直抿着嘴不说一句话。
“柳少校,接下来我们还怎么做?”李和平问。
“回去!”柳曼说了两个字。
何大勇划着小船回到了梨花坞。
临别时,柳曼没忘让李和平给了何大勇一些钱,算作是对何大勇此行的酬劳。
回到住处,柳曼一直没说话。吃过饭,柳曼对李和平说,找两匹马,我们去48军。
去48军做什么?李和平本想问,却不敢问,找了两匹马,就朝凤台方向驰去。
当时第48军的军部驻在凤台。黄河决堤后,凤台也遭洪涝,日军也从凤台撤出。日军撤出后,48军立马占领凤台。
48军重占凤台后,第138师驻在凤台与寿县的淮河边上。第138师本来隶属于第31军,由于徐州会战,第31军损耗很大,不得不进行整补①。
柳曼他们在八公山一个叫擵坎的地方渡过了淮河,很快就到了第48军军部。
第48军的军长张义纯接见了柳曼。他问柳曼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柳曼说:“张军长,日寇昨天有一艘军舰驶进了东淝河,我是来核实一下。我怀疑这艘军舰是在执行某项特殊任务。”
“哦,是这事呀!”张军长有点轻描淡写地说,“138师驻防在淮河边,你直接去找138师师长莫德宏吧!”
“那就请军座打个电话吧!”柳曼说。
“好吧!”张军长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起来。
“喂,莫师长吗?总部的柳曼少校有事找你,请你协助一下吧!”
“现在?哦,好吧!请他过来吧!”莫德宏师长在电话那头说。
“好吧,你们现在就过去。”张义纯说。
辞别了张军长,柳曼带着李和平策马往淮河边飞奔。一个小时后,到了淮河边。
第138师的师部设在一个镇子上,柳曼和李和平拴好战马,立即进师部。莫师长正等着。
柳曼的名字是高山上拴喇叭一一响得远呐!池淮阻击战,柳曼只身闯进敌营炸毁敌人的弹药库,给了日军以致命一击,从此闻名遐迩。
“柳少校,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嘛?”握手之后,莫师长直截了当问道。
“我要了解日军昨天是否有一艘军舰出入你们的防线。”柳曼也简洁地说。
“日舰?有这事?”莫师长很是重视,当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把电话打到了385旅旅长樊登科那里,立即询问此事。
樊登科?他当上了旅长了?柳曼在心里说。
“师座,确有此事!我正准备向你汇报呐!”樊登科在电话那头说。
柳曼知道,桂军有层层汇报的习惯。但这样会误事的。她听到樊登科说确有其事,就对莫师长说,她想去前沿哨卡,仔细询问过程。
莫德宏知道柳曼是奉李品仙总司令的命令行事,也不敢怠慢,直接在电话里对樊登科说:
“樊旅长,给你个任务,立即陪总部的柳曼少校到发现敌舰的前沿哨所去,她要详细询问情况。”
“是!”一听是柳曼,樊登科在电话那头高声应答。
“旅部就在南各庄,你直接去旅部吧!看来,这个樊旅长对你蛮熟悉的哈!”莫德宏笑着说。
柳曼浅然一笑,回答莫师长的话,说:“池淮陆击战时,我们并肩战斗过。”
“哦,原来如此!”莫德宏点着头说,“热血拼杀的友谊,弥足珍贵!”
柳曼带着李和平就直奔南各庄,不几,就看到樊登科带着警卫在庄口等候。
“柳曼,真的是你?”见到柳曼,樊登科很激动。
樊登科现在已经有一颗星,少将军衔了。所有柳曼就称赞一句:
“樊旅长,立功不少哇!已经是一颗星呐!”
“惭愧惭愧!”樊登科谦虚地说,“听说你一直是在跟一个日军特务组织一一影子队斗智斗勇,你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彼此彼此!”柳曼也谦虚地说。
“走!我带你们去。”樊登科热情地说。
这柳曼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去了解日舰的情况,又是为啥呢?她直接去前沿哨所不就结了。
柳曼虽然有尚方宝剑,但身上没有,要亮剑,还是得打电话请示。那样一来二去,浪费的时间不会比现在的少,甚至,还可能办不成事。
所以她干脆一级一级要尚方宝剑,时间用的是多一点,但牢靠。
碰到樊登科,免了几级要剑的时间。她可以直接去哨卡了。
哨卡上执勤的是一个连长,见旅长亲自来,吓得不得了,以为自已犯下什么错。
“纪小五,你不用紧张!你把你们昨天发现日舰的经过原原本本讲给这位柳长官听。注意,细节愈详细愈好!”樊登科这样对那连长说。
“遵命!”纪小五举手敬礼道。
这个哨卡建在淮河北岸一座悬崖之上,离河面最多二十来米,河面上那儿那儿有什么,都可看得很清楚。
“这艘舰艇是昨天中午从这里经过的。因为舰艇上没挂任何标志,所以当时我们没有判断出它是日舰,以为只是一艘普通的货轮。”
纪连长拿出值班记录,指着其中的一段记载,向柳曼介绍道。
值班记录记载:“十二点二十二分,一艘货轮从蚌埠方向来,往寿县方向去。”
“后来怎么又判断它是一艘日军的军舰呢?”柳曼问。
“这艘舰艇是昨天午夜通过面前的水域往蚌埠方向去的。我们的探照灯直接打到舰艇上,不错,还是中午通过的那艘,没有任何改变。”纪连长说。
见柳曼有些狐疑,遂解释道:“货轮是不会晚上走船的。仅此一点,就可说明那是一艘日舰。”
“唔!有道理!”柳曼点了点头,赞成这种说法。而更为充足的是,在现场发现的那些牛肉罐头盒子,完全可以印证这种说法。
“昨天下午,你们这里刮过大风下过大雨吗?”柳曼又问了一个与日艘毫无相干的事。
“没有。”纪连长很肯定地说。
“樊旅长,多谢了哈!”柳曼了解了情况后,就与樊登科告别。
“不能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吗?要不去旅部?”樊登科明显舍不得柳曼走。
“不啦!大家都挺忙的。”柳曼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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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1938年8月末,第138师拨隶第48军,第31军调鄂东英山整理,将两个师各缩编成5个营参加广济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