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林的尸体是第二天才被找到的。
昨晚,何大勇带着一队族人,乘着小船到了淝口,见淝口的水面一片平静。
大风大雨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可是大风大雨时是个什么样?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
大勇让族人停在淝口内,自己和一个后生打着火把,驾着小船出了淝口往淮河里划去。
淮河里就不同了,这里波浪翻滚,河风啸啸,空旷的河面在火光的照耀下愈显神秘、恐怖。
“怕就怕被突兀而来的狂风卷进淮河里,那样可真是凶多吉少哇!”望着深邃的河面,大勇在心里想。
溯河而上的那一队族人在一段河面上发现了那只被撞坏的小船。准确些说是发现了散落的几块船板,和一个船底。而这几块船板和一个船底是被岸边伸出水面的水柳拦住的。
没有发现何大林。
也没有发现河面上有其它的东西,比如说鱼网哇、竹嵩哇、鱼篓哇,这些平时小船里应该具有的家什。风雨过后的河面上平静、安祥。
族人们只得将船板和船底用绳子缚住拖拽回去。
天亮了,何邹氏母女俩对着系在古柳根上漂在水面上的船板和船底嚎啕大哭。
长庚公对大勇说:“应该去把大林的尸首捞上来,不能让他做落水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大勇又召集族人往东淝河打捞尸体。
大勇指挥族人在发现船板和船底的那段河的河水里打捞,却什么也没捞着。
有人说,也许大林落入水中被水冲走了,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寻找,应该挪挪地方。
也有人说,发现船板和船底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是事发现场,就不会是被水冲到这里来的?
应该说这些话不无道理。于是大勇就指挥人扩大搜索范围,下决心一定要把大林的尸体捞上来。
大约过了五六个钟头,人们才在下游,挨近玉龙河的地方发现了何大林。
何大林是俯首下卧的,鼻子嘴巴里均塞满了泥沙,这可见他在水底里曾经是挣扎过的。
检查何大林的身体,别的地方都没发现什么,只是在太阳穴的地方,有个铜线大的凹陷。这可能就是致命的地方。
何大林作为一个职业渔民,一生中所经历的突发情况肯定少不了,可为什么这次却败走麦城呢?
因此说,何大林的死有些蹊跷。
赵丽颖因为假扮孕妇,行动不便,无法前去察看何大林的尸体。但她听花儿讲,她哒哒的太阳穴上有一个铜钱大的凹陷,她就想到,何大叔一定是突然受到外力的猛击才遇难的。
那么,这种外力又是什么呢?
赵丽颖的心里火烧火燎。她本能地想到,应该对何大林的死仔细勘察,假设那个在何家住过一晚的人就是山田凉介,何大林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
可是她行动不便,不能对这件事情有任何的作为。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劝说花儿去说服她的母亲,晚一点安葬她的父亲。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想等李和平转来,让李和平去查清何大叔的死因。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晚,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和平却叩响了土地庙的门。
花儿在守灵,因此上只有赵丽颖一人住在土地庙里。
赵丽颖把李和平迎进土地庙。
李和平把柳曼来了的消息告诉了赵丽颖。赵丽颖高兴极了,觉得自己这下有主心骨了。
确确实实,警署抑或是县府,让她和李和平俩来对付影子队,无论从那方面讲,都是不对称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冒险。不过李和平与她还是答应了。
但是经过“白影事件”,赵丽颖深知自己不是山田凉介及影子队的对手。她和李和平来到寿北,还没见着影子队的面,自己就有一种如履薄冰一样的感觉。
李和平说,他这次来是柳曼的安排。柳曼觉得赵丽颖妆扮成孕妇很好,可以最大限度地迷惑敌人。叮嘱赵丽颖一定要妆扮好,不能露出马脚。
赵丽颖说,何大叔的死因很是蹊跷。长庚公和何大勇都说何大林久经风浪,又是在内河,这种恶劣天气,这种突发情况他肯定经过不少,何以这次会遇难?
还有,何大林驾驶的那只渔船,虽然不是新的,但抵抗这样的狂风是完全可以的,一定是遇到什心外力。
赵丽颖告诉李和平,何大林的太阳穴上有个伤口,你要想法去查验,那个伤口是怎么来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和平觉得赵丽颖的怀疑很有道理。当然,他首先对何大林的死表示出了深切的同情和惋惜。
“一位多好的大叔哇!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哇!”李和平抑制住心中的悲痛说。
“你也不好出面。你最好连夜赶回去,向柳曼汇报,希望柳曼姐能派人来查验。”赵丽颖说,“诶,李和平,你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么?”
李和平就把古占奎的事说了说。
“那,柳少校是怎么看的?”赵丽颖问。
“柳少校没有吭声!看来这事确实是我神经过敏了。”李和平说。
“怀疑是我们刑侦人员的天性,不必有顾虑。”赵丽颖安慰李和平。
李和平连夜赶回去,向柳曼作了详细汇报。
柳曼对赵丽颖的怀疑也很是重视。她当即对李和平说:
“李警官,我白天也不好露面,毕竟山田凉介是认识我的。这样,我们连夜赶到梨花坞去,查看何大林的身体。”
于是李和平又带着柳曼往梨花坞赶。
李和平和柳曼的出现,令何邹氏十分惊愕,只有花儿心里明白。
花儿告诉母亲,那个在我们家住了一晚的生意人很可能是日本人,李和平和赵丽颖是来追踪这些日本特务的。
何邹氏更加惊愕:日本人?天啦,日本人不是从寿县城撤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但不管怎么说,李和平他们连夜返回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们要查验丈夫的身子,难道丈夫的死是与日本人有关?
柳曼在李和平的协助下,认真地查看了何大林的身子。她还到玉龙河边查看那只支离破碎的小船。
她当即得出结论:何大林驾驶的小船是被一只大船撞烂的!何大林太阳穴上的那个凹陷,也是被一个什么钝器所击。
柳曼和李和平回到花儿的家里,把情况与何邹氏一说,何邹氏立马泪流满面了:“我就说嘛,我当家的半生风里雨里,经历过无数风浪,这次为什么就不行呢?原来……”
柳曼对何邹氏说:“你放心,我们去查清事情的真相,不能让大叔白死,一定要还大叔一个公道!”
临走时,柳曼对何邹氏说:“大叔的死虽然事出有因,但你要节哀顺变。你可以按照家乡的礼俗让大叔入土为安,但不要把大叔的死因声张出来,好吗?”
又说:“赵丽颖还是要在你这里呆一段时间,你们料理完大叔的丧事之后,还要忍住悲伤,等待事情的结果。相信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柳曼这样做又是为何?
柳曼毕竟是柳曼,她经验丰富,能够通过表象洞察事情的本质。
她觉得何大林的死不会那么简单。也许在这里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要揭开这个秘密。
第二天,她要李和平带她去何大林出事的地方看看。
李和平因为没有到过何大林出事的地点,就悄悄地找到何大勇,让他带着他们前往。
“你就是大勇,与大林是叔伯兄弟?”李和平问何大勇。
何大勇见是一个警察和一个女军人来找他,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
“这位柳少校要去大林出事地点看看,麻烦你带个路,行吗?”李和平问何大勇。
“带路?为什么?”何大勇不知道女军人去大林出事地点所为何事?何大林的死为什么会惊动了女军人?遂问。
柳曼说:“这位老乡,何大勇的死很可惜,我们想弄明白,大家都想弄明白,何大林是怎么死的?也好让人们记住这个教训。”
对呀,当何大林的遗体被找到后,人们无不对何大林的死因充满好奇与恐惧。
好奇的是像何大林这样的老渔民,怎么会落水而亡呢?恐惧的是连渔船都被风浪吹打得支离破碎,那该是多大的风浪呀!
“好吧!我带你们去。”何大勇很快答应了。
“这位老哥,你给我们带路的事不要对别人讲,免得在人们心中产生恐慌。”柳曼对何大勇提了一个要求。
“明白了!”何大勇看了一眼柳曼,答应下来了。
为了避开村民,何大勇没走进村的大道,而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道,来到玉龙河边。
何大勇自己家也有一条小船,何大勇说,这条小船是和大林的那条小船同一年打造的。只是大林的小船使用得多些罢了!
他们上了小船。
小船顺着玉龙河到了东淝河,然后往左拐,溯水而上。
走了一段水路,就见水面上漂着一根竹篙。
何大勇将船划过去一看,大叫道:“长官,这竹篙是大林哥的,它的到呐!”
柳曼就让何大勇将鱼网收起来。
何大勇熟练地收拢鱼网,发现鱼网里网着好多的鱼。
然而奇怪的是,在那些鱼中,却有一个精致的铁皮小盒子。
柳曼拣起了这个铁皮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