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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传宗接代中,没空

    世子爷小心翼翼的一问,世子妃娘娘的四十米大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夜里刚刚答应她,不管南朝那些破事,这才多久,就想食言。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他前脚去见那些人,她后脚包袱裹裹浪迹天涯去。

    看清慕千璃眼中的阴沉杀气,世子爷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突然被子一扯,往里面一缩,头摇的分外利索。

    “不去不去不去,本世子哪儿都不去。去让容叔通知下去,就说这些日子本世子要日夜造人,传宗接代,没空。”

    香坠儿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听这话,脸都红了。

    慕千璃不用看,也能猜到自家小丫鬟的脸,一拳头打了过去:“正经点。”

    “夫人说的是,为夫一定非常正经的给你宽衣解带。”容湛点头,非常乖巧听话。

    慕千璃看着他这伏低做小又贱痞贱痞的模样,顿时不知道气什么了。

    忍不住破涕而笑。

    容湛见她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气了?放心,本世子既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的。过来,咱们继续补觉。”世子爷侧着身子,拍了拍怀中的位置,那表情,额,怎么有点像大尾巴狼。

    说着,也不等慕千璃主动投怀送抱,直接动手拉人。

    “等一下,不行。”慕千璃啪的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

    世子爷立刻委屈的捂着红红的手背,看着她的眼神满脸幽怨。

    “不想睡?那是想白天造人?”世子爷低头沉吟一番,再次抬头,一脸的视死如归:“为夫虽然有些乏了,不过既然夫人想,为夫也只能舍命陪娘子了。”

    慕千璃:“……”

    她四十米的大刀呢?

    慕千璃无语问天,这男人这是咋了,一夜之间画风切换的有些让人无法直视啊。

    外面倒是会装模作样,怎么可以关起们来,这么的没脸没皮。

    “别闹了!”慕千璃冷着脸,掀开被子下床,“镇国长公主和花老侯爷都亲自来了,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能自己闷头睡觉?”

    她看起来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不让他管南宫家的破事儿,不代表让他从此不见人好吗?

    尤其镇国长公主和花老侯爷都是非常爱护他们的长辈,虽有些意见不同,但说到底没什么大的矛盾。

    容湛嘴角不经意的扬了起来:“是是是,夫人通情达理,是为夫想多了,为夫这就去见。”

    容湛也准备起身,结果刚抬起头就被慕千璃按了下去。

    “你起来做什么?”

    “夫人不是让为夫出去见人吗?”世子爷一脸懵。

    慕千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是要见,不过是我见,不是你!”

    慕千璃穿戴完毕便让香坠进来,一边梳洗,一边说道:“我晓得你的性子,恩怨分明,南帝欠了你们容家,可镇国长公主没有。相反的,当年南帝对战王府多番打压,都是长公主和花老侯爷在维护。他们的面子你不能不给。而他们此来目的已经很明显。”

    “你是担心本世子推脱不了?”

    “不,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得了你,我只是不想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罢了。”

    “知道他们的目的,你还要去见?”

    慕千璃张开手,任由香坠为她套上外裳,一回头,对上床上男人的眼:“你拒绝不了,我可以。”

    “镇国长公主的性子可不好相与,她见不到本世子的面儿,只怕你说什么都没用。”容湛突然下床,挥开一旁的香坠,捏着碳笔,主动为她描眉,黑眸中泛着点点暖意。

    “兵来将迎水来土堰,你呢,就给本世子妃乖乖待在屋里,敢出来一步,看本世子妃不打断你的狗腿。”

    慕千璃面露威胁。

    香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小姐,听你说的。怎么能把世子比作狗呢?”

    “香坠,你这就不懂了。这训男人就跟训狗是一样,不听话,一顿暴打,回头再丢一根骨头过去,保准他服服帖帖。”

    旁边的容湛哭笑不得,嘴上却还是乖乖说:“夫人说的是。”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香坠将屋内收拾一番,抱着面盆出去倒水。

    慕千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香坠居然特意给她梳了一个妇人头,而且还戴了不少首饰。

    这叮叮当当,慕千璃嫌碍事,伸手就要去拔。

    “别拔。”容湛出声阻止。

    “头上顶着这么多东西,走路累的慌。而且这发型,大冬天,脖子漏风。”

    容湛冲着她招招手,慕千璃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容湛不知道从来摸出一个围脖,绕在她纤细的天鹅颈上。

    “为夫喜欢你为我绾青丝,好看。”

    慕千璃努努嘴,终是没有换发型。

    容湛嘴角笑意更甚。

    清晨寒气重,慕千璃披上披风,临出门时,容湛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阿璃,镇国长公主不问世事多年,轻易不出,能让她出面你该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慕千璃脚步顿住,抬头看着天空阴霾重重的天,嘴角划过一道嘲讽的冷意:“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平衡打破,局面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

    如果她料想的不错,南宫墨怕是已经败了。

    慕千璃等了一会儿,以为容湛要说什么呢。

    不过后来,他也只是点点头,说了三个字:“那就好。”

    慕千璃:“……”

    好个毛线球。

    南宫城对他们恨之入骨,如果他当上了皇帝,对战王府的打压绝对比南帝更加厉害。

    想到这里,慕千璃又疼了。

    她什么都不想管,过点安生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叹息一声,慕千璃迈步走了出去。

    正厅之中,此刻坐满了人。

    镇国长公主和花老侯爷坐在前方首位,一个手里盘着佛珠,静静念经,一个喝着茶水,气定神闲。

    他们二人倒是冷静的很,不过其他大臣就不一样了。

    一个个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到处乱窜。

    见有人来了,众人大喜,结果看到是慕千璃的时候,一个个眸光又黯淡了下来。

    这中间有不少人先前去过百合院,

    被慕千璃怼的无话可说,这会儿一见到慕千璃,那烦躁之情溢于言表。

    虽说不待慕千璃,更不想跟她搭话,但是既然来了,总得有人开口。

    “拜见世子妃,请问世子爷何在?”敷衍的拜了拜,快速直奔主题,就差拿刀子上前逼问人。

    “阿湛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诸位若是有什么事就同本世子妃说吧,战王府大小事宜,一切都由本世子妃做主。”

    众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跟她说要是有用的话,他们至于在这儿干着急吗?

    慕千璃才不管他们呢。

    上前,镇国长公主他们面前。

    “千璃拜见长公主,见过老侯爷。”

    “世子妃客气了。”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打完招呼后,慕千璃走到正前方的主位坐下。

    “诸位来者是客,还请先用一些茶水。”

    “南朝的天都变了,外面如今乱成一锅粥,咱们脖子上的脑袋没准哪天就掉了,现在这情形我们哪里还喝得下茶?世子妃还是速速将世子请出来主持大局吧。”

    天都塌了,谁还有心情喝茶。

    一看他们凝重的表情,慕千璃就知道只怕外面的情形比她想象的更加糟糕。

    只是……

    “诸位心情,本世子妃深表理解,只是本世子妃刚刚说了,世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有事同本世子妃说就行。”可惜她的话没几个人能听得进去。

    “在座诸位都是朝廷栋梁之臣,外面越乱,越是需要你们稳定人心,结果百姓没乱,你们倒是先一步自乱阵脚。这会儿诸位难道不应该去实现你们的誓言,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扞卫南朝的疆土,反而跑来找个闲散的世子做什么?”

    慕千璃歪着脑袋,声音不高不低,却听得这些老臣老脸通红。

    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口号喊得比谁响亮,到了关键时刻只知道甩锅,拉别人当垫背的。

    可笑。

    “世子妃慎言!我等尊称你一句世子妃,那是看在世子和战王府历代英烈的份上,所以还请世子妃自重,妇人就该安居内室,教养孩子,国家大事岂容妇人置喙,世子妃还是赶紧把世子请出来吧。”

    慕千璃手上杯盏一放,哐的一声:“你们的国家大事,本世子不想管,也不屑管。不过你们既然让本世子妃安守本分,那么守护战王府的一切都是本世子妃的本分。门就在那里,慢走不送。”

    慕千璃毫不客气的下起逐客令。

    “什么!慕千璃,好歹你也是出自楚国公府。你家先祖也是个战功赫赫的忠义之士,你怎可如此蛮横无理?你这样的人怎么当得起战王府的主母职责?”

    “当得起还是当不起,反正本世子妃已经是了,你想要发表意见,可以,你说,但本世子妃不听。”

    气氛突然变得无比紧张,那些老臣一个个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个个张口闭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慕千璃倒是神色轻松的很,就是有点头疼,这些老东西要是在战王府气出个什么毛病出来,这医药费可得不少。

    这样一想,还是赶紧赶出去再说。

    眼见着事态发展一发不可收拾,镇国长公主手中龙头拐杖一跺。

    正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大人莫要忘了我等今日来此的目的。”

    镇国长公主锐利的眸光扫了过去,被目光扫到的老臣都纷纷羞愧的低下头。

    镇国长公主最后的目光落在慕千璃身上,没有心虚,没有怯弱。

    慕千璃神色淡淡,坦然的与这位传奇公主对视。

    “世子妃,刚刚诸位大人只是关心则乱,并无冒犯之意。”

    “无妨。”慕千璃淡淡喝茶,冷冷两个字,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世子妃说阿湛病了,那就牢房世子妃引路,本宫要去探望一二。”

    慕千璃抬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光静静的落在镇国长公主身上:“殿下,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别人探望的,静养是养病的第一要素。”

    镇国长公主眸光微沉,眼神交汇间有无限的情绪在流转。

    聪睿如她自然知道慕千璃的弦外之音。

    “那么请问世子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额……至少也得养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之后,这南朝还是不是南宫家的男人都不一定。

    镇国长公主眼睛危险一眯,声音也略微冷了几分:“那还真是遗憾。不过本宫这儿倒是有几个治病的好方子,麻烦世子妃领本宫去见见大夫,兴许能派上用场。”

    慕千璃如何不知道这是镇国长公主想跟自己私下聊聊的讯号。

    略犹豫了两秒,慕千璃点头:“那就有劳殿下了。”

    “诸位大人累了一天一夜了,都回去休息吧,就由老夫陪公主殿下走一遭。”

    花老侯爷也是个人精,自然知道他们的目的,站出来清个场,顺便蹭一个名额,名正言顺留下来。

    众人这一走,镇国长公主自然也就不再端着了,直接问道:“世子妃,你给本宫说句实话,阿湛那孩子真的病了吗?”

    慕千璃早就知道瞒不住镇国长公主,也没打算瞒着。

    “比起这个,容千璃先问殿下一句,如果阿湛此刻没病,你们要怎么样?”

    “自然是领着战狼骑,稳定乱局,肃清朝纲。昨夜一场大战,死伤无数,要不是老五那孩子,这会儿功夫整个帝都可都得沦落到老六手上,我们这些人也没功夫来这儿了。”

    慕千璃听着镇国长公主理所当然的态度,一张脸倏然变冷。

    也对,纵然镇国长公主对容家,对战王府情深意重,但是她毕竟是南宫家的人,是南朝的公主。

    到了危急关头,她就跟很多人一样理所当然的来逼容湛,逼别人牺牲。

    慕千璃重重地向镇国长公主拜了一拜,拜的对方一脸莫名其妙。

    再抬头,慕千璃脸上一片清冷:“长公主殿下,本世子妃素来敬重你的为人,也非常感谢你对战王府的爱护,但是今日,你让本世子妃非常失望。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为了南宫家,为了南朝,容家的男人怎么牺牲

    都无所谓?你曾经对战王府的维护,对阿湛的关爱,只是在圈养的一匹狼,为了的是等狼长大了,利用他们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镇国长公主一愣,显然没想到慕千璃冷不丁会冒出这么一句。

    “本宫晓得陛下无道,是他对不起容家,可你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错,眼睁睁的看着生灵涂炭,山河破碎。”

    自己细心呵护的侄子竟然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没有谁比镇国长公主更加心疼。

    真相大白之后,镇国长公主羞愧的恨不得一刀抹了脖子。

    可她现在不能死。

    时局乱世,人心浮动,她必须站出来稳定朝纲,护佑万民。

    “为什么不能?”慕千璃嗤笑,“造反的是南宫家的皇子,造的是南宫家的反,从头到尾同容家有什么干系。既然南宫家的人没本事坐这个皇帝,就换个有能力的。

    你们看看这南朝的历史,十个皇帝中,有七八个是容家男人捧上去的。纵观古今,这么窝囊的皇朝还是第一个。

    容家的男人不是南宫家的保姆,更不是专门给他们擦屁股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事,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论是那个豺狼之心的废帝,还是自私自利执意挑起战火的南宫家那群人,他们都不是奶娃娃了。”

    “守护南朝疆土,那是容家男人的职责。”镇国长公主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这南朝的皇帝是姓南宫的,跟容家无关。它荣耀时,容家未必沾到光,它落败时,呢是他们咎由自取。能不能守住河山,保护百姓,依靠别人的力量是不一样的,得他们自己努力。这是个吃人的世道,弱肉强食,南宫家的人若是有本事,自然能守得住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若是他们没本事……”慕千璃嘴角一勾,那就不好意思了,“改朝换代那也是避免不了的事。”

    “放肆!”镇国长公主勃然大怒,“慕千璃,你好大的胆子,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你就不怕本宫治你死罪!”

    “殿下息怒,世子妃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您别跟她一个孩子计较。”花老侯爷也被惊了一惊,不过她跟慕千璃接触的机会多,也算是了解这丫头的脾性,那真是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不过她对容家小子的维护倒是真真切切的。

    念着这一点,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自寻死路。

    镇国长公主却不听,凤眸锐利地眯了起来:“怎么?难不成老侯爷同意她的胡言乱语,觉得我们南宫家气数已尽了吗?”

    花老侯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殿下,这并不像你,你素来冷静自持,请你这一次也保持住。关系则乱,乱而心烦。什么气数将近,老夫并不相信这些,但是殿下不得不承认世子妃有些话是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分明就是歪理。当日本宫本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的英雄好汉,虽然名声不佳,但是心智坚韧,非一般人。如今看来是本宫年纪大眼瞎了。堂堂战王府,忠烈容氏一族,没想到竟有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儿媳。”

    镇国长公主越说越心痛,眼刀子跟针刺一样,狠狠的朝慕千璃戳去。

    “殿下,这南朝毕竟是南宫家的南朝,是天下百姓的南朝,不是容家的南朝,一味的将责任压在容家男人身上这本身便不合理。”花老侯爷说道。

    “南朝建国数百年,都是这样的,人人都道战王府逢乱必出。而且皇权更替哪有不流血牺牲的,以往每一次不都是战王府力王狂澜,稳定朝纲,再创辉煌吗?这有什么不合理的?”

    事实上,镇国长公主觉得此事是理所当然的事。

    南朝乱,战王府出,新皇登基,战王府辅政,再创新的辉煌,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就像是历代先祖和历代战王那样。

    “可如果有一天容家没人了,或者说战王府扛不住了呢?”花老侯爷顺着发白的胡须,那日百合院回去之后,他其实认真思索了一顿慕千璃的话,起初觉得火冒三丈,可渐渐地,却觉得慕千璃的话十分有道理,“南朝一次次乱,战王府一次次出,皇室声威越发弱,战王府的声势愈发大,功高震主,这是架在忠臣良将脖子上的屠刀。容氏一族几乎绝嗣,数十万冤魂枉死,还不值得我们深思一下吗?”

    以往花老侯爷也同镇国长公主一样,认为战王府就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不是他们不知道战王府苦,容家男人苦,可他们没办法,他们自己做不到,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数人枉死,所以只能昧着自己的良心,漠视容家男人去死,甚至还在他们的背后推了一把。

    可现在花老侯爷的想法中有一点微妙的变化在。

    纵观整个南宫皇室,成年的几个皇子,要么重病缠身,要么纨绔闲散,要么野心勃勃,只知道争权夺利,心中全无百姓。

    唯一一个能担当大任的也就是五皇子南宫楚,可惜他出身不正,且早早的被过继。

    一个个都不是什么明君的料。

    这时候战王府站出来,该扶持哪一个呢?

    南宫城南宫墨?只怕又是重蹈覆辙,等这两人羽翼丰满,战王府会被啃的尸骨无存。

    南宫恒南宫钰?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胸无大志,想扶也得扶起来。

    镇国长公主一时无语,脸色阴沉得可怖。

    很明白花老侯爷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如今她又能怎么样?

    重重叹息一声,镇国长公主一脸无奈:“你们说的,本宫又何尝不知?请战王府出山,绝不一个上上之策,更可以说,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做法。可如今这南朝,除了阿湛那孩子,谁还能有能力震慑诸方势力,阻止这场祸乱呢?”

    慕千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有些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你们为什么总是想着去阻止?”

    “不阻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兄弟相残,骨肉相争,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吗?”

    经过

    刚刚一番争论,镇国长公主对慕千璃的态度显然冷淡了许多,甚至隐隐弥漫着怒气。

    慕千璃并不责怪她,人都是自私的。

    镇国长公主自小就是公主,生于皇族,长在皇族,一生都在守护这个皇族,她只是想守护自己的家族,守护自己的荣耀,尽一个公主的职责。

    慕千璃跟她不同,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家,守着自己的男人而已。

    立场不同,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乱世英雄出,两位可曾听说过,最大的危机往往是最大的转机。”

    慕千璃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让两人懵了。

    尤其是花老侯爷忍不住捋着胡须,细细思索:“世子妃的意思是……”

    “让他们打,不打出不了新的秩序,不打出不了新的气象格局。我是行医之人,如果一个病人身患毒瘤,许多人选择喝点药物,慢慢任由毒瘤扩大,甚至毁了其他器官,最后毁掉自己的命。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忍着痛,割掉毒瘤,虽然会很疼,会流血,但其他内脏都是好的,根基还在,只需要休生养息,早晚还能活蹦乱跳。”

    哪怕是在现代,那个无比珍惜和平的时代,战场还是时不时发生。

    何况这是一个几个人意志就能毁掉整个大陆的封建王朝呢?

    “胡闹!真打起来了,百姓们怎么办?如今北漠西陵东锦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就等着趁咱们乱,要咱们命。咱们这会儿自乱阵脚,岂不是让他人做收渔翁之利?”

    镇国长公主第一个不认同这个法子。

    应该说,这根本就不算个法子。

    “高风险才能带来高收益,就看你们敢不敢赌上一赌。”

    “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慕千璃,本宫对你太失望了,你竟然拿人命当赌注!阿湛呢,让他出来,本宫药亲自跟他说。”镇国长公主耐心耗尽,在她眼里,慕千璃就是个疯子,她不想跟疯子说话。

    慕千璃看着气急败坏蹦跶特欢的镇国长公主,脸上冷笑连连。

    都道镇国长公主年轻时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可现在她终究是老了。

    曾经的坚持变成了固执。

    思想反而越发的腐旧。

    还有她的身体里不愧是流淌着南宫家的血,遇事不想着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就想粉饰太平,将别人推出去。

    他们以为躲在大厦之下就能安全了?

    殊不知大厦有些倾倒的时候。

    根基都烂掉的,再怎么修,也是一个废屋。

    南朝的朝臣这些年被南帝捣鼓的乌烟瘴气,朝臣们一个个尸位素餐,皇帝皇子只知道争权夺利,他们张口闭口关心百姓,可真正关心百姓的能有几人?

    容湛可以阻止得了你,但是次次都能阻止吗?

    他们与其找容湛做这些无用功,难道不应该先在自己身上找找毛病,趁着这个时机好好清除一下南帝留下来的垃圾玩意吗?

    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趁此机会,一举剔除毒瘤,战乱之后,百废待兴,一切又会是新的气象。

    当然镇国长公主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他们真的以为容湛和战狼骑是死的吗?

    别看那个男人现在老实的跟鹌鹑似的,窝在屋子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慕千璃还不知道他吗?

    那个男人向来只做不说,他让君从盯着西陵,吴勇和郑凯自泰山封禅之后便没了踪迹。

    如果慕千璃没猜错,这会儿这两人只怕早就等在北漠东锦与南朝的交汇处呢。

    不怕其他三国做什么,就怕他们什么都不做。

    只要他们赶来,他们直接来一个,关门打狗。

    战狼骑已经为这场内斗争取了时间,只要他们争点气,时间足够的。

    说白了,如今乱的就是帝都一城,其他地方都安安稳稳的。

    至于帝都之乱,百姓安危,别忘了还有周王两个将军呢。

    黑风岭离帝都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但凡他们敢乱来,直接绞了他们。

    想到这里,慕千璃就觉得憋屈。

    这个男人说什么,外事都给她管,结果自己就是个空架子。

    只是他将一切算得妥妥当当,却总有些地方会出现一点小意外。

    就比如眼前的镇国长公主。

    越是艰难的时候,越需要保持冷静,本以为镇国长公主能稳住大局,如今看来她自己先乱了一遍。

    而且他们的思想保守老旧,空有忠君爱国之心,却没有大刀阔斧改革的魄力,更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慕千璃突然想到诸葛亮,纵然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奈何身边的主君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不过慕千璃并不想烦恼这些事。

    对于这男人私底下做的事情她可以装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绝不允许容湛跑出去当那个箭靶子,扶持南宫家的傻子当皇帝。

    这是她的底线。

    所以对于镇国长公主的请求,她只能遗憾的说抱歉了。

    “请长公主手下留情,放过我们,让我们夫妻过一点安生平稳的小日子吧。”

    “本宫放过你们,谁放过那些无辜的百姓?慕千璃,本宫劝你现在便让开,当日本宫既能促成你和世子的婚事,扶持你登上战王世子妃的位置,今日也能废了你。”

    威胁她?

    慕千璃眼皮微挑,划过一道冷芒。

    “请便。世子妃什么破头衔我慕千璃从来不稀罕。我嫁的是容湛这个人。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这个战王府看着华丽,其实处处是枷锁,它就是一座无形的铁牢,困得里面的人窒息。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任由南帝废了它。让它彻底在世上消失。”

    慕千璃是真的后悔当初抬棺上殿的愚蠢举动。

    “你们这些人张口闭口忠贞大义,可骨子里一个比一个自私。其实你们同南帝有什么区别,南帝不过更直白而已,你们确实背地里捅刀子。你们用祖训,用百姓,用恩情,织成一个天罗地网,将容家的人困在当中。容家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你们困了阿湛那么多人还不够吗?这十年他还不够苦吗?是不是他真如你们所愿,将这条命丢了,你们才高兴,才满意。”

    慕千璃觉

    得火大不已,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不摇碧莲。

    花老侯爷被骂的低垂下头:“世子妃,你言重了。老夫和殿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说好听点,是登高一呼,力挽狂澜,当牛逼哄哄的摄政王,说白了还不是为你们南宫家卖命,累死累活不讨好,你们南宫家这些人倒好,安逸享乐,慢慢滋养着自己的虎狼之心。

    你们不是这个意思,却一直在这么做,所有人都跟你们这么做。你们有千万个的理由,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你们的子孙当遛鸟打架的时候,容家男人在干甚?他们没有童年,他们正进行严苛的训练。

    当你们的子孙享受着锦衣玉食,安静的当个纨绔时,他们已经被带上了战场,与敌人厮杀,以死亡并行。

    南宫家斗来斗去,依旧子孙满堂,反观容家,子嗣凋零,就差断子绝孙了。现在战王府就剩他一个了,如今的她伤痕累累,你们还要为了你们的自私榨干他最后一滴血吗?”

    镇国长公主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当头痛骂,只觉难堪不已。

    “这是容家男人的骄傲,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没有权利替他们决定。慕千璃,你知不知道今日你阻拦的不是本宫,而是在摧毁战王府世代用鲜血铸就的战王府。”

    “为了自己所为的虚名,让让自己的母亲妻子担惊受怕,让自己的孩子缺少父爱,甚至从小到大只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牌位?他们是英雄,可他们在自己的妻子儿女面前,就是一个不孝的儿子,失败的丈夫,不负责任父亲而已。如果这就是他们的骄傲,不要也罢。”

    慕千璃眯着眼,“如果这个战王府,这所谓的荣耀,只会成为桎梏我和阿湛未来的枷锁,那么我将毫不犹豫的摧毁它!”

    慕千璃的眼神无比认真,认真的让人觉得可怕。

    她也曾用生命扞卫这个地方,她并不后悔,她只是感慨人心凉薄。

    只不过当初她也可以拼死了性命,保护战王府,今日她也同样可以将之摧毁。

    花老侯爷一听,面色大变:“世子妃慎言,你可千万不要胡来。”

    慕千璃的本能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无论是当初她抬棺上殿,逼得南帝不得不放过战王府,还是在泰山顶上,她从天而降,驾驶着神秘大鸟,悄然离开。

    “我从不胡来,只做我想做,我认为对的事。”

    “世子妃,老夫向来敬重你的为人。直到现在为止,老夫依旧欣赏你的想法。你刚勇果断,爱憎分明,有你辅佐容家小子,无论是战王府,还是南朝,都将是另一番气象。

    可现在老夫却开始担心你,人行一世,步履维艰,一步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多谢老侯爷关心。”慕千璃真心感激,“老侯爷一直是千璃和世子敬佩的长辈,就如同你想守护花小侯爷一样,千璃也想守护自己的丈夫。你也不必夸我,将我抬的多高,我慕千璃天生就是个利己主义者。我的心很小,装不下你们眼中的天下苍生。为了这个天下,我已经让出过他一次了,这一次我绝不允许他独自赴死。”

    在慕千璃眼中,花老侯爷一直是那个在灵堂之上,为初来乍到的她仗义执言的人。

    而且花家一门刚烈,不输容家,这才是真正的心怀天下,无私无我。

    “你们的相守来之不易,老夫能理解。容家那小子也是老夫和公主看着长大的,我们对他的关爱并不输给你。只是世子妃你张口闭口说这个战王府,这个南朝对容家男人来说是枷锁,会不会也有那个可能,其实你才是阿湛那孩子的枷锁呢?”

    慕千璃心头一震,显然没想过这个可能。

    “容家男人个个是顶天立地的好男人,绝不是躲在女人背后的窝囊废。如今他为了你,甘于平凡,或许可以保一生平安,可那也仅仅只是活着,多呼吸一口气而已?寿终正寝子孙满堂或许这是普通男人一生随求,却从不容家男人该走的路。阿湛那孩子生而不凡,比他的祖父父亲更加优秀,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做一番事业的。你困得住他一时,困不住他一世的。”

    花老侯爷说的这些慕千璃都懂,如果一开始自己遇到这样的容湛,慕千璃也不会看上他。

    心怀正义,傲然不屈。

    历经磨折,九死不悔。

    她爱的从不是一个翩翩无双的世家公子,而是他平淡笑容下掩盖的残缺和伤。

    她的阿湛从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的英雄。

    他会在她怀里面失声痛哭,他会陪着她放声大笑……他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普通男人,可慕千璃知道他,从来不普通。

    慕千璃晓得这个男人终有一日要翱翔九州,可那时将来的某一日,绝不是现在,也绝不是被人逼着飞。

    “老侯爷的教诲本世子妃收到了,如今朝局混乱,想必两位还有很多事要忙,本世子妃便不留你们了。”

    “哼!说来说去,你还是要阻拦我们。”镇国长公主显然还不肯放弃。

    她可是南朝的镇国长公主,镇国!

    她身份高贵,金殿之上,御书房之中,别人去不得的地方,她来去自如。

    活到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没人敢挡她的路。

    慕千璃不说话,但是那架势已经说明了态度。

    花老侯爷:“殿下,既然世子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回去吧。”

    镇国长公主眼睛危险一眯:“怎么?你也害怕这个慕千璃?”

    花老侯爷哪里是怕了慕千璃,他顾忌的是慕千璃后面的容湛。

    他们来这儿多久了,既然容湛在府里,他若是有心想见,早就出来了,何必让一个女人出来挡着呢。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算今日强行抢入,见到了也只怕是于事无补。

    “强扭的瓜不甜,咱们过几天再来便是。”

    她倒是能等,可外面的局势能等吗?

    “不行,今日本宫定要见到阿湛,不仅如此,本宫定要阿湛休了这女人,本宫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战王府的百年声誉毁在这女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