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觉得本世子需要说谎吗?”
这主语一变,其实陡然变得不同。
慕千璃在一旁看着,能将说胡话说的如此坦坦荡荡,霸气凛然,除了咱们世子爷,只怕也没谁了。
估计在场知道真相的人都在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偏又让人觉得他说什么都对的人!
不管如何,就这气势,瞬间完爆南宫城这渣渣。
但是,哪怕是残血状态下,凭借着容湛的恨意,南宫城的战斗力还是不俗的。
“王叔说没说谎,包没包庇慕千璃,本皇子不予置评,但是慕大人乃是慕千璃的生父,他的话难不成还能有假?”
慕千璃鄙视地扫了南宫城一眼,他除了跟她那渣爹狼狈为奸,就不能找点新意了吗?
就他俩这组合,拜托,被完爆了多少次,心里没本五线谱吗?
慕长安此时那是头疼的很,他恨不得将自己变得透明的,可南宫城非把他拉出来,接受众人刀子一样的目光的洗礼。
他真不想一再重复先前的话,同样的戏来来回回演多了,他也会疲惫的。
但是南宫城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他除了硬着头皮上,还能做什么?
慕千璃这个女儿如今只怕是恨他入骨髓,彻底跟他离了心,怎么拉都拉不回来了。
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慕千雪和南宫城。
只要南宫城能登上那个位置,他便是国丈,慕家荣耀可保。
不过南宫城显然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得出他们慕家态度的游移,想要左右逢源的念头,这阵子明显对他们淡了许多。
而南宫城敢这么做,还不是笃定现如今他只能上他这条船。
之前在慕千璃的事情上,他拒绝了南宫城的求婚,还默许了荣秀凤拿慕流月顶数的行为,这位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有意见了。
这一次,他若是再不端正立场,只怕以后南宫城登上那个位置,他这个国丈也不过是闲散打酱油的。
重重的叹息一声,慕长安认命的站了出来。
“陛下娘娘在上,老臣不敢撒谎。老臣到时,凤仪公主已然倒地,身中数刀。老臣虽未亲眼看到下手的是慕千璃,但是据府中丫鬟小厮证词,应是无疑。
当时凤仪公主身中剧毒,但并未到不可救治的地步,而唯一的解药在慕千璃手上。老臣和北漠四皇子相继劝说,慕千璃执意将解药喂给了她身边的小
丫鬟,哪怕老臣一怒之下断绝父女关系,亦是无果。”
慕长安满脸无奈,“作为人父,老臣应该护着幼女,不该说出这些,但是身为臣子,老臣不得不说出真相。只是,养不教父之过,慕千璃性格乖僻,无法无天,是老臣没有做好当父亲的责任,还请陛下娘娘责罚。”
慕长安说着,噗通一声跪到在地,头磕的那叫一个响亮。
“慕爱卿忠君爱国,朕自是知晓,你能撇开个人私情,忍痛大义灭亲,朕不会怪罪你的,你且起来吧。”南帝挥挥手,示意他起身。
昨日慕长安入宫请罪的时候,他都怎么责罚他,何况是现在。
慕长安虽然心思多,却是他手上一把锋利的刀。
他能养出慕千璃这样的女儿,既能帮他拉拢金麟台北堂家,又能变成刺向战王府的刀子,那可是大功一件。
“如今看来,世子和慕大人各执一词,案情焦灼不下,扑所迷离,只能看北漠四皇子那边的说辞了。”花老侯爷眯着眼,神色凝重。
元翊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来之前,已经有人跟他说了一个大致情况,再加上有人刻意等在路上,明里暗里暗示明示,元翊如何不知这殿内的情况。
拜见完南帝之后,元翊收敛心神,目光讳莫如深的落在慕千璃的身上。
他的证词自然同慕长安是一样的,只是这证词中明显漏了一些东西。
比如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慕家?
为什么会跟慕千璃起冲突?
匕首哪儿来的?
毒哪儿来的?
对元翊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千璃谋害元凤仪罪名成立,南朝必须给北漠一个交代!
如今有人帮他,虽然目的不同,但是短暂合作还是可以的。
“……所以陛下,我皇妹凤仪确实是被慕千璃所害,本皇子以及一众人等亲眼所见,不容抵赖。我们北漠不远万里,带着十足的诚意来此,却不曾想落到这等下场。
如今这消息已经传回北漠,我北漠君臣百姓心痛不已,父皇更是一怒之下就要发兵南朝,本皇子竭力劝说方能缓和住。
只是本皇子若是不能将凶手带回去,给北漠上下一个交代,只怕两国交战,在所难免,还请陛下能够秉公办理,三思而后行。”
元翊说的诚恳,可这言辞之中哪是让人三思,分明就是不言不合玩威胁恐吓。
要么把慕千璃交出
来,要么咱们就开打。
南帝此刻也头疼的很,他也想交出慕千璃,解除这场祸事,但是牵扯到战王府,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贤弟,你也听到了,对于四皇子的要求,你怎么办?”
交不交都难,南帝索性耍起无赖,将皮球踢给容湛。
交出慕千璃,挖的是容湛的心头肉。
不交慕千璃,战乱起,沦为罪人也是容湛和战王府。
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而容湛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那深邃无波的黑眸仿佛看穿一切。
这眼神让南帝格外不舒服,眉头也下意识蹙了起来。
“陛下如果想问容湛的意思,容湛只想说,人不交,战不打。”
“世子想的倒是挺美好,可天下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不交人,不打战,那我们北漠的公主岂不是白白冤死了吗?”
元翊冷哼一声,眯着眼,锋芒暗藏。
虽然脸上保持冷静,但是元翊心里并没有这么轻松。
对手是容湛,他从来不敢轻松。
只是他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到容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眼下明明是一出死局,他却想求生,而且是不伤一分一毫的人那种。
他真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了?
“不交人,不打战,那么世子意思该不会是打算割让城池土地,赔偿金银钱帛,来弥补我北漠的损失吧?”
“南朝寸土,擅抢者,杀。”
锋芒冷傲,这份拒绝,杀气十足。
国家土地,寸土必争。
听得众人内心震撼。
元翊脸色不悦:“那容世子想要如何?难不成想我北漠乖乖闭嘴,咽下这闷亏,滚回北漠?”
“四皇子怕是误会世子的意思,咱们南朝素来好客,四皇子远道而来,怎么能让你就这么回去呢?”慕千璃不急不慢的走到容湛身边,眼里划过一道冷芒,“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留点血再走!”
元翊瞳孔一缩:“只怕他容湛没有这个本事。”
“你可以试试。”世子淡淡的说话。
元翊自然不会轻易去尝,毕竟他肩膀上的伤刚刚好。
倒是慕千璃……
元翊眯着眼,目光在慕千璃身上逡巡:“慕四小姐主动站出来,莫不是打算跟本皇子回北漠赎罪?”
慕千璃只觉这人真是傻的可怜,她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打算跟他回去的好吗?
摇头叹息一声:“看来四皇子脑袋真的不太灵光,你是哪只眼
睛看到本小姐要跟你回去北漠赎罪的,本小姐明明就是来……问罪的!”
问罪二字,慕千璃咬的极重。
此话一出,自然引起一阵波澜。
就算不去看,慕千璃也知道自己又变成万众瞩目了。
哎,没办法,谁让她这么优秀呢!
生来高贵,注定低调也奢华。
显然咱们的千璃姑娘眼神也不好。
众人之所以看过来,纯粹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说她疯了。
元翊眸光危险一眯:“你是说……问罪?”
“嗯,你没听错。”慕千璃点头,肯定他听力没出毛病。
元翊失笑出声:“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谋害我北漠公主,证据确凿,不想着以死谢罪也就罢了,居然还倒打一耙,跟本皇子问罪!本皇子倒是要听听,你能问出个什么罪来?”
“别急,会告诉你的。”慕千璃气定神闲的来回走了两步,看起来胸有成竹,“这第一条罪,问罪的对象是四皇子你和凤仪公主,你二人擅闯私宅,意图不轨。”
慕千璃又上前一步,“这第二条,我要问罪的是元凤仪本人,堂堂北漠公主嚣张跋扈,在我南朝的地盘上竟敢谋害我南朝郡主,威胁不成,下毒谋害,致使对方伤重卧床,至今不愈……”
“等一下,什么南朝郡主!你休要在这胡说八道。”
前一条,元翊勉强忍住不打断她,可这第二条明显有些鬼扯了。
这什么南朝郡主,他见都没见过。
“哦,本世子见香坠儿那丫头,忠心护主,长得又讨喜,便收了她当义妹,如今她可是我们战王府的小姐,自然便是这南朝的郡主。”世子爷接过话,跟慕千璃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慕千璃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了一个赞。
这招她是临时想的,也没跟容湛事先套好招,但是她知道他一定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没错,公主了不起吗?
咱这边也是郡主好吗?
抬高香坠儿身份,你们那边公主受伤,我们这边郡主也受伤的,你向我们问罪,反之,我们当然也有理由向你们问罪!
就是这么简单。
容湛脸一黑,如何不知道他们是在鬼扯。
“胡言乱语!那个香坠儿不过是慕家的小丫鬟,什么郡主小姐!你们信口雌黄,但是给的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四皇子这是在质疑本世子的话?”世子爷淡淡反问。
这如此坦然的
不要脸劲儿,慕千璃都忍不住羞涩的捂着脸。
是不是说谎,谁特么的也不是傻子好吗?
“你说郡主便是郡主,这南朝难道是你容湛的一言堂?”
“这时候还不忘挑拨本世子跟陛下的关系,难道我战王府多了一个郡主,陛下会不知道吗?”
南帝刚准备开口,就被容湛抢了白。
听了他的话,南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他还真想说,他真不知道。
但是看看如今的情势,想想他还是继续保持沉默比较好。
“四皇子的质疑我们接受,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同样质疑这位凤仪公主的身份?也许她也不是真的公主,她也是假冒的。毕竟古来和亲,拿宫女,拿大臣之女充当公主的比比皆是,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们北皇不忍自己的女儿远嫁,随便找个人来充数。”
胡搅蛮缠嘛,谁还不会呢。
对付无赖的方法,那就是比他更无赖!
这招是慕千璃跟咱们世子爷学的。
“休要胡说!凤仪乃是我们元家正统的公主。”虽说不是外面传言的嫡出,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公主。
只不过他那父皇政务不行,播种能力倒是挺强的。
他们北漠单就公主就有二三十个而已。
只是如今对方摆明耍无赖,他说什么也没用。
头一次,元翊在嘴皮子上遇到了对手。
遇上慕无耻和容黑心,他这个元奸诈也只能败下阵来。
慕千璃手一摊,一副将无赖进行到底的架势。
“你说公主就是公主,我们又没办法立刻去调查了。就算调查出来元凤仪是真的公主,你可以确定她是你们北皇亲生的?听说你们北皇风流的很,后宫美女如云,宫外野花不断,指不定是哪个后妃长时间得不到雨露滋润,爬了墙角,绿了你北皇。”
“放肆,你竟敢侮辱我父皇!”元翊脸一黑!
“冷静一点,本小姐这可是合理的猜测。我可是知道的,北漠的帝后是出了名的老夫少妻,从医学角度来看,你那父皇年纪那么大了,jing子活性弱的很,纵然想生,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慕千璃的猜测可是有医学依据,绝对不是胡说八道的好吗?
元翊脸上阴云密布,眼见着暴风雨就要来袭,最后他还是忍下了。
转而看向台上的南帝,面色阴沉质问:“南帝,你就这么任由你们南朝的人羞辱我们北漠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