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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百余被踹得双腿麻木一片, 几乎骨头都要碎了。
他自从跟在容景风身边, 就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只顾着心惊肉跳地去和司机说:“往东二环开,找一家叫薇娅的清吧。”
华灯初上,清吧里灯红酒绿,但并没有太过喧闹。
maggie笑吟吟地往陈溪念面前递了一杯橙红的鸡尾酒:“长岛冰茶, 慢慢喝, 过会儿有表演助兴的。”
陈溪念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脱身,没有理她。
maggie见她无动于衷,略带劝哄道:“酒劲不大的, 你喝一口尝尝味道也好。”
陈溪念乌黑的眼珠缓缓动了动,抬起来看她,唇角似乎抿着一抹笑:“不用了。”
她油盐不进的样子, 倒正中maggie下怀。
maggie抬起粗壮的手臂,打了个响指:“waiter,上一杯蓝莓茶。”
蓝莓茶,听起来是茶品, 可如果你平常没有喝酒的习惯,这一杯下去,也足以让你意识模糊。
陈溪念虽然年纪不大, 但自小长在单亲家庭, 懂的比其他女孩子要多很多。
她嘲讽地笑了笑:“麦导, 您要做什么就直接点吧, 还浪费您两杯酒的钱,何必呢。”
maggie听了她这话,起身走过来,越过桌子,和她坐在了同一张长椅上。
她的手搭在陈溪念腰间,低声道:“那好,我原先以为你会害羞,既然你都准备好了……”
陈溪念隐忍到了极点,只是不想听她再说下去,可现在跑也跑不了,浑身的气也没法撒,她恼火着,抓起面前的长岛冰茶就胡乱往喉咙里灌。
鸡尾酒喝时平常,但后劲极大,一杯冰凉的液体下肚,陈溪念的魂魄已经快要飘了出来。
侍应生又端了一杯蓝莓茶来。
陈溪念被酒劲冲上了头,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想到自己妈妈的所作所为,更加是烦闷恼怒到了极点。
喝下一杯长岛冰茶,不会全醉,但陈溪念心情沮丧,早已经心如死灰。
灌了一杯酒,她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了,连舌头都麻起来。
耳边似乎能听见有人笑嘻嘻地在说着什么,她努力地眨了眨眼,意识迅速地堕进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陈溪念浑身瘫软地陷在床上,房间里被五月正午的太阳映得雪白,连眼都睁不开。
她的心跳停了停,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倒觉得自己永远醒不过来才好。
“随便套个名头封杀就行,”外面客厅传来一声磁性的男嗓,带着冷笑,“圈子里名导遍地都是,少她一个有所谓吗?”
——她是被这个男人的声音弄醒的。
陈溪念的脑子依旧被酒精弄得有些迟钝,费了好久,才想起这人是谁。
那人在外面嘭地砸了东西,语气狠烈:“爸那边我自己去说,总之maggie这个人,以后别让我再看见!”
勃发的怒意甚至能击穿墙壁飞过来,陈溪念吓得心跳停了一拍,随即屏住了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响动渐渐没了,她这才敢缓缓动了动身子。
只是醉酒后的无力,并没有酸痛不适。
这样看来,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想到容景风刚才的话,难道maggie真的被封杀了?是因为她?
陈溪念心里五味陈杂,容景风明明就是个花花公子,怎么能为她动用私权做到这个份儿上?
难道真的是“师兄师妹情”?
容景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英俊的怒容里,那双薄唇毫不留情:“陈溪念,醒了就给我滚出去。”
陈溪念愣了愣,如梦初醒。
他已经大步走过来,极度不耐烦地看着她,解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
“你聋了?”容景风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还要在我床上待到什么时候?!”
陈溪念默了默,刚才关于“师兄师妹情”的猜想瞬间荡然无存。
她一边起身打算离开,一边拉紧身上的睡袍,可四肢依旧发软,这样的举动有些费力。
“现在还担心被人看,不迟吗?”他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昨晚醉的不省人事,是谁给你换的衣服?”
陈溪念咬着牙,没有理他,手依旧固执地捏在睡袍领子上。
容景风没有得到回应,立刻发作起来,含着怒气将她一把推回了床上,长腿一迈,将她卡在了身下。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透着嘲弄:“让你和我拍戏,你死守得跟个烈女似的,怎么,换成是导演,你就心甘情愿地喝成烂醉?”
陈溪念被他以一种耻/辱的姿/势压制着,缓缓咬紧了嘴唇。
她的脸雪白,被太阳光照着,隐隐能看见近乎透明的皮肤下,紫色细微的血管。
容景风嗤地冷笑了一声:“你在我面前,就只会做这种清高样子。”
他了无兴味似的站起身,回头朝她冷冷道:“可惜了,现在没了导演,我倒要看你找谁去。”
陈溪念被他的话弄得心跳都停了,太阳穴却猛地突突跳起来。
她再也忍不了,朝他大声斥责道:“容景风,你以为你知道的很多是不是?!”
她气的浑身发抖,顾不得头昏眼花,冲地起身就往外跑:“你以为我是自己送到maggie手上?你以为我是为了加戏份才和maggie去酒吧?我告诉你,你们想要功成名就的明星梦,我压根不在乎!”
容景风将手臂拦在门框上:“你不在乎?”
他忽然轻浮地一笑,“那倒是我看错了?昨晚在酒吧的人不是你?醉成烂泥倒在maggie怀里的人不是你?”
陈溪念嘴唇都颤起来。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要说是她的妈妈卖了她,可天底下没有谁会相信,哪个母亲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她的眼眶迅速红起来,隐忍着,勉强笑了笑:“那你就当我是那种人好了,随便你。”
他原本就是一个刻薄至极的人,而她也全都无所谓。
容景风回过身,狠狠盯住了她。
房间里的气压降到了峰值。
陈溪念死死咬住牙,浑身冰凉地离开了他的私人别墅。
郑百余正好在别墅外面等她,喊她上了车,把她送回了家里。
他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变化,上下打量了她:“你昨晚……没有事吧?”
陈溪念正在气头上,他小心翼翼地道了歉:“我是昏了头,你千万千万要原谅我,你放心,以后你在圈子里,我这个经纪人一定为你保驾护航……”
“我要下车!”陈溪念去开车门,“停车,我自己回去!”
郑百余有些讪讪:“好了,你别生气,我不说总可以了吧。”
“停车!”她固执地坚持着。
郑百余哎了一声:“还有五百米才到你家呢。这大夏天的……”
车已经停下,她没有等他说完,打开车门走了。
在闷热的夏季,午后是令人最难以忍受的时候。
往常周末这个时候,家门口的蝉都叫的无精打采。
可陈溪念却走的极快,炎热的气温更让她心中波澜惊天,她重重地喘着气,像是要将心中越来越强的羞/耻感都宣泄出来。
中午的生意不好,钟秀淑正在大堂里看电视。
陈溪念面色惨白地只顾往楼上房间冲,钟秀淑哎了一声,叫住了她:“你没在剧组?今天没有戏拍吗?”
陈溪念看着叫了二十多年母亲的女人,心中发寒。
她原本想要忍住,但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您除了操心这些,有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她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可逼她签合同的是这个人,逼她去和导演应酬的是这个人,现在旷工回来她不担心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反而关心自己有没有戏拍的,还是这个人。
钟秀淑将电视遥控器往柜台上一拍:“你个小白眼狼,你是什么意思?”
“妈妈,”陈溪念觉得自己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次这样叫她,“以后不要逼着我做这做那了,我不想被你害死!”
钟秀淑气的脸色煞白,刚抓起手边的茶杯要向她砸过来,陈溪念已经哭着跑了出去。
隔壁就是沈豫礼的家,陈溪念来不及多想,冲过去按了门铃。
沈豫礼父母在前年移民到了加拿大,沈豫礼出于某种原因,留在了国内。
他是音乐私教,周一到周五只有晚上出去教一会儿课,现在陈溪念在门外哭的惨,倒让他吓了一跳。
“溪念?”他吃惊看着她,“你怎么哭成这样……快,进来,豫礼哥正好在煮绿豆汤,你最爱喝的。”
他牵着她走到客厅,又去洗手间拧了一个湿毛巾来。
“怎么还站着哭,”他摸了摸她发顶,扶着她肩膀一起坐到沙发上,“你看,眼睛都哭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