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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混世既有魔王技 工作何妨私字多

    古人云:瓜地不提鞋,李下不整冠!就是避免做事让人疑心。

    郦大化本身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什么谎话都能说的人。何况,他在新婚之际说的谎话,让卢晓玲一天踩到蛇,十年怕井绳,心里有了阴影的人?

    当天晚上,起了疑心的卢晓玲,挪挪床前柜上的台灯,调亮光线再仔细看。

    她发现郦大化脱掉的白衬衣领,竟然有完整的女人口红印记。

    到这里,卢晓玲躺不住了,悄悄披衣坐起,仔细观察起郦大化。郦大化睡得很香,一张圆脸胖的像是掺进了发酵粉,脸型已经难以分辨是圆还是正方形。脸上的肉贪婪的向外扩张,下巴上的肉嘟噜到脖子。脖子偏偏不服气,也在竭力反抗,向外膨胀,形成了二嘴巴子、三嘴巴子。平时站立着还不太明显,如今躺倒在床上,脖子比脸都显得粗。

    夜深了四面一片寂静,各个大型建筑的轮廓灯已经熄灭,沙沙行驶的汽车也没人鸣按喇叭,城市进入了沉睡模式。黑黝黝的夜空又充满了童年时的神秘。

    有人说因为也得沉静和神秘,是人们想象力最活跃的时候。多少年的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都能翻腾出来,不着边际的联想也会奇异的出现。

    卢晓玲半趴在郦大化脸上,脸上看不出神秘,脑袋里可是倒海翻江。

    回想、联想的焦点,都集中在郦大化的一句话:别怕不要脸!

    卢晓玲吃过郦大化谎话的亏,心里有阴影,即使郦大化一本正经办的事,她心里都要打个问号。

    想到昨天,郦大化让自己悄悄的取出四十万元,又做贼的一样,前瞅后霎偷偷摸摸的拿走。联想到,郦大化身上其他女人的脂粉味,卢晓玲的心一下抽紧了。连忙撒拉着拖鞋,拿起郦大化的手包检查起来:四十万元钱不翼而飞!

    卢晓玲联想到郦大化的花花肠子,郦大花的绰号,结婚时的谎话,平素的为人。卢晓玲不能不怀疑,这笔巨款,被郦大化送给一个女人了。这个女人,极可能是郦大化在外边养的二奶、三奶!

    卢晓玲脑子转的飞快:这还了得?老花接人待物动花花肠子,花一点也没什么,只能说他头脑灵活。要是给自己耍开花花肠子,那直接的结果就是家庭政变!嘴里没有实话,这方面,他可是有前科的人!

    嫉妒往往愚蠢人们的智商,女人的嫉妒,更近一步,直接模糊了双眼。

    卢晓玲气哼哼的弄醒郦大化。郦大化哼哼吃吃猪打泥窝。又是打哈欠,又是淌眼泪,他好容易才明白妻子怒火从哪里来的。

    他犹豫了,心里清楚,世界上有很多事,是能做不能说的。可今天不说出来,误会就大了。结婚时闹得那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就怕还会发生,后果更加严重。

    郦大化摸摸索索掏出根香烟叼在嘴唇上。平时,他是不太抽烟的,有时为了陪客,或者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他才猛吸一阵。

    看到柳眉倒竖的卢晓玲,郦大化决定还是说,只是怎么样才能说清楚?

    面对脸部肌肉僵硬,满眼怀疑的卢晓玲。郦大化把送给一把手情人钱的事,说了一遍。

    见卢晓玲满脸的不信任,郦大化把承接工程的潜规则说了一遍。

    见卢晓玲半信半疑的样子,只好进一步发挥说:现在的资源已经被资本圈占完了。这里资源不只是土地、河流、能源,也包括权利范围的寻租。

    一个初出茅庐的作家,即使你再有才华,你的作品也很难在文字刊物上发表。因为,很多版面是留给有关系的人。就是你作品特别出色已经排版,某个要人的一顿饭,他的关系人水平一般般的作品,也会把你顶替掉。原因是一些有权的版面人,他自己和他的关系也需要其他刊物的关照。说好听了是权利寻租,骨子里的资源占有后的垄断分割。要不,演艺界什么的潜规则令人恶心,屡禁不止至今仍然盛行?

    见到卢晓玲慢慢垂下眼帘,知道她动了心,郦大化接着说:市场营销的背后深不见底,要不然怎么能出现这么多医药代理?

    市场营销过程中千道理万道理,钱是硬道理。不是有句是说:世上无路钱作马,愁城难破酒为军吗?

    这次。送关键人物四十万,是公司老板和我商定的。要知道,送礼是个技术活,送到要叫人能接受,酒的想方设法投其所好,更得做得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老板说:‘如果从公司直接提四十万,财务账目肯定留有痕迹。对方有隐患,我们也犯下了行贿的罪行。’

    他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先动用家里的钱,年底业务提成时,他会把我的损失补上。

    我们公关的这家一把手,不仅狡猾,而且是狡猾透顶。你猜他怎么着?

    见到卢晓玲张口结舌,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不禁笑了:他硬是给我写了个借条。

    卢晓玲莞尔一笑说:还有这样的好官?

    好官?

    郦大化鼻子嗤弄一声:这是他狡兔三窟,留了后手。一旦东窗事发,他就借口款是借的,算不上贪污!这家伙,是个积年的老手,要不然这样的绝户计也能想出来?

    卢晓玲笑:这算得上绝户计?这样倒好,事不成,他还不得还你?

    郦大化用食指点着她的额头:事情哪有你想的这样简单,工程款没最后收回来,借我给我胆,也不敢回收四十万!工程款收回来,我已经赚了大头,怎么还能去要?干我们市场营销的,是在国家法律的刀尖上跳舞,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万一被诈唬出别的事,岂不是偷牛逮住个拔橛子的?我只是担心,要是他出了事,少不了剐蹭到我。

    卢晓玲听到这里,心不禁提到嗓子眼说:大化,咱们这次以后,别干这一行了,行吧?

    看到卢晓玲可怜巴巴的样子,郦大化抬手抚弄了下妻子,咧着大嘴嘿嘿笑着:世上嚷嚷皆为利而来,世上熙熙无不为利而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风险大利益俞大!凭我老花一肚子心眼,嘴有三寸不烂之舌,在市场上还能吃了亏?

    说完郦大化瞄了眼卢晓玲:你直眉瞪眼干什么?想说我没实话?市场上要的是什么?撒谎是本事!老实巴交的只能出死力!

    那你身上的女人香水化妆品味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公关一把手,也得自己怀里抱个女人?

    卢晓玲说出自己最大的疑点,这也是郦大化长期没实话,留下的后遗症。

    郦大化什么人,死人也能说成活的,瞄着妻子直勾勾的眼道:这你就不懂了!随场做戏,那个场合和女人能有什么真的?试想,我在那个一把手面前,要不是表现的色眯眯的,和他混到连襟的份上。他能接纳我?敢像自己家亲戚样从容的拿走钱?

    卢晓玲不高兴了,世界上深爱自己丈夫的女人,是很难和其他异性共享爱情的。她一把一把扭住郦大化的耳朵:你说实话,其实很难分出你的真假话!你和那女人到底深入到什么程度?衬衣领上怎么有女人小嘴口红印?

    郦大化慌忙爬起来,提起衬衣一看,不由的倒吸口凉气。嘴里喃喃骂道:小娼妇,看到别人拿的钱多,竟然给我埋个雷!

    郦大化被卢晓玲扯得嘴歪眼斜,嘴里呦呦的求饶。凡是涉及到其他女人的暧昧事,卢晓玲出手向来是不留情的。管他什么郦大化,还是郦大花!

    算谎话是郦大化看家的本领,见浅说不行,直到把一打手的欠条交给她。然后赌咒发誓:这是有人设套算计自己,当时酒醉心里迷,不小心踩到臭狗屎!

    车轱辘般的解说,卢晓玲总算相信了,郦大化很快又进入梦中。

    卢晓玲没有入睡,想了很久,攥着一把手的纸条,她又在一张纸条上写道:某某公司某某某,以借条为名义,从我家郦大化手里勒索四十万元。

    她的本意是郦大化好说谎,说的话不能全信。有了字条,一则是吓唬郦大化不能采花盗柳的杀手锏,二则是一把手到时要是不仁,她就不义,决不能让郦大化白吃亏!

    字条写好了,她珍贵的撕成小条条,以便珍藏。郦大化交给的纸条,卢晓玲和取款单据放在一起的。

    卢晓玲的本意是,自己写的纸条既防一把手,也是防着郦大化说谎话,留证据。

    钱果然能通神。时间久了,郦大化在某某公司开展的业务顺风顺水,卢晓玲的防备心就少了下来。后来,金钱渐渐回归增加,卢晓玲那夜收起的小纸条,逐渐淡出她的视野。

    传奇小说上经常好说: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说得意思是:你自己还没觉察,有人已经觉察,正在算计把你送到死路。

    人在作,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随着反腐倡廉的深入,一把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包养情妇,收受巨额贿赂的事,还是被双规了。

    东窗事发,不是外部引发的,而是家里的现世报。试想,你在外边金屋藏娇,明铺暗盖,外边人不知道,作为同床共枕的妻子岂能没有感觉。

    据说,别说是灵长类的人,就是凶猛异常,能分得一顿之餐,不至于冻馁而死的豺狼,也能感觉到性伙伴的不忠。

    一把手的妻子平时看来浑浑噩噩,只是个穿衣服的模特,装饭的木桶。其实她精明的很,含着金钥匙出生。她不仅给自己带来了锦衣玉食,也给她的夫婿带来优渥的人际资源。

    一把手的升迁,绝不仅仅是他个人出色,也离不开妻子家庭的大背景。

    开始丈夫小打小闹,她根本没当回事。采用的战术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井水不犯河水。你能找只鸡,我就能养只鸭,大家各自心里明白,和平共处呗。

    谁知一把手闹腾大了,不是小玩,而是动了真情,这就动了妻子的奶酪,触碰底线。几次暗示,一把手自觉的羽毛渐丰不但不知低头认错,还在兴头上反唇相讥。

    老婆怒极指着丈夫的脸,骂道:夯货!你以为你是谁?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现代坦克不是癞蛤蟆,它具有高科技,是合金做成的。

    要在以往,一把手服输认错,陪几次笑脸,危机也就化解了。谁知他和郦大化交往久了,竟染上郦大化说谎的本领。

    黄鼠狼,白腚门,提起裤子不认人。就是被人按在床上,光溜溜的抓奸在床,也得说是狐狸精陷害。

    一把手的老婆盛怒之下,她将丈夫检举了。

    扯起瓜秧连着蔓,经检察机关立案侦查,违反党纪国法的事情多了去,在外边豪宅养小,不过是所有罪行的九牛一毛。

    郦大化毫无疑问的被牵扯进去。

    到底老花是个人才,花花肠子起了作用。说谎话的本领起了作用,鼻子一把泪一把。再交代,小问题一大堆,只构成违纪,但算不上违法。至于四十万巨款行贿的事,一推六二五,说成是借款,有借条为证。

    监察部门到最后,实在拿不出可靠的证据,只能定性为私人恶意借款。

    一把手最后被判了重刑,除了追赃,还进行了追加罚款。

    案件结束以后,郦大化如同大病一场,恹恹了好一阵。

    这一天,几个好兄弟设宴给他去晦气。吃喝间,很为郦大化抱不平。

    司马安就说了:奶奶的,你和那些大贪官他们比,还不是冰山一角。抓不到孽龙,拿到条雨水淋出来的蚯蚓,当作周处斩蛟龙。

    几个臭皮匠,当起诸葛亮。

    何久久想到被郦大化骗走的酒,心里想:老花!平时都是你说谎玩弄我。老天给了我机会,今天我也给你设个套,让你也烦恼几天。

    何久久一副谋略在胸的样子:大哥,既然没有行贿的证据,这钱就是借你的。借你的钱,就应该还你!

    说这话的时候,何久久没有想到后果那样严重。他就是想借他人之手,修理一下郦大化,出一口靓河镇酒厂礼品被骗的怨气。

    谁知,郦大化鬼迷心窍,细细一想:对啊!借我的钱,为什么收缴充公,应该退还给我啊。既然审查中说谎起了作用,我这说谎的本事还应该用用。

    郦大化有了这个想法,酒喝得分外得意。

    当晚回到家,卢晓玲对他的服侍涛声依旧。只是话语不多,两只依然秀丽的眼睛,总是狐疑的在郦大化脸上打踅。

    郦大化知道狐疑的症结在哪里,见卢晓玲欲说又止,干脆捅破窗户纸。

    郦大化嗯嗯了几声开口说:我知道你怀疑咱家四十万元的去向。家里的钱,我轻易花了能不心疼?我挣的钱除了给你花,任何女人都不贪!

    见到卢晓玲眼睛开始湿润,郦大化再垫上句:钱是花在一把手身上了,借条你也见到。要是还不信,这笔钱还能找回来!

    接着就把何久久几人的意思,告诉了卢晓玲。卢晓玲不住点头,心里想:大化在钱上,可能没对我撒谎。不过,他这人没实话,钱能要来,就没说谎话。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是对妇女的侮辱。在要回借款的事情上,卢晓玲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试想,哪一个家庭妇女,面对原本是自己家的巨款能不动心。何况,孑然一身,靠多年打工才有房有车的一族,能在要回自己的钱时,能不动心?

    卢晓玲反反复复的想:既然郦大化靠着说谎的本领,混得有头有脸。当年结婚说谎的本领,弄得自己和父亲都辨不出真假。凭郦大化的本领,一把手拿走的钱,可以说是行贿,也可以说是借给人的。凭着郦大化的一肚子花花肠子,这钱还能收不回来?

    清早在郦大化吃早饭时,卢晓玲看着他的大脑门,点了句话:拿出你结婚时的花花肠子,说谎话的本事,钱应该能要回来!

    出了家门郦大化有些犹豫,他慢慢的踱进办公室,半躺在老板椅上,开始思前想后。

    四十万元钱,他的确是交给一把手了。当初为了能上一把手小蜜的床,钱没有少花,自己的马子也用了五六万。要不然公司老板也不会让他自己先垫四十万。那是老板嫌他花钱太多,没有依据的花去五六十万,只见钱出去不见钱回来,故意设的套。

    想到这里,郦大化底气有些不足。想到刨去自己在女人身上花的钱,认真起来,这四十万元说是公司的也没错。

    可是郦大化想到,钱如果不去要,不就证明卢晓玲怀疑他嫖娼嫖妓坐实了。

    郦大化捏着肥嘟嘟的下巴颏,花花肠子转了几圈。终于精心设计好环节,准备好谎话,理直气壮地去审查机关要款。

    郦大化进门坐定,嘿嘿笑着扔给办案人员一盒烟,自己则很俏皮的在烟盒上一弹,烟卷翻着跟头叼在嘴上。

    郦大化又是憨厚的嘿嘿一笑说:在这个案子上,我是受害者。那人太贪,横加勒索。非得向我借钱,我哪里敢不借?公司是不愿出这个钱的,我只好东磨西借,再拼上家里的存款,硬凑点钱借给了他。如今,我欠了一屁股债,外边不少人催我还钱。我难呐!真后悔不该粘那条烂鱼,没吃上一筷子鱼肉,倒粘了一身腥!

    郦大化理由很是充分,钱是借给他的,他经济犯罪和我无关。我和他只是借债欠账关系,杀人偿命,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办案接待他的人员,看着这个两手手的关节都带着酒涡,弥勒佛样哆嗦着凉粉样肥肉的郦大化。

    办案人员,好久没有说话,端详着郦大化的神态,就像看到一个脑袋被驴踢了的人。

    他们阅人无数,象郦大化这样宽大处理,还来找后账的,还没有遇到过先例。

    看着,看着,接待他的人就笑了。

    郦大化要来钱了吗?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