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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一川风月留酣饮 万缕溪流汇成溪

    闺女出门子没几天,就坐月子生了孩子,现在对一些性开放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可在以前,新婚就生孩子,是莫大的丑闻。

    何况这孩子,还不是新男人的。

    霹雳火,本来就是见火就爆炸的火药脾气。

    加上郦大化细微环节设计的天衣无缝,先是把自己哥哥的孩子抱来。原则上,兄弟媳妇要称呼打摆子叫哥哥。

    哥哥两个字,如果没有语境背景,或者特殊解释,婆家哥哥和娘家哥哥,发音一样,怎的不好区别。

    郦大化这个花驴蛋子,唯恐说瞎话穿了帮,特意嘱咐卢晓玲不能对人说话,更不能泄露孩子是大伯子的。

    这个套牢牢的绑缚住卢晓玲,也让她的爹爹进入陷阱。

    闺女的孩子,竟然是她哥哥的!

    这个人真丢到了家,丑闻顶风也得臭百里!

    霹雳火气性上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后果,嘴里骂着:畜生!

    手里的杠子雨点般落下来,眼见得长长大大的儿子皮破肉绽,昏迷过去。霹雳火犹不住手,边詈声痛骂,边不住毒打!

    幸亏,卢晓玲的娘下田回来的早,见状一呆。马上本能的扑上前去,死命的抱住发了疯的丈夫。要不然二十来岁的儿子,真的要命丧在亲爹的杠子下。

    郦大化是随着岳父的后边,离开的妻子的娘家的。岳父在自己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都在他的眼底和耳畔。

    郦大化预感到,这次玩笑开大了。为了显摆自己的能力,在妻子跟前所做的表演,很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损伤。

    岳父在自己的新房大发雷霆的时候,他没敢出面。他自己清楚,这时如果出面说明,不仅会让岳父更加动怒,也可能对妻子的惩戒功亏一篑。

    看到岳父如盛怒的雄狮,撒蹄奔向来的地方。他才明白谎话不是轻易能说的,有时会造成流血的后果。

    郦大花害怕了。

    岳父走后,他慌之慌之如丧家之犬,忙之忙之如漏网之鱼。几步闯进新房,张口气喘的对卢晓玲说:你赶快回家,我的谎话说大了。你赶快回去说明咱俩开玩笑的事,千万不要闹出人命!快!快呀!

    唬的卢晓玲乍颜变色,干矫着舌头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明白了:该死,真是该死!明知他一肚子花花肠子,怎么能在新婚之日要他说个谎?

    人们常常抱怨时间过的慢,一旦发生情况大多是措手不及。现在说什么,一切都太晚了。谁叫自己爱上这个郦大花?满肚花花肠子的人,说谎的后果,自己应该预料到啊!

    郦大化没敢和妻子一起去她家,暴怒中的岳父一旦知道事情真相,吃了自己的心都有。要是造成重大伤害,嗐!那还不是小蝌蚪追鸭子,死亡是自己找的。

    等到卢晓玲赶到家,血淋淋的事情已经发生。哥哥已经昏迷的卧在血泊上,母亲趴在哥哥的身上,哀哀的哭。嘴里不断的说:打死我吧,都打死留你一人清净的活在世上吧。

    卢晓玲心都碎了,一头扑在母亲身上,想替她遮挡打下来的杠子。

    霹雳火见到女儿的瞬间,眼睛几乎滴出了血,大吼着向女儿一杠打来:我宁愿都死,也不愿见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母亲见事情紧急,顾不得多说,发挥了母狮护子的特性,一头撞向号称霹雳火的丈夫。直接将他撞个仰八叉,救下来垂危的女儿。

    见此情景,卢晓玲知道误会重生,百罪莫赎。她坐在母亲身边哀哀的哭了一会,把新婚之夜的逗郦大化说谎,直到今天的误会过程说了出来。

    没等女儿说完,也不知他想骂谁,霹雳火嘴里说着:真不是个人玩意!

    噗通一声,仰面朝天摔倒在平地上。

    要不是抢救的及时,一口气缓了过来,就怕是老岳父当时就完了完。

    事情虽然已过多年,岳父从来就没给过郦大化一个好脸。心结难解呦!

    年轻气盛,谎话撒得太大了!郦大化心里内疚,却无法向岳父赔情,因为从那以后岳父再没正眼看过他,尽管岳父和妻子依然父女情深。

    卢晓玲始终无法面对哥哥。哥哥面对她,从来都是一脸的愤懑。几十次给他笑脸,他都视若不见。脖子一梗,转过脸去,就像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妹妹。

    嗐,他挨打后呢,一条右腿至今走路还是有些瘸。

    面对哥哥的冷峻,卢晓玲心里很不是滋味。谎撒大了,也许一生都没法弥补。卢晓玲心里的结是:父母去世以后,娘家还能来吗?郦大化,你真是郦大花!我卢晓玲对自己娘家后悔惭愧,你能问心无愧?

    卢晓玲多年以后对郦大化说:撒谎大了!我这辈子的冤家,撒谎真的大了……它伤人啊!

    郦大化的谎话,给她留下了终生的阴影。从此郦大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卢晓玲都在心里打个问号:是真?是假?

    这是郦大化说谎得意时,没有想到的。

    郦大化新婚之际,想耍些小聪明,在卢晓玲面前显摆显摆。撒了个谎。没想到砸了妻子的脚,也把自己的脚趾头砸伤了。

    有句话说,山易改,性难移。新婚事件后,郦大化虽然做事有所收敛,但花花肠子的本性时不时的还要露出来。

    说实在的,这样的人不知道大智若愚,难得糊涂的思想最高境界。不过是沐猴而冠,耍些小聪明,得到些小便宜罢了。也就是说,他只知道一点一滴的得失,没有大局观。充其量,不过是个聪明的小人。在说谎得意的时候,已经为以后埋下了祸根。

    但小人自有小人为人处事的办法,秦桧也有几个相好的。

    郦大化的朋友屈指算来也有好几把,但能称得上割心剜胆的,一只手查的过来。何久久和司马安是他最能说得上心里话的朋友。他们是效仿桃园三结义,拜下的把兄弟。

    经过几年的打拼,加之花花点子多,说谎张嘴就来。被人点破,也能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顶多打个哈哈就能掩去尴尬。能力出众,成绩显着。郦大化在受聘单位站稳了脚跟,签订了长期用工合同,升迁到企业中层管理干部的行列

    婚后,因为曾经的撒谎,娘家和小两口闹得不愉快,并没有影响两口子的感情。

    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白天吃饭在一起,晚上睡觉在一起。

    卢晓玲淡化了对郦大化的不满,心里自我检讨:新婚之夜,要不是自己出咕咕扭,提出让他说个谎话搞搞笑,哪里有后来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郦大化是个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人,他在妻子面前倒打一耙辩解:你父亲脾气太暴躁,霹雳火闪的。遇事不冷静,鸡毛蒜皮的事,也得让他闹翻天。

    说是说,生活还得继续。遇到郦大化风吹草动,卢晓玲就会多留个心眼:这家伙,嘴里可没有实话!

    话说这天,郦大化外出公务,出差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笑眯眯的回来了。两口子见面就眉目传情,分外旖旎。在吃饭弄两盅小酒的时候,用他们两口子特有的语言,就开始挑逗,卢晓玲的双颊不觉泛起潮红。

    小别胜新婚嘛!

    在床上,郦大化摊开四肢,回味了一会,趴在卢晓玲的耳朵边:明天我要外出两天,到靓河镇有名的私人造酒有限公司去。别看是私人的,规模宏大,酒的质量杠杠的。

    卢晓玲慵懒的打着哈欠,斜篾了郦大化一眼:你嘴里有几句实话?

    你不能门缝里看人,我老花哄别人可能,对老婆你我向来是兑头踹兑窝子(乡村常用的简易粉碎固体颗粒的用品),石(实)打石(实)吆!

    郦大化边说边晃动着食指:在本省的酒厂里,它算前五名,还得往前查。今年春天,在云龙湖边朋友聚会,就喝过这个酒。别看是厂子里的白棍,那可是可以和中上档次的国产名酒有的一比。

    卢晓玲嘴撇撇:你嘴里有几句实话?嘿诈唬拢嘭,一流鬼吹灯。要不是你说谎的本事,现在我能进不了娘家门?

    郦大化哄女人,就象上嘴唇碰下嘴唇,张嘴就来。郦大化笑了,撒谎不用学,哄人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

    他俯首在女人敏感的脖颈吻了吻,引得卢晓玲咯咯咯笑个不停。

    郦大化喘着粗气说:自从我喝了这家的酒,真还叫我馋上了。还记得我那篇文章吗?

    说完,郦大化郎朗背诵起来。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本事。

    郦大化背的文章,在散文月刊发表过,是他一向吹大牛的本钱,文采很是不错。因为和后边的故事发展有关,不妨在这里摘录一段:

    是晚,大醉。

    酒,不是名牌,但野味难寻。我偶然碰到的原来是本省造酒名镇,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酝酒名镇个和赤水河谷近似,方圆几十里弥漫着淡淡酒雾,充盈着特殊酒曲香地方。就是走在高速上,车未到镇里去,酒香已闻。心里陡生亲切和钦慕的感觉,很有点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意思。

    卢晓玲见郦大化摇头晃脑,十分得意,笑得拍掌打腿的说:卖弄!你就那么一点墨水,风吹干可就没有用的了。

    对丈夫,卢晓玲是害怕、爱慕加钦佩。害怕他说的谎,没法提防,爱慕和钦佩的是郦大化,凭着花花肠子,在公司里混得风起云涌。郦大化从卢晓玲眼睛里,读出了敬慕,心里分外得意。

    有句话说,连自己老婆都看不起的人,是人生最大的失败。男人还有比美丽的老婆是自己的崇拜者,更能得意的事?

    得意的郦大化继续炫耀:明天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至少弄他个六箱好酒来家。人都说狗肚子里盛不下四两香油,我偏要老鼠洞里有存货。

    你要花多少钱买呀?

    卢晓玲有些担心的问,近几年因为疫情,企业经济状况不佳。加上还房贷,两家老的医疗费,孩子上学的校外教育费,钱的确空前紧张。

    郦大化笑:脑子吧不转弯?嘿嘿,人家老板对来访者,每人还不得送个两箱?

    卢晓玲翻着白眼:就你能!送两箱,那离你能搬回家六箱还差的远嘞。

    郦大化呲牙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夫人无须担心!

    郦大化得意了,撇着大嘴岔子:我多带几个人去,老板送礼肯定是人人有份,数量就上来了。

    卢晓玲不由得又看了郦大化几眼:你这个人一转眼就是一个花点子,这我信。可去的人再多,别人也不一定非送给你呀?

    郦大化晃着右手大拇指:给你实话实说吧,我带何久久和司马安去。玩他俩人,还不是裤裆里掏家伙,手到擒来。两句好话就把他俩灌晕了,他们的酒还不是老鼠给猫攒的?

    卢晓玲轻轻拍打了他脸颊一下:牛皮可别吹炸了!

    何久久和司马安是郦大化一个公司的,三人效仿桃园三结义,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异姓兄弟。

    何久久生的尖头梢尾,身个象根秫秫秸,两个颧骨刀刻无肉,一双小眯缝眼,里边射出蛇一样阴森森的光,此人极有心计。

    司马安倒是生的肥头大耳的,心直口快,天生是冲锋陷阵的长枪,被人使用的家伙。

    两人共同的特点就是好抬杠,说话不占上风绝不甘心,无理争三分,得理不让人的角色。是本地常说的杠头,极好抬杠的人。

    俩人好抬杠到什么程度呢?

    郦大化曾经向卢晓玲讲过一个笑话:这一天,大女婿和小女婿都陪着妻子走娘家。在大院门口,见到两个女婿后,老岳父非常高兴。爷三个,嘻嘻哈哈边走边唠着。

    老岳父无意间见到院子里的大鹅见了来人刚刚的大叫。就问两个个女婿:‘你们说鹅为什么叫得这么响?’

    大女婿思考了一下回答说:‘鹅的脖子长!’

    二女婿不乐意了,抬杠说:‘不对!青蛙的脖子短,叫得山响,骆驼的脖子长,叫得声音嘶哑’。

    见歪理压倒了连襟,小女婿不禁得意洋洋。

    老岳父看不过去,想给忠厚的大女婿找回点面子。

    走到院子里的石榴树边,老岳父又问了:‘你们说说,为什么石榴半个红半个情?’

    大女婿很谨慎,想了想说:‘太阳晒的就红,太阳晒不到的就青。’

    二女婿头摇的像个货郎鼓,反驳说:‘更不对了,萝卜埋在土地里下边的依然红,天天晒太阳的萝卜缨子还是青。’

    杠抬的大女婿脸色阵红阵白的,很是呐呐无语。

    老岳父也感到小女婿是无理争三分,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此时白白胖胖的丈母娘,偏巧迎了出来。老岳父一看有了:‘你们说说看,我为什么这样黑瘦?你们的岳母为什么白白胖胖?’

    大女婿本不想张嘴,怕被小女婿无理厮闹,但又想讨好岳父母。想了想说:‘岳父大人为了家庭生计,成天在外风里来雨里去,费心劳力,安得不又黑又瘦?岳母大人,在您的庇护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风不打头雨不打脸,安享幸福,是以白白胖胖。’

    小女婿这次更是过分,头摇着,嘴撇着:‘放屁!放屁!猪养在圈里风吹不到,雨打不着,不是照样黑的像锅底?羊放到山坡上,风吹日晒的,该白的不是照样白?’

    讲完笑话,郦大化呵呵笑着做结论说:司马安就是大女婿,何久久妥妥的小女婿。

    卢晓玲笑了:这两个人,碰到你这个老花,会是什么样子?

    郦大化撇撇嘴:牛皮本来就吹不炸,何况我还有撒谎的绝技呢!

    卢晓玲心里咯噔一下,自从新婚被郦大化修理,不撒谎她都心里打颤。郦大化话里提到撒谎,更是打马骡子惊。

    卢晓玲的心惊,在以后的日子里真的发生了化学反应。

    第二天清早,何久久和司马安上了去靓河镇的商务车。郦大化特意带的这两人,真如同金庸先生笔下的桃谷六仙,上车嘴里就没闲住。

    司马安眯缝着眼先说起,目的是想显摆自己知识的渊博:这靓河镇就是造酒的好地方,离上十几里路就可以闻到酒香,这是千百年来滋生的菌群所致。

    何久久不高兴了,在卖弄学问上,他向来是武大郎开店,不允许别人比自己个子高。翻瞪着白眼问:闻到酒香的地方多了,也没发现滋生千百年的菌群?

    司马安见何久久驳斥自己,脸色阴沉下来:这是你不懂!赤水河谷就是因为存在菌群,才出了多种名酒。

    你才是不懂装懂,那是酱香酒,这里生产的是清香酒,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何久久脸色发青的说。

    司马安圆彪彪的瞪大眼:你真是无理取闹,酒就是酒!一个酒字,还能写出两个样?

    何久久一脸阴云:不同的书法门派,写出的就是不一样!

    看到两个杠头,没有主题,四处游离的争辩,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这样的争论,就是进行一百年,也难以分出公母!

    好不容易目得地到了,为了保持颜面,郦大化狠狠的咳嗽了一声,很有范儿的大喝一声:别丢脸了,有丑关起门来出,今天要讲究。

    进了门,众人大为震撼,没想到民营的酒厂做得这样大。

    走进藏酒的库房,齐刷刷横平竖直,能盛一吨的贮酒大砂缸,就摆放了四五百个。精致的为点酒用的,头道酒缸也有近百个,每个里边储藏的原酒成本都要四五万元呢。

    惊得何久久与司马安吐出的舌头,好久收不回去,争辩抬杠自然就不能进行了。

    这次靓河镇一行,郦大化们不仅增加了酒的知识。郦大化算无遗策,何久久与司马安的赠酒,都落进了郦大化的口袋。让他近半年,在自己家没喝别的酒。

    见郦大化说到做到,算无遗策,卢晓玲没少对他赏赐。不过这些赏赐,都是小夫妻间的,不能为外人道哉。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