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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卢晓玲新婚考夫 郦大化玩笑开大

    开玩笑,是不要花钱的娱乐,很能表现的人的品味,比较上档次的属于幽默的范围。

    说瞎话,侃大谎,也能逗人一笑,是常见的逗乐子的手法。

    但质变和量变之间有个度,越过度的界限,事情就会发生质的变化。比如人参是大补的良药,如果服用过量,也是五脏俱焚的难果。

    郦大化爱开玩笑,侃大谎,本来嘛,表现了做人的机警,倒也无伤大雅。可是洞房花烛夜,他被卢晓玲刺激,玩笑就开的太大了。

    因为他伤人了!得罪了老丈人一家。

    话说当年新婚第一夜的秦观,见到丫环拿来的题目,不由呵呵一笑:孔夫子门前读孝经,江边卖水找事做。猜字,打谜,做对子,不正是挠到我的痒痒处?

    秦观不愧是大才子,两个难题举手投足就做完了。

    秦观哈哈大笑着说笑:区区小题,还能难倒我?太有点蚂蚁缘槐夸大国了吧!

    拿起第三道题,瞄了一眼,是个对子的上联,初看没有什么高深的,可细细思去,竟一时找不到佳句了。

    那对子写的什么?曰:闭门推开窗前月!

    结合场景清辉遍地,冰轮明镜般高悬,红烛摇曳的洞房,紧闭的窗门。秦观为难了!他倒背着双手,在厅院里踱步穿梭,摇摇摆摆,抓耳挠腮。

    这对子初看容易,仔细想来对子出的极巧,蕴含深意。若轻易对了。唯恐显不出本事,惹得妻子耻笑。秦观左右思量,眼见得就过了三更,心里不由的发慌。

    人都是这样,越慌急,越难办到平时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幸亏大文豪苏东坡从这里经过,见秦观念叨着“闭门推开窗前月”,难以进入洞房。很快就有了佳句,他又不好直说,既怕妹妹嗔怒,也恐怕伤了妹夫的自尊。筹思良久,他远远的咳嗽一声,把一个小石块,投向养着金鱼荷花的大水缸。

    小石块迸起的小水珠,凉凉的溅到秦观脸上。撒目向水缸望去,大水缸明镜似的水面,被小石块一击,水珠迸溅,水中的天光月影荡起一圈圈涟漪。顿时感悟,秦观立即掾笔写下:投石冲开水中天!

    苏小妹笑眯眯的打开房门,秦观高高兴兴的进了洞房,成就一段着名的传说。

    苏东坡在彭州当过太守,政绩卓然,又留下大量的诗文。加之,传说黄河决口,黄水漫灌城区,苏小妹和哥哥领着百姓抗洪卫彭,很被老彭州人推崇。老苏家的故事,普及的连穷乡僻壤,不识字的老农也能诌出几段。

    郦大化正在胡思乱想,屋里卢晓玲娇喘兮兮的说:新婚之夜,你在外边抓耳挠腮的耍什么猴?不是孙悟空就别玩金箍棒!

    果不其然,她要作妖!郦大化想。

    郦大化压压心里的欲火,努力平心静气的,拿腔拿调学着戏曲的道白: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何不放小生进门。

    屋里听得大乐,咯咯…哈哈…笑了一阵,也学着戏曲道白:夫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诙谐机敏,机智无双。今日乃百年偕老之大喜,妾夫何不一展才华,也教为妻一领风骚?

    不知道机灵古怪的丫头出什么主意?

    郦大化烦躁的想着,干咽下唾沫,顾不上再拽戏文,酸涩的说: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卢晓玲又戚戚吃吃的笑了,听笑的持久度,想必是是笑弯了腰。最后,她强忍住笑,嗓子眼里还在发出呃呃的强忍的得意。

    好久,只见她娇俏的身影在窗前晃,好像在思考什么,就是没再发声。心急如火的郦大化,恨不得一脚踹开门,只是那样太粗暴些,万一给她留下阴影……

    度日如年,箭攒枪刺就是郦大化现在的感受。急红了眼的他,牙齿咬得咯嘣嘣的响,心里琢磨想:小妮子!太任性!慢慢的我要叫你知道郦大化的手段,就是块钢铁我也也要把你揉成泥!否则,我郦大化的姓随你!

    卢晓玲终于启口说:大家都说你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说谎、侃空,张嘴就来。用不完的鬼点子,满嘴跑火车,出名的谎话大王。今天新婚之夜,你难道不想展现你的绝技?

    郦大花一听心里顿时敞亮了,心想:这还不是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小样!还想和我斗心眼,小鸡草棵里挠食,你找(早)来。我要不教训的你一辈子忘不了这件事,我的郦姓真的倒着写。

    郦大化马上哈哈一笑:我的好老婆,说个让你终生不忘的谎,不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吗。太容易了,只是你知道的,种庄稼也要天时地利,需要条件的。我要说个好谎,那可得思谋一阵子。今天,洞房花烛夜咱们不能白度啊,先放我进去圆房,共享鱼水之乐。三天之内,我必说个惊天动地的大谎。不要苏东坡哥哥提醒,保证考个满分。要是做不到,绝不侃空,我愿夜夜跪搓板。

    那卢晓玲不过是想和新婚丈夫开个玩笑,哪里当真要苏小妹三难新郎?笑盈盈的打开门,笑拥夫君而入。当夜,小夫妻共叙鱼水之欢,十分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夜欢愉,甚是相得。清早起来拜见公婆和亲友,喜气洋洋,其乐融融。卢晓玲早已把昨晚的戏谑忘在了脑后。

    郦大化没忘,他一直在筹谋着一个谎话、玩笑,让老婆终生不忘的大谎。要让她知道,钳工的錾子是好钢淬过火的;黄蜂的尾上针,是可以蜇伤人的。

    第二天,新婚燕尔的卢晓玲,心里的糖块还没融化完,早饭后就见丈夫心不在焉的耷拉着头,愁眉苦脸的出去了。吃中午饭的时候,郦大化迟迟没有归来。弄得卢晓玲茶不思饭不想的,东瞅瞅西霎霎,魂不守舍,心里埋怨说:大化没说有什么事呵,咱们这是度蜜月呀。说好的朝夕相伴,好好的品尝蜜月的机会啊,怎么出去就不见个影?

    卢晓玲是那种特容易满足,持家过日子的女人。虽然没指望把男人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新婚蜜月的时光,她可是分分钟钟,都想把自己甜蜜带笑的目光融化在丈夫身上。

    卢晓玲中午饭都没吃,斜倚在门框上极目眺望,数过燕子,查蜻蜓。最后无聊至极,连花丛里飞过的小蠓虫也一只只的去分辨公母。

    望断秋水,真的是望的眼胀眶酸,就差见风流泪了。

    日斜西山的时候,郦大化终于佝偻着腰,沿着蜿蜒的山路踽踽而来。

    你可回来了!

    卢晓玲欢呼着小跑迎上前去。

    郦大化脸如死灰,低眉耷眼,两只脚像踩在泥浆地里,费力的挪蹭着前行。对卢晓玲的笑脸相迎,视若不见,仿佛被巨大的悲伤笼罩。

    你怎么啦?

    卢晓玲惊慌的连声追问。只见郦大化擦眼拭泪的,忙上去搀住他的胳膊,半抬半架的弄到家门口。郦大化摆摆手,示意她,自己要坐下。没等卢晓玲搬来板凳,郦大化就一腚拍在门槛上。他两手捂住脸,头夹在两个膝盖之间,双肩耸动,竟抽抽搭搭的无语凝噎。

    卢晓玲几乎吓麻了爪,想不明白,精明能干的丈夫这是怎么了?清早起来就见他心情不好,出去这大半天,回来半死不活的。

    他有事,摊上大事了?

    想到这里卢晓玲慌张起来,半蹲下摇晃着丈夫的肩膀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说呀?两口子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论再大的事,我都帮你扛!

    郦大化终于闷闷的开了口:说什么呀?说了你又不信,肯定不会帮忙。

    卢晓玲捧着丈夫的脸,半跪在郦大化屈起的膝盖前,掏心窝子话说:夫妻本为一体,只要是为你,就是用我的命来换,我半个磕蹬都不打!你,说呀……

    郦大化抬起泪眼,朦朦胧胧的看着卢晓玲娇俏而又焦急的脸说道:我昨夜做了个梦,说我活不过三天。你想,我们才结婚两天,感情如胶似漆的。我要死了,你可怎么办?我可不忍心让你蜜月没过完就守寡呀!

    俩人的家住在深山窝里,一些难以解释的自然现象,让这里的村民比较迷信。狐狸精啊,黄大仙啊,蛇精呀,表现出来的一些行为,很叫村民们膜拜。

    卢晓玲虽说这几年在外边打工,眼界大开,见多识广,对鬼呀神呀的不大相信。回到家里,面对云罩雾绕,难以辧识全貌的黑魆魆的丛山,遮阳蔽日的森林,没膝及腰的藤蔓野草,也是没来由的心生敬畏。对深山窝里不时发生的怪异现象,也就半信半疑起来。

    老古语说:关心则乱!才新婚两天的卢晓玲半跪在丈夫膝前,用袖子擦完丈夫脸上的泪,又去擦自己额头上急出的汗,一迭连声的问:那可怎么办?可有什么禳禳灾气的办法吗?

    郦大化慢吞吞的说:有倒是有!

    我今天出去干什么?就是去白云观,找老道长求解法的。

    郦大化几乎是用鼻音,凄惨的说。

    郦大化是出名的花花肠子,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上下嘴唇跑火车的人,没有一句实话。他去什么白云观?明明是找个树凉影,舒舒服服的躺了半天,摩挲着肚皮想主意。

    也是应了那句话:关心则乱!一向心细如发的卢晓玲,此时猪油糊了心,哪里还细细琢磨?

    道长有破解的办法吗?你快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卢晓玲说着,又擦了把冒出的汗。

    禳解的办法倒是有?就怕……就怕你不愿意照着办!

    郦大化吞吞吐吐的说。

    卢晓玲带着哭腔:冤家呀,只要能救你,要我的头,这就揪下来给你。反正,没你,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说呀!什么破解的办法?到底要我做什么?

    郦大化上上下下看了卢晓玲几眼,双手揽过她的双肩,在她白皙细嫩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拿捏好分寸,象一个老戏骨,演啥象啥,犹豫了会才说:道长说,是黄大仙嫉妒咱俩的恩爱,作的妖法。要想破解,就得求老天爷怜悯。

    卢晓玲火辣辣的喊:你去求啊?花多少钱都行,只要能保佑你!你这人平时怪利索,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

    郦大化沉吟着缓缓的:道长说,只要我们有了个孩子,黄大仙知道我们不是新婚。可怜孩子,就不会难为我们。道长再作作法,灾事就可禳解了。

    卢晓玲愣住了,喃喃的说:咱们才结婚,哪来的孩子呀?

    然后脸红着:就是你有本事,生孩子也得十个月之后啊!

    郦大化回答干巴脆:装啊!

    郦大化接着说:道长说,让你扮成一个坐月子的产妇,在床上躺三天。三天内不和任何人说话,我的灾气就过去了。

    当天晚上,卢晓玲就头包毛巾,上身穿棉袄,床上垫油布,盖着大厚被,坐起了刚分娩的产妇。

    时光真难熬啊。大热的天,不能洗脸,披头散发,汗水浸浸透出内衣,满屋的骚腥酸臭气味。可为了救丈夫,卢晓玲是豁出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郦大化说是去白云观看看。很快,他就抱着个婴儿跑了回来对妻子说:道长说,禳灾嘛,今天傍晚就到火候了。给!这是俺哥的孩子,你抱抱,下午就送回去。要不然,不像!咱们白弄三天,我还得死。好老婆,你好歹再忍它半天吧。我去道长那儿,听他掌握火候。我没来家之前。无论是谁到你面前,你都不能张嘴说话!

    见到卢晓玲低眉垂眼的点头,郦大化再次加重口气:千万要记住,这是最后的时刻,你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话。说了,解法就不灵了!

    见到卢晓玲听话的蒙着被躺在床上,郦大化又如此这般的进行了安排。

    等到一切按计划,经过几天煎熬,一切准备就绪。郦大化转身离开家,一路小跑,直奔岳父家而去。

    再说,岳父家正在纳闷。这里的风俗,新娘子三天回娘家,怎么闺女出嫁快五天了,还不回门呢?

    一抬头见郦大化张口气喘,满脸油急火燎的样子,跑来了。岳父大吃一惊,心里想:怎么啦,闺女没来?出事了?

    老岳父满肚子狐疑,没等郦大化开口,就急急慌慌的问:你!怎么自己来的?晓玲呢?

    郦大化不愧是郦大花,脸色铁青,满目怒容:她来不了啦!你养得好闺女,丢人现眼!

    老岳父不愿意了,他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人送外号霹雳火的外号。他嗷哧一声叫起来:他妹夫!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张口就伤人?

    什么话?狗皮挂在墙上不像画!您闺女坐月子了!有人生无人管教的丫头,到俺家没两天就生孩子了!丢人败兴。

    郦大化咬着牙根恨恨的说。

    岳父听了郦大化的责骂,全身瑟瑟发抖,指着女婿的食指颤动的像敲鼓的棒槌。自己的闺女自己知,从小听教识礼的,听见句骂人的话都脸红,婚前做出丢人的事,绝不可能!大喝道:小畜生!你给我住嘴,老卢家可由不得你任意作贱!

    郦大化梗着脖子说:老匹夫!你光嘴说有什么用?信不信,真不真,你不能到我新家看看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霹雳火的老脸挂不住了,满头的火星子直冒,一溜烟的直奔老郦家。

    六月的天,正是忙庄稼的时光。老郦家的人都下地干活去了,门口冷冷清清,只有鸡叫鹅鸣,老猫卧在树荫下打呼噜。

    霹雳火被郦大花气得是满头火星子,还没进院子大门,就亮开粗喉咙大嗓喊: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连喊几声都没有人回应,霹雳火更是急火攻心:屋里有个喘人气的吗?都死绝户了?

    他的喊声,声震屋顶,房梁上的尘土扑簌簌往下掉,惊得鸡飞狗跳老猫逃跑。

    见屋里没有回应,霹雳火气愤愤的转身想到田地里去找,今天不讨个说法,他是绝不拉倒!

    转身,抬步,脚尖还没落地。就听贴着大红双喜字的房子里,传出来阵婴儿哇哇的哭声。

    新房!婴儿?

    霹雳火疑疑惑惑,几步赶到新房,伸手猛的推开房门。一股腌臜味扑面而来。定定神望去,屋里黑咕隆咚的,借着外边透过来的光亮,只见自己的女儿,头扎毛巾,丄穿棉袄,盖着大厚被,怀里搂着个哇哇叫的婴儿,明显是在做月子。卢晓玲见到爹来了先是咧嘴一笑,忙又张张惶惶的垂下了眼皮,话是没有一句!

    小畜生真的没说谎!太丢人,真是丢死人!以后在乡里乡亲面前如何抬头见人?

    想到这,霹雳火几乎气炸了肺。再转念想:现在年轻人在婚姻是奉子成婚,也是常见。只要孩子是郦大化的,那个畜生凭什么骂我。

    带着满满的期冀,他手向婴儿一指,闷雷似的喝问:谁的?

    女儿头垂的更低,面红耳赤,嘴唇光哆嗦,就是不说话。

    气死我了!

    想到这里霹雳火老爷子,感到不好!又用手一指孩子:说!到底是谁的?

    霹雳火咋呼着顺手拿起了顶门杠,气狠狠的就要往女儿头上砸去。

    事情逼得太急,太过凶险,又不能说话!眼见得顶门杠离头顶不远,出于自卫的本能,卢晓玲呐呐的咽出一句:俺…哥的……

    霹雳火听了,气炸了肺,捅伤了肝脾。一句话都不再说,疯了圈一样,转身就走,嘴里骂道:不通人性的小畜生哇!

    憋着一口气赶到家,见儿子坐在树荫下端碗凉面,嘻嘻哈哈的吃的正香。霹雳火不由得气从心底来,恶向胆边生。顺手拿起抬筐的杠子,向儿子的头上砸去,嘴里还恶狠狠的骂着:你这不通人性的,干得好事。今天我非得打死你,我为你偿命去!

    儿子出其不意,哪里躲得过砸下来的杠子。凭着身体灵巧,硬是躲过了头顶没躲过肩膀,直接被打趴在地下。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