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紧闭，只隐约从四面八方的瓦木缝隙中透过亮光，凤莼看不清外面情形。
她怔怔望向桌上。
虽说不过些粗茶淡饭，但那姓沈的现下还在意她温饱，应当一时半会不会要她性命。凤莼倒想逃走，可单凭她，逃离梁国军营无疑是异想天开。
思索片刻，凤莼回到桌前，将饭菜吃了个干净。
入夜。
“咚咚咚”。
凤莼正蜷缩在角落休息，听见敲门声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下一刻，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凤莼定睛，来人又是白天那名男子。他抱着一床被褥，径直扔到旁边木床上。
“你自己整理一下。”男子不耐说道。
“我睡不惯这床。”凤莼语气冰冷。虽看着消瘦了些，气势却莫名盖过了面前站着的男子。
男子一愣，随之眉头紧皱。
“那你就在这儿坐着。”他白了凤莼一眼。
“区区小兵，有得睡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男子小声嘀咕，说罢调头要出房门。
“我要见你们将军。”
凤莼声音不大，但这房间本就寂静，男子听得格外清晰。
他转过身，疑惑打量凤莼。
凤莼便在男子注视下站了起来。
“你一口一个小兵喊我，可有想过你家将军费
千辛万苦把我从杭州劫到梁国军营，也不杀我，还供我吃住，这是为什么。”
凤莼见男子不情愿，顺势抛出疑问。
她其实也不知道原因。
“对啊，为什么呢？”男子喃喃自语。
“你现在去找你家将军，就说我要见他，你问他见不见就是了。”凤莼轻声吩咐男子。
她是公主，从小泡在皇宫里，叫人办事时天生带了股上来者的高傲，那男子竟真被唬到。
趁着他开门关门之际，凤莼迅速瞥了一眼外面。
月朗星稀，山峦耸立，想必现下还在凤国。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男子带着两名侍卫过来，他们用纱布遮住凤莼双眼，将凤莼带了出去。
凉风习习，吹得人生冷。
凤莼颠簸了一整天，而后又闷在房间。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她只觉得心情舒畅。
“将军。”
凤莼停下脚步，听见身边几名侍卫齐刷刷向人行礼。
那梁国主将应当就在附近，凤莼想到这里，心里竟多生出一丝忐忑。
“你们先下去吧。”
沈囚樘嗓音低沉好听，莫名与廖玉阳有些相像。
凤莼不自觉浑身僵直了。
她一只手摸了摸口袋，确定平安符还在，凤莼稍松了口气。
脚步声愈加的远，
很快，周遭只剩下凤莼和沈囚樘两人。
“你可以打开纱布了。”沈囚樘告诉凤莼。
眼前黑影消失，凤莼抬眸，恰好与沈囚樘四目相对。
她脑袋一懵，瞪大了眼睛望向面前男人。
沈囚樘容貌俊俏，亦是难能一见的美男子。但偏偏……
“顾羽航？”凤莼不可思议唤了声。
沈囚樘原是面色淡然，被凤莼这一声喊弄得莫名其妙，露出不解神情。
“不对！”凤莼忽的反应过来。“你姓沈？”
他要是梁国的主将，那些士兵口中的沈将军，又怎会与凤莼记忆中的人挂钩。
“我侍卫说你执意要见我，就是为了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沈囚樘反问。“凤国五公主性情刚烈，手无寸铁敢混进军队潜入杭州，我还以为你是个女中豪杰。”
沈囚樘显然误会了凤莼，将她当作在戏弄自己。
“没有，我只是看沈将军像极了我一位旧友，没忍住感慨了下。我见你自然是要和你聊些你我都感兴趣的事情。”凤莼笑了笑。
她很快梳理好情绪，继续步入正题。
“你说。”沈囚樘坐到座椅上，若有所思看着凤莼。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凤莼不紧不慢，面对沈囚樘丝毫
也不胆怯。
“你现在在梁国的地盘，我想杀你不过动动手指，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你不多对我献殷勤，把我哄开心了，反倒和我谈论起条件来。五公主不仅爱装神弄鬼，胆子也大得惊人。”
沈囚樘望向凤莼的目光暗了又暗。
“你不会杀我。”凤莼落落大方对上沈囚樘目光。
她明显看见沈囚樘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诧。
“说吧，什么问题。”沈囚樘背靠座椅，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凤莼。
“我离开京城一事这么隐秘，你是怎么知道的？”凤莼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她左思右想，要么梁国在凤国安插了眼线，要么她身边出了叛徒。凤莼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是谁告密，害她被抓到了梁国军营。
“我不能告诉你。”沈囚樘挑眉，神情颇为复杂，叫人捉摸不透。
凤莼眉头紧蹙。
“你身上没什么我想了解的东西，不过是还有些利用价值。”沈囚樘告诉凤莼。“但你大可放心，倘若一切进展顺利，我是不会要你性命的。”
“你们想用我当人质？”凤莼好似猜出沈囚樘抓她过来的用意。
沈囚樘紧紧抿唇，只是看向凤莼的眼色愈加透着震惊。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
的，那我劝你还是找别的法子。我母妃被逼退位，我也早不是我父皇最为宠爱的五公主。别说用我换凤国的土地，估摸着我这条命在我父皇眼里还值不了几箱金锭子。”
“我倒不怕你们梁国输得太惨，我是担心自己声名传回京城，满朝文武百官都把我当成笑话。”
沈囚樘听不听得进去不重要，凤莼自顾自将要说的说完，就主动让沈囚樘安排侍卫送她回去了。
直到又回到那小黑屋，凤莼忍了半晌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跌跌撞撞坐在了床沿上。
回忆如同潮水般汹涌，直扑向凤莼脑海。
顾羽航是她的初恋，亦是她的前任。
“你出道四年就能成为唯一一个登上stiillbyke杂志封面的亚洲模特，开公司，签嫩模，当老板，你以为这些都是因为你天资聪颖？”
“这个圈子里有天赋又长得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如果不是我，你能发展的这么顺利？”
“四年前你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的时候，我就是星耀的首席设计师了。是我帮你打点好一切，才让你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得顺风顺水。”
A城金贸大厦顶楼办公室，身着西装的男人高高在上，不屑打量面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