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驿站内,气氛冷凝至极,偌大的驿站内,只有廖玉阳跟江尚书两人。
江尚书臭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堂外。
驿站外阵阵脚步声传来,不用想也知道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你不该回来。”
江尚书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间尽是不安。
被他耳提面命提点过的廖玉阳,此刻却是不置可否。
“若是我逃走了,您的性命怕是不保。”
“我的性命与越州全城百姓相比不值一提,若是你逃走了,至少能将越州的消息传出去,我们也不至于陷入死局中。”
江尚书说着这话,又是叹息一声。
这几日来,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廖玉阳不该陪着自己留下来。
前几日冯玦在张知州的书房中设伏,将两人困住,江尚书不幸被抓,本以为廖玉阳能够逃出生天,将这些消息带出去,谁知道他前脚刚被关进驿站,廖玉阳后脚就主动进来。
好在是冯玦以为账本在他们两人手中,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至今两人已被关在驿站两日了。
廖玉阳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中主意大得很,哪怕江尚书说了这么多话,也都未曾产生想要离开的念头。
依着他的武功,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驿站
并不难,可为了江尚书的性命,他不得不留下来。
正是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个侍卫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这食盒中摆放的膳食十分精美,即便是放在京城,也是十分上乘的菜肴。
江尚书见状后,冷哼一声道:“越州民不聊生,百姓现如今还在水生火热之中,可冯玦却贪图享乐,还试图用这些东西收买咱们。”
“不对。”
廖玉阳本来没注意这些膳食,但那侍卫离开之前投来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心中顿时生出了警惕之心。
想到这,廖玉阳便将食盒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果真在夹层中看见了一封信。
“这是……”
江尚书眼神同样冷凝,在看见这封信后,他飞快的拆开细细看了起来。
刚是看了一半,江尚书脸上的神情便愈发诡异。
见状,廖玉阳心中生出些许不安的情绪。
“江大人,这信上说了些什么?”
江尚书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直接将信塞入了廖玉阳的手中:“你自己看看吧,我倒是没想到,你与五公主二人的关系竟然这样好,她竟是从杭州府赶来了。”
闻言,廖玉阳脸色大变。
待看清楚信上的内容后,廖玉阳那颗沉寂已久的心,
突然就被阵阵酸意席卷而来。
凤莼竟然会为了自己来越州,她难道不知越州现在是怎样一副光景吗?
还是说,她另有所图?
廖玉阳捏紧了这封信,那些思绪席卷了他的脑海,根本不知该如何揣摩凤莼的用意。
他垂下一双眼眸,久久未曾开口。
“怎么?难道你跟五公主当真有私情?”江尚书本就是句玩笑话,但廖玉阳的态度,顿时就让他心生不安了。
廖玉阳飞快的恢复了原本的神情,这张俊逸出尘的脸上再度严肃起来。
“江大人,你误会了,想来公主之所以来越州,是为了帮助太子殿下。”
提及凤修雅,江尚书的脸色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
他目光在廖玉阳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眼,眸光间闪烁着的,满是怀疑之色。
依着他对凤莼的了解,凤莼能够安分守己不惹出麻烦来已是不错,可现在廖玉阳却说凤莼是为了帮助凤修雅,这实在是让人怀疑。
此时廖玉阳的心中飞快的闪过多种念头,他知道,凤莼跟皇后既然放心让自己跟随江尚书前来,那一定是十分信任江尚书的。
因此自己将凤莼的计划说出来,倒也不会影响计划的实施。
想到此处,廖玉阳脸色
一凛,正色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我来越州,正是背负了公主的吩咐,在此之前,公主给了我大笔银子跟粮食药材,就是为了将太子殿下的美名传遍天下。”
廖玉阳的话,让江尚书陷入了怀疑之中。
“什么时候五公主也变得这样深明大义了?”
“江大人,你对五公主的了解应当比我更深才是,她的变化,可不止这一点。”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因为这一番话,江尚书想起了许多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譬如这次凤莼为何会将军队派来保护他们,又譬如凤莼为何会赶来越州。
若是依着之前对凤莼的印象,她是绝不会涉险的。
现在想来,这其中的确是隐藏了许多事情。
就在江尚书暗自心惊的时候,廖玉阳又道:“既然公主已经知晓了我们所处的困境,想来再过不久,她就会有所行动了。”
虽说凤莼的行动打破了江尚书对她的固有偏见,但在见廖玉阳坚信凤莼能有法子救出两人的时候,他嘴角不免抽搐几下。
依着江尚书看来,凤莼即便是改正了错误,但也远远没到能够对付冯玦的程度。
他也算是看着冯玦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知道冯玦的手段有多狠辣。
于是江尚书凉飕飕的瞥了眼廖玉阳,提醒道:“冯玦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我明白。”廖玉阳闻言后,郑重的点了点头,“公主手中已经有了账本,我们大可以利用这个账本行事。”
“账本?”
江尚书一听这话,飞快的扯过了信,他这一次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心中不免激动:“有账本在手,我们就能将冯玦等人的罪行定下了。”
“只是若想要离开越州,只怕还是困难重重。”
江尚书迟疑一会,却没能想到脱身的法子。
廖玉阳心中微动,一个想法浮现在了脑海中。
他在江尚书的目光下,飞快的写下了一封信,十分谨慎的再次放入食盒的夹层。
这一次前来拿食盒的,还是刚才的那个侍卫。
江尚书忧心忡忡的看着廖玉阳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心中十分担忧:“若是被人发现,不仅是咱们两人脱不了身,就连五公主等人的踪迹也会暴露。”
廖玉阳十分轻缓的摇了摇头道:“五公主既然敢让人来送信,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江尚书见他一副对凤莼信任至极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从这番话中,江尚书只觉得自己隐隐的品出了些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