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南四问:“这些年,你在南苍,可还好?”
“挺好的,”知香回答,她脸上的热度退了些,“陪在陛下身边,帮陛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保护陛下的安危,我觉得很好。”
南三说:“只要不得罪王妃,她待人素来好。”
知香点头。
南三问:“都五年时间了,王妃为何还没有成亲?”
“陛下自己不想成亲,朝中事务繁多,她好难得才坐稳现在的位置,哪有心思成亲,”说起陛下来,她总是自然一些,“不过殿下倒是要成亲了。”
自己主子的事情,南三和南四都不好多言。
南四问:“你呢?说亲了吗?”
知香看了他一眼,又别开脸去,道:“没、没有。”
“为何?”南四追问。
“我每日事务繁多,根本忙不过来,没有成亲的心思,陛下曾提过,被我拒绝了,”知香回答,“我今后,就这般陪着陛下就好。”
南四的表情复杂起来。
知香着实不想继续坐下去,她起身道:“殿下和郡主迟早都要回金陵,两位也是要跟着回去的,希望两位同我一样,只一心为主子奔走,旁的切勿多想。”
知香屈膝,微微一敛衽。
“我还有事务要忙,就不陪二位了。”
说完,她不再留,转身离开了偏殿。
银明鸢还在陪秦昭用膳,见知香回来,道:“这么快就吃好了?”
“奴婢用膳的速度一向快,您知道的,”知香笑了笑,“奴婢已经命人将挨着您寝殿的房间腾了出来,安了床铺,郡主洗浴后便可直接去睡了。”
银明鸢点头,道:“
好。”
秦昭第一次在南苍皇宫里睡,有点睡不着,她说在王府的时候她每回睡不着觉,爹爹都要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银明鸢便也给她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个皇帝,他不想当皇帝,他喜欢雕刻,于是他整日沉迷于雕刻,对家国大事一概不问,都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丞相处理,丞相拉拢朝臣,权利日渐强大,很快就架空了皇帝,他尤不甘心,想取代皇帝坐上皇位,成为天下间权利最大地位最高的人。
“但是朝中不是所有人都是奸臣,有人反抗丞相,那些反抗的人,能力不足的,有的被丞相杀了,有的被丞相驱逐了,有的手握重权,始终和丞相对抗着,那是一位将军,但皇帝有眼无珠,不识好人,仍然重用丞相,听丞相的话,收回了将军的兵权。
“没有了兵权的将军就等于没有牙齿的老虎,再也不能威胁丞相,丞相使阴谋诡计给将军安了一个联络外敌的谋反罪名,以致将军满门被斩。国家失了一位将才,边境起了战事,无人再有那个能力前往边境领军抵抗外敌了,外敌入侵,不过短短半年便杀入了都城……”
秦昭在银明鸢的故事声中睡着了。
银明鸢瞧着她熟睡的小脸,心软得能化出水来,如果秦昭能一直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哎……
她起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进屋后,宫女们随行进来伺候,银明鸢却瞧见桌上放着一样东西,那东西着实眼熟,她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才认出那是秦墨琰腰间的玉佩。
银明鸢轻声道:“你们出去吧。”
宫女们鱼贯退了出去。
银明鸢扶着桌沿坐下,轻声道:“即来了,就现身吧。”
秦墨琰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衣,倒是方便夜行,只不知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他以前在金陵的时候,是不是也干过。
是不是还曾夜半三更潜进宁府后院去瞧人家谢婉长得何等模样。
只要一想到此,银明鸢就觉得胸闷气短。
“殿下又来做什么?”
“我女儿都在你的宫里,你说我来做什么?”秦墨琰面无表情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要来问个清楚。”
一个要另娶的人,纠缠她问这种问题……
银明鸢怀疑他有病。
屋里点着油灯,她的脸被油灯照得透着几丝惨白,想到不远处熟睡的女儿,她忽然就没了和秦墨琰继续纠缠的心。
她道:“殿下想问什么便问吧。”
她满面疲惫,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秦墨琰抬手去抚她的脸,她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作为,听他问道:“累了?”
“有一点。”她回答得乖巧。
然,秦墨琰下一个问题就让她险些炸了,他问:“昨晚事后,你喝药了吗?”
“喝药?”银明鸢的眉头打了个死结。
“避子汤。”秦墨琰说。
看她的样子,秦墨琰就知道她没喝,这女人是越来越不小心,他道:“你不喝药,若是怀上了,难不成要拿掉?”
银明鸢这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她哭笑不得。
“劳殿下担心了,”银明鸢苦笑,“殿下放心吧,我就算不喝药也不会怀上的,殿下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秦墨
琰皱了眉,“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殿下想多了,当年我取蛊,寒气入体,本应好好休息,每日用药,但……当时的事情殿下也知道,我日夜赶路,舟车劳顿,自然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按时用药,便伤了身子,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有身孕了。”她也不隐瞒,如实交代。
秦墨琰的脸色一寸寸白下来。
“所以不是殿下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她提壶给秦墨琰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面前,“有人问我,可曾后悔,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便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微微笑了笑,说:“我有了秦昭,也够了。”
可是秦昭却被她留在了金陵,当母亲的喜悦她没有尝到多少,痛苦倒是数之不尽。
“殿下问我对你是否还有情,我承认,殿下风华之姿,令人倾慕,身为女子,少有人能不因殿下心动的,而我说到底也只是个平凡女子,也喜欢聪明而俊美的男人,我失忆后,的确是动了心,动了情,希望能与殿下携手白头,可殿下也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事与愿违,我大约天生命不好,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是以只能二择其一,舍弃殿下。”
这些话,她本不想说。
可秦墨琰这番纠缠,势必是要一个答案,他既然想听,她便说给他听。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可是五年过去了,我已经坐稳了女皇的位置,南苍尽在我的掌控之中,殿下也要……也要另娶了,我与殿下,也都只能往前走。”
她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举杯,朝秦墨琰道:“感
谢殿下告诉秦昭,我是她的生母,感谢殿下没有让秦昭恨我,感谢殿下当年向我伸出援手,我以茶代酒,敬殿下,希望殿下喝下了这杯茶,便能抛开过往,只往前走,从此我在殿下心中,便只是南苍女皇。”
她仰头,就欲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却忽听秦墨琰道:“谁说我要另娶了?”
银明鸢举杯的手一顿。
手指一颤,杯子便从指间滑落,眼见就要摔得粉碎,却被秦墨琰眼疾手快地稳稳地接住,杯里的水一滴都未洒出。
仰头喝了她的那杯水,说道:“母后要我娶妃,被我拒绝了。”
银明鸢喉头哽咽。
“那什么宁侯府的二小姐,我从未见过,也不打算见,”他起身,轻手抹去她眼里溢出来的湿润,声音放得很低,“我有一个王妃就足够了,不管她是死的还是活的,不管她是近在眼前,还是远在天涯海角。”
银明鸢只觉得心头闷闷地难受。
她有些呼吸不畅,压着嗓子说:“可是秦昭说你要娶妃的时候,你并没有否认。”
“我为何要否认?”秦墨琰道。
银明鸢:“……”
是了,是这个道理,他为何要否认?
她又不是他的谁,他没有义务要向她解释这些,银明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眼里有些冒火,那眼眶氤氲的泪水硬是被她忍了回去。
她道:“那你现在解释什么?我要你解释了吗?”
秦墨琰:“我只是突然不想被继续冤枉下去了,你心里是不是已经念了无数遍我一个要另娶的人竟然还不停地来纠缠你,觉得我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