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和大婶哪敢真的等巡城司的人过来,大婶道:“好好好,我们不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既然你非得留我女儿在你身边,你就留着吧,我倒要瞧瞧,她什么时候才着家。”
说完,拉着络腮胡的就走。
两人飞快地跑远了,掌柜的问秦昭:“真不认识他们?”
秦昭摇头:“不认识,我怀疑他们是倒卖小孩的。”
掌柜的就笑了。
这小姑娘,顶多不过五六岁,倒是很有意思。
南都城日夜都有人巡逻,巡城司的人来得很快,见到掌柜的,齐齐拱手行礼,为首的道:“楚大人,不知何有吩咐?”
原来这位便是当今太傅的长女楚漫。
楚漫道:“你们来迟了,刚刚来了两个外地人,像是倒卖小孩的,不过我也没有证据,不好让你们抓人,你们这几天巡城的时候,多留意些。”
为首的恭敬地应“是”,便领着属下退下了。
秦昭道:“那两人好像是郾城人,是跟着我从金陵一路过来的,竟然说我是他们的女儿,一路跟着我都没有得逞,他们那么蠢的脑袋也配当我爹娘?!”
“气死我了!”秦昭气呼呼喘着气。
楚漫:“……”
她蹲下身来,视线与秦昭齐平,觉得她那双眼睛格外眼熟,像极了某个人,她道:“小
姑娘,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家在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家真的很远的。”秦昭道。
“真的在金陵?”
秦昭点头,那些巡城司的人叫她大人,这位姑娘应该是个官,是个好人。
她道:“我是从金陵过来的,一路乘船坐马车,很是辛苦,好不容易才来了这里,没有见到人我是不会离开的,你的官大吗?”
南苍最年轻的户部尚书,算是大的。
楚漫点头:“还行。”
“那你能入宫吗?”秦昭眼巴巴地看着她。
“入宫?”
“是啊,我娘在宫里,我想进宫找她,你能带我去吗?”秦昭眼巴巴地瞅着她,解释道:“我娘是女皇身边的女官,她不能出宫,我只能进宫找她,求求你带我去吧。”
她不能说她娘就是女皇,否则指不定会引来麻烦。
但眼前这个姐姐是个好人,秦昭被迫对她撒了谎,有点愧疚。
楚漫道:“入宫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你知道你娘叫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爹没跟我说,”秦昭失落地低下头,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我只看过她的画像,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看来她自生下来,她娘就不在她的身边。
楚漫心生怜悯,又担心她独自一人在外遇到危险,
说道:“这样吧,你随我回府,我明日正巧要入宫,我帮你打听,如何?”
秦昭觉得不如何,她想明日直接入宫。
可宫墙巍巍,并非她能随意闯入,她只能借助外力。
“我就不能随你一块儿入宫吗?”秦昭忍着眼泪,闷闷不乐地说,“我这么小,这么可爱,就算跟您一块入宫,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我相信,即便是女皇陛下见到我,也会很喜欢很喜欢我的。”
“您就带我一块入宫吧。”秦昭拉着楚漫的衣袖哀求。
楚漫瞧她那小可怜样,心软得一塌糊涂,想到明日入宫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也行,但是你得听我的,随时跟在我身后,不得乱跑,也不能乱说话,知道吗?”
秦昭一个劲儿地点头。
“谢谢姐姐,我一定都听姐姐的。”
楚漫帮她抹了抹泪,牵着她的手道:“走吧,随我回府。”
夜晚的南都城除了最繁华的那几条街和威严的皇宫,其余地方皆是灯火稀疏,马车辘辘前行,路过繁华的昌西街,一路驶到了楚府。
守门的见自家大人带了个孩子回来,心下愕然,却不敢多问。
进了府中,楚漫吩咐丫鬟将秦昭带下去洗漱,在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裳,送些吃食,好生照顾,秦昭不认生,欢欢
喜喜地跟着丫鬟去了。
时辰尚早,楚漫进了书房。
没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扣响,太傅走了进来,坐到屋里的椅子上。
太傅奇怪道:“你怎么带了个孩子回来?”
“路上捡的,还险些让她被人贩子抱走了,”楚漫随口回答,“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等找到了她的父母,我便将她送回去,这两年陛下严禁拐卖小孩,我既遇到了,自然不能不管。”
楚漫认陛下为主。
太傅知道。
五年前,皇女回到南都,入朝参政,不到一年,陛下的身体便出了问题,时常心绞痛、眩晕、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太医说是心衰之症,皇女日夜熬心熬力,都没有寻到能让陛下痊愈的办法,只能以施针和用药,吊着陛下的性命。
陛下无心无力管理朝政,便让皇女监国。
皇女设立清正司,专程调查贪官污吏,满朝文武都被清正司的人查了一遍,轻者罚俸挨板子,重者押入大牢,要么蹲大牢,要么掉脑袋。
那段时间满朝文武百官,人心惶惶,生怕查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落得个抄家的下场,而事实也是如此。
该蹲大狱的自然没能逃掉,不该蹲大狱的,自然好端端地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因着这一番清查,朝中空了许多职位出来,正值科考
,皇女便通过科考扶持了一大批新人,任人唯贤,男女不计,贫富不论。
清正司查百官,任新人上政坛,轰轰烈烈地闹了两年才逐渐消停。
而与此同时,皇女又下达了一条又一条新的政令,其中就包括开通互市、土地分割、缴税纳税和操练兵马等。
两年前,陛下退位,成为太上皇,搬到永安宫,皇女登基称帝。
时至今日,满朝文武,唯陛下马首是瞻。
前后不过短短五年。
便是太傅最看重的原本不愿意出仕的长女都被陛下说服,入户部任职,从郎中做起,至侍郎再至尚书,也不过短短四年。
而在楚漫坐上尚书的位置时,身为太傅的她便被陛下劝退了。
陛下说,楚漫之才,少有人能及,她既身为楚漫的生母,自然希望楚漫节节高升,越走越远,而她坐在高位上,会挡了楚漫的路。
陛下说,她该退,为楚漫让路。
她无论同意还是不同意,自然都只能让路,即使她知道,陛下只是在削弱太上皇的力量,而今太傅已不理朝政,每日闲在家里,倒也清闲。
朝政上的事情,她不操心,她即使操心也无用,楚漫以前不会听她的话入仕,如今自然也不会听她的话,去做什么,不去做什么。
她而今操心的是楚漫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