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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不必原谅我

    秦墨琰笑了笑,道:“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银明鸢单方面认为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脱衣服和他给她脱衣服从本质上来说是不一样的,不管是因为矫情还是因为其他,她总之无法接受秦墨琰看着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剥落在地。

    总感觉,那动作明里暗里都带着勾引。

    秦墨琰拧不过她,乖乖转过身去。

    银明鸢动作极快地脱了衣服,将衣服一股脑地挂到木架上,她狠狠地咬了咬牙,不敢再去试水温,猛地跳进了雪水里。

    浸骨的寒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她冷得直打颤。

    秦墨琰听见水声,一回头,见她已经入了水,脸色被雪水冻得发青发紫,嘴唇不停地哆嗦,他眉头一皱,立刻伸手脱自己的衣衫。

    “你……你脱……衣服干什么?”银明鸢哆嗦地问。

    秦墨琰踩进雪水里,从她的身后抱住她,道:“自然是来陪你。”

    他的胸膛原本极为温暖,此时被雪水一浸,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银明鸢咬牙道:“你在上面好好的不好吗?何必下来受这份儿苦?”

    他笑:“你都在水里,我如何能不下来?”

    他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银明鸢懒得跟他多扯,她冷得要死,也没多少力气说话,偏生身后的人还不老实。

    她身上可什么都没有穿。

    “你干……嘛?”银明鸢的声音冷得破碎。

    秦墨琰附在她的耳边道:“水里冷,我帮你摩擦生热。”

    银明鸢:“……”

    分明就是在耍流氓,却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她无语至极,道:“摩擦生热,你指给一个地方生热?”

    身后的人厚脸皮地“嗯”了声,

    说:“这个地方手感最好。”

    银明鸢:“……”

    别管一个男人穿上衣服的时候有多清冷高贵不容亵渎,一旦脱了衣服,都会露出最原始的本性,秦墨琰便是这般。

    然而,饶是他的胡来分去了银明鸢不少注意力,她仍旧觉得很冷很冷,已经冷得有些受不住了,浑身的血液像是已经冻住了,四肢也已经逐渐变得麻木。

    她身体的温度在快速流逝,已经快接近冰点了。

    银明鸢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身体所有的重量都靠到秦墨琰的身上,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她在模糊中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她真的需要秦墨琰下水。

    不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的双腿会让她整个人倒进水里。

    “成双,别睡,”后背有真气灌入,耳边是那人好听的声音,“想想女儿,想想你的夫君我,你不能睡,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银明鸢浑身一个激灵。

    “成双,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模糊的视线只看到秦墨琰冷硬紧绷的下颚线条,她听到他说:“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你知道吗?我很爱你。

    “你刚嫁进洛王府的时候,我其实并不喜欢你,觉得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端得是心机深沉,她心思太深,别人看不透,我也看不透,你总是脱离我的掌控,我很不喜欢。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总是被你吸引,不见你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你在干什么,见着你的时候,你又清清冷冷的,让我挠心抓肺的难受。

    “时至今日,我仍旧觉得难受,我知道你对我有情,可你总是

    太冷漠,我时常会想,你对我的情到底有几分,每每思及此,我都害怕,害怕你只有一点爱我,害怕你会因为对我的感情不够深,而转身离开我。

    “你会离开我吗?”他哑声问。

    你会离开我吗?

    大脑尖锐地痛着,那些被她遗忘的记忆如浪潮般不断地涌上来,将她淹没。

    蛊虫开始在她的体内疯狂乱蹿。

    银明鸢眼睛血红。

    她原本以为身体已经麻木了,已经感受不到蛊虫在她的血液里来回钻的疼痛,可没想到那疼痛竟然那么刺骨,那种钻心的痛仿佛要将她的心肺都绞烂。

    她脖子上仰,牙关咬紧,嘴里尝到鲜血的味道。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耳朵嗡嗡作响,视线混沌一片,以至于手臂上的皮肤被一根细针刺破,秦墨琰从她的皮肤里挑出蛊虫的疼痛,都让她没有任何的感觉。

    秦墨琰将串着蛊虫的银针丢进火盆里。

    下一刻,他抱着银明鸢破水而出,落到地上,站到火盆旁边。

    他用干帕子动作极快地将她身上的水渍擦干,然后拿了衣服给她穿上,将她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又给她喂了一颗药丸,抱着她坐到火盆旁边取暖。

    银明鸢的睁开眼睛又闭上,又睁开眼睛,反复几次,迫使自己的神志恢复清明,却见秦墨琰还光着身子抱着她。

    她道:“你快放我下来,去穿衣服。”

    “我是习武之人,没你这么娇弱,你不必担心我,”秦墨琰道,“能坐了吗?”

    银明鸢沉沉地点头。

    秦墨琰将她放到火盆旁边的矮凳上,拿了挂在木架上的衣服鞋袜穿上,将银明鸢抱起来,让她坐到他的怀里。

    “再坐一会儿,我们就下山。”他说。

    银明鸢的四肢仍旧极冷,秦墨琰抱着她,不停地帮她搓手搓脚,尽可能地让她尽快暖和起来,银明鸢窝在他的怀里,一句话都不想说,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我以为我要死了。”她说。

    秦墨琰偏头去吻她的侧脸,“我不会让你死。”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银明鸢问。

    “是玄冥子曾经留给你的,可护体,我曾经快死的时候你就给我吃了一颗,让我残存了一口气,不过此药不多了,如今还仅剩下两颗。”他在南都的时候重伤,南二几个死马当作活马医,给了吃了好几颗,事实证明,这药吃多了,也无用。

    “到现在都还没有师父的消息?”银明鸢问。

    “没有,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还在不在世。”秦墨琰道。

    银明鸢不禁有些唏嘘。

    坐了好一会儿,秦墨琰身体的温度已经恢复如常,他抱着银明鸢起身往外走,银明鸢四肢无力,便也厚重脸皮赖在他的怀里。

    反正秦墨琰会武功,一路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到了山脚,丫鬟早已经准备好泡澡的热水,秦墨琰让屋里伺候的尽数退下,他脱了自己和银明鸢的衣衫,抱着银明鸢坐进温热的浴桶里。

    银明鸢浑身乏力,一动不想动。

    抱着她的人身体却……

    银明鸢是真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了。

    最后是任由秦墨琰为所欲为。

    待被他伺候着穿上衣服抱到床上的时候,她连眼皮都不愿再睁开了,知香端了熬好的汤药进来,银明鸢筋疲力尽地将眼睛虚开一条缝,就着碗口将汤药喝下。

    苦的。

    秦墨琰给她喂了一颗蜜饯。

    她复又闭上眼睛,裹着被子沉沉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一缕月光穿透窗户的缝隙打在地上,让屋里不尽然一片漆黑,抱着她的男人双臂有力,极为温暖。

    银明鸢四肢已恢复如常,她小心地从秦墨琰的怀里起来,然,只是轻微的动静便惊醒了他,他压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摁。

    “去哪儿?”

    语气竟藏着几丝不安和怀疑。

    银明鸢低声道:“如厕。”

    秦墨琰好似松了口气,这才松开她,他起身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道:“恭桶就在旁边房间,要我陪你吗?”

    “不要,你好好躺着。”银明鸢道。

    说完,她从秦墨琰的怀里爬了下去,到了隔间,她拆开放在衣袖中的荷包,将荷包里的两颗药一前一后喂进嘴里,前面那颗药被她咽下去,后面那颗,化在了嘴里。

    然后她回到床上,照旧被秦墨琰揽进怀里。

    昏暗中,她捧住他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吻他的眼睛,他高高的鼻梁。

    他睁开眼,黑眸中溢满笑意。

    “在干什么?”他笑问。

    “想亲你,不可以吗?”她搂住他的肩,温温地说,见他不动,只笑着瞧她,便知他在等,她微微张唇,吻住他。

    然不过片刻,他却已经等不及,反客为主,更深地吻她。

    旖旎过后,秦墨琰沉沉睡去。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银明鸢从秦墨琰的怀里钻出去,穿上衣服,给他掖好被角,将一封信放在他的床头,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忍着哭腔,哽咽道:“对不起。”

    “你不必原谅我。”她说。

    然后,她打开门,走了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