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坐在马背上的女子一勒马缰,骏马在他们不远处停下脚步,马上的女子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大步走到银明鸢的面前。
“臣女银凌月,参见殿下。”女子单膝跪地道。
银明鸢不动如风地冷凝着她,周身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怒气,她沉声道:“谁让你跟来的?”
“是臣女自己想来的,”未得准许,银凌月未敢起身,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殿下此去越阳城,危险重重,臣女担心殿下,特来相护。”
银凌月素来喜欢胡来,没规没矩,不知所谓。
她敢跟来,银明鸢不意外,只头疼。
绥安王镇守越阳城数年,对银凌月疏于管教,但不代表绥安王不看重银凌月,如今越阳城危险重重,还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打起来,战场上刀剑无眼,她怎能让银凌月跟着犯险?
若是银凌月有个万一,她如何向绥安王交代?
况且,南都也需要一个人留在那里,以便控制绥安王。
“滚回去。”银明鸢冷
声道。
“不,臣女不走,臣女要跟殿下一起去越阳城,殿下最是金贵,尚能涉险,臣女何以不能?总不至于臣女比殿下还金贵。”银凌月拒绝道。
银明鸢冷笑。
她道:“本宫擅医术,或可解越阳城危机,你跟去算怎么回事?战场上缺你一个会武的,还是我身边缺你一个护卫?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好意思说护我?你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头还没有半点数?绥安王一声戎马,博闻强识,武艺高强,你又学了几分?”
银凌月被她一翻说辞教训得面红耳赤。
她知道银明鸢所言没错。
她武功平平,无论是朝堂事还是战事,都所知浅薄,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她还是想去。
她有要去的理由。
“再者,战事无绝对,即便是从无战败者,也不敢保证一下场战事绝对能胜利,你跟我去越阳城,若是越阳城被破,你是想让我南苍皇族被一锅端了不成?”银明鸢道。
银凌月震惊地抬起头,错愕
地望着她。
银明鸢怒笑:“滚回去,省得本宫还得特地派人保护你。”
她这般不客气,银明川和梁言倒不觉得意外。
林奕却极为吃惊。
那日初见银明鸢,只觉得她性子绵柔,说话轻声细语,表情漠漠,一心只有药理,他便以为,此姑娘温和好说话,无甚脾气。
现在才知,这哪是没脾气,这脾气,实乃刚硬。
林奕一挑眉,没有做声。
银明鸢说完,轻轻一抬手,立在旁边的知香立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托着她的手将她扶上了马车,随即自己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车帘放下,马车里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
“姑姑,派个人送月郡主回宫,跟陛下说,让她呆在宫里,哪儿也不许去,若月郡主不折返,便折了她的腿,将她扛回去。”
林奕眉心一跳,颇为同情地看了银凌月一眼。
谁知正巧对上银凌月的眼神,那眼神看得林奕心尖一颤,竟莫名地觉得自己成了银凌月眼中的猎物,他心中忽然升起
一股寒意。
这银凌月千里迢迢而来,不会是,追着他来的吧?
应该不会。
肯定不是。
宜荷姑姑答:“是,殿下。”
“启程吧。”
马车轱辘远去,逐渐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银凌月缓缓起身,烦躁地将手里的剑插到泥土里,不甘地望向车马消失的方向。
她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说陛下有意让林奕入宫。
此番又让林奕陪银明鸢去越阳城,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可她不愿。
她小时便喜欢他,后来他去赣州,她一直在等他回来,那日在宫里见到他,她克制着心中激动,就差跳起来,没想到后来却听到了那些传言。
传言是真的……
可正如她娘说,她拧不过殿下,她的确拧不过。
银凌月愤然,她翻身上马,策马回去。
七日后,深夜,南苍和明夏国的交界处。
南二将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呈于马车里的秦墨琰。
此信来自留守南都的暗探所得的消息:九月二十日,皇女离开南都,前往西北
,具体去向,尚未查明,与之同去的,有梁言、银明川和林奕,皇女要了公主身边一个叫知香的婢女,准其留在身边伺候。女皇急召群臣入金銮殿议事,所议何事,暂且未知。
九月二十日,便是他离开南都的那日,庄成双也于当日离开。
她如今是南苍皇女,身份贵重堪比女皇,若非紧要,绝无可能轻易离开南都,此次她带上那么多人往西北方向而去,只能是去越阳城。
楚云铮利用巫族之手在越阳城掀起风波,重现二十七年前的诡异事件,那便证明,所谓的通灵之说已被巫族人破解,他们已经找到了因刺陵花导致的险些灭族的根源。
万物相生相克,兴许,巫族人也知道该如何解。
秦墨琰捏着信纸,靠在车厢壁上,吩咐道:“南三、南四,你们二人即刻前往越阳城,暗中护皇女安全,保她安然无恙。”
“属下遵命。”南三南四翻身上马,折转方向,前往越阳城。
秦墨琰颇为头疼,她可真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