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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林奕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问问殿下,”秦乐瑶怕隔墙有耳,跑到银明鸢的面前,附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四皇兄得知殿下没上早朝,好像不放心殿下,让我来看看您是否无恙。”

    银明鸢点头,装模作样道:“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那我便不打扰殿下,告退了。”

    “去吧。”

    秦乐瑶出了药房后,忍不住往回看,药房的门已经被关上了,银明鸢一个人在里面,将所有的人都隔绝在外。

    为何她有一种四皇兄和殿下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感觉。

    她猛地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清除干净,待回到楚湘王府,她径直去了椒兰院,秦墨琰坐在椒兰院的屋内看秦墨朗的密信,秦乐瑶坐到他的旁边。

    她道:“四皇兄,我见到殿下了。”

    秦墨琰问:“她状态如何?”

    其实秦乐瑶前脚踏进宫门,后脚秦墨琰就收到了消息,银明鸢今日未上早朝是因为她研究了一夜医术,现下人还在御医署没有出来。

    只不过秦乐瑶已入了宫,就算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秦乐瑶回想着银明鸢的情况,她抿了抿唇,努力地想了一个最自认为最贴切的词,她道:“觉得殿下有点魔疯。”

    “御医署很安静,伺候的宫人们和几个御医都守在药房外面,殿下一个人在药房里,屋里遍地狼藉,不是书就是药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我进去后,可能打扰到了殿下,她有些不高兴,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是很给我脸,没对我发火。

    “我跟殿下说了去找她的原

    因,感觉殿下对她身边的人一点都不信任,还刻意说我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来糊弄外面的宫人,四皇兄,殿下一个人闷在那个药房里,我觉得她好孤独啊,就像很久以前的四嫂一样,是一个很孤独的人。”

    秦乐瑶心酸。

    秦墨琰道:“她走的就是一条孤独的路。”

    为君者,令人怕,令人尊,令人不敢直视,有关心者,多出于某种目的,有服从者,多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手握他人生死,无人敢近,无人敢亲。

    是孤独的。

    然而,秦乐瑶道:“那也总不至于身边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就是四嫂那样的,还有个信任的灵书呢,更何况殿下也是聪慧之人,何以就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心腹?”

    秦墨琰意外地看了秦乐瑶一眼。

    “四皇兄为何这般看我?”

    “以后本王离开南都,不在你的身边,你也该像现在这般,多动脑子,凡事多思多想,就不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本王远在金陵,也能放心些。”秦墨琰道。

    秦乐瑶郁闷地嘟起嘴,“您走了,若是我受欺负怎么办?”

    “楚湘王怜香惜玉,只要你不招惹他,他就不会欺负你,”秦墨琰道,“如果他真的欺负你,你就让皇女给你做主,她不会不管。”

    “您怎么知道她会管?”

    秦墨琰:“直觉。”

    谁都没有想到,银明鸢在药房一待就是一天一夜,从天黑到天明,再到天黑,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冷暖饥饿。

    她没有吩咐,便无人敢上前打扰。

    最后终于惊动了女皇。

    御医署内

    ,宫人御医跪了一地,药方的门却并未打开,玄青姑姑轻手推开门,屋内遍地的凌乱让她吃了一惊,她稍微退开,给女皇让开路。

    女皇站在门口,发现屋里根本无处落脚。

    银明鸢坐在书桌后旁,左手那书,右手拿笔,正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她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开门声,对杵在药房门口的女皇视若无睹,女皇朝玄青姑姑递了个眼色,玄青姑姑指了两个宫女进去给女皇腾出一条路来。

    银明鸢这才舍得抬头看过来。

    “娘怎么来了?”她淡淡道。

    女皇被这一声“娘”叫得满腔怒火顿时熄了一半,她走到书桌前,低眉看银明鸢在宣纸上写着她不懂的药经,道:“朕再不来,你岂不得累死在这里?”

    “娘言重了,我有分寸。”

    “你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了,何来的分寸?这些东西,慢慢研究就是了,何必急在这一时?”女皇不赞同道,“快放下,回去休息。”

    银明鸢:“再等半个时辰。”

    女皇:“你眼睛都熬红了,身体吃不消怎么办?”

    “不会的,娘且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银明鸢一边在宣纸上写着药材的用法和用量,一边回答,“我这么着急,是因为洛王此人,深不可测,他留在南都,我始终不放心,怕他在南都掀什么风浪,所以想快些治好他,让他离开南都。”

    “那也不能这般熬。”女皇将她手里的书拿开。

    银明鸢手心一空。

    女皇怕她不高兴,劝道:“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明日早上再过来琢磨,这里的东西,朕不让任何人动,你

    今日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明日来时,还是什么样子,如何?”

    女皇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再继续和女皇对着干,不免让人误以为她们母女感情不和,银明鸢没有再拒绝,仰头温温地笑了笑,“好,听娘的。”

    女皇生怕她执拗,闻言也松了口气。

    夜里风凉,女皇陪她一道回去,玉撵摇摇晃晃地往紫微宫的方向前行,女皇道:“明鸢,林相的次子林奕过几日就要回到南都了,这几年他在鄞州任职,政绩斐然,听说也略通医术,等他到南都后,朕让他进宫,兴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银明鸢问:“他的医术师承何人?”

    “这,朕倒是不知,待他入宫后,你可以自己问,”女皇道,“你们年龄相仿,又都懂医,应当有不少话可以聊。”

    银明鸢不用问都知道女皇到底什么意思。

    她已经十七,不算很小了,身为女子,当尽早成家,生下皇族继承人,才不至于待登上皇位后一边要处理国政,还要一边怀孩子生孩子。

    况且她不会武功,体质偏弱,怕是受不得双份的苦。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样快,而女皇心中早就有了人选。

    林相统领六部,长子已经嫁了,在国子监领了一个闲职,没有实权,次子聪慧,但长年不在南都,这些年都在鄞州做事,修路修桥,种地栽树,促进商贸,为鄞州的百姓造了不少的福,是鄞州百姓的父母官,女儿还小,不过十岁,还看不出气候。

    如果林奕能入后宫,那么林相所有的希望便都会放在林奕

    身上。

    银明鸢最近和秦墨琰接触频繁,无论她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怀疑什么,都不能在女皇面前有所表现,更不能让女皇以为她排斥相看未来夫君。

    于是银明鸢道:“娘安排吧,若他的医术真的不错,我兴许会对他另眼相看。”

    女皇没想到她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怀疑银明鸢根本没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急着挑明,道:“好。”

    女皇将她送回紫微宫,陪她用完晚膳后才离开。

    银明鸢洗浴后躺在床上,想到女皇提到的林奕,一笑而过,并未放在心上。

    她拉上锦被,翻个身,很快就睡沉了。

    次日早上,银明鸢果真去了药房,一待便是一整日,从天明到天黑,连续四五日皆是如此,女皇那边派人来请她上早朝,银明鸢以“待寻到治好洛王的病的药方便入朝”为由,拒绝了,女皇也希望洛王那个不定时的惊雷早点离开,便许了给她这个时间。

    药房的药味总是很重,银明鸢在里面待得时间久了,身上难免会沾上药味。

    这日午时,暖阳烈烈,药房的门被轻轻扣响。

    银明鸢喊了声“进”,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提着食盒走进来,他将食盒轻手放到书桌上,温声道:“殿下,该用膳了。”

    银明鸢听到男声,从正要研磨的药材中抬起头。

    男子穿着湛蓝色绣云纹长袍,腰间束带,发束玉冠,脚上踩着一双黑底湛蓝缎面的黑靴,他端端的站在书桌旁,脸上噙着和煦的笑。

    见银明鸢抬起头来,他拱手行礼道:“微臣林奕,参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