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此生唯一的想做的就是报仇,王爷此去东海,妾身只身留在府里,迟早会被庄成双弄死的,妾身恳求王爷带妾身一起去东海,这样妾身既可保住性命又可照料王爷起居。”
其实庄玉容怕的根本不是庄成双,而是赵凝霜。
这些天若非她夹着尾巴做人,恐怕早就被赵凝霜找理由给杀了,根本等不到秦墨天一三七出狱,而赵凝霜不出手的理由自然有秦墨天就在京中的原因,但只要秦墨天一离开金陵,赵凝霜恐怕半刻也不会等,就会将她弄死在清河居。
可这种话,她不能对秦墨天说。
“如果我能让庄成双成为阶下囚,你想如何弄死庄成双?”秦墨天问道。
庄玉容眼底闪过淬毒的光:“她最怕蛇了,妾身会让她被万蛇生生咬死的。”
秦墨天突然哈哈哈大笑,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半点不假,女人恶毒起来一点也不比男人手软,和庄玉容比起来,庄成双其实还算是善良的。
“好,本王就带你去,让你手刃仇敌。”秦墨天大笑道。
庄玉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取悦了他,但秦墨天既然笑了,她便也只能跟着笑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陷入极度的诡异之中。
赵凝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若是早些把庄玉容送进地狱,哪会有这么多膈应的事情发生,可如今是悔之晚矣。
……
“齐王已经出发了吧?”洛王府的药房里,庄成双轻声问躺在贵妃榻上看书的秦墨琰。
自从她被救回来后,秦墨琰只要无要事,几乎都陪在她的身边,她整理药材,他就在旁边看书,有时候整日如此,她不觉得烦,他也不认为无趣。
庄成双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但他在自己身边
,两人即便什么话都不说,她也感到开心。
“已经出发一个时辰了。”秦墨琰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走的时候将庄玉容也带上了,庄玉容女扮男装混在军队里,成了他身边的守卫。”
“他是想利用庄玉容对付我。”庄成双一语道破,“庄玉容恨我入骨,兴许齐王还想着等将来他得到了天下,就把我交给庄玉容处置,让我活得生不如死,他就痛快了。”
“做梦!”秦墨琰冰冷地说。
庄成双眼里盛出笑意,她放下手里的药材,缓步走到秦墨琰面前,伸手去抚秦墨琰的侧脸,秦墨琰没有躲,她手上有淡淡的药味,是他习以为常的味道。
“现在府里都在传,说殿下宠妻无度,我就要成为他人口中的狐媚了!”
“你在乎?”秦墨琰凝着她的笑脸。
庄成双成长得很快,当初嫁给他的时候还跟根儿没长成条的嫩豆芽似的,如今却已经变得亭亭玉立,眉眼转动间,时而凌厉冷肃,时而潋滟多姿,越发勾魂摄魄。
“当然不在乎,下人们也只敢说殿下宠妻而已,难道还敢说我魅惑殿下不成?”庄成双笑,手上残留的药香飘进秦墨琰的鼻翼里,言语间不禁然地就带了点傲娇,“殿下原本清心寡欲,我能让殿下享受生命,能让殿下宠我,那是我的本事。”
这样的庄成双,实乃少见,但秦墨琰莫名地格外喜欢。
“倘若殿下能告诉我拥有那块玉佩所代表的身份,我会更爱殿下的。”
果然,事为反常必有妖,庄成双心心念念的还是此事。
不过她说更爱,秦墨琰那小小的生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勾住庄成双的下巴,绝代风华的男人魅惑起人来,即便是在世观音都难以抗拒。
“成双,你说你爱
我?”
庄成双的远山长眉就皱了起来,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禁有些懊恼,懊恼中还带了点困惑,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话到底只是随口一说还是藏了深刻的情真意切。
但秦墨琰的目光着实灼目,就像深山老林里被饿了许久的狼,好不容易看见一只兔子,就等着扑上去将这只兔子给拆吞了入腹。
气氛陷入漫长的尴尬中,一时间庄成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多久过去,她缓缓站直身体,轻声道:“我去看看给殿下熬的药膳好了没有。”
言罢,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秦墨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指尖尚且残留着她身上的体温,女子娇羞的模样在脑海里回荡,如初初绽放的芙蓉花,娇艳欲滴,他眉眼不动声色地染上笑意。
再说这逃跑的庄成双,离开房间后径直去了厨房,知明守在厨房里熬药,见到她进来赶忙退到旁边,暗想,庄成双怎么有闲心来这里。
庄成双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对秦墨琰的用药更是上心,但熬药这种事,她却没干过,她自从嫁进洛王府,进厨房的次数五根手指头数了还有剩。
她现在熬的要也只是寻常药膳,对时辰和火候的把握并不高,并不需要她这位大神出手。
知明正想问,就听庄成双吩咐道:“好好看着。”
知明恭顺地应了声“是”,然后就见庄成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出厨房的庄成双比来时更加懊恼了,她一时心绪难平,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干脆到花圃去看花,洛王府的花圃不说是全金陵最美的,但花种绝对是最多的。
南妈妈就在花圃里摆弄花草,自从南妈妈交出内院的事务后就专职负责伺候秦墨琰,但秦墨琰身边有南
九伺候起居,所以南妈妈的心思就花在了饮食了,每日变着花样给秦墨琰弄各种各样养胃开胃的好东西,庄成双跟着沾光,竟然没有长胖。
“王妃。”见庄成双走近,摆弄花草的南妈妈起身行礼。
庄成双躁动的心此时终于稍稍安份了些,她顺着花圃里的青石小径往里走,鼻尖飘散着浓郁的花香,十分好闻,她眉目轻拧地走着,目光仍旧困惑。
“王妃有什么心事吗?”南妈妈见她神思不属,主动开口问。
其实庄成双这个女子,南妈妈并不十分喜欢,她虽然聪明伶俐,但心思却极重,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没人能猜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而秦墨琰体弱多病,他更需要的是能够全心全意照顾他的人,不是像庄成双这般手腕狠辣、心思复杂的人,尤其是她占着洛王妃的位置,却不为秦墨琰生儿育女。
但她对秦墨琰的胃口,能让秦墨琰顶着被陛下责罚的危险也要护她周全,南妈妈自然没有资格说什么,此时见她心事重重,便随口问问。
庄成双因为什么而烦恼,当然不可能告诉南妈妈,更不可能向她请教,南妈妈是贤妃放在洛王府的眼睛,庄成双动不得,也没想动。
她告诉贤妃什么事,庄成双并不在意,但自此之后,她对南妈妈却多了层戒心。
她讨厌有人在她身边放眼睛,好像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让她十分不舒服,但她不会让南妈妈看出来,更不会让她知道她心中所想。
“有一事,我至今不明,不知南妈妈可否告知。”庄成双想起她的困惑,顺口扯来问。
南妈妈做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恭敬态度:“王妃尽管问。”
庄成双弯腰摘下手边的一朵海棠:“殿
下为何会从小体弱多病?”
南妈妈惊讶地发现,那潋滟多姿的海棠竟然瞬间就被庄成双比了下去,如今的庄成双真正是人比花娇,但想到她的问题,她的面上却不禁然地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难过。
“殿下八岁那年,金陵城满天飞雪,他为救人跳入浸骨的寒水中,等被发现救上来时已经没了呼吸,所有人都以为殿下已经去了,贤妃娘娘不肯接受现实,不断按压殿下心口,竟然奇迹般地让殿下活了过来,但殿下却生了场大病,命虽然保住了,健康却回不来了。”
能让八岁的秦墨琰跳入寒冰中相救的,肯定不是寻常人。
“殿下救的人就是宣王吗?”
南妈妈叹气道:“是啊,宣王殿下当时还小,殿下将他送上岸后自己却没能爬上来,若不是有位公公正巧路过,殿下就真的回不来了。”
庄成双曾经听说过,明夏皇最爱的女人乃是玉妃,这正所谓爱屋及乌,宣王自然是他最爱的孩子,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明夏皇越来越宠信洛王,倒是没那么喜欢宣王了。
如此看来,明夏皇对洛王的日渐宠信,不过是因为洛王曾为救宣王而落得一身病痛,明夏皇心怀愧疚,所以才对洛王越发爱重了些。
或许,这里面还有其他意思。
洛王虽然身体孱弱,但胜在智计无双,无论是明枪还是暗箭都可躲避,明夏皇越是宠爱他,朝中那些皇子就越是会针对他,如此反而分散了那些人投放在宣王身上的注意力。
庄成双忽然觉得有些手脚冰凉。
她一直很奇怪,太子毕竟是嫡是长,齐王毕竟在朝中多年,多有建树,他们所犯的错误虽然不小,但不至于让明夏皇那么快就放弃他们,为什么他却放弃得那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