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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阿弥陀佛

    “无碍。”庄成双摆手道,“无碍,无须多说,你尽量动作快些吧。”

    “是,奴婢,奴婢这就快些,王妃您忍着,”知明急得眼眶通红,大口大口地呼吸,她知道越是着急越是没有作用,只能镇定下来。

    庄成双感觉很累很累,一整夜的折腾,身上又受伤,她只觉得四肢酸软没有力气,她伏在楠木椅的扶手上,竟然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昏死了过去。

    “王妃!”灵书和茹梅匆匆而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庄成双吓得脸色瞬间惨白。

    灵书惊呼出声:“知明姐姐,王妃的手臂,王妃……”

    知明收起针线,也已经泪眼婆娑,哽咽道:“王妃手臂受伤,我已经为王妃止了血,你们将王妃扶回房间,好生为王妃清洗一番,记住,伤口处不可沾水。”

    “是。”灵书和茹梅齐声应道,“我们这就扶王妃回房间。”

    天色渐明,西山别宫忽又多出几百守卫,皆是南二派人新调而来,昨夜虽然惊险,但好在并未伤及到秦墨琰和庄成双的性命,而因打斗造成的狼藉经过上下奴仆数个时辰的清扫,待再到深夜之时,别宫已然恢复他们刚入住时的模样。

    干净、整洁、清新,半分看不出不久之前此处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月至中天,别宫里侍卫坚守岗位不敢有丝毫懈怠,丫鬟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安静得针落可闻的房间里,熏香弥漫,白烛悠悠燃烧,南九安静地立在床前,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床上躺着的男子。

    他穿着雪白的里衣,两只手臂露在外面,令南九高兴的是秦墨琰的脸色终于不再是长年不见血色的苍白,如今的他,面颊微有红润,更富血色。

    而他的体温也终于

    不再冰冷得仿佛没有丝毫生气,而是暖暖的,即便他的双臂搁在棉被之外,手臂的温度也是暖和的。

    南九心中不禁感激起庄成双来,可想到庄成双昨夜受伤的事,想必秦墨琰醒来,他们几个就要跟着遭殃,没有保护好王妃,是他们的失职。

    南九正胡思乱想间,忽见秦墨琰放在外面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他蓦地睁大眼睛,立刻精神抖擞起来,而秦墨琰果真如他所想般睁开了眼睛。

    “殿下,阿弥陀佛,您终于醒了!”南九激动得险些语无伦次。

    秦墨琰静静地看着他,他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丝毫不适,反而能感觉到体内有股淡淡的真气在流窜,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格外地精神。

    庄成双的话不由地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她说,此番诊治若是成功,便可以疏通他的奇经八脉,往后他便可以修习更上乘的内功。

    看来她真的做到了,就连太医院的刘医正和他的师父都办不到的事情,她竟然办到了,可是她人呢,为何他的房间里只有南九守着?

    “王妃在哪里?”秦墨琰问。

    他突然现在就想见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再好好赏她。

    “王妃她……”南九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秦墨琰是何等精明,南九的表情已然告诉他事有不对,他目光瞬间变得冷冽起来,再次开口问道:“王妃在哪里?”

    南九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息怒,昨夜王妃为您诊治之时,别宫遭遇数百人袭击,两名刺客闯进药房,将王妃坎伤,虽然知明姑娘已经为王妃包扎止血,刘医正也开了药方,但是王妃至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现在正躺在西厢房内休息。”

    “坎伤?”秦墨琰

    的眼睛逐渐眯起,“她伤到哪里?”

    “据知明姑娘说,王妃伤在左手臂,刀伤深且长,王妃高烧不退,正是因为刀伤之故。”南九如实禀道,转而小心翼翼道:“殿下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属下这就命人去准备晚膳。”

    “先为本王更衣。”秦墨琰道。

    南九心想,秦墨琰此时更衣定是要去看看王妃,王妃抱病卧床,皆是因为替他诊治,或许秦墨琰心有愧疚,不见到王妃心有不安。

    “属下遵命。”

    西厢房内,茹梅面带愁容,灵书面色愤然而焦灼。

    “一个时辰前就服侍王妃喝了药,怎么现在额头还是这么烫!”灵书将被冷水浸透的帕子覆在庄成双的额头上,着急地看向茹梅,“王妃迟迟高烧不退,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我问过知明,王妃喝的药方是刘医正开的,刘医正说既然喝了药,便只能等药效发作,待王妃再睡上几个时辰,自然就会退烧的。”茹梅的眉头也已拧成了麻花。

    “再睡上几个时辰,自然就会退烧?那刘医正说得倒是好听,可我们王妃再这么烧下去,若是伤到身体的根本怎么办?”灵书眼眶通红,言语间尽是抱怨,“我们王妃为救王爷还未出嫁时便没日没夜地研究药理针法,把自己折腾得瘦了好些斤两,如今更是拼尽了全力,可是你看王府的守卫,那些个南二三四五六什么的,竟然能让刺客冲进去砍伤王妃,他们到底是怎么守卫的?有没有把我们王妃看作半个主子?”

    “灵书!”茹梅紧张地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听见才缓缓松了口气,“这种话往后再也不要说了,小心给王妃招来不必要的口舌之祸。”

    “我……”灵书也深知自己此话不当,但是看

    着庄成双高烧不退的样子,她心中憋着的那股闷气就难以排泄,“我只是为我们小姐感到不值。”

    从王妃到小姐,可见灵书是真的气愤难当,庄成双平日里没有白疼她。

    “王妃行事处处小心谨慎,我们身为她的贴身丫鬟,更应当谨言慎行,不给王妃增添麻烦,不为王妃招来祸事,而是竭尽全力为王妃解心头之忧,你素来单纯,但切记祸从口出,刚刚你那番话,若是被旁人传进殿下的口中,殿下又当如何想我们王妃?”

    灵书泪流满面,羞愧地低下头,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哽咽道:“我明白,茹梅姐姐,我只是太着急了,今后我定不会胡乱说话的。”

    茹梅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她的肩:“你知道便好。”

    可望着昏迷不醒的庄成双,茹梅仍旧忍不住祈祷,希望庄成双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希望洛王能身康体健,希望庄成双得到她想要的所有。

    她正做此想,外面有敲门声响起,茹梅和灵书对视一眼,灵书起身起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秦墨琰,当即脸色变了变,俯身行礼道:“洛王殿下。”

    “洛王殿下!”茹梅也跟着出来行礼。

    秦墨琰的目光落在茹梅的身上:“我记得你没有跟过来。”

    “奴婢在府中得知殿下和王妃遇险,担心殿下和王妃身边人手不够,是以临时从府中挑了几名丫鬟过来服侍,奴婢将府中事务交托给南妈妈之后便跟着过来了,请殿下恕罪,”茹梅惶恐道。

    当时南五回府调兵,并让她挑几名丫鬟随行到西山别宫,她问出了何事,南五如实以告,得知庄成双受伤,她当即心急如焚,左右王府有南大总管和南妈妈坐镇,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她才敢过来,

    没有什么比留在庄成双身边更让她安心。

    “王妃要你坐镇府内,你却自作主张跑来西山别院……”秦墨琰目光如炬,却再没有说下去,原来庄成双身边的丫鬟,也有坐不住的,且还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丫鬟。

    茹梅何曾不知道自己此行有错,可事关庄成双的安危,她不亲眼见到庄成双着实无法安心,况且灵书心思单纯,做事时有鲁莽,她着实不放心。

    “奴婢知错,待王妃醒来,奴婢任由王妃处罚。”

    秦墨琰看了她眼,抬脚就朝屋内走去,蓝色帷幔之后,隐约可见庄成双小小的隆起的身影,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帷幔,庄成双惨白如纸的脸映入他的眼底。

    再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然手掌还未触及,便感觉到到有热气传递到他的掌心。

    不知为何,秦墨琰忽觉胸中有火腾升而起,再开口时,已是不怒自威之势。

    “南九,去把刘医正和知明给本王叫进来。”

    南九浑身一个哆嗦,知道秦墨琰这是生了怒,当即快速飞奔而去,不多时便把知明和刘医正叫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进屋,给秦墨琰行礼。

    知明见到自家王爷已经醒来自是开心不已,正要禀报昨夜的诊治过程,可还未开口,已被秦墨琰冷厉的脸色吓得不敢言语。

    “刘医正,你可否告知本王,为何王妃高烧迟迟不退。”秦墨琰坐到床边,轻手卷起庄成双左手的衣袖,她睡得极沉,可即便如此,她仍是不舒服地嘤咛了声。

    秦墨琰不禁然地愈发轻手轻脚起来,好似生怕弄疼了她。

    她的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用看都知道那纱布之下的伤到底有多重,否则她也不至于高烧不止,“你堂堂太医院首辅,难道你都没有办法让王妃退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