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客栈地处山脚之下,背靠巍峨大山,前有小溪流淌,周围景色极佳,店小二奉上茶和点心,庄成双也的确饿了,她拿了两块绿豆糕放到灵书的手心。
“赶了那么久的路,你也饿了吧,快吃吧。”
灵书感激道:“谢谢二小姐。”
庄成双微微点头,漆黑的眼珠转动间却见屋外有鬼祟之影快速闪过。她眼睛一眯,就在灵书即将吃下绿豆糕的同时,她抬手一把抓住了灵书的手腕。
灵书手中的绿豆糕和桌上的糕点同时掉到地上,吓得她立刻跪下身去,“二小姐恕罪。”
代妈妈和众护卫朝这方看过来,庄成双把灵书扶起来,“不怪你,是我眼花看到屋外有黑影闪过,吓了一跳,下意识才惊到你,你不要紧张。”
“是。”灵书退到旁边,庄成双走到代妈妈面前,“请代妈妈借银针一用。”
代妈妈虽然奇怪,但还是从腰间取出银针给她,庄成双将银针插入绿豆糕中取出,银针果然如她所料般变成了黑色。
“有毒?”代妈妈大惊。
正巧店小二上前收拾,代妈妈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领,这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竟然是个练家子,她厉声道:“你们竟然敢在二小姐的糕点里下毒,谁指使你的?”
“冤枉啊!”店小二不明所以地喊道,“我在这里当了几十年的伙计,上有老下有小,从未害过人,这毒不是我下的啊,大人明察。”
“代妈妈,放了他吧,这毒的确不是他下的。”庄成双坐到木凳上,“下毒的人已经跑了。”
“二小姐如何得知他不是受人唆使?”代妈妈问。
庄成双徐徐解释:“因为他给我们上糕点的时候,没有任何紧张之态。他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伙计,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如果做下毒杀
人这种事,他不可能那么镇定,我刚刚也看见了,下毒之人已经跑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代妈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便好。”
代妈妈凝神看了她几许,这才点头:“谨遵二小姐之命,但此地不宜久留,请二小姐上车辇,我们还是尽快赶路,早日到达金陵城为好。”
灵书为她搬下脚凳,庄成双踩着脚凳正欲登上车辇,面前忽有一支利箭从她的面颊处飞过,箭头稳稳地钉入车辇边沿的木头之中。
庄成双侧脸朝利箭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数名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名身着蓝衣的男子。
男子头戴玉冠,装束华贵,腰间一块羊脂玉在他与黑衣人打斗的时候不断地晃动,他武功超绝,但是一人难敌数敌,在数名黑衣人的围攻堵截之下难免显得吃力,身上已有数道剑伤,伤势似乎不轻,看来对方是想将他置于死地。
这蓝衣男子远远看着竟有几分眼熟。
其中一名黑衣人忽地朝蓝衣男子腰间刺去,那男子飞快地旋身躲开,就在这一瞬间,庄成双看清了他的正面五官,脸色微骇。
“代妈妈,成双知道您武艺高绝,还请您出手搭救那位蓝衣男子,成双必当感激不尽。”庄成双站到代妈妈面前,一本正色道。
“二小姐,奴婢的使命只是将二小姐安全接回国公府,其余的事情,请恕奴婢不能从命。”代妈妈想也不想地拒绝。
“那蓝衣人腰间玉佩刻有龙纹,在明夏国,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佩戴刻有龙纹的玉佩,代妈妈今日若是见死不救,他日圣上怪罪,遭殃的可就是整个国公府,代妈妈可想清楚了?”
代妈妈闻言快速地朝那蓝衣男子睃去,这一看,目光就凝了起来。
庄成双语速飞快,眼看那蓝衣人已经抵挡不住黑衣人
的攻势,她厉声道:“代妈妈,再不出手可就晚了,我等的生死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庄成双话落,代妈妈的身影霎时如轻燕跃出,她一掌击在企图从背后刺杀蓝衣男子的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的刀被震落。
她的加入顿时让战局扭转,蓝衣男子从败势专为与黑衣人势均力敌。
见两方打得不可开交,庄成双一挥手,对随行的护卫命令道:“你们几个去帮忙,对那些黑衣人不必留手,可杀之。”
“是!”
护卫们齐拥而上,蓝衣男子这方瞬间占了上风,黑衣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因为庄成双说可杀,所以护卫们都不留手,蓝衣男子更是下杀招,两方各有死伤。
不多时,这场打杀便落下帷幕,蓝衣男子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将其中一名黑衣人踩在脚下,冷笑着问:“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半个字都还未说,唇角却溢出鲜血来,明显是服毒自杀了,原是死士。
庄成双见蓝衣男子盘问完毕后身体摇摇欲坠,她飞快地叫道:“灵书,过来帮我扶住他。”
灵书上前,下一刻,蓝衣男子便朝灵书的方向倒去,灵书惊讶之余用力地撑住他倒下的身体,满面焦急地望着庄成双。
庄成双乃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怎可能出手去扶一个男子,她站着不动,代妈妈上前帮灵书搀住蓝衣男子,为免他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代妈妈仔细地看了看蓝衣男子的脸孔,竟然是今年刚满十六的七殿下,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庄成双,听后者声音沉沉道:“代妈妈,此地不宜久留。”
代妈妈自然知晓,只是这个时候除了往前赶路,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便望着庄成双,想听听庄成双的意思。
庄成双见
蓝衣男子手臂上还在流血,一面让代妈妈在他的伤口上撒了金疮药止血,给他简单地包扎止血之时,一面道:“现下只有官府才能庇护我们,这里是茂县的范围,我们快马加鞭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茂县府衙,到了府衙就安全了。”
庄成双所说极为有理,代妈妈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继而点头道:“就听小姐的。”
然后分别上了马车,庄成双和灵书坐一辆马车,代妈妈和一名护卫带着半昏迷的七殿下坐一辆马车,车辇的速度相比之前快了不止半点,车厢摇摇晃晃,庄成双疲惫地靠在车厢上。
他们赶到茂县之时暮色已近,马车直驶茂县府衙,庄成双在灵书的搀扶下踏下马车,代妈妈也正巧从马车上下来,对庄成双道:“二小姐,七殿下已经醒来。”
他只是手臂上有伤,栽倒在地也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和体力透支,其实并无大碍,休息一会儿自然就会醒来。
庄成双隔着马车的车帘道:“还请七殿下借龙纹玉佩一用。”
秦墨朗身心俱疲地靠在车厢上,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与国公府偶有走动,自然识得老太君身边的服侍的代妈妈,刚刚他与代妈妈有过简短的交谈,知道代妈妈此行的目的就是接这位被送去水月庵整整五年的二小姐回府,可是这二小姐的脑筋未免转得太快了些。
秦墨朗锋利的眉宇间仿佛藏着刀刃:“你要我的玉佩干什么?”
“不借你玉佩一用,怎能让知府大人收留我们,你重伤在身,若是继续赶路,那些黑衣刺客再追上来,我就只能把你交出去了。”庄成双道,“我救了你的命,你该信任我。”
秦墨朗不屑地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就算我对你别有用心,我也救了你的
性命,并且正为了能保你安全而费心费力,况且我一个刚从尼姑庵修行归家的小女子,能对你有何居心?”
两人隔着车帘你一言我一语,倒把旁人给晾在了一边。
正说话间,茂县知府已带领数名府兵从知府正大门而出。
庄成双道:“既然殿下已经醒来,那便请殿下下车辇吧,您身上有伤,需要及时诊治,今晚我们只能在这里留宿,明日再启程。”
秦墨朗心知这是最好的办法,便没有拒绝,由身边国公府的护卫扶他下辇,深深地打量了庄成双一眼后,不情不愿地将身上的玉佩交给庄成双。
庄成双将手中玉佩通过一名府兵转交给知府大人,那茂县知府已在此任职三年,一见玉佩便恍然明白,急匆匆地走上前来,就欲跪下行礼,却被庄成双一语拦住。
“我家公子此次是奉命私出,不宜张扬,只是半路忽感身体不适,这才来借你府衙留宿一晚,这些繁文缛节就暂且省了吧,你可明白?”庄成双望着茂县知府语气温和地说。
茂县知府的目光在七殿下和庄成双身上转了圈,不住地点头:“下官明白,外面冷风凛冽,请公子和姑娘进府衙说话吧。”
一行人浩浩汤汤进了府衙,秦墨朗被安排在最好的东厢房,知府是个通晓之人,暗自请来大夫给秦墨朗查看伤势,好在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处理过伤口后,茂县知府命人好酒好菜伺候,用完了晚膳,代妈妈顾念到秦墨朗的身体,请他早些歇息,秦墨朗却移步到东厢房的厅堂,待丫鬟上了茶和点心,又派人把庄成双叫来。
厅堂的门口站着两名国公府的护卫,代妈妈站在秦墨朗的身侧,庄成双进来时身后还跟着她的丫鬟灵书,灵书战战兢兢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