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顿时被噎住。
她想过马努的工资会很低，但没想到这么低。
马努见乔晚不说话了，忙表态：“姐，真的，您能让我跟着您学习，我已经非常感激了，还管我饭呢，我……我不要钱！”
只要有了乔晚的这手艺，以后还怕饿肚子吗？
马努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挺聪明的一个人，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吃亏。
不说学手艺，就那饭，香的他都恨不能把舌头都给吃了，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那么香的一顿饭，又能学到这么好的手艺，那工资要不要的真的不重要。
他是一个目光很长远，也是一个非常感恩的人。
乔晚能看的出马努是真心实意的，但就是因为这样，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这实诚孩子。
“行了，工资是要给的，”她沉吟，刘睿明当初给的工资是五十，那是因为人家本身就是有手艺在身上的，马努肯定不能给这么高，最重要的是，从八块，一下子给的太多，她怕这孩子会飘，她一点都不想去考验人性，所以……她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你的工资每个月给你二十……”
马努瞬间惊叫：“二十？”
乔晚被打断，无奈的看着他，“怎么？”
马努激烈的摆手，“别别别，姐，这，这真的有点多，我在市场也才八块钱，在您这还学手艺呢，我……”
乔晚：“你先别急着拒绝，跟着我，自然会比你在市场要有前途，所以这钱，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以后如果干的好了，我还会给你涨工资！”
马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喃喃道：“还，还涨工资？现在都二十了，再涨得多少了？”
呢喃完了，突然看着乔晚道：“姐，你这样亏了！”
乔晚张嘴哑然：“哈？”
马努：“我一点手艺都没有，短期内也不能带给你利润，你给我二十，别说二十，就是八块，您都是亏的，我原本想着，您给我个三块五块的就已经够好的了，您怎么就给我二十呢？”
这次轮到乔晚目瞪口呆了：“啊——？”
这怎么，怎么……
乔晚说不上来心里啥滋味，但有些想笑，“那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亏了，你赚了啊！”
马努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如果是别人，那我肯定觉得好，可您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了？”
“您帮了周哥一家，还给了我学手艺的机会，您是好人，我不能让好人吃亏，”说着一抿唇，“您如果实在想给我工资，那每个月，给我发个五块就行了，等我学到手艺了，您到时候在看着我手艺涨工资，您看行吗？”
乔晚身子靠后，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笑，环保双臂，就盯着马努看。
马努被盯得有些忐忑，眼里也闪过些微的懊恼：他的本意是不想让乔晚吃亏，但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就好像是在给乔晚做决定似得，人家肯定会不高兴的吧？
该不会……觉得自己不识好歹，所以要把自己赶走吧？
乔晚眼见着马努刚还镇定的眼睛开始闪躲游移，脸上的表情不再镇定，“噗嗤”笑了出来。
马努怔怔的看着他。
乔晚身子前倾，仔细打量马努。
说是十几岁的少年，但其实身子瘦弱，脸上也没一点肉，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头发有些长，干枯凌乱。
因为她的靠近，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寸，眨眼后，又悻悻的回到原位，只是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乔晚。
乔晚伸手，马努竟然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住脸。
这让乔晚愣了下。
没有想象中的巴掌落下，马努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手臂僵硬片刻，刚想放下去，却见乔晚的手探过来，伸手撩过他的头发。
马努怔住，傻愣愣的抬眼，看着乔晚。
乔晚捏了捏头发，发质的确很不好。
不过也可以理解，本身身体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更不要说头发了。
她直接拍腿站起。
“过来，先给你剪个头发！”
马努怔然，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乔晚走到镜子前，拍了拍椅子，回头看他，“过来啊！”
急忙跑过去。
乔晚熟练的开始操作。
很快，“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原本被头发遮盖住的眼睛和轮廓逐渐显露。
意外的，有些俊秀。
乔晚在镜子里和马努对视，笑道：“之前就觉得你的模样应该不差，现在看来，我眼光还是不错的！”
马努怔怔的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陌生，只是剪了个头发而已，却好像同时头顶的乌云也被剪掉了，而乔晚的笑容，如最盛大灿烂的骄阳，劈开阴霾，直抵心间。
乔晚拨弄头发，摘掉围裙，提醒马努：“去洗个头吧。”
马努意识还没回笼，身体就已经下意识的跟着照做。
等水淋到头上了，才迟钝的回过神来。
正在这时，乔晚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对了，你的工资就还是二十，”顿了顿，看过来，带着笑，“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亏的！”
马努沧然收回视线，水从头顶淋下，遮了眉眼，让他分不清酸涩是因为水还是……泪！
许久，他轻声回应：“嗯！”
不会让你亏的！
“嗯？”乔晚隐约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马努就那么直愣愣的抬起头，头上的水“哗啦”的从头上往身上落。
乔晚眼睛都吓得瞪大，几步过去把脑袋重新给压了回去。
“你傻啊？”
一低头，那身上的旧棉袄子已经湿了大半。
马努却尤不自知，被压着头，还在表忠心：“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亏，我要让你物超所值！”
还物超所值！
乔晚实在无语的很，照着那后脑勺轻轻的拍了下。
“你先把你自个儿顾好吧！这衣服都湿成这样了还能穿？”
马努侧头看了眼，不在意的笑笑，“没事，湿的不多！”
不多个屁，这棉袄本来就已经旧的硬邦邦，显然没多少保暖效用，如今又湿成这样，如果就这么出去，没一会估计就得冻硬！正纠结呢，门开了，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闻彻，从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