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亲眼所见,你还敢抵赖!”
邹氏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心想拉个垫背的,于是忍着剧痛,手指颤抖地指向卿云。
众人见邹氏抬起手,都齐齐一愣。
“噗嗤”一声响起。
旁观的谢翊更是毫不留情地轻笑出声:“不是口口声声喊着手断了吗?怎的一句话的功夫就又好了,难不成这里有华佗再世?”
“那我倒是也要请神医,来为我治治我这顽疾了。”
他清润的笑声中含着讥讽。
邹氏看着自己的手臂还是好好的,她也是错愕不已,满脸惊怒瞪着卿云:“不对,你分明就是折断了我的手臂!”
卿云凝着邹氏,笑而不语。
折断了,又接上了,能奈我何?
邹氏暴怒而去:“你这个贱人,是你在耍把戏故意害我!”
沈菁见邹氏还在污蔑卿云,对她肆意编造谎话的模样万分厌恶,她冷冷开口。
“来人——将邹氏打出丞相府,若她再敢踏进丞相府,就乱棍打死!”
丞相夫人下令,谁敢不听从?婆子们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上前架住了邹氏,将她往外拖去。
“不,不要!”
邹氏脸色煞白,惊恐地对上沈穗嫌恶的眼神。
“女公子我不能离开你啊......”邹氏拼命晃着头,眼泪横流。
沈穗深吸一口气,心底暗骂:蠢妇,若不想她今日死在这里,就赶紧闭上嘴老实地滚出府!
邹氏被婆子们粗暴地拖拽着,她仍不愿乖乖就范,口中还在大声叫着:“女公子!”
沈穗微微侧过头,恨不得邹氏快些被拖出去,在邹氏被拖走直到消失在众人眼前时,她都一言未发。
卿云静静伫立,瞧着这对亲生母女,为了一己私利“母慈子孝”的一幕,便觉得有趣。
她眼中浮现嘲讽之色:邹氏千方百计去给沈穗偷来“沈女公子”的身份,为的就是荣华富贵,而如今,沈穗也同样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而舍弃邹氏这个亲生母亲。
依照沈穗狠毒的秉性,恐怕无需卿云出手报仇,邹氏就要被她心心念念的穗儿,毫不留情地灭口了。
正如卿云所料,沈穗确有此意。
沈穗被身边的侍女搀扶着起身,她目光低垂,看似柔弱,然而眼中流露出的狠厉之色,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能挡了我的路,没有人!所以邹氏必须死,还有这个贱人!
沈穗怨毒的目光锋利的刀,直刺向卿云:只有我才配做沈家的女儿,这个位置上的人,只能是我!
对卿云的忌恨情绪,在沈穗胸腔中翻涌,她心中尽是无法遏制的杀意,神情也愈发阴冷。
卿云侧目与沈穗对视,她如猫捉耗子般,缓缓绽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想杀我灭口?好啊,看看是你沈穗先杀了我,还是我先玩死你......
沈穗的瞳孔微缩,感到脊背发凉,她一时拿捏不准:卿云这个贱人,她身上该不会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证据吧?
不,不行,必须得先问问邹氏各种详情,把一切都毁尸灭迹才行!
沈穗心绪震动,她恍恍惚惚地想着怎么能保住她“沈女公子”的身份,怎么能继续享受丞相夫人的疼宠。
可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是一个村野贱民的女儿,沈穗就快要被不甘怨愤给冲昏头脑。
卿云想来,沈穗今日受到这般重创,怕也是难以招架了。
下一刻,沈穗的身形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苍白得骇人,她踉跄几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那里因愤懑惶恐,痛得她几乎窒息。
我不认!我才不认什么邹氏,什么亲娘!
我才是沈家的女儿,我才是!
沈穗的美目圆睁,她猛地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却忽地气血直直上涌,她措不及防地喷出一口血来,接着双目晕眩。
沈穗身子软软地朝后倒下。
“沈女公子!”
侍女惊呼着上前,沈穗倒地昏迷不醒,长发散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衣襟上,朵朵红梅般的血迹晕染开,
沈菁闻声,猛地冲向沈穗倒下的方向,脚步踉跄,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沈穗身旁。
“穗儿。”沈菁颤抖着手,触碰到沈穗已失去血色的脸颊,她一颗心被紧紧揪住,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穗儿!你醒醒,别吓姑母啊!”
看着那衣襟领口处沾满了鲜血,沈菁双手颤抖得更加厉害:“怎么会吐血呢?快传医官来——!”
卿云心中了然,知道沈穗的症状无非就是怒急攻心。
只是看着沈菁那般在乎沈穗的模样,卿云心里不免觉得刺痛。
她也说不清道不明这是为何?
仅仅是简单的血脉相连,姑侄关系就能引得她如此心痛吗?
卿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沈菁满是痛楚的脸上,她复又缓缓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黯然。
活了两世,她也从未被人这般如珍似宝地疼爱过。
就在众人慌乱不已的时候,远处突然一道玄色身影快速往凉亭中赶来。
是王胥。
他气势汹汹,必定是为了沈穗这个他最在意的表妹而来。
王胥玄色衣袂翻飞,他的脸色铁青,眼中燃着怒火,直奔凉亭而来。
未至亭前,已能听见他惊怒的声音:“穗儿!穗儿你怎么样了?!”
“胥儿,快将你妹妹带去找人医治。”
沈菁心痛到快要窒息了,见到王胥更是顾不得其他,唯恐沈穗有什么闪失。
王胥无暇多言,一个箭步跨入凉亭,只见沈穗倒在沈菁怀中,面色苍白如纸,衣襟上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他猛地跪倒在沈穗身旁,眼中满是痛惜与愤怒:“母亲,是何人害穗儿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