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眼神移到了被铁链锁着的女子身上。
女子模样有些癫狂,警惕地看向二人。
裴南意同她对视,霎时间,她明白了什么。
疯了的人,可不会有如此警惕的眼神。
“你是李夫人吧。”裴南意语气笃定道。
女子一怔,而后剧烈挣扎起来,猛地摇头。
“你没疯对不对?”
其实还有一个点,那日她冒充丫鬟来时,女子状若疯癫扑向她,那个距离,她比了比,是可以扑到她的,可女子没有,如今更加确定,她是在装疯卖傻。
女子凌乱发丝下的脸颊扭曲,不断地闷哼着什么。
梁璧微凉的眼神审视着她,始终护在裴南意身前。
他淡淡道“传言李老板爱妻如命,成家多年,未曾纳过一妾,与夫人鹣鲽情深。”
“不知是怎样的变故,会让爱妻如命的李老板将自己的夫人囚禁在此?”
听到了李老板的名字,李夫人挣扎动作一顿,眸底爆发出剧烈的恨意。
她张了张口,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正是这个动作,梁璧看清了,她的舌头是被人割了。
“现在我们能够帮你。”
“无论你信不信,你的处境不会再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
裴南意劝道。
女人的神色一怔,裴南意眼见有望,她接着道“我们不是坏人,我们……”
利箭破空,裴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梁璧护着她躲开,而面前的女人则没有那么好运,利箭正中她的胸口,穿胸而过,她瞪大了眼睛,鲜血不断涌出。
梁璧眼神一厉,外头都是暗卫,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杀人,此人武功绝对不低。
暗卫匆匆进来,“殿下,您没事吧?”
梁璧的声音带着风雨欲来的凉意“追。”
“是!”
他看向已经倒地的女人,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裴南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反应过来立马跑到女人跟前,女人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裴南意按住她的伤口,试图止住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你不能死……”
女人口中也溢出血来,奄奄一息。
她不能死,她是唯一的线索了,裴南意扭头对着梁璧道“大夫,叫个大夫。”
梁璧知道那箭的威力,女人已经活不成了。
“没用的。”
他上前一步,把人从女人身侧带回来,扣紧她颤抖的肩“南意,冷静。”
裴南意摇头,她道“怎么会没用?”
“我要救她。”
“我得救她。”
梁璧想说些什么,却又显得如此苍白。
此时,女人忽然一动,裴南意一下子感受到了女人的动静,她靠近过去,只见女人颤抖着手指,以血为墨,在地上写下来两个字。
“假冒。”
写完了女人骤然失去了力气,手也耷拉下来。
裴南意看着地上的字,陷入了沉思。
梁璧显然也看到了,他沉默着把人带了回去。
裴南意知道他也不好受,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也是他低估了对方的能力。
梁璧送她回了房间,让她不要多想,裴南意胡乱地点头,脑海里却一直在想那两个字的含义。
梁璧的话忽然浮现耳边。
李夫人和李老板情深似海,为何突然将夫人囚禁?
李老板,是假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便说的通了,那真正的李老板呢?假冒他的又是谁?
李老板是当地富商,见过他的人一定不少,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假冒了他人的身份,还敢堂而皇之进京呢?
夜色寂寂,一道身影速度极快地不断飞跃。
东宫的暗卫跟得紧,却在即将出城时,把人跟丢了。
“丢了?”
梁璧摩擦着手里的箭矢,这是荣国寻常可见的箭矢,甚至不是军用,可就是这样劣质箭矢,却在那么远的距离贯穿女人的心脏钉在了她身后的门窗上,可见执箭之人的厉害之处。
“属下无能,即将跟出城时,人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恰到好处地射杀,又全身而退,他们的行踪,一开始就被暴露了。
从哪儿开始的呢?
京都,驿馆,玢州。
京都。
他骤然抬眸,捏断了箭矢。
“明日回京。”
裴南意把猜测告诉了梁璧,梁璧沉默片刻,问她“你见过那个李老板?”
“远远看过一眼,在他和陈由见面时。”
裴南意又道“我只是想不通,一个人是怎样才能够毫无破绽地冒充另一个人呢?”
“难道李府所有的奴仆都没有发觉吗?”
“长相起码不同,更何况说话做事,样样都是破绽。”
梁璧说“唯有一种可能。”
“易容。”
他查过李府,家仆没换过,只是那些守卫都是从去年新招的,一入李府,便守那个院子,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李夫人就被关在那里了,而李老板就是那个时候入京的。
“他不用模仿原来的李老板,因为,他根本没有留在玢州。”
“原来如此。”
裴南意有些不可置信,是怎样一局棋,才能够布这么大一个局?
难道就是为了针对裴傲吗?
“只要我们现在找到李老板,一切便有了说法。”
“我已经派了人去找。”
“好。”
裴南意心下稍安,却又有新的忧愁,马上又要回到京都,那个处处受制的地方。
李老板是在他们到达京都前被抓的,梁璧本想直接把人带走审问,可他一回京,便有暗卫来报,说是宫中出了事,梁璧便先行策马进了宫。
“人已经抓到了,你先回东宫等我,晚点我带你去审。”
裴南意明白轻重缓急,“我知道。”
得知人抓到了,她松了一口气,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她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太过担心的缘故。
到了城门口,车夫举起腰牌,守卫开了门,就要进去时,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
裴南意闻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