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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辉区,琳琅拍卖行。

    涂劳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止痛药又吃了一把。

    哪怕是他的体格也扛不住祭墨的攻击,天使的馈赠还真是不讲理啊。

    不过这一切闹剧都该结束了。

    他看了一眼后座被捆起来的狐重楼还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只要把这个人交给拍卖行,他就可以直接拿着钱告别这里了。

    什么阳辉市,什么超自然,都去他的吧。

    他套好外套,遮住了一身的伤,下车直奔拍卖行而去。

    门口的安保看了一眼涂劳的体格,下意识地暗暗咽了口唾沫,平日里还装得和善的涂劳此时已经没力气和心情再顾及那些细枝末节,他直接走到大堂前台,不客气地说道:

    “我约了遥女士。”

    接待员扫了一眼涂劳,不紧不慢地开口:“涂先生,左侧电梯十五楼,您进去稍等片刻,夫人马上就到。”

    说完,他将电梯卡放在柜台上,缓缓推向了涂劳。

    琳琅拍卖行,在超自然的圈子里是公认能买到好东西的地方,人们也因此觉得自己的东西能在这里卖个好价钱。

    和黑市不同,琳琅拍卖行只有很有限的超自然力量,他更多充当的是中间商的角色。

    这里的秩序由所有参会者共同维护,拍卖结束之后,琳琅只负责将买家送出清辉区,后续生死概不负责。

    索性有实力的往往不差钱,有钱的也不会雇不起几个好手,开业至今也没什么闹得太难看的恶性事件。

    至少,暂时如此。

    坐着电梯来到十五楼的会客室,奢华的装潢让涂劳稍有些不自在,但他不至于和外人客气。

    趁着阳辉市分行的行长遥朱还没来,涂劳在沙发上躺下,半眯着眼放松了下来。

    之前的战斗如快进的电影在眼底一闪而过,连带出心底的一片烦躁,涂劳皱着眉叹了口气,在最开始他就不该贪黑市的悬赏。

    本就在池地的食死徒怎么会放过黑市送上门的生意?他们必然会派人去密辞大学蹲点,哪怕把密辞翻个底朝天都无所谓。

    他们连大学的招牌教授都敢说杀就杀,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只是涂劳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去捡个漏。

    得罪了食死徒,又信了雷济平的鬼话真的以为食死徒能解决掉。

    还有折戬的鬼话……

    涂劳眉头挑了挑,这一路来都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听信他人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决断力,只知道逃的兔子能有什么决断力。

    吱呀一声,门开了,像是雷鸣尾音一般低沉的嗓音在涂劳的耳边响起。

    “涂先生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呢。”

    长发被干练地束成高马尾,刘海分在额前,再往下,一张纯白的面具盖在脸上,唯有中心靠上,大概是眉头的位置,点着一抹丹红。

    涂劳仍然不修边幅地横躺在沙发里,眼睛都没睁,“【万物于我】,孟钟留下的东西,连人带货,开个价。”

    “那是黑市在找的东西,涂先生,你知道的,虽然这东西能卖个好价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下去的。”

    “难道要我教你怎么把东西卖去南边吗?”涂劳声音越来越响,他翻身站了起来,脸上凶相毕露,“我只想把这个混蛋玩意交给你们,然后拿钱走人。”

    “涂先生这是要金盆洗手了?那我明白了。”遥朱的声音仍然是淡雅的味道,面对咄咄逼人的壮汉,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她低着头拨通了茶几上的电话,简单的交流之后,没过一会便有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敲响了房门。

    他把一张卡交到了遥朱的手里,微微鞠躬后倒退着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您的卡,涂先生。五百万天奉金钞,够您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潇洒余生。”

    那不是卡,涂劳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喜悦,那是他的终点,他的目的地,他盼了一辈子的幸福。

    五百万,五百万啊!这一路的曲折和颠沛流离又算得上什么?

    “战斗也好,算计也罢,遥朱,你根本就不懂!什么狗屁的超自然,什么狗屁的情谊,这些东西统统都没有用!”

    “哦?”遥朱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那您觉得什么才算值得您花心思的东西呢。”

    “钱!只有钱!有钱自然能活得痛快,活得潇洒!其他的一切都没用!费再多力气都是徒劳一场!”

    涂劳迫不及待地起身,他要先去买辆新车,然后即刻离开阳辉这个破地方!

    他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幸福大门,黑洞洞的枪管正对脑门。

    砰!

    捂着耳朵的遥朱感受到地面的震动,缓缓起身,她绕过涂劳难以瞑目的身体,吩咐开枪的下属说道:“楼下应该有他的车,把后座的人接上来。”

    说完她便走了,留下了那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

    “给个饵就上钩……还真是兔子,呵呵,跌宕起伏一生,最后也不过一发五十六号特制铜弹。”

    只有对待敌人才会暴露出杀意,而猎人对猎物从来只有不咸不淡的玩弄。

    再怎么敏感和反应迅速,面对早有准备的猎人,神经系统都是来不及做出回应的。

    更不用提涂劳已经放松了警惕,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甚至还会躲藏在面具后不敢见人,能有什么威胁呢。

    可惜这个问题涂劳只能带到下辈子再去想了。如果他有的话。

    人性就是这样一种经不起考验的东西,财富、名望、自由、甚至是幸福,都会引着人的灵魂作出不够理性和客观的判断。

    阴差阳错的,祭墨从出生起就没人培养过他的人性,灌进他脑子里的只有信仰。

    绝对的主观成了另一种客观,那是铁律,是不容更改和变化的教条,条条框框塞满了祭墨的大脑,让他很难在重大决定上做出情绪化的判断。

    又或许,这一切也只是他以为的。

    面对还剩一口气的羊千,和重新站起来的折戬,祭墨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最后一场单对单的战斗,祭墨打了个响指,地上的土便层层裹住羊千,并把他立了起来,只留着肩膀以上,用来欣赏折戬是如何惨败的。

    “我其实并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会如此的,过于荒谬。”祭墨捏住自己异化的肩膀,用力一撕,早已抵达上限的触须直接被他扯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不见出血。

    “我本以为一盘散沙的食死徒已经足够滑稽了,没想到你们更是重量级。窝囊的兔子,憨傻的羊,脆弱的蛇,还有那个娇弱的,变色龙?”

    “还有。”他接着说,手指指向了一直盘旋的乌鸦,“废物一样的乌鸦。”

    在场的众人找不出两个相同的目标,说是一盘散沙再合适不过,大家除了名义上站在一条战线上,再也找不到半点相似。

    “最后还站着的蛇,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安乐佬向着天使大人祭拜,献上了自己的意志,换来了不属于人间的秘密。”

    “你说那种死了之后不伦不类的怪物?”折戬狞笑着便要再次动手,却只看到眼前一阵残影,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祭墨直接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