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人们把羊和地狱挂钩,只是因为各种各样荒谬的理由。
直到世界上第一个地狱的后裔行走在地上,人们才明白天上真有一位名为地狱的星神,而他的后裔,确实是生着如羊一般的眼与角。
眼下的狐重楼不需要知道这些,光是看着羊千的气质也能明白,这个曾经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多半是在动物社区身居高位的。
他是动物社区的“羊”。
而此时此刻,就在他和羊千面前的这扇门后,则是动物社区的管理者。
吱呀。
“请坐。”
一个看着有些憨厚的中年人正坐在办公室的中心,双手搭在下巴上,眯起来的眼睛望向门口的二人,看不出情绪。
和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场合打交道,对于狐重楼来说并不算陌生,他大大方方地走向了对方,伸出了自己的手。
“您好,我是,藤山咖啡馆的狐重楼。”
中年男人笑着起身握手,“我叫涂劳,动物社区的管理员。来,坐到那边吧。小羊。”
“诶。”
两人坐到了待客的沙发上之后,羊千为二人各倒了一杯茶便站到了涂劳的背后,涂劳缓缓抿下一口,开口问道:
“今天你来,是雷先生要委托我们做什么事吗?”
“只是需要一些情报,或者还有一些建议。”狐重楼清了清嗓子,“雷先生,对池地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满意。”
“哦,不满意。”涂劳配合地撇着嘴,做出了一个不太满意的表情。
“他想清理清理池地的食死徒,全部的食死徒。”
“哦,全部的。”涂劳配合地抬了抬眼皮,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涂先生?”
“嗯?怎么了吗,狐先生?”
这个混账东西根本没打算配合,狐重楼眼角一跳,但这点小问题还不至于挫败他,他接着说道:“以动物社区在余芙区的咖位,说不了解食死徒那肯定是假的。
那些无赖一个赛一个的心比天高,而且全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家伙,让这么一群人霸占着阳辉的一角,和您这样的人共分阳辉这杯羹……
呵呵,我是觉得食死徒是德不配位的。”
涂劳放下杯子,身体朝后一靠,目光放在了冒着蒸汽的杯子上,笑着开口问道:
“所以,狐先生你上来叽里呱啦说这么一大堆,是想表达什么,我涂劳太无能了,才能让池地食死徒和我平起平坐?”
狐重楼伸手微微转动水杯,却未拿起来喝,他就这样倾着身子开口回答道:“您说笑了,哪怕我这个刚回阳辉的人都清楚,食死徒虽然只是点拿不上台面的臭鱼烂虾,但是他们背后也是站着几个不嫌臭的好手的。”
“哦,好手。”涂劳扭头看了看羊千,问道:“有多厉害?”
“那是食死徒,高层,第一次露面……只知道是,异人级别的。”
涂劳把视线又转向了狐重楼,“你看,他们有没有德重要吗?他们有拳头,自然配位。
至于你,上来一点有用的不说,又是不满意又是清理的,就要哄着我们和食死徒对上?怎么,觉得我们人傻啊,还是觉得雷济平的面子大到可以放个屁就坐收渔翁之利?”
说到这里,涂劳又回头笑着看向羊千,一边笑一边指着狐重楼说道:“你说他是不是个欠揍的货?”
狐重楼仍然转着杯子,轻轻笑道:“是我的问题,没和您说清楚,我这次来当然不是把您当马前卒使唤的,我想要的,或者说雷先生想要的,其实是情报。
您在余芙区把社区经营得这么大,又和池地挨着,对食死徒们的动向肯定是比雷先生那样单枪匹马单干的要清楚。
您只需要发动您的号召力,让手底下的弟兄们多打听打听食死徒们的消息,这次,雷先生会亲自出手。”
涂劳靠在椅背上轻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烟盒取了根烟叼在嘴上,一侧头,一旁的羊千立刻伸出手。
轻轻的一个响指,火焰在指尖雀跃着,点燃了缭绕的烟雾。
“回去转告雷先生,狐先生。”涂劳吸了口烟,“让他拿出点诚意再使唤我们,畜牲都得吃饱了才干活,他总不能觉得我们比畜牲还不如吧。
好了,小羊,送客。”
至于曾经欠下的人情,哈,那些人情可不够买他们的命。惹恼了雷济平有什么后果涂劳暂时不知道,但如果被食死徒知道了社区参与了针对他们的行动,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
防人之心不可无,涂劳不能赌食死徒报复他们的时候,雷济平真的会出手,所以哪怕他们欠人情,这次也必须雷济平先拿出诚意。
那可是食死徒啊。
被送出服务中心的狐重楼有些无奈,这时跟在他旁边的羊千则是掏出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羊千耸耸肩膀,“路边捡的。”
“什么?”
羊千朝他挤了挤眼睛,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回了门内,留下狐重楼一头雾水地打开文件。
《阳辉市填埋场季度总结会安排》。
时间、地点、参会人员、安保措施……
参会人员:……七号填埋场场长冯守义……
很难想象填埋场也会有季度总结会,但是这不影响狐重楼收好文件,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服务中心深处的办公室。
巧合吗?还是涂劳连他们是从冯守义的手里逃走这件事都已经知道了呢。
狐重楼耸耸肩,收好文件后走出了小区。
等等,他要怎么回去……
走在路上的狐重楼闲来无事,便边走边翻开动物社区提供的情报。
文件里的内容非常详细,而且第二遍看的时候,他还看到了一个让自己在意的名字。
安保负责人:祭墨。
那个脸上挂着古怪微笑的男人有着夸张到吓人的速度,给狐重楼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那是只能依靠【万物于我】的自动反击才能拦下的袭击。
但是往好处想,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对雷济平来说反而是便利,省得他挨个去找了。
至于那天那个带着皮手套的男人,狐重楼不知道他的名字,看着参会人员其他填埋场场长的名字,他也没办法认出里面还有没有食死徒的人。
风险最大的情况便是,这些参会者大部分都是食死徒,与之相对的,如果只有冯守义和祭墨是食死徒,那这趟行动的收益就很小了。
狐重楼合上文件,准备拦下计程车返回咖啡馆,这里是余芙区的北边,距离位于余芙区东南角的藤山咖啡馆还是有些距离的。
没过一会,一辆计程车晃晃悠悠地开到了狐重楼面前。
心里莫名一凉的狐重楼多留了个心眼,看了一眼司机的手,并没有戴手套。
“去哪?”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耳熟吗?狐重楼想不起来。
“……藤山咖啡馆。”
眼眶有些深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狐重楼,接过纸钞又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