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冬天,婶子去世时,我跟老王说,咱爸爸妈妈八十了,说不一,那天事就轮咱身上了,咱又是当大的,到时咱遇事别慌了,什么事提前心里有底,你就瞅咱嫂子,她怎干事的,怎说话的,好的咱学习,做不恰当的,咱改进,晚上回家后,我随意问句,你看倒头汤怎泼的?顺时针转,还是逆时针转?就看她一头雾水,瞠目结舌。
我不喜欢于丹和蒙曼那样的女人,即便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咱是普通人,过平常的日子,我的初中同学小马,当幼师的,有时晨走时,遇到她,说两句话,也没有过深过密的交往,我欣赏她的原因,就是她骑那辆电动三轮车,每次见,车里车外,一尘不染,没有一次乱糟糟脏兮兮的,后边座上整整齐齐,人家把三轮车开出宝马的感觉了,我判断她家里,也让她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大姑家的三姐开着奔驰,手里有几百个,对俺一家人,都特别好,逢年过节都来看俺爹娘,我跑业务的时候,经常给我买衣服,九六年去青岛时,穿着的衣服就是她给我买的,可每次坐她车,我都皱眉头,没有一次看她后车座上,不扔的乱七八糟的,小孩衣服,食品,饮料,跟摆摊样,她有钱,长的也好,但离两次婚了,她不知道原因出在她自己身上,咱是过日子的,不是显摆的!
后官战湖的张姐,跟我对桌子两年,她只是个初中生,普通的农村妇女,至今她不知道我为什么敬重她?第一次见她,穿双十年前流行的布鞋,都洗剥色了,穿高登裤,也是十年前流行的,后来知道,她穿的袄,是她儿子穿着太小了,她拾的二水,我对俭朴的女人特别欣赏,你不节俭,家里能撇下东西,攒下钱吗?就她那个家庭,两个孩子都上学,人情又多,娘家也没有靠头,男人又不能挣,她不会过,那个家非得过现眼不行。
刚上班两天,我从朱张桥忙完,去后官战湖的路口,遇到张姐和两个妇女,我问她,不老实的上班,你出去揍什么的?她说,小孩婶子的老的去世了,我说不是明天送殡吗?因为是四村老王家,刚开完火化单,我知道,张姐说,不先去哭两声吗?去村委的路上,她这句话,就光从我脑子里转,拿张姐做事跟老王对比,她只是个初中生,为什么能做到人情练达?后来想明白了,她老公公排行老大,姊妹九个,又从村委干四十多年的出纳,她老公公教的好。
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也不知道怎过日子,这个没有人教,但咱将心比心,换位思考,点滴积累,咱不能稀里糊涂的过,我明白家人不和外人欺的道理,还是刚上朱张桥体会出来的,那时每月十一号,鲍老师带着经管站人员下来检查财务公开,到朱张桥东南村检查完,正好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每次真心实意的邀请鲍老师坐坐,他都拒绝,我就很不解,问老张,你们不会给俺村一次吃饭的机会吗?他说,你村恁乱,天天上访,谁敢从你村里吃饭,光吃出事来,到时,吐都吐不出来。
疑惑解开了,跟老大说,咱不能再这样不停上访了,光这样下去,咱自己把路堵死了,党委的部门口子都不敢跟咱打交道,一届就三年,咱必须和为贵,不能跟党委对着来,去挑党委的刺,找党委的麻烦。代理书记陈哥,老大这个主任,和我这个会计达成了共识,慢慢的,跟党委各个部门,关系越处越融洽,人家到中午,还主动来村吃饭,别人不理解我的盛情,因为我受过冷落。
过日子,其实跟村里工作一样,有相同道理,你得有人情来往,鲍老师支持村里有招待费,他经常说,屎壳郎都有三个相好的,国家之间也是这样,普京去朝鲜,吃龙虾,赠金正日一辆车,金正日赠普京两只朝鲜国犬,一个家庭,你眼里要是没有亲戚朋友庄邻了,怎从这社会上混下去?
为家过日子,看上去很简单,很朴素,但它有生存的学问,有些人,看上去很精,但其实很愚蠢,主大姐的对象是二份的,二哥弟兄五个,他那个哥和嫂子,就太精了,大哥是个高中生,嫂子那个嘴,死人都能让她说活,可他当老大的,点亏不吃,斤斤计较,弟兄们弄的都不合适,他不去想,你亲弟兄们都不合适了,谁敢跟你打交道?如果他弟兄们团结如一人,谁也不敢轻易拿下主大姐,你的力量来自于你家庭,你家族,个人有什么本事?
张姐的对象,小名叫团结,可见人家老公公确实知道这个家族需要什么,确实有老大的模样,她为什么能选上村委委员好几届?因为不仅家族大,还团结,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都夸一个人会看事,琢磨事,就用大处着眼,小处着手评价,你不管做事还是写文章,你立意得高远。
俺丈人也是老大,就俺丈母娘在丈人爷爷一年坟的表现,他弟兄三,妯娌们,要处的融洽,我都不是俺爹娘揍的,不是你那样当嫂子的,俺娘从小教育我,当老大就是吃亏的,我认为她这句话不对,误导了我,对老二一让再让,一忍再忍,但老大一定得看事,不带头挑事。
大路哥是老大,也弟兄三,来朱陈赶会,在老家吃的,回村委跟我说,广勇,一看你家的叔婶子,就偏老二,养着他一家,听大哥的,老的想偏谁偏谁,他俩挣的钱,想给谁给谁,你别去计较,这个老的财,便宜,它不好沾,也不好担,咱过日子也不容易,可总记着大路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