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我最喜欢别人称呼我孙会计,但这个会计是村会计,不是企业会计,在村里,会计的业务也就占到百分之十,其余的百分之九十,都是让你学着人情练达,世事洞明,我在四个村里干十七年的会计,光兼职两个村就七八年,更明白,会计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因为你必须懂许多事,会做许多事,才不至于灰头土脸的让人扫地出门,村里最锻炼人的位置,一定是会计坐的那张椅子。
二十八岁去的朱张桥东南村,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怎干,就总是小心翼翼的,老百姓来开证明信,到底该开不开,怎开,都不断问自己,慢慢的就知道怎处理了,人家来开离婚介绍信的,就让他等两天,人家来开死亡证明的,等着火化,晚上也得再赶回村,别看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天天经历了,就条件反射了,这件事,咱该干不该干,怎干是正确的,怎干是错误的,你就不断的试偏纠错。
那些在村里工作几十年的老会计,像鲍老师他们,你千万别低估他们,他一句话,都能让你醍醐灌顶,够你用一辈子的。朱张桥西南村的孟会计,虽然对他的褒贬不一,也大不了我十岁,可这个人,只要在朱张桥遇到他,我都以师礼待之,就因为他说一句话,很平易,很简单,可你越琢磨,他越深不可测。
那时,我刚去朱张桥工作,老王厂子的老板娘母亲住了院,老板娘是我工搪的同事,我正愁着到医院给买什么东西看望她母亲,遇到了孟会计,顺便搭我租的车去党委,我就征询孟会计,该去医院买什么东西好?结果孟会计来句,直接给两毛钱就行了,我说人家干企业的,不缺钱,结果,孟会计笑着跟我说,小孙,你不懂了吧?越有钱的越缺钱,越把钱当好的。
我这个人笨,不管跟任何人打交道,还是做任何事,我就反反复复的去考虑,这个人行吧?能打交道吧?这个事,到底该怎样做?他说的话,可信吧?我不会轻易听别人的闲言碎语,我不聪明,但多想几遍不行吗?一些人,你玩十年,都不一定能看透他,弄不好,关键时刻,给你背后一刀子,我跟军军两口子,交往接近三十年了,都还没看透他俩。
这个人跟人的关系,除了敌对,就三层关系,一是核心层,就是能跟你玩心里去的人,尤其在困难时期,帮助过你的人,一定要珍惜,二是中间层,就是凑合着玩个场面罢了,三是边缘层,你不能跟他反目,也不要把他拥到对立面,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烦恼。但大多数的关系,都是泛泛而交,逢场做戏。
即便是亲弟兄们,你也得留个心眼,我爱看《雍正王朝》这部连续剧,得看几百遍了,这个雍正,想进行满人改革,搞个八旗议政,没想到让八阿哥和三子弘时联手,差点赶下台,更瘆人的,那个弘时竟然派杀手去刺杀弘历,就是后来的乾隆皇帝,雍正的四子,这还是亲兄弟,要是外人呢?
咱必须保持做人的善良,诚实,表里如一,言行一致,别忘恩负义,但咱同时,也得看到人的阴暗面,残酷性,贪婪,冷漠,自私,咱不能把自己哄的提溜转,为什么去年,我跟俺爹差点动起手来?因为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当然,不是全明白,但我提醒自己,不能再这样走下去。
我跟尹哥一起跑东北,那时我还刚二十岁露头,就看他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一开始没好意思问他,后来俺俩熟了,就问他原因,才知道是新婚之夜,老婆趁他睡着了,拿菜刀砍的,他在厂子有个相好的,爹娘不同意,又给他介绍个,逼着结婚,人家女的,嫌尹哥不热乎,就动了杀心,光脖子就缝了几十针。
有些人的残忍狠毒,远远超过你想象,咱不能学武大郎那样,砒霜喝肚子去了,还让潘金莲骑身上,拿被子捂住嘴,硬硬的憋死,以前,我总觉着那些是天方夜谭,可我跟自己最亲最近的人,打交道,都尝到了这种冷酷,没有人去考虑你的感受?她也不想自己的言行影响,给自己带来的后果,潘金莲不去想,武松要是回来了呢?你觉着背后有西门大官人,还有县衙的帮衬,平安无事,他要跟你不论套了呢?
十年前,俺娘打算给老二买房子时,经常上俺家磨我,那时我还干着地板砖厂的主管,兼着朱张桥东南村的会计,备考着会计职称和资格,哄着我,房子快拆迁了,我和你爸爸得有个地方住,她就不想想,我从村里干十几年的主管,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知道俺娘是什么意思和打算。
俺娘不去想,老二平白无故的得到这四五百平的房子,他还努力吗?就弟兄俩,我去计较,让别人看哈哈笑,可俺娘这么做,她一定是错的,这个人,就是活到九十岁,他都不一定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你一定不要说错话,办错事,这个世界上,它没有心胸多大的人,只不过有些人当即来现的,有些人仅是隐忍而已!老二到这步,俺爹娘就不去想原因出在什么地方,就出他俩身上,可我很无奈,有些东西,你是改变不了的,更不要去想着改变别人,有句谚语说的很好,你想让恶人放下他手里有毒的面包,他还以为你跟他抢面包的。
有些人,他走路不看路,不信你看看周围,许多人,真的同范伟演的《卖拐》中,让人骗完之后,说那句话,谢谢了哈!就像我年轻时,出发去长春,家里的财物让两个陌生女子坑的一干二净,老王还对她俩充满了无限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