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开门的声音太大,惊扰了地上熟睡的人,他咂咂嘴,坐起身,一脸迷茫地看着四周,似乎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张望着,忽然和驾驶位上的男人对上了眼神。
他蹭地站了起来,往他们这边走来。
他快步走着,嘴里骂骂咧咧∶“你这家伙,这几天都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我以为你死了呢。”
听着熟悉的骂咧声,周斯年皱了皱眉,修长的手熟练快速地将车停泊。
他将车窗往下降,头探了出去,对着那人上下打量了好一番,“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即使那人长着张熟悉的脸,他依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胡子拉碴、衣服脏乱、头发看起来起码几个星期没打理的男人是自己洁癖严重的好友——苏焕。
那人恰好走到了车边,他伸手打了个哈欠,顺手抓了抓头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的语气懒散,“还能怎么了,等你等的呗,一个星期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被你那好媳妇给刀了,正准备给你收尸呢。”
他拍了拍自己宽大的裤包,眼神示意着,“喏,连麻袋都准备好了。”
周斯年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了看徐夏夏,见她似乎并不在意,他才回过头来,看着苏焕解释道∶
“正好有时间,就回老家住了几天。”
至于为什么没接到他的电话,好像是因为那张卡欠费了。之前有收到提醒欠费的信息来着,可他当时在收行李,就很快把它忘了。
苏焕似乎并不在意周斯年的解释,他将手搭在车上,弯下腰,目光越过周斯年往车内打量了一番,在看见后座的徐夏夏时,他的目光一顿,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淡定地收回目光,他嗤笑了一声,看着周斯年的目光含着意味不明的揶揄,“看来消失的这一个星期发生了不少事情啊,都能坐在一辆车里了,真是稀奇。”
周斯年并不理会他话里的阴阳怪气,语气淡淡,“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座的徐夏夏,他笑了一声,并没立刻回答周斯年。
苏焕站直了身子,拍了拍后座车门,摇着头大声叹息∶“我人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周斯年觉得今天的苏焕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奇怪。瞟了一眼在后视镜中等着上车的苏焕,他开了车锁,“上来吧。”
“这还差不多。”
搭在车把上的手立马拉开了车门,他整个人跃进了座位。
关上车门,他懒散地靠在座位靠背上,不再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一直到车在车库里停稳,苏焕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下了车。
他伸着懒腰,不远不近地跟在一家三口之后,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徐夏夏与周斯年的背影。
手背擦过的指尖,试探般刮蹭着。偶尔的眼神相接,哪怕躲避开来,也像有一股无形的黏腻感粘连着。
就好像处在热恋期的情侣,整个空间都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酸臭味。
苏焕有些恶寒地缩了缩身子。
本来他对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兴趣,但现在他突然好奇起来,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徐夏夏像变了个人似的,或者说移情别恋,更何况对象还是她称得上恨之入骨的老公。
难道他这个平时闷着声的好兄弟有什么终极追人诀窍?
他想了想,又很快否定地摇摇头。
要是他真有,也没必要等个五年吧。
瞥见徐夏夏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幸灾乐祸地出声讽刺道∶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我每次见到徐大小姐不是这伤,就是那伤,到底是我是个灾星,还是徐大小姐本身就是这么个受伤体质?”
徐夏夏毫不客气地回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灾星啊,那怎么还这么不要脸地往人家家里跑。”
苏焕摇头叹息∶“徐大小姐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我这个灾星多往你家跑几趟,你体内的抗体功能就增强些,这么好的事情去哪找,你不谢谢我就算了,怎么还轰人呢。”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徐夏夏脚步顿住。
回头扫了眼苏焕讨要感谢的厚脸皮样,她冷笑道∶“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问题本身,解决产生问题的人才是问题的关键。”
苏焕立刻捧场地鼓着掌,空旷的私人车库里回荡着他的掌声,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
“那咱们徐大小姐可得擦亮了眼睛,仔细找出这产生问题的人。”
周斯年听着这两人夹枪带炮的谈话,火药味十足,插嘴又插不进去,他干脆抱起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的徐安澜,两人先一步上前去了。
后面的两个人一路斗嘴斗到客厅。
“我就乐意管我们家斯年的事,他都不说什么,你怎么事情那么多。”
徐夏夏冷笑一声,“也是,像你这样的单身狗,除了每天四处闲逛多管闲事,也没别的事干了。”
苏焕眯了眯眼,两手麻溜地撸起了袖子,已经准备好了和徐夏夏进行长久的对骂。
周斯年觉得吵,立马进房间拿了套干净衣服,随手一丢,蒙住了苏焕那张说个不停的嘴。
他嫌弃地看着那人,“进去好好洗干净。”
苏焕没怨言,立马乐颠颠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徐夏夏被他气得环抱着手,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她是真的讨厌这个没皮没脸的疯子,跑到人家门口堵着不说,还进门了。进门就算了,什么他们斯年,难道他不知道周斯年的老婆是她,是她吗!
就应该和这些没有边界感的朋友统统断绝关系,等以后她和周斯年关系再好一点,她就让他远离他们,尤其是苏焕。
周斯年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在一旁,拿着手机摆弄着,时不时抬眸扫两眼徐夏夏,刚准备开口,苏焕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吹着口哨,哨声不成曲。一只手上拿着毛巾,晃着步悠闲地擦着头发。
徐夏夏看到他在家里晃悠就觉得烦,压下心中的不耐,她别开目光,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好听∶
“让你在这洗澡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趁我还好说话,洗完澡了就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
苏焕洗了个澡出来,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说话语气倒也没刚才那么冲了。
他脸上陪着笑,“别呀,都快到饭点了,正好肚子饿了,让我留下来尝尝你们家高级厨师的手艺不行吗,你又不是缺那点钱。”
徐夏夏冷哼,“我是不缺那点钱,但我也没必要花钱给自己买不痛快。”
苏焕一反常态,他走到徐夏夏跟前,动作利索地将毛巾甩到肩头,立正站好,弯腰,对着徐夏夏就是90°鞠躬。
“这段时间是我对你的态度不好,我给你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
他腰没动弹,头仰起来冲徐夏夏眨眨眼,眼里闪着真诚的光,“看在小周周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呗,别赶我走,我一个孤家寡人,回到冷清孤寂的房里,冷饭凉水的多可怜。”
徐夏夏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