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她。”
安静的阳光随着林恬恬等人的远去转移到躺在摇椅上的木族雌性桑兰身上,屋内一时静悄悄的,一道年轻的青年声音便在这时候响起。
屋内走出一位木族青年。
他有着一头斑驳的长发,白皙的脸上是一双干燥疲惫的眼眸,眼角爬满了因得不到足够休息而产生的血丝。
桑晨走到桑兰对面,低低的嗓音有些沙哑,
“你不信我吗?
我真的看到了。”
桑兰躺在木质摇椅上,遍布伤痕的眼皮抬起,露出一对如粉晶般剔透精致的瞳孔。
在阳光的辅助下,仿佛能看到这对粉水晶般的瞳孔里无数繁杂的金色丝线,他们互相交织构成螺旋,只是形状四分五裂,看上去就像坏掉的陀螺。
桑晨注视着雌性身旁盛满草花的篮子,声音不咸不淡,却也透着一股焦急,
“他们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雌性终于开口,
“不必担心,他们的出现或许为我们提供了更好的选择。”
桑兰声音凉淡,无神的双眼注视着眼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青年。
他和哥哥桑叶不同,因为自己的身世他显得很自卑,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在不断的自我施加压力下,他变得更加偏激了。
“这件事过后,你好好休息吧。”
......
木族林道上,桑叶正十分热情的为林恬恬等人介绍即将到来的祭祀。
这是一场全族参加的盛会,原本十年一次,近些年族长将它提到了一年一次,每一年大家都期待着祭祀活动的到来。
木族人稀少,彼此之间很少往来,族长也借着向兽神祈福的机会将族人们聚在一起。
桑叶看大家顶着周围错落房屋里各异的视线,以己度人,悄悄低下声安慰,
“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对于外族向来如此,时间长了便会好的。”
林恬恬点头,桑叶的话音刚落,有个梳着小辫子早就观望这边许久的木族孩子突然跑过来,向林恬恬举起手里鲜嫩的花朵。
“送给你!”
桑叶尴尬笑道,“哈哈,她比较外向。”
林恬恬收下孩子的花朵,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孩子跑过来,“我,我也有花!”
热情的孩子们将墨韵、落霞、白泽几人挤开去,只有化作九尾狐趴在林恬恬肩头的青姒待在原地。
桑叶有些挂不住表情,他轻咳一声,忽的瞥见有个小童挤在人群里,攥着比自己手还要小的绿晶,被同伴一挤,整个人扑倒林恬恬身上,绿晶贴上雌性身体,瞬间隐没在雌性皮肤下。
小童发现手心空空,水润润的绿瞳立刻漫起水雾。
林恬恬手足无措,求救般的视线下意识看向墨韵。
白泽挺拔的身姿立在林恬恬身后,像守护公主的骑士,又像是虔诚的信徒。
他注视着林恬恬和眼前的一切,清澈的蓝眸中露出微不可察的失落。
墨韵对上林恬恬的视线,鎏金长眸轻眨,缓缓蹲下身,尽量平视小童的视线。
还没等他开口,身旁就挤过来一张笑脸。
落霞呲着一口大牙伸出食指,指腹簇得燃起一簇人模人样的火苗,活跃的在手指上跳动。
小童看着眼前两个高大而陌生的外族雄性,惧怕自心底蔓延,顿时憋不住泪意,哇一声哭出来。
哭声如瘟疫般蔓延,一个又一个木族稚儿瘪起嘴,哇哇大哭。
林恬恬手足无措地擦掉小童脸上的泪水,孩子的脸颊柔软稚嫩而光滑,她轻拍小童的脊背,软软的外衣也抵不住手下传来的对方柔软而富有生机的皮肤。
他整个人就像一份柔软的布丁,吸饱水的海绵,为何会有这么多泪水从眼眶里出来。
林恬恬将小童抱起来,他的小脑袋埋在林恬恬颈窝,小声啜泣着,又粗又短的手臂圈着林恬恬的脖子,不停揉着自己的眼睛。
青姒蓬松的尾巴垂下来,一下又一下扫在小童头顶。
孩子们渐渐都安静下来。
桑叶揪了揪眉心,他的视力应该没有退化,所以,雌性披散在身后那长发上一闪而过的绿光不是自己的错觉。
仔细看去,他竟觉得那头泼墨般顺直的长发更像是绿到极致的翠发。
他甚至觉得,越是与她相处,越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叫他忍不住更加靠近她。
孩子们静下来后,一个个都被桑叶赶了回去。
林恬恬看着自己手上这个最后的小童离开,看着他扒在门口怯生生朝自己笑,然后轻轻关上门。
桑叶低眉温柔的看着小童回去,低声叹息,
“那个孩子能量太低了,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们头顶的保护罩夺去了太多阳光。”
“他的父母呢?”
桑叶听到林恬恬的声音,猛地从喃喃自语的状态中惊醒,他这是怎么了,再如何亲近,那也是外族人啊。
“木族没有父母,每一个族人都是从花圃中诞生的。”
冷淡的声音如一盆凉水浇在气氛融洽的几人身上。
“桑晨,你怎么来了?”
桑叶见到桑晨过来,一扫几秒前所有的忧愁,欢快地迎上去。
“恩,该回家了。”
桑晨朝哥哥微笑点头,转而又警告林恬恬几人。
“既然进了木族,还请几位安分守己,不要在族中闹事。”
“真是不揍你一顿你就不知道老子为什么这么红!”
落霞握紧拳头,本就紧张的空气逐渐升温,甚至霹雳啪吧冒出火星。
“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
桑晨看着周围因为落霞的火焰而萎靡退缩的植被,怒火中烧,扒开哥哥拦着自己的手就要冲到落霞面前。
“传闻木族巡林员性情温和,看来传闻不可尽信。”
墨韵走上前,无声的气流将落霞和桑晨推开,桑晨控制不住退后好几步,惊讶的抬头望向这个几乎不怎么说话的黑发男人。
墨韵握住林恬恬的手,金色的眼中带着柔柔的暖意,“我们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