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盛夜辰冲进卫生间,他一直干呕,反倒着苦水,像是要把胆汁吐出来,食管像是石灰灼烧似的痛。
谁都不可以,除了叶书暮谁也不可以。
他当初面对叶书暮猝不及防的离别,发疯暴躁如雷过,失意颓然绝望过,痛恨过他的蓄谋已久的逃跑,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明明前一夜还和他相拥而吻,可第二天就把他像条癞皮狗似的甩掉了。
在他眼里,也许他就是一块恶心的狗皮膏药,叶书暮把他活生生撕烂揭下,然后扔掉,毫不吝惜。
这人什么也不要了,一分一毫没拿,几个月大的小狗不要了,也不要他了……
这两年,他看到一丝和叶书暮相像的人,只会想起他的眼睛,发红如鸢尾花的眼角,只会想起他柔软的嘴唇,以及那他至今还以为是交换真心的最后一个吻。
只是没想到是……吻别,他心里控制不住要记住叶书暮的所有,可是骄傲的飞鸟怎么可能困顿于须臾之间,他不是什么需要人精心打理的金丝雀。
即便是黄金笼子,也关不住他。
他不是谁的所属物,叶书暮从来都属于他自己。
只有他在记忆和遗忘的海岸线,拼命想要抓住那撞礁石的浪花。
起初酒精麻痹他的大脑,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工作几乎停滞。
是秦颜琛和赵柯杀到他家里,把房门死死撞开。
虽然预料到,但没想到见到还是还是难以置信。
他们没见过那么狼狈不堪的盛夜辰,一直洁癖要命的人,头发乱糟糟的,下巴冒出青茬,整个人失神地抱着叶书暮的照片躺在东倒西歪的酒瓶堆里。
浓烈的酒气冲出重围,房间拉着窗帘密不透风,带着难闻的霉潮气。
他们几乎觉得躺在地上的人不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盛大少,反而是连天桥底下的流浪汉都不可比。
赵柯气势汹汹地上前,揪着盛夜辰的衣领,一把将他手里的酒瓶扔飞,摔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他直接抬手给了盛夜辰一个巴掌,然后凶狠狠道:“盛夜辰,你他么的是离了他活不了了吗?”
他伸手去抢他怀里抱着的相框,盛夜辰大梦初醒般把照片像珍宝般护在怀里。
“给我!”他血红着眼睛,眼睛血丝密布。
赵柯都觉得他快不认识面前这人了,窝囊又憋屈。
他梗红着脖子,大声骂吼道:“盛夜辰,你最好给我清醒些!你他么眼瞎吗?那姓叶的他就是个白眼狼,你现在当什么大情圣,简直就是神经病!”
秦颜琛注意到盛夜辰的精神状态不好,心里也是不舒服,毕竟他也没想到叶书暮的离开,会让他这个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发小,宛如失了魂魄似的。
他上前拉着赵柯,“赵柯,你先放开他,别说这么多了,和我一起把他架出去再说。”
赵柯还想骂,忍着怒火,看着他怀里的相框又气不打一处来,又去抢想要一把火烧掉才好。
结果才碰到一角,原本熄火的两人立即突然扭打在一起了,盛夜辰一拳头打了过去,赵柯脸上开了花,恼火得很,也挥着拳头想要打醒这傻逼玩意儿。
“你丫的是真疯了!”赵柯也挥着拳头,两个人像是反目成仇。
秦颜琛和老姚拉着两人,暗淡的房间里挤着好几个人,酒瓶子到处滚,发出大动静。
一针镇定剂下去,终于老实了。
赵柯脸青一块紫一块的,瞪着病床上躺着的人,秦颜琛给他擦药。
“丫的,真下死手啊。”
“嘶——”赵柯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
“秦哥,你下手轻点,好疼。”赵柯龇牙咧嘴的捂着脸。
“疼死你算了。”
那天,秦颜琛觉得一天脑子都嗡嗡的,一个两个的使劲惹麻烦,没一个省心的。
……
吐了好久,他扶着马桶圈站起来,晕晕乎乎的躺床上被子也没盖,鞋没脱就那么睡。
灌了烈酒,吹了冷风,伤了胃。
无论是两年前叶书暮狠心的不告而别,还是如今仅仅是遇到一个和他只有五分相像的人,他都不堪一击地迷失在漩涡无法自拔。
结果就是第二天,助理来房间敲门没人应,电话没人接,叫酒店服务员拿房卡开了门。
床上的人发了烧,都烧迷糊了还叫着谁的名字。
助理连忙联系救护车,也给秦颜琛打了电话。
秦颜琛这次来国外参加国际医学学术交流会,碰巧和盛夜辰来出差洽谈国际合作同一时间,两人一班航班来的。
美国私立医院里。
秦颜琛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交谈,应该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秦,你朋友的情况可能需要多住些医院了。”院长看着病历单说。
秦颜琛看着床上闭眼躺着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这也是必然的。”
毕竟整天看着若无其事,叶书暮离开一个月之后,这人突然打了鸡血似的,也不颓废下去了,只不过比之前还要让人不安。
每天就是癫魔工作狂,经常工作到很晚,员工都走了这人还不回家,一个星期五天住公司办公室,以前经常推的应酬也时常参加,公司倒是越发展越好。
一切好像都在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只是曾经不可一世,霸道的男人,愈发沉默寡言,秦颜琛去他家做客,经常看到书房放着安眠药。
他是医生,还是个很善于观察的优秀医生,如今的盛夜辰脾气不似以前执拗暴躁,只不过却变成除了工作就没了什么兴趣的无聊人了。
这个有时候郁郁寡欢的样子,看着真像之前抑郁症的叶书暮。
“亚历山大院长,我朋友只是出差来,等他醒来后应该不会同意住院,我现在没办法替他决定,一切等他醒来再说吧。”
“秦,你很尊重你朋友,我想他会听取你的意见的。”
亚历山大说完离开病房。
秦颜琛把玩着手腕上的名贵表,一身慵懒地随意靠坐床头对面沙发上,看穿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吃药吧。”
“咳——”盛夜辰闭眼咳嗽一声。
他睁开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医院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难闻的让他别扭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