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暮望着宽敞的卧室。
这房间的东西,他一件也没动过,每次一夜后,他连在这房间的浴室都不用,裹着衣服还要避着屋外可能上来清洁的阿姨,毕竟他这样子着实狼狈,不过也是他自愿的,毕竟当初他也是同意那份协议,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恶心,厌恶这样的自己。
叶书暮有些绝望地看着那张床,床上昂贵的蓝色丝绸被单,宛如深海般让他恐惧,他每次看到都犹如掉入深海的漩涡里,海水卷入肺部,窒息却又渴望解脱。
碎了的一地瓷器还能完好无损地拼凑起来吗?他这颗破碎的心掉落一地,又有谁能一片片捡起,填进他空旷的心野里。
叶书暮觉得可笑,好笑的是自己。
房间里,没开灯,叶书暮在这间屋子里几乎都要闻习惯了,枕头被巾都是这个味道,甚至他都要混杂这个冷调的味道,被浸泡在其中。
所幸屋里的窗帘没拉上,外边的月光很好,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打在洁白的墙体和那张海洋般徜徉的床上。
盛夜辰没说话,醉酒呼吸的声音略显沉重,呼洒的气息让叶书暮觉得心里狂跳,他眼睛有些湿润。
盛夜辰借着柔和唯美的月光,把人轻放在床上,叶书暮尽量让自己冷静。
他突然闷声对盛夜辰说:“对不起。”然后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盛夜辰宛如酒醒般连忙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盛夜辰心也宛如裂开,他弯腰在叶书暮颤动的眼皮上吻着,然后亲着鼻尖,卡着他下巴在嘴唇上亲了一口,安抚又温柔。
这个吻仿佛恋人的悸动,痴恋又迷人。
叶书暮眼尾带着薄红,盛夜辰单膝蹲在他面前,仰着头看着他,月光里的人俊朗的面孔被柔美的月光稀释的温柔无害,黑曜的眼睛几乎发亮,他抓着叶书暮的手,痴迷地放在自己的脸上。
他郑重其事地说:“我离不开你。”
叶书暮眼里强忍着蓄着的泪,滑落脸颊,月光打在他脸上,好像给那晶莹的泪珠镀上一层薄釉,迷人却又易碎。
叶书暮也许心里有过一丝念头——盛夜辰是喜欢他这个乖巧的玩偶的,但他的爱实在太沉重,太霸道和恶劣,叶书暮宛如风里脆弱的莲枝,他最美好的花开季在三年前就凋谢了,继后就是狂风暴雨,他残留的最后一丝花香在雨中也消散了,他矫情地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住哪怕一丝的微风。
他手指被盛夜辰握着抚摸着他的脸,叶书暮手指动着摸着他的脸,真好看啊,他确实生得一副好俊貌,人人都想和他扯上关系。
叶书暮看着他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盛夜辰确实醉了,月光很美,让他有些像是醉在这月光的薄雾里,也醉在面前这个比月光还美的人身上。
他拿自己的脸蹭着叶书暮的手心,他难得带着哭腔,“叶书暮,我家里没人了,我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你不能再不要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可怜可怜我好吗?”
叶书暮心脏发疼,疼得厉害,他想要抽回手,但被人紧紧攥着,“对不起,是我害的你,盛夜辰,你可以恨我。”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那你打算放过我吗?”
“我不要。”
“为什么?难道这是我的错吗?”叶书暮眼睛发红发烫。
他的眼神璨烂,语气宛如誓言:“小暮,我爱你。”
叶书暮内心被魔爪箍牢,嘴唇发颤,眼睛空洞,他将他与盛夜辰荒诞不经的爱归返。
“可我无法爱你。”他注视着盛夜辰颤抖出声。
无法正常地爱一个人,叶书暮觉得自己好像缺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曾经的他也许爱憎分明,熠熠发光,也爱盛夏的炽热,留恋傍晚温柔的风,晨间花蕊的露珠,但现在他好似度过了那个永远的少年时代,错过了本应好好相识的人。
他现在不想再站在闪光顶下万众瞩目,叶书暮现在需要的就是活着,为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