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街道正中,摆放上从衙门里搬来的官椅,然后再在官椅两旁压重重的石头,插上朝廷的旗子,外加一口烧的滚烫的大锅,里边的水正在咕嘟咕嘟的乱沸。它热热的气息正冲着刑架而去,不冷不热,却慑人。
官椅面前的木头台子,有着常年未褪去的血腥,暗沉沉地躺在那里。承载着一个??镜呐套樱??锩嫠坪跏钦妒椎某さ叮??????膊荒芸辞宄????蛭????厦娓亲挪迹??萄鄣暮臁?br>
门萧坐在旁边的茶楼里饮茶,他最喜欢这样的场面但他实在没必要去添光彩,有了他的授意,灵非城的父。母。官应该会做的很好。
“你说……我们今天会看见谁呢?”门萧很有兴趣的看着下边人越来越多,转头看对面的燕京。
燕京坐在他对面不声不响也不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别怪我对你心狠。”门萧摇摇头,他现在跟燕京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他不会讲话也不会动的。“我只是怕你在我面前背叛我,然后我必须要杀死你。”
我还不想让你死呢……门萧慢慢地闭上眼睛,听下边的人声鼎沸。
“今天是门萧说的,行刑的日子。”李寻坐在床边上,看着林云清在他对面忙上忙下的收拾那堆杂草。
“嗯。”林云清百忙之中回应,听不出感情,也听不出打算。
“多亏你没日夜的照拂。”李寻看看包裹的严实的肩膀。“我才能在今日就活过来。”
“你想说什么?”林云清终于反应过来李寻并不是善于搭讪的人,他也不喜欢这样废话,必是有事,才会如此。
“无事。”李寻眯起眼睛来笑。
街中的人可真多啊,灵非城也许久没有这样的大事了,私塾通通休课,商铺纷纷关门。大家的目标只有一处,他们要去看看,朝廷是怎样惩治窝藏钦犯的书生徐克正。
“你可认得此人?”灵非城官挥挥手将旁边的官差打发过去,叫徐师父仔仔细细的看他手中画上的人。
“草民认得。”徐克正看着面前这个狗官,用他仅有的那么点倔强回答。
“他可是叫林云清。”
“嗤……”徐师父突然笑出声来,且越笑声音越大,直到上面的官员慌了阵脚,拼命地拍着惊堂木。“你这官怎么叫我认他?朝廷的钦犯不是个叫李寻的么”
上座的官员被徐师父这一句话问住,是啊……朝廷要抓的是李将军的儿子李寻,这林云清又是何人?他只是遵照门大人的意思办事,也不敢多问啊?现在这百姓众多,下不来台可怎办?“林云清……李寻……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徐师父突然大吼出声,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就是他!他年老的眼中泛着一丝悲哀的猩红,就是这个狗官,杀我儿子于这个地方,而今又要拿莫须有的罪名杀我!
“大胆!”灵非城的一官怎能被这么一个老头子呛声?气不过之余马上丢了个令牌下去。“此人罪无可恕还如此大言不惭,给本官将他丢到沸水里去过一个轮回,叫他再猖狂!”
门萧在上边瞧着,听到他的话也是一愣,啪地将手里的杯子丢到地上,起身就要下去。
这样蠢笨的人是哪个叫他为官的?什么都还没做就上刑,老头年迈,死了怎么是好?没了筹码,他的计划如何实施?
这边的徐师父,已经被官差从刑架上解了下来,高高抬起,向着那口大锅走去。
“扔进去!”上座的官啪地一声惊堂木,吓的围观百姓也猛地吸口凉气,胆小之人甚至已经惊呼出声。
他们从未见过大锅煮人,是怎样的场面。
“住手!”这时,从人群中冲进来一个人,穿着月色白的长袍,用力推开挡着他的官差,直直地跑向带着血腥气的木台,转头看上座的官员。“叫你的人把徐师父放下!”
“你是何人!”
“我就是林云清。”
门萧将将走到茶馆的门口,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木台上,脚抵着放刀的盘子,大声喊着他名号的人。
“你是林云清怎样?”灵非城官看下边的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愣头小子,觉得不必挂怀,挥挥手示意那边的人继续行刑。
林云清早就在下边瞄好了脚边的刀,虽然他拿起时觉得这刀重的一不小心他就会自杀,但现在别无选择。他扛着把杀了无数人的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若是敢行刑,我必死在当场!门萧和太子爷统统不会放过你!”
林云清吼的这一句话很是顶用,如果光搬出门萧来,林云清也许是门萧的仇人。但是现在把太子爷都搬出来啦,傻子都晓得或许就是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事,太子的亲信是李寻,那么他……
那边的官差听到这句话已然把徐师父给放了下来,他们还不想死。
“门萧!”林云清突然把头转向四周,他在找一个人,一个绝对不可能缺席今天场面的人。“门萧你出来!我林云清就在这,要杀要剐你请便,不要拿着徐师父和李寻威胁我!”
门萧站在门口看着林云清在木台上的所作所为,突然有点儿不忍心杀他,是啊,林云清终于由那个小孩子长成现在这副可以与他对峙的模样,可是他越强对于他越是威胁,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变强然后与自己正面交锋。
所以他转身返回茶楼之上,慢慢地坐下来。
“哟。你看小云清,变得厉害了呢。”门萧给燕京满上一盏茶,淡淡地笑。“我们把他抓回去,交给王上吧。”
见门萧不出面,林云清就把手里的的刀丢下来,伸手指着面前的官员。“去,去请示门萧,问他我一个人能不能换徐师父和李寻两个人!”
上座的官儿早就被这场面吓尿了,赶紧招手叫师爷去请示门大人。
不一会师爷就小跑着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爬到他家大人身边耳语,然后又爬回自己的位置上。
“将林云清抓起来,其他人无罪释放!”自然是以门萧的意思为准,难道还要忤逆门萧么?
李寻的罪才不是罪,他身后有个李大将军还有未曾被废位的太子,王上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他的罪门萧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楚。徐师父本来就是筹码,放了便放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只是他没想到林云清会自己来,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林云清。
“他到底流着门家的血脉。”燕京的控制被解开,他拿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地品一口,摇摇头。“已经凉了。”
“燕京。”门萧起身往门外走,淡淡一笑。“这才只是开始。”
平肖盛京,入夜,宫灯四起,人影绰绰,寂静。
黎元佩没有刻意地去养身子,就这么耗着耗着,它自然就好了许多,外加上王后日日送来补品。这日子,过的也不是那么难受。此时的他正靠坐在软榻上读书,一行一行一字一字,他许久没有这样地读书,反而觉得这字啊,也分外陌生。
“太子爷万安。”门如莹进殿,将手里的参汤放到桌上,然后又转身从下人手里拿过新的烛台一并放上,叫他看书时能更亮些。
她一直是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恪守自己的本分。
“天气这样凉,你怎还穿的如此单薄?”黎元佩抬眼,看看门如莹,慢慢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叫门如莹一惊后,深深滴攥紧了拳头,太子爷从未与她这般话家常地说过话,今日是怎么了?“我向来,都是如此。”
“多穿些吧,天气凉,这太子殿,更是要凉一些的。”
“是。”门如莹微微福身应了,看着黎元佩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往门外走去。
烛台晃晃地照着她日渐消瘦的身躯,最后成为一个红色的影。
其实她也是门萧的一颗棋子,也是可怜人吧。黎元佩起身,他现在更多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沉稳与安静。慢慢打开托盘里的参汤,一股奇异的香味四处蔓延。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然后从中间拧开,抽出一张白色的纸来。
他稳固太子位多年,怎会没有自己的亲信?
“云清被擒,李寻无事。”纸上只有这简短的八个字,但却叫黎元佩顿时犹如在水火之中,一半是放心,一半是忧心。
他拿起烛台来将手里的纸条点燃,然后看着它燃尽,长长地呼了口气,云清啊……我这般,要怎么救你?
转头放烛台时,黎元佩发现这烛台下方居然也有一张白色的纸条,抬手看去发现是门如莹将才送来的这盏。他拿着烛台死死盯着面前的白色,不知道是否要打开。
这是陷阱,还是提醒?
黎元佩最后还是将烛台放下,伸手拿过那张薄薄的纸片,小心翼翼地打开来,而后又突然地瞪大眼睛,将纸狠狠地攥在手心里,猛地将它扯开。
“叫太子妃来,快!就说我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