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呕——”咳嗽震动着胸膛,让本就有些清瘦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魏子卿像是被谢震的话刺激到了,急于想要解释,嘴唇开合了数下却终究没了言语。冷汗顺着鬓角蜿蜒而下,细碎的黑发都软软地贴在了颊边。
解释什么呢?谢震是雇主,他是他的男娼,再无其他。
谢震拧眉看着面色惨白的魏子卿,心头一刺,到底是松开了桎梏。
魏子卿的身体立刻难受地蜷缩了起来,凤眸紧闭,更加剧烈的呛咳让原本就淡色的柔软唇瓣此时一片惨白。
谢震心头一凛,方才有些失控的情绪瞬间回炉——“韦青”这情况一看就是吸收不了体内毒素才会有的反应,谢震瞬间牙根后挫——跟我在这儿装老油条?半瓶摇头水都能被整成这样,还敢装惯犯?这分明就是个第一遭嗑药还磕大发了的“雏儿”。发现这点的谢震顾不得心头闪过一丝怪异的光亮,他飞速撤掉魏子卿手腕上的手铐,架了人就半拖到了洗手池旁。好在这间特别审讯室也算“材料全备”,谢震忙从洗手台上摸到了一瓶洗洁精和几个一次性纸杯,将洗洁净挤入了杯子中再冲了水,一把捏起了魏子卿的下颚,就着姿势就将半杯洗洁精强行灌了进去。
这种简易的洗胃素来好用,对于初次嗑药造成的胃酸反应,吞服安眠药巴比妥类药物等都有急性缓解的功效。
魏子卿被柠檬香味蒙骗了嗅觉,等到几口洗洁精下了肚,才猛地一把推开了谢震,趴在了洗手台上翻江倒海地呕了起来。清香的外皮与沾腻苦涩的恶心实质,像是他这些年来生活的真是写照,胃中火烧火燎的疼痛更像是面具被强行撕开之后的灼烧。
“唔……呕……”
魏子卿的面色越发泛白。
待到他好不容易喘着粗气停下来,只觉得自己连肠子都要一并呕出,虚软无力地瘫在了洗手池边,手指却倔强地扣紧了池壁。
他还不能倒,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和谢震交……
奈何紧张了一整夜的身心俱已耗到了极致,魏子卿手近乎用力到了青白,眼前却是一阵阵地发黑。向后栽倒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男人懊恼又无奈地叹息,随后,腰便被一双强健的手臂紧紧地兜住了,胳臂被绕到了宽阔的肩背之上,双膝猛然悬空,居然被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谢震的皮鞋顿在石砖地上的声音稳健又带了一丝沉重,像是心软不过是弹指间难以克制的悸动。
魏子卿被他带到了医务室,放在了稍稍舒服些的病床上,左手又很快被再度扣上了手铐。冰冷的触感与右手背上轻微的针刺,让他大致明了了现在的处境。
沉稳的男声再度贴近了耳畔:“别再耍花样……”
魏子卿缓过了劲儿,依旧有些虚弱,他半睁着眼睛望向了谢震,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铐:“这什么花样可耍了吧?”
谢震沉默了下,拖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了:“那就交代吧,艾薇雅什么的鬼话不用再扯。”
魏子卿心头一顿,有些郁闷地寻思:谢震还真是他平生遇见的最难对付的对手了,谎言他面前轻易便被拆穿,再有了度假村与今晚的“现行”,想要取信谢震可就不容易了。但……他的嘴唇开合了数次,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谢震有些烦躁,心头矛盾非常,从情理上思量“韦青”一个没出过晋城的人不太可能与江城的黑社会有挂系;可理智却分明告诉他,世界上觉不存在这种程度的巧合。同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僵持也在拉伸着谢震的耐心。谢震觉得自己莫约是真的在乎这个“小坏蛋”,看到这样的“韦青”心头是有那么几分不得劲儿;同时他更也清楚,依照“韦青”之前展现的性格品味,就算心里再难受恐怕也不会放任自己醉倒进豹子的怀里。可是这样的思量,似乎却连最后的借口都拆穿了……
但公是公,私是私。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由不得他再心软。
魏纪翔与韦廷云,“韦青”必定与其中一个有关联。
刨开与艾薇雅相关的那通鬼话,私自放走魏纪翔,其实更符合今晚行事作风的逻辑;但是“韦青”是韦氏集团私生子的身份,又让人无法不向韦廷云派来的商业间谍方面联想。如果一开始“包养”就是韦氏集团顺水推舟的计划,或因韦氏集团的地产案,韦氏打算重新拉拢“韦青”,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度假村彩虹gay吧,“韦青”已经接连露出了两个明显的破绽。
那问题同样又回到了原点。
“韦青”为什么要和一个苛待了他20多年的家族重新合作?
如果他不是和韦氏集团合作,“韦青”与魏纪翔,可以说在20多年里,并无半点交集。事情像是搅合成了理不清头绪的乱麻,唯一的希望就是“韦青”自己能够吐口了。
魏子卿却有苦难言。要怎么说?能怎么说?说真话谢震不能信,谎话更是难以骗过他,就连把自己往豹子那条路上划拉,都被拆穿了个彻底。
魏子卿心头喟然一叹,到底别过了脸。
谢震的气息粗重了起来,他摸出了一根烟点燃了,一屁股坐到魏子卿的床沿边:“还是不说么?这对你自己可没什么好处。”
魏子卿闭了下眼眸。老爸落在了谢震手上,生命安全完全可以得到保证,但再多的,他说的越多事情反而会越复杂。
谢震拧眉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中。
魏子卿突然就有点不忍,这个男人在自己危难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帮了忙,不管无意还是有心,他确实帮到了,更何况魏子卿并不想为了自己与父亲的私事,耽搁了这样重要的线索。或者说,他不想看到谢震皱眉。打着点滴的手最终攥住了谢震的袖口……
“我……真是心情不好去喝了点儿酒。但是那个豹子,有古怪。”魏子卿认真地盯着了谢震,“我晕倒之前,他打了我,似乎很不想让我看到什么东西。最后我记得他一定要挪开办公室的书橱。”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难看,眼神却是倔强又认真的,像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再说,可是他已经将能说的全部都说了。
这样的认知,让谢震心头异样地痒了下。
恰在这时,医务室的房门被急促的敲响了。
门口是个穿制服的小警察,先给开门的谢震敬了个礼就焦急地汇报了什么。谢震眉宇一簇,扭头迅速望了魏子卿一眼,眼神中闪过了一抹诧异地探究。随后他点点头,交代了句什么,就大步走回到了魏子卿床前。审度着病床上的男人半晌,谢震才道:“我急事出去一趟,你好好想清楚,回头咱们再谈。”
魏子卿被谢震锐利的眸光盯得有些惴惴,心头却在寻思着刚才从小警员口型上读出的只言片语:柳镇,查出来了。
柳镇?
莫非是自己当时揣测的黑煤窑……?
谢震见他依旧不言语,眯了下鹰目,转过了身:“外头有医护,有事按铃。”
门开了又关上。
谢震大步跟着小警员走了,脑中却在盘算着刚才对方汇报的事情:“韦青”前天晚上在自己与周翊面前直言不讳煤矿之事以后,与谢震之前的所思所想不谋而合。所以虽然没有探查到什么,他却依旧请了晋城总部的姜峻派人协助调查。而刚刚接到了线报,柳镇栅子沟山确实发现了非法经营的煤矿以及上百名被骗被困劳工,并且就在他们那天发现的电网后面3里远的地方。
事情似乎在一瞬间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韦青”如果是韦廷云派来的,就没有必要帮助自己捣毁赵中兴的黑煤窑。而“韦青”如果和魏纪翔有关系,魏纪翔和黑煤窑又有什么关联?一个窝囊的坐过九年牢的经济犯。
……“韦青”,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锁在医务室的魏子卿,盯着了那扇被闭合上了的房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望向了谢震挺拔的背影。这个男人终究是正直的,条理清晰公私分明。父亲落在了他手上,倒是安全无虞。可是谢震明明一届商人,又怎么会和警方扯上联系?而刚刚他最后的审度,到底是零星的关心,还是在说:
魏子卿,我谢震终究信不过你?
魏子卿轻轻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那谢震,你又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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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镇那边的事似乎真闹大了。
魏子卿看着医务室的门口三不五时就有边别枪边跑过去的警察,并着四周的警铃脚步声,江城警察局的警力几乎倾巢出动。这样一来,柳镇黑煤窑告破几乎就是九成九的事情了。
魏子卿松下一口气,往后靠着阖上了眼睛。
柳镇的黑煤窑,江城的gay吧,警察也不是他料想的那般挫么……
现在父亲也安全了,等谢震定了赵中兴和军佬的罪,一切就应该都好起来了吧?不过彩虹gay吧只是小打小闹的事情,能不能抓到军佬和赵中兴之间的关联还是一说。可依照谢震的冷静睿智,应当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魏子卿不知道哪儿来的信心,想着想着,便有些迷顿地晕乎了过去。毕竟他现在身陷囹圄,就算是想要有所作为,也得等谢震回来再说。
医务室内的时钟噼咔噼咔地走着。
……
不知睡了多久,魏子卿被手背上的一阵闷痛激得睁开了眼睛。他左手一动,被手铐猛地挂住,轻轻地抽了口气,才低头注意到了自己的右手背——盐水瓶内的药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吊完,手背上的针管正在回血,另一端正有一截空气在缓缓向下。
魏子卿暗道不好,连忙伸手够了下电铃。
并没有人来。
他心里有些着急——空气进了体内可就麻烦大了,他咬着牙,用左手又揿了下电铃。
第三次之后,门外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没过几十秒,就有一个在警服外面罩了白大褂的医生开门走了进来,低着头翻了下他的眼皮:“无大碍。”随后定了定神,只是拿掉了吊瓶与皮管,又道:“滞留针,我再给你用点别的,稳定稳定。”
魏子卿一愣,警察局里头,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然而就在医生转身的一瞬间,魏子卿陡然注意到了对方裤管下的足腕上,并没有穿袜子;而皮鞋底的缝隙中,更有明显的泥渍。白大褂凌乱,从肩头分明看出尺码不对。还有那双接近自己时候指甲开裂的手,与刚才按了三下电铃才匆匆进来的事……
“医生”转身就出了房门。
常用缓释的药品都在这间诊疗室的柜子里,他出去是要拿什么?
魏子卿心头警铃炸响,是非寻常必有妖,他想了想,牙关一系抬起来右手,用嘴咬出了手背上的针头。再抬起右手到了头顶,配合着被铐起来的左手,将右手背上的胶布重新粘好,再将针头藏入了右手的手心之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那“医生”没过三分钟便转身进来了。手上拿的不是吊瓶,而是一只针管,针管的开头冒着水,液体透明。
魏子卿瞥了眼外间桌子的角落,果然瞅见了一支咖啡色的针剂瓶,外面裹着粉红色的标签——不是吗啡又乃何物?他原先出去欺诈的时候也曾用过那玩意儿,一针下去,睡个五小时不成问题。可是,为什么要让他睡着?他只是喝了半瓶摇头水,现在药效早已褪去,如果不是他半夜按了铃,估计都不会有人进来。
“医生”慢慢地向他走进,却并没有挽起他的衣袖,而是推过了他的脖颈……
手中的针头,触碰向了魏子卿颈项上的肌肤……
这个人,果然不是医生!!
说时迟那时快。魏子卿猛地避开了身体,反手就将右手中的针头猛地扎进了“医生”的手臂中。“医生”一个吃痛,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魏子卿却已经将他手中的针管捞了过来。翻身落地,他用左手把住了床头,将诊疗床用力往前一搡,铁质的栏杆猛地撞击到了“医生”的腹部,发出了“砰”地闷响——“医生”被大力撞得正在发懵,那根吗啡的针管,却已经在下一秒稳稳当当地扎在了他脖颈的静脉上!
对方闷哼了一声,抓住了床沿呜咽了一下,随后立刻软倒了下去。
魏子卿喘了口,好家伙,自己是不是真的该看看黄历了?年三十被揪到了警察局,还袭了警。
不过……这厮也算不得警察吧?到底什么来路?
魏子卿拧起了眉宇。
恰在此时,那人腰间有什么东西响了起来。
是步话器。
魏子卿有些狼狈地又从诊疗床上翻了一圈儿,来到了那“医生”倒地的地方,拾起了步话器,按下了通话键。那边传来了一个有些焦急的人声:“嗳,诊疗室的搞定了没有?没搞定豹子那头我一个人去了。”
豹子?!
魏子卿心如电转,沉下了声音:“有点麻烦,这小子似乎药物过敏,还得再稳定稳定。”
“你他娘的又不是医生,给他一针吗啡就完了呗。”
不容执着的口气,看来是指挥“医生”的上峰:“……豹子那边,您一个人能行么?”
“赵三,不是老哥哥我一个人抢功,毕竟你是混进来的,忙完了赶紧出去吧,别在这添乱。豹子已经差不多了。”
“……嗳。”
“门口的医生……”
魏子卿心头一凛:“放倒了。”
“那就成了,你回吧,军哥那头我会说的。”
魏子卿眼睛一转,语调瞬间谄媚:“那就请哥替赵三美言几句了。”
步话器被切断了。
魏子卿呆愣在当场——也就是说,柳镇出事的今晚,因为除夕夜也因为案件,江城警察局内的人被明里暗里调了个空,军佬更是乘着这个间隙派了一个手下联合警局内的“内应”,打算……做掉豹子?
魏子卿苦笑了一下,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那个豹子,到底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讯息,让军佬不惜动用警察局内的“内应”也要堵住他的嘴?指手通天的军佬应该能知道,豹子不过是因为一桩报假警的摇头丸事件,被拘留十五天而已。十五天,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定要灭了豹子的口?
柳镇,洋仔区的gay吧……
难道说,柳镇的黑煤窑曝光了,牵扯出了赵中兴,而豹子知道军佬与赵中兴之间的什么关联,为了切断关联,才会被封嘴?自己的老爸只是个模棱两可的人证,那会不会豹子手上真的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呢?
魏子卿猛地想起了豹子昨天晚上在办公室内一定要销毁掉的东西。
不好!
豹子若是死了,那个重要的证据,就会石沉大海。
赵中兴敢在度假村3里外,开挖黑煤窑,就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借口与脱身方法。如果豹子这边再被灭口,这么大的案子到头来不过就是再找几个替死鬼顶缸,不了了之。
那父亲,还有谢……
不行!
魏子卿望向了大敞开的医务室门口,一咬牙,从躺在地上的“医生”身上拔出了针头,j□j了左手的手铐之中。
……
除夕夜的江城警察局中,黑暗且静谧。
诊疗室内的床上,铐着刚刚的那位“医生”;而一楼刑侦科的办公桌上,少了一张警员证。
作者有话要说:十分抱歉,作者回来迟了。
过年了,从除夕开始就特别的忙碌,待客到了初三又去庙里祈福清修,一直没有找到时间更新。后来因为一个多月之前手臂就特别的疼,初六抽空去了一趟医院,结果诊断出了有轻度的“腱鞘炎”,医生说是打字打了太多的缘故(⊙﹏⊙b汗)。
所以以后可能都会保持三天一更新的状况了,否则医生说继续发展下去对双手很不好。我会尽量每章写多一点的,本文不会坑的,大家请放心。让我可爱的读者们等待了这么久,也真心很抱歉(鞠躬)。
大家新年快乐\(^o^)/~
ps:有没有看出来谢老大很温柔,小卿对他也有点依恋,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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