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到半夜,沈兮还是没能抽回自己的手。
最终,她只能趴在床侧,也迷迷糊糊睡过去。
尽管一路入寨时坐的是轿子少走路,但山路起伏弯曲,坐着都很累。
自从在两年多前在云城安顿下来,她老人家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这种高强度体力活动了。而且,她也不太担心这个身份不确定的家伙会对自己不利,如果没猜错,能够让他进入这种睡眠,应该少有大夫能做到。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醒来,沈兮就撞进一对清冷深邃的深眸里。
好久没试过大清早起来看到男人,她吓得嗓音都有些哑: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是不是对我下药了?”
男人还未松手,就那么随意支着头,慵懒如匍匐的猎豹,在毕竟手腕还在人那里握着呢,沈兮能感觉到他看似放松下的紧绷。她甚至相信,只要自己答不好,他随时都可能出手将自己丢出去。
她让自己放松下来,揉揉惺忪睡眼,淡淡反问:
“你这是在撩我吗?”
“??”
男人拧眉,“撩?何意?”
“说我给你下药啊。”
“你果然花痴!”
男人很快无师自通“撩”的大概意思,颇为嫌弃
的甩开那支被攥了一晚上的手腕,“本寨主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能够安然入睡的药?否则……”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嫌弃意味更浓,“归元楼从未有过女人留宿,想不到第一个竟是你!”
忍!
我忍!
我再忍!
沈兮竭力抿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寨主大人希望留宿的第一个女人是谁?”
“反正不是你!”
“!!”
忍无可忍,特么无需再忍!
揉着被攥红的手腕,沈兮腾得起身,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寨主大人说这话不觉得心虚理亏吗?请你看清楚,昨晚是你强行拉着我的手,你以为老娘想留宿在你这吗?”
眼看男人眸子越发晦暗,觉得还不解气的她疾步出门,气哼哼走人。
才下楼梯,以吴八娘为首的一大群人呼啦啦围过来。
当然,还有枯骨夜枭和沈梨。
始终担心沈兮会吃亏,沈梨率先问: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呢,就是拽着我睡了一晚上。”
“什么?”
“天啊!我们要有寨主夫人吗?”
“那二寨主怎么办?”
“好高兴!咱们寨主开荤了!”
吴八娘和一众兄弟眼珠子都要掉地
上了,很显然,他们理解的睡不那么单纯。
无语扫了他们一眼,沈兮没好气举起发红的手腕,“看到没,就是你们寨主大人拽着老娘的手睡了一晚上!一个个的,能不这么瞎想吗?二寨主,你们寨主这病我治不了,现在就得回去了!”
尚在气愤中,沈兮一刻都不想久留。
再说,知府安排的官兵只怕正在来的路上,她必须去解释清楚。
在没确定暴躁欠揍怼人寨主是不是老九之前,不宜大动干戈!
吴八娘费解:
“可您让寨主能够睡一整晚,简直是华佗在世啊!沈大夫,您是不是觉得银钱太少?这个咱们好商量,只要您答应留下来继续替寨主治病,我保证,只要您开口,不管什么价钱都成,好不好?您是不知道,我们寨主睡觉从来顶多一个时辰,没有整宿……”
“让她走!”
清冷声线从高处飘来,众人回眸,只见换了见云纹白衫的男人负手出来了。
大概睡得好,一脸神清气爽,在清晨的金色光线里越发衬托得姿容绝世。
吴八娘小心翼翼劝道:
“寨主,钱的事您……”
“不是钱的事儿!”
楼上宛如谪仙的男人和楼下腰酸背痛的
沈兮不约而同开口。
说完,两人都愣了。
意识到他这话完全就是否认自己昨晚的功劳,沈兮越发气不可忍,对枯骨等人打了个走人的手势:“二寨主听到了,你们高贵冷艳的寨主大人也不愿意让我留下诊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黑风寨的待客之道,我算是领教了,再见!”
说罢,青裙窈窕的女子飞快走了。
而她那一声“再见”,却犹如回声似的不断在男人耳畔回响。
自知理亏,吴八娘没有再挽留,她也不敢违抗寨主大人的命令,打发几个兄弟好言好语将沈兮送出寨子,再护送回云城,她返回归元楼。
一进去,却发现平日早膳根本不进什么东西的寨主正在慢条斯理喝粥,桌上几样小菜也分别被动过了。
她大喜过望:
“想不到这回请的厨师,总算能做出让寨主胃口大开的食物了!”
“嗯。”
记起昨晚那颗滚烫似火的泪,寨主大人墨眉轻扬:
“那个沈大夫什么底细,你查过吗?”
以为他是在责怪自己不该随便请人进入寨子内部,吴八娘赶紧道:
“查过的,她啊,是个寡妇,但也被宋国皇帝封了王,还据说是什么无极鬼医弟
子,反正云城的人将她传得神乎其神。我这不是看您终日头疼不能安眠,这才的……”
男人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寡妇?”
莫名的,觉得这两个字很讨厌,很不中听。
吴八娘将能打听到的沈兮底细几乎全说了一遍,听过后,男人不知怎的,轻松惬意的神色变得有些怅惘。照例不敢打扰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儿,吴八娘悄然退出,没听到男人独自在房里自言自语的喃喃:
“为什么这些,我好像都在哪里听过似的呢?”
且说沈兮还没到云城,果不其然看到知府领兵赶来。
他还说,为防意外,已派人通知陆流云大将军和西南军,不日将增援。
沈兮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眼下这个情况,只说还没彻底摸清楚状况,行动暂缓。
回到府邸,她亲自给司不染去了一封信,告知他具体情况。至于该怎么证实他是不是老九,沈兮和枯骨商议后,都有些一筹莫展:
人脸相似或是巧合,但脉象截然不同……
索性先晾他几日吧!
这夜,沈兮替知府闺女瞧黄疸回来,一进屋,赫然瞧见屋里大喇喇坐着一人。
看到那张脸,半夏蓦然尖叫: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