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再好,砚心不喜欢他,那不是白搭吗?”桑行撇撇嘴。
“你又知道,”司徒毅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其实,相比于砚心,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花言?”桑行看了他一眼,马上脱口而出。
“哟,不错嘛,自从跟了我,便聪明的不止一点。”司徒毅薄削的唇一弯,唇角勾起一抹绝艳的轻弧。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本来就很聪明好吧?”桑行不服气,“我只是想到司徒羽都和银蛮一起走了,我们的花太医当初帮过你那么多的忙,到现在还是在单相思,他怎么就那么命苦。”
“你还在想着司徒羽 ?”司徒毅忽然转过视线,一双漩涡般深邃的眸子凝落在桑行的脸上。
“谁想了?”桑行郁闷,她的重点明明是花言命苦好吗?怎么就变成了想司徒羽了,而且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她早就放下了好吗?
“哼,我想了。”司徒毅面沉如水,轻哼了一声。
“啊?”桑行怔了怔。
司徒毅站起身,走到桑行旁边,大手裹住桑行的下手,清越的声音压低,带着别样的魅惑:“我想了,想你。”
夜,如期而至。
虽然砚心在乾国皇室中的声誉已经不怎么好了,但是毕竟如今顶着一个孝和公主的名头,而且司徒毅和桑行也已经来到了乾国,砚心和祁君卿大婚在即,总不能够让砚心一直住在摄政王府。
因此,乾国皇帝又特地派人将椒房殿收拾出来给砚心居住,所谓椒房殿,就是殿内用花椒子和泥涂壁,取齐温暖、芬芳、多子的含义,听说这里还曾是几位皇后的寝宫。
可见,乾国皇帝对摄政王祁君卿的重视程度实在不小。
不但如此,乾国皇帝还派了太医院里的首席御医以及十多位
医女,前去给砚心治伤,照顾砚心。
婚期定下的这日,祁君卿一直在椒房殿陪着砚心到用了晚膳,才起身离开椒房殿。
华灯初上,夜风温柔如水,祁君卿拾步走出椒房殿的大门,还未走下台阶,就看**阶下立着一道婷婷袅袅的人影。
因为是背对着他,看不到女子的脸,但他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不是为她那一身华贵的凤袍,也不是她发髻上点缀着朵朵珠翠,而是某种感觉。
微抿了唇瓣,祁君卿脚步翩跹,拾阶而下,在经过女人的身边时,他也不做片刻的停留,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错身而过。
衣袂轻擦,男人带起的衣风从身边掠过,一股熟悉的味道送入鼻腔,她微微蹙眉,看着他前行的身影,银牙一咬,出声,直接唤他的名字:“祁君卿!”
男人的脚步微微一顿,这三个字,整整有二十四年,没有再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了吧,自从她十四岁做了他皇兄的侍妾,她就再也没有喊过他的名字。
清冷了眸光闪了闪,他缓缓地转身,似是才看到眼前的女人一般,微微颔首:“原来是兰贵妃!”
忽视掉他眸中的清冷和态度的疏离,兰贵妃捡脚,一步步朝他走过来,朱唇微张:“你真的要娶她?”
没头没脑的话,却也说的很明白,因为祁君卿要娶的也只有一个人 。
神色淡淡,祁君卿掠了她一眼,“有问题吗?”
“有!”兰贵妃回得斩钉截铁。
祁君卿不语,看着她。
兰贵妃只能继续把话说下去,“她配不上你。”
一听这句话,祁君卿就笑了,带着讥诮和嘲弄的轻笑:“娘娘说了算吗?”说完,他也不再等兰贵妃的回应,眸色一寒,转身就走。
“君卿!”兰贵妃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喊
了他一声。
祁君卿垂眸,淡瞥了一眼落在自己袍袖上的玉手,眉心轻蹙,扬袖甩开,也回过头来,以一种高傲的姿态睥睨着兰贵妃:“你配?”
兰贵妃的心口一颤,小脸煞白,“君卿,你不能娶她。”
“本王娶谁,是本王的权利。”祁君卿声音凉凉。
“不,”兰贵妃皱着眉心,摇头,喉咙里挤出四个字,“你是我的。”
“呵,”祁君卿冷嗤,声音更凉,“沈云兰,你说这话,皇兄知道吗?”
兰贵妃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她蓦地转了眸子,不敢再看祁君卿,“不管怎么样,你娶都行,就是不能娶她,那个女人连清楼的歌妓都不如,她怎么能配得上你。”
“巧了,本王就喜欢连歌妓都不如的女人。”兰贵妃的话音还未落,祁君卿的话就接了上来,语落,他傲然转身,拔了大长腿,阔步而去,任由兰贵妃在身后再怎么喊,他都不停留,也更不会回头。
“祁君卿,我都是为了你。”
“祁君卿,你站住!”
“你若要娶她,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女人的声音一点一点在耳边消散,祁君卿微微敛了眉目,他和这个女人之间,早就结束了,只是隔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还是这么自私。
当初,明明是她为了权势,舍弃了他,选择了他的皇兄,如今又何必再来假装深情?为了祁宿的太子之位,那个女人耍了多少手段,费了多少心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祁宿的确远远强过祁宵,他才会顺势帮着她,何况,这也是他皇兄所乐见的。
他三十多年不成婚,每次她有求,他必应,这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一旦他拒绝,或者忤逆了她的意思,她就是各种威胁和手段,当初明明是她设计了砚心,才会让砚
心声名扫地,闹得了如今的局面,现在竟然还要这样堂而皇之的告诉他,砚心连清楼的歌妓都不如。
呵,若说他这辈子犯过什么错误,那大约就是在他情窦初开的时候看走了眼,喜欢过那个女人吧。
太子府。
于恩站在书房的门口,望着里面散发出来的灯光,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抬手敲了敲房门。
“进。”里面传来男人简洁而低沉的回应。
于恩应声推门而入。
开门,就看到男人埋首坐在书桌旁边,一手拿着毛笔,垂眉敛目的看着桌上的文书,还时不时地落下一笔。
“有事?”许是一直没有听到于恩的声音,祁宿微微抬头,寒凉的视线落在于恩的脸上,声音清淡。
于恩吞了一口口水,一脸的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祁宿也并不急着追问,见于恩似乎还在那边酝酿情绪,并不等他,低垂了眉目,继续看手中的文书。
见他一副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于恩憋不住了,他微抿了一下唇瓣,再度开口,“殿下。”
祁宿仍旧没有反应,信手批阅,也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于恩继续:“属下听宫里的人说,召陵的陛下和皇后今天来了,已经给摄政王和砚……砚心姑娘订下了婚期。”
于恩说的小心翼翼,一边说,一边还忍不住偷偷拿眼梢去睨祁宿的脸色,只是,并不见有什么变化。
祁宿自从今日早朝之后回来,就一直坐在书房里,就连午饭和晚饭都是在书房吃的,而订婚的事情是下午发生的,祁宿应该并不知情,只是怎么就没有任何反应呢?
先前他那么纠结,就是害怕祁宿听了之后会受不了暴走,毕竟之前砚心被抓的那夜,祁宿骑马进宫,后来,他在宫门口遇到祁宿,他
喊祁宿,祁宿根本就不搭理他,只是脸色特别难看,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他陪着祁宿走回府,一回来,祁宿就疯了一样,把厢房砸了一个稀巴烂。
于恩虽然不知道当时祁宿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发生的事情肯定是和砚心和摄政王有关,毕竟之前祁宿骑马进宫,就是知道了摄政王当夜审讯砚心的消息。
直到第二天,于恩听到一个宫里当差的朋友告诉他的消息,才知道了当夜祁宿直接骑马杀进皇宫,并且在天牢门口发生了刺激神经的一切。
据说,宫里都传的沸沸扬扬了。
怪不得,祁宿是骑着马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而他们府上的马,还是第二天下午摄政王府的人送过来的。
依着之前祁宿对砚心的在乎程度,如今听到已经订婚的消息,祁宿不是应该震惊或者是生气的吗?怎么就这么平静,难道是已经放下了?
于恩挠了挠头,试探着又说了一句,“听说砚心姑娘现在就住在椒房殿里,殿下要去看一看吗?”
眼梢偷睨着,于恩似乎是看到男人拿笔的手顿了一下,又似乎是没有。
不过男人终于出声,仍旧是面无表情,“以后她的消息不需要再向本宫汇报,她就只是摄政王的王妃,本宫的皇婶而已。”
“哦。”于恩怔了一下,点头,对着祁宿鞠了鞠,刚准备退出去,却听祁宿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你去芙蓉苑里的厨房收拾一下,将她的行李也送到宫里去吧。”
“是!”于恩应道。
“等一下。”
于恩刚准备走,祁宿又皱眉出声。
“还是本宫自己去吧。”
有些烦躁的站起身,他垂眸看了一眼桌面上那张被滴上一大团墨渍的白纸,抬手抽了一本书掩上,他拾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