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司徒羽才是召陵的帝王,才是这片天下的主人,而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从小就不受待见的质子王爷,那什么和他相提并论。可是自从这个男人从乾国回来之后,他却处处受制于这个男人,甚至是他身边的人也因为这个男人而一个个离他而去。
龙袍袍袖下的大手紧攥,交错的骨节被握的咯咯作响。司徒羽凤眸轻掠,寒芒闪过:“司徒毅,今日你是插翅难逃,若是你识时务,肯束手就擒,朕姑且还能念着旧时兄弟情谊,给你留一个全尸,放过银蛮以及信王府被抓的那些下人,若你偏要负隅顽抗,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帝王说着,手臂一挥。
不过须臾,纷乱的人群中便传来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并快速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移动。
躲在人群中的桑行呼吸一滞,心跳踉跄,水眸转处,只见四周许多穿着普通百姓服装人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快速的取出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立于旌旗之上的司徒毅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张弓拉弦,所有的箭尖都对准了司徒毅,****。
桑行脚下一踉,司徒毅站的那么高,目标那样明显,这些人从下往上射箭,根本就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完全可以放开拳脚,大胆放心的来。
这个大傻瓜,站那么高干嘛,耍帅啊!桑行急的直跺脚,秦歌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臂,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懈怠,桑行就玩命的冲上去,到时候他可就要以死谢罪了。
“皇上的好意,臣弟恐怕是要辜负了。”司徒毅勾唇轻笑,说话之间,身形幽灵一般,灵巧的绕着旌旗旗杆盘旋而下。
与此同时,司徒羽大手落下,几乎没有喘嬉的机会,万箭齐发,细细密密地朝着司徒毅射去。
人群中骤然掀出一波惊呼声
,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瞬司徒毅被射成刺猬的模样,更有大人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王爷!”刑台上的银蛮惊叫一声,原本平静的脸瞬息间花容失色。
站在人群中的秦歌亦是瞳孔一敛,忍不住失声喊出:“司徒毅!”
桑行有一瞬间的窒息,她张着唇,却已经找不到了自己的声音。
然而,人们常说世事无常,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在众人都以为司徒毅已然成了箭靶子的时候,那些射出去的箭簇却像是受了莫名的蛊惑一般,竟然全部偏离了原来的预设轨道,斜斜地朝着旌旗旁边的一面墙上飞去。
而一身白衣的司徒毅翩然落地,毫发未损。
这怎么可能?
众人全部陷入震惊之中,按理来说,这距离离得不算远,射箭的又都是帝王麾下的禁卫军,骑射之术自然是不会差,又怎么会全数射偏。
难道是司徒毅会什么妖法?蛊惑人心,所以才让他们全部都不受控制,不然,这又该怎么解释?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可怕了吧!
就在所有人还在惊错之中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司徒毅已经抽出了腰间长剑,衣发翻飞,瞬息之间闪身到了司徒羽的面前。
司徒羽颈间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他的脸色一白,眸中是一片慌错和不可思议。
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明明是他设下的局,明明是他占据了最大的优势,明明是他胜券在握,为何不过瞬息的功夫,他再次输了,再次败给司徒毅。
他不愿承认,不由自主地微微摇头,脖颈上的皮肤轻擦过司徒毅的剑刃,有殷红渗出,细细密密地刺痛使得他瞳孔一缩,彻底清醒过来。
“护驾!快护驾,保护皇上!”还是站在司徒羽身边李执最先反
应过来,尖着嗓子大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目光从那面射满了箭簇的墙壁上收回来,凝向旌旗下不远处的帝王,倒抽了一口凉气。
司徒毅竟然挟持了帝王,这是真的将谋逆犯上的罪名坐实了啊!
“怎么会这样?”司徒羽凝着司徒毅的双瞳,不解地轻声问道。
司徒毅的速度快,武功高强,且强到了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司徒毅怎么能做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那些人全部射偏。
他的这个在外为质十多年的弟弟,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司徒毅弯了弯唇,一脸轻松,“很简单,旁边这家店是臣弟开的,臣弟昨夜让人连夜把那正面墙壁都换成了一面有强大吸力的巨磁,这些剑的箭头都是铁做的,距离又那么近,所以……”
接下来的话司徒毅并没有说,但那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强大的磁力将箭都吸上去的同时,肯定也会让众人当场傻眼,反应慢半拍。
对于速度极快的他来说,这半拍的时间足够他强攻,拿下发愣的司徒羽。
司徒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场上的气氛也变的僵硬而沉重起来。
桑行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刚才可是吓死她了,她还奇怪呢,司徒毅从来都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就算银蛮对他来说再怎么意义非凡,他也定然不会失了方寸,怎么就会单枪匹马的以这种嚣张狂妄的姿态出现。
却原来,他是早有打算的,也是他的嚣张和狂妄让司徒羽意满志得,放松警惕,才会让他擒下司徒羽更加容易吧。
可是,纵然是擒到了司徒羽,他想要脱身仍旧不易。
这厢,众侍卫听到李执的惊呼,纷纷拔出腰间佩刀,对着司徒毅和帝王二人,周围拿
着羽箭的禁卫军亦是调转了矛头,再度将司徒毅围在中间,只不过,这一次,和司徒毅同样被围住的还有帝王。
这也使得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纵然抓到或者杀了司徒毅是大功一件,但是若不小心伤了帝王,只怕那些丰厚的赏赐也是有命领没命花了。
就在这时,场上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一团雾气,且雾气的范围逐渐扩大,越来越浓,很快就蔓延了全场,众人视线混沌起来,更加的慌乱了。
秦歌的瞳孔一敛,忽地捂住桑行的口鼻,“别呼吸,这雾气有毒。”
嗯?桑行睁大了水眸。
说话之间,秦歌发出一声哨音,挟着她飞身而起,转眼间,他们就飞出了雾气弥漫的范围。
桑行回头,秦歌也将她松开。
“我们不能走,司徒毅和银蛮还在那儿呢!”桑行蹙眉,急道。
“放心,我已经叫了人,司徒毅又不笨,怎么会不借着这个机会逃走?说不定这雾气还是他找人放的呢!”秦歌和桑行说着,眸光闪了闪,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些话纯粹是他用来安慰桑行的,那雾气是司徒毅安排的可能性太小了。
因为很容易就想出来,以司徒毅的为人,他根本就不可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今日刑场上围观的无辜百姓无数,刚才那些毒气释放出来,就算是不致死,也绝对会给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上的伤害。
司徒毅就算再怎么想救银蛮,也不可能会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杀伤力太大了。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讲,那毒气若是司徒毅安排的,他完全可以不用现身,派一些手下就能将司徒羽拿下,救出银蛮,他又何必再以身犯险呢?
所以,那毒气,绝不可能是司徒毅安排的。
这样想着,秦歌眉心浮上一抹忧色,也不知
道他的人能不能找到司徒毅。
如今司徒毅情况不明,送桑行回山上,桑行肯定不乐意,而且刚才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司徒毅又是劫法场,又是劫持帝王,城中现在戒备肯定森严,贸然送桑行出城肯能还会带来危险。
略一思忖,秦歌便道:“如今出城太危险,你就先跟我回逍遥阁,等我找到司徒毅,咱们再做进一步打算,如何?”
桑行寻思了一下,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便点了点头。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帝王和今日被押上法场的召陵郡主银蛮被信王司徒毅劫走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当然,也传到了皇宫。
孔德一路连跌带撞的跑回凤栖宫,都没顾得上行礼,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法场上发生的一切如实告诉太后。
太后瞳孔一敛,噌地一下子从软椅上站了起来,手中端着的茶水泼到了自己的凤袍上都未曾察觉。
“你说什么?”她睁大了一双杏目。
“娘娘,”孔德低着头,声音中掠上了一抹哭腔,“皇上被信王给劫走了,您快想想办法,救救皇上吧。”
“不,”太后颤抖着摇了摇头,身体竟抑制不住地有些战栗,“不是这个,你刚刚说刑场上起了毒雾?”
孔德一愣,帝王都被抓走了,他没想到太后的关注点竟然不在帝王身上,而去关心那个什么毒雾,这是认真的吗?
心中不解,但是主子既然问了,孔德还是点了点头,“是,听人说皇上先是被信王劫持,后来信王的人放出了毒雾,掩护着信王和银蛮逃走了。”
“咣当!”一声脆响,太后颤抖的手终于再也抓不住茶杯,那茶杯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太后双眸灰败,颓然地一屁股坐在软椅。
孔德偷偷睨着她,一阵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