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桑行不服气的轻嗤,又躺下去。
男人低低地笑,深处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才起身离去。
桑行听着内室的窗扇被打开,紧接着是衣袂簌簌的声音,然后窗扇又被关上,不过须臾,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苍苍茫茫的夜色,除了远处炸开的礼花的声音,桑行什么都听不到了。
拥了拥身上的被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和气息。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外面的礼花太吵,桑行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的大半夜都没有睡着。等她迷迷糊糊的刚要睡过去,秀云又跑来敲门,说是叶丞相和慕大人来了。
“他们两个一块来做什么?”桑行打着哈欠坐起来,眯着眼睛望了望窗户的方向,似乎还是很暗,天都没亮,纵然是要追究她负责搭台的责任,也不用来这么早吧。
小手探了探床头的一个方向,摸到一个按钮,桑行轻轻一按,床榻里侧的一块床板抽开,露出一个小暗格,里面装的都是桑行的私人物品,当然也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有几件裹胸,有一叠月事布,有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乱七八糟的东西。
从里面抽出一件裹胸,桑行磨磨蹭蹭的穿好,
又将换下来的还有点潮湿的从地上捡起来,包好,藏到暗格中,把暗格关了,又去寻其他的衣服。
桑行盥洗好,一边那帕子擦脸,一边瞥了眼墙角的更漏,已经是卯时了。
“人在哪儿?”桑行将手中的帕子递给秀云,随口问了一句。
“仪椿管家见都尉还没起,就安排他们先去了大厅。”秀云回答道。
“只有慕千识和叶坤吗?还是带着人马来的?”桑行举步出门,边走边问,秀云则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关了厢房门,跟在桑行的身后。
“不是慕台主,是慕世子,他们是带着人来的,好像……”秀云顿了一下,“好像是要查昨晚叶大小姐落水的原因。”
不是慕千识,竟然是慕晓,桑行稍稍有些意外,不过这件事倒是传的挺快,昨夜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前后不过几个时辰,就传到了宫外御都府中一个小丫鬟的耳朵里,昨晚的事,很轰动吧。
毕竟,叶蓁本身是叶坤的女儿已经吸足了注意力,昨晚又跳得那么绝艳的一舞,还被当今信王亲自所救,这哪一条放出去都能成为帝都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啊!
“顾……”桑行嘴唇一张,顾北烟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慌忙改口,
“小姐昨夜也落水了,你有没有好生照顾?”
小姐?秀云反应了一瞬,才想到桑行说的是顾北烟,连连点头,“昨夜奴婢去厨房的时候遇到小姐,就看到小姐的衣服湿了,就擅自找了一套奴婢自己的新衣服给小姐送去,不过小姐一直等到都尉服药之后才把衣服换了。奴婢后来打算给小姐熬姜汤的,可是小姐说自己没事,也没打招呼就走了。”
秀云向桑行解释着,心里还觉得有些遗憾,她听从宫里值班回来的那些御都府隐卫说,他们家小姐长得可漂亮了。只是小姐来到府上的时候,一直蒙着湿哒哒的手帕,头发也散着,她根本就没看清小姐长什么样子。
“嗯。”桑行淡淡地应着,想着顾北烟必定是回城里的住处去了,也就不怎么担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大厅。
慕晓和丞相叶坤分坐在客位上,守岁守了整夜的砚心和水沁凝也都还没有去休息,招呼着下人端些茶点水果,招待前来查案的两人。
闻见桑行走进来的脚步声,大厅内的几人纷纷回首。
砚心和水沁凝皆是一喜,上前行礼,砚心还较为平静些,尤其是水沁凝,简直就是激动,看到桑行又英姿勃勃的站到自己面前,也不顾
众人在前,直接小跑着过去。
“都尉,你怎么样了?好了吗?烧是不是已经退了?”
桑行冲着她勾唇笑了笑,略呈中性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流泻,“放心吧,本都尉没事了。”说完,还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本来是本都尉该做的事,却让你们两个在这里守了一宿,都辛苦了,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今日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呢。”桑行越过水沁凝,看了一眼砚心,显然她的一番话是对着这两人说的。
水沁凝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甜蜜欣喜,全身的疲惫似乎都一扫而空,她的丈夫还真是会体贴人呢。
两人鞠了鞠身子退下。
桑行举步上前,一撩衣摆,在二人对面的主位上坐下,悠然望向对面的二人。
慕晓面色浅浅,黑眸沉郁。
叶坤双目迥然,情绪复杂。
“桑都尉,昨夜宫中发生的事,想必你应该很清楚了,下官受皇上和太后娘娘任命,负责调查水台坍塌的原因,因为此事涉及到叶丞相和桑都尉,所以还请桑都尉能够配合。”
慕晓施施然率先开口,打破寂静。
桑行眼波动了动,她着实没想到皇帝会把这件事交给慕晓,太后这样做,她能想到,毕竟伤了的是叶坤的爱
女,这是一个拉拢叶坤的好机会。
慕晓若是查出此事,不但让叶坤欠了一个人情,还能让太后借此机会给慕晓提个一官半职,更加壮大太后一派的势力。
帝王虽然有些懦弱,但还不至于做这种利人害己的是吧,而且这件事还是牵扯的御都府。
除非皇帝另有打算。
“水台的搭建既然是由本都尉负责,本都尉自然是无可推脱,一定知无不言。”桑行坦然的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完全可以确保,水台从搭建之初,到最后搭建成功,她都是一直在现场的,材料也是她检测过的,没有什么问题。
问心无愧,她自然也不怕慕晓盘问,且慕晓现在还用得到她,应该也不会可以冤枉。
“这就好,”慕晓眼梢瞥了一记叶坤,继续说:“本官已经派人查过,水台之所以会忽然一角塌陷,是因为那一角搭台用的木柱是有问题的,那根木柱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完好,但是中心部分早就被虫蛀掏空了,再经水一浸泡,根本承受不住多大的压力。”
“桑行,老朽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要心思如此歹毒的设计老朽的女儿。”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叶坤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