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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野狗要拴起来才不会咬人

    宋家私墓。

    层叠乌云之下,所有恩怨狗血,最后只剩下两张冰冷的遗照。

    宋昭漠然地与他们对视。

    石碑上,是这对夫妻最体面的样子,笑容得体,斯文矜贵、明艳大方。

    那些不堪的争吵与闹剧,仿佛都跟随他们远去。

    刚得知她爸出轨时,宋昭特不愿相信。

    夫妻俩商业联姻不假,但婚后并没有照他人的模板去各玩儿各。

    经常携手出席商业活动,在家更是和和美美,对共同的女儿宠爱有加,是上层圈子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丑闻暴露,宋昭冷静质问。

    身居高位的男人,在他唯一的女儿面前,羞愧又无奈:“昭昭长大了,以后宋氏交到昭昭手里,爸爸也就放心了。”

    宋昭明白,这是给她妈妈的定心丸。

    言外之意,无论他彩旗多少,都威胁不了她这个正宫地位。

    没成想,老狐狸还藏着个,只比她小三岁的私生子。

    这么多年,藏得可真够深的。

    “昭昭,希望有一天,你能原谅爸爸。”宋闻礼叹息的声音,模糊得不像真实。

    我还没原谅呢!

    ……您怎么敢离开?

    宋昭咬着牙,死死盯着那儒雅微笑的男人。

    头顶阴影盖过,是张睿撑开伞,“大小姐,快下雨了。”

    身穿黑裙、身姿纤细的女人,在墓前,站得笔直。

    身后,一群同样黑色西装、衣裙的送葬者,大多是眼睛长在头顶的本地权贵。

    沉痛哀悼的面具下,各怀鬼胎。

    宋昭抬起眼,视线变得迷糊。

    风雨欲来……是起雾了吗?

    “昭昭,节哀!”

    肩膀忽然搭上一只胖手,是舅舅杨敬业,他悲痛哀嚎:“姐,你放心!宋氏有我帮昭昭看着,你一路走好!”

    瞧,多感人肺腑的一幕啊。

    可宋昭却看见,肩上有条胖毒蛇,正愚蠢地“嘶嘶”吐信子。

    “昭昭丫头,我跟你爸这么多年的交情,以后叔叔就是你的家人,别跟陆叔客气。”

    一名纯黑西装、手握银杖的中年男人,也上前拍拍宋昭的肩,怅然哀叹。

    是宋闻礼生前的多年好友,更是宋昭的世交叔叔,陆城。

    宋昭讥讽地一勾唇角。

    她爸妈骨灰都没凉透呢!

    各路牛鬼蛇神,这就忍不住了?

    “张睿,”宋昭打断他们精湛的演技,语气淡淡:“那女人的儿子呢?”

    张睿正要回答。

    “管那野种做什么!”杨敬业瞬间横眉怒眼,愤懑不平,“要不是他们,你妈又怎么会发疯出事!”

    真情实感的程度,让宋昭怀疑,那绿帽子是不是弟冠姐戴了。

    她微妙的目光在人群中打了个转,倏地冷笑:“野狗当然要拴起来,才不会咬人啊!”

    野戾阴狠的狼崽子也好,还是贪婪群食的鬣狗。

    在她脚下,都只能是给宋家看门的狗!

    所有人都被宋昭这句惊世骇言给震住。

    只有站在陆城身后的一位年轻男人,忽然饶有兴味地看向宋昭。

    正是陆城的独子,陆炡。

    因两家世交,陆炡跟宋昭从小就认识。

    但一个听话的乖乖女,一个浪荡不羁花花公子,实在没理由裹一块儿去。

    陆炡从来就知道宋昭很美,美到每一次见到人,都挪不开眼。

    比超模更甚的身材比例,近乎完美的五官骨相,以及被长久以来的金钱和高质教育堆彻起来的贵气,说是摄人心魄也不为过。

    陆炡没少听见不同品种的蛤蟆,在背后偷偷打她的注意,却又不敢真的做什么。

    这段时间,最多。

    可惜美则美矣,却呆板无趣,除了听爸妈话,就不知道别的。

    陆炡提不起半点想法,也就他家老头子经常念叨,瞧瞧人家宋昭。

    如今爸妈死了,这美人儿却突然像被注入灵魂,活了起来。

    真有意思!

    陆炡眼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是看见完美猎物的精光。

    打小宋昭就对各种眼神特别敏感,陆炡的目光刚落到身上,她便察觉。

    却偏偏等到他快收回时,她才美眸微抬,朝陆炡轻轻勾了下唇角。

    黑色的伞沿下,只露出宋昭半张脸,红唇潋滟,足以惊心动魄。

    陆炡桃花眼稍扬,回以风流一笑,接下了美人抛来的橄榄枝。

    落魄美人,寻强者依附,他并不觉得可耻。

    胖土豆似的杨敬业,被噎在原地,脸色算不上好看。

    不愧流着宋闻礼的血,这种时候,竟还想留着那野种。

    杨敬业理所应当地认为,肥水不流外人田。姐姐姐夫走了,自然该由他这个做舅舅的,代侄女掌管宋氏。

    况且,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的。

    至于那姓陈的野种,就算当狗养,他也不想留着这么个隐患。

    杨敬业小眼睛精光闪烁,满脸写着“我都是为了你好”,还要开口。

    这时,陆城又站出来,虚情假意叹气:“我赞同昭昭的意思,虽然闻礼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但那毕竟是他的血脉,是你的弟弟,的确不应该流落在外。”

    对宋昭的决定,他倒不意外。

    闻礼的闺女,又岂是池中之物。

    还好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不足为惧。

    杨敬业急了,沉着脸看向陆城,大声怒道:“陆董这是做的哪门子好人?谁都知道我姐为什么发疯!事关那个野种,陆董不好插手吧?”

    陆城沉稳握着手杖,轻飘飘回击:“可宋氏,毕竟姓宋。”

    言外之意,杨敬业想干什么,明摆着司马昭之心。

    杨敬业被堵得说不出来,好半晌,又转头苦心劝宋昭:“昭昭,你别听这姓陆的……”

    原本萧瑟沉重的墓地,弥漫着一种明争暗斗的微妙气氛。

    愚蠢的鹬蚌之争,让宋昭烦得想杀人。

    但眼前,宋氏的确需要助力,她连如何当渔翁的万全之计都没有,更别说点破人皮下的千百鬼面。

    宋昭凤眸微动,往后锋利一瞥:“张助理,叫人去接小少爷回家!”

    紧接着转身,谁也没搭理,快速离开了墓地。

    宋昭刚坐上车,骤然一声惊雷响彻天空,大雨“哗”地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