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叶从县公安局回到公司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余万金的觉睡得也差不多了,正在院子整理一些花花草草,对于门口的保安,有个新来的上午报到后,让徐标带着他一起熟悉一下业务。
黄金叶见到余万金,有些小心加谨慎。
“伯伯,您老人家这么快就休息好了,我说呀,您还是以休息为主,你可知道,你这以一抵四,制服的四个人全是公安部挂牌督办的案件,田大队长让我给您请功呢?”
余万金哈哈一笑。
“没必要那么虚张声势的,为民除害,人人有责吗?再说,我这一辈子就没有想过当什么英雄,与他们斗智斗勇取得了胜利,只能证明我这把年纪还是有点用处的,也不白拿你给我的工资。”
黄金叶也跟着打哈哈。
“伯伯,你这次当英雄可不是我要造你这样的英雄,那是人家公安局的意思,树立见义勇为的标兵,在全县搞个宣传表彰的,也是为了更好地推动精神文明建设你就支持一下吧。”
“支持支持,我拿着你的工资哩,你说咋办就咋办还不行吗?”
余万金说了半天,还是拗不过黄金叶,只能违心答应了。只是没有想到那么顺利,一个多月后,全县就搞了一个向余万金同志学习表彰会,会议是在县影剧院开的,全县的各行业代表参加了会议,会上,余万金不愿意讲述自己与歹徒们搏斗的事迹,宣传部门就专门安排电视台的人替他讲述,这效果没想到比本人讲得还生动。
黄金叶作为余万金单位的老板,更是大方慷慨,直接拿出两万元奖励给余万金。
余万金将两万元奖金拿到家里,家人自然喜出望外。晚饭过后,全家人围绕着最近的社会现象发表了一些讨论。
“人呀,活在这个世上,还是要做个正义的人,好人就会有好报,像我这么大年纪了,做了这么一件事没想到引起那么大的轰动效应,县委宣传了我,黄总又自掏腰包奖励了我。”
余淮海点了点头。
“爹,社会需要正义,需要更多像您这样的勇士,这是一个社会进步的表现。我们是生逢其时呀,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看现在咱们的政府又重视文化建设了。前几天,我听到传言,说是秋收忙过后,全县要举办民间花鼓灯大赛,各乡镇都要组队参加呢?”
“这是好事呢,淮海,你想想看,咱们现在肚子能吃饱饭了,吃饱饭就得有精神上的享受,这不正是该文化唱大戏的时候来了吗,你得沉住气,等乡里通知一下来,咱们就准备。”余万金说到组队花鼓灯的时候,两眼也放着光。
其实,余淮海更是兴奋得夜不能寐。这几年他一直没有丢下花鼓灯,不单单是喜爱这一民间传统文化,他也和父亲一样,深信花鼓灯的春天一定会来临,只不过是时间上的早晚。
他要做一位谋事,还要做一名战士。只有这样,他才能打开花鼓灯的春天之门。
谋事,必定谋花鼓灯如何创新之事,和更多的老师学习,保留余派花鼓灯的自身风格,还要有吸引百家花鼓灯之精华,将这一发源在淮河岸边的汉族文化发扬光大,在全国的各个民间舞蹈中独树一帜。
做一名战士,更好理解。他就要带着一帮喜欢花鼓灯的人不断地去演去唱,哪怕没有一分钱的报酬,就是倒贴钱他也要干。
“爹,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听说了一个故事,更是让我感动,说黄坝子乡有个花鼓灯名家黄麻子,他就一个女儿叫黄英,黄英从小就喜欢花鼓灯,你也知道花鼓灯在咱们这里不是传男不传女吗,黄英就偷偷地学,长大后跳出了名,后来嫁给沫河口的刘成功,两个人有了一个男孩,没过两年,黄英男人生病去世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地活着。”
余万金也听说了这件事,但不具体。
“有一次,黄英在村子里排练花鼓灯时,孩子在锅门口失火腿又被烧坏了,长大后就成了残疾。他自觉得没有别的本事就开始放羊赚钱,一年到头连个新衣服都不舍得穿。”
余万金点了点头,他还是有听下去的欲望。
“听说有一次为了到邻县进行花鼓灯比赛,演员们没有服装道具,黄英也没有钱买,就将儿子卖羊的两千元钱,给演员买演出服了,她带着这帮孩子比赛拿了个第一名,回来才敢和儿子说实情,儿子一句也没有责怪妈妈,还鼓励妈妈说,只要妈妈喜欢花鼓灯,他就是放一辈子羊,也要支持妈妈的爱好。”
余淮海说着说着,眼睛都湿润了。
余万金更是激动不已。
“当年我和黄麻子同台竞技过,他人品、演技绝对都是一流的,没想到他去世后,他的女儿为了咱们淮河花鼓灯付出了那么多。有机会我们一定去看看他们。”
父子俩的谈话,也让苗小兰和田丽丽这对婆媳听了感慨不已。小孩子早已睡熟了,夜色昏沉,繁星满天,七岁的余传奇早就趴在爷爷的膝盖上打起了呼噜声。
“爹娘,有一件事,我还是担心。就是如果乡里要我们重组花鼓灯队的时候,我们的服装和道具都太陈旧了,连演出道具都坏掉了,如果等着上级批钱给我们制作,那么多家花鼓灯队,我估计也是僧多粥少,如果最后比不出成绩,看不到效果,别说给你钱了,不挨熊就算是不错了。”
余万金点点头,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有道理,我们就应该积极主动,把余派花鼓灯做得更好,不用担心钱,我这不是刚挣了两万元奖金么?”
田丽丽明显也激动,他拉了拉余淮海的手。
“爸那么大年纪了,得到这笔钱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我看还是你存起来吧,淮海,杭城那边不是还有两万元的赔偿款么,用那个钱,想想你刚才说的黄英的儿子那些话,我就很激动。”
“他们那么热爱花鼓灯做了那么多,我用一个手指头来撑起咱们余派花鼓也是值得的。”
“爹,丽丽,你们两个的心情我都理解,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等一会儿我列个预算,让爹和你参考一下,该办的赶紧办,服装、道具、人员,还有开场用的锣鼓器乐,坏了的物件要全部更新了,我估计花不了三万元,尽量压缩开支,毕竟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呢。日子愁似树叶,哪里都要花钱的。”
“可不是么,请别人帮咱们助演,一天不给个三十五十的,都说不过去。好钢用在刀刃上,我们全家都支持,不心疼这笔开支。”苗小兰也跟着表态。
余万金看到余传奇,有些心疼地说:“我这么多天都没见他了,他见我也亲得很呢,我看等过了这个暑假,就可以上一年级了。”
余淮海眼睛一亮。
“爹,我正想和你说传奇的事呢,这几年呀,他可是喜爱花鼓灯表演的要命,成天缠着我要演这演那,这不是很快全县花鼓灯汇演开始了么,我就想让传奇也参与一下,来个娃娃花鼓灯怎么样?”
余万金脸上也是难掩喜悦之情。
“那当然好了,花鼓灯这一传统文化本应该就从娃娃抓起,我们这一次排个节目就叫《花鼓灯娃娃》多好呀,你先想想他该表演哪些内容,我也帮你想,做好编排和创意是基础,不创新就不会有活力。”
余万金点了点头,这时鸡鸣三更,大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哈欠,才结束了这场长时间的家庭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