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满月那天,亲朋好友来贺喜,问起给孩子取名的事,余万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我和小兰平时都喊他小宝小宝的,到现在忘记给他取个正式的名字了。”
亲人们围着胖嘟嘟的男孩,起着不同的名字。
“叫光明吧,你看我们这里解放了,黑夜已去人民迎来了光明,好日子来了。”
“叫前进吧,国人应当不能停下胜利的脚步,当继续前进,解放全中国。”
“叫东方好,东方红太阳升,东方巨子呀!”
“叫东方不如叫亚洲,这个名字大气。”
“叫寰宇更大气,唯我独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小男孩取名字,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了余万金的脸上。
“余老板,你这也算是老来的子了,你自己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大家也是提供个参考意见,最终还是你定,毕竟你才是孩子的爹。”
胡左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请余万金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
要是放在平时余万金可以平静地面对,可是在今天,他有些手足无措,脸也红了起来。他弯腰向来人深深鞠躬后眼含温情地说。
“真的感谢我的亲友们对孩子成长的关心,以上这些名字都挺好的,我也曾想过给孩子该取怎样的名字。只是一直没有想好,今天大家取名字激发了我的灵感。”
“我们这里经历了淮海战役后,其实就解放了,我们也就过上了安心的日子,为了纪念这一伟大的胜利,我想我的孩子就叫余淮海吧,大气、好记,将来也希望他长大后能对人宽厚心如大海,更不能忘记自己是淮河岸边长大的好男儿。”
“听听,这名字有分量有说头,我们都同意。”胡左手第一个激动地举起了唯一左手。
大家跟着欢呼,高喊:“余淮海、余淮海,快快长大成栋梁,好好孝敬爹好娘。”
余万金再看看苗小兰,苗小兰正一脸幸福地看着自己笑。
夫妻俩希望余淮海在他们的呵护下像花一样幸福地成长,快快长大能撑起余派花鼓灯的传承,延续余家的香火。
余淮海出生后两年的1950年七、八月间,淮河流域再次发生特大洪涝灾害,河南、安徽两省共有1300多万人受灾,4000余万亩土地被淹,1951年5月,一代伟人提出了“一定要把淮河修好”。5月下旬,第一期工程全部完工,保证了当年的丰收。当年冬天至1952年7月,治淮二期工程结束。
1953年的治淮工程又开始了,这一年余淮海5岁,余万金40岁,苗小兰38岁。
这天晚上,余万金在红绿相间的绸布里一个人忙碌着,他身边还摆放着两根,滴着青翠汁液的竹竿。
余淮海手里拿着根黄瓜,向余万金这边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爹,你做什么东西呀,这里那么多花布,给我做个花衣服吧,我也想跳花鼓。”
余万金看着一天比一天长高的儿子,内心说不出来的自豪感。他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用硬硬的胡茬子扎了儿子肉嘟嘟的脸蛋。
“小海子,咱们不玩花鼓灯,咱们要好好学习,再过一年你就能上学了。”
余淮海挣脱了爹的怀抱,把嘴一撇。
“我不要上学,我想玩灯,我要跳花鼓灯。穿上花衣服多好看,听人家说上学难里很。”
父子俩正有一句无一句的对话,苗小兰四处里再喊小海子。
“在我这里呢,这家伙来我这里捣乱,我一点都没法安心,赶紧把他带走吧。”
余万金喊苗小兰,她就紧跟过来了。
看到满地的红红绿绿,也不解地问。
“你又在捣鼓啥,一天到晚闲不住。”
余万金神秘一笑。
“我想发明一个玩花鼓灯的道具,做一个岔伞,边思考边做,保证给咱们玩灯人一个惊喜,不过我没有完成这个之前,任何人面前不要提这事啊,对了,你赶紧把淮海弄走吧,这家伙净在这里瞎捣乱。”
“你儿子都长这么大了,他看你孤单寂寞想陪陪你,你还嫌弃他,好吧,走小海子,咱们到别处玩去了,别耽误了你爹的大事。”
苗小兰话里有话,明显有些不高兴了。拉起儿子向里屋卧室走去,儿子嘴里呜呜哇哇,歪着头不愿意离开,直到小兰朝儿子屁股给了两巴掌,才安静下来。
时间不早了,苗小兰给儿子洗脸、洗脚后就开始脱衣,哄他入睡,给他唱“小月亮,黄黄巴,爹织布,娘纺花,小毛头,要吃妈(吃奶的意思),妈不甜,拿个蒸馒头哄他玩……”
年幼的余淮海在儿歌里安静地睡去。苗小兰再次来到丈夫身边,看见他还在忙活。
“当家的,夜深了太晚了,早点休息吧,能没有明天了吗?”
余万金皱着眉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也不是我假积极,你不知道最近中央要派庞大的慰问团来咱们治淮一线,就在润河集的治淮工地上,我们当地的花鼓灯团也要表演,不光是淮水的,还有凤台、怀远、寿县好多地方的花鼓灯听说都要来,百里长堤,那么多艺术名家,还有我们声势浩大的当地花鼓灯演出队不少于三十家,想想都让人激动。”
“淮河流域的花鼓灯流派繁多,百家争鸣。又有中央那么多专家观看,要想一炮打响,我必须要在演出道具上多动脑子,做得与众不同。”
苗小兰这才理解了丈夫的良苦用心,自己的男人是个有心人,性格上不愿意张扬,什么事情不成功之前,他不愿意向任何人透露任何信息,这就是成熟的男人。
“有头绪了吗?”苗小兰端上来一碗米粥,递给男人关心地问。
“差不多了,你看啊,咱们原始岔伞结构较为复杂,岔伞大小和内部支撑结构与怀(怀远县)凤(凤台县)岔伞基本相同,所不同的是上面扎个阁楼子,楼子尖顶,四壁以前是油漆,后来改用玻璃,我觉得玻璃虽然光亮,但是重量不容忽视,而且还特别容易破碎,携带和舞动起来都不方便。”
“我想把玻璃能不能改成用彩色纱绸或绢围起来,楼子下面插上五颜六色的花朵,伞围子也是用彩色纱绸围起来贴上亮片,在伞围的外层沿伞顶缀上一串一串的各色珠子,十分的华丽美观,转动起来好看。”
余万金的描述让苗小兰心领神会。
“可是也有它的不足,这种伞由于下面的伞围子幅度太小,舞台上滚动动作很好,真正甩动起来就有一定的局限性,撒不开。你想要到治淮工地上表演,这哪成呢?”
苗小兰点了点头,一脸生疑。
“那怎么办呢,还有更好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