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勤开门,对程远志道:“你算一下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幺爸......”
程勤摆了摆手,一脸疲惫:“算算吧。”
程志远很快就把账目清了出来。
“目前公帐上还有12万现金,但是原料那边就有15万的货款需要结算,这个月的人工费6万多,其余七七八八的花销和下个季度的房租,加起来有25万开销。”
“意思是现在还有13万的资金缺口。”
程志远点点头。
本来若是能够按时交货,远洋贸易那边给的尾款,正好够付这些钱的。
但现在不能按时交货,扣除违约金28万,就没有钱来付这些欠款了。
这批原料没结账,下一批订单所需要的原料厂家也不可能再赊给他们了。
正好此时程意拿着手机跑了过来。
程勤做出了决定:“实在不行,只有找你三姨夫借钱了,哪怕他要占股份,就让他占吧。”
就算他要占股超过30%,程勤也认了,只要能把眼前这个难关度过去。
程意摇晃着手机:“不用着急了,咱们有救了!”
程志远颓废的双眼瞬间一亮:“什么意思?”
程意将手机递给二人:“刚刚新闻联播播出的消息,乌苏里江惊现近五十年罕见冰封,现在还没化开呢!”
程勤接过手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2008年的冬天确实异常的寒冷,南方很多地方都受了雪灾。
“乌苏里江没解封,那轮船就到不了俄罗斯,远洋贸易这批订单是发往俄罗斯的,在解封以前,他们不会要求收货的,他们肯定会要求延后收货。”程意解释道。
连续神经紧绷了好几天的程志远顿时觉得看到了希望:“真的?万一他们非要按时收货呢?”
程勤问:“是啊,蓉城离漠北港口一千多公里,发货过去都要两三天,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提前发货过去?”
“你俩就信我的吧!”
话音刚落,程意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显示孙骁骁。
程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程勤和程志远都不再说话。
“喂,骁骁姐,打电话来是要商量明天的接货地点吗?”程意气定神闲的问道。
孙骁骁寒暄了两句:“嗯,你们两万双都做完了?”
程意答:“那是自然,您可是我们的第一大客户,谁的订单没完成,都要优先完成你们的,您明天什么时候来点货?”
程勤听着程意满口胡言,着急的想马上抢过她的电话,向孙骁骁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还有商量的余地,再给他们两天时间,也不是不行。
但像程意这样,话都放出去了,别人明天来收货,差几百双,这怎么说?
孙骁骁干笑了两声:“呵呵,不急,我打电话来就是说,交货时间能不能往后顺延一周,也给你们多留些时间,准备充足些。”
此话一出,程勤和程志远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惊讶。
竟然真让程意说准了。
程意故作惊讶:“啊?为什么要延后呢,这......我们都装点好了,这仓库,装不下那么多鞋子呢......”
孙骁骁说道:“嗯......我们公司最近比较忙,我被抽调到另外的项目组去干事了,所以没时间过来,不过你放心,尾款我会按照合同时间打过来的,就请你们再帮我保存一个星期哈。”
程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啊,这样啊,我得去和我爸商量一下,因为我不知道后面的订单有没有地方放了。”
孙骁骁有些急迫:“那行,你们商量好了及时给我回话哈。”
挂掉电话,程意眉头一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事情解决了。”
程志远觉得很惊讶。
“你为什么能够肯定她肯定会要求延后收货?”
程意拉了跟椅子坐下,转了一圈。
“港口的仓库多贵,乌苏里河不知道多久才能解封,她现在发过去,每天的仓储费都不知道多少了,还不如等确定解封了再发货过去。”
“毕竟,当初只约定了不能按时交货我们要付多少违约金,可没说他们不能按时收货要付什么违约金。”程意摊摊手掌。
程志远笑笑:“照你这意思,我们还得收他们几天的仓储费?”
程意笑道:“那不至于,顾客就是上帝,嘴上说说就行了,趁着这几天时间,抓紧赶工吧。”
程意刻意挨到第二天才给孙骁骁回话,孙骁骁感激涕零。
晚一周收货,她就能省好几万的仓储费。
第二天,厂区终于来电了,一直三班倒的工人也能够休息一下了。
为了感谢工人们这几天的支持,远洋贸易的尾款打过来之后,程勤又给每个人都又包了一个开工红包,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发红包时,程勤站在工厂中央,对大家鞠躬。
“感谢各位这几天不辞辛劳,为厂子的未来加班加点,我程勤在此,谢谢大家了。”
一向习惯默默干活儿的老实人们不习惯这种煽情的场面,纷纷道:“快别说这些了,我们也是拿了工钱的,何况晚上工价高,我们还喜欢这样干嘞!”
周亚楠笑道:“那可不,我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如果以后都能上晚班,我申请一直上夜班!”
小许附和道:“我也是我也是!”
惹得一众人哄堂大笑。
一场危机就此度过,有了远洋贸易的尾款,这段时间来雅步生辉纯利润就有二十多万,之前欠的原料钱和房租钱也都付清,一个崭新的开始即将到来。
老徐拿着手里的红包,看着周围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看着周围人欢声笑语的摸样,他觉得有些别扭。
他此前说的那些风凉话,现在化为无形的巴掌扇着自己的脸。
让他觉得他是不属于这个地方的。
在程志远给闹罢工的人分15双鞋、给老徐按照正常的量分活儿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对他很不满了,在大家都齐心协力赶工的时候,老徐却在一旁说风凉话,如今危机渡过,他在厂里的日子却不是那么好呆了。
往日里人人见了他都一副笑脸,如今见了他都躲着走,老徐自讨没趣,干了几天提着箱子主动离开了。
鞋博会上拿到的订单陆陆续续交付,厂子也算攒下了第一桶金。
程勤被禁锢的胆量慢慢的练了出来,决定再租一间厂房,扩大生产量。
程意却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