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长者最真心的忠告。
沈红梅用心记着,乖巧回答:“我记下了,谢谢婆婆。”
吴婆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叹着气离开了。
沈红梅提起一个水桶拿着扁担,听到声音有声音,她缓缓回头去看蹒跚走上来的章十钱。
男人表现得很不忿,满脸的痛苦和愤怒。
更像是那种被伤害了就要报复回来的人。
沈红梅好心劝他,“做个好人吧,至少能混个长生,你要是再不做好,担心断子绝孙。”
言尽于此,她不再啰嗦,扭头就走。
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她已经做完了。
反正也是个村里的祸害,记得那畜生之前还骚扰过自个儿家里才十岁的堂妹,要不是家人发现得及时只怕要被他给得逞了。
再加上那天她看到孩子做的恶劣事情,沈红梅做不到视而不见。
要是这次不狠狠地惩罚了章十钱,那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不是很危险,尤其是她可爱的小花。
想着这些事,沈红梅走路那叫一个虎虎生风,风驰电掣。
到家时,苗翠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正和李小河在厨房里忙碌。
沈红梅将水桶放到院子里,径直回到屋里去换衣服。
“娘?”张秀文正坐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回来后她的皮肤比之前好多了,此前长了许多的疙瘩,没想回家几天疙瘩都消了不少,一直容易起皮发疼的嘴唇也好久没有起过皮了。
模糊铜镜中她看不清自己的眼睛,但她觉得应该是清亮的,像芸青一样。
才想到妹妹,她就在镜子里看到有人推门而入,连忙回身看去。
却见自家亲娘的衣服被水泼湿,这头发也乱了几缕,担心地赶紧起身,“出什么事了?”
帮着娘脱下那身湿衣服放到一旁桌上,又接了干净衣服拉扯整齐。
沈红梅熟络地将手穿进张秀文拉好的袖子里,一边回答,“没出什么事,就是挑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张秀文忧心地要给她细细检查,“没伤到哪儿吧?”
“没有,你娘身子骨好得很呢。”沈红梅贴心地将她按到一边的床上,“我呢,等会要去崔家,你就还是待在屋子里养着,等过几日再出去。”
“要是闲着无聊就翻翻书,就算不认识什么字,看着记住也行。”
沈红梅安排好任务就出了房间。
苗翠此时正把木桶碎片放到一旁,想着等午后再修理,一抬眼看到换了身衣服的婆婆。
她问:“娘要去崔家了吗?”
沈红梅开起玩笑,“不是让我早点去嘛,我这要是不听话点哪有好吃的,只怕等我到了就剩下残羹剩饭了。”
苗翠跟着笑了笑,“那娘就尽快去,路上小心。”
还将沈红梅送到了门口。
沈红梅深吸一口气,朝崔家走去。
崔家,一个让她十分没兴趣的家。
但还是得去。
就算不为别的,为那口肉也成。
来到这里还没吃什么好吃的呢。
背着双手,她如是小老太一样地上了土阶梯。
走了约莫十分钟才看到那崔家,还真是请了不少人,抬眼一瞧就有好几个眼熟的,身后也有几个正在上来。
煮菜的地方立了个棚子,里面正热火朝天地忙活着。
几张之前没看到的八仙桌被抬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摆着,已经有五张,桌子上面摆着花生瓜子和一些水果,旁边还摆着茶壶和茶杯。
绝对的礼数周全。
有些人已经倒了茶,嗑起瓜子唠起了嗑。
走了几步看到了做饭的棚子里,小小的案桌上摆满了各种食材,什么鸡鸭鱼肉、什么蔬菜瓜果,应有尽有。
尤其是那摆在一旁的调料实在引人注目。
崔家不愧是个有钱人家,用的盐比他们的细多了,数量还够,一大桶的猪油就那么随便地摆在地上。
都说财不露富,但这家人似乎没拿这个当回事啊。
要是有山贼知道这户人家这么有资本,只怕今天晚上就要来闹事了。
沈红梅觉得自己今晚要早点吃完离开。
“梅子你可来了!”有个眼熟的和沈红梅打招呼,“快过来,和我们聊聊天!”
沈红梅正要过去,那崔老妇也叫了起来,“妹子,大妹子你可来了!”
然后一路小跑着来到沈红梅的身边,抓着她那叫一个亲切熟络,“我这一早上就等你来呢,你来了叫我真是心安啊。”
此前叫沈红梅的那个妇人朝身边的伙伴瘪了瘪嘴,翻起个小白眼。
沈红梅陪着呵呵笑,“我这不是家里有事所以迟了点嘛。”
“没事没事,来了就成。”崔老妇说着将她领到屋子里,低声询问:“怎么没穿我送你的那件裙子?”
沈红梅一脸为难地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还穿得那么鲜艳着实没脸,等明天我就给你送回来。”
“哎?”崔老板假装冷脸,“你这是什么话,我送给你就是你的,还送回来像什么样子?被别人知道恐怕要说我小气了。”
又说:“你不想穿就不穿,反正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沈红梅低头默认。
崔老妇说:“我家老头子还在床上歇着,不好带你去见他,你就坐在这里头烘手取暖吧。”
沈红梅一边听一边抬眼看向四周。
这儿也是泥土搭起来的墙,却用布给遮着,上头挂了不少的画,还有贴着一大幅的刺绣,叫做:百寿图。
两旁悬挂着好像是写了草书的对联,她看不懂,但大概都是些吉利话。
空间宽敞,旁边堆着不少的凳子和一些吃食,可见他们家完全不缺吃穿,是个十分富裕的人家。
而且这屋子长得很,走了几步后居然还能继续往里走。
又走了几步跨过一个门槛便就是一个在屋子里的小厨房,此时小厨房的灶子是熄灭的,灶子旁边摆着个炭盆。
靠着墙的是一把竹椅子。
崔老妇把她带到那竹椅前,殷勤地说:“来,妹子你就先坐在这,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不用这么麻烦。”沈红梅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区别对待,想要阻止。
“哪里麻烦了。”对方一掌把她按着坐下,脸上笑嘻嘻地说:“这是我该做的,你就安心坐着。”
沈红梅便就结实坐在竹椅上,身前的炭火盆里有火星浮起又在空气中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