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是一名杀手,同时也是组织隐藏最深的王牌,组织里所有人都比不上她,不是缺点技术,胆量就是缺点谋划智慧。
于是长安就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特立独行,直达上听。
她从未想到自己是否会有死亡的一天,可能是因为她那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兄长”,也可能是她倾其一切也要照顾好的搭档。
搭档和她的默契度,简直天衣无缝,是别人的噩梦,是组织历年来的神话。
她们两个出手的任务,从未失败。
这一直是长安引以为豪,骄傲的资本。
长安五岁被上一任鸦杀处的主子捡到,寒冷的冬夜被人欺侮,打骂,几乎要死掉。
那人一声“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甚至都成了那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让她喊他“父亲”,组织其他人喊她“小姐”。
那个被她称为“父亲”的人曾笑眯眯的问她:“你不会让父亲失望的,对不对?”
他对她太温柔了,以至于她都忘记他曾经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是的,我不会让父亲大人失望的。”她谦卑却又乖巧的低头。
从此一路前行鲜血淋漓长安也再未回过头。
她不敢回头看,万家灯火,无一人等她归途。
长安练习各种忍术,格斗术,杀人的技巧,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没有辜负“父亲”期盼,她伤痕累累只为“父亲”的一句夸赞。
她只是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这是我的继承人,你要喊他‘兄长’知道吗?”那人牵着一个毓灵俊秀满身贵气的少年走到她面前,少年对她微微一笑。
她终于眼前一亮。
“我亲爱的女儿,长安,你愿意用自己的灵魂起誓,永远辅佐,为你的兄长效忠吗?像为我卖命一样?”
“长安愿意用自己的灵魂起誓,‘兄长大人’的荣耀将高于长安的性命。”
于是她和恶魔做了交换,双手白皙纤细却又肮脏。
z国鸦杀处。
这是一个神奇的组织,为国家服务,当然也为有钱人服务。
作为一名杀手,还能有幸存得这些记忆,值了。
可惜了还未能对“兄长大人”做些什么,人生终归还是残留了遗憾。
毕竟无数次特级任务中完美完成只是为了那一个小小的奖励而已。
完成十个,就可以得到那个好看如妖孽般兄长的一个吻。
现在已经有九次了,只差一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所有人都是以数字为代号,只有她是被赐名,成为了小姐。
虽然可能只代表着最强杀手的名号。
大但抵,或许,应该,可能,差不多,是还有机会的吧。
她为她的兄长,挡了五次暗弹,三次尖刀,无数次下毒,。
她感觉还有点没活够,延误了总是沾满血腥的自己。
就是有点舍不得那个一穷二百抠门抠的要死一天到晚蹭她的护肤品零食的搭档。
还真有点儿想她啊。
说罢,她纵身一跃。
应该是从大厦飞出来的子弹吧,就这样瞬息穿透了她的心脏。
“靳长安!”
是他吗?是他吧。
身体迅速坠落,直至被人接住放到地上。
“靳承允。”长安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唇上温温凉凉。
她还是得到了,是施舍的一个吻吧,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这么拼命了,只是为了他而已。
“兄长…放过她…吧…求您,她…不是故意的。”长安嘴角有血,落得更甚。
月前零幺私自接单暴露组织位置,条子清场大几十人入了狱,进去了至少五个精英。
不仅如此还损失了价值一批价值两千多万的货,这哪里是区区一个零幺赔的起的。
零幺的心思,好像早就被“兄长”察觉,所以身上被装了定位,兄长和搭档,她都不想失去。
所以,还是牺牲她自己吧。
“你如此这般行径,便真的不怕我杀了她?”男子的声音很低,含着隐隐风暴。
“求您了好吗?”
“你不会死的,我会救活你。”
“但是我撑不住,撑不住了呢…”我嘴角溢出的学血越来越多体力在一点点流逝。
“兄长,我真的爱你啊,从见你第一面开始。”
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
再见了……
耳朵旁只剩下男子在冷风中的怒吼:“来人啊,叫医生,救不活她你们都她我陪葬!把那个放枪的杀了,我不需要不听话且枪法低劣到如此地步的人。”
这哪里是枪法低劣,只是您后悔了而已,后悔最后一刻才明白自己......
渐渐的什么也听不见了,耳旁只有呼呼风声,愈来愈淡,真好啊,长安没想到,她一生卑微无求,临死竟然还有人会她陪葬。
看淡一点,一死换兄长一吻,算是不亏。
我,终于要死了,这鲜少快乐却好像格外冗长的一生。
她想。
第二章
天启十二年,元辰前夕,大祁国都临安城灯火通明,万人空巷,一片喜庆的红色,而大祁有名的右丞相府邸却是仆人穿梭,乱中有序,众人心中戚戚焉不敢言说,生怕声大惊扰到正房里的那位。
太医说那位生产便是在今日,虽是寒冬腊月,但这是元辰前夕啊,确确实实是万里挑一的好日子。
哪里有人除夕的时候出生啊!
从前没有,现在有了,确凿无疑,史无前例。
那位便是当今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被其他王朝称为玉面郎君狡猾如狐狸的右丞相颜青舟家的正房夫人景舒景家大小姐。
景家,被世人称为河西景氏,与一般的家族不同,是从其他国家迁徙到大祁国的,传言世代从商,天启年间出了两名武将,一个是三品将军的大少爷景深,还有一个军队参谋二少爷景寒。
其父景牧,从商多年,不说富可敌国,但其富裕程度足以维持景家未来大几百年的开销,少有家族似景家般富裕。
不过之所以能得那九五之尊的青眼,大抵是景家每年所交赋税商税足以让帝王对他们宠爱有加。
他们只有唯一一个妹妹,景家只有一位嫡出小姐,便是当今右丞唯一一位
夫人景舒。
从名字便可以看的出来,景家唯一一位小姐享受着多么至高的宠爱,传闻本来当年景老爷的父亲想给她取名叫景淑,但是景老爷思虑到舒适远远比贤淑更加重要,下定决心便自作主张用了舒字。
景舒也没有辜负他们的宠爱,未及笄便惊才艳艳冠绝天下,都知道河西景老爷家有个沉鱼落雁知书识礼的娇小姐,不少名门世家的少爷们如过江之鲫般提亲,却被景老爷给拒绝。
他放出话来:“不讲道理,府邸不睦,三妻四妾,喜欢寻欢作乐的公子们就放弃吧,我景家这个女孩当配的上这世间最优秀的儿郎。”
最后颜府上门来为颜家三子颜青舟求亲:“功名官职在身,便立刻成亲,犬子暂无功名不肯让景小姐受委屈。”
“另外不需要景小姐必须生男孩或者生女孩,只愿景小姐温柔贤淑,身体康健有自己的孩子就行,颜家不会干扰他们夫妇生活,只要他们夫妇一体,举案齐眉。”
景老爷素来是知道颜青舟的,甚至颇为喜爱,此子学识人品外貌性格一样不差,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拔萃。
景家四位孙辈少爷,分别是景深所出的孙大少爷景默,孙二少爷景淮,景寒所出的孙三少爷景鹤,还有一位远方表小姐林若水,不过是景深夫人家远方侄女,一年山洪暴发,景深刚好被派下去救灾,歪打正着就带回景家的,放在景深夫人身边抚养,待如己出。
颜家被称为临安颜氏,书香门第,颜右丞的父亲是前任翰林大学士,做过当今帝王的老师,备受尊敬,颜右丞在七岁时便成为了当今帝王的伴读,年仅十七未及弱冠便一举高中成为目前来说最年轻的状元,后来追随当时还是太子的帝王,二十六岁还只是官拜礼部侍郎二十七岁上任帝王病重太子监国而后帝王薨逝太子继位官拜一品右丞。
颜右丞有一个哥哥叫颜青辞,是帝王的监察,有两个儿子分别是颜长序,颜长越,两人一个九岁,一个八岁。
嫁给颜右丞后没几年,景舒已经生了的第一胎是双胎,两个儿子分别是颜长卿,颜长风,这一胎能否出个小姐便显得格外重要,儿女双全不仅是景舒的愿望,也是颜家和景家的期望。
接生婆子们忙里忙外,侍女们进进出出,颜青舟站在产房外半个时辰了,巍然不动,颜老爷子,颜老太太,景老爷子和景老太太相对而坐,手中都在摩挲着佛珠,心里共同都期待着产房内那位。
“啊——”里面传来痛苦的尖叫,随即一阵婴儿有气无力的哭号。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呐!”有一个接生婆笑开了脸,抱着一个小婴儿推开门,几个长辈都站起身来,嘴里念叨“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保佑”之类的话。
颜青舟一脸喜悦压制不住,但动作依旧沉稳:“赏!全府上上下下,赏!都沾点喜气!”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接生婆欣喜,随后又跪下难言道,“大人,夫人生的时候难产,令千金的哭声听着倒是有点虚,为保稳妥起见,还是快些让太医看看吧......”
“怎么这时候才说?来人,拿上我的牌子骑马去太医院请章院正来!”颜青舟有种不好的预感,严肃吩咐道。
“大人,大人!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夫人大出血止不住啊!”一个接生婆慌慌忙忙跑出来道,血腥味顺着就从里面溢出来。
颜青舟扯过刚刚递到小厮手里的牌子,在房顶上几个跳跃飞向皇宫的方向。
不过半炷香时间,便已开始返回,远远的望见不知哪个府邸仿佛笼罩了一层白布一样,肃穆庄严染着悲凉。
很快便证实了,那正是颜府。
第三章
颜青舟带着章太医到的时候,白布都已经开始挂起来了。
一夜之间,景家去了唯一一个小姐
颜青舟失去了夫人,险些失了分寸。
一家主母难产而去。
两座府邸共同哀悼。
新出生的小小姐被诊断出先天不足,原因是母胎摄取营养不充分,并且也有可能是母体思虑焦虑过多,有轻微的产前抑郁,另外加上胎位不正难产所以导致身体极差,需要靠些金贵的东西将养着。
景舒的离去有多重要呢,连小小姐的满月酒颜青舟都没有办,那可是两家捧在手心的宝贝,他们已经不缺钱不缺权,于是将所有对景舒的感情都移转到这位有着颜家最睿智的头脑和景家最好看的容貌的结合体。
颜家的两个小少爷在灵堂前跪到晕厥。
颜青舟在灵堂和他的妻子说了一夜的话,为她操办出殡事宜。
两家父母为她准备的后事足以媲美公主的规格。
整个王朝皆在叹惋一代才女的陨落。
那这个小小姐有多重要呢,帝王亲自为她起名长安,意欲长生平安,考虑到两家为王朝做的贡献,甚至亲自为她在般若国寺点上一盏长明灯,帝王身边的大内总管辛公公都三番五次踏入颜家送上珍贵佳品。
这是无上的荣耀,足以证明她的地位。
即使她的娘亲去世了,不能为她办满月酒,洗三宴也很简陋,但是满岁和未来的每一个生辰都会为她庆祝。
还记得洗三那天,一个和尚路过颜府化缘,就说这长安命中有大劫,但是却有好造化。
连劫都有造化,这个当真是称得上顶顶娇娇贵贵的小小姐,不知有多少女孩儿羡慕的要命。
唯一的不好,大抵就是身体上的毛病。
身体晒不得太阳吹不得风,站在太阳底下稍微久一点,娇嫩的皮肤上就会出现一块块骇人的红肿,无法根治且只能缓解,特别是不能吹风,很容易引起头疼,偶尔会有心悸和心疼的情况,长安还太小,太医院都不敢用药,治各种病的药也要经过多番实验才敢用到长安身上。
连日常都还需要经过不少药物的调养,吃的东西喝的水都是药膳和药饮,如此,才堪堪在如此周密的看护和治疗下活到六岁,那样小小的一只,比同龄的孩子娇小许
多,看的让人心疼。
长安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穿越了,从前身体强健前凸后翘更年期少女变成了如今瘦瘦弱弱的病少女,那么上一世,就和这一世完完全全地区别开来。
特别是长安日常就是与药作伴,与上一世相差甚远,一天天到晚,什么三七,人参补气血,连身边跟着的人都略懂些医术。
吃过早膳后,独活想起自从上次外出深夜而归并且撒谎,决明子给她的老父亲打过报告后,一顿罚抄那是真真修身养性欲罢不能啊,此次她有一次重大行动要去实施,首要第一个条件就是支开决明子!
上一辈子为别人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还没有快乐过。
这一世,她想过的开心些,至少自由些,本来上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山清水秀风水好的地方盖一个二层小平房,养只猫带只狗,种点花养点草,平平淡淡安安逸逸的过完三餐四季。
然而濒临饿死的自己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也只能跟“父亲”走,首先得努力活下去啊。
现在既然干干净净那就要为自己的自由而奋斗。
为此,狸花猫大憨友情出演此次活动,活动奖励为三天豪华猫饭。
“大憨,你不是挺喜欢玩躲猫猫么,你这次要是让决明子抓到你,你后半猫生我都将瞧不起你!”长安蹲下来撸了撸猫肚,“瞧你,胖成啥样了?去吧,我儿,娘这次全靠你了!”
把猫放跑后,长安把决明子召唤出来问道:“决明子,我猫呢,去给我找找。”
独活在一旁看的惆怅。
“??”
“嗯??”
“是,小姐。”
例如跟着的侍从决明子,永远黑衣素裹且黑巾掩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只要长安遇到极难的危险的时候,就需要决明子了,他是被景老爷从海外带回来的忍者。
决明子懂得医术是外伤,类似于白刃所伤之类的,都是由决明子把握的,一般的毒药什么的也是决明子去辨认的,跟名字完全相反,他忍术好,基本永藏在暗处,非危险和需要是不会出现的,有时候也听从长安命令而出现。
“决明子啊,你说说你,还有啥不行的啊,长得也不差吧怎么愣就是没媳妇哦~”长安吐了吐嘴里的枣核,一起身,带着独活就要出门。
今天,她的安排是,吃好玩好。
“独活,差钱不?”长安问道。
独活身份特殊,年纪只十四五岁,和长安一般年纪,最早跟着长安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侍女,她从前是景老爷手下最出色杀手的唯一一个徒弟,景老爷送来的十个杀手中同样像她师父那样是最出色的,像极了长安上一世的身份,长安对独活更是格外的疼爱。
她话不多心思敏感,处事周全,最能吃苦,年纪虽小,却可以从百名杀手中突围而出逃走,这样的能力在同辈中几乎没有,养出这样一个杀手得耗费多少心血,长安自然明白景老爷子对她格外的疼爱。
看到独活,长安突然冒出些心思,几日若不然就去外祖父家坐坐去,听说祖父家又修了个园子,正好去逛逛。
“小姐,独活觉得钱不差。”独活很正经的回道,她实在是个很冷漠的人,但奈何跟了个这样的小姐,“您六岁两个月的时候,咱们家每个月的月例是一百两银子,景老爷每个月差人送来一百两,就是七千四百两银子了,这些就纯属是作为小姐的私房了,因为小姐的吃穿用都是府里公中的帐,另外舅老爷们每个月也会差人送五十两,丞相大人每个月给小姐一百两银子,这一个月就是两百两银子,六年下来就是一万四千六百两,因为还多两个月,小姐参加很多聚会,乱七八糟算起来收的见面礼和礼金足足三万两,现在您的钱是这个数目的两倍不止。”
“那还挺多的,咱们走吧,决明子去给我找猫去了,正好!”长安笑笑,少女十四五岁如抽芽一般的身材,笑的当真是明眸皓齿。
看的独活都莫名羞涩:“是,小姐。”
第四章
皇城街肆,福满楼。
“小二,要个包间!今天有人说书吗?”长安戴着面纱,巧目盼兮。
“哟,这位小姐,您今天来的可凑巧些,说书先生已经在准备着呢!”小二年纪虽小,看人却十分在行,看见长安虽然只带了一个丫头,蒙着面,身上衣着也不显眼,但长安的气质实在是举手投足之间贵气流露,感觉着就很好看嘛。
“那给本小姐安排一个离那最近些的包间吧!”长安纤纤玉手一挥,阔太似的。
“好嘞,这位小姐里面请!”小二笑嘻嘻地有请,长安还未动身就听见有人说话。
“慢着,这个包间,本小姐和三皇子订下了!你出多少钱我们双倍!”一个盛气凌人的少女带三皇子祁承恩施然然趾高气昂的停下。
“给三皇子见礼了。既然如此,小二叫你们掌柜来,三皇子驾到还不赶紧有失远迎?!”长安徐徐行礼,心道这个哑巴亏可不能暗吃,开始在心中计算,三皇子是宫中淑妃的亲子,淑妃可是梁磐的嫡姐,想来定是有结亲的可能性,毕竟这梁侍郎可还有梁尚书的上升空间,眸子一转,独活心一慌,完了,这小祖宗又想使坏。
“是,小姐你们稍等。”小二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于是连忙去找了掌柜。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长安笑意盈盈道。
“本小姐可是三品兵部侍郎家的嫡次女梁书涵。”梁书涵昂昂头,还算可爱的脸却生生被嚣张的表情破坏。
“哎呀几位贵客有失远迎。”掌柜赶忙过来开始调节纠纷。
“掌柜,这个包间是否可以竞价可得,也麻烦快点,不好耽误各位听书啊!”长安微靠在独活身上,她身体内虚自然是不能站很久,但是气势上输了就是真的丢人呢。
“是是是。”掌柜擦擦额头的冷汗。
“这个包间几十两的不小气吗?本小姐出一百两!”长安微微笑,内心算计着。
“本小姐出两百两!”梁书涵不
经大脑直接出口,压根没想到这钱可抵多久的零用钱了。
“好的成交,掌柜帮我换一间吧,回头记得感谢我!”二人还没反应过来,长安轻轻巧巧就踱步进去了,被小二引着上了二楼的包间,正好可以看见说书人的台子。
大祁国国风开明,言论自由,但是言论自由并不代表你可以大逆不道犯九五之尊的忌讳,有一个很特别的官职叫百草,顾名思义,并非可食用的草本植物,而是一种职业,出于民藏于民,官品低但是可以直接面圣,会真正辨别是否有叛逆的心思再决定是否报给帝王,无需听从其他人的命令。
说书人正在台上讲着:“只听那产房内一声大哭,一女婴便出了来,正是颜家最小的女儿颜长安。”
“噗,我刚刚听没几句,原是关于自己的段子!”长安摘下面纱,刚喝一口茶,忍笑吞咽了下去。
“段子又是何物?”独活不解,一遍问着,一边把糕点都尝了一边。
“就是故事或者笑话啦,我说的话不能全认真听的。”长安捻起一块绿豆糕,微微蹙眉,又放下,“甜的腻味,没有当归做的好吃!”
“自然是不能和自己府里相作比较,小姐还是听书吧。”独活道。
“噔噔噔——”一阵敲门声。
“请问可以进吗,我们东家着人来感谢小姐了。”门外人道。
看见长安点点头,独活说道:“请进。”
门被推开,是一个十八九岁,着着黑衣,长得格外俊朗的少年笑的好看:“在下祁,齐风。”
长安十分警惕:“敢问阁下哪个‘qi’?”
“小姐不必过于担心,此齐自然非彼祁。”祁凤居微微一笑,看着长安的眼睛闪着光。
长安放下心:“请问您的身份是?”
祁凤居道:“这‘这福满楼’,我还算个东家。”
“幸识,不过也不必太过于感谢了,纯属碰巧呢。”长安本着捉弄人的前提,给他人创造利益和方便倒是其次了,“你不就是东家吗,为什么还要小二说你说东家派来的人?”
“怕你不让我进来呀,方便我坐下来一起欣赏吗?”祁凤居看着长安的眼睛,少女带着面纱是神秘,摘下面纱是迷人,从她靠近福满楼,他就观察着她,格外精灵古怪与小时候如出一辙。
长安一周岁的宴席上,他十岁,他的皇兄已经继位一些日子了,那时候的她就已经会使坏了,会假装喜欢你要你抱抱,完了你手忙脚乱打算抱她的时候,她却又嘴巴一瘪不让你抱转头有去看别的东西了。
不过在祁凤居的坚持下,他最后还是抱到了她,因为她睡着了,自然由人抱了,奶香奶香真的很可爱,白白净净让人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捧在她面前,她几个哥哥眼巴巴的瞅着也不抱动不敢保证又羡慕的表情让他笑了好久。
当真是率性,在这污浊的皇城千篇一律的女人中格外突出,有点女人工于心计令人生厌,有的女人漂亮活泼不带脑子,长安实在特别至极。
长安不在意道:“坐下吧。”
外面的说书人又说起第二段了:“那佛道和尚掐指一算,此女命中是有大劫啊,轻则大病重则没命啊,那颜家人又问是何劫,和尚却拂一拂手,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有凤来仪幽冥处,业火燃尽四方天,佛曰天机不可泄!’,颜家人面面相觑,除了多把这小女子关在房中不让其外出,或是多给寺庙供奉点香火钱,倒是别无它法了!”
长安听得津津有味,但她也不是傻子,若不是她颜家家大业大,恐怕她还活不到现在,光是‘有凤来仪’这四个字可是让皇家愁不得些时候,若是与哪位皇子联了姻,说不得这天下以后就姓颜了,这谁吃的准。
有道是: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再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皇家一惯是秉承着这个原则啊。
可想而知她的老父亲在朝中势力是多么大,又是多么的举步维艰。
祁凤居突然开口:“敢问小姐是哪家的闺秀?”
长安正想着心事,一愣:“闺秀不敢当,小女不才,不过就是小商贾晏家的幺女。”
晏家不算是小商贾,正儿八经的垄断了大祁王朝的布料和成衣行业,下到粗布麻布葛布平民百姓,上到绸缎各种达官贵人都是穿他家的料子。
除了有钱,大抵就只有那个中了探花的嫡子可以拿出来说一嘴了。
“那小姐还是家大业大的啊,想必经商的手段也是十分拿的出来的,你帮我看看这个图还有哪些地方不完整?”祁凤居一笑,总觉得藏着点坏水的味道。
“这个啊是酒楼的布置图还是成衣店的布置图?”长安倒是有些兴趣,外面的说书先生已经在休息了,食客们好像都还有点趣味索然的样子。
“当然是酒店的布置图,我怎么会傻到去和你们晏家去争一块儿地儿?”祁凤居哑然又笑。
“齐凤居你能不笑了吗?时时刻刻笑你不累吗?”长安虽然觉得他笑起来格外好看,但是总归不好,哪有一个男子看了女子老是笑的。
“我笑的不好看么?”祁凤居又是勾唇一笑,好看的眉眼仿佛天地间忽然失色般。
长安有点窒息,独活赶紧拍拍长安的胸口:“小姐,舒气,舒气!”
缓过来后,长安理智道:“谁再笑谁是狗。”看着祁凤居的脸瞬间高冷,心里忍不住笑笑。
“这个地方应该和厨房分开,另外酒楼残留下的食物,干的和湿的分开,若是一盘还没有动过的菜品或者动的不多的菜品,可以留给城外的乞丐,以此类推可以拿去救济需要的人家以此来推广酒楼的善名和人气;另外每个包间的装饰都可以有所突破不同,比如风花雪月松柏梅竹的主题,这样会更吸引那些才子诗人。”
“可以一个分时辰安排节目,这个段就安排说书,毕竟容易吸引客人眼球,还可以安排琴师,或者会唱歌会丝竹乐器的,可以吸引顾客,有些流浪的乐师都不错,既赚
了钱又改善了一些人的生活。”
“若是客人吃腻了菜品,还可以举办一些厨神大赛借此提高你酒楼厨师的水平,等等我就不一一举例说明了,我说了这么多,我可以拿点你酒楼的分红吗?”长安滔滔不绝之后露出了她一肚子坏水的时候特有的笑容。
独活:“……”我还以为变了个人呢,没想到还是那个小姐。
“欢迎你成为福满楼的二东家。”祁凤居狡黠一笑。
长安还没反应过来:“??”
“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增加酒楼的善名和人气?”祁凤居心中有想法。
“不懂么?”长安皱皱眉,“善名是因为你慈善的名气打出去后,就会得到更多人的赞美,咱皇城中自诩为善的人不在少数,你还怕你酒楼不会火吗,就算有人以后在你的酒楼干坏事,你也会被认为是弱势群体被大家支持和同情,你可以更好的在皇城立足!”
“不愧是个经商世家出来的好料子啊!”祁凤居赞道,其实他和长安想的差不多,基本上弯弯曲折他与长安想的一模一样。
“谬赞。”长安道谢,内心叹道好不容易将自己身份蒙混过去。
“已近午时,不若请姑娘一同吃个午饭?”祁凤居盛意邀请道。
“不了,小女子现下还要去拜访我的舅舅,还是有空再聚吧!”长安面色不露,内心却道再也不见最好,祁凤居和身后跟着的小厮却道歉有事出去了。
于是长安戴上面纱准备去景家。
门却倏地被踢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诓骗堂堂大祁国三皇子?该当何罪?”
只见梁书涵挽着三皇子的手就站在门口,侍卫拥簇着,围观的群众围了一层又一层,仿佛都在看好戏。
“咦,你怎好说是我家小姐诓骗了你,你可有何证据?”独活将长安护在身后。
梁书涵却上前一步要打独活,独活本想硬生生受这一巴掌,等了许久未落在脸上。
睁开眼,却是长安握住了梁书涵的手,额间些许汗滴落,眼看着就要受不住,两眼却是明亮的紧:“你若是敢动我的丫头,你今天便是连这门都只能爬着出去,不信,你便试试。”
梁书涵嗤笑一声:“你能有多大能耐…”话还未说完,便见眼前有个令牌,醒目地刻着“颜府”字样。
颜府只有一个小姐,便是颜长安,皇城蒙纱的女子不在少数,身高体型与颜长安的更不在少数。
三皇子眼神一炬,今日递给他的情报分明没说颜府长安出了府,情报既然不能作假,那这个眼前的颜府字样和这个人,八成也是假的。
即使她是真的,梁书涵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今天象征着他做这一番事情也应是得罪完了她,也就是得罪完了颜府,若是将梁书涵这个女人推出去顶罪,这颜府也难以归于他的阵营,甚至也会少了梁府的支持,当真是进退两难。
沉默观看的三皇子终于开口,字字寒凉:“真是好大的胆子,冒充朝廷命官的家眷,应拖入应天府,杖责八十,自看天命。”
梁书涵刚刚还愣着,一听,整个人都活络起来:“本小姐还以为你真的是颜家那千金小姐呢,原也是冒充的,你这般,若我们把你的家底抄个底朝天,倒是谁也不好过了!”
“冒充?笑话,我家小姐出门少,也没人证,所以你就想把我们冤死?真是好狠毒的心肠!”独活面色一凛,站的笔直,“今日我便站在这里,你们只管冲,若是能让你们伤害到小姐半分,我自当以死谢罪。”
“你!当真是冥顽不灵!”梁书涵一气,转头又笑道,“真是好一个忠仆!你以为今日还能有人来救你们?八十杖而已,还是有活下去的机会的!”
长安缓了一口气,笑吟吟道:“本小姐看今日何人敢猖狂?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好演技,小姐真是好演技,大概你也只能挣扎那么一会了吧?”祁承恩微微一笑,不怀好意,“该是怎样就是怎样,你逃不掉的。”
“就是!”梁书涵趾高气扬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说本小姐,咱们只需等待。”长安坐下来,喝口茶,“且看鹿死谁手!”
“独活,带本小姐,飞出去。”长安勾唇一笑。
祁承恩还没反应过来,独活就揽着长安的腰一跃而下,几个点脚便离开了这座酒楼。
“三皇子,你看他们!”梁书涵气的跺脚,祁承恩却恼恨的很:“你这个女人干嘛跟她废话那么多?”
暗处。
“跟在长安身边的那个叫独活的,查到了吗,身手竟然还不错!”一个男人坐于主位,饶有兴趣。
“尊上,这个独活是个孤儿,其他的所有背景都查不到了,听说捡回来的时候就识字,认得兵书,再加上学了一身的杀人手段,才送到了颜小姐身边做侍女。”一蒙面男子下跪答道。
“这景老爷可真是名不虚传,经商手段了得,长安大抵就是隔代遗传吧?”男子喃喃自语,遂又问,“跟在她身边的几个都有谁?”
“回尊上,颜小姐身边除了这个独活,另外还安排了两个侍女,名叫杜蘅和连翘。另外还有个从宫里出来的内侍当归,另外一个也是安排暗中保护颜小姐的暗侍决明子。”蒙面男子道。
“哦?这几人?可有行为不当或者无心效忠长安?”男人认真的撑起了下巴,中指处的小蛇嘶嘶作响。
“回尊上,这个当归呢有点来头,是宫里送给长安的内侍,是自小入的宫,天赋不错被神医选中,神医总共就收了宫里四个孩童,分别是二皇子,四公主,一个自小养在太后膝下的女童,最后一个就是那个内侍。”蒙面人道,“不知道是否衷心,但是长安小姐吃了他的东西却没见大病害。”
男人示意蒙面人继续讲下去。
“客观的来说连翘,杜蘅和独活当中,连翘最为活泼,每天都和颜小姐叽里呱啦的聊天,了解临安城的大小事,这家长那家短,就像提前进入中年大婶的碎嘴行列,生怕颜小姐无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