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王会盟十年一回,此次会盟在玉国举办。”
侍人将会盟帖子递上,玉国的使臣在大殿下首候着,他们负责迎接各国王君进入玉国,一路引导招待,行地主之谊。
“念。”夏王君让侍人直接在他身侧拆开信,当场诵读。
徐陵飞站在王君右侧,抱剑而立。
当着朝臣的面接待玉国的使臣后,夏王君带着一行人回到处理政事的宫室。
“自诸侯并立为王,会盟便成了谈判桌,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和。”阿泰手中拿着帖子,“王君此行重重危险,不得不早做打算。”
夏王君从书案上走向窗边,越过徐陵飞,背手走到窗沿,伸手抚上身侧的柱子,朱漆遮住了木头底下的纹路,“天下早已四分五裂,短暂的平衡马上就会被打破,谁都不想成为决堤的那股水流,背负史书上的骂名,等着一个替罪羔羊被搬上沙盘。”
“那玉国会成为此次的众矢之的。”徐陵飞转身朝夏王君看去,手里握着破天,攥紧了剑柄,明黄色的剑穗在空中动荡起来。
夏王君低下头侧向后方看去,对上徐陵飞坚毅的眼神,他缓缓一笑:“有徐先生在,龙潭虎穴孤也能走一走。”
阿泰拱手。
夏王君回身挥袖,望着宫室内侧天下的版图,眼中透露着野心。他生在最好的年代,这个世道充满机遇和挑战,盛世的大厦将倾,谁都可以争一争成为新的天下之主。
一车车从海边运来的白盐运入夏国,沉重的马车痕迹压过前面一辆留下的辙痕。运输白盐的马车驶入官储,重兵把守的盐仓里,神情肃穆的官员伸手插入白盐,从中拿出一把崭新的兵戈。
锃亮的刀锋,闪现雪白的凶光。
在夏国边境城外,夏景行骑在马上,黑色的衣袍翻起风浪的弧度,他勒起缰绳,掉转马头,对下属道:“走吧,我们该准备新的东西了。”
兄为明,弟在暗,夏国的双子星,在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不凡的命运。
前往玉国的马车上,夏王君坐在上首,徐陵飞坐在左侧擦着剑,破天的锋刃雪白,它的穗子却脏了一块。
夏王君抬起明黄色的剑穗,“穗子也旧了,该换换。”
王君右手的侍人道:“是。”
徐陵飞擦剑的手一顿,解下了剑穗,剑穗从车上滚下来,碾入尘土中。
侍人在休息的驿站,交给徐陵飞一个新的剑穗,“徐先生请用。”
徐陵飞系上剑鞘道谢:“多谢。”
侍人笑眯眯看黑色的穗子系上破天剑,回君王那复命。
夜间夏王君的房间外,徐陵飞抱剑挡住黑衣刺客,“此地宵小禁入。”
“废话少说,上!”刺客压低了声音,指挥同伴上前围攻挡在面前的徐陵飞。
徐陵飞持剑横挡,三把刀挡在剑鞘之上,他真气一荡将人震飞三步,破天出鞘,在烛火中,雪亮的光影闪过,一剑杀三人。
侍人从阴影中走出,低声赞叹道:“先生剑术又提高了不少。”
徐陵飞曾在成名后,在秦阳城的剑客擂台上,连战壹百叁拾玖场,杀死成名剑客九十六人,剩下的又有四十三人受了剑伤,剑术大不如前,成就夏国剑尊的名号。
他在这场擂台鏖战中了悟瞬杀剑术,出剑快而直取人性命。
夏王君当时跟侍人感慨:“孤捡了个宝贝回来。”越是历经磨砺,越能绽放更夺目的光辉。
屋外这么大的动静,王君在里面早就被惊醒了,“先生?”夏王君在里间喊人进去。
徐陵飞朝侍人点头,外面的残局就交给他了。
侍人叫人来收拾尸体。
夏王君穿着白色的寝衣,起身坐在床榻边。
徐陵飞上前询问:“王君可要臣守在屋内?”
夏王君睡意未消,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如今又抵抗睡意又十分渴睡,徐陵飞扶住王君的肩膀,王君恍惚间才没摔了自己。
夏承景睁开眼,对上徐陵飞关切的眼神,费力扯上嘴角:“有劳先生。”
徐陵飞道:“王君还请躺下休息。”
夏承景闭上眼,躺回床内侧,徐陵飞坐在榻边,“臣会守在这。”
“嗯。”
一夜天亮,徐陵飞盘腿坐在外侧打坐,真气运转了一夜未眠,精神却比睡了一晚还在做乱梦的王君要好。
白天坐在马车上,夏王君眼下青黑,侍人捧上提神的茶水,“王君请用。”
徐陵飞也接了侍人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
夏国的车队最先抵达玉国,在行宫落脚,闭宫不见客。
玉国的王子来拜访,才叩开了行宫的大门。
“久闻夏王君之名,特来拜访。”玉国的二王子,年纪比夏王君还要大些,但夏王君已主位夏国,二王子还是个争夺君王瞩目的王储候选人。
夏王君休息了几日,精神头也恢复过来,接待来访的玉国二王子,也有了应付的心力。
玉国的二王子来寻求作为邻国的夏国的支持,夏王君一边和人展望未来两国的合作,一边心道,若是你们争夺王位消耗国力,夏国吞并玉国也指日可待。
玉国的二王子很快离开了行宫,夏王君坐在座位上,哪怕这里是玉国,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王君,对他国王子的客气也仅限于接见。
徐陵飞从高座后面的围挡走出,他手里握着破天,当他走到夏王君身边,夏王君道:“玉国王室才是真正充满尔虞我诈的王室,有宠爱的夫人之子,有势大根深的王后之子,年纪相仿,实力相当,若是玉王君突然离世,玉国定能大乱。
徐陵飞道:“王君想怎么做?”
夏王君笑道:“让玉国成为乱世开端的人不会是我,诸王来到这,见了玉国的王子,都会起这心思。”
又何必是他呢?若是夏国主动卷入这个泥潭,两位王位有力的争夺者,都会以向夏国复仇为目标,谁先成功,谁就能成为新的玉王君,两股势力就会拧成一根绳一致对外。
徐陵飞侧身望向门外道:“既然来了,不如现身一见。”
门外走进一个老人,握着剑的龙吟老人,白眉白胡,端正严肃,似乎不请自来的不是他,反倒像是被邀请来的贵客。
夏王君笑了,渐渐笑声越来越大,他搞不明的这群江湖人,为什么有种天生自以为是的傲慢,认为天下都是他们可以随意往来的地方,连王君的行宫也入无人之境一般。
侍人在门外扶着门框,捂着胸口,嘴角有血迹,“王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