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马车坐稳,夜无心便直接扯了帷帽瞪着夜无痕质问了起来。
对方却泰然自若,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是说了你是我的人了吗?总是要像个样子。”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上次就没跟你计较,你还卯上劲了?”
“不是我的人,我如何护着你?”
“为何护着我,子门内谁人不知?”
“那是自己人,外人可不知。”
“外人知道了又如何?”
“就算是你活腻了,我却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癖好。”
夜无心一时语塞,半晌才愤愤道:“不想找麻烦,那就尽快兑出解药来,放我出谷。”
“你以为我不想吗?早就说了,你不该那么早地就杀了那二人。”
“呵,就算我不杀她们,你又能留她们到几时?若不是想动她们了,你又怎会把她们给绑了?我不过是让她们提前几日到阎王那儿报到罢了,别说的好像我不杀她们,你就能留着她们过年似的!”
“确实。”夜无痕竟然点了点头,“不过,少了那几日,我们便要多做许多事情。”
“是么?她们多活几日,你们就能不需要我了?你们的目标一早就是我吧?”
这下夜无痕倒是沉默住了,沉默也便代表着承认了夜无心所猜不假。
夜无心冷冷地看着一旁的人,嗤笑一声,道:“既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所图不过尽是如此,何须徒添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之于你们子门或是日后江湖,关系尽是一般,尽用之后便再无干系,实不需再有其他莫须有的牵扯。”
“但你终究是青隐门的大弟子,是绝情谷中的大师姐。”
“这些,与你无关。你不过只需保证我的性命无忧即可,不是么?”
夜无痕看着神情冷漠的夜无心,疏离清冷的眼神下不难看出还有一丝倔强,然后开口道:“之前我说过,你的任何需求,都在情理之中。除了离开,其他皆可尽如你意。”
“除了离开,我别无他求。”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车厢外驾车的青空伸手抹了把虚汗,在他印象中,还没谁敢和少主这么硬刚过,他只能暗暗叹了句,“不知者无畏啊。”
良久,夜无痕再次开口:“之前我也说过,留在谷中,你照样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事。今日,不就有所收获了吗?”
“呵,无凭无证的。”
看着夜无心的态度,夜无痕又道,“你倒是谨慎。不过,查证的事儿,我可以帮你。”
“无功不受禄!我自己的事儿还是我自己想办法的好。”
“你有什么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为何要同你说?”
“你和别人相处也这样吗?”
“哪样?”
“浑身是刺。”
“我哪里有刺!?你才浑身是刺!”夜无心下意识地反驳着,到后面却似有些底气不足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和别人相处时似乎真的不这样。她一向算得上自持冷静、宠辱不惊的,可每次和这人在一处时却总忍不住火大,总是嘴巴快过脑子。
“嗯......确实没有刺。”
没想到某人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再看向那意有所指的目光,夜无心突然满脸涨红,刚压下去的暴躁情绪瞬间又直冲头顶。
正当她准备开口回顶时,马车却突然猛然一颠,瞬间失去平衡,使得她一时重心不稳,随着冲劲就要往前扑去,幸亏旁边那人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拦腰抱住护在怀里,随着马车一圈翻滚,然后瞅准机会、破窗而出。
“少主,你们没事儿吧?”
“无碍。”夜无痕自马车飞出,一面回答青空一面抱着夜无心平稳落地。
落地后的夜无心这才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树林小道,马车侧翻在地,那马儿却被砍断了缰绳似是受惊后向远处跑去,而在他们的四周竟赫然地站着一群大汉,形容粗糙、丑陋不堪,少说也有一二十人之多。
他们这是遇到土匪了?
夜无心竟然有些莫名的小兴奋,兴奋得她都忘了某人的胳膊还圈着自己。
青空默然地看着那些壮汉,满脸不屑地问道:“哪个山头的?竟敢拦你们爷爷的道儿!”
人群中一个满脸胡须只剩一双眼睛的黝黑壮汉粗声应道:“呵,好狂妄的小子!等下你爷爷我就让你们知道谁才是孙子!识相的话自觉留下你们的钱财孝敬你爷爷!不然的话,就莫怪我们图财又害命了!还有这小妞,看着就水灵,抓回去当个压寨夫人正是刚好!”
“放你娘的狗屁!”青空一声怒骂不再废话直接一个飞踢直中那说话的大汉心口,那大汉看着壮硕竟然不敌青空一脚,直被踹飞数丈之外吐了一口老血。
夜无心还未来得及感叹这壮汉不过是个只会耍嘴皮的家伙,紧接着又有几人飞了出去。围了一圈的人一拥而上竟没人能近的了她的身,她就和夜无痕站在那里压根就不曾出手,周围的家伙就一个个地都飞了出去。
夜无心有些震惊地看着那个身影如魅、出招如风的青空,这才意识到不是那些人太菜,而是青空太强!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青空出手,不由地心底暗叹:“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夜无心还在赞叹不已时,青空已结束了战斗,刚才还大放厥词的壮汉此刻已匍匐在地“爷爷”“奶奶”地喊个不停。
“现在可以说你们是哪个山头的了吧?”
“回爷爷的话,我们是西面风崖洞的,我是风崖洞的二当家。平日里我们也只是劫一些富贵人家的车马钱帛,从不曾伤人性命啊!我们劫的那些钱财之物于那些富贵人家而言都不足九牛一毛啊!望爷爷看在我们从未曾干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份上放过我们吧!”
青空看着地上的一群人的情形,的确不像是江湖上的门派中人,但还是冷哼一声,道:“没干过伤天害理之事在这打劫?!是谁刚才还喊着要抢个压寨夫人回去的?”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就是嘴欠!我嘴欠!”那壮汉说着就毫不客气地往自己的脸上使劲地招呼上了巴掌。
“别乱喊!你爷爷在那儿呢!”
顺着青空的目光,那壮汉又慌忙掉转头对着夜无痕的方向磕起了头来,“爷爷饶命!奶奶饶命!我们真不是悍匪!只是当初受了灾荒逃难到此,为了容身才寄居到那风崖洞处。劫人钱财,纯粹是生活所迫啊!”
夜无痕凉凉地看着那人问道:“你怎知路过的是否是富贵人家,又是否有钱财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