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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则是嗔白了霍书晏一眼,冷若冰霜的声音随后响起,“不行!”

    霍书晏震惊地抬起头来,“阿娘,兰溪已经跟我回了广陵,您总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地跟着我吧?”

    “这样岂是大丈夫所为?”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姜氏的声音蓦地拔高,“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到春闱了,现在你怎可为了儿女私情,耽误自己的学业呢?”

    霍书晏淡漠的瞳孔震了震,侧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姜兰溪,手指微紧,再三保证道:“阿娘,不会的!”

    “我有多自律,您是知道的。”

    “再说我们同窗中,已经成亲的也不在少数。”

    “那也不行!”

    姜氏还是不同意,目光也变得幽暗而坚决,“这么多年,你不论寒暑都拼命钻研苦读,哪怕夏天长疹子,冬天长冻疮,也从未有过一天懈怠。”

    “想当初为了让你进广陵城,最好的云林书院,我日日去曾夫子家里,帮他劈柴挑水,洗衣做饭,这才让他破格录取了你。”

    “你这好不容易年纪轻轻考上了秀才,就想着成亲了?”

    “你别忘了,你父亲直到死都只是个秀才,所以阿娘怎么能冒着,你可能受影响的风险,让你现在就成亲呢?”

    “可是,兰溪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儿子怎么能委屈了她呢?”

    霍书晏知道姜氏是为他好,但是他不想辜负兰溪的心意,她一个丞相府的二小姐,跟他私奔来了广陵,如果不能给她一个名分,他有愧于他们当初的誓言,和兰溪对他的一腔情意!

    姜氏轻哼道:“她都跟你这个外男私相授受,回了广陵,还会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姜兰溪本就苍白的小脸,这下更是血色尽褪,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她好歹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即使不受宠,也知礼义廉耻。

    这般不管不顾地跟霍书晏回广陵,一是躲避替嫁到宁远侯府冲喜,二是真心爱慕霍书晏,想要与他长相厮守。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就连书晏的母亲,都觉得她是个不检点的女子。

    霍书晏伸手搂住姜兰溪,看向一脸坚决,不愿多说的姜氏,顿时有些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工精致的荷包,“阿娘,您看,兰溪是真心实意跟着我的,她将她全部的积蓄全都给了我。”

    “说让我买个一进的小院子,我带着您和妹妹,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姜氏刚压下去的怒意,顿时又翻涌了起来,她怎么不知道她饱读诗书的儿子,眼皮子竟这般浅了?

    他才华横溢,又相貌堂堂,只要在明年的春闱上,拔得头筹,拿到状元之位,何愁没有官家老爷榜下捉婿?

    到时,那些家世显赫的世家千金,还不是任他随意挑选吗?

    所以她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让晏儿,犯糊涂,娶了这个不顾及名声,跟他私相授受的,不受宠的庶女!

    但是微微垂眸,在看到桌子上,精美华贵的金镶玉手镯时,姜氏的神色又有一丝松动,仿佛恩赐般开口说道:“不过你既然,已经将她带回家来了。”

    “虽对外宣称是远房表妹,但是我们家房间少,她也不好长久地没名没份在这住着。”

    “今日正好,你们也准备了这么多吃食,就自家人一起吃个饭,盖个浅红盖头,当作是纳妾了吧。”

    纳妾?

    姜兰溪的面色微微发白,目眦欲裂,整个身子也万念俱灰的瘫软在地,没有人比她清楚做个妾室,其实就相当于半个下人,即使再风光,也是卑微低贱,身不由己的。

    哪怕再受宠,只要惹恼了主母,或者犯了错,都只能任由主母处置磋磨,就连自己所生的儿女,说不定也会跟着遭受无妄之灾。

    而她的姨娘就是这样,因为容貌出众,再加上得了父亲宠爱,有些恃宠而骄,因而和主母不和,最后落得个被送往别庄,年纪轻轻就郁郁寡欢,重病而亡的下场。

    记得姨娘从小,就对她耳提面命,哪怕去做个穷苦人家的正头娘子,也不要做那富贵人家的妾室。

    所以当初她遇到霍书晏时,即使深知他家境贫寒,也从未有过任何嫌弃,想着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她全心全意地伺候他,夫妻同心,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姜兰溪说过,绝不为妾的话,所以霍书晏见她娇艳欲滴的面容上,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水润的桃花眼里更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顿时心疼不已。

    扶起姜兰溪,满脸担忧地问道:“兰溪,你没事吧?”

    然后抬头看向姜氏,“阿娘,兰溪当初答应跟我回广陵,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娶她为妻,所以,您怎么能让兰溪给我做妾呢?”

    姜氏听着霍书晏对自己的指责与控诉,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晏儿,阿娘这都是为你好!”

    “你说你春闱在即,这时候你若是娶妻生子,你让夫子和同窗怎么看你?”

    “更何况我们家境贫寒,你刚考上秀才就娶妻生子,旁人肯定会嚼舌根,到时,你也会分心的。”

    “即使你再三保证,成亲不会耽误你读书用功,但是阿娘也决不能冒险,让我们家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还有晏儿,你可别忘了,你在你父亲坟前发过的誓!”

    霍书晏闻言,下颚线紧紧绷着,腮帮似有微动,乌黑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片浑浊的黑暗。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攥成拳,狠狠打在身侧粗糙的桌面上,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刹那间往日拿着笔杆,骨节分明的手指,血肉模糊了起来。

    “晏儿!”

    “书晏!”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霍烟惊嚎起身,赶紧抓住霍书晏的胳膊,“你的手可是用来读书写字的,你怎么能随意伤害呢?”

    姜氏一个箭步走过来,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满腔怒火让她实在忍不住,伸手恶狠狠拍了拍霍书晏几下肩膀,“你疯了吗?”

    “要是伤了手,再也拿不起来笔,你是想让我们一家都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