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谁也不许过来!”
后头的羽林卫把她护在中间,纷纷拔刀相向,介于孩子在齐芳兰手里,赫江抬手制止了身后的兵士。
“齐芳兰,你要做什么冲着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好!把刀放下!你过来!否则我就掐死他!”
近乎痴狂的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曾几何时她无时不刻不在期盼着,这人骑着墨云,穿着铠甲从城门进来,她就可以羞涩又自豪的听着大家夸她有个好夫婿。
齐芳兰看着容颜未改的赫江,时过境迁,眼里再也没有自己,那手里的刀剑还在滴血,仿佛顷刻间就能朝她砍来,这个人已经不是她魂牵梦绕来娶自己的情郎。
“哐”
赫江二话不说就把刀扔了,一步一步朝他走了,浑身的肃杀之气,让护住齐芳兰的羽林卫不自觉的想要后退。
终于在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赫江停下脚步,朝着羽林卫后的齐芳兰,“把孩子给我。”
“把他绑了!”
“你敢!快放开老六!”
齐芳兰话音一落,来迟一步的李霖也赶到了,看见赫江傻乎乎的扔了兵器,赤手空拳过去,就知道要坏事。
果然几个羽林卫上去,两把明晃晃的腰刀,就架在赫江的脖子上。
“正主来了啊!”齐芳兰笑着,眼里满是狠厉,“当年他们赫连一族为了赵氏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落
得一个身败名裂,换来满门英烈满门孤寡,现在居然还傻乎乎的为了你拼杀。我都替他不值!”
“那只是你以为!齐芳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赫江对自己脖子上的刀剑视若无睹,“就此罢手,你还有一线生机。”
“你在教我做事?”齐芳兰的脑子一直是清醒的,看着赫江满目失望,“你是多少人的盖世英雄,却不能堂堂正正睥睨一切,你就没有对着赵氏失望过吗?”
“齐芳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一切,会毁了这难得的盛世,天下黎民百姓又要过上民不聊生,颠沛流离的生活?”赫江冷声道。
齐芳兰爱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变过,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那也是能够与他一起携手共享这大好河山。
但在知道不能合作的情况下,当然要利用所有能用的东西牵制住对方的人马。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为了今天,我忍辱负重,受尽多少的委屈,牺牲了多少,你们知道吗?”
“不可理喻!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你享受着全天下最好的荣华富贵,居然丝毫没有为黎民百姓想过。你不配说这些!”
“我不管!这些大义凛然,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有你!可所有人都在阻止我们在一起,我只能自己创造机会了!”
齐芳兰知道赫江的心里
家国第一,但她只看见赫江那么多的付出,得到的却只有伤害,那说明什么胸怀天下才是最没有的。
“六郎!你看见了么?只有权力才是真的,那些人平时高高在上,但在权力面前,也只能匍匐跪地。”
看来和疯狂的齐芳兰说再多也没有用了,赫江被控制着不能动,只背着手朝后方打了一个手势,高处一末冷光对上女人皙白纤细的脖颈,自己则继续和她对话。
“齐芳兰,放下孩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齐芳兰看着赫江身后李霖带来的那一队人马,冷笑道,“李霖趁天家病重带兵逼宫,给我杀无赦!”
这话仿佛是一道命令,原来停止拼杀的两军,瞬间又打成一片。
就在这时原来被刀架着脖子的赫江,左右开弓,脖颈上的刀剑飞出去直接砍在护着齐芳兰的羽林卫脖子上,一道幻影闪过,齐芳兰只觉得手上一空,抱着的孩子就没了。
赫江抱着孩子极快的退开,一直冷箭夹杂着杀意飞驰而来,胸口一凉,齐芳兰缓缓的低头,那箭钉在她的胸口,只剩下一个还在颤抖的箭羽。
一股巨大的痛楚袭遍全身,她看向羽林卫仓皇的来护自己,也看见满脸鲜血眼神冰凉的赫江。
耳边是如梦如幻模糊的喊杀声,前尘往事在眼前呼啸而过,这一世不过短短的二
十九载,她却过得仿佛有上百年那么的长,这一刻仿佛得到解脱了一般。
是谁把她搂进了怀里,恍惚中齐芳兰好像看见了赵熙文的脸。
这个和自己一样痛苦过来的男人,最后还是她下的毒,把人送走的。
现在是回来接她离开了吗?
“芳兰!”
耳边的急呼把她拉回了现实,腥甜的血从喉头涌出来,齐芳兰把视线从赵熙文身上移开,偏头看向重新拿起刀剑的赫江。
“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让你去做想做的事,还是落得如此下场。”赵熙文颤抖着手,捂住那不停往外涌的血,“那个人真的值得你这么不顾一切吗?”
“我恨你赵熙文!”齐芳兰看向那道英勇无畏的身影,“如果不是你的自私,我们几个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眼里现在只有那个女人,亲她抱她,一步都舍不得离开她。这是本应该是对我做的事,都给了别人。”
“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娶你也不过是因为门当户对,难道你不明白吗?”
齐芳兰不受控制的发抖,濒死还记得那年俊朗阳刚的少年对她说:等我回来娶你。
“六郎,你答应过我,要娶我的!”
朝赫江方向抬起的手啪的掉了下来,没有光的双眸还在看着他,到死赵熙文都没有等来齐芳兰的一个关注目光。
“他给不了你的繁花似锦,
我给了。可旧事如过往云烟,早就随风散了,你却从来不曾放过你自己。”
赵熙文抱着已经没有生息的齐芳兰,双目通红坐在地上。
赫江带着人一面倒的制服了叛逆,原来卧床不起的天家,由内侍扶着出现在太极宫前。
这一场宫变是齐芳兰策划的,也是他一手促成的变动,倒不如说是天家在陪他们玩。
一场从九年前早已部署好,只不过是寻了一个时机,最后扶持力挽狂澜李霖上位。
从一开始不会有结果,会以失败告终一样,所有人都是李霖上位的垫脚石。
他赵熙文只不过是一个明处的傀儡,一个笑话。
从九年前对将军府的背信弃义开始,到如今的弑君逼宫,从此在史书上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败类。
“我本心向明,奈何明月照沟渠。”
就这齐芳兰胸口的那把箭羽,赵熙文一个用力,也穿透了他的。
活的时候两颗心从来没有如此贴近过,到死了,反而心心相印了。
一股股的鲜血从喉头涌出,有人试图上来分开他们俩拉他去救治,赵熙文紧紧抱住那慢慢僵硬的躯体。
“传御医给二皇子治伤!”
明黄的龙袍,五爪金龙张牙舞爪,赵熙文嘴角带着笑,看着他一心一意孝顺听从的父皇。
“不用了……我死后与她烧在一处……找个风景秀美之地撒了吧……”